哪个峰的长老？
高辽笑了笑。
“当然是当叶长老的弟子。”高辽更是带着几分自傲的答道。
苏听澜面上的神色更疑惑：“可是叶长老不是外门长老吗，高师兄你是内门弟子吧？”
“此师门非彼师门，我等乃是逆天道而行之人，你要学的可不是什么没用的烂大街的三脚猫术法，而是传说中的……”说到这里高辽的话一顿，接着道，“魂湮术。”
苏听澜眼微微一眯。
哦，是天洲史书上所提到的凭着掠食人魂就能进阶境界，巅峰时期还屠戮过一座城池的功法啊。
垃圾。
逆天道而行之人，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所谓的邪修吗？
还有烂大街的术法怎么你了，凭什么瞧不起它们！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苏听澜还是立马一脸捧场的发出哇的声音：“听起来好厉害啊！这是什么门派的招数啊？”
然而高辽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待你入门自然知晓。”
苏听澜暗暗啧了一声。
小气鬼。
“你和我们一样是废灵根之人，你这身修为想必也是修炼了和魂湮术一般不同寻常的功法而来的吧？”
他用了然的眼神看着她笑道，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若是再修炼魂湮术，岂非如虎添翼？如此一来，将那些所有嘲讽过我们资质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压让他们颜面扫地悔不当初时，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还要痛快的？”
说到这里，他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她：“言尽于此，你可想好了？”
其他人也暗暗做出要掐诀或防备或攻击的动作。
只要她回答一旦不对，所有人都会立刻出手。
林中周遭暗流涌动，气息几乎陷入凝滞。
苏听澜一改方才的兴致盎然，嘻嘻一笑：“像人家这样光明磊落的人，谁要和你们同流合污啊，刚刚那是逗你的。”
高辽听得这话，他沉下脸，眼睛微微一眯，果断出声下令：“杀了。”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斩草除根。
话音落下，周遭一片寂静，唯有被风吹动窸窸窣窣的草叶声。
“都聋了？把她杀了！”
高辽皱眉，再次扬声下令。
这次终于有声音回应了他。
但回应他的是噗通噗通杂乱无章重物落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
看到面前的情形，高辽神情阴沉。
一眼望去，方才还嬉笑怒骂的同伴们皆倒在地上气息断绝。
他视线落在离得最近的一人身上，对方脸上脖子上身上满是或浅或深可见骨的割伤。
能造成这样的伤口除了风刃还能是什么？
毫不意外，其他人定然也是这般遍体鳞伤，皆被风刃伤到要害而亡。
这一行十几人竟在他毫无所觉的时候被杀了。
她何时动的手？
明明所有人从始至终都盯着她的动作，她的一双手就垂在身侧，她又如何催动的术法？
他甚至就站在一侧，竟然连人被杀了都不曾发现！
当时在鸿象台只以为是一个只会用蛮力的小东西，方才又当着他们的面突破压制修为，自然便认为对方能凭借着肉身的力量杀了妖兽并不为怪。
但现在看来，恐怕不止如此。
高辽心下又惊又怒。
惊的是对方的实力，怒的是接连被算计。
“这就是你说的光明磊落。”他阴沉着脸，忍不住咬牙骂道。
这就恼羞成怒了，苏听澜撇撇嘴：“都要搏命了，谁活下来谁就是赢家，我傻吗，跟你玩光明磊落。”
真以为她是在跟他们纯聊天玩啊，懂不懂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问不出有用的信息，她也懒得和对方再废话，迟则生变。
魂湮术吸食魂魄，也能操纵死魂。
想到之前在枥子山时那个想要偷袭他们二人的弟子召唤出魂魄时的一幕，她神识戒备四周一眼扫过时都忍不住头皮发麻，一刻也不敢停直接就拿出弓箭射杀了。
以高辽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手里至少得有几十条人命，她可不想面对一堆鬼魂冲她撕咬。
光只是想一想鸡皮疙瘩就要起来了。
先废掉他的修为吧。
念头闪过，人已经从泥泞的草地中拔出脚，微微抬起的掌心附上一层金芒，脚下一点，眨眼来到高辽面前。
就在她一掌即将拍向他丹田时，一面由数十片金刃组成的层层叠叠金盾瞬时出现哐的一声挡住了她的手掌。
展开的金盾宛如一朵怒放的金莲，苏听澜见状面色微微讶异，她笑道：“高师兄嘴上嫌弃这烂大街的术法，身体却很老实嘛。”
因为事先在手掌覆上了一层金属，此时手掌压在金刃上，正不断发出吱呀吱呀尖锐刺耳的金属声。
金盾后的人咬牙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下一刻金刃一散，皆如流光一般眨眼刺向她的面门和要害。
距离这般近，就算她想躲也来不及了。
高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这招他向来屡试不爽，以往可是借着这招杀了不少急功近利大意接近他的蠢货。
眼见苏听澜手掌落空身形倾斜，金刃离她的脸不过几寸的距离，即将面临躲避不及血溅当场的结局，高辽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去死吧。
但这时他嘴角扬到一半的笑意一顿。
因为对面的人消失了。
数十片金刃穿透空气，只发出噗呲轻微的声响便扎入了地下。
他意识到什么，心中警铃大作，就要撤退。
但来不及了。
他的腹部一下遭到巨大的重击，那力道将他整个人震飞出去。
伴着树木不断倒地发出的震响，一时间惊散了无数栖息在山中的鸟兽。
高辽靠在断掉的树干下闷声呕出一口血。
那力道之猛，身不由己连着撞断十几颗树才卸掉了力道，身上的护身法宝玉佩更是应声而碎。
不待他缓过一口气，抬眼便看到那小孩御风迎面而来。
真是阴魂不散！
高辽不敢再有所保留，当机立断取出法宝。
法宝形似丹瓶，瓶身白底黑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如果此时有人站在他身旁往瓶口内看去，一眼便能看到其内挤着或痛苦或哀哭或惊恐的数十张鬼魂的面容，令人惊骇欲绝。
本以为她根本不值得他用出魂湮术，但没想到他一个金丹大圆满连在金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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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手上都过不了两招。
是你逼我的。
他咬牙切齿抬手掐诀。
法诀落在丹瓶上，瓶内魂魄汹涌不安，瓶身也开始止不住颤动。
苏听澜一眼瞥见高辽手中的法宝，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一定和魂湮术有关。
想到这里，她眼神不由凝重起来。
而且对方身处险境，这个时候会拿出来的东西定然不可小觑，初下界时就因为一次大意吃过亏，可不能再栽一次。
但现在赶过去根本来不及阻止。
她停下脚，意念一动，星刹弓出现在手中。
金箭搭弦。
长弓拉满。
休想……
不会给你机会用出来的。
箭尖如星。
一触即出。
就在丹瓶内的魂魄即将喷薄而出时，金箭抵达，铛的一声清脆的金石相击声，丹瓶飞起，跌落在地，其内的魂魄也因为法诀被打断重新陷入平静。
高辽手中还维持着掐诀的动作，双目大睁，垂下的视线落在颤动的金箭尾羽上。
金箭击飞了他手中的法宝，也穿透了他的丹田。
他能感觉到丹田内的金丹在这一箭下彻底破碎，体内的灵力如流沙一般在快速流失。
不，不，不……
他颤抖着手握住金箭，丹田处不断涌出温热的血液染红了衣衫。
他的灵力……
他十年来费尽心机吞噬魂魄夺来的修为……
不。
这一定是梦。
这一定是梦！
“哥，别再执迷不悟了。”
“求你了，这些都是歪魔邪道，哥！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了。”
“哥，你不是废物。”
你懂什么！
“姓高的那个小废物还有脸出来闲逛。”
“……五灵根有什么用，修炼多少年还是练气期，别挣扎了。”
“哈哈哈，废灵根修炼就是在浪费灵气啊。”
“……高辽，你弟弟他！你弟弟他因为冲撞了一位高人被人打死了！快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你懂什么！！
若我不是废物，你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人作践而死！
废物该死，废物的命就不是命，那所有人都该死！
高辽双目充血，死死咬牙握紧金箭要拔出来，但金箭穿透了丹田几乎半支箭都钉在了身后石头内，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弱。
……凭什么？
凭什么总是他遭遇各种不公？
连死都是窝囊地死在修为比他低的八灵根废物手上！
为什么为什么……！
他想大吼怒喊，但因为法诀被打断施法，经脉灵气反噬，再加上金箭重伤丹田，又气急攻心之下，气血倒流上涌堵住了他的喉咙，一张嘴便连着呕出几口血。
“废……物……”他口中含血用最后的力气吐出这两个字。
“废物？”
一双浅紫色的绣花鞋停在高辽身前。
他身下的血液缓缓蔓延，浸湿了绣花鞋下的土壤。
绣花鞋边也因此沾上了混着血色的泥土。
“没有人生来就是废物。”
苏听澜回道，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