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城楼上,寒风卷起她的衣袖,衬得她的身形愈发单薄,可那双眼睛却沉静如水,不见半分慌乱。
“二位大人。”
沈知微故意将自己的话儿截断,反而转而唤起了那两人的名。
“刘将军,您在前线多年作战,深知胡人狡诈,闭城不开,守护永宁百姓,本宫着实理解,确为老成持重之举。”
沈知微声音轻柔,仿佛丝绒一般落在刘是非的耳里。
听的这话,刘是非刚才狰狞的挤作一团刀疤,瞬间都放松不少,他嘴角稍微勾出点幅度来,冷冷带着些许得意的说道。
“还是公主明事……”
但,“理”字还在嘴里打转,没吐出来之际。
沈知微声音陡然转冷,拔高了几分,她刚才还带着宽慰笑意的脸瞬间变的严肃无比。
“但,刘将军,你习武杀敌是为了什么呢?”
“嗯……这……”
“保家卫国,护佑百姓不是么?你今日为拒细作,将本应护持的百姓弃于城外让他们冻饿而死,此举又和胡人屠刀有何异!”
沈知微目光如炬,直直盯着那刘是非犹豫的脸庞,一字一顿道。
“因噎废食,闭城不纳,此举实乃因果倒置之举!”
听的这话,刘是非后退两步,他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娇娇小小的沈知微居然有如此大的气场,让他一时都低下头去开始认真思索自己的举动。
半晌,他未曾反驳,只是脸上的刀疤微微抽动,似乎是陷入沉思去。
见的这一幕。
一旁薛明笑开了颜,他刚才听的沈知微起先赞扬刘是非的时候,心里都微微一紧,生怕沈知微赞同刘是非不开城门,但后又听的沈知微话锋一转,语气凌厉的斥责刘是非,薛明觉着沈知微是站在自己这一边,遂语气都欢快起来了。
“公主高见,本官就说,不该抛弃黎明百姓,本官这就叫开……”
正当薛明兴高采烈的话语说道一半的时候,他忽地发现沈知微那双明亮的眸子看向了他,接着和刚才赞扬刘是非时一般轻柔的语气顿起。
“薛大人心系百姓,本宫甚慰,听说昨夜您担忧城下百姓饥苦,整夜都站在城头守着,与百姓同甘苦,如是父皇知道,定然感慨自己有如此贤臣……”
“嘿,没有、没有,瞧公主,您这话说的,那、那是本官分内……”
见着沈知微明媚的笑颜,薛明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握紧了自己的袖口,看样子他是被沈知微夸到心坎上去了。
但,就在薛明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当空,沈知微突然话锋一转,眉眼又垂了下去,脸色从三月春阳瞬间又变到寒冬腊月一般。
只听她突然冷声开口道。
“可,仁慈有余,谋略不足……”
“啊?什……什么……?”
“薛大人,您倒是好心,可您有没有想过将这些百姓引进城来,该如何安顿他们?此间有没有细作?这些流民会不会对城内百姓造成偷盗危险?永宁城粮草够不够救济他们?能救济多久……这一系列的问题,您有考虑过么?
还是只是一腔热血,就要开着城门?这下面千万万百姓的性命,永宁城内万万百姓的安危,你担的起么?”
沈知微最后几个字,虽然声音不大,却厉如雷霆,一下子就把薛明震在原地。
薛明羞红了,低下头去,他的确是一时仁慈,又加上刘镇守挑选,一下子脑子里被热血冲昏了,直嚷着要开城门。
可刚才沈知微连珠炮般扔出的民生问题,他倒是真的一件也没认真考虑。
半晌,薛明低下头去,躬身香沈知微行礼道。
“殿下教训的是。”
这句话,他发自内心。
听到薛明主动认错,一旁的刘是非也不再绷着,他也上前一步道。
“末将任凭公主差遣!”
沈知微听的,微微颔首,随即扬声道。
“所以,本宫决定!
开城门!
放灾民入城!!”
刘是非猛然抬头,薛明则面露一丝欣喜,但很快就掩了下去。
“公主,兹事体大,如是出事谁来负责……”
刘是非虽然被沈知微说服,但毕竟老将,心中还是有一丝惶恐的。
“本宫来,如有闪失,本宫一力承担!”
————
“开城门了!阿娘开城门了!”
一个饿的脸色发黄的孩子卧在一名老妇怀里,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城门。
听阿娘说,那个门开了,就有好吃、顶好吃的馒头了……
就不用饿了……
所以他一直盯着那城门,一直、一直……
“开了?开了……真的开了!”
那妇人听的怀里孩子的声音,连忙揉揉眼往那门看去。
她带着孩子逃难了足足十几天才从他们村子跑到永宁城下面,一连十几天,她总共就吃了一个窝窝头,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早就啃的精光的玉米棒子放在嘴里硬嚼了去。
听的城门开了,这个老妇人,眼里落下了泪滴,连忙扯起自家孩子,连滚带爬往城门走去。
谁知……
就在这时。
城门里走出了一队披着玄甲,装备精良的士兵。
一看见这些士兵,和这老妇人一样手忙脚乱往城门里赶的灾民们,纷纷顿下了脚步,他们神色紧张的互相望了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地,人群里一个小个子发出了声音。
“你们说……你们说,这些军、军爷是来、是来救我、我、我们的么?可他们、他们怎么还带着刀啊!”
听着这小个子的话语,所有灾民齐齐往那些士兵身上看去,只见雪亮的钢刀别在他们的腰间,一个个玄甲士兵从头盔里射出的眼神宛如火炬,似乎要将一切图谋不轨的人照的无所遁形。
那些灾民哪见过这般架势的军士,不少人都吓的缩了缩脖子,立刻往后褪去。
这些明明就是精兵,纵然他们没见过,他们也能从玄甲军士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凛然的杀气……
这时,人群里又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
“他……他们看起来,不是、不是来救、救咱们的,会不会是来……是来,杀、杀……”
那个字眼还没从说话人嘴里完全落地,却在所有灾民中如同落了水的烙铁一般,让整个人群沸腾了起来。
……是啊!这般精良的士兵!会不会是来杀自己的!
灾民们不约而同的叫嚷了起来,有些血性汉子,冲到了人群前,红着眼睛似乎要和这些军士拼上一拼。
就在这时,一个杏黄色的身影从城门翩然而至。
她的身量娇小,可甫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去。
毕竟,那周身贵气,那绝美的容颜,只是远远瞧上一眼,都仿佛是看见了天女一般不真切。
“诸位,冷静!”
那人自然是沈知微,她微微开口,声量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定了下来听她的话语。
“本宫是大胤长公主,沈知微,今日前来开此城门,是来迎百姓们入城的!”
“公主……公主!等等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一时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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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又沸腾了,沈知微的名声早就随着她当初在宫宴救驾传遍了整个大胤的大街小巷,这一开口,百姓们就纷纷想起了沈知微的名字来。
原本躁动的百姓们,瞬间安稳了下来,不少妇人抱着孩子喜极而泣,毕竟沈知微在话本和那些演大戏的人的传唱里,可是个忠孝的公主,为保护自家父母,甘于献身到刺客的刀刃之前的……
这般人总不会心狠手辣,残害百姓吧……
见的人群逐渐安稳下来了。
人群里几个黑影急急掠过,为首的一人眼里露出不甘的神色,他连忙向手下一人递了个眼色过去。
那手下立刻会意,挤到人群最中间的地方,装作有气无力的喊道。
“公主……你说你是公主,俺们、俺们,就信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算骗咱们进城,就让这些凶狠狠的军爷砍杀咱们的咯!”
这话一出,原本安定不少的人群,又骚动了起来。
见此状况,沈知微垂眉片刻。
她突然敛起裙角,大步往人群中间走去。
刚才从城里走出来的刘是非和薛明见的齐齐一怔,两人不约而同的叫出了声音。
“公主!”
“公主!”
生怕沈知微走到这些衣衫褴褛,面露不善的灾民当中会遇见什么不测去!
但沈知微毫无畏惧,她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因为饥饿跌倒在地,都快动弹不得的孩子身边,弯腰抱起了那孩子。
那孩子浑身污泥,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嘴里不禁泛出了白沫,生生将沈知微那一袭华贵的绣罗锦袍染了个干净。
沈知微不以为意,她紧紧抱住那孩子,朗声道。
“跟我走!如他们敢伤你们,屠刀先从我头上砍去!”
那一瞬,原本因为流言动摇的民众们,无不心悦诚服。
不少有着信仰的百姓,纷纷哆嗦着跪了下来,嘴里不住念叨着。
“天女娘娘啊!”
“天女娘娘下凡了!”
那被沈知微抱紧的孩童也不禁抓紧了沈知微的绣袍,沉沉的在她怀里睡去,好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
——
“都盘查完了么?”
沈知微和刘薛二人坐在府衙内商讨着安排。
他们为更好的救济灾民立了好几条规矩。
例如,凡入城者,皆需经玄甲军盘查,十人连坐,一人有异,全队逐出!
例如,灾民统一安排在西城废营,不得擅入民坊,违者以盗论,每日
辰时、申时,皆由薛知府遣衙役点名,玄甲军外围戒严。
例如,健壮者,以工代赈,需参加搬运粮草,城墙加固等工作,每日劳作者多得半升粟米,老弱者可参加营区打扫,同样按劳给予粟米……
一系列措施,三人拟定了半天,总算是商议了个大概决定。
刘是非和薛明不禁看向沈知微,他们此时此刻是发自心里的佩服沈知微的果断和英明。
就在沈知微料定了这事儿,准备起身回去的时候。
突然,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
他喜形于色的嚷嚷道。
“公主,二位大人!咱们!咱们少帅得胜归来,不日就要到达永宁了!”
“什么?!”
沈知微原本在揉着额头,这番事情劳尽了她的心血。
可一听这话儿,她不禁睁大了眼睛。
这……这才出征三天,纵然萧景珩这次带去的多是骑兵,可这儿到西川口跑也得跑三天的距离啊!
按着距离来算,他们是刚刚到达就打了大胜?
这也太离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