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修士的灵魂聚在一起，个个泪眼汪汪的看着壶玉清。
其中一个应该是他们的领头人，站出来解释前因后果。
“我们是一个宗门出来历练的，路过双鹿城打算歇歇脚，觉得这里不对劲，就留下来查看，结果追查着追查着就进了那个天神的‘念’，一进‘念’就没了记忆，有个自称心魔的声音一直诱导我们向天神许愿，我们有的向祂许了愿，有的反应过来了，又被心魔诱导着许了愿。”
这群小修士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眼里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现在都是一脸的悔不当初。
壶玉清想，我刚醒来的时候照镜子看到的自己，好像也是和他们一样的眼神。
领头的算是他们的师兄，虽然说是师兄，但也就比其他修士大个两三岁，脸上满是没有照顾好师弟师妹们的愧疚，与后怕。
现在灵魂自由了，但身体没了。
一群人透着满满的无助，眼神期盼的看着壶玉清。
“姐姐，你可以帮帮我们吗？”
被这一群眉清目秀的小修士齐齐盯着，壶玉清压力还是蛮大的。
壶玉清看向宋玉郎，宋玉郎不知为何，明明脸上笑着，但这笑隐隐透着黑气，似乎……不太开心？
壶玉清问他，“你有办法吗？”
这群小修士看希望好像在宋玉郎身上，一个个的又将期盼的目光看向他。
有懂事的看出宋玉郎落在壶玉清身上的眼神不简单，主动说，“这是姐夫吧~”
宋玉郎一愣，脸色似乎好了一点儿。
小修士们一看有戏，一个个嘞，嘴巴甜得很。
“姐姐这么美，姐夫这么帅，一看就是天作之合啊~”
不知道人群里谁说了句，“像姐姐这么强大的人，就需要姐夫这中安心可靠的人做她的贤内助，姐姐真是有福气啊~”
人群静默了一瞬，有些人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但看宋玉郎的脸色简直是如沐春风般舒适。
好！找准方向了。
“我这一看你们啊，就是一对，氛围看着谁也融不进去。”
“我长这么大，见过的这么多人里，就你们最般配了。”
“姐姐姐夫真配啊~”
……
壶玉清看着宋玉郎被夸得满面红光，却还强压着嘴角作着沉稳模样，他的欣喜仿佛蔓延到了壶玉清这边，壶玉清不自觉的也跟着他勾起嘴角。
宋玉郎说，“好像，是有个办法，不知道你们愿意吗？”
一群人迫不及待的点头，“愿意愿意，我们愿意的。”
他们也不是糊涂人，非亲非故的，人家愿意给他们想办法就不错了，不管结果什么样，也再不会比现在差了，他们私下里讨论过，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当鬼修。
鬼修啊~一个个的邪气冲天，动不动就走火入魔神智全无危害四方的，虽然也是一种道，但总归不算什么好道，一个不小心，就人人得而诛之。
呜呜呜~
宋玉郎说，“我这里有一坯灵塑泥，可以容纳滋养人的灵魂，我可以帮你们塑一个暂时的身体，接下来我们要去镜城，镜城城主可塑人身，与从前无异，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捏。”
一群小修士齐齐点头。
宋玉郎先和他们说清楚，“灵塑泥不多，捏出来的身体会比较小，不过会很灵活，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合贴。”
一群小修士又是整齐划一的点头。
壶玉清和宋玉郎开始捏泥，只是壶玉清捏泥的手艺实在不好，宋玉郎吧~水平与她相差无几。
师兄（泪眼汪汪）：这相似的手艺，只能说不愧是一对吗？
一群小修士看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堆泥人沉默了。
最后排着队，一人选了一个。
当一群“小丑人”站在一起，试着动下手，再动下脚，旋转身体，蹦啊蹦跳啊跳，壶玉清和宋玉郎看着这称得上“驱魔乱舞”的一幕，抹了把脸，沉默了。
真是……造孽啊。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壶玉清和宋玉郎站在城楼上，一排丑丑的小泥人学着他们的样子坐在垛口（垛墙上部成凹凸形的短墙）上。
壶玉清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林颜还没彻底丧心病狂，吸收了这些小修士的修为，还留着他们的灵魂。”
“从前那些变成白瓷偶人的灵魂出来了。”
“付出了他们该有的代价后，也该入轮回道了。”
“看样子，有不少入畜生道的，估计生前没少做坏事。”
站的地方高，视野好，能看到城中家家户户屋顶飘出的袅袅炊烟。
人活着，遇到再大的事，总是要吃饭的。
“等我们再来，这里估计是新的风景了。”
“嗯。”
壶玉清有点搞不懂，“林颜，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我之前以为她夺走人和修士的灵魂，是自己吸收后增长力量，她也没否认。现在才知道，只是根据他们不同的贪心程度惩罚了他们，该投胎的还是去投胎了。”
宋玉郎已经放弃思考，脸上神色空白，“只能说，人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壶玉清睨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人一样。”
宋玉郎但笑不语。
壶玉清也没在意，只以为他在继续思考人性。
——
春来小番外——待盼春来
我在成为林思的小丫鬟——春来之前，已经在这世间飘荡很多年了。
每次下雪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生前的名字——冬雪。
冬雪的记忆于我来说已经很遥远了，远得像另一个人的一辈子。
冬雪活着的时候活得并不好，她是家中第二个孩子，上有大姐，下有小弟，大姐是爹娘的第一个孩子，小弟是能传宗接代的金疙瘩，只有冬雪，爹娘爱她，却也没多爱，不及疼大姐，也不如宠小弟。
冬雪不满，但也无病无灾的长大了。
偏偏遇到了雪灾，家里粮食不多，爹娘算来算去，如果家里再少一个人，一家人就能过完这个冬天了。
爹、娘、大姐、小弟的目光都看着她，他们没说话，却好像什么都说了，冬雪只装作不懂。
他们望向冬雪的目光越发焦急，冬雪只能尽量少吃点，再少吃点，表示自己吃的不多，不用多少粮食就能活下去，只求他们不要抛弃她。
可是，冬雪还是被抛弃了，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被丢了出去，冬雪被冬雪落满身。
冻死之前只有两个两个想法。
——早知道要被抛弃，就多吃点了！太他娘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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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我他娘的如果有选择，下一世我一定要变成一个男人！
但当在乱葬岗那个叫林颜的女人出现，说红衣女鬼缺一个小丫鬟时，冬雪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当一个女人！
反正这只是借尸还魂，还不算下一世呢！
——下一世，我一定要当个男人！
红衣女鬼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叫林思，冬雪也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春来，死的时候落的那场雪太冷了，就算变成了鬼，想起时还是感觉浑身发冷。
春来，春来这个名字多好，让人一听就想到融融春日，热闹婉转的莺啼。
林颜安排春来和林思去了马三家，没多久，马三被林思吸尽阳气，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林思又去给身体的原主人报了仇。
春来和林思帮着林颜做了许多事。
林颜被雷劈死后，轮回道开，地府来人算身前功德业障的时候，春来想，她帮林颜做了那么多坏事，估计得下十八层地狱了，没事，也可以往好一点的地方想，或许能当一只活在人世间的蝼蚁呢。
不过，春来莫名的不后悔，至少她帮了不少人，丈夫一喝酒就被打的妇人，被赶出家门的二嫁女，公婆不慈丈夫不爱日日受磋磨的女子……
鬼差看着春来，“你下一世想当男人还是女人？”
春来：啊？
春来旁击侧敲的问做过的那些坏事，得知业障都在林颜身上，而春来这种死前强烈不甘下一世想成为男人的女子，地府给她机会，让她选择下一世成为男子还是女子。
春来想——林颜这个死女人，死了就算了，明明对我也没多好，经常安排我做这做那的，还让我忍不住念着她。
春来想说我下一世想当个男人，说出口的却是——“我还是想当女子。”
鬼差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按理来说，死前的执念轻易不会消，这个活着时就不受期待的女子死后执念应该也不会轻易更改，怎么……
算了，这干他什么事。
鬼差提笔记录，“好，你下一世是个农家女。”
春来点点头，刚走几步。
就听到鬼差对林思说，“你下一世要入畜生道，当狗。”
毕竟林思成厉鬼后，杀了自己的负心丈夫。
林思也没太意外。
春来转身，偷偷塞了一张来的路上飘到她手上的天公金给鬼差，鬼差接下，“何事？”
春来指着林思，“我想让她下一世当我的狗。”
林思翻了个白眼。
鬼差应了。
改变不了林思要入畜生道的命运，但这点无伤大雅的小操作他还是能决定的。
林思和春来一边骂对方一边往轮回道走。
“死女人，我之前还那么照顾你，你居然还塞钱想让我当你的狗。”
春来不甘示弱，“死女人，你反正要入畜生道的，不如来当我的狗，至少当我的狗不会被杀了吃肉。”
“死女人，下辈子要好好对我。”
“嗯嗯，没问题。说起来，还有林颜那个死女人，什么都揽了。”
林思也跟着骂，“死女人！”
白光吞没两人的灵魂。
她们走的时候，春暖花正开。
——待盼春来。
——春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