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言又失眠了,侧身躺着,满眼是江令宸的睡颜,满脑子却是贺苏颖的声音。
和江令宸的婚姻是她死皮赖脸强求来的,她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化疗并没有让李淑娟的病好起来,但相对于其他确诊后很快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来说,她已经尽力拉长了最后的时间。
江令宸觉得,母亲最后几年里绝大多数的快乐,都归功于林嘉言。
他理解的“扮演女朋友”,指的是她赋予这个身份一个真实的人物形象,偶尔可以在李淑娟面前出现,好让他对母亲说的善意的谎言多几分真实的感觉。
而林嘉言理解的意思,却是真正搭了个戏台子,把这出戏唱得天衣无缝。
她每天傍晚准时出现在医院陪李淑娟聊天,几次大手术时她寸步不离的守着,比江令宸更像李淑娟的亲生儿女。
一开始江令宸觉得她的举动实在不妥,拒绝了许多次。
“你真没必要为了我耽误了工作,又牺牲了休息时间。”
林嘉言意外地执拗:“我不是为了你,娟姨对我很好,我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再说了,我也没耽误工作,我已经辞职了,现在是自由职业者,可以自由分配时间。”
江令宸有些生气:“什么时候辞职的,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呢,你有什么必要自毁前途吗!”
她一点点付出,在没来得及察觉的时候,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可负担的范围。
“我说,我、有、工、作。”当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林嘉言的叛逆露出冰山一角。“我做什么决定不需要跟你商量,如果你想感谢我假扮你女朋友,那就把你的书房借我用用,我爸妈还不知道我当自由撰稿人了,所以我在他们面前还得每天按时上下班。”
江令宸自知自己是最大受益者,理所当然地按照林嘉言的要求,在大门电子锁上录入了她的指纹。
李淑娟已经深信林嘉言是江令宸的女朋友了,并且对她十分满意。看两人似乎感情稳定,李淑娟在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时,开始绕着弯子催婚。
在林嘉言削了个苹果递给她的时候,她感慨:“唉,女孩子就是贴心,你要是我女儿该有多好啊,不过好在这辈子就算没母女缘分,婆媳缘分也是百年修来的。”
林嘉言装作不知道她的意思,笑道:“那我认您当干妈,这样也算女儿了嘛。”
“也行,阿宸以后就不是我儿子了,是干女婿。”
随着江令宸公司的快速发展,李淑娟确实见到林嘉言的时间更多。
江令宸对母亲的亏欠感随之而来,便想尽办法从其他地方补偿,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样相处,只要有时间,他总会送她回家。
他不会拒绝她提出的任何要求,比如她觉得院子里太空了,想种些花,于是他买回她喜欢的玫瑰花苗;比如她的父母偶尔会在周末到周边游玩,她说一个人在家太闷,于是他把一间客房收拾出来,置办所有她喜欢的风格的生活用品,供她随时入住;再比如她说最近对烘焙感兴趣,所以他在不常开火的厨房配置了一整套烘焙用具。
但仔细想想,她要求的很多东西,与她的付出相比显得微不足道。明明是她要求的东西,到头来是他享受到家里多了许多烟火气的好处。
“江,你要真觉得亏欠我什么的话,那就以身相许嘛。”林嘉言的话带着玩笑意味,似真似假,“古人以婚姻报答恩情,我也不介意你依样画葫芦。”
江令宸脸色一沉,过了好一会儿反问道:“在学校时,我和你的交集并不多,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喜欢你什么呢……”
林嘉言笑眼弯弯:“小王子驯养狐狸,于是对狐狸来说,小王子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我时常在想,狐狸为什么会选择让小王子驯养自己呢,那一瞬间也许是连心理都无法解释的本能——就像我对你这样。”
躺在旁边病床上的江令宸的形象,渐渐与过去重叠,林嘉言的思绪飘回三年半前的那个下着小雨的潮湿的夜晚。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五月末的周五。
因为父母自驾去N市过周末了,所以林嘉言在医院陪李淑娟吃完饭餐后,直接回了江令宸的家里。
他并不在家,那天是他的第一个千万级别项目结项的庆功宴,他带着公司五十多人的团队租了郊区的别墅搞轰趴,今晚不一定会回来。
他曾邀请她一起参加庆功宴,被她以工作为名拒绝了。可她心知肚明,拒绝的原因其实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身份,出席他作为主角的派对。
不过林嘉言确实有在周日截稿的插画工作,江令宸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她之后,她便习惯了占用他的书房赶稿,为了方便她存放资料,他在书房里添置一个她专用的书架。
夜很深了,在她刚提交完终稿时,听到电动大门打开的声音,起身从阳台向外望去,在江令宸两个月前新买的大G车灯的照射下,才发现外头下了绵绵细雨。
林嘉言跑下楼,正好看到代驾将新车停在那台以前常开的二手车旁,打开后座车门把江令宸扶出来。
“我来吧。”林嘉言从另一边扶住江令宸,一股浓烈的酒精味立刻进入她的鼻尖。
确认代驾费已经由公司同事支付后,她向代驾道谢,目送他出了门。
代驾骑上小电车前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听到他向对方说了这么几句:“您放心,已经送到家啦,他太太出来把人接进去了……”
林嘉言刚想开口解释,那人走远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江令宸的同事们对他的感情状况又是什么印象。但她暂时无暇顾及那通电话的后果,眼下江令宸正歪歪扭扭地靠着她,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扶他走进了屋子里。
两人的发梢被细雨打湿,空气变得越发闷热。
林嘉言盯着他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没多做犹豫就继续往二楼走——得赶紧用干毛巾擦干净他的头发,喝了酒太容易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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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林嘉言第一次看到江令宸喝醉酒,好在他的酒品挺好,一路不吵不闹。
安静的家里,她几乎能听清他的呼吸和心跳声,他的脸和她的挨得很近,她稍稍偏头就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或许挥发的酒精也能让人醉,她觉得自己的脸颊热辣辣的。
好不容易将他扶到床上,逃离他气息的那一刻,林嘉言觉得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她第一次进入他的浴室,浴室和卧室一样,被他收拾得简单、干净。明明是第一次踏进这里,她就是能凭对他的了解一下子找到放了干净毛巾的柜子。
她先给自己擦干净,又拿了另一张毛巾给江令宸擦脸。
她的动作很轻,擦他的额头时还是把他弄醒了。
江令宸睁开眼,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你在干什么!”
“江,放手,是我……”林嘉言被吓了一跳,冷静下来后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
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他头晕目眩,放开了手,整个人无力地瘫下来,将头埋在林嘉言的脖颈处。
“你怎么……”林嘉言突然失声,呜咽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以为是幻觉,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江令宸确实在哭。
她连忙柔声安慰道:“江,发生什么事儿了,别担心,我在这儿。”江令宸一直都是昂扬的、积极的、意气风发的,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林嘉言知道毕业两年来他的压力有多大,李淑娟的病情虽然比医生的预估恶化得慢些,但每况愈下成了必然。他的事业处在关键时期,每走一步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而当他终于开始收获成功时,曾经深爱的人早就已经离开了他的人生。
他抬起头,双眼通红。
她伸出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即使也许单恋多年的自己比他还可怜,此刻她的心中对他满是怜惜。从心底里腾升起的冲动,让她突然揽住他的脖子,将他扣向自己,她的唇紧紧与他贴在一起。
几乎是出于本能,江令宸加深了那个触碰,唇舌交缠,他让它变成了真正的吻。室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渐渐失控。
他用仅存的理智对抗醉意,在她耳边低声询问:“可以吗?”那声音低沉且带着诱惑,他的醉意透过声音传将她传染。
林嘉言咽了咽口水,在任理智完全丢掉前,略带忐忑地反问到:“江,你是清醒着的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就算这些年的喜欢一直都是她的独角戏,她也不愿自己成为谁的替身。
江令宸轻抚她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就像在触碰什么幻境里的珍宝,似乎只要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幻影就会消失。
他的眼神深邃不见底,喃喃道:“你是嘉言……言言、言言,别离开我,言言……”
林嘉言没细想他怎么会叫出一个从没用过的昵称,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念出来之后,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任自己跌入从未经历过的旖旎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