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柳晏中午睡醒时,床头扎着一支断箭,挂着一封信,他迷迷糊糊将那信取下来看,里面写着男童几人女童几人,各都几岁,以及送给客人的信要怎么写,还有一些上次没有讲清楚的交易细节,一并在其中。
柳晏立刻清醒过来了,下床去拿纸笔誊写,那信上不知用了什么墨,那些字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待他誊写完时,那信已经变成了一张白纸。
梳洗穿戴完毕,他便拿着信去衙门找宋准,宋准前几日在市集上抓了几个小偷小摸的惯犯,正在牢里审人呢。
县衙门口的衙役是不会让闲杂人等随意出入的,柳晏便也没走那边,翻墙翻窗,直接进了牢里。
“还有什么?一并招供了。”宋准正坐在那几个被绑在刑架上的惯偷面前,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便看见了柳晏,“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对,你怎么进来的?”
后半句他压低了声音,起身迅速将柳晏拉到一旁,说:“擅闯牢房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啊?犯法啊,我不知道,那我走?”柳晏的脸上都是茫然,是真的不知道不能这样,宋准叹了口气,道:“算了,下不为例。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是要给你看这个。”柳晏从怀里拿出那支断箭和誊写的信,“你看,这么些孩子,现在肯定都被关在什么地方,现在能确定的是交易之前他们肯定都是安全的。”
宋准看完了那信,又看了看那支箭,箭头上铸着盘龙,和之前那两支箭一样。
“你之前给我送字条的时候,用的那箭是哪儿来的?”宋准问。
柳晏想了想说:“捡的,本来想用飞镖的,但我那些镖上都有毒,怕你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正好那天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半支箭在楼下,我就去捡回来了。怎么了吗?”
“你没发现那支箭和这个一样?”
“啊?”柳晏瞪大了眼睛,拿过那箭头在光下看了又看,不可置信地抬头,“一样?”
宋准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说:“这个图腾,是一样的。如果你没说瞎话的话,你捡到的那支箭,这支箭,还有杀掉古董商的那支箭,都是来自九曜的。”
“啊?真有这么寸吗?”
“别啊了,我这边人还没审完,你先回去,我放值了就去找你,你再把令狐兄也叫去,咱们总要商议一下。”宋准从腰上解下自己的令牌递给他,“拿这个,从正门出去,有人问就说我叫你来的,以后别这么冒冒失失的啊。”
柳晏接过令牌,十分乖巧地点头作揖:“嗯嗯嗯!多谢宋县尉,小人谨记教诲,必不再犯。”
“好了,别装模作样了,回去吧,这地方还是少来,容易招惹是非。”
送走了柳晏,宋准重新回到那几个小贼面前,接着审问他们赃物的藏匿地点,花了近一下午的时间,才把他们嘴里的话掏了个干净。
像这种惯偷,都是见多了官府手段的,每次偷的东西不多,最多打个几十杖,要么徒一年,总之死不了,死不了那就继续偷,总之不肯改邪归正。
从牢里出来的时候日头都已经西斜,回县廨洗了洗身上浊气,换了身常服,宋准便骑着马往吟兰苑去。
外面的日头落了,正是吟兰苑的灯火点亮之时,伙计将马牵去马厩,宋准拿着柳晏的手书直接进了花魁楼阁。
刚上楼,走到柳晏房门口,就听见他的笑声,听起来他心情甚好,令狐朝说了句:“时候差不多了,惟衡是不是也该到了?”
“我去瞧瞧!”柳晏说完过来开了门,正和宋准撞个满怀,“惟衡!快进来快进来。”
宋准跟了进去,取下佩剑放在桌上,问:“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在说我的新戏,落魄小仵作和温婉小厨娘,哈哈哈哈哈哈……”他真的把那日随口一说的话编成了戏文,令狐朝在一旁无奈地笑着,抿了口茶。
柳晏拿出早上那封已经变成了白纸的信,说:“你来了咱们就说正事儿吧。瞧,他们倒是谨慎,用的墨都是见光就消散的,莫名其妙。”
“不想让人之后通过字迹认出写信的人吧,这是不是说明写信的和来谈生意的可能不是同一人?”宋准说。
“哇,聪明啊惟衡,很有可能。”柳晏露出赞赏的目光,又拿出来他写好的要送去给客人的信,“这个信我已经按他们说的写好了,惟衡,你要扮作买家,准备哪日来啊?”
宋准想了想,说:“今日是二十六,还有十三日是初九……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行,左右我也闲着,我来伺候你?”柳晏俯身撑在桌上看他,十分妖媚地眨眨眼睛,夹着嗓子说,“客官,想听曲儿,还是对赋啊?小蛮近日新学了胡旋舞,客官想看吗?”
柳晏的语气暧昧极了,听得宋准直起鸡皮疙瘩。
他皱着眉往后靠了些,撇了撇嘴:“噫,好骇人的话,令狐兄,你平日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令狐朝一口茶险些喷出去,咳了几声笑着说:“哈哈哈哈哈哈……习惯了就好了,这孩子就是嘴上说说,你若真叫他做什么,他才不敢呢。”
“不敢?谁说我不敢?”柳晏起身在令狐朝身边坐下,凑近了伸手就要往他衣襟里探去,令狐朝垂眸看着他的脸,先一步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柳晏的脸瞬间烧得通红,坐直了身子,手僵在离令狐朝衣襟就几寸的地方,半晌,他深吸一口气捂着脸转过身,闷闷地说:“你说得对,我真的做不到。”
令狐朝重新将外衫系好,拍拍他的后背:“好了,过来说正事儿。”
“等等。”柳晏一动不动,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算了不说了,你知道的。”
令狐朝笑了笑,对宋准说:“等他好了就给你易容,方才我们把要用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搞完了你再去前厅晃一圈儿,让人看到你。”
“好。”宋准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应该不会再被看出来吧?我是不是应该学一学稚言说的,呃,喜欢雏伎的变态老男人的样子。”
“噗嗤!”柳晏闻言笑出声,抱膝转过身来说,“这个简单,老男人我见多了,我教你。”
令狐朝抬眼瞧他:“好了?”
他点点头,说:“好了。”
“那去拿东西吧,惟衡,往中间坐坐。”令狐朝下榻穿鞋,又把柳晏拎下来,“去拿你的那些东西去。”
“噢,让惟衡先把衣服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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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晏踩着木屐出了门,去了厨房——下午就熬上的那些材料,现下已经可以用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宋准已经换上了他准备好的衣服,那是一件青色金线锦的大袖圆领袍,看着有些像官服,但在形制上还是有些差异。
宋准低头看着这十分阔气的衣裳,有些犹豫地说:“这…是不是太隆重了点,没有人会穿成这样来青楼吧……”
柳晏歪着头打量他,思索了半晌,抱着手臂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是我欠考虑了。”
说完他去柜子里翻找,又找出来了一套衣裳递给宋准:“穿这个看看。”
那是件素色暗纹绸缎的长褙子和襦衫,宋准将其换上,柳晏又在他腰间系了条玉带,和令狐朝退远了看,十分满意地点头:“这才对了。”
衣裳定下来,这才开始在脸上下功夫。
熬了许久的鱼鳔胶,混合蜂蜡,直接覆在宋准额头,眉骨和下巴,徒手捏出形状,将他的眉骨和鼻梁捏得更高,下巴捏长了些,修得更有棱角。
用一层鱼鳔胶在整张脸上薄薄涂抹一层,再以鬼樊的拟肤膏涂抹其上,干透之后的形态和触感与原本的皮肤全无二致,可以整个从脸上剥离,形成人皮面具。
令狐朝又用细针在面具上刺出了皮肤的纹理和皱纹,颧骨下用炭粉晕染,使那张假面看起来苍老一些。
眉毛和胡子是柳晏剪了自己的头发混合了白马鬃做的,贴在面具上,宋准彻底变成了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照着镜子,宋准十分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老头儿,说:“这……天尊,我母亲来了都认不出这是我。”
“你这声音太年轻了,来跟我学,声音往下压。”柳晏说着,已经仿出了个中年人的声音,“像这样,你试试。”
宋准咳了几声,学着柳晏的声音,试了几次便会了,柳晏十分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嘛,孺子可教,有没有兴趣来鬼樊做卧底啊?”
“哈?”宋准十分疑惑地看着他,指指自己,“我?鬼樊?卧底?你不是说你早就金盆洗手了吗?”
“哈哈哈哈哈对啊,所以我开玩笑的。”柳晏眨眨眼,从一旁的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身份符碟和过所递给他,“现在你就是西域的胡商阿尔斯兰,做的是布匹生意,停留一个月就要离开,临走前要买个江南女子回西凉。”
宋准看着那符碟和过所,说:“阿尔斯兰?你什么时候做的假符碟?”
“不是假的,是自己人的,借来用用。”柳晏坐到旁边的凳子上伸了个懒腰,“啊~阿尔斯兰,意思是雄狮,别记岔了。”
“好,我记住了,再教我些西域口音,我装得像些。”
柳晏说:“西域口音啊,你就一句话里几个东西换个顺序,多打点比方。啊…就好比你要说‘这个姑娘生得真好看’,你就说‘这个姑娘花一样的模样有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句话说完,笑得前仰后合,令狐朝也笑了,补充道:“还有,你的语调可以张扬一点,像唱歌那样,上下起伏的感觉。”
宋准有些疑惑地压着声音按令狐朝说的重复了一遍柳晏的话:“这个姑娘花一样的模样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