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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官盐走私

作者:水青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约莫三更天,宋准才进了临安境内,像是被什么牵动着,他想到了令狐朝,如今的局面复杂,他想了一路,终不得一个解法,需要有人点拨一二,这样的情况下,他只想到了令狐朝。


    一路疾驰到运河边,看到令狐朝的船还亮着灯,宋准心里便安定了下来,把马拴在附近的树上,上船敲响了令狐朝的门。


    “谁啊,哪儿又死人了?”屋里的人语气很不耐烦,声音和脚步声一起走近了。


    “令狐兄,是我。”宋准应道。


    门开了,令狐朝头发披散着垂在腰间,一半都是湿的,发尾卷曲着,身上只穿着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瘦削的肩膀上,应是刚沐浴过不久。


    他说:“这么晚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宋准跟着他进了屋,坐在竹塌上,却不知为何一句话也说不出,令狐朝的桌上堆着些书,一把琴就那样放在那些书上,他坐在椅子上,拿着块布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说:“不是去查盐引了吗?没查出来?”


    “查出来了。”宋准说,“盐引是一个叫黄寅的盐商的,他在茶盐司换了五张盐引,在盐官的盐场兑了五百八十斤盐。”


    “古董商胃里那张盐引是假的?”令狐朝问。


    “请盐政辨认过,是真的。”


    “那就是盐场有问题了,有些监官啊,会谎报损耗,然后把余盐卖给私贩,好从中牟利,盐场油水大,这谁不知道。”想了想,令狐朝又补充道,“茶盐司也可能有问题,收了贿赂开后门贩卖他们自己的假盐引。”


    “令狐兄说的我也猜到了,但这样一来牵连到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整个浙区的官盐可能都有问题,我们要如何查起?若这些人都有问题,朝廷会一一问责下狱吗?届时我定会成了众矢之的,能不能活过那些人问斩还是两说。”宋准捂着脸,将自己的担忧一一说出,恩师是如何被陷害的,他再清楚不过,不就是因为触碰到了那些人的利益才被灭了门吗?


    令狐朝没有立刻回答,搬开桌上的琴,在那堆书里翻翻,找出本《汉书?酷吏传》来,翻开刺史一案递给宋准,才说:“汉朝武帝时与豪强共盗官铁的河内太守王温舒,被查后畏罪自杀,同郡中连坐而死的豪强有千余人。他们犯了罪,不好好想着怎么洗脱罪名也就罢了,还有心思来除掉你一个小县尉?难道你死了,上面就不问责他们了吗?”


    宋准接过书看着那上面的字,令狐朝又接着说:“你啊,做事不要畏首畏尾,你没那么容易死,你恩师的事情我知道,你怕你会跟他一样,但你不是他,你的敌人也不是他的敌人,你想替他翻案,你自己得先闯出事业来。”


    “我知道了,多谢令狐兄开解。”宋准将书递还给令狐朝,沉默了许久,才说,“我预备明日就去找那个盐商黄寅,我怀疑,老鸨是撞破了私盐的交易才被灭了口,青楼人多杂乱,尤其还有个适合脱身的地道,再适合做这些勾当不过。”


    令狐朝嘴角微微扬了一下,露出个好看的笑来,从桌旁炭炉上拿了块糍粑递给宋准:“赶了一天的路,还没吃饭吧。”


    宋准愣了一下,接过糍粑,说:“令狐兄怎知……”


    “吃吧,垫垫肚子。从临安到盐官快马加鞭也得两个时辰,要停下来吃个饭,你今日还回得来吗?”


    令狐朝说完,手搭上琴弦,开始弹着一首曲子,从开着的窗外吹进来的风一次次扬起他的头发,吹干了那些潮湿的发梢,琴声里,宋准听出那些凝滞的,有些像哽咽的声音,经琴弦,被风带去更远的河面。


    一曲毕,宋准问令狐朝:“令狐兄喜欢弹琴?”


    “消遣罢了,说喜欢也无不可。很古怪吧,干着下九流的行当,偏偏喜欢附庸风雅。”令狐朝自嘲地笑笑,拨响了一根弦。


    宋准立刻抬头说:“怎会?职业岂分高低贵贱?喜欢做什么便做,哪条律法说仵作不能喜欢弹琴?”


    令狐朝没说话,只是笑笑,一声春雷响过,下雨了,开着的窗飘进些雨丝来,他起身关了窗,对宋准说:“下雨了,别冒雨走了,淋出风寒了怎么查案子,明早再回去吧。”


    “怎可三番两次叨扰令狐兄,趁雨还不大,我还是先走吧,马还拴在河边的树上呢。”宋准起身行礼准备离开,令狐朝开窗看了看窗外,说:“也好,骑马总会快些,我便不送你了。”


    “告辞。”宋准起身离开,在解开拴马的绳子之后,琴声又从那孤独的船屋里传出来,清冷的声音唱着哀切的词。


    回到县廨时,身上被雨淋湿了不少,窗外的芭蕉树在雨中摇曳着,似乎又多伸出了几片叶子。


    简单洗漱过后宋准上了床,大约是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光刚亮,雨已经停了。


    点完卯,宋准先去了吟兰苑,老鸨死后吟兰苑一直有捕快看守,这几日不许人进出,陈捕头说楼里的伎子颇有怨言;贴出去寻找花魁金雀儿的告示也石沉大海,毫无任何消息,如今老鸨的死既然可能与官盐走私有关,那么青楼里一定有人知道一些消息。


    吟兰苑里很是寂静,像是比整个临安更晚苏醒。陈捕头守在门口,见到宋准来了,立刻向他行了个礼,道:“宋县尉,那些伎子们喧闹到半夜,现在怕是都还没醒。”


    “无事,先叫那几个跑堂的伙计来。”


    陈捕头领命,去后院带人了,宋准进了前堂,里面还和老鸨死的那天一样杂乱,甚至更乱,他跨过那些散落一地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坐到了戏台边上,等着陈捕头带人来。


    “宋县尉,人已带到。”陈捕头带了十几个伙计过来,那些伙计个个精神萎靡,睡眼惺忪,看来昨夜也和那些伎子一起闹事了。


    宋准摆摆手,让陈捕头在旁候着,问那些伙计:“本县尉问你们,常从你们后院那个地道里进出的都有哪些人?”


    伙计们被宋准开门见山的问询吓得都清醒了,面面相觑,在下面小声嘀咕,谁也没有回宋准的话,陈捕头在旁一喝:“县尉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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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不答!”


    宋准摆摆手对陈捕头说:“无事,是我问的唐突。”转头又对那些伙计说:“那我换个问法,你们吟兰苑,平日里都靠什么营生?”


    站在前面的一个伙计说:“回县尉,自然是靠客人们的花茶费,和平日里听曲儿看表演的打赏了。”


    “一人花茶费几何啊?”


    “回县尉,一人三贯。”另一个伙计说。


    宋准拿着个从戏台边上捡的花牌在手里转着,瞧着面前那些伙计,又问:“除此之外,客人若想再多点伎子作陪,是按这花牌上的价格吗?”


    “是。”


    “小蛮,擅歌舞,诗词。钱,五百文。”宋准念出了手上那块花牌的字,“这个小蛮…是新来的那一位?”


    “是,两个月前来的。”


    “两个月前来的?将她带来,本县尉有话问她。”宋准把那块花牌扔到面前的桌子上,指着边上双手在身前紧紧叠放着的一个伙计对陈捕头说,“你去给陈捕头带路。”


    那人不情不愿地走了,前堂内就剩下了宋准和其余的伙计,宋准从戏台上跳下来,走近了那些伙计,压低了些声音说:“他走了,能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了吧。什么人才会经常走那个暗道?”


    从那些伙计来时宋准就注意到那个神色与旁人都不同的伙计,他十分警惕,装作困倦的样子,实则站在最边上一直在打量其他的伙计,在刚才和陈捕头离开时,更是自以为聪明地对其他伙计投去恶狠狠警告的目光。


    “现在说吧,谁知道得多,说得多,本县尉重重有赏。”宋准扫视过他们每个人的脸,又补充道,“倘若有谁知情不报,便是与嫌犯同罪!”


    说完,那些伙计们互相看了几眼,乱糟糟的说着什么“好多富商”、“西域的商人”、“秀才”、“其他县里的官员”,宋准伸手让他们停下来,说:“一个一个说,知道多少说多少。”


    那些伙计挨个说完,宋准得到的信息不少,吟兰苑每月初九停业,但是会接待出高价从地道进出的官员富商们,久而久之,每月初九那日便成了专门接待他们的日子,大多数时候他们不会让楼里的姑娘伺候,但因为每次都给足够多的钱,老鸨便也不计较这些,反而将花魁楼阁最好的厢房开辟出来专供给他们用。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等案子告破,来找我领赏就是。”宋准说。


    伙计们应声散了,又过了半刻,陈捕头和那个伙计才带着小蛮来到前堂,小蛮的脸上只施了些淡妆,宋准才得以看清楚她的长相,眉眼间英气不减,眼尾上翘,像狐狸似的,下巴尖尖的,脸颊没什么肉,显得那张脸极小,很是清秀。


    陈捕头对宋准一拱手道:“县尉,人已带到。”


    宋准点点头,对那个伙计说:“没你的事儿了,你下去吧。”


    那伙计扫视了一圈前堂,没动作,宋准又说:“怎么?是有什么事要说?”伙计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宋准,这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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