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符遥挪了几下屁股,从桌子跳下来,豪气冲天道:“今天既然挣钱了,姑奶奶就请你吃顿大餐——”
“这么大方?”谢一舟早有先见地用手心护在桌角,免得符遥磕着碰着哪了,腿又要淤青半个月,嘴里却还在闲闲地逗她玩,“哪有36块钱的大餐?”
“一根烤肠两块钱,红糖奶茶六块钱,鲜肉馄饨十块钱,再来碗牛杂加满料最多就十五块……甚至我们最后还能有剩。”符遥掰着指头,对一中后门的美食倒背如流,一本正经道:“小舟同学,你不能养成嫌贫爱富的习惯,36块钱已经是很多小学生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喜欢吃牛杂了?”谢一舟听到一半,挑起眉,重点直接跑偏,“不是嫌弃内脏吗?”
“上学期……跟你冷战那时候。”符遥声音弱下去,望望天又瞧瞧地,就是不看谢一舟。
是很可笑的想法。
她那时不知从哪生出的偏执,认为谢一舟也没什么出色的:不过是长得帅了点,身材好了点,动手能力强了点,兴趣爱好广泛了点……说到底就这么普普通通个男人,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忘不掉?
为了给谢一舟祛魅,她反思过后做出深刻决定:就从品尝谢一舟推荐,但她向来嗤之以鼻的食物开始。
不停给自己洗脑,那些情侣就算在一起,因为口味不同最终散伙的海了去了,数都数不完。
谢一舟和她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两个,难逃例外。
她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端起那碗牛杂,这一吃,就连吃了四五天,不仅钱包保不住,作战计划随之破产。
“刚才在食堂,我跟许静一块儿吃饭。”符遥紧急转移话题,避免谢一舟追问,他这人太聪明了,顺藤摸瓜什么都能猜出来,“我看见许静碟子里就装了几个韭菜饺子,她吃这么些能饱吗?”
“许静吗?”谢一舟慢慢陪她在校道上走,想了想道:“你没转学过来之前,我记得有次上着课许静突然晕倒了。我送她去的校医室,医生说估计是营养不良,八成还有点贫血。”
“那么严重,”符遥有点惊讶,“她家里……”
“条件一般吧。”谢一舟淡淡说:“老曾后来去过许静家家访,回来气了半天,她继父常年在外头跑大车,亲妈后来又生了个弟弟,据说桌上有几块肉都夹到她弟碗里,吃得肥头大耳的。”
符遥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我之前都不知道……”
“老曾给许静争取了助学款项,每个月应该能有几百块钱。”谢一舟扯了下嘴角,三分薄凉三分讽刺,“这钱有多少能用到许静身上就不知道了。”
世界上人人都有烦恼,每个人的烦恼却不尽相同。
在和谢一舟聊过天以前,符遥是无法理解许静居然会窘迫到吃不饱饭。尤其是在备考阶段,脑子不空胃就空了,符遥自己恨不得一天干五顿,下了晚自习就拉谢一舟飞奔去吃夜宵。
她俩最近新发现一家吃猪筒骨的店,一大根竖溜起来跟竹子似的,拿吸管把里头骨髓那么一吸,美得能飞上天。
符遥偷偷观察过,许静午饭不吃留在教室里,晚餐也往往吃得很朴素。
她养成了习惯,碰到什么好吃的都多打包一份,有时是个牛肉馅饼,有时是个蜜汁大鸡腿。她不敢做得太明显,生怕许静心思敏感容易多想。
“你要放不下心,”谢一舟安慰她说:“考完试我再去跟老曾聊聊,看能不能直接把助学款发给许静,别经她妈手。”
“……也只能这样了。”符遥惆怅点头。
联考在即,她身上背负压力不小,这么多年全一中就跑出她一匹黑马,大家都等着看呢。
但话又反过来,她现在毕竟只是一个没钱没能力的学生,顶多是成绩不错引人注目了点,每月生活费还得指望符建川和彭兰慷慨解囊,光是时不时给许静改善伙食就已经捉襟见肘。
谢一舟表面没说什么,不支持也不反对,但只要他跟符遥一块儿出去吃饭,从来没让她付过钱。
符遥觉得老这样不好,有次趁谢一舟上洗手间,偷摸着跑去前台把账结了。
“喜欢跟我客气?”回来她就被谢一舟掐脸了,那人单手插兜里,眼皮冷淡垂着,似笑非笑地睨她,“那顺便把三陪费也结了,陪吃、陪聊……咳,还有精神损失费。”
“你怎么不把最后一陪说清楚?”符遥想逃没逃掉,嘴里“唔唔”地被谢一舟拎起来,坚持不懈地说:“陪完我就结!一次结清,绝不赖账。”
“一次结清,就没点回头客?不然,我把整个人都‘赔’给你好不好。”谢一舟眼神沉了点,俯下身子,吊儿郎当地在符遥耳边笑,低哑磁性的嗓音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颊都晕红了,“你是看不起自己呢,还是不相信我?”
“我是怕一脚陷进去,出不来,最后人财两空。”符遥心跳漏了一拍,不得已举手投降,眼巴巴看他。
“养得起。”谢一舟被符遥看得心软,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又强调一遍,“不管你吃多少,都养得起。”
符遥哼哼唧唧,“我承认,谈恋爱分太清确实不好,但是不分清……”
一来二去,搞得好像她很喜欢占人便宜一样。
“我明白。”谢一舟安静看着她,眸子深邃却有光,“其实学校里知道许静家情况的人不少,但大多数人只是无动于衷看着……也许某天悲剧真的发生了,他们会叹息着掉一两滴鳄鱼的眼泪。但你不一样,符遥,你跟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天空雨点淅沥,街外霓虹晕染,老旧路面积起深深浅浅的水坑,偏偏折射出剔透色泽。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里,他独独看见她。
“很多事情,碍于身份碍于交情,我即便想做也有心无力。”谢一舟轻描淡写说:“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谢一舟,”符遥叫他的名字,胸口处仿佛有一团热气涌动,熏得她眼睛水盈盈的,“你不会认为我太自作多情吗?”
“我只知道……一脚踩空的时候,旁边有人能拉一把有多重要。”谢一舟揉了揉她的发顶,蹲下身子,语气温柔带笑,“我要求不多,你做好事的时候,也顺带捎我一个行不行?”
省联考的时间比一中期末考试来得早。
所有安排都严格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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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的模式来,学生座位被打散分布到各个考场,进门甚至还有金属检测仪。
光符遥待的那个考场,几科考试下来,统共搜出了七台手机、十几张揉得皱巴巴的小纸条,把监考老师气得够呛。
“已经算进步了。”考完试,谢一舟一如既往到考场外接她,听符遥兴致勃勃聊起搜身的事,十分淡然地说:“往常这帮人,连抄都懒得抄在试卷上,还在草稿上把老师画成乌龟大王八。”
“男朋友,你考得怎么样?”符遥笑了半天,瞅瞅四下无人,抱住谢一舟一边胳膊晃来晃去,一秒钟都藏不住地叽喳道:“我发现我理科进步超级大!特别是数学,前几道大题竟然都有思路,跟默写一样,唰唰唰就写上去了。”
“嗯,难度跟沈老师之前给你的那几份试卷差不多。”谢一舟看她一眼,笑了笑,“看来某个人对考进前一百很有信心?”
“那倒也不是。”夕阳西下,前边迎面过来一个眼熟的同学。符遥立刻收回手,装模作样理了下头发,骄傲地小声道:“但我猜,考得应该比以前我在实高还好。”
谢一舟轻笑,“这会儿不谦虚了?”
其实他自认这回发挥挺好的,语文和英语作文就算瞎扯也写完了,甚至古诗词那几行都填满了。他没跟符遥说,一是他从学渣一路上来,自己也摸不清究竟能混到什么水平;二来不忍心看符遥失望,吹牛这事他不爱做,是金是铜拿出来炼炼就知道了。
“不谦虚了。”那同学过来问了符遥几道选择填空的答案,失魂落魄地走掉了。符遥松口气,笑嘻嘻地重新环住谢一舟劲瘦的腰,一边蹭一边趁机偷吃豆腐,“多亏我男朋友天天给我开小灶。”
这不是假话,谢一舟对符遥的学习比自己的上心,总结她易错的题目类型,分析原理,变换难度加码升级,一点点掰开揉碎了喂她嘴里。他像是天生适合学理科的那种人,永远冷静客观、逻辑清晰,解题过程写得比答案缜密,关键是讲解声音还低沉动听。
如果这段时间符遥一天能睡6、7个小时,谢一舟每天最多睡5小时,心思一大半都放她身上了。
谈恋爱谈到这份上,两个人真有点风雨同舟那意味了,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一舟被符遥堵在走廊墙上,看她仰起脸,声音软软地说“要抱”。
他明白自己算是彻底栽了,锋利的喉结滚了几下,无可奈何按住符遥的手。
难以自控地,倾身吻她。
“这是奖励吗?”天光渐暗,符遥眸光却闪闪发亮。
她舔了舔唇,尚未餍足地凑上来,轻咬他的喉结,狡黠道:“可是成绩还没公布。”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太过纯粹澄澈。谢一舟忽然有些害怕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狼狈纠缠的、不断膨胀的欲望,就像企图冲出囚笼的野兽,心跳如战鼓,一下一下地撞击肋骨。
谢一舟忍不住伸手,覆上符遥的眼睛。
她似是感到惊讶,潋滟的嘴唇微张,掌心下睫毛扑扇犹如展翅的蝴蝶。
“嗯,是奖励。”谢一舟低垂着眼,用大拇指指腹摩挲她的下唇,嗓音沙哑缱绻,以吻封缄,“……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