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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回家四

作者:狸花不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躺在陌生的床上,喜欢的人仅一墙之隔。


    这种情形下,实在很难平稳入睡。


    窗外雨声渐息,符遥拥着被子翻来覆去,不知道熬了多久,终于迷迷瞪瞪进入梦乡。


    其实自从转学重新遇见谢一舟之后,她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做梦,也很少再有那种从梦中惊醒的经历。


    神奇的是,她居然梦见了今晚丧尸电影里的片段。


    变成丧尸的男主把女主前男友的脑髓吃掉,一瞬间拥有了他的记忆、他的思想……甚至他对女主的感情。


    女主跪在地上,抱着前男友的尸体崩溃大哭,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


    丧尸男主怔怔看着她,笨拙地开口安慰,“不要哭。”


    “……我、我爱你。”


    一片惊恐中,女主骤然转过脸来,下一秒,像疯了一样对着他大笑,笑容中淌出泪水,“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爱我?!”


    “——你只是吃掉了他的脑子才以为自己爱我。”


    男主忍不住后退几步,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画面遽然旋转模糊。


    最后一个定格的瞬间,符遥发现男主的脸变成她自己。


    那么绝望。


    “!”


    符遥心跳失了一拍,猛地睁开眼睛。


    深蓝色窗帘透进微弱的街灯光线,四周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她自己惊疑不定的呼吸。


    还好,还好。


    只是个梦而已。


    她脑袋昏胀,太阳穴一鼓一鼓跳个不停。


    片刻后,符遥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眯着眼看了下时间。


    “……”凌晨四点。


    真棒。


    符遥叹了口气,重新把手机锁上,扔在一边,被子拉高过头顶。


    手心黏腻,后背全是刚刚被吓出的冷汗。


    她默不作声地蜷缩起身体,任由被窝里暖烘烘的气息裹住冰凉的脸,感觉心跳慢慢恢复平缓。


    可是每当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又会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她和谢一舟对峙的画面。


    “你凭什么说你爱我,就因为我救过你?”谢一舟居高临下看着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吐出的话冷得像冰刀子,“可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


    符遥缩在被子里,情不自禁又打个冷战。


    原来她才是那个吞吃了两辈子记忆的丧尸,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一厢情愿地跑来保护他。


    满怀愧疚和亏欠。


    ……


    暴雨虽止,叶片上仍有雨滴滑落,“啪嗒”一声砸进地面水坑。


    涟漪一圈圈晃开,搅得人夙夜难眠。


    谢一舟仰躺在客厅沙发上,下半身搭着一条薄薄的毛毯,他两只手垫在头后边,一条腿曲起,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其实人在暗处待久了,五感自然而然会适应。


    比如事物的轮廓,远处的水滴声。


    还有,十分钟前开始,从卧室里不断传来的窸窣声响。


    片刻后,猫猫祟祟的脚步声响起,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谢一舟下意识合上眼睛。


    听声辨位,符遥似乎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然后慢腾腾走出来,停在沙发边上。


    他浑身都僵住了。


    半晌,谢一舟听见水杯轻磕桌面的声音。


    符遥拿起得有一半滑落在地的毛毯,往上提了提,一直盖到他下巴位置,整个过程很小心地没碰到他。


    黑暗中传来她模糊的笑,只有若有似无的气音,“睡相好差啊。”


    “……”谢一舟面无表情,突然对如何扮演一只冰冷的丧尸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符遥倚着沙发背在地板坐下,双手抱膝,唇角带笑。


    只是这样靠近他坐着,都会让她心情变好。


    其实她有时候也会很害怕,高考、跳楼、车祸……这么多事情,随便拿一件出来都能把人逼疯。


    像山一样堆积在心上,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只有在看到谢一舟的时候,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的时候,这份恐慌才会暂时消退,像潮水一般,等着再次席卷而来的那天。


    “我们都会好好的。”


    对着谢一舟清俊的睡颜,她轻声呢喃,仿佛郑重许下承诺。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一舟听着身侧的呼吸渐渐稳定下来,匀速而平缓。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下一秒,指尖毫无防备地触到什么柔软温暖的存在。


    “……”


    符遥居然就这样,上半身趴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脸就靠在他的手边,仿佛无意识地汲取热源。


    谢一舟垂下眼看她,好半晌,无奈地笑了笑。


    大半夜放着好好的床不睡,跑出来睡地板,也不担心着凉。


    是做噩梦了?他忍不住猜。


    他知道这姑娘胆子小,怕黑又怕鬼,一惊一乍像小兔子一样。


    可偏偏又是她,三番五次地挺身而出站在他这边,天真又无畏地和世界上所有的不公作斗争,像是一本正经地驳斥抓早恋的教导主任,在恶意诋毁的旧友面前出声维护。


    甚至在昨天下午被一伙人围堵时,那么危急的情况,她不顾安危也要奔向他,飞扬的黑发像一面烈烈旗帜。


    谢一舟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膛搏动的战鼓。


    其实他这人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下长大。


    谢一舟五岁时,谢轻鸿生意已经做得挺大,在当地算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公司开年会,谢一舟还挺不要脸地上去表演魔术,一群叔叔阿姨不好明着拍谢轻鸿马屁,掉转过来围着他,直夸得上天入地无人能及,调侃说明年春晚没你的节目可不看。


    直到后来,谢轻鸿抛家弃子,远走他乡。


    小城市地方就这么丁点大,街上再遇到当初那群人,看他的目光里或多或少就夹了怜悯,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鄙夷。


    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表面客套过后,谢一舟听到他们转身时语气中的诘诮。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产生了深深的自我厌弃和怀疑。


    有段时间,他甚至恐惧看见镜子,害怕会在自己脸上见到跟那个男人相似的神情。


    他和谢轻鸿到底有多像呢?


    谢一舟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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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父母刚离婚那会儿,有次吴艳女士聚餐回家,给他带了份渔港那家的干炒牛河。


    他便知道吴艳的确是喝多了。年轻时谢轻鸿多亲力亲为,在码头边上督完工人卸货,经常喜欢就近打包几份小炒回家,全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当夜宵吃。


    那晚吴艳女士醉得摔倒在地,谢一舟走过去,想搀扶她起来。


    结果吴艳反应极大地推开他的手,紧跟着一个耳光追到他脸上,十分清脆响亮,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像仇人那般。


    第二天清醒之后,吴艳又抱着他痛哭,一遍又一遍喃喃地重复,“现在只剩咱们娘俩了。舟舟你要好好的,不要跟你爸学!千万千万,不要像他那样……”


    如同紧箍咒一般,越是想逃离,束缚就越窒息。


    符遥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规规矩矩地躺在卧室的床上,屋内屋外,一片亮堂。


    她呆了几秒,猛地坐直身子。


    残存的记忆涌入脑海,昨晚自己不是去厨房找水喝吗?难道是……梦游?!


    她对自己的精神状态再一次有了不太好的推测。


    不,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


    符遥左右张望,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半杯水和自己的手机,她一把把手机夺过来解锁。


    两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符建川和彭兰。


    再瞟一眼时间,8点30。


    符遥下意识松了口气,还好有之前在学校养成的生物钟,没让她一觉睡到大中午。


    她一边回拨,一边从床上跳起来穿拖鞋,“喂,妈……哦,爸爸开车呢,你们吃早饭了吗……我刚起床没接到电话,什么?你们9点就到啊!哈哈太好了……”


    符遥笑得发苦,想也没想就推开卧室门,右拐进了厕所。


    “好,我9点到校门口等你们。”


    她肩膀上夹着手机,伸手把头发扎起来,刚说完这句,一抬头,便和谢一舟四目相对。


    谢一舟身上就是非常简单的T恤球裤,头发湿水后随便抓了几下,可能因为昨晚没睡好,眼皮底下透着点淡青色,模样闲散又懒倦。


    他下巴微抬,上面抹了层白色泡沫,单手拿着刮胡刀,透过镜中和符遥对视,眉梢一挑。


    还真有点青春男高那味。


    符遥抬手挂断电话,谢一舟瞥她一眼,非常自动自觉地让出半边位置。


    “这边能打到出租车吗?”符遥一边捧水洗脸一边问,语速急促,“我爸妈来接我回家,9点之前要赶到学校。”


    “不能。”谢一舟答得很果断,“这边店面都十点往上才开,哪个出租司机闲的没事来这片转悠。”


    水珠沾在眉毛睫毛上。


    符遥转头看他,无语凝噎,忽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我送你去。”谢一舟随手把刮胡刀挂好,转身出厕所,“你收拾好到一楼就行。”


    “……”


    符遥不知道谢一舟打算怎么送她去,她昨晚休息的时候确实注意到卧室墙上有一辆山地车,但是没后座不能载人那种。


    难道是无证驾驶?他也没满十八岁。


    不过既然谢一舟这么说,她紧张的心情就消了一半。


    有种不管怎么闯祸,最后都会被人稳稳兜底的心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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