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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坦诚言

作者:小鸟阿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纤细的背影在竹帘内被轻轻吹动衣衫,桂窈侧身望向任北袭,另一只手捏住纸条将其在烛火里烧成灰烬。


    她抬首望向室内,那双明眸将落点指向挂在床边的画卷。


    忽然开口。


    “当今皇后是个怎样的人?”


    任北袭摇了摇头。


    “不可妄议?”桂窈不免想起来任重所写的凤凰饮。


    只不过,如今得知真相后她已然明白,任重的死因与凤凰饮被禁并无干系,皇帝并非不仁慈。


    如今又要踏上前去京城的道路,桂窈对这皇帝是越发好奇了。


    她也不想多问,单手栓好起自己的随身包袱,拿起碟子里的糕点咬了半口。


    ——却忽然忘记。


    自己如今能听见任北袭的心声。


    并非不可妄议。


    就这几个字?桂窈困惑地盯一眼任北袭,半晌,将更多的疑虑压回了心里。


    她想到舅母信中所托。


    只垂眸盯着自己掌心处一根白毛,是酥酥留下的。


    京城,陛下危。


    确有其事。


    可是为何,舅母要让她进京后背着任北袭与她赴会。


    位置,还是在皇后所住的殿宇中。


    “叩叩。”


    “进。”任北袭垂眸将房中灯火熄灭,只剩桂窈面前那盏还缠绕着烟烬。


    百姓模样的暗卫恭敬道:“将军,陆府尹已归,在乌花府中巡逻的部下也已禀报,只待入夜。”


    桂窈静静地站在院内。


    任北袭转身时便顺着她的目光抬起头,往墙外边,一直看远山。


    他问她怎么了。


    “你说,皇帝为何要在微服私访时,画皇后的像。”桂窈眨了眨眼。


    她转头微微仰起下巴,任北袭的大手忽然摸到她头顶揉了把,她蹙着弯弯眉往外躲。


    任北袭屏息。


    “许是求而不得吧。”


    这就是能妄议的了?他自然看懂桂窈明晃晃的好奇,顿了顿才道:“是为兄弟,故秉实而陈。”


    桂窈更好奇了,拉着任北袭的左手臂膀,踮起脚,整个下巴贴住他的宽肩,摇了摇被缠缚的指节。


    远处缓缓入夜的暮色也不望了,只想看他漆黑的眼眸。


    “小任将军敢与皇帝以兄弟相称。”


    抓住重点了呢。


    任北袭却像是早有准备,嗓间轻道:“皇后是我母亲一族之女,故,我姑且算是皇帝的兄长。”


    桂窈就知道他早瞧出她的好奇,她本不打算刨根问底,此刻被他算计,没忍住拿嘴咬他黑衣外露出的肌肤,脖子上啃了半天不尽兴,半推半就不知怎的被他带到了床上。


    她意识到这件事时是她膝盖都压得男人闷哼一声,细腰上稳稳扶好的大手都紧握了寸。


    桂窈整个人也呼吸滞住。


    天边的烧霞好像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比在云中游的万籁还要漂亮。


    桂窈哭起来时更觉得羞耻。


    她的呼吸被吞吐在抽泣里:“不、守卫都走了……那乌花府的人若是进来,唔……”


    “不会。”任北袭将桂窈鬓边的发丝轻柔挽在耳后。


    “此地设有密钥,旁人进不来。”


    桂窈微微怔着紧闭的眼,半晌才没忍住咬住任北袭的胸口,拿着掌心徒劳得锤他紧实的肩膀。


    “……任北袭,这个屋子是你的。”


    “嗯。”


    她不知道喊了任北袭多少次骗子,坏人,最后被哄得叫了许多声夫君,恶劣极了。声音自然是小的,一墙之隔正重现着鬼市街巷的陈设,那吐火的声音自然能盖得住他们的几声轻哼。


    车马已经在他们原定的客栈外等候。


    桂窈洗干净澡换衣服时都不想多看任北袭一眼,生闷气,只是气的是自己不想在正常交流时用读心作弊。


    抬眼,任北袭从房顶上跳下来,那副画被挂在了鸟笼处,嗓音沉沉:“当年我只在院中小住,便是如此监视任水。”


    “你以何身份?”桂窈问。


    “戴上面具,掩耳盗铃,旁人不敢认,知情者不敢言。”任北袭背着手,远远望着在挂钩上微微摇晃的画卷,黑眸中晦涩难言,“抱歉,是我瞒了你。”


    他望向桂窈,桂窈却是认真盯着白墙上的倒影。


    她感受到他的目光,才慢悠悠转过头,同他对视。


    “那此次留在乌花城又是为何?”


    “窈窈,我并未骗你。”


    桂窈没有忘记当初他所说的,其一是为粮食,其二是为陆青山,可如今三日过去,他陪着她把过去都做过的事情做了一遍,线索探查了一遍,到头来这两件事情一件都没完成。


    是这样吗?桂窈看着任北袭的背影,不知怎的,好像无法把自己的生气归结成不甘了。


    而是欺骗,是不信任。


    她本来就不是十七岁的小娘子,她本来就……不是桂窈。


    谁对谁欺骗,谁对谁不信任?


    眼前白墙上的画面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能看出,频频有人经过那展门前。


    桂窈盯着桌上当初誊抄的记忆中的名单,有些无奈,任北袭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她的身边,将名单握在手中,给她讲起上面的人都是谁,着重讲了些京中的人。


    “如今朝堂上分为新旧两派。”


    “太子党派在新帝继位时已经消匿,旧派是以先帝留心的股肱之臣,其中或多或少仍有对新帝有所成见之人,却因其位置过高而无法根除,例如如今宰辅。”


    而新派则是与新帝一起造反的人,这里任北袭讲的太迂回,桂窈在心中便直接上标签了。


    她抱着自己的软枕头,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那桂家居何位?”


    任北袭将手心捂暖些的瓷杯递给桂窈,见她不动,再往前递了半寸。


    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水,方轻声道。


    “桂家如今已不算局内棋子。”


    桂窈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道:“新帝登基后桂家肯回京中设医馆,已然算作顺从。”


    她指腹推了推杯盏,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问。


    “九重,我的意思是国师,他的立场是?”


    顿了顿,她本以为任北袭不会往下讲,她也已经默许他们之间因为秘密的各退一步。


    但他握住她的手,给她讲了一个与世间话本背驰,与她所知亦是截然相反的故事。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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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寺上钟声常响。


    先帝高桎去往敬香路上,撞倒了寺庙中敲钟的少年。许是少年生了满头白发才被高桎多看了两眼。


    可少年却不跪他,反而低声言。


    “贵妃之嗣恐危大业。”


    一个巴掌,扇得瘦弱的他跪趴在地上,身子直颤。


    高桎此生挚爱,唯自己族妹高贵妃一人。那日亦是高贵妃拉住了他,笑道,她还怀着皇子,莫要见血。


    没人把此人的疯语放在心底。


    直到那夜,宫中传来的不光是高贵妃难产的刺耳尖叫,还有数万宫人提着脑袋不敢动,与那双膝跪地的少年帝王,差点手抖把满身是血的皇子摔在地上。


    桂窈垂眸,在任北袭怀中看着眼前白墙里摇摇晃晃的画面,耳畔,是她不愿多听的悲情。


    “凤凰饮的凤凰……”


    她的嘴忽然被指腹按住,长睫下,是任北袭沉寂的黑眸。


    原来如此。


    妾是杀人剑,君故不吃花。


    任北袭指腹擦过桂窈眼尾落下的一滴泪,他嗓音沉沉道:“半个时辰便能到京城城门前,我们何时启程?”


    桂窈正欲发声,眼前的场景却让她的嗓音哑在喉口。


    身旁的男人自然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光影里,陆青山摸着墙走进那扇门。


    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任北袭低声给桂窈说了两个字,握着剑起身从白墙踏起飞到房檐上,脚步轻踩没有丝毫声音,街道上的火光仍是最好的保护色。


    桂窈盯着眼前的画面。


    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密室暗门中,关门时,能模糊看见后面高大那人骨骼分明的脸庞。


    并非中原人的面容。


    桂窈微怔,从床上把枕头放下起身,小跑到院中,远远看见任北袭回来的身影。


    “走!”


    男人将她护住,左手抗起她的包袱,一起往外飞出院墙。


    桂窈远远看见街坊间有人拔刀而出混入鬼市里,任北袭吹响哨音。


    她还欲回头,却被男人捏住后颈。


    打斗声不绝于耳,她蹙着眉:“我们就这么走了吗?他们……可会有事。”


    “若是普通人都打不过,也不必叫任家军了。”任北袭嗓音沉沉。


    马车被拉住缰绳,桂窈坐在马车里面,腰后垫着她的软枕头。


    乌花城亦是告一段落。


    这座城里发声了许多事情,她也获得了许多情报与线索。


    过路的黄沙远远遮盖掉乌花城门的几颗花树,百姓们听见策马的声音也不敢在夜间出门。


    或许她与任北袭之间都对乌花城有未完成的事情,但此刻,的确是必须离开了。


    “困便休息,不必担心。”


    任北袭嗓音如寂。


    桂窈点点头,的确劳累,快入睡梦中时脑海里却传来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主线任务赴京已完成。”


    “主线任务即将更新发布,请宿主清醒后查收。”


    桂窈单手撑开车帷往外看,城门上许多排火把燃烧着天阶夜色。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京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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