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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装的

作者:柳昔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走到套房前,院长敲门,得到回应后便开门,侧过身让霍廷熙先走进去。


    葛培林没有弄什么夸张的摆设,只是在套房内母亲的卧室里摆上了一张遗像和供品,他则是一身黑衣跪在地面的一张毯子上。


    应该是跪得太久了,葛培林颤颤巍巍地撑着膝盖站起身,面色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阵子都不在公司,也是才知道施工现场出了事。”葛培林苦着脸说,显得眼下本就肿着的眼袋更加明显,“我这情况您也看见了,担心触了霉头,这才迟迟没有登门道歉。咱们先到外面客厅沙发坐下说吧。”


    葛培林看起来太诚恳了,饶是霍廷熙都没法再态度强硬,便随着他一同坐到外面客厅沙发上。


    院长等人离开。谭胤泽便拿出证件来自我介绍。


    “哦,谭警官。”葛培林认真看过后称呼了她一声,“是您负责这次的工地事故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开口,这次事故发生我葛某肯定是难逃其咎的。”


    谭胤泽点头,把证件放回口袋里。“我们刚刚从你公司过来,已经拿到了参与工地项目的工人名单,得知您母亲去世,想着正好顺路过来看一看,您节哀。”


    葛培林颔首道:“你有心了,警官。”


    寒暄过,谭胤泽便接着问话:“我想问一下,你们工地一般是早晨八点开工,但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是八点四十左右了,在这期间没有安排人对楼层进行巡视吗?”


    “额,这个,是有的,每天早晨开工前半小时,工地负责监工的同事们就会去检查。”


    “哦。”霍廷熙想起了那天吓得倒地的那个监工,“所以那天他们玩忽职守了,还是你们检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不然水泥开裂这么明显的疏漏怎么可能没发现。”


    “额,这个......”葛培林被她问得略显局促,“我看过施工记录,那一块地是在您发现尸体的前两天下午浇筑的,没那么快凝固,所以监工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其他等待浇筑或是已经凝固了的地方上。再加上……嗯……不瞒您说,上周星期三的时候也发生过一个小插曲,”


    “上周?您能详细说说吗?”谭胤泽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准备记录。


    葛培林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当时是正在施工B座的地下停车场,有个工人负责操作一台挖掘机清理废土。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挖掘机的铲斗撞到了地下的一根旧水管,水管破裂后,大量污水喷涌而出,堆积着难以排泄,工人们加班处理了好几天,所以监工们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B座那一片。”


    谭胤泽:“是操作不当造成的事故,那有人受伤吗?”


    霍廷熙也皱了皱眉,她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不是她的酒店吗?


    葛培林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操作的工人是个新手,操作经验不足,而且当时现场有些混乱,不排除他紧张导致失误的可能。不过,我们工地的安全措施一向很严格,所有设备也都是经过检测合格的。”


    “那您有没有注意到,事故发生前工地上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人员争执,或者其他不寻常的地方?”谭胤泽追问。


    葛培林想了想:“没有,一切都很正常。事故发生后我们就停止了对停车场的施工,加班加点直到周日将所有堆积的污水都处理干净之后。”


    谭胤泽了然,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落在了角落里的一张办公桌上。那里堆满了文件和图纸,显得有些杂乱。


    “您在看护母亲的时候都不忘记工作,实在是尽职尽责。我可以看看那些文件和图纸吗?”谭胤泽问道。


    葛培林愣了一下,回过头扫了眼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当然可以,您请自便。”


    谭胤泽起身走向办公桌,拿过那些文件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霍廷熙也顺手翻了翻,葛培林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多言。


    过了一会儿,谭胤泽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葛总监,您看看,这些图纸上标注的地下管网和实际的似乎有些出入。您说的事故发生地点附近的水管位置,图纸上并没有标注。”


    葛培林细细比对了下:“哦,你看这时间,这是我上个月带来的图纸了,那会还没发生挖到水管的问题,只是后面我母亲就出事了,我也就不需要再把工作带到疗养院来处理了。不过霍小姐和谭警官请放心,我们是第一时间就更新了工地图纸的,确保施工安全。”


    葛培林再一次提起亡母,也算是强调了一遍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谭胤泽不再纠缠:“接下来我们会对工地进行全面调查,希望葛总监您能配合。”


    葛培林连忙点头:“当然,我肯定会全力配合警方的调查。谭警官,您要是还有其他问题,尽管来这儿找我。”


    谭胤泽便将文件放回茶几上:“暂时就这些,如果有需要,我会再联系您。感谢您的配合。”


    葛培林送霍廷熙和谭胤泽出门,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转身回到屋内。


    谭胤泽却是在电梯里按了三楼的按键,打算去护士站和医生那再了解一下。


    “你觉得他是真的一直跪在那里吗?从早到晚?”霍廷熙疑惑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啊。我记得我小时候被我大姐罚着在老宅的祖宗们面前跪过几个小时,起来的时候没有他那么轻松。”


    谭胤泽:“……”


    “你怎么从小被罚到大?”


    对哦……


    但是……


    “不知道……”


    谭胤泽想也想得出来她肯定是从小就这个脾气,不过是感叹一句。


    “你知道你姐允许他直接在疗养院守孝的事吗?你觉得为什么你姐会答应?”


    “我连他妈妈去世了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在这儿守孝?但我姐对合作方还是很好的,虽然这要求是有一点过分了。”


    “那先去问问护工护士看看有没有新情况吧。”谭胤泽说,又伸手拦着电梯门让她先出去。


    护士站的护士们早就知道霍廷熙今天大驾光临,电梯叮一声的瞬间便开始严阵以待。


    谭胤泽又一次拿出证件表明身份,“谁负责5楼V01病人的护理工作?”


    “冯琴琴。”护士长说。


    冯琴琴便站了出来。


    三个人去一旁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


    冯琴琴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很是自来熟,刚一坐下便主动攀谈道:“警官,您这是来调查什么的?”


    “哦,没有调查,只是想来了解一下5V01的病人家属,葛培林,你有印象吗?就是病人的……”


    “嗨!”冯琴琴挥挥手,“整个疗养院还有人能不知道葛总监呀!他简直是孝子模版呐。”


    说罢,她看一眼霍廷熙,接着道:“您也知道,咱们这疗养院价格不低,能住在这儿的老人家的孩子,也基本都是行业翘楚了,自然是没什么时间常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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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V03那个阿姨的女儿就常常出差天南海北到处飞的呀,所以大家都很羡慕屈阿姨,就是葛总监的母亲,她姓屈。”


    见听她说话的谭胤泽认真地点点头,冯琴琴便继续说:“你是不知道葛总监有多孝顺。屈阿姨是因为阿尔茨海默症所以不得不长期住院,就是咱们常说的老年痴呆,她总忘事,还容易走丢,这两个月的症状更严重了点,到大小便失禁的地步了呐!”


    说着,她伸手在鼻前扇了扇,“负责给她打扫卫生的护工阿姨说什么都不肯干了,哪怕葛总监给她加了很多薪水,因为屈阿姨把排泄物弄得到处都是。那我也没办法不是,只好打电话给葛总监,他那会正在公司里开会,一接到我电话就马上赶来了,赶来之后他就亲自上手收拾呀。”


    “当时屈阿姨手里一直抱着个枕头,我怎么说她都不肯撒手,还是葛总监来了她才愿意放下。我就看那灰漆漆的枕头上也沾了些秽物,就和葛总监说我帮您丢了吧。他拒绝了,说枕头内胆是他妈妈在老家的时候上山摘的黄荆子,看他工作压力大,睡不好,特地摘了很多做好几个小枕头又漂洋过海带来,还差点被海关扣下,是他特地周转了很久才解决的。”


    “我看他应该也是单身的样子,就说给他介绍个咱们院里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不是,也好帮他照顾屈阿姨,他好放心工作。他说他结婚了还有个孩子,我寻思着那好吧,他又托我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愿意帮忙照顾屈阿姨的护工,价钱不是事。”


    “我呢就给他介绍了个在咱们疗养院工作的清洁工,范大叔,他为人也是憨厚老实,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就是有点儿跛脚。葛总监见过他之后,说跛脚不影响,只要肯认真照顾他妈妈。这就拍定下来了。不过范大叔怎么说也是男人嘛,又是外人,屈阿姨很多护理还是葛总监完成的。”


    两人听了半天,像听了个无关痛痒的家务八卦,直到最后又扯出来个新护工。


    “那您知不知道……屈阿姨是怎么去世的?”谭胤泽问。


    “嗨呀,我怎么不知道。”


    按理说,费克斯作为高端的私人疗养院,为确保客人隐私,护士们肯定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但眼前的一是疗养院实际的大boss,二又是警局派来的警探,冯琴琴想争取留个好印象,便也把那些规矩都抛在了脑后,感叹一声,又放低音量,“不过霍小姐您听了别生气。”


    霍廷熙迟疑片刻,见谭胤泽瞄了她一眼,才不情愿地点头保证。


    “屈阿姨是在疗养院里边去世的。当时是傍晚吧,葛总监下班来伺候她吃晚饭,吃完饭就推了个轮椅带她去外边溜达,呼吸新鲜空气。走着走着呢,屈阿姨想喝水,葛总监才发现忘记带随身的护理包了,便独自返回去拿,结果再回去的时候,屈阿姨就不知怎么的掉进那个人工湖里了,葛总监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她,但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所以葛总监愧疚呀,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妈妈。幸好霍老板也通情达理,允许他在疗养院里为母亲守孝。其他同院的病患和家属多少也知道葛总监的孝心,对屈阿姨的不幸离世也是非常难过,就也没反对。”


    冯琴琴的长篇大论终于结束。


    霍廷熙歪了歪脑袋,她只有一个想法。


    就是——


    这男的是装的。


    这个世界上的傻*这么多,一个人无论做的有多好,都不可能被人人喜欢满意的,就连万能的金钱都有人对外宣称自己“不爱钱财”。


    除非有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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