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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出门

作者:长耳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刚下完一场春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味,鸟儿停靠在树上互相啄着身上的羽毛。


    柳砚词这几年饮食非常规律,过午不食,加上她醒得又不算早,早餐更是不用吃,总结就是一天只食一餐。


    长宁街和长水巷虽一个繁华一个破落,相隔得却不是很远。


    当年皇帝开辟长宁街给官员们做官邸本就是侵占了大量底层平民的田地和良屋,这地方原本就是平民扎堆的地方。


    柳家俩口子时常会去看望柳砚词,顺便给她带点吃食,他们放下饭菜,柳砚词摆摆手,柳家俩口子便乖乖出去了,还贴心为她将房门关上,这是又要睡的节奏。


    半夜柳砚词迷迷糊糊醒来,从枕头底下挑挑拣拣翻出几本话本,不一会儿,地上的瓜子壳便堆了一片。


    柳砚词躺床上看话本子的姿势一般分为四种。


    一是坐起来看,书放在膝盖上或者拿在手里,时间久了她手累、脖子疼。


    二是趴着看,她一般在胸口垫一个枕头,一只手撑着脑壳,这样最省力,但时间久了手肘子疼;于是她又翻了翻身,选择第三种方式——侧着看。


    后来她又担心这样久了会不会成为独眼龙,她暗暗发誓这种姿势绝不可再用。


    第四种就是直接仰天躺,这样的话脖子是轻松了,手肘子也不疼了,但是书本的重点全压在手腕上,那是真酸啊,搞不了一点,她心想如果有人帮她扶着书就好了。


    柳砚词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得劲,天光亮之时,她做出了一个伟大的举动。


    ——她终于下地了。


    第二日午时孟慧茹进屋送饭的时候,看到柳砚词单脚屈腿坐于地捶捶打打,屋子里飘满了木屑和图纸。


    孟慧茹捡起地上的图纸瞧了瞧:“小词,你这是在做什么?”


    柳砚词撸着袖子道:“做托书架。”


    “要什么你吱一声就好了,我叫人给你抬一具来,何故费劲。”


    柳砚词回道:“外面买不到。”


    她指着图纸说道:“有了这东西就可以坐着看书躺着看书随便怎么看书,重点是不用自己扶着书本,有效解放双手。”


    孟慧茹很不理解:“怎么看书很费劲吗?”


    柳砚词叹了一口气:“话本子那么重,娘、我很柔弱的。”


    孟慧茹看了看挂满墙壁的长枪和狼牙锤,心道:“啊,你很柔弱、吗?”


    柳砚词向来做事专注,只是近年来行动力不高,不过只要一旦行动起来那就是如疾风一样的速度。


    她在屋子里敲敲打打一顿后,书架已然做得差不多,只是缺了几块材料,她决定出门将材料补齐。


    她喜欢喝豆花,又喜欢幽静,便买下了长水巷巷尾的那间院子,屋子里经常飘来豆花香。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每次出门都会戴上幂篱,当她背着竹篓经过时整间豆腐铺都安静了。


    她感觉到四周有些异常,她扭头看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又在一瞬间装作在做别的事情。


    距离上一次出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故而她现在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


    ——她在长水巷火了。


    她家对门的那间豆腐铺原本生意很冷清,甚至想要关门大吉,突然有一日巷子里涌进来一大批人囔着要见见四年不下地的奇葩懒鬼长什么模样。


    这家豆腐铺老板本不知对面住的是谁,只晓得偶尔有人送吃食,有时是一个中年男子,有时是一位中年女子,这俩人来的时候通常身边跟着一群的丫环小厮。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又看这穷酸破落的院子,他们猜测是哪家高门大户不受宠的孩子。


    他们常聚在一起讨论:“我观察过了,隔壁姑娘一天只有一顿饭吃,太惨了。”


    柳砚词在此处住了四年,躺在床上连地都不怎么下,更不和街坊邻居们打交道,故而也就不知道这些传闻。


    直到今日她走出了门,才知道里面还有过这样的误会。


    “没想到,你竟是尚书大人的独女。”


    “柳小姐,你出门是要做什么吗?需不需要代劳?”


    那人热情似火,柳砚词不仅没搭话,还觉得那大婶的声音又尖又锐,一转身急速走掉了。


    她现在觉得社交无意义,人情世故更无意义。


    这一路不少人拿那种看新鲜事物的眼神看着她,她只当是自家的小厮丫环说漏了嘴所以没有深想,她心道这条巷子住得都是襄灵城最普通不过的百姓,很少见到什么大官,所以才会小见多怪。


    她将图纸交给城中最好的铁匠铺和木匠铺,又去其他铺子逛了逛,她还打算做几件其他的小玩意。


    日落时分本想回到长水巷,忽听到春雨楼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他讲着襄灵城第一懒鬼的故事,柳砚词越听越觉得故事中的人似曾相识。


    直到,她低头看见到了脚下幽报,上面写着她柳砚词的名字。


    哦,还在幽报的天字区。


    以前能上这么大块版图的都是国家头等大事,或顶级名士之流,亦或者是官员的惊天丑闻。


    柳砚词一脚将地上的幽报踢出老远,说道:“提信司那些人真是闲出屁来了。”


    彼时正下着微微细雨,柳砚词在风阳关打仗时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在大雨瓢泼的冰面上练枪正是家常便饭,此时她一点都没意识到身着一身破布衣裳的她,站在微雨横扫的繁华国都被侵湿长衫的模样瞧着有多可怜。


    马蹄声起,一袋沉甸甸的东西砸入怀中。


    小厮撑着伞追了上去,与柳砚词擦肩而过时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风将柳砚词头上的幂篱吹起,缝隙间她看见扔钱给她的那名公子纵马停在春雨楼门口,轻快地从马背上跃下,疾风般掠起地上一大片吹落的花瓣。


    柳砚词颠了颠手上的沉物,满满一袋银子。


    那人竟将她视作了乞丐。


    她想也没想,便将那袋银子系在了腰上,扬长而去。


    她心想那公子模样应该是生得极好的,刚才疾马而过时满大街的人都为他停目驻足。


    春雨楼她是没兴趣进去了,那里的饭菜每一道都由厨师精心雕刻,每一盘点心都像是艺术品,巴掌大的一块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饭钱,傻子才去吃。


    她在旁边的一间茶水铺停下,叫了肉夹馍、肉片汤和几份小菜。


    从此处望去正好能看到春雨楼姑娘们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她一脚踩在旁边的桅杆上,一手提着碗,大口吃肉,大碗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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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裴云徵迈着步子火急火燎地跑进楼,一眼刀住了楼上的金色身影。


    木瞳收起伞追了上去:“公子爷,也就是你心善,才会给刚才那女乞丐那么多银子,可是她好没礼貌,一句谢谢也没有,”


    裴云徵扬着高昂的束发:“只是没礼貌?那么大的雨不知道打把伞,搞得这么邋遢。”


    木瞳想了想道:“我方才看到那姑娘进了茶水铺,要不要小的去提醒那姑娘换身衣裳,免得您待会出门又撞见,污了您的眼?”


    裴云徵摆了摆手道:“算了,有的人就喜欢穿破烂。”


    木瞳笑道:“公子爷真会说笑,这世上哪有人喜欢穿破烂。”


    “有啊,尚书府那位。”


    木瞳没见过那人,却听尽了她的传闻,便点了点头道:“那的确是位奇葩。”


    这条街道乃是襄灵城人流量最大的一条街,满大街都是达官贵人,于是这条街的商铺从服务到手艺一家比一家卷,上菜速度更是一绝,柳砚词半仰在椅子上吃菜。


    春雨楼说故事的声音、跳舞的声音、弹琴的声音悠悠地从那高高的楼阁里传下来。


    她拽着茶水铺的店小二问春雨楼的事儿:“他们的男舞师和男乐师什么上场?”


    小二端着酒和菜,顺着柳砚词的目光望去。


    喝、好家伙,她来这看免费歌舞来了。


    小二将毛巾甩到肩上:“姑娘真会说笑,哪有客人喜欢看男人跳舞?”


    柳砚词拍了拍自己。


    没人注意到裴云徵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待他们反应过来时,金云烨已被裴云徵狠狠摔到了地上,裴云徵对准对方的脸猛的就是一脚,鼻子瞬间歪掉。


    金云烨也是一个练家子,反应过来后迅速从地上窜起来,一把抱住了裴云徵的腰将他往桌上撞去,顿时桌子塌碎了一地。


    裴云徵从地上爬起,手腕一转,便将对方一起拽了下去。


    顷刻间,桌子、椅子从这头到那头,通通撞了个稀烂。


    金云烨咬牙切齿道:“裴云徵,你竟敢这么打我?你爹都不敢这么对我。”


    裴云徵沉着脸,将那人按在墙上一顿哐哐揍。


    金云烨叫唤道:“趁我醉酒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


    裴云徵回道:“比你有本事。”


    酒楼掌柜一眼便认出了这俩个闹事者的身份,此刻谁也不敢上前劝,这要是被殃及了池鱼,被打死了,那真是没人给出头的,舞女们乐师们纷纷逃到了楼下。


    木瞳见对方本就醉得一塌糊涂,如今又被殴成这样,便上前扯了扯裴云徵的袖子。


    裴云徵将那人放下,接过木瞳递过来的湿帕擦了擦手,他舔舐着后槽牙,甩了甩被锤痛了的拳头,甩完这只手又甩那只。


    过了一会儿,终是觉得还不够泄愤,再次转身.....


    在一阵叫喊声中,柳砚词抬起了头,一名穿金色衣服的男子被人用担架抬了出来,行人纷纷望向楼上。


    此时小雨停歇,新出的日头像是万里溶金一般,始作俑者安然坐下,他撑着头懒洋洋地靠在窗边向下望去,看着对方半死不活的样子,像是在欣赏一副绝美的风景,大片的金色打在他半边脸上,如玉如琢,神情肆意又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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