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许在水里淌了一圈，简直要被后悔吞掉。
她想到在李宏科老家的自己，人生地不熟孤立无援的夜晚，她还有李该，兄妹俩一起为自己的母亲守灵，巨大的孤独和夜晚吞噬了她。
那时候她总是辗转反侧地希望程莉莉能复活，那个刚到游戏里在漆黑夜色里蹬着烂三轮的自己，搂着浣熊拔着鸟毛终于等到日出的时候，她想着程莉莉。
现在程莉莉真的站在她面前，两个人却又没完没了地在为鸡毛蒜皮子虚乌有的事情吵架，李许不明白她俩到底是谁出了问题，这到底是不是着急复活呢？
李许给周围海草都薅秃了，还是没想出来个所以然，李许没觉得自己做错任何事，但硬要说的话，程莉莉可能是因为没办法当妈妈，是不是显得有些累赘，只能用过往的经验来说教？
李许在这儿分析了半天，一个脑袋有三个大，本来在海水里泡着，发质就不好，现在好了，挠得跟个秃毛鸡一样，她端着一盆子海草回去了，焯焯水拌凉菜吧，也算摄入点绿色纤维。
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就回了，回去了先道歉：妈我说话对你太大声了。我是她亲闺女，她还能不认我咋的，李许这边已经给自己把道理讲明白了，都划拉到家门口了。
到门口正赶上张骁跟他爹在外头打架，李许：？这是怎么了又。
李许上去劝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按住张伯贵，要不说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呢，这回真不是张伯贵的锅，是张骁没点眼力见，听见里头半天不出来，非要进去看看，张伯贵出言相讥：“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像你能劝明白似的，你要真过得明白自个儿家里过得屎一样？
话糙理不糙，但是这话也太糙了，李许还讲道理呢，没事儿给你支出来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他俩都这么大了指定能处理明白，再好的朋友之间也要有边界感知道吗？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不对啊，里头是我妈跟我前男友，这老半天不出来干啥呢，我得进去瞅瞅。李许跟划拉垃圾一样给这俩门神甩开了，把篮子往张骁怀里一塞：“给拌点绿色蔬菜。”
这就翻进去了，看见俩人在里头杵着，那我们李许，是出了名的会看眼色，鼻子上头都长了两个出气孔：“咋了这是，都不说话，吵架啦？曹岐你来干啥？赶紧走吧。”
李许以为自己挺风趣幽默的呢还，又怕程莉莉说出难听的话，到时候她还得调节俩人关系，这把她刚给程莉莉惹生气，要是再向着曹岐说话，她今天就得被程莉莉抽成陀螺，李许觉得自己像个新毛脚姑爷，碰见老娘看媳妇不顺眼抓紧拆开。
曹岐更生气了，你们母女俩商量好把我叫过来这么羞辱了？我又不是非你李许不可，还这么硬地撵我走，我是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他委委屈屈阴阳怪气地呛李许：“我是得赶紧走，不能污了你这宝地。”
李许不知道曹岐又抽哪门子疯，摆了摆手：“赶紧走吧，看到你就烦。”先在程莉莉这儿撇清关系，她看起来比曹岐疯的厉害，可不能再激怒她了，万一嘎嘣再要死，都没得复活。
曹岐简直从伤心切到了绝望，李许你是真的没有心。
他跺了跺脚：“哼！”走了，李许看程莉莉还不说话，自己接上了：“走就走，在这儿水尿汤唧地干啥呢，这地本来就不干。”曹岐听了更生气，满腹牢骚不知道咋说，你哪怕哄我两句呢，你家就那么高贵我是多么差的一个人你家看不上啊。
李许正嬉皮笑脸舔程莉莉呢：“妈，想不想吃点绿色食品？”
程莉莉那真是李许一脱裤子就知道她要放什么拐弯屁，这倔驴还会婉转行事呢，合着就是为了这窝囊小子，她懒得搭理李许，“你觉得我看得见吗？”
李许：.......坏了气没消。
她：“是茶叶，橱窗里有人兑了茶叶包！惊不惊喜！”没人搭腔搞得李许很尴尬：“我开玩笑的，今天吃点海藻吧，大拌菜多搁点盐醋辣椒面也算海底沙拉了。”
程莉莉这时候终于开麦交流了：“曹岐不行，这小伙子没有担当，我讲了他两句他就甩脸子怪这怪那说自己委屈，没说你一句好，你来了也不跟你沟通。小许，你听妈的，他养不活你。”
李许：“什么？你说他两句？”李许觉得程莉莉简直莫名其妙，用脚想她棒打鸳鸯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说说自己闺女得了呗，还去别人家骂人家，你是哪根葱。
李许又羞又恼，“你这什么意思啊，怎么光给我丢人，我面子里子都丢尽了。”程莉莉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换来的是这么个结果，“你觉得我丢人？你是为了你所谓的爱情这么说生你养你的妈？”
李许觉得程莉莉简直无法沟通，“这两个东西怎么放到一起比，你这是不尊重我！”
程莉莉：“你都是我生的你还要什么尊重？你要跟他在一起我不如死了得了！”
李许这下是真生气了，她要有腮这会鱼泡都炸了，她翻出潜艇盖子，拉倒吧话不投机半句多。
出去也没好脸色，张骁正用一种从没见过李许的表情盯着她，不是，你这又是怎么了！
张骁正听曹岐给他和丈母娘吵架的故事讲了一遍，曹岐讲到动情之处甚至垂泪两滴，“我本来要出去找她陪她一起给程老师办葬礼的，我以为她不回我消息是太忙了，哪晓得是根本不愿意跟我继续。”
张骁正是蠢得作猪叫的年纪，兄弟情谊大过天：“你不要讲了李许，你这女的最擅长蛊惑人心，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李许：？这又是哪来的一口锅。
没办法她又看张伯贵，她都没想到有一天要向这个人咨询情况。张骁这时候倒是很孝顺，“你不要听她说什么！你要有自己的判断！”拉着张伯贵吭哧吭哧游走了，走到一半又调头回来，李许以为他回心转意了，伸手去迎。
他气势汹汹把篮子往李许手里一塞：“这种时候你还想着你这点凉菜，你是真的很自私李许！”
李许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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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篮子海藻，感觉脑袋里的线团比这篮子还乱，这都什么事儿啊，她憋着火，回去找程莉莉：“妈，张骁跑了，我不放心他，我去看看，你别乱跑。”
她把篮子搁在了小桌子上，也没等程莉莉说话，又要追张骁又要找曹岐，在门口很纠结地转了两圈，把水底下的沙子都搅起来了，不管了，找到谁是谁。
那头曹岐在干什么呢？他去找他妈了，一路还哭哭啼啼的，正赶上曼利达薇薇安在培训班放学，准备再去上岗颠锅，好些个同学一起游，大家都凑上来问曹岐，曹岐又哭哭啼啼给故事讲了一遍。
“李许她妈骂我，让我俩分手，怎么也不支持，我说什么她都不听，李许回来了跟着她妈一块赶我走，我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很爱她，我不想和她分开。”
这还能忍？谈得拢就过一个□□季，不行就打一顿嘛，怎么还叫着家长一起骂鱼，这也太没品了！周围的年轻小鱼马上把李许拉下心动厨子榜单，避雷了家鱼们。
曼利达也说呢：“李许这么聪明，是看不上你，你笨笨的，都找不到回巢的路，你追求她不行就被打几顿嘛，她这么拒绝一定是很严重了！”
薇薇安还是聪明些：“我觉得李许应该不是这样的鱼，你们可能有什么误会。”
她八爪难敌八十尾，大家七嘴八舌都站在弱者这边开始骂李许，这要是公关战，曹岐都给李许锤进道德海沟了。既然都上升到了家长层面，大家都围着曹岐去找他妈，主要是也该吃饭了（并不，纯馋，年轻鱼一天恨不得吃十顿，一张嘴恨不得给周围几海里都啃干净，正是纯饿的年纪。）顺路。
李许根本不知道抓住危机公关的黄金期，她还吭哧吭哧往曹岐潜水艇游呢，曹岐给支在那个章鱼洞附近了，方便张骁超绝不经意路过来看望一下（未来）师父。
那边浩浩荡荡组织了一个团的兵力去给李许造谣，还要找幼儿园放饭的王老师评理。这边李许到了曹岐潜水艇正和张骁拉锯战呢，张骁：“怪不得曹岐说，早在程老师死的时候就该死心，再也不跟你联系，你俩就是不合适！”
李许一下想起来了自己当时的情绪和那条没有发出去的消息，“他真的这么跟你说的？”
张伯贵一把拉住张骁：“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王老师一把拉住曹岐：“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周围的嘴比曹岐的脑细胞还多，给王老师气晕了：“你要真想和小许继续，你还要到处讲她的坏话？这就是只是很爱她，不想和她分开？”
曹岐还要说话，“是她不体谅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要赶我走的。”
王老师更气了：“你有那么多话好讲怎么不和小许讲呢？你怎么不体谅体谅她呢？你爸赶她走的时候你怎么也没讲话嘞？”
这就要再说前一个故事了，不过现在，程莉莉打开了舱门，她要走了。
她怕李许找不到张骁曹岐，委屈的不行，自己躲在哪里哭，儿女都是债，这个倔驴是她的种，她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