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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冰宴迷局

作者:月光无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暮春的雨来得猝不及防,久榆握着半块龙鳞甲站在储秀宫廊下,看雨水顺着琉璃瓦汇成珠帘。自太和殿那夜后,皇上再未召见她,倒是太子每日差人送来新制的冰酪,盒底总压着半阙《清平乐》的词笺。


    “姑娘,慎刑司的人送来了淑妃的遗物。”丫鬟茯苓捧着漆盒掀开帘子,声音里带着忐忑。


    漆盒里除了些首饰,最显眼的是本沾着香粉的账本。久榆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忽然凝在“冰鉴司”三个字上。字迹边缘有被水洇过的痕迹,隐约能看见“戌初一刻,林氏入”的批注。她指尖一颤,想起林统领临终前未说完的话——母亲与先皇后的关联,或许就藏在这个被遗忘的机构里。


    “备轿,去冰鉴司。”久榆将龙鳞甲塞进袖口,忽然注意到茯苓的耳坠轻轻晃动,那是淑妃赏过的翡翠双鱼坠。


    冰鉴司位于后宫最西侧,蛛网密布的铜门后是整面墙的冰槽。久榆用火折子照亮,只见每个冰槽上都刻着妃嫔的封号,直到角落那个布满灰尘的小槽,刻着“宁妃”二字。先皇后的封号!


    她蹲下身,发现槽底有暗格,推开时掉出半块玉佩,正面刻着“宁”,背面是朵梅花。久榆猛地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里面正是半朵银梅。将两者拼合,竟现出“双生”二字。


    “原来先皇后有个双胞胎妹妹。”身后突然响起太子的声音,久榆转身时,看见他手中握着块与自己的龙鳞甲,“二十年前那场火,其实烧死的是妹妹,而先皇后...”


    话音未落,冰鉴司的屋顶突然塌下一角,无数冰块轰然坠落。太子猛地将久榆护在身后,碎石擦过他的脸颊,鲜血滴在久榆手背上。她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那是鹤顶红混着雪蚕散的气味。


    “有埋伏!”太子拽着她冲向侧门,却见茯苓举着匕首堵在门口,翡翠耳坠折射着冷光:“姑娘莫怪,淑妃娘娘临终前叮嘱过,谁碰冰鉴司,就得死。”


    久榆这才惊觉,茯苓耳坠里藏着机关,甜香正是从那里散发。她捏紧龙鳞甲,忽然想起父亲血书里的“冰融则明”,猛地将半块甲片按在墙上的冰槽里。墙面轰然翻转,露出密道的同时,茯苓的匕首也刺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太子抽出腰间软剑挡开,剑气震落头顶冰棱,正好砸中茯苓手腕。她惨叫着倒地,耳坠滚落,里面的粉末洒在冰块上,竟瞬间冒出蓝烟。


    “是化骨粉。”太子踢开匕首,捡起耳坠细看,“淑妃当年就是用这东西毁了沈相暗格里的证据。”


    久榆扶着墙走进密道,尽头是间石屋,中央放着个巨大的冰鉴。她鼓起勇气推开,眼前的景象让她险些跌倒——冰鉴里躺着具女尸,容貌竟与先皇后画像分毫不差,只是左眼角多了颗泪痣。


    “这是...先皇后的妹妹?”太子举着火折子凑近,看见女尸颈间挂着的玉佩,正是久榆手中那半块的另半。


    石屋墙上刻着字迹,虽已模糊,但“阿宴”“阿宁”的字样反复出现。久榆拼凑出大概:先皇后与妹妹自幼分离,妹妹化名“林宴”嫁入林家,却因皇上钟情姐姐而心生执念。二十年前那场火,是淑妃联手林宴设的局,目的是让皇上误以为沈相谋反,同时借刀杀人除去先皇后。


    “可林统领为何要保护我?”久榆指尖划过冰鉴边缘,忽然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竟是组日期——正是她的生辰。


    太子忽然握住她的手,将两块龙鳞甲拼合,冰鉴底部随即升起暗格,里面躺着本《调冰秘录》。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先皇后的笔迹:“吾妹阿宴替吾赴死,吾儿阿宁需以双生之身,护社稷安稳。”


    久榆浑身剧震,终于明白母亲那句“吾儿尚在”的深意——她既是沈相之女,更是先皇后为保血脉延续而埋下的暗子。而太子手中的龙鳞甲,正是当年先皇后交给心腹的信物。


    “皇上知道双生的秘密。”太子合上秘录,声音里带着痛楚,“所以他默许淑妃陷害沈相,因为沈氏掌握着先皇后的遗孤线索,而他需要用沈家的血,来掩盖真正的继承人。”


    雨声渐急,密道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久榆将秘录塞进衣襟,与太子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龙鳞甲。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父亲所说的“好的冰酪容不得杂质”——这世道的腌臢,从来不是靠冰能冻住的,唯有让真相的光晒化所有伪装。


    出了冰鉴司,久榆望着漫天雨幕,忽然想起御花园的老梅树。或许,那棵树下还藏着更多秘密。而太子掌心的温度,让她第一次觉得,在这冰窟般的后宫里,终于有了可以并肩的人。


    夜更深了,久榆在灯下翻开《调冰秘录》,发现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纸笺,上面是母亲的字迹:“冰融之时,可见真心。吾女阿宁,切记勿信表象。”她摩挲着纸笺,忽然听见窗外有冰碎裂的声音,像极了二十年前那场烧掉半座紫禁城的大火。


    冬至那日,紫禁城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久榆穿着太子送来的鹤氅站在坤宁宫廊下,看宫人抬着冰鉴穿过甬道,里面装着要献给皇上的“瑞雪兆丰年”冰雕。


    “姑娘,皇上宣您去乾清宫陪宴。”茯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自冰鉴司之乱后,这丫鬟竟像变了个人,每日寸步不离地跟着。


    乾清宫里暖意融融,九龙壁前的铜炉烧着瑞脑香。皇上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久榆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殿中央的冰雕缓缓旋转,竟是先皇后的半身像,眉眼之间与石屋里的女尸分毫不差。


    “这是冰鉴司新制的‘镜花雪月’。”太子走到久榆身侧,低声道,“父皇最近总让他们复刻先皇后的模样。”


    久榆注意到冰雕底座刻着梅花纹路,与母亲锦囊里的银梅如出一辙。正待细看,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被侍卫押了进来,披散的长发间沾着雪花,容貌竟与冰雕上的先皇后一模一样。


    “皇上可还记得臣妾?”女子抬眸,左眼角的泪痣格外醒目,“二十年前,臣妾替姐姐死在那场火里,如今姐姐归天,臣妾该讨个公道了。”


    满座皆惊。久榆握紧鹤氅下的龙鳞甲,听见身旁太子的呼吸骤然急促。皇上猛地站起,玉杯从手中滑落,碎在青砖上:“你...你不是已经...”


    “皇上是想说臣妾已经烧死了?”女子轻笑,任由侍卫扯下她的披风,露出里面绣着梅花的中衣,“当年姐姐让我穿上她的服饰引开追兵,却没想到,我命大,被林统领救了下来。”


    林统领!久榆想起那夜他死前的话,原来他救的不是母亲,而是先皇后的妹妹。可母亲又为何会卷入其中?


    “放肆!竟敢冒充先皇后!”淑妃的侄子、如今的刑部尚书沈砚之拍案而起,“先皇后乃国母,岂能容你这等贱民玷污!”


    久榆挑眉,这沈砚之是沈相堂侄,当年正是他带着人搜出“逆贼”兵符。她注意到他腰间挂着块羊脂玉,形制竟与冰鉴司的暗格钥匙相似。


    “是不是冒充,皇上心里清楚。”女子忽然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衣襟,“臣妾中了雪蚕散,活不过今夜了。只是死前想问问皇上,当年沈相的兵符,是不是您让人放进暗格的?”


    殿内温度骤降,皇上的脸瞬间惨白。太子伸手按住久榆的肩膀,她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已往前迈了半步。


    “你胡说!”沈砚之抽出佩刀,却被太子的贴身侍卫拦下。久榆看见他袖口闪过的鹤顶红痕迹,与淑妃当日毒发时的一模一样。


    “沈大人这么激动,莫不是怕真相败露?”久榆,故意将龙鳞甲露出一角,“当年淑妃在暗格放的假兵符,可曾经过沈大人的手?”


    沈砚之脸色大变,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玉佩。久榆心中了然,原来他才是当年那场阴谋的关键人物——或许,他根本就是淑妃的同党。


    “皇上,臣妾还有一样东西要献给您。”女子从怀中掏出个小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这是冰鉴司的‘冰融水’,能化尽世间所有谎言。”


    话音未落,她突然冲向皇上,将液体泼在龙书案上。众人惊呼后退,却见桌面竟冒出青烟,露出底层刻着的“沈氏当诛”四个字。久榆只觉天旋地转,这分明是皇上的笔迹,原来当年他真的明知沈相冤枉,却为了稳固皇位执意除之。


    “父皇!”太子的声音里带着痛楚,“您当年答应过儿臣,会彻查沈相一案...”


    “住口!”皇上甩袖,却在看见女子泪痣时忽然软了语气,“阿宴,你当年为何不告诉我真相?若你肯说,朕...”


    “皇上心里只有姐姐。”女子苦笑,鲜血滴在冰雕上,竟将先皇后的面容腐蚀出裂痕,“臣妾替姐姐死,替姐姐受冻,可在您心里,始终只是个替身。”


    久榆忽然想起《调冰秘录》里的记载,雪蚕散与冰融水相遇会产生剧毒。她想出声警告,却见女子已倒在冰雕碎块中,七窍流血而亡。皇上踉跄着扶住龙椅,眼中是久未见过的悲痛。


    “把沈砚之押入大牢。”太子沉声下令,转头看向久榆时,目光里多了几分了然,“去御花园老梅树下,那里应该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雪越下越大,久榆在老梅树下挖出个铁盒,里面是母亲的日记。翻开第一页,日期正是二十年前失火那晚:“阿宴姐姐让我带宁儿先走,她说皇上多疑,唯有沈氏获罪,才能保双生血脉平安。可我没想到,淑妃竟在暗格放了兵符,更没想到,皇上会默许这一切...”


    泪水模糊了字迹,久榆终于明白,母亲口中的“阿宴姐姐”竟是先皇后的妹妹,而自己真正的名字,是“宁”——先皇后为双生女儿取的封号。她握着龙鳞甲,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打更声,子时已至,这一场用冰筑成的谎言之宴,终究要在真相的晨光中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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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回到坤宁宫,茯苓已备好热汤。久榆盯着她的翡翠耳坠,忽然轻笑:“淑妃已死,你还打算替她守着秘密到何时?”


    丫鬟浑身一颤,耳坠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藏着的字条:“冰融之日,取宁儿性命。”久榆按住她要掏匕首的手,指尖点在她腕间穴位:“我早该想到,能在冰鉴司设伏的,除了沈砚之,还有你这个淑妃的心腹。”


    茯苓脸色惨白,刚要开口,窗外忽然飞进支弩箭,正中她咽喉。久榆惊觉抬头,只见雪地中闪过道黑影,腰间挂着的正是沈砚之的羊脂玉。


    她握紧铁盒,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险。但此刻,她终于不再是孤军奋战——太子掌心的温度,老梅树下的真相,还有母亲日记里的“冰融则明”,都在告诉她,有些冰,注定要在阳光下融化,而有些真相,必须有人站出来揭开。


    子夜的钟声响彻紫禁城,久榆望着手中的龙鳞甲,忽然想起太子说过的“清平乐”冰酪——甜中带酸,正如这宫廷里的恩怨情仇。或许,真正的清平乐,从来不是靠冰封存的假象,而是让所有腌臢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雪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久榆将母亲的日记塞进衣襟,摸了摸袖口的鹤顶红——那是从茯苓耳坠里取的,或许哪天会派上用场。她望向乾清宫方向,听见皇上的咳嗽声透过风雪传来,忽然觉得这紫禁城的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正月十六,太液池的冰面刚化了三分。久榆跟着太子站在岸边,看内务府的人打捞去年冬天冻死的锦鲤。她穿着藏青色斗篷,怀里揣着从茯苓尸体上找到的钥匙,那是打开沈相旧宅暗格的关键。


    “昨晚大理寺报,沈砚之在牢里服毒了。”太子将暖炉递给她,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手背,“毒是鹤顶红,和淑妃当年用的一样。”


    久榆点头,目光落在冰面中央的裂痕上。那裂痕呈梅花状,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从下往上撞开。她想起《调冰秘录》里的“冰下藏尸”之说,下意识攥紧了斗篷。


    “姑娘,捞上来了!”为首的太监突然惊呼,手里的网兜竟拖着具骸骨,肋骨间还卡着半块龙鳞甲。


    久榆只觉浑身血液凝固——那龙鳞甲的纹路,与她和太子手中的。太子猛地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生疼,而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立刻封锁现场。”太子沉声下令,转头看向久榆时,声音已有些发颤,“那具骸骨...左手小指缺了半截。”


    她猛地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模样,指甲缝里总藏着洗不掉的冰屑,而左手小指确实短了一截。原来母亲当年没有推开她,而是用身体护住了她,自己被倒塌的房梁砸中,坠入太液池的冰下。


    “是母亲...”久榆跪坐在地,泪水砸在冰面上,“她当年不是弃我而去,是为了保护先皇后的遗孤...”


    太子蹲下身,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我查过卷宗,当年太液池冰面开裂的记录,正好是失火那晚。淑妃很可能知道先皇后有双生女儿,所以想借冰面杀人灭口,却没想到你被沈相救了,而林夫人...”


    他的话被远处的马蹄声打断。一队禁军疾驰而来,为首的竟是新上任的御林军统领——林宴的侄儿林彻。久榆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石屋里刻着“双生”的那类。


    “太子殿下,皇上宣您即刻觐见。”林彻下马行礼,目光在久榆身上停留片刻,“这位姑娘,也请一同前往。”


    乾清宫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皇上斜靠在龙榻上,面前放着太液池捞出的龙鳞甲。久榆看见他鬓角的白发,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少年天子”,那时的他,是否也如太子般眼中有光?


    “说说吧,都知道了什么。”皇上咳嗽着,指节捏得发白。


    太子正要开口,久榆却道:“皇上想知道的,是先皇后的双生女儿,还是沈相被冤的真相?”


    皇上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林彻手按剑柄,却被太子用眼神制止。


    “二十年前,先皇后为保血脉,让妹妹阿宴假扮自己赴死,而真正的遗孤——封号‘宁’的公主,被沈相收养。”久榆掏出母亲的日记,“皇上明知沈相冤枉,却借淑妃之手除之,只为掩盖双生公主的存在,稳固皇位。”


    “住口!”皇上拍案而起,却引发剧烈咳嗽,“朕当年...朕是为了不让外戚干政!沈相若知道宁儿的身份,必定会挟公主以令天下!”


    “所以您就牺牲了沈氏满门,还有替先皇后赴死的阿宴?”久榆举起龙鳞甲,“可您没想到,先皇后留下了龙鳞甲为证,更没想到,淑妃会用冰鉴司藏尸,妄图永远掩盖真相。”


    皇上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药碗。林彻忽然抽出佩剑,剑尖直指久榆咽喉:“放肆!竟敢指责皇上!”


    太子拔剑挡在她身前,龙鳞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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