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弈发现了?!
云无忧心中一震,但对这一天也早有预料,面上很快浮起茫然之色:“什么印?我听不明白侯爷的话。”
杨弈笑容冰冷:“假传我令劫京郊大狱,救出飞雪盟那批反贼,又暗探陛下寝宫让皇后借机发难,今早撤了羽林军宿卫之职,云姑娘,你究竟是谁的人?”
劫京郊大狱的确是她们飞雪盟,可暗探皇帝寝宫……飞雪盟里大都是走投无路的穷苦人,哪来的宫内势力?
她虽惊疑不定,但这会儿也来不及多想,登时满脸惊诧地回应杨弈:
“皇后娘娘撤了羽林军职位?!侯爷要不再跟娘娘求求情,你们毕竟是兄妹,说不准娘娘会回心转意?”
杨弈见状眯起眼睛注视着她,像条瞄准了猎物的蛇。
云无忧不动声色,将杨弈正压在自己小臂伤痕上的手挪开,故作自然地关切道:
“昌平公主刚刚仙逝,羽林军又被撤职,侯爷心里不爽快也是应当的,但为保重身体,还是宽心些为好。”
羽林军军印留下的烧伤印记,她上回从飞雪楼出来后就用新伤彻底覆盖掉了,如今那伤处只剩一团狰狞而模糊的厚痂,即便是杨弈派人验身,也看不出什么。
但杨弈并没费那个功夫,而是直接出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纵使杨弈不精武道,成年男子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云无忧被他掐得喘不过气,当即施展武艺,劈开杨弈的胳膊挣脱束缚,拔下头上银簪横在了杨弈脖颈处。
不料刚刚脱险,气还没喘匀,一把闪着寒芒的长剑就对准了她的面门。
云无忧顿时寒毛倒竖,警惕地上下扫视持剑人,他一副信平侯府下人打扮,看似其貌不扬,但云无忧一眼便知此人武艺之高恐怕不亚于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杨弈开口道:“云姑娘,我竟不知你还有这般功夫。”
云无忧并未回应,整个人像绷紧的弓,只死死盯着持剑人的动作。
杨弈又道:“在信平侯府劫持信平侯,云姑娘,你可真是大胆。”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云无忧也不再隐藏她的锋芒,利刃出鞘般冷声质问:“侯爷这话真是颠倒黑白,起初分明是你想要我的命,怎么这会儿就成了我劫持你?”
她语气凌厉得几乎带着刀光,杨弈却悠悠道:“我若真想要你的命,你如今已横尸在此。”
云无忧嗤笑一声:“所以侯爷方才是在拿我的命试探我?”
杨弈微笑:“还不算太蠢。”
云无忧攥着银簪的手紧了紧,脸上没有丝毫温度:“人命在你们这些王公贵族眼里,真是轻贱。”
杨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敏锐道:“你说话的口吻,倒很像飞雪盟里的那些反贼。”
云无忧面不改色:“我只是个家破人亡的寡妇,略通些拳脚罢了,侯爷若是想拿我当反贼擒住,去邀功请赏,我也不能如何,至多就是拼了这条贱命,和侯爷同归于尽。”
杨弈语气危险:“你这是在拿我的性命要挟我?”
云无忧手中银簪重重压向杨弈颈上脉搏:“那又如何?谁也没有第二条命,侯爷若不肯放过我,我自然也不能放过侯爷。”
杨弈闭目轻叹,暗中对持剑人做了个手势。
他本以为云无忧肖似程曜灵,又对他颇有情意,是想将云无忧当做布在段檀身边的一枚暗棋,不曾想他终日打雁,如今却被雁啄了眼。
持剑人会意,袖中当即射出一枚暗器,对准云无忧太阳穴而去。
云无忧警觉侧头,瞬息间左手一翻发出一枚腕箭,将那暗器打偏。
二人顿时一招一式地较量起来,半晌都难分胜负。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一道带着罡风的刀光闪过,持剑人手中的剑刹那便被斩断,半截剑刃落地,插进了土里,战局瞬间结束。
见到熟悉的长刀,云无忧抬眼看去,来人果然是段檀。
“你们信平侯府的人就是这样待客的?”段檀并未收刀,沉声质问杨弈。
杨弈此时还被云无忧用银簪抵着命脉,闻言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你们良王府的人就是这样做客的?”
段檀不欲跟他逞口舌之快,只看向云无忧问道:“你想杀杨遥臣?”
听段檀的口气,恐怕云无忧只要稍微点头,他下一刻就能把刀架到杨弈脖子上去。
可惜云无忧摇头否认:“信平侯欺人太甚,我为自保才出此下策。”
段檀眉梢微扬,一把将杨弈从云无忧怀中推出去,又将银簪插回云无忧的发髻,揽着她的肩对杨弈道:
“还请信平侯日后离我世子妃远些。”
杨弈被段檀推得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后,对他露出了一个异常微妙的笑:“小王爷该让你的世子妃离我远些才是。”
杨弈实在太明白如何激怒段檀,果不出他所料,此言一出,段檀目光登时变得无比森寒,攥着刀柄的手也暴起青筋,看杨弈像是在看死人。
但这毕竟是信平侯府,人在屋檐下,云无忧真不敢任段檀乱来,赶紧掰开他紧扣刀柄的手指,将长刀收回鞘里,硬是把人给拉走了。
他们身后,杨弈单手摩挲着脖颈,神色晦暗难辨。
云无忧固然可恨,但他今日行事也未免太莽撞了,莽撞到完全不像平日的自己,几乎回到了少不更事的许多年前。
“呵……”
原地伫立许久,杨弈忽地低笑出声。
那张脸的确是威力非凡,不但段檀沉湎其中,连他也泥足深陷而不自知,幕后之人果真好手段。
……
出了信平侯府,段檀问云无忧:“你怎么跟杨遥臣打起来了?”
云无忧隔着衣料摸了摸小臂上的伤痕,故作无奈地叹息:“信平侯误会我动了他的军印,还非说我是什么盟的反贼,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这才动起手。”
段檀早恨透了他们过从甚密,这会儿听了云无忧的话,立刻开始不遗余力地落井下石:“无能之人,惯会藏奸,何必同他多费唇舌,日后不再来往便是。”
云无忧点点头,不欲让段檀深究此事,没再多言,转而关心他道:“小王爷方才动武,没牵扯到伤势吧?”
段檀道:“我无碍。”
紧接着又像给云无忧上眼药似的:“那天诏狱外刺杀我们的,是岑丰手下最顽固的一批残党,他们背后,也有杨遥臣的影子。”
云无忧对他的意图全然不察,思量着朝中局势,眉心微蹙道:“岑大将军残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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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之事是为了报仇,但信平侯为何会掺和其中,他对岑大将军似乎没那么忠心吧?”
段檀眼中划过一道冷芒:“忠心?他早就想将岑丰拉下马了,只不过后来我思及霍冲的身世接过了此事,他才没动手。
岑丰被废为庶人的时候,他没少推波助澜,至于诏狱刺杀之事,既能消耗岑党死忠,又能给我使绊子,一石二鸟,他何乐而不为。”
云无忧闻言脑海中仿佛划过了什么,沉吟许久后突然道:“所以我卖身那会儿,小王爷承诺要为信平侯办的事,就是杀岑大将军。”
怪不得先前杨弈根本不在意她听到刺杀良王的密谋,怪不得前些日子她能在良王府看见杨弈,这个岑党中坚都暗通良王倒岑了,岑大将军真是死得不冤。
段檀抿唇,并未否认她的猜测。
重逢之后,他已经对过往撒下弥天大谎,所以愈发不愿在旁的事上再有虚言。
见段檀默认,云无忧顿了顿,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拿本就要做的事与人交易,小王爷也是一石二鸟啊。”
从前是她小瞧了段檀,这京中王公贵族谁也不是省油的灯,都是一丘之貉。
云无忧目光冷了下来,脸上有淡淡的自嘲,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一个上位者降低了防备,以至于如今得知真相,心中甚至生出失望之感,简直笑话。
她行走间渐渐与段檀拉远了距离,段檀停下脚步,双目幽沉,盯着她的背影,感受到她对自己显而易见的疏离,心内涌上铺天盖地的阴霾。
杨弈对她刀剑相向,她都能无怨无怒,而他不过因势利导,就被横眉冷对。
他竭力压下心间翻涌的戾气,恹恹地揪了揪眉心,抬手召来个暗卫到面前,对其耳语几句。
经过上回长街刺杀一事,如今他身边常有暗卫随行。
暗卫领命消失后,段檀大步上前抓住云无忧的手腕,一路无言,拽着她到杨柳渡乘舟,浮于贯通整个京城的胭脂河之上。
舟中,船夫立于船头,手持长桨悠悠划动,段檀盘膝坐在中段,云无忧则避开段檀,卧在船尾微微侧过身子,伸手去触胭脂河寒凉的河水,面上略有慨色。
齐婴与她闲谈时曾说过,这胭脂河在前朝本叫澞水。
当年武阳长公主拱卫京师时,因城里留守的男丁甚少,便建起一支娘子军来守城关。
首战虽扭转败局守住了城池,却惨烈无比,军中女子死伤过半,以至于连澞水都被红颜血染作胭脂色,见者无不垂泪。
自那以后,澞水便改叫胭脂河,而那支娘子军,则是后来武阳长公主手下红缨军的雏形。
过了许久,小舟到达京郊一处高起的山丘,段檀停船,二人攀至山丘最高处,在一块几乎被蔓草吞没的大石旁驻足。
大石旁此刻搁着几壶酒,云无忧在良王府见过,据说有市无价,或许是段檀之前吩咐过的,但……酒壶旁边那个关着几只大雁的鸟笼,也是段檀安排的?
用活大雁下酒?段檀还有这嗜好?
云无忧目光有些古怪地望向段檀,却见段檀正挥刀除去大石上覆盖的蔓草,伴随他动作,石头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渐渐显现。
云无忧站在一旁努力辨认道:“泊、雁、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