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通报还没喊完皇上驾到，柳眠月才转了身准备行礼，谢天翊已经大踏步直接走了进来。他很是生气的模样，将柳眠月横打抱起，对着念安和其他下人道：“你们出去，今夜这里不需要服侍。”
“皇上，这是怎么了，你先放我下来。”柳眠月没见过这样的谢天翊，她有些害怕，抱住了谢天翊的脖子，双脚也挣扎着想要下来。
“别动，朕有话要问你。”谢天翊冷眼看着那些人出去了，他才低着头看着柳眠月。
屋中为了方便柳眠月随时能躺下，陈设了床榻，这时候却方便了谢天翊乱来。柳眠月被谢天翊丢在了榻上，谢天翊虽然力气大，但是柳眠月跌落到床榻上的时候，也被谢天翊护着头。
“皇上，”柳眠月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就算是要我死，也可否让我知道为什么皇上今日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吗？”
“朕问你，你今日出去，见了谁？”
柳眠月皱着眉想了想：“我回宰相府，见了爹娘，时刻谨记着皇上的话就回来了。”
“再想想，朕给你提个醒，”谢天翊手撑住柳眠月的腰，将人往怀里扣，“游船上，歌舞升平，你是不是见过了什么人？”
“怀信都同皇上讲了吗？”柳眠月本来不想要提谢怜卿的，“我以为皇上不爱听这些，我不想要皇上生气，所以隐去了没说。”
柳眠月还没说完，她的唇就被谢天翊封锁，谢天翊吻得急切，她推开不能，反倒送出去了自己的一双手。谢天翊将柳眠月的手反剪到上头，结结实实地将身子全都贴在柳眠月的身上。
“你还知道朕会生气，然而你总是惹朕生气。”
柳眠月的手腕生疼，越挣扎越容易留下印子，她害怕了起来，想要解释，可是谢天翊机会都不给她，越挣扎他越用了力气，生怕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前溜走一般。
真是坏人，谢天翊还要咬破了柳眠月的唇，等柳眠月的眼角蓄满了泪花，双手被解放出来勾住谢天翊的脖颈，谢天翊才作罢。这一吻让两人都要窒息，谢天翊也没有好过，他的手向下，挑着柳眠月的下巴仔细看着，目光里有了更多的酸楚和悲戚。
“柳眠月，朕要你亲口同朕说，你不喜欢谢怜卿，今后你都不会再见他。”
“皇上，我和他的相见，并非我有意为之，只是偶然。”
“可是你同他上了二楼，你们两人在厢房独处，若非特意见到，只是无心，那么你是不是要说你们缘分还未了结？”谢天翊不敢往下想了，柳眠月说过他们曾是夫妻，那么两人在屋内能做什么事情呢，这些事情柳眠月从前和谢怜卿做过，可是怎么对他的时候总是一脸的冷静。
他难道比不过谢怜卿吗？
他只是无奈之下不得已的备选，是这样的吗？
“不，我应下也只是想要同他说清楚，我害怕他误会，我害怕他会将我父亲再次出卖。皇上，我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情，不会回头的。”
是了，柳眠月说上一世谢怜卿出卖了宰相一家，柳眠月说她和谢怜卿终生都只会有恨。
“那么上一世呢，”谢天翊抚摸着柳眠月的脸颊，“上一世朕做了什么事情？”
“上一世，皇上亲手杀了我的家人。”柳眠月的声音低沉下去，过去的那些事情她总不愿回想，她总是会将苦难轻描淡写地遮盖过去。
谢天翊没想到柳眠月口中说的这些话，会这样的直白。他的确怀疑过宰相大人柳无念，他还在宰相府安插了许多的眼线，可是他只是监视，并没有真正出手。这些谢天翊没有对柳眠月说过，可是柳眠月说的那些话，却能映照出他的心思。
“所以，是这样，你才对朕有冷漠有远离，才愿意只要当朕的幕僚而非皇后，是这样吗？”
“也不全是这样......”柳眠月察觉出了这话中的不对，她皱着眉头，想要多看看谢天翊的脸，“我助力皇上得到皇上想要的，我也可以向皇上担保，这一世我的家人不会背叛皇上，我只想要求得我全家的平安。”
“你此生，只有这个愿望？”
“是，只有这个愿望。”
为了这个愿望，柳眠月可以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柳眠月身子微微靠近谢天翊，她想要哄一哄谢天翊，如果谢天翊想要的是抱着她。
温香满怀，谢天翊低头看着柳眠月主动缠绕上来，攀附着他的腰身。柳眠月还没有停下，她的手还探入了谢天翊的腰间，要为谢天翊扯下腰带。
她和谢天翊本该如此的，这样的周公之礼是早就应该完毕的，是她以为谢天翊多给了她几分颜色，让她觉得谢天翊很好拿捏，能被自己掌控。
柳眠月早该付出一些代价的。
谢天翊停了下来，柳眠月的这些熟悉伺候人的法子，曾经对过谢怜卿，谢天翊是不想要的。他坐起身来，看着柳眠月撑在床榻上看过来，他说：“你全家的命，朕不能保，只要他不做任何逆反的事情，朕便不会动他。”
“这天下的人都说朕是无才无德之人，刚登基也不顾往日朝臣情分，将校对文书的程大人贬谪远地，即使是后来朕的怜悯，可是天下人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一杆秤，朕如何做都像是错的。”
“朕的那位兄长，费劲了苦心将朕的名声传扬如此，可是朕还是稳坐了龙椅，若是皇后只是愿意要做朕的幕僚，那么就要和谢怜卿断绝关系，朕愿意相信你，可是朕从未相信谢怜卿。”
“一切，就都如皇后所愿吧，今日朕累了，先走了。”
柳眠月察觉到了谢天翊的不对，她察觉到了谢天翊压制下去了许多的怒火，她在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她解释清楚了她和谢怜卿的清白，她也求了谢天翊保全家中的人，谢天翊的那一番话，让她看到了希望。
这世间并非谁都能得天子一诺，柳眠月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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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能保证父亲成为谢天翊得力的助手，不和谢怜卿牵扯，那么她的全家便可安宁。她心中安定了不少，她要像往日那样抓住谢天翊的衣袖，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谢天翊已经离开了。
夜深露重，虽然春日越发暖了，但是夜间行走还是容易着凉，柳眠月的长发全都散落下来，挡住了自己凌乱的衣衫，她坐在榻上许久，等到念安推开了门进来，她才稍微动弹了几下。
“哎呀，娘娘，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当心着凉。”
地上都是被扯掉的衣裳，念安什么话都没有问，她小心将那些衣裳捡起来，放在榻上，为柳眠月拿出了被子，要为柳眠月盖上。
“不是说今夜不让你们伺候了吗，怎么还没睡下？”柳眠月看到是念安，心中松快了许多，她裹好了被子，端坐起来。
“我看皇上走了，心中担忧，怕您需要我。我打小就跟着您，若是没瞧见您安睡，我心里总是不安的。”念安拿着剪子将烛花剪了，屋中更明亮起来。
“念安，若是没有了你，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娘娘要喝茶吗，要不要吃点点心？”念安微微一笑，还和从前一样问柳眠月。
“也好的，你让小厨房端些点心来，我睡不着，你同我说说话。”柳眠月心中乱得很，她不懂谢天翊的心思，她也不知道今日谢天翊的忽然离开是什么意思。
她还惊诧的是从前她听闻的那些对谢天翊所有的传闻，竟然都是谢怜卿所为，谢怜卿将谢天翊说成了这样不堪重任的人，为的是得到了龙椅，就算是他失败了，可是那些流言也未能拔除，反而根深蒂固，让所有人都相信了。
就连从未见过谢天翊的柳眠月也深信不疑。
难怪谢天翊会这样反感谢怜卿，那么她和谢天翊在上一世便是死对头，谢天翊杀了柳眠月全家，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如今看，他们还能有以后吗，柳眠月觉得自己对谢天翊坦白得太早了些，她不应该告诉谢天翊自己和谢怜卿成过婚。
以后恐怕是难再见到谢天翊了，以后见到谢天翊，恐怕也要花更多的心思了。
柳眠月深深地叹了口气。
另一边谢天翊回到了自己的殿内，他一夜未眠，坐在殿内将那些折子左看右看，那些字他一个都没有看进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柳眠月的那张脸和柳眠月方才缠绕在他身上的，含情的双眸。
柳眠月怎么能那样熟练地就缠绕上来，怎么能知道他的腰带是怎么解开的。从前谢怜卿是不是就站在那里，任由柳眠月服侍着的？谢天翊越想越生气，他和谢怜卿还不一样，至少柳眠月曾经真切地爱过谢怜卿的。
他没有得到过柳眠月的爱，他甚至还比不上谢怜卿。
春日雨水总是来得很急，雷声轰鸣，打在庭院中的花瓣上，淋湿打掉了几朵花瓣，能淋湿还未入睡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