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萨哈烈根本等不及就要告诉姚新泉这个好消息,他找了个公用电话给她打了过去，姚新泉听了后先是一愣，随即便乐了,“你这可真行,为了我的事情这么大老远还专门跑了一趟啊！等回头家里牛羊养出来了请你吃肉啊！”
萨哈烈哈哈大笑,“你还别说,我还就想着你家的肉呢！”
年前姚新泉给他送的那一次,那肉的味道是真不错,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养的。
电话费太贵两人也没多聊，姚新泉把情况跟师月江说了，两人琢磨了一会儿，决定把自家羊毛送去检测,数据这东西最是一目了然,比嘴上吹出花花来有用的多！
“我记得隔壁市里毛纺厂是有自己的检测机构的,看看能不能送到那边去吧！”
他们本市没有毛纺厂，市里县里的毛基本上都是往那边送的。
师月江沉吟了一会儿后点头，“那我想办法联系看看吧！”
姚新泉摇头,“等萨哈烈回来也行,他有这方面的资源，咱们私人老板去检测他们未必给做。”
果不其然,托人去问过后对方说不接受委托检测,后来还是等萨哈烈到了之后帮着做成这事儿。
毛纺厂那边速度还挺快的,两天后结果就出来了,萨哈烈拿着报告过来的时候姚新泉刚给一头发动的怀了双胎的母羊接生完。
母羊和羊羔状态都不错，给简单断了脐，又消了消毒后便放到母羊身边让它去舔舐。
“这羊生的还挺快啊！”萨哈烈感慨，早晨他出门前给姚新泉打了个电话,当时是说有几头羊状态不太对，她得在家盯着。
这也就半天时间，这都生了五六十头了吧？
姚新泉擦了擦手上的血渍，笑着回应，“是啊，这批羊都不错，生产挺顺利的。”
她看向萨哈烈手中的报告，“检测结果怎么样？”
萨哈烈扬了扬手中的报告，“非常好，你家的羊毛质量上乘，完全不输那些进口羊毛。这下，咱们可以更有信心地跟牧场谈了。”
姚新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太好了，那咱们的合作就更有希望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萨哈烈便告辞离去。姚新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这次能这么顺利，多亏了萨哈烈的帮忙，人家帮着跑前跑后的，自己得记这个情。
她转身回到羊圈，继续照顾刚生产完的母羊和羊羔。看着这些活泼可爱的小生命，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能卖去出毛再好不过了。
她只是个普通养殖户，养毛来钱太慢。要说真想培育顶尖的羊毛她其实也不能说没有信心，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像是育肥一波羯羊，一次下来能净赚个小几万，但养羊出毛想赚几万块得几年？
再说了就算她培育出顶级的羊毛来，她也没有客户啊！卖给谁？
当然了，如果找师星野帮忙也许可以找到，但这座牧场姓姚，她可以欣然接受他们的帮助，但是不代表她要依赖于对方的帮助。
她不喜欢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
萨哈烈回去后想了想又给皮尔开提打了个电话，他开门见山，“我朋友家的牧场出的养毛拿去做了检测，细度大概在68-70支纱，长度8-10厘米，净毛率大概在50%-55%，强度在14-17，数据怎么样？”
皮尔开提人都愣住了，“我记得你上次说你朋友家的羊是新省细毛羊，你确定这数据没问题？”
这都不是好，这简直太好了！
萨哈烈嗤
笑，“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这养毛都是我亲自送过去的，能有什么问题？”
皮尔开提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兄弟，不是我不信你这样的数据”，他搓了下脸，“这个数据简直比那些进口的羊毛还要好啊！萨哈烈，你这次可真是给我带来了个大惊喜！”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样的羊毛质量，要是咱们牧场能大量引进，那效益绝对差不了！我得去找场长，得赶紧把这事儿敲定下来！”
萨哈烈闻言，心中也是一阵得意，“放心吧，皮尔开提，我这边会跟我朋友沟通好的，备案登记材料、检疫材料这些都准备好了，你们如果定好了就赶紧联系我，确定时间过来争取尽快跟牧场签合同。”
他想了想还是道，“皮尔开提，这羊毛我们是送到外地去检测的，托了我的关系，人家也知道我不自己养羊，那家毛纺厂见到这么漂亮的羊毛会不动心？他们要是去联系我朋友说服她继续养，或者有想买羊的人打听过去，你知道的，咱们这就是一个圈子，出了点儿什么事情谁都知道的。”
皮尔开提被他说的也紧张了起来，他这段时间不是没找别的羊，但是至少数据这方面绝对没有他们家的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细节，便各自挂断了电话。
皮尔开提撂下电话便小跑着去了场长办公室，到了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他不禁感慨，这都是什么孽缘啊！
杜俊又在里面。
“场长，我跟你说，那澳洲美利奴羊真的是好品种，咱们要是能引进，肯定能提高羊毛的产量和质量！”杜俊还在不遗余力地推销着美利奴羊。
皮尔开提皱了皱眉，这杜俊怎么又在这里？但也没办法，该说的事情得说，直接敲门进去了。
场长看到皮尔开提，微微颔首，“你来了，有什么事吗？”
杜俊则是忍不住在心里骂娘，他姐夫这几天在家里都躲着他，他去找人也找不到，但有些话来了牧场又不方便说，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机会，结果还有人来捣乱！
皮尔开提连忙把萨哈烈那边羊毛的检测数据以及自己的担忧跟场长说了一遍。场长闻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儿的确得慎重。这样，你先去出趟差，这羊跟羊毛好不好还是得咱们自己看。”
皮尔开提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应允，“好的，场长，我这就去安排。”
他转身离开场长办公室，心中暗自得意，这下，看那杜俊还怎么蹦跶！
等皮尔开提走了之后杜俊忍不了了，他起身走到崔文建身边，满脸焦急，“姐夫，你不会真听了那个皮尔开提的话了吧！那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他朋友，谁知道两人有没有串通在一起蒙骗咱们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啊！姐夫你得防着他们！”
崔文建抬头看向对方，“那你呢？”
杜俊不解，“我什么？”
“你从头到尾拽着我，要我去了解澳洲美利奴羊，甚至恨不得上面现在就批钱让你去采购，你又是什么目的？”
杜俊眼珠子转了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惶，崔文建的心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杜俊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心里出现了许多不好的猜测。
杜俊见状，心中更加慌乱，他赶忙解释道，“姐夫，你别误会，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想着为牧场好吗，澳洲美利奴羊多好啊，咱们要是能引进，肯定能赚大钱！”
崔文建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杜俊，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是为了牧场好吗？还是只是为了你自己？”
杜俊脸色一白，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崔文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牧场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资金紧张，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技术方面也没配备齐全，别说引进国外的品种了，就是养国内娇嫩些的羊条件都不行。你倒好，整天就想着引进这引进那，也不想想实际情况。”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之前想着你可能是学艺不精，半瓶子水晃荡就想着能有一鸣惊人的机会，但我现在觉得，你是不是有其他的什么企图。”
杜俊闻言，心中一阵恼恨，他恨不得现在就转身离开，但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姐夫你怎么这么说我啊？我能为了什么，我不就是为了牧场着想吗？你这是误会我了啊！行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崔文建没多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倒是杜俊受不了他这种目光找了个借口便跑了。
等出了门他边走边在心里咒骂着皮尔开提和萨哈烈，都是他们害的自己在姐夫面前丢脸！
但澳洲美利奴羊是一定要引进的，而目前牧场里负责引进这一块儿工作的就只有自己和皮尔开提，皮尔开提的方案绝对不能被采纳！
既然他要出差，那自己就跟他一起去！总能闹得他们谈不成这一单的！
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羊？也许是歪打正着有那么一两头还不错，但能代表什么？
他虽然有私心，但也确实是看不上那什么细毛羊。
牧场现在就他们两个负责引进种羊的，他被打倒后自己自然就会顶上，到时候还能光明正大引进澳洲美利奴羊，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162章
杜俊确定了皮尔开提出差的时间和地点后也没跟人打招呼,只是走了之后给崔文建留了一封请假单。
崔文建拿着请假单脸色黑沉，扭头就去找了自己媳妇杜晓晓，他把请假单仍在了杜晓晓桌子上,“你弟弟到底怎么回事？没跟任何人说突然就跑了,还是跟着单位要出差的员工跑了,他想干什么？他还想不想干了？”
杜晓晓看了请假单一眼有些无语,“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俊俊就是去玩了嘛！”
“玩儿？”崔文建被气笑了,“他闹着非要牧场去引进澳洲美利奴羊是为了什么？真当我崔文建是傻子是吧？”
杜晓晓闻言,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话？俊俊他能有什么别的目的，不就是想给牧场引进好种羊吗？”
崔文建冷哼一声，“引进好种羊？我看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捞好处吧！再说了,那澳洲美利奴羊真的就适合咱们牧场吗？”
杜晓晓闻言,心中也有些不悦,“你这么说俊俊，他就算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那也是出发点是好的。再说了,皮尔开提他们找的种羊就一定好吗？俊俊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万一他们的种羊真的不行呢？”
崔文建冷笑，“就算皮尔开提他们找的不行,杜俊非要我引进的澳洲美利奴羊更不行！”他都要气疯了,引进国外的种羊要多少钱有多难这是一点不考虑是吧？但凡他说是引进中国美利奴羊或者说是澳洲美利奴羊跟国内羊的杂交他都没这么生气。
上来就澳洲美利奴羊,他甚至怀疑
是不是他引进了澳洲美利奴羊,杜俊能拿到额外的钱！
他叹了口气，“你去问问你爸妈，杜俊最近有没有什么大额开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杜晓晓闻言脸都变了,“崔文建！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觉得我弟弟违法乱纪了是吗？你就这么容不下他吗？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让他进牧场？”
崔文建冷笑，“我容不下他？我要是容不下他我压根就不会让他进来，我到哪招不到技术员？还有比杜俊更差劲的技术员吗？”
“还有，杜晓晓你好好想想吧，咱闺女现在才12岁，不管是读书还是别的都要钱，以后工作结婚了咱们也得给孩子准备房子吧，总不能让孩子跟咱们生活在乡下。”
“我这个年纪正是赚钱的年纪，正是给闺女攒钱，给咱们攒养老钱的年纪，要是杜俊做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闹得我这个场长干不下去了，你好好想想，是你爹妈会养着咱们一家三口还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会养咱们。”
杜晓晓僵在原地，答案一目了然不是吗？
“我回去问问。”
杜晓晓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道崔文建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但她知道，如果杜俊真的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那不仅杜俊完了，他们一家子都完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往娘家走去。
到了娘家，杜晓晓也没跟爸妈多说什么，直接把崔文建的话跟他们复述了一遍。她爸妈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看着杜晓晓，眼中满是担忧，“晓晓，这事儿你得好好问问俊俊，他到底在做什么？咱们可不能让他走上歪路啊！”
杜晓晓无奈，“我就是来问你们的，俊俊最近有没有什么大额开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爸妈闻言，对视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啊，俊俊最近没跟我们要过钱，也没听他说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杜晓晓闻言，心里更加不安了，没要钱难道不就是最大的异常吗？
杜妈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最近俊俊有几个朋友总在找他，我还听他们吵起来说，还在提什么种羊什么骗子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杜晓晓的心彻底沉下去了，也顾不得和爸妈再说什么扭头往回走。
另一边姚新泉又过上了之前跟牛牛们生产时差不多的日子，没日没夜盯着它们等出生。
不过总的来说比牛生产的时候顺利多了，小家伙们基本不怎么需要她操心的。
姚新泉挤了些羊奶回来，烧开放凉后给家里小动物们都喂了一些。
说起来家里这些小动物们除了小雪豹的爪子还没恢复，鹅喉羚的角断了至少短期没办法恢复，其他小动物们其实都恢复得还行，外伤虽然还没完全好，但至少伤口不会再开裂，后续就是需要时间养一养。
不过高局没提放生什么的，她便也没着急，毕竟除了还在吃奶的以及小雪豹之外，别的基本都是吃草，夏天草原上还怕没草？
姚新泉给小雪豹爪子又涂了一遍药，小雪豹把头搭在她的膝盖上，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跟个小玩偶一样特别可爱。
突然小雪豹警惕地朝大门看了过去，姚新泉估摸着是有人来了，她把小雪豹安置好后这才去开门。
就见萨哈烈带着两个看起来水火不容的男人一起过来了。
这么多人？
姚新泉微微一愣，随即客气地将他们迎了进来。萨哈烈介绍道，“这两位分别是牧场的技术员皮尔开提和杜俊，他们此行也是想来亲眼看看你家的羊毛质量还有羊怎么样，顺便探讨一下合作的可能性。”
姚新泉听萨哈烈提过皮尔开提，这是他的朋友，至于另一个，她虽然没听过，但是只看对方的眼神她就知道来者不善。
她一边领着三人往羊圈走，一边大概介绍了一下自己养殖的经验和方法。皮尔开提听得频频点头，而杜俊则是满脸不屑，显然对姚新泉这个普通养殖户能培育出优质羊毛持怀疑态度。
他确实有自己的目的，但他也是真看好澳洲美利奴羊。
到了羊圈，姚新泉熟练地抓起一把羊毛，向他们展示着羊毛的光泽和弹性。皮尔开提仔细地观察着，时不时地点头称赞。而杜俊则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表情。
姚新泉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毕竟羊毛的质量摆在那里，不是靠嘴皮子就能否定的。她又把羊毛检测报告拿了出来递给对方，还耐心地解答着皮尔开提的问题。
一番交流下来，皮尔开提对姚新泉家的羊毛质量表示非常满意，他有些不好意思，“讲实话我真的喜欢你家的羊跟养毛，但是引进这么多也不是我一两句话就成，我过会就联系厂长过来看，没问题的话就跟你签协议。”
杜俊见状，心里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你凭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替牧场做决定？”。
皮尔开提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就凭我是牧场的技术员，我负责考察引进种羊以及羊毛质量，我觉得可以那就可以。”
“人家澳洲的羊那都是要血统要什么谱系的，这种传下来的羊血统纯正，羊毛才是好东西，但你看看这”，他满脸嫌恶地指向羊圈里的羊，“它们有啥？不过是表象罢了！”
姚新泉忍不住笑了，“澳洲美利奴羊吗？”
杜俊没想到她也知道，愣了一下，“对啊，怎么了？”
“引进一头澳洲美利奴羊要多少钱你知道吗？国内好一点的种羊也就五六百块钱吧，贵也贵的有限，但引进一头澳洲美利奴羊，普通的一头要200-500美元左右，折合人民币大概是1000元到3000元。如果是你说的那种又讲究谱系又讲究血统的，那一头种羊估摸着一千美元都打不住，那就是最起码5000元人民币，还有运输、检疫等等问题，包括还得考虑漂洋过海过来路上会不会折损。那你们牧场打算买几头？”
杜俊脸都黑了，皮尔开提也忍不住咂舌，他知道贵，但没想到贵成这样，如果真引进这种，那他们的规模最起码十来年别想扩张。
杜俊没想到她真懂，一时间进退两难，半晌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皮尔开提烦躁地揉了下头发，“姚老板，我这就去给场长打电话。”
姚新泉笑着点头，“家里有电话，你自便”，她也没跟过去，继续在这边照顾小羊。
萨哈烈无奈地叹气，“他们这种单位里乱事太多了！”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权，反正也不管自己的方案能不能行，但只要别用对方的就行。
“没意思的很”，萨哈烈嗤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姚新泉换了话题，“你帮我收的羯羊咋样了？”
萨哈烈也配合着转移了话题，“四百来头有了，我再凑两天，你不是还要挑吗？”
姚新泉笑了笑，“我做的小本生意，肯定得好好挑啊！”
萨哈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你是等他们把羊提走了再买吗？”老实说他不希望是这样，他那边地方有限，五六百头羊挤在那边时间长了肯定要出问题的。
而且不管是饲料还是啥的，什么不要钱？
多养一天成本就多一些啊！
姚新泉摇了摇头，“你那边差不多了我就去挑，你帮我找羊，我不能让你一直养着，我畜棚里是没地方关了，到时候先在草场上隔一个临时的棚子出来隔离一下，影响应该不大。”
萨哈烈笑着答应了，他就喜欢跟这种比较爽快而且还不爱占小便宜的人做生意。
第163章
趁着杜俊不在的机会,崔文建托了关系去打听杜俊身上有没有什么事情，可当他真知道杜俊做了什么的时候，崔文建瘫坐在了椅子上。
也就是杜俊现在不在他面前,不然他非得左右开弓甩他七八个耳光才行。
“文建,你是说俊俊他”,杜晓晓有些迟疑,她是真不敢相信啊！
崔文建冷笑,“他什么？他娘的你那个该死的弟弟竟然借着牧场的名义去帮人收费代买种羊？”
崔文建都要炸了,这几天上面派人下来统计关于7.2特大诈骗案受害者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就找了杜俊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当初那个会是杜俊去参加的，当杜俊回来跟他说想要给牧场采购那个羊的时候他都觉得可笑，搞搞清楚他们是要养出毛的羊,不是肉羊,人家的宣传是说长肉快啊！
最起码长毛快不是他们的宣传重点。
反正他不愿意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出来赌,就怎么也没同意购买。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当人家上门来查的时候他为什么那么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
原来是这个瘪犊子把牧场的购买指标卖给了其牧民，又高价帮他们代买了羊。
现在出事了,人家牧民知道了消息,可不要找来吗？
他暂时是安抚住了，但钱从哪儿出？
他反正最终打上了牧场的主意。
崔文建心寒得不行,“他是一点没把我这个姐夫放在眼里啊！”
杜晓晓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崔文建倏地起身,杜晓晓有些迟疑,“老崔,你这要做什么去？”
崔文建冷笑，“干什么去？我举报去！”
举报完他就去出差看看人家那细毛羊到底好不好，如果好就赶紧买回来，夜长梦多啊！
不顾杜晓晓的崩溃阻拦,崔文建大步去了派出所，是他的问题，明明杜俊没那个本事，自己还让他当这个狗屁的技术员。
唯一庆幸的就是这小子是真有文凭，在录取他这个事情上自己不算太放水，否则自己都得栽！
等崔文建在县汽车站被皮尔开提接到的时候他还有点懵，场长这就来了？
他也不废话，“走，看羊去！”
皮尔开提骑着摩托车载着崔文建直接赶往了姚新泉的羊圈，一路上皮尔开提都在跟崔文建介绍姚新泉的羊毛质量有多好，言辞之中满是赞赏。
崔文建虽然心急，但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发作的时候，只能耐着性子听皮尔开提说完。
到了羊圈，崔文建下车一看，目光就彻底被吸引住了，不管是母羊还是羊羔子都很漂亮。
一身洁白的羊毛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上乘货，他揪了一小撮下来仔细看，羊毛柔软细腻，光泽自然柔和，颜色均匀又有弹性，摸上去有轻微湿润感。纤维长并且长度还都差不多。拉伸后回弹也比较好，而且搓一搓也不起球。
他又接了点儿水轻轻滴在羊毛上，就见那水珠缓慢被羊毛吸收。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热地看着姚新泉，“同志，你这羊怎么卖的，我们谈谈这个事情？”
萨哈烈和皮尔开提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事情这就成了一半了，剩下再看价格。
师月江恰巧也从厂子回来了，几人坐在客厅里谈起了价格。
姚新泉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意见，“母羊的话你如果不称重，那每头500块我最多给你降到480，小羊羔是我专门用美利奴羊去配的，你可以再去看下小羊羔的羊毛，跟母羊比就不用说了，在小羊羔里也绝对是顶尖的。所以你不称重的话，小羊羔200一头，最低给到180一头，我可以给你养到羊满月，到时候你带走小羊羔，如果是一个月内因为它本身的问题死亡，我这边给你全额退款。”
“你称重的话那咱们再谈单价。”
崔文建没第一时间拒绝，倒是说，“还是整头整头卖吧！”又不是称重卖肉，没必要那样计算。
至于价格，他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道，“价格还能再降吗？”
她家的羊比起一般的细毛羊价格肯定是贵，比起肉羊价格那就更不用说了，但问题是这是做种羊的啊！
而且羊毛品质在这里，比起中国美利奴羊也不差什么，人家怎么可能贱卖？
甚至崔文建都觉得，家里羊毛都这么好了，不自己养着竟然还出售，这不有病吗？
姚新泉想了想最终还是道，“价格我就不让了，但母羊我给保两个月，两个月期间只要是因为自身原因死亡，我也给你退款。另外就是如果羊生病了你可以联系我，我去治。”
萨哈烈生怕生意就谈不成了所以赶紧道，“你们别看小姚年轻，但当兽医那是这个”，他表情夸张得比了个大拇指。
“艾力西尔兽医你们知道吧？”
崔文建和皮尔开提都点头，别看艾力兽医行政级别也不怎么高，好像也不怎么出名，但是周边几个县市凡是养牛羊的就没几个不知道他的。
疑难杂症人家未必能解决，但是一些相对常见一些的病症那都没啥问题。
别觉得这好像容易了一样，多少人都看不起病看不上病呢！有这样一位医术不错的兽医是多难得的一件事情？
“小姚的医术我不好说超过艾力兽医吧，但至少在接生这一块儿牛坏了！”接着他把姚新泉家牛之前好几头难产她全都安全接生的事情说了，崔文建两人满脸惊叹。
他又说，“还有小姚家里还治好了两匹腿骨折的马呢！你们想想，咱们这边有谁治好过？”
两人更震惊了，崔文建沉默了一会儿咬牙拍了下大腿，“成，就按你说的来，咱们论头卖，之后如果有什么问题可能还得麻烦你，我们给报销来回车费！”
就算稍微贵了点儿，但是就当是为了交好一位厉害兽医吧！
再说了，顶多也只是没占上什么便宜罢了！
“羊你得给我们养到满月，到时候不管是运走还是什么的风险小一点”，姚新泉点了点头自然是没任何意见的。
因为是跟兵团单位合作的，所以各项手续都办的很全，崔文建二人办好后便先走了，约好了什么时候过来接羊。
因为羊还没生完，所以钱等到他们来接羊前三天一次性支付完毕就行。
等人走了后姚新泉缓缓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轻松了许多，她有些好奇地看向萨哈烈，“你咋知道我干兽医的事情？”
萨哈烈嘿嘿一笑，“你还真当圈子里还能有秘密啊？”
他干这行不说久，至少也快十年了，早年也是养过羊的，太远的地方不好说，近的地方谁还不知道谁啊？
这也就是姚新泉没有表现出太爱交际，不然大家家里牲畜有个什么毛病可能就都想来找她了。
“那你最近有听说啥秘密？”姚新泉有点好奇。
萨哈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最大的消息不就是你掀翻了那些骗子的桌子，现在整个省都不太平了吗？”
姚新泉愣住了，没忍住问，“你这也知道？”公安那边肯定是会保密的啊，那他们怎么知道的？姚新泉越琢磨越不对劲，表情也警惕了起来。
萨哈烈忍不住笑，“你想太多了吧！上次市里开那个会，大家正准备签合同呢，公安就来了，还是在你走了之后来的，你觉得他们会猜不出背后是你去举报的？”
姚新泉想了想，也是，不过她也没想藏着掖着，她行得正坐得端。
“那些人背后怎么说我的？”姚新泉好奇，总觉得那些人未必会在背后说自己好话。
萨哈烈笑着笑着便开始叹气，“那些勺子真的……”，他摇了摇头，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也没往深处想，反正自己也不做养殖，对自己没啥直接影响。就算肉价降下来了，他还可以走量啊！
但后来知道这里面不太对之后他琢磨了一下才发现真的处处是坑啊！
“有人说你就是嫉妒那个姓马的，说你是为了将来给他们卖羊才陷害姓马的”，这话萨哈烈说出来都觉得脏了嘴。
姚新泉冷笑，“我就算卖羊，他那种蠢货也不会是我选择的客户，一点都不用担心我坑他。”
萨哈烈赶忙安抚，“大多数人
还是正常的，就算最开始不明白，但是后来上面下来人又是宣讲，又是统计有没有受害者之类的他们还有啥不明白？所以还挺感谢你呢！”
姚新泉这下是真相信他是啥都知道了，“你的介绍费等他那边钱到了我付给你，羯羊的话我先付一部分款子，大头还是等后面，你看行吗？”
萨哈烈笑，“这有什么不行的？做生意哪有不欠钱的？”再说了，最多也就一个月的事情，但跟这种金娃娃搞好关系，日后自己赚钱的机会可不会少呢！
“要不先去我那边挑羊？你牧场上的羊圈搭好了吗？要不要帮忙？”
姚新泉摇头，“本身就有，就是稍微加固了下，不算啥事。先去挑羊吧，这时候养羊长肉慢，我还是赶紧把羊弄回来养着吧！”
第164章
夏季育肥虽然成本会低一些,但是增重会比较慢，不过她也得尽快了，至少保证古尔邦节能出一批,剩下的可以稍微晚一段时间。
九月多份这一批估计还没育肥好,但下一批也得进来了,不然到时候会影响年底出栏。
萨哈烈自然没意见,带着姚新泉便去了自家畜棚。
姚新泉签完合同就让师月江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所以现在就萨哈烈跟她两个人在挑羊,她在羊圈里挑到合适的就推给他，她做个标记再放到旁边。
萨哈烈被太阳晒得有点困，打了个哈欠，“要我说啊,现在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以前养羊就养羊,现在我听说又搞了一个什么帮人家代养的。”
姚新泉没听太清，“什么代养？”
萨哈烈叹气，“好像说是有人或者公司专门跑过来让农户或者牧民养牛羊之类的,技术、饲料、种苗都是公司提供,养殖户只要饲养就成，到时候人家高价回收。”
姚新泉把羊嘴合上推给萨哈烈,一时间有点没搞明白什么意思,“饲料、种苗都是人家提供的话,那就算只赚点辛苦钱其实也行啊！”
不管是种地还是放牧哪有轻松的？不都是辛辛苦苦赚钱？而且老百姓其实最不怕吃苦了,只要能赚到钱，再苦都有人干！
萨哈烈撇撇嘴，“是，如果人家真按合同办事那当然没问题,但关键是人家到时候不收了，或者压价收，你说养殖户能有啥办法？”
姚新泉皱眉，“合同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还能这样？”
萨哈烈冷笑，“合同是说要收，但万一再设置什么回收的苛刻要求，到时候说你的牛羊不达标啊！你又能怎么办？”
姚新泉一时间有些无语，她确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还有啊，你真以为人家是过来做慈善？又给你羊又给你饲料？”
姚新泉只听他说了这么一鳞半爪一时间有点茫然，“你不是说提供饲料技术和羊吗？又不提供了？”
萨哈烈翻了个大白眼，“之前瞧你挺机灵一小姑娘，怎么现在傻不拉几的？你被晒晕了吗？”
姚新泉没好气地白他，“你含含糊糊不说清楚倒成了我没办法理解了？”
萨哈烈赶忙打了个哈哈又继续道，“人家是提供了，但你得花钱买啊！不买也行，不买人家的东西公司不会高价回购，买的话养羊要是全喂饲料那得喂多少？而且那羊肉还能好吃吗？”
萨哈烈满脸嫌弃，那羊就该吃草，就算要补饲料那要么是为了育肥，要么是没草能吃了，好好的羊全喂饲料算怎么回事？
“羊要全吃饲料的话长出来的都是肥肉，油腻腻的吃上都没羊肉味儿了”，萨哈烈很不喜欢这种，不过他也没太多机会吃到纯饲料饲养的，饲料不要钱啊？
纯吃草的羊肉质更紧实，纤维感更强，脂肪较少，味道是传统的羊肉味，有可能比较柴，但是他不在乎，就喜欢这一口。
当然了，育肥的羊他也喜欢，这种羊既有草饲羊肉的清香，又有脂肪带来的油润感，肉质软硬适中，味道鲜甜不腻。不过要想平衡好两种口味就得饲养员去想办法了，像是姚新泉家里去年那羊就特好！
“反正我听他们说用什么饲料喂就觉得不靠谱，一头羊得喂多少饲料？要花多少钱？最后又得卖多少钱才能赚？”
“反正说来说去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别沾”，萨哈烈摇摇头，“赚钱还是赚自己看得见的，别到时候钱没赚到，还惹一身骚。”
姚新泉点头，很是认同，“你说得对，这种事情确实不能沾。”
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她都比较克制，就算想去做，那也得好好了解清楚再分析利弊后再说。像这种兴新的模式，不管里面有没有坑姚新泉都没啥兴趣。
只是她也不禁感慨，“这两年这种幺蛾子好多啊！”
萨哈烈嗤笑，“这算啥？你是去年回来的对吧，怨不得你不知道呢！”
“前年还是大前年，有人过来推广说是老百姓可以养殖什么白玉蜗牛”，萨哈烈满脸嫌恶，“那玩意儿说到底不还是蜗牛吗？那些人说老外喜欢吃这些，还有什么老鼠，我都忘了叫啥名儿了！”
“老鼠？”姚新泉瞪大了眼睛，老百姓真信养老鼠能赚大钱？
萨哈烈摆了摆手，“不是老鼠，就长得还挺像的”，他想了半天一拍手，“海狸鼠，说那玩意儿又能吃肉又能用皮毛，反正就没有一个地儿不好的，总之折腾了一圈，只有老百姓在亏钱。”
“反正对自己不懂的领域就少折腾”，萨哈烈总结，“像我，我养羊不行，但我挑羊看羊什么的都不错，所以我就干这倒买倒卖的活儿，照样能养活一家老小！”
姚新泉很是认同地点头，两人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挑出了702头羊，姚新泉倒也没嫌多，两人算好价格后姚新泉想了想还是多给了他一部分定金。
他的羊也是从下面牧民手里收的，就算尾款要拖一拖，但总得给人家一点才过得去。
萨哈烈自然不会拒绝，这次因为羊太多了就没再找车拉，他找了几个人帮着往山上赶羊。
姚新泉回去把地方收拾了一下，等羊到了后带着去了牧场里的羊圈先隔离几天，没问题了再放开。
萨哈烈收羊的时候就好好挑过，别说病的了，就连精神不算太好的都没收，毕竟他家里地方不大，短期放那么多羊，一旦有一头出了问题，传染一下，他别说今年白干，这么些年的积蓄全得砸进去，所以再小心也不为过。
姚新泉算是在优中选优，别的不敢保证，但至少目前应该是没什么病的。
说是都打了疫苗跟驱虫，但姚新泉打算重新安排一遍，不过得稍微缓两天再说。
家里专门买了打草机回来，她扛着打草机去割了些草扔到了羊圈里，又给它们喂了些精料，把水也放好后这才离开。
圈养两天没问题的话就放开，牧场隔开了，在这边也影响不到其他牲畜。一直圈养的话这么多羊，她一天是什么都不用干了，就打草喂羊吧！
姚新泉回了生活区，在外面的一个水龙头下好好洗了把脸跟脖子还有胳膊，这才觉得人缓过来了。
她本来就不算太白，这下一晒更是健康油亮的小麦色，她自己还挺喜欢这个肤色的，不过该做的防晒还是要做，主要是怕晒伤，这边紫外线太强了。
实在是懒得做饭了，姚新泉干脆把家里的铜锅翻了出来，外形上看基本和老北京涮锅差不多。
她把家里的各类调料都翻了出来自己随便炒了个火锅底料，又把菜跟肉都洗好切好师月江才回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厂里该忙的也差不多了，等忙完家里的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吧！”
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发现姚新泉其实还挺喜欢糊弄的，懒得做饭的时候他就随便煮点挂面或者热个馍馍拌个黄瓜。
他也不是嫌弃，只是姚新泉到底是干的体力活，又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她
就是得吃肉，得吃好的才行，不能总是随意对付两口。
姚新泉朝外面的铜火锅抬了抬下巴，“你有事你就忙呗，你住这儿又不是给我当保姆的，谁有空谁做饭，懒得做饭随便吃吃都无所谓啊！”
她家算是日子好过的，但早几年挂面那可算是精细粮食，那是好东西！
现在也就是日子好了大家才嫌这嫌那的，反正她是不怎么挑。
“我搞了个火锅，随便炒的料，好不好吃也不好说但闻着还挺香”，两人都能吃辣，她辣椒花椒放了一大堆去炒，那味儿还挺冲鼻子的！
“肉啊菜啊里面不都是？赶紧，吃饭！”
师月江把小崽子们的饭放在锅里蒸上，给自己调了个料汁，一抬头就见姚新泉哐哐往碗里倒醋，他看的牙都酸了。
“不酸吗？”
姚新泉摇头，“不酸啊，我放了点酱油，醋，香油还有辣椒油，再放点儿蒜末，香的不得了！”
锅底里是煮的之前的半只鸡，已经差不多熟了，她夹了一块儿斯哈斯哈啃了起来，都是人家养的走地鸡，怎么吃都很香！
师月江把牛肉片、羊肉片夹了放在锅里，铜炭火锅的烟囱里窜出缕缕青烟，炭火噼啪作响，烧得正旺。锅底的红油汤翻滚着，辣椒与花椒在滚烫的汤汁中跟着肉片一起上下翻腾。
师月江跑回屋里把前两天买回来的电风扇搬了过来，两人卧室里一人一台，厨房里还有一台。其实平日里卧室的用不上，两人也就只有睡觉才回去，但睡觉的时候这边温度最多也就十来度，不盖被子都有点冷，吹什么风扇？
但在这种夜晚，吹着风，吃着火锅的感觉真的是非常美妙啊！
羊肉片和牛肉片都是顺着肌理切得，不算太薄，但同样没一会儿就熟了。
姚新泉夹起一片牛肉放到碗里，裹上辣椒油、蒜泥又带着醋的酸香，姚新泉眼睛都眯了起来，“爽！”
第165章
师月江站在厂房门口看着,赵群学笑问，“咋不进去？”
师月江摇了摇头，指着前面问,“要不要在墙上或者门口那边弄个牌子,好歹暂时正规公司,手续齐全啥都不缺,进厂房一看设备什么的也都不错,但从外面看就是个草台班子。”
赵群学失笑,“哪里顾得上啊？你们家里本来要盖房子的人手也被拉到这儿来施工了！”
之前本来想着把这五间房整修好就先去牧场里盖房子，结果赵群学接手后就要求赶紧加快施工的脚步把新厂房盖出来。
现在机器都挤在一起也容易出问题，牧场那边也不急在一时。
师月江今天是跟着送奶的车一起过来的，鲜奶似乎还温热着,储奶罐被卸下后乳白色的奶液顺着不锈钢管道涌入收奶槽,空气中立刻弥漫开一股浓郁的奶腥味,混合着牧草和牲畜的气息。
离心泵"嗡嗡"运转，将鲜奶抽进预处理车间。第一道工序是过滤。奶液通过三层细密的不锈钢滤网，草屑、牛毛、沙粒被拦截下来,滤网很快积了一层黄褐色的杂质。接着是标准化,脂肪分离机高速旋转，将全脂奶分离成脱脂奶和稀奶油,齿轮传动带"咔嗒咔嗒"地响,离心力把不同比重的成分甩向不同出口。
预处理后的牛奶被泵入巴氏杀菌器,不锈钢板式换热器内,奶液在85℃的高温下湍流翻滚，杀死所有杂菌。热蒸汽在管道外壁凝结成水珠，滴落在水泥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湿漉漉的印记。杀菌后的牛奶温度仍然很高,直接进入真空蒸发罐。
蒸发车间雾气弥漫，巨大的铜制蒸发器"隆隆"作响，真空泵抽走空气，牛奶在低压下沸腾，水分迅速蒸发。奶液从入口的稀薄状态逐渐变得黏稠，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挂在搅拌桨上。工人盯着视镜，时不时取样测试浓度。当比重计稳稳浮在标线位置时，浓缩奶便通过底部阀门"哗"地泄入缓冲罐，准备进入下一道工序。
之后便是奶粉加工的核心步骤了，师月江穿着车间工人的工作服，紧紧盯着机器。干燥塔矗立在车间中央，外壁包裹着泛黄的保温棉。高压泵将浓缩奶压入塔顶的雾化器，奶液被粉碎成极细的雾滴，同时，热风炉又鼓入热空气，雾滴在坠落过程中瞬间脱水，变成细小的奶粉颗粒。
干燥塔内部如同暴风眼，热风呼啸，奶粉像雪花一样盘旋下落。塔底的振动筛"嗡嗡"震颤，将结块的奶粉打散，细粉通过螺旋输送机"嘎吱嘎吱"地送往冷却间，而较大的颗粒则被回炉重新粉碎。整个车间弥漫着焦糖般的香甜气味，偶尔有奶粉从管道接缝处漏出，在地面上积成小小的奶白色沙丘。
刚从干燥塔出来的奶粉温度极高，必须迅速降温，否则会结块变质。冷却间的流化床冷风机"呼呼"运转，冷空气从底部吹入，让奶粉像沸腾的米粒一样翻腾，温度在几分钟内从80℃降至30℃以下。
之后便是自动灌装了，赵群学拿了两包灌装好的奶粉递给他，“今天拿去检测吗？”他们厂没有检测装置，但就算不考虑备案这些问题，他们也想检测下奶粉的成分，看看跟市面上其他奶粉比起来优缺点都在哪里。
师月江早晨就跟姚新泉说过了今天要去市里，所以拿上东西直接开车离开去了市里的一家检测中心。
这个检测中心是楼宇给它们推荐的，说是他们之前合作过，估计是因为楼宇打了招呼，这边也没为难他，很快就给他排上了检测，结果本来说要三个工作日才能出，但师月江给人家送了一条好烟，人家才答应今天下班前出结果，师月江也没急着回去，打算在市里转转看有什么好给姚新泉买的。
不急不行啊，工厂生产出第一批样品后就没继续生产了，就怕万一样品不合格，或者营养成分哪里需要调整，所以一切都等这边结果出来了再说。
那边姚新泉也没闲着，她今天得去把鸡鸭鹅的粑粑铲回来。
鸡鸭鹅被狗狗军团们养成了好习惯，天黑就进圈里，所以虽然外面的粪便不好收集，但是圈里的还是比较方便收拾的。
之前地上就垫了锯末，因为家禽数量太多了，没特殊情况的话她最起码三天得来一趟，不然干不干净还是一回事，容易生病啊！
要不说每天感觉好像也没干啥特别多的活，但是好像从睁眼开始就没闲过……
她钻进圈里，用铁锹将粪便一一铲出，倒入尿素袋中，轻松装满了三袋子。随后，她又进行了消毒处理，重新铺上锯末，这才离开。
牧民或养殖户的生活看似单调乏味，仿佛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生活，做着同样的工作。
姚新泉载着散发着臭味的粪便，与小崽子告别，准备前往堆肥的地点。
堆肥的地点在下风口，离生活区有些距离但不算太远，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不会臭到生活区。
路过大门时，姚新泉突然感到不对劲，门口似乎有个人影？她皱起眉头，奇怪狗狗军团怎么没有吠叫。之前生活区这边通常会留一条狗。因为细毛羊尚未全部生产完毕，所以平时跟随它们的小狗崽们也得以自由活动，今天生活区便留了两条狗。
然而今天这边留下的是朵朵和点点这两个不靠谱的，皮皮与平安正常也是自己在附近玩耍的，今天也没见着他们。想必它们是一起尽情撒欢去了吧！经过长时间的磨合，朵朵已经学会了如何跳到皮皮背上，并“策马奔腾”……
这一幕实在离谱，姚新泉见到时，简直恨不得把眼珠子掏出来再装回去重新看一遍。显然，这两只不靠谱的家伙肯定是跟着皮皮跑了！
姚新泉无语，她把车停在一边走近了看到来人顿了一下，“赵媛媛，你怎么来了？”
印象中她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住址，除非她翻看了协会里自己留下的资料，姚新泉心中涌出不悦。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她站在门里没立马去打开大门。
赵媛媛似乎有
些局促，又有些不好意思得低下了头，“我有点事情想找你，但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姚新泉挑了挑眉，家里一直有人，绝对不可能出现电话没人接的情况，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她这次来，又跟马进宝他们那些事情有没有关系呢？
“新泉，让我先进去呗！”
姚新泉想了想还是拉开了大门，随后引着对方往里走，可没想到刚拉开门，赵媛媛便冲了上来伸手就像甩她耳光，“贱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姚新泉本就对她抱有警惕心，在她靠近的时候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反手往后一扭将人按在了大门上，轻笑着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蛋，“你上门来找打，哪根筋搭错了？”
“你个贱人，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爸爸怎么会被抓走？”赵媛媛被按着脸贴在被太阳烤的热乎乎的门上目眦尽裂。
姚新泉皱起眉头，她确实不知道赵强也被抓走了的事情，“你爸爸被抓走？关我什么事？”
赵媛媛嘴里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但姚新泉一句也没听清，她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你给我说清楚，你爸爸被抓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媛媛被按在门上，脸憋得通红，缓了半天终于口齿清晰了一些，“你……你别装蒜，要不是你举报，我爸爸怎么会被警察抓走？”
姚新泉这下听明白了，敢情确实还是马进宝他们得事情，她哼了一声，“警察抓人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你爸爸要是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警察怎么会抓他？”
赵媛媛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举报的，我爸爸他只是做自己分内之事，有什么错？亏他之前还帮了你的忙，你就这样恩将仇报！你还是人吗？”
姚新泉只觉得可笑至极，这人真的一点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了，“我再重申一遍，我确实举报了这件事，但那是因为以马进宝为首的一干人等诈骗牧民钱财，我作为热心市民有什么问题？”
“至于你爸爸，他作为协会的会长，如果只是审核不严格或者说完全被蒙在鼓中，想来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没放出来吧？他是不是还犯了别的事？”
赵媛媛哪里能容许别人这样说自己父亲，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用力挣扎，挣扎间脖子上掉出一个项链，姚新泉的目光定在了上面。
那是一枚四叶草。
她忍不住轻轻捏住项链问她，“哪来的？”
赵媛媛目光闪烁，“你管我哪来的？你还想抢东西不成？我告诉你，你冤枉我爸爸的事情我跟你没完！”
姚新泉嗤笑，“你要是脑子不好赶紧去看病，我真是一分钟都不想跟你多说”，她用力吹响了口哨，不远处就听见传来两声犬吠，而且听声音，两条狗正在急速靠近。
赵媛媛满脸惊恐，还想说些什么可已经看到两条狗的影子了，她根本顾不得别的，扭头就跑。
姚新泉轻笑一声，目光中却满是冷意，“可真是赵强的好女儿啊！”
第166章
姚新泉安抚好了两条狗,照常去把粪便做了堆肥，然后去客厅拿起了电话。
“新泉啊，你怎么打过来找我了？”楼宇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失真。
“我想问一下你们有在查赵强是吗？是只查了这次的事情还是也有涉及到别的,比方说”,她压低了声音,“贪污。”
楼宇愣了一下,不自觉地四下打量了一圈,确定众人没听到这才低声问,“你从哪知道我们在查赵强？”
姚新泉轻笑，“赵媛媛是他的独女你知道吗？她妈妈早年意外去世后赵媛媛就被她爸爸一手带大，捧在手心很是疼爱。工作后也是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所以平时看赵媛媛很是活泼天真。”
楼宇不解,“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们抓了赵强,赵媛媛认为是我害了她爸,所以来找我麻烦了。”
“她有病吧？”楼宇气坏了，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自己家屁股都没擦干净,要不是你举报,要是在他组织的宣传会上被骗几百万，别说抓人了,他”,他刚想说什么对上领导的目光顿住了。
楼宇尴尬一笑,“领导。”
“开免提”,他们的电话机有免提功能。
楼宇有些不大高兴，他避开了领导的目光，硬着头皮小声问，“我们领导要开免提,你那边方便吗？”
姚新泉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开吧，我又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楼宇尴尬一笑根本不敢直视领导的目光，把电话开了免提后道，“新泉，你刚才说赵媛媛去找你麻烦是什么意思？我开了免提，领导和同事都在。”
姚新泉嗯了一声，心里暖暖的，也就是他领导是个好人，否则非给他穿小鞋不可！
“是这样的，她应该是翻了协会里我留的那些资料找到了我的地址自己跑过来了。她话里话外都在说她爸被抓了，还是因为马进宝的事情，是我举报才会导致这个结果，都怪我什么的，还想打我。”
“她还敢打你？”楼宇震怒了，什么玩意儿啊！就一蛀虫的女儿还敢打人？
他都要跳起来了，领导见状只能无奈地按住他示意姚新泉继续说。
“我把她按倒了”，听到这楼宇满意了，就是嘛，以前读书的时候姚新泉跟他掰手腕都是有来有回，怎么至于被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欺负？
他读书的时候完全没有什么青春萌动或者少男情怀这种东西，他能看得上眼的女孩要么就是姚新泉这种力气大的，要么就是别的什么特长，反正跟好不好看一点没关系。要是姚新泉被一个小姑娘给欺负了，那他真的会气到晕过去……
领导眼中也闪过一抹笑意，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我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了，我也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领导示意他们拿笔记下来，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
“她脖子上带着的四叶草形状的项链看着不怎么起眼但很贵”。
有人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一根项链能贵到哪里去？就算是金链子，女孩子带的金项链又不会特别粗，十来克了不得了吧！这阵子金价不算便宜，但大多数时候一克也就五十来块钱，一根链子五六百。
不算便宜是真的，但是你说一个领导家的小孩买不起一根五百块钱的项链？
这也不需要贪污吧？
“那根项链折合人民币应该两三万块钱。”
“多少？”姚新泉的话像是在湖里扔了一块儿巨石，岸上的人都被炸了一脸水，就连一直很信她的楼宇也忍不住问，“这啥项链那么贵啊？大金链子啊？”
姚新泉轻笑，“那是国外的奢侈品，一个叫梵克雅宝的牌子出的项链，用黄金镶嵌的贝母，值钱的不只是材质，还有品牌价值。这个牌子在国内除了北京上海好像在别的地方还没有店。”
“另外我之前曾经见过她佩戴一条手链，是猎豹款的，当时我只是扫过一眼没在意，还以为是假的。但现在看，估计是18k金镶嵌钻石款，应该也值三五万人民币。”
“我跟她没见过太多次就发现了这两样，加起来也价值六七万了，她哪来的钱呢？”
这话是问到众人心里了，她哪来的钱呢？
她爸和她确实都有工作，但是她那工作每个月撑死了200块钱吧！
她爸的工作就算一个月500块好了，两个人一年不吃不喝能存8400块，等于说光这两条链子，父女俩得不吃不喝存7年，可能吗？
就算他们平时再节省，生活开销总得有吧？除非他们平时根本就不用花钱，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赵强工作了一辈子有些存款，就算5万块好了，当然了，没人相信一个在七八十年代当干部的人能有五万块存款。
就
算有五万块，他会拿出全部积蓄给女儿买大家并不认识的名牌珠宝？
赵媛媛还没结婚，按她疼女儿的情况来看，如果赵媛媛结婚那她绝对不可能委屈自己闺女，陪嫁的东西也绝对不会少。钱都拿来买名牌首饰了，又用什么办嫁妆？除非他的积蓄远远不止这么多。
那话又说回来了，钱从哪儿来的？
除非，他们的收入来源并不止这些。
想到这里，众人都觉得背脊发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赵强所涉及的贪污数额，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们之前找到了些线索，但是事情就卡在根本找不到赃物上，但现在……
现在，这条看似不起眼的项链，或许能成为打开案件关键缺口的重要线索。领导立刻安排了人手，对赵媛媛的经济状况进行深入调查，同时，对由7.2重大诈骗案带出来的贪污案件也加大了侦查力度。
姚新泉在电话里将所知的情况一一告知后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倒不是说有所谓“出卖”别人的感觉。
先不说她跟赵强还有赵媛媛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私交，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恩情。
当初确实是想让协会帮着调度湖羊的事情，但即便办成了这也不是他赵强施恩于自己，自己是协会的会员，交了会费，他们本来就应该帮助会员解决一些困难。
更别说事实上事情是师月江给她办成的，所以不存在任何恩情。
只从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来说，检举揭发都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她只恨自己知道的太少，没办法揪出每一条蛀虫！
而且她也不想再看到赵媛媛这种没有半点是非观，为了父亲甚至可以颠倒黑白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毕竟，她的时间宝贵，要用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给她家小羊羔解决一下粑不出来的问题。
姚新泉翻出了一块儿干净的布子用温水浸湿，然后把小羊羔拉到自己面前用浸湿的布轻柔地给它按摩屁股周围，又挤入了少量的开塞露，期间小傻子羊就一直在顶她，顶的姚新泉好笑又好气。
开塞露用了后小羊没多久就有反应了，它在一边表情狰狞地额嗯额嗯用力，姚新泉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小家伙一用力整张羊脸都皱到一起了！
姚新泉真的怀疑崔文建能同意按这个价格买羊是因为家里小羊娃子太可爱啦！
像这头便秘小宝贝浑身雪白，圆滚滚的身子像一团蓬松的云朵，而脖颈处绒毛更是尤其丰厚，仿佛围着条蓬蓬的围脖。小家伙短小的四肢因为不舒服灵巧又焦急地蹦跳着，粉嫩的鼻头湿漉漉的，黑珍珠似的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卷翘浓密，一对小巧的耳朵还会随着声响轻轻转动，姚新泉都恨不得把它捞过来抱一抱。
但是这种可爱的小傻子最会气人了，它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喜欢顶人……
小傻子好不容易粑完姚新泉给它用奶瓶喂了点儿温水，这小家伙它妈妈的奶太浓了，乳汁里脂肪含量过高，导致它消化缓慢，最后还便秘了。
其他小羊虽然没这种情况，但是也得给羊妈妈们调整下食物了，精料的比例得降低，苜蓿草之类的得增加一些，水更是得充足。
没便秘的小朋友们也得稍微喂点儿温水。
姚新泉抱着奶瓶坐在羊圈里，身边围了一群咩咩叫的小云朵。
小云朵们争先恐后地凑近她，一个个都仰着头，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姚新泉被它们看得神色都温柔了起来，“一个一个来，不许抢。”
小云朵们身上暖烘烘的软绵绵的，还带着一股甜香，但数量一多起来她也有点撑不住了。
这个在顶她的后腰，那个在啃她的头发，还有的在偷偷啃她的手指……
她余光就看见后面的那头小羊缓缓后退，低头，蓄力，用力冲了上来，撞！
姚新泉捂着后腰咬牙，小羊肉串！
她把相对严重的几个小家伙喂了水后双手在羊圈边上一撑便跳了出去，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啊，受不了受不了！
第167章
萨哈烈的动作非常快,羊刚赶回来两天时间牛就已经凑够了，她去挑了一下，萨哈烈给别人卖的牛羊品质怎么样她不好说也不清楚,但是给自己挑的这些绝对是特别棒的。
所以她也基本没怎么挑就选了150头回去。
萨哈烈在一边咂舌,“你这育肥压力不小啊！”
姚新泉点头,“我还得再买点饲料,赚钱嘛,费劲儿就费劲儿了”,要是每天躺在院子里，天上就哗啦啦往下掉钱，那她肯定啥也不干就躺着了。
姚新泉照样给牛隔离在牧场上等两天再散养，家里牲畜越来越多了,可不能偷懒或者放松警惕。
另一边师月江拿到了检测报告后把报告原件还有一箱子奶粉都给他哥托运了回去,回来的路上又买了一麻袋西瓜放在车厢里,家里除了幼崽之外基本每个都能吃西瓜，买一个两个的还不够寒碜呢！
师月江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晚霞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美得让人心醉。
他也没让人帮忙，自己把西瓜卸下来放到储物间里,然后招呼着姚新泉过来吃西瓜。
狗狗军团们都回来了,师月江干脆把瓜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拿了个菜板出来给他们一条狗狗切了一大牙西瓜,几条小狗分食了一个。
然后又给闻着味儿就过来了的皮皮平安炽焰还有马鹿骆驼什么的都切了西瓜，连陆龟都没落下。
分好后他又一个瓜切两半，给姚新泉一半又递给她一个勺子，两人坐在院子里抱着瓜挖着吃。
姚新泉一勺子把中间最红的那一块吃到了嘴里,含糊不清道，“我明天打算杀鸭子了！”
师月江这几天都没时间去看鸭子，有点好奇，“体重差不多了吗？”
姚新泉点头，草原绿头鸭不是肉鸭，没办法长得特别胖，“这阵子我还给添了点儿饲料，转化率也不高，体重估计不会涨了，再喂也没意思。”
师月江点头，“那我明天留下帮你”。
“工厂不用你操心了？”姚新泉有些好奇地问道。
师月江失笑，“本身也不用我操心，不然找赵群学过来干嘛？现在我把检测报告和样品都给我哥了，这边正常继续生产就行。”
姚新泉有些好奇，“奶粉质量挺好的是吗？”
师月江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是非常好。”
“目前咱们主打的还是婴幼儿奶粉，等以后再考虑要不要做成人奶粉或者老年人奶粉之类的，不同人群的需求不同，得针对性地去开发产品。”
“像是婴幼儿奶粉，像是基本的蛋白质、脂肪之类的就不说了，咱们这款奶粉专门调整了乳清蛋白与酪蛋白的比例，让它能更像母乳，还添加了植物油以更接近母乳的脂肪酸。还有维生素和矿物质”，另外还有一些什么酸之类的，反正师月江是
不太懂。
“我哥挖过来的那个技术员水平也不错”，师月江都觉得神奇，那技术员明明是国营厂的员工，而且他那厂子还不是县里那家奶制品厂半死不活的样子，那家厂子不说盈利多少吧，但是至少目前还是有点儿蒸蒸日上那个意思的，但他哥还是给人挖来了，就很神奇。
不过待不了多久，人家家里老婆孩子都在内地，帮着把这边配方调整一下也就得走了。
“反正样品也不错，他们继续生产就行，回头我哥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渠道，反正就算没别的渠道铺，哪怕进他们超市的货架上也总有人买的。”
未来怎么样不好说，但如今只要东西好那是真不愁卖，尤其是卖孩子用的东西。
在北疆这儿待久了还没觉得有啥，但是进大城市就知道，大多数家庭就那么一个小祖宗，不宠着他们宠着谁？
这时候能在城里定居的绝大多数还是国营单位的人，计划生育政策出来了那就只能生一个，不然就下岗，大多数人还是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姚新泉问了两句也就转了话题，厂子那边的事情她确实不太清楚，但牛奶已经给他们厂送了，账一月一结，别的她都不负责。
第二天一早两人给牲畜们喂过后带着工具就去了家禽在的地方。
家里总共有85只公鸭子，留下15只做种鸭，再留30只平时吃以及过年吃，这次总共能杀的也就40只。
姚新泉忍不住叹气，“四十只鸭子咱们也不往外处理了，自己想办法做了，到时候家里亲戚送一送也就差不多了。”
倒也不是不能卖，还是那个问题，与其贱卖她宁愿自己消化掉。
可如果想卖上价格，这40只还不够人家做样品的呢！
所以还是自己吃吧！
“会挑鸭子不？”姚新泉冲师月江挑眉，师月江笑着摇头，要不是草原绿头鸭的公母区别还挺大的，他连公母都未必分的出来。
禽类好像都是这样，雌性会长得低调一点，而雄性则是花枝招展的，毕竟禽类雄性要是不好看根本找不到媳妇儿。
像草原绿头鸭，公鸭子头上有醒目的金属光泽绿色，脖子上还有一圈白色圆环，尾部黑色，尾羽中央有向上卷曲的黑色性羽。
而母鸭头上没人家的绿色，身上也是棕褐色为主，看上去灰扑扑的，尾巴上也没漂亮羽毛，就连翅膀上的蓝紫色都没公鸭子亮，很不起眼，但是在自然环境中它的不起眼反而方便孵蛋或者抚育孩子。
今天家禽没放出去，姚新泉两人盯着圈里的鸭子看。
“挑种鸭，得看三样——头、胸、脾气，像那只就不行，毛色发暗，眼神还贼溜溜的”。
师月江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只公鸭正鬼鬼祟祟地靠近一只母鸭，结果被另一只体型更大的绿头鸭一翅膀扇开，只能嘎嘎叫了两声灰溜溜地跑走了。
"那只不错，"姚新泉又指向一只站在岩石上的公鸭。它比别的鸭子大一圈，脖子上的绿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胸脯厚实得像塞了半个馒头，脚蹼宽大，稳稳地抓着石头，眼神倨傲，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姚新泉撑了一下围墙跳了进去直直朝它走去，这鸭子也不躲，目光不闪不避地看着她。
姚新泉伸手想要抓它，那鸭子做出一副要扇人的模样，可却被姚新泉抓住翅根没办法动弹了。
“就得要这种凶的，凶的才能互住母鸭子，它们的后代才更好”，虽然说她也没想着后续要怎么培育鸭子，但是公鸭子质量好的话，后代的质量肯定也会好一些。
从人家那边买鸭子还能挑，自己养的话上哪儿挑去？
她有如法炮制抓了十五只公鸭子后又挑了20只体型适中但是活泼健康的公鸭子留着慢慢吃。
“咱们有几只要留到过年呢，虽然年前就杀，但还是得挑健康精神的，太胖太瘦的都不合适。”
把这一批再分出去后，剩下的公鸭子全是今天就要见阎王的，姚新泉把鸭腿绑好扔出去，师月江把鸭子拎到三轮车厢里，运了两趟才全都运回去。
两人找了一个靠近生活区的下风口，师月江回去把热水壶拎了过来，他接过了姚新泉手里的刀，“我来吧。”
姚新泉失笑，“我会杀鸭子。”
师月江没说话，倒不是觉得女生不能怎么怎么样，但他在旁边看着，姚新泉在那干活，这种感觉总让他心里不大舒服。
姚新泉也没再说啥，反倒是叮嘱道，“你把鸭子尾巴还有翅膀上好看的毛给我留下啊，回头做点儿好看的饰品之类的！”
鸭子身上好多羽毛是真的好看，那种绿色是会反光的，甚至让你觉得颜色都在流动！
师月江自然点了点头没意见。
他拿过磨刀石把刀磨锋利了，拎过一只被绑住脚的鸭子后也没让人帮忙，一脚踩在鸭腿上，左手捏住鸭头往后一扳，右手刀光一闪，鸭脖子就裂开一道口子，血"哗啦"流进准备好的盐水碗里。被割喉的那只鸭子还本能地扑腾几下，师月江就提着它们的脚控了空让血流尽。
姚新泉看着他忍俊不禁，“怪不得张新康怕你呢！你板着个脸杀鸡杀鸭的模样确实有点渗人。”
师月江无奈地看过来，这目光就让她觉得熟悉了，温暖还带着笑意。
“我不板着脸难不成笑眯眯地抹脖子？”
师月江继续杀鸭，姚新泉则是先把自己喜欢的漂亮羽毛拔了下来，然后再用开水去烫鸭子身上的毛。
毛数量太少了她也没打算收集用来干嘛，到时候一起堆肥拉倒。
等回头鸭子数量多了，到时候再看看卖鸭毛或者自己怎么处置一下。
师月江动作很迅速，一刀一条小命，很快这一片就堆满了死鸭子。
热水烫在毛上的味道是真不好闻，姚新泉皱着眉开始揪毛。烫过的鸭子摸上去滑腻腻的，大片的羽毛一撸就掉，露出底下白里透红的皮。但那些小绒毛最难对付，得用指甲一点点抠。
她拿出两个镊子递给师月江一把，“用这个吧，咱们自己吃的得拔的更干净才行。”
她不太乐意吃外面的鸭子就是总觉得上面很多鸭毛没拔干净，特别是翅膀上。
见师月江在拽翅膀上的很粗的羽管，姚新泉道，“你用镊子转着拔会好拔一些，我之前啃鸭翅膀的时候就吃到过羽管，瞬间胃口全没。”
师月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仔细地拔毛。
第168章
姚新泉又去烧了一锅开水,专门用来烫鸭脚的，开水一浇上去，表皮的那层黄色硬膜便被软化了。
她把能扯下来的都撕扯下来了,扯不下来的就拿刀刮刮干净。
师月江拿着刀从鸭屁股那边往上划,沿着胸骨的轮廓,避开嗉囊,一直剖到锁骨下方。
他一使劲儿,将鸭皮肉向两侧翻开,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内脏，随后用力一扯将内脏都扯了出来扔到一个干净的盆里。
姚新泉舀了一瓢水帮他冲，师月江则是把肺以及一些血块儿冲洗出来。
四十只鸭子就算不提鸭肉，光鸭内脏都装了两大盆。
师月江又拿了个菜板过来把鸭子的头、脖子、爪子都切下来,“翅膀单独吃还是留着一起？”
姚新泉想了想,“切一半吧,咱们卤着吃一半，剩下的跟鸭子一起吃。”
师月江答了声好，把鸭子收拾得差不多了端到屋里阴凉的地方放着开始收拾内脏。
心、肝、鸭胗这些自然是不用说的,肠子两人也不浪费,两人也不嫌麻烦把肠子冲洗了两遍又翻了过来继续冲洗，拿面粉搓洗了半天后,又用散酒泡着去腥。
折腾了大半天姚新泉只觉得自己都臭了,一收拾完实在是忍不住了赶紧去洗澡。
搓洗了半天出来后就看到师月江在切鸭胗,“我晚上炒个泡椒鸭杂,剩下的怎么吃？都卤吗？”
姚新泉点头，“全给卤了，咱们自己吃，也可以给我小姨姑姑他们送一些,另外还有你哥那里，反正能托运，干脆也给他送一些过去，也不差这一回了。”
师星野到底是怎么让飞机每次给他送东西的她也不知道，不过不重要，既然能送那也不能忘了他。
“鸭子呢？我晚上炖个啤酒鸭，剩下的你看怎么处理？”
“之前只想着酱鸭，干脆一半酱鸭一半熏制吧！反正都不是啥秘方，就以前见过妈做过，摸索着来吧！”
师月江在烧鸭子，姚新泉则是削了干净的木棍将鸭身摊平，然后放在冷水中浸泡去除血水。
她又在院子里把之前用过的炉子还有大铁锅都翻了出来，大锅架在火上，将鸭杂都放进去焯水后洗掉浮沫重新上锅。
姚新泉找了块儿干净纱布将小茴香、丁香、白蔻、沙姜、陈皮、干辣椒、八角、桂皮、草果之类的包起来扔在了锅里，将鸭杂下进去，倒入清水没过鸭杂，又倒了些酱油之类的调料，盖上盖子等着锅里慢慢咕嘟去吧。
姚新泉这边弄完后，又去找师月江，师月
江那边鸭子已经炖上了，用的就是煤气灶，两人倒也没说一定要用柴火灶烧了才好吃什么的。
啤酒倒进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
“你闻闻，香不香？”师月江笑眯眯地招呼她。
姚新泉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真香，我这鸭子养的可真好！我都饿了。”
师月江也这样觉得，他的手艺就是普通手艺，还是材料好，“你去歇会儿吧，我这边马上就好。”
姚新泉没跟他客气，转身回了屋。
等到师月江把鸭子炖好，姚新泉的头发也差不多晾干了，她随意盘了个丸子头顶在脑袋上。
两人把桌子支在院子里，又凉拌了个黄瓜，就着刚出锅的啤酒鸭吃起了饭。
鸭子炖得很烂，轻轻一撕肉就下来了，但是却不会因此没了嚼劲，咬一口满嘴留香，两人吃得都很满足。
狗子们在一旁着急得不行，师月江赶紧把给他们做好的饭端出来这才能安生吃饭。
“这鸭子真的太香了”，师月江吃的一头是汗根本停不下来。草原散养的绿头鸭，肉质紧实弹嫩，带着天然的野性鲜香。常年奔跑啄食野草籽、沙葱和昆虫，让鸭子的肌理分明，脂肪薄而均匀，入口既有禽类的醇厚，又透着草木的清新。鸭皮泛着油光，咬下去汁水丰盈。这种自由生长的鸭肉，远比圈养的口感更好，他很肯定的下了结论，“没人会不喜欢这鸭子的。”
姚新泉被夸得心里高兴，“今年养的不多，能吃的就更少了，明年咱们多养一点”，养鸭子的投入真不算高，小鸭子回来后就喂了几天的饲料，平时没特殊情况也不用补饲料。
她也不用放鸭子，有狗狗军团们轮班，做好防疫消毒这些就行了。
而到了冬天除了母鸭子之外，公鸭子该杀的也都杀的差不多了，成本真不算高，不说扩大多少，但是多养上一两百问题不算大，就算不卖自己吃也是好的。
饭后，师月江主动去刷了碗，姚新泉则是去处理那些鸭子了。
把粗盐与花椒放在铁锅里干炒，等盐粒渐渐泛黄，花椒的辛香弥漫开来时趁热一把一把地抹在鸭肉上，尤其胸、腿等厚实处，还需用签子扎孔，让盐分渗入。
然后将腌制的鸭子放入一口干净无水无油的大缸里压上青石，腌制一晚上明天再继续处理。
那边师月江收拾好了厨房后端了一盆酸奶过来，给姚新泉还有小家伙们都倒了些，吹着晚风直到睡意席卷而来，两人才各自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姚新泉爬起来没去看鸭子，倒是先去看了看自己之前晾晒的奶疙瘩，捏了捏感觉全干了后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找了个干净的袋子收拾起来后拿了一个递给师月江，“尝尝？”
她洗漱回来后就见师月江眉眼抽动，姚新泉笑得不行，“这么酸吗？”
师月江无奈，酸奶还好，但怎么成了酸奶疙瘩就酸成这样了？
她想了想又拿了个酸奶疙瘩跑到病号们的屋子里塞给了小雪豹一个，小雪豹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但它抽动着鼻子觉得味道熟悉，没忍住低下头来啃了一口。
坚硬的酸奶疙瘩在小雪豹的牙齿下跟豆腐一样一碰就碎，姚新泉见它那享受的眼神她没忍住朝着外面大喊，“师月江，你过来看！”
等人来了后她指着小雪豹，“看这个宝宝吃得多欢！”
还以为怎么了呢，师月江叹了口气，“吃饭！”
小雪豹被突然的大喊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悠闲的模样，继续啃着手里的酸奶疙瘩。它似乎对这种酸酸的又很香醇的味道很是喜欢，吃得津津有味。
姚新泉和师月江看着小雪豹的模样，都不由得笑了起来。师月江边笑边摇头，“这小家伙，还真是个小吃货。”
姚新泉附和道，“是啊，看来咱们以后得多给它准备点好吃的才行。”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饭。今天的早饭很简单，就是昨天剩下的啤酒鸭和一些杂粮粥。虽然简单，但两人却吃得津津有味，“等鸭子下蛋了咱们可以腌咸鸭蛋，早晨不做饭，就随便切个咸鸭蛋，吃粥或者糊糊都行”。
饭后，两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姚新泉继续去处理那些腌制好的鸭子，而师月江则是开始准备搭建熏制鸭子的棚子。他找来了一些木头开始动手搭建起来。虽然搭建的过程有些麻烦，但想到即将出炉的美味熏鸭，师月江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大锅烧水，放入姜片和黄酒，将鸭子汆烫三分钟，把浮沫撇净。捞出，冷水冲凉，这样鸭皮才会绷紧，甚至泛着淡淡的金黄。
又另起一锅，放入葱段、姜块爆香，八角、桂皮、香叶、干辣椒煸炒出味。再放入清水和酱油、冰糖、黄酒，等水开后放入鸭子，再压上重物，确保鸭子被完全浸没。
开小火慢卤，让汤汁咕嘟着，鸭肉会渐渐吸饱酱香。一小时后关火，再焖两小时，让味道彻底渗入肌理。
随后将鸭子捞出，把卤汁滤净，再大火收至浓稠，勺背划过能留下痕迹。再鸭身上刷一层刚留下的酱汁，晾凉后切块就算是做好了。
鸭子皮色酱红，肉丝分明，入口咸鲜回甘，就连骨髓里好像都透着香料的气息，姚新泉一时都不知道该是先去吃这酱鸭还是卤鸭杂了。
“我要被香晕过去了”，姚新泉叹气，“卤鸭杂这些先放到冰箱里再泡一泡吧？”
她又捏了一块儿酱鸭肉塞在嘴里，真的好香啊！
唯一的缺点就是做起来太麻烦了！
也就是家里小羊不需要自己盯着生产，一两个小时过去看一次就成，不然她哪里有时间做这些？
熏鸭的话还得再腌制两天再拿出来，不着急，今天能把酱鸭都做好就不错了。
两人忙了大半天才把酱鸭都做好，姚新泉感觉自己都要被腌入味儿了。
“之前不是买了真空包装的机器吗？装三只酱鸭再装一些鸭杂鸭翅这些，打包好明天一早送到机场去”。
也就是离得太远了不方便，不然让他过来吃现成的多好。
“你过会儿下山给我姑他们每家送两只吧，卤货就不送了。”
这就九只下去了，也不是她手指缝太松非要给人送，但问题是人家对她好，她总不能当白眼狼吧？
师星野就不说了，帮了多少忙？
她小姑那边动不动就给她送米面这些，她小姨那边因为小姨夫朋友多，这家给他送桃子，那家给他送葡萄的，凡是收到了他基本都会分上一般过来。
小叔那边走动的不算频繁，但只说他辗转给自己联系上农牧业相关的教授，这份儿情就不能不记。
好的亲戚那是肯定要走动起来的。
第169章
师星野收到奶粉和检测报告后找人问了一下,得到结果后心里满意，这奶粉在国内至少已经算是高端水平了。
他给自己相熟的人家一家送了两袋，想了想他还是没采取其他的营销手段,只是在超市里面上架了,同时将奶粉的检测报告打印放大之后挂在奶粉那一片儿做宣传。
厂子才开,产能也有限,总得等产能提高了之后再说,不然到时候人家想要结果没货就没必要了。
半下午的突然又接到了师月江的电话,听到电话里说要给自己托运酱鸭过来，师星野简直是哭笑不得，但心里却也非常高兴，他挺喜欢被人记挂的滋味,或者说没人会不喜欢。
给弟弟和弟妹再买点什么呢？
另一边姚新泉接到了电话让她去县委开会,是关于乌洽会的,她赶忙收拾东西下山。
师月江没跟着去，家里事情还多，牧场的事情他在未必能做主,但是姚新泉在是肯定能做主,他就不跟着了。
等到了县委她直接去了会议室，就见石副县长在上面坐着,她便跑出去打了个招呼,“石副县长,现在这块儿也归你管了？”
石副县长瞪
眼睛,“我不能管咋的？”
这种县里的大事本来由黄县长出面最好，但他的身体应该是承受不住这种出差的，书记那边也不想插手这种未必能捞到好处的事情，石副县长想了想干脆自己请缨带队吧！
从改革开放开始他便想得很清楚,时代不同了，发展经济必须得重视起来！
“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哪怕只是长长见识也是好的！”第一年开，上面也很重视，他们肯定是希望搭上这趟顺风车的。
姚新泉点了点头老实掏出本子坐在了下面，她环顾着打量了一圈，没见着认识的人。
不过来的人真不算多，有一两个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县里硕果仅存的皮鞋厂的人，至于为什么不是屠宰场，主要是现在他们这的条件也根本不可能搞什么长途冷链运输鲜肉，所以这次乌洽会他们没参加。
其他的有牧民有农民，据说都是之前联系好的各个乡镇的优秀从业者。
他们县在这一块儿是真的非常贫瘠了，之前的奶制品厂还有些轻工业品可以凑数，但现在那是真不成，还没复工呢！
“小姚，你们那厂子的奶粉做出来了吗？”石副县长问。
姚新泉想了想干脆就坐到了第一排去，她点了点头，“做出来了，数据也不错，检测报告什么的我们都有，营养成分各方面的不说和国际上顶尖的比，但是在国内应该算是高端线了。”
没等石副县长高兴她又道，“只是产量不行。”
他们做过测试，姚新泉家牧场出产的牛奶去做奶粉，经过各道工艺以及相应的配方调整后，得到的数据会非常好看。
但是用相同的办法处理别家的牛奶，虽然品质也不错，但也就是普通牛奶，没什么特别的。
只靠姚新泉牧场上的牛肯定不够，所以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调整下配方让别人家的牛奶也能制作出高品质的奶粉，毕竟这边牛奶品质本身就很高。
不过这就需要技术那边去想办法了，姚新泉是没有任何办法。
石副县长被浇了一盆冷水，但他想了想还是道，“你到时候带上再说。”
姚新泉点了点头，但也没当一回事儿，毕竟产量不足的情况下，就算合同签了，到时候没办法按时供货，他们可是要承担违约责任的！
人慢慢进来，姚新泉朝谢局长打了声招呼，谢局笑着冲她点头。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石副县长示意大家安静，“我是石岳文，是咱们县的副县长，也是这次乌洽会咱们县的这只小分队的队长，谢局长是副队长，到时候在外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跟我还有谢局沟通。”
姚新泉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就见石副县长示意大家安静，“开始说正事吧，这次咱们县的主要产品还是农牧产品及相关副产品，比方说棉花、甜菜、葵花籽、葡萄干还有羊毛、毛毡之类的。”
“另外还有带有民族特色的冬不拉、马头琴、刺绣等等。”
“皮鞋、皮袜子还有帽子之类的，中亚那边对这个需求也不小，都可以带过去看看”，当然了他真的没啥信心，新省这边到底是汉族居多，但像是哈萨克斯坦那边可全都是这几个民族，他们自己就不能做？就非得进口？
就算是进口吧，那其他市、县就没有这个特色了？他们没啥竞争力。
“还有你家的奶粉”，石副县长又看着姚新泉补充了一句，姚新泉苦笑，产量真的不够啊！
“咱们这边没什么特色产品，你们也可以想想还有什么能带过去的？”
众人面面相觑，倒不是他们愚笨，主要是真没有啊！
姚新泉想了想后出声，“蜂蜜呢？咱们这边的黑蜂蜜质量其实也挺不错的，去做个检测报告，再看看国际上有没有关于蜂蜜的一些标准，数据这个东西一目了然嘛！”
“我觉得大家也不要把合作方想的太高不可攀了，苏联解体之后，中亚五国独立，经济结构单一，轻工业品、食品严重依赖进口。”姚新泉不愿意见到大家垂头丧气的，这还没出征呢，一个个就臊眉搭眼的，能成才怪了呢！
“像是哈萨克斯坦，人家的支柱产业是石油、天然气、煤炭、有色金属之类的，这些咱们一个小县城也挨不着，进口的事情轮不着咱们操心，主要就看他们缺什么。像他们的短板就是轻工业比方说服装、日用品，还有食品加工、机械设备。那咱们可以针对性地给他们提供日用消费品，比方说塑料制品、家电、服装、食品比方说糖、水果、加工食品或者机械设备。没有的咱们不去管，那糖咱们可不缺，有甜菜还怕没糖？新鲜水果不方便运输，那不是还有果干吗？”
石副县长和谢局两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在记录的同时忍不住问，“小姚同志，这些消息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姚新泉心里也很是无奈，其实这边消息闭塞也很正常，不说新省是边疆，这里更是边疆的边陲小县城，有些消息哪有那么快能传播过来？
再说了，苏联解体之前，中亚五国的经济完全受莫斯科那边控制，对外贸易由苏联中央政府统一调配，地方几乎没有自主权。因此，外界很难直接了解它们的真实需求。
“我对象他大哥很重视外贸这一块儿，不管是欧洲、美洲还是中亚这边他都有去了解情况，所以我也跟着了解了一些。”
之前师星野其实没想着往这边跑，主要还是太远了。但现在既然师月江都留在这里了，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之后既然总要过来，那不在这边开拓一下市场都不合理。
那边封闭的情况没那么严了后，师星野便想办法去打探了各种消息，也会跟他们分享，所以姚新泉就知道了。
所以说起来姚新泉其实真的挺感激他们的，让自己有了睁眼看世界的机会。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倒是其他消息没那么灵光的人却忍不住咂舌，她这是攀上了哪棵高枝啊！
“小姚你继续说”，谢局催促。
姚新泉点了点头，“乌兹别克斯坦的话，人家的棉花产业全球排第六，不缺棉花，咱们就没必要让人买棉花了，但因为大量种植棉花，导致他们粮食产量不足，得向外购买，这个咱们可以考虑一下。他们也很缺轻工业品，包括服装、鞋类、家电。”
“像服装的话，别的不提，咱们的艾德莱斯不就是好东西？而且那边的审美、文化也很能接受，如果咱们这边有的话也可以提供过去的。”
她随后又将其他中亚几国分析了一下，不说别的至少让大家的了解更深了。
有可以用的也有用不上的，比方说他们基本都很缺塑料、家电，他们也没有啊……
“总有人能想到的，乌洽会也没限制在咱们自治区的企业才能蔡家，内地的一样可以”，石副县长道，他倒是在琢磨别的，比方说到时候看能不能借着语言便利交好一些内地企业，要是能招商引资那可就美了啊！
“
至于俄罗斯的话，他们的短板是轻工业和食品加工，而且他们那边冷，服装鞋类之类能保暖的咱们也能看看有没有搞头。”
“不要怕尝试，咱们针对性地去试，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没什么损失”，就像她自己，杜泊羊和湖羊的崽还没下来呢，她都打算跟人好好唠唠她的三元杂交羊，万一找到意向客户了呢？
姚新泉最后总结了一句，“反正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咱们总是都要去一趟的，就算什么都不做一样要去，那倒不如多多尝试，万一可以呢？”
说实话，他们也没啥下降的空间了，干不成就干不成，大不了继续回来放牧种地，吃不好但也饿不死啊！
再怎么也不会比从前更难了。
第170章
原本应该是由石副县长和谢局讲话,结果全变成了姚新泉一个人说话，倒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要说的差不多就这些，很多东西咱们县未必有,或者说国营厂未必有,我有个想法,看看能不能让民营的也进来呢？或者是一些相关的合作社？”
倒不是说乌洽会对民营企业有偏见或者说是他们县对民营企业有偏见,主要是如果是民营企业申请去乌洽会的展台,那是有门槛的,不是说你一个十人以下的小公司或者小厂子就能如何如何。
至于他们县的话，毕竟是以县为单位参加，之前大家都压根没考虑过让私营企业加入，姚新泉的话她是特殊情况,而且她从回来之后跟县里好几个部门关系都打的不错,所以也没谁说她不合适。
“简单一些的大多数人都会做的毛毡,还有技术水平要求高的毡绣，我记得咱们县就有一个地方的哈族妇女手特别巧，做的毡绣特别漂亮,我家有一张很大的挂毯是我爸妈以前找她们换的,很是精美，这种咱们完全可以拿出来啊！”
这种带着民族特色的东西有人欣赏不来,但也有人就是很吃这一套,就算中亚那边不喜欢,来的还有外地商人,万一人家就喜欢了呢？
“还有冬不拉，我记得咱们县好像没有专门的厂子吧？你既然提了那说明潜意识里你也是想加进去参展的，有好多老手艺人纯手工打造的冬不拉、马头琴之类的都特别精美，哪怕不弹,挂在那儿我都觉得好看！”
众人笑了起来，但确实是这样，那些老手艺人是真的超会做！往那儿一挂感觉屋子气质都不一样了！
“还有，咱们县虽然没有锡伯自治乡，但是咱们也有锡伯族人聚居的地方，锡伯族的酱菜也做的很好啊！更别提咱们本地这些民族的库尔特（酸奶疙瘩）、苏孜别（奶酪），还有之前不是成立了一家公司专门收购马肠子之类的，这些能保存一段时间的食物其实都可以拿过去。”
“我是认为，咱们未必一定要做成什么交易，但哪怕让他们记住咱们县，记住咱们这儿是可以提供这些东西的，那咱们就没白跑一趟！”
石副县长放下纸笔给她鼓掌，他满脸都是欣赏。改革开放已经好多年了，大家都在搞经济，确实有不少地方已经搞上去了。
但他们这儿本来就落后，又偏僻，还有很多的特殊性，外地的一些成功经验在他们这儿未必真能安稳落地，所以哪怕这都九十年代初了，其实他们这些人还是在摸索，摸索一条能适合本地走的路。
但真的太难了啊！
他自问不算是大老粗，但工作中也常有抓瞎的时候，而当自己都发愁的时候他反而更不能表现出不安，因为他是别人的主心骨，但有时候真觉得当一个听人家领导只要跟着走就成的人也挺好的……
唉！
“小姚你真的讲的特别好”，他感慨道，“这样，你看下午你有时间吗，一些样品已经准备过来了，你有时间的话你帮我们掌掌眼？你牧场那边有事的话我找人过去帮你处理？”
姚新泉哭笑不得，“不用不用，我对象在家里会管的，这边有什么需要的或者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跟我说就成。”
石副县长和谢局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喜色。
这次乌洽会对于他们县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他们的产品不算多，也未必是最有特色的，但只要能让人记住他们县，记住他们能提供的东西，那就算是成功了，姚新泉希望去这么一趟能给他们县的发展带来巨大的影响。
展会就那么大，全自治区那么多县，也不可能每个县都有展台，想挤进去真的不容易，不能浪费了这个大好机会。
因此她很乐意帮忙，同时这也是她的一次学习机会，她不是学经济的，很多东西也是从书上草草看了两眼或者是听师月江和师星野讲的，但她的牧场想要做大做强，她不可能只专注养殖的。
姚新泉找机会去给师月江打了个电话说了情况后中午就在县委吃的饭，下午几位领导就拉着她去了厂子。
最先去的全是他们县发展最好的一家单位，皮鞋厂。
这家鞋厂是依附于本地的畜牧业而发展的，鞋厂的厂长姚强也在，他笑着招呼众人进来，“我和小姚同志还是本家呢，小姚同志要是有什么想法你尽管提，我是个粗人，我们老一辈都是希望产品能质量好，耐穿，至于好不好看什么的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所以我也听好多人说了这鞋子都不好看，不洋气，但你让我改，我又一时间不知道咋改了。”
他的眼神很真诚，也不会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请教一个小姑娘有什么不对的。
见他这样姚新泉自然不会拒绝，她笑道，“姚厂长你放心，我如果真有想法肯定不会藏着掖着的。”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皮革、胶水和机油的气味，在这个温度下着实不算好闻。马车拉着原材料从一旁过去，地面只做了简单硬化也没铺水泥，扬起一片尘土。
“这边请”，姚厂长带着众人绕过一堆堆用麻绳捆扎的牛皮，走向主厂房。厂房外墙的红砖已经褪色，上面还返上来许多白色凝结物，墙面上用白灰刷着的“安全生产”的标语也只剩下模糊的痕迹。
车间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传出有节奏的机器轰鸣声。在姚新泉踏入车间的瞬间，只能感受到一股温热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更浓烈的皮革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蹙了下眉。三十多名工人分散在三条流水线上，没有人抬头张望，都专注于手中的活计。车间顶棚上悬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电线裸露在外，看着着实有些简朴了。
姚新泉看向最近的一条流水线，女工们正操作着老式缝纫机，她探头看了看，还是蝴蝶牌的。漆面斑驳，有些连商标都快磨没了，更别说缝纫机上的皮带了，总觉得分分钟断给她看。
女工们的手指在皮革和机器间灵活穿梭，将鞋面部件缝合在一起。她们大多戴着袖套和围裙，头发也都是用旧纱巾包裹着，以防卷入机器。
姚新泉一时看不清她们脸上到底是麻木还是什么别的。
但说老实话，皮鞋厂虽然业绩不太行，但是好像没拖欠过工人工资，在大家都在地里刨食的情况下，能有一份不用风吹日晒的工作还是会让大多数人羡慕的。
车间的中央是一条简陋的传送带，半成品的鞋子在上面缓缓移动。几个中年女工围坐在传送带旁，手里拿着小锤子和剪刀，熟练地修剪鞋帮上的线头，或是敲打鞋底使其更加贴合。
往里走是成型区，几台老旧的压底机摆在水泥地上，机器表面的油漆也早已剥落，露出锈迹斑斑的铁皮看着很是寒酸。工人把鞋面和鞋底放入机器，踩下踏板，机器便发出“轰”的一声闷响，将两者压合在一起。
操作机器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工，厂房里实在是不透气，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一眼就能看清。
压好的鞋子被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等待下一道工序。架子上已经堆了不少成品，大多是黑色或棕色的男式皮鞋，鞋头方正，鞋底厚实，看起来耐穿又实用。
姚新泉虽然不太懂男士鞋子的审美，但这里的鞋子显然不在她的审美范围内，她如果给师月江买鞋子肯定是不会买这种的，就算给长辈买都不会买。
她没关注过男士鞋子，但是见过有钱人的皮鞋长啥样啊！
师星野上回来就是穿的皮鞋，一双深棕色的皮鞋，应该算是休闲款吧，鞋型没有那么板正，但只是大概看一眼，无论是光泽度还是鞋子的流畅程度之类的都告诉她，那双鞋绝对不便宜。
他的鞋跟这里流水线上出来的鞋放到一起，谁都能看出哪双贵哪双便宜。
车间的另一侧是女鞋生产线，这里的鞋子相对来说就精致许多，有些鞋面
上还带着细小的花纹或是金属装饰。几个年轻的女工正用细针缝制鞋面上的装饰线，她们的手指灵活，针脚细密，偶尔还会拿起鞋子对着灯光检查，确保每一针都完美无缺。
一旁的架子上摆着几双已经完工的女鞋，有尖头的，有圆头的，鞋跟高低不一，有些鞋面上还绣着简单的花卉图案。
可让姚新泉来说的话，她觉得其实有点土。
土里土气的鞋型加上土里土气的小花，她不会买，人家进口就会买吗？
她都要叹气了，光质量好不够啊！
姚厂长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姚新泉，见她是不是蹙眉，还总是叹气，心都提起来了。
他也知道有问题，他也想过从沿海那边引进一些模具或者生产线之类的，但是还是那个问题，他们这儿太远了！
而且他们就算引进，那也是引进的人家淘汰的，人家外国人真的会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