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嘉换好提前放置在枕边的棉质睡衣,衣领处还留着被安安抓出的细小线头。
她刚钻进被窝躺下,突然一个激灵坐起身,安安的猫碗还是空的呢。
客厅里,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暗影,安安卧趴在猫窝里,琉璃般的眼珠在昏暗的环境下泛着幽光。
旁边的食盆早就空了。
“对不起啊安安,差点又让你饿肚子了。”她蹲下来摸了摸安安的猫头,然后倒了满满的一盆,猫粮很快堆成小山尖尖。
觉得不够,她又去厨房,打开抽屉开了一个肉罐头,心想这下该够吃了。
林小嘉重新躺回床上时,手机屏幕在床上骤然间亮起,锁屏上的一串日期像根细针扎进瞳孔般,深刻提醒着她:周六上午5:17分。明天这时候,她就该起床准备去江州人民医院看望重病的秦如兰了。
这个念头,让被窝里好不容易积蓄的一丝暖意瞬间消散了。
秦如兰是林小嘉的妈妈,她是在小嘉和周以桉恋爱的那一年冬天,突然得的帕金森。
这病来的突然,发得严重。
她在意识清醒时,特意叮嘱身边人帮忙瞒着,不许对小嘉透露一个字。
临近过年,小嘉给秦如兰来了电话,说今年想留在首都过年。原因嘛,她找了个实习的借口,工作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周以桉也是一部分原因。
秦如兰应声说好,她只心疼自己的女儿让她别太累着自己,天冷多穿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小嘉笑呵呵的答应着,“知道了,妈妈你也是哦。”
她本打算是年三十和周以桉一起过,谁知半路杀出拦路虎,周以桉他妈妈,嘴皮子说破了也不许他和小嘉见面。
还没收了周以桉所有可以联系小嘉的电子产品……
小嘉被气死了,直接改了最后一趟航班回了江州老家。
当她拖着行李回到充满她人生重要回忆的小区门口时,脸上洋溢出了无比的幸福和激动。
她想着,妈妈见到她一定会开心的抱着她不撒手吧。
林小嘉满心期待地拖着拉杆箱往里走。不到百米的距离,被紧急的声音,“让一让,都让一让。”绊住了。
说话的男人看背影好像隔壁牛叔叔,怀里那人好像……,遭了。
等她赶到医院,秦如兰已经被送去了急诊。
很快,医生出来喊秦如兰家属,秦如兰家属来了吗?
林小嘉颤抖着嘴唇,缓缓张了张口,“我…我是她女儿。”
医生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半头花白的男人,微怔地点了下头,说:“你跟我进来下。”
医生直接把病例单给了林小嘉,等她知道真相时,诊断单上的“帕金森”三个字已经犹如一根尖锐的薄刺一般,狠狠地扎在其心脏上。
秦如兰醒来看到小嘉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嘉呀下课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林小嘉当即泪夺眼眶,“妈。”
她下了床,催促道:“你这丫头,好好的哭什么,赶紧洗手去,我们今天不等你爸下班了,就咱娘俩吃。”
那天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至今萦绕在鼻腔,母亲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还是十几年前站在小学门口接她放学的模样。可是那双曾经能同时拎着菜篮和公文包的手,此刻正神经质地颤抖着,连倒水都倒不稳了。
秦如兰病的很严重,除了小嘉,基本上已经不记事了。
和周以桉分手加上母亲突如其来的疾病施压,林小嘉在失眠的第二周去看了心理医生。
表哥秦缪是江州市人民医院心理科医生,她没想起这一茬,倒是挂号时刚好被他撞见了。林小嘉被表哥批评了一顿,后自主转到他号下了。
现如今,秦母已经生活不能自理,被林小嘉安排在了医院里请人看护。
林小嘉的困意如潮水般漫上来,眼皮沉甸甸的,她手指一松,手机便从枕头上滑落,无声地陷进被褥里。
她甚至没力气去捞,任由意识沉入黑暗。
林小嘉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橙色的晚霞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切进房间,在木质地板上头留下一道暖色的光痕。
她恍惚地睁了睁眼睛,摸到手机一看,晚上六点二十三分。这一觉竟睡得这般绵长,没有噩梦,没有惊醒,更没有周以桉。她有些意外,又有些庆幸,像是偷来了一段难得的安宁。
林小嘉平躺着伸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响,像是身体在重新拼凑完整。她慢悠悠地坐起来,后背靠在床头,顺手捞起手机。
屏幕亮起的那一瞬,她看到通知栏里躺着一条消息。
甲方:画稿审核通过——
林小嘉有些干燥的嘴角下意识地翘了翘,可点开详情页后,笑意又即刻恢复如常。
甲方一如既往的吝啬于赞美,她好不容易过了的稿子,就只有简单又冰冷的一句话:不错,继续保持。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两秒,轻嗤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敲了敲。
要是没过稿,那恐怕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在他们的眼里,不管你是新人还是老手,只要是不符合他们的预期,对方就能劈头盖脸地顺着网线来骂你,字里行间全是居高临下的挑剔,仿佛她不是个画师,而是个闯了大祸的临时工。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事实就是这样的,人在面对利益的时候,都是看人下菜碟。这半年来,林小嘉早就习惯了对方的阴晴不定,谁让她只是个再不能普通的打工妹呢!
更何况,林小嘉这样的幕后画手,不过就是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钉,随时都可以被替换掉。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到一边,目光扫到窗外,眨眼间,天色又暗了几分。
城市的灯光渐次亮起,像是一场无声的烟火。
“算了,至少今天睡了个好觉。”
林小嘉来到客厅,听到动静的安安抬头看着她,轻轻“喵”了一声。
“安安!”林小嘉的声音里充满着雀跃,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活力,她居然连拖鞋都穿反了。
她在安安的猫窝处蹲下,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指尖陷进柔软的毛发里,感受着猫咪体温传来的暖意。
“告诉你个好消息”,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盛满了繁星。“我的画稿被甲方采纳啦,所以我决定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大餐,怎么样,好不好呀?”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兴奋。
被林小嘉托住脑袋的周以桉晃着尾巴无声辩解:“吃大餐我当然没意见啊,……可是我现在是只猫啊!”
他抬起琥珀色的猫眼,幽幽地盯着她,尾巴从讨好的摇摆,变成不耐烦地甩了甩:“你会给我整瓶八加一,再来顿小烧烤吗?最好再递根烟,可恶,当猫这么久,我都快忘记烟是什么味道的了…”摊手.jpg
林小嘉见安安只是歪头看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安安你想吃什么呀?”她故意逗它,手指点了点它的额头,“啊呀,真是抱歉安安,我给忘了,你是只猫不会说话的,sorry啦。”
周以桉:“林小嘉,你……!!欺喵太甚了……”
他瞬间炸毛,关于猫的一切就是他的痛点,猫身尾巴竖的笔直来宣誓这场还未开始就宣告失败的战争。
林小嘉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抗议,已经欢快地站起身,蹦蹦跶跶地往房间跑,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关门之际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啦,现在我要换衣服了,待会见哦。”
三月的晚风还带着微亮的湿意,林小嘉站在衣柜前,指尖在一排衣服上滑过,最终挑了一件淡紫色的短款针织上衣,搭配一条浅蓝色的一字牛仔长裙。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过肩的发尾扫在锁骨上,整个人透着一股清爽的青春朝气。
周以桉蹲坐在沙发上,看到换好衣服的林小嘉后愣在在原地。
她这打扮,令他恍惚间像是被拉回了多年前那个下午——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小嘉也是这般学生打扮。
一身简单的T恤和牛仔裙,头发扎成马尾,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那年她即将大学毕业,他学成归国打算创业,朋友介绍说:“学妹画画很不错,你们都是搞设计的,应该聊得来。”
谁曾想,随口的一句话,两人最后发展成了恋人。
可现在……
周以桉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悲愤地舔了舔。这到底算什么?人猫情未了吗?他何时才能回到人身啊?
对了,还有最后一次逗笑任务,想必成功了就能回去了吧,周以桉默默的计划着。
小嘉在整理包包,顺便弯腰揉了揉他的脑袋,叮嘱他出去了一定要听话,牢牢跟在她身边,不能乱跑。
周以桉却意不在此:林小嘉你今晚就给我笑一次吧。
“安安,过来。”林小嘉拿来牵引绳。周以桉“喵”了一声,缓慢朝她走去。
林小嘉趁机在它脑袋上mua了好几口,安安的耳朵被她亲得抖了抖,一脸嫌弃地别过脸。
她抱起安安,“走啦,今晚奖励你吃大餐。”下楼梯时,不忘了再次叮嘱待会一定要听话。
周以桉:“拜托,你很啰嗦哎。”
林小嘉在网上订了张海鲜自助餐的双人卷,虽然严格意义上,她的双人组合里有一位是猫。
但这家餐厅允许宠物入内,甚至贴心地准备了宠物专用餐盘。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新鲜的水煮虾,炭烤牛肉、三文鱼刺身等,足够让安安也大饱口福。
餐厅装潢得很精致,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桌椅上,靠窗的位置能俯瞰江州夜景。
林小嘉验完票,牵着安安走向窗边的双人座。
安安轻盈一跃地跳上餐椅,爪子踩了踩皮质的软垫,竟然没有半点初到陌生环境的紧张状态,反而悠闲地趴下,尾巴扫过小嘉的大腿,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嘛安安,乖乖待着,我去取餐。”林小嘉笑着顺了顺它的毛发,转身去拿食物。
她特意给安安挑了水煮虾和碳烤牛肉,虾壳一拆就轻松脱落,牛肉也切成小块,整整齐齐地码在宠物餐盘里,推到它面前。
“喏,快吃吧。”
周以桉凑近嗅了嗅才咬了一口,由衷发出超赞:“味道真不错,算你还有良心。”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吃,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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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也很好,他满意且优雅地咀嚼着,引起不少食客围观,对着小嘉夸她这只猫太可爱又优雅。
小嘉礼貌谢过,待人走后,她托着腮看着安安,不禁笑出声,“你吃东西的样子怎么这么像——”
她话没说完,餐厅一角突然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呢?”一个女人拔高嗓音瞬间压过了餐厅的背景音乐。
林小嘉嘴里的虾肉都忘了嚼,眼睛睁得圆圆的,下意识地望了过去。连几颗虾和一些牛肉就餍足的,趴在小嘉旁边等她的周以桉也被惊动了。
都说动物和人相处久了,他们的某些习惯和行为会在某一刻不约而同。就比如现在,安安的反应完美地印证了这一点。它嗦地跳上餐桌旁的窗沿,眼睛跟随小嘉的视线看了过去。
周以桉:这叫什么来着,人类的八卦之魂,无论你正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吃一口别人的瓜。
那一桌的争执逐渐愈演愈烈,女人拍桌而起,对面的男人也不甘示弱,两人吵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她只是远远观望,距离不算远,再者那女人声音真的很洪亮。
周围有些客人原本还假装不经意地瞥两眼,后来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干脆光明正大地围观,甚至直接拿出手机录像。
那边讲到什么,林小嘉和安安同步歪头,妥妥两个吃瓜群众。
“你说他们为什么吵架?这是公共场合不是吗?”她小声嘀咕,顺手往嘴里塞了颗小番茄。
安安甩了甩尾巴,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还能是因为什么,无非是感情纠纷,金钱矛盾,或者……嗯,等等诸如此类的。
林小嘉看不懂安安在想着什么,她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剥虾,顺便给它碗里添了块三文鱼。“你多吃点,今天你可是沾了我的光哦。”
周以桉闻言眯起眼睛,慢悠悠地啃着那块鱼肉,心想,到底是谁沾谁的光啊?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餐厅里的喧嚣渐渐回归平静,只有那一桌的争吵还在继续,而林小嘉和她的猫,依旧沉浸在美食和彼此的陪伴中。
只是没多久,又有一场狗血大戏燃起了。
这次,林小嘉多少吃到了点瓜。
原来,西装男在与对面女生订婚的情况下出轨女秘书,现在小三拿着人流手术单来撕破脸了。
小三真是炸裂,一进来直接把手术单摔在男人脸上。那张薄薄的纸飘飘荡荡落在地上,隐约可见妊娠终止手术几个刺目的字。
一身长裙的披发女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红唇勾起一抹冷笑,“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当初哄我打胎的时候,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林小嘉捂住嘴,指尖无意识攥紧了安安的前爪。
这男的看着是个精英,西装革履的,居然这么渣?
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小嘉有多气愤,安安的爪子就有多遭罪。他炸着毛救回可怜的爪爪,猫眼里写满震惊。
林小嘉你这瓜吃得,马上我的爪子要骨折了。
“你他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肖昊天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可小三计划得逞,根本不care他有多生气,拎起爱马仕包包,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
她从手机相册里调出视频来,在原配的耳边娇娇地说:“姐姐你看,这是上个月他在我家给我过生日时拍的,你猜他当时说得什么?”
原配攥着餐巾的手抖得厉害,珍珠耳环在颈侧晃出细碎的微光。
小三点开视频,视频里的男人就是肖昊天没错,他对带着皇冠的女人说:“宝贝放心,孩子以后跟我姓肖。”
小三突然轻笑出声,“对了,他胸口下面有颗暗红色的痣,我曾经很喜欢。”
“够了!”肖昊天抄起水杯砰地砸在地上,玻璃渣飞溅到很远,周围的食客吓了一跳,让服务员报警,他要是打女人可怎么办!
安安也被吓了一跳,瞬间弓起背,爪子愤张,躲到林小嘉怀里。
“安安别怕。”她连忙把猫抱进怀里,隔着厚厚的一层毛发,都能感受到安安在发抖的身体。
“姗姗。”肖昊天急忙拉住要走的倪姗的手腕,不让她走。
倪姗甩开他的手,然后自嘲地笑一声,头都没回,“你记得把订婚的礼金给退了。”
“毕竟,你孩子的手术费……应该挺贵的。”
全场鸦雀无声。
林小嘉低头和怀里的猫猫面面相觑。
“你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男生来扰乱社会风气呢?”
周以桉:“总有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种人是教训不完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林小嘉望着被警察带走的肖昊天,突然把脸埋进安安的绒毛里。
“还好你是只猫。”她闷闷地说:“人类太复杂了,而且真的好累。”她好想周以桉,她好累啊,感觉要坚持不下去了。
窗外的霓虹已经模糊成一片,原来是她的眼泪蹭到了他的背上。
周以桉不免得开始着急:林小嘉你别因为这点小事就悲观啊,开心一点,我还要逗你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