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泠被一阵时断时续的警报声吵醒，她敲了敲阵痛的脑袋，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昨天晚上她查阅了大半晚上城市的资料，临近天亮才刚刚睡下。
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这会儿才6点多。
警报声从门外的走廊里时断时续地传来，房间里弥漫着红色的雾气——大约是被应急指示灯映红的。
发生了什么？
她快速打量了一遍房间，发现除了应急指示灯外，这里的所有家具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她昨天晚上盖过的被子不翼而飞，只有那台平板电脑还在原处，仿佛不曾被动过，但奇怪的是，平板的右下方屏幕碎了一小块，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碎的。
由于昨天被穿越过的经历，她很快就想到：现在是不是又穿越了？
“天枢，出来。”
经过昨天晚上的搜查，她知道了一点这座城市的历史：这座城市存在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千年，是由世界大战过后的幸存者所造，原本只是一座大型的地下避难所，后来集结的幸存者越来越多，又经过不断的繁衍，人口渐渐增加，城市也由此改造。
现在城市已经扩展到地下12层，地表由于生态破坏极其严重，近千年来人类难以在地表生存，只有近50年来才重新开辟了地上城市的部分。大多数人仍然生活在地下，并按照天枢的安排各自居住在不同的层级。
三百年前，人类终于通过了法案，正式使人工智能帮助运转整座城市，并在人体内植入身份芯片，供人类与人工智能链接。从此，天枢接管了整座城市。可以说，在人类所及之处，必有天枢的存在。
果然，在李泠询问过后，墙壁上的电子钟表开始闪烁，几秒后，一道全息投影被唤醒，一个蓝色的波动球体被投影在李泠面前：“你好，我是天枢。”随着声音的传出，球体不断波动。
李泠知道天枢是没有实体的——这在三百年前甚至是个很大的争议，但最终为了避免天枢模糊了人类的情感认知，所以不为其设计实体，只由球体形象出现——这也是城市形象的象征。
李泠不绕圈子，问道：“发生了什么？”
天枢道：“12天前城市出现了毒性气体投放事件，城市进入全面应急管理状态。”
李泠吃了一惊，毒性气体？她立刻捂住了鼻子，闷闷的声音传出：“有没有防毒设施？”
天枢声音平直，但语速显得有点快：“气体成分尚未完全解析，城市人口大量死亡，目前幸存者人数包括您在内只有59人。由于气体成分尚未解析成功，不确定防毒设备功效及选择，但根据数据，天岚药品公司、城市应急管理局的防护设施最为全面，设备有效的概率最大，其中，天岚药品公司存放高级防护面罩114套，全身防护装置137套；城市应急管理局存放高级防护面罩3套，全身防护装置3套，天枢建议前往天岚药品公司。”
李泠昨天浏览当前城市格局时看到过，天岚药品公司处在城市中心西南处，是城市目前最大的药品公司，有自己的研发部门，有这么多高级防护装备倒是不奇怪。而城市应急管理局大概是职责所在，象征性地存放了三套——这毕竟是高级防护装备，价格不菲，一般紧急事件根本用不到。
既然幸存者人数还有59人，如果还有其他人也想拿到高级防毒装备，那么去天岚药品公司能拿到防护装备的可能性最大。
李泠从柜子里拿出那床被子披在身上，道：“规划路线，去天岚药品公司，另外，讲介绍一下中毒情况。”
天枢波动后，道：“您没有身份芯片，我无法利用生物传导随时与您交流，而且城市电源已被切断，备用能源有限，天枢建议您先到稽查局的装备管理处取一副耳机，另外，那里也有防毒装备，可作紧急使用，后续再行替换。”
李泠点了点头，想了想，揣上了那台平板电脑，说：“你先用这个跟我交流。”
电脑打开，天枢关闭了全息投影，平直的声音从平板中传出：“您的速度要快一点，从电梯直接去往89层，我会为您打开电梯电源。12天前凌晨3点22分，天枢检测到在地下城1层A1-13通风口处出现雾气，怀疑通风口故障，于是通知了相关工作人员紧急抢修，但几分钟后地下城其他各层不同通风口处均有雾气传出。”
“15分钟后，雾气传遍整个地下城，并开始向地上蔓延，全城进入紧急管理状态。30分钟后，吸入毒气的人开始出现眼睛疼痛、皮肤溃烂、呼吸道受损等症状，应急疏散方案失效。根据计算，病毒发作时间在吸入雾气后15-20分钟内，目前尚无解药。”
电梯里的全息投影已经关闭，只剩下四周亮澄澄的镜面，映出李泠震惊又错愕的眼神。
尽管听到幸存人数只有59人时，她就已经想到了情况恐怕非常不乐观，但没有想到病毒发作得这么快，快到完全让人反应不过来就已经丧失了行动力。怪不得即使有天枢这样掌控全城的人工智能，情况也很快滑向了深渊。
她醒来时是6:36分，现在已经6:39了，而稽查局的防护装备并不一定有效。也就是说，她如果要自救成功，需要在12分钟内赶到天岚药品公司，拿到高等防护装备。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任务的另一头牵着她的生命。
她眼睛里渐渐簇起了一团火苗，从昨天起就生死时速，先是漆黑诡异的隧道，又是不知底细的陌生城市，到现在，终于将她的命明目张胆的摆在了赌桌上。
她沉默不语，眸中的火苗却越来越炽。
她必须要活下来！
“滴。”电梯到达，李泠旋风一般跑了出去，按照天枢的指示很快打开了装备管理处的仓库大门，快速找到了耳机和防护装备。她换上后取了个背包，将一些常见的外伤处理药品、手枪、匕首、绳索、营养剂还有手里的平板电脑一块扔了进去。
走廊里零零散散躺了几具尸体，脸上都带着稽查局的防毒面具，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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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手指狰狞，脸色青黑，仅仅过去12天就有些地方露出了发黑的骨头，可见这到处弥漫的雾气腐蚀作用之强。
也说明，这副防毒装备的作用非常有限。
她戴上耳机，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跑，一边道：“报时间，规划最快的路线。”
天枢平直的声音清晰传到李泠耳中：“现在是6:41分，已吸入少量毒气5分钟。距离天岚药品公司大约20千米，空中轻轨已经停运，目前有两种方案，一是到地上一层乘车前往，但事故发生后曾出现短暂混乱时期，部分道路拥堵，大约需要13-15分钟；二是到楼顶乘飞机前往，约需要6-9分钟，但由于雾气弥漫，视野不佳，可能产生坠机风险。请选择方案。”
电梯的楼层数不断跳跃，很快变到了102的数字上。
天枢顿了一下，道：“已选择方案二，飞机权限已打开，并开始智能模式，目的地，天岚药品公司顶楼。”
由于停电，覆盖着整除空间的全息投影关闭，露出了银白色的墙壁，没有阳光的照射，显得惨淡又空寂。
当李泠坐上飞机后不久，终于看到了这座城市地上的摸样——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浅绿色的雾气中，只露出了部分建筑物的楼顶，高高低低地错落在城市的中心。雾气随风涌动，遮住了阳光，让整座城市都似在森林的清晨薄雾中。
如果忽略这雾气的毒性，便不得不称赞一声梦幻般的美丽。
但越向下注视，便越发现浅绿色只是最浅层的颜色，越向下，颜色就越深、越重，像一方生长着藻类的池水，藻荇交横，却难知深浅，如同深渊。
李泠在飞机的轰鸣声中回过神来，翻了翻飞机上的工具手册，对天枢道：“检索城市地图躲避建筑物，忽视雷达系统，最快速度。”
天枢答：“收到，已关闭雷达系统，已加速至最快速度，预计到达时间6:47分。”
6:49分，距离醒来13分钟，李泠站在了天岚药品公司的实验室装备间。
她屏住呼吸，换下了身上的防护装置。
得益于科技的发展，防护服的穿脱很是简便，只需要穿上之后按下手腕上的按钮，防护服就会紧紧贴在身上。
头部是一个银白色外形的灵巧头盔，面部则有一道护目镜，能够随意调节颜色。防护服自带空气循环功能，可以在不接触外界空气的情况下自动进行内部空气循环，这也是这个型号的防护服能够有效抵御毒气的主要原因。
刚刚穿好，就听到了门口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扫视一圈，这件装备间紧挨着里面的无菌实验室，巨大的透明玻璃隔在控制台上方，装备间里有两架柜子，一边放着实验人员的旧衣物，另一边则挂着几件全身防护服，虽然空间十分宽敞，却没有什么遮蔽物。
李泠想了想，拾起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打开了无菌实验室的门。刚躲好，就听到了门口禁制被触发的声音。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