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影逐渐接近,谢如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了许久,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倒来,他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一片遮天蔽日般的阴影,转过头,只见绛仙正单手拖着即将压下来的狼王,秀眉微微蹙起。
“力拔山兮气盖世啊!”谢如恙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
绛仙施力将狼王扶起,可没站多久他就又一次倒了下来,双膝跪在地上的时候方圆几里的地面都震了三震。
“怎么回事?”绛仙问。
狼王吐出一口黑血,调整好紊乱的气息后道:“不知何处来的妖物想要强行闯入此山,我手下小狼阻止竟被他们扒皮饮血,可恨我功力不够无法为那几只小狼报仇……”
话音刚落,林中就唰唰窜出十多个黑影,有被砍掉半颗脑袋的老鼠,有只剩下半身的躯干,还有青面獠牙的鬼面、被泡得浮肿的水鬼……各个凶神恶煞,双眼放光地盯着绛仙。
那老鼠嘴边还沾着血迹,声音尖细刺耳:“绛仙,把玉桂枝交出来!”
绛仙轻笑一声,连动都没动一下:“不是说怕危险不敢过来吗?怎么我一拿到东西你就像是老鼠闻到了腥味一样围上来了?……哦,我忘了,不是像,你就是一只恶心的死老鼠。”
“你!”老鼠绿豆大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怒喝道,“废话少说,交出玉桂枝,否则你们就别想从这里离开!”
“你不会以为多叫几个帮手就能打赢我吧?不自量力。”绛仙甩出玉剑,正要上前却见身边的狼王先一步闪身上前。
如山一般高大的身体挡在两人面前,与敌人缠斗的间隙,他大声对绛仙二人喊道:“我今日定要为那些被他们杀害的孩子们报仇雪恨,你们快走!若是我今日死在了这里,还请你们帮我照看好我家珠儿!”
狼王本就不剩多少功力,如今面对敌人的撕咬进攻也只能堪堪做到防御,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挡在两人面前。
绛仙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分明只见了两面。
“我们快走吧!”谢如恙拉着绛仙的胳膊催促她快走,狼王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若是再不走可就对不起他了。
虽然谢如恙对狼王还是有些恐惧,但仔细想想他好像也只是一个害怕女儿涉险的父亲而已。
“走啊!”
谢如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拉绛仙,可她还是岿然不动,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混战。
狼王果真没能坚持太久,最后还是体力不支向后倒去。
绛仙猛得甩开谢如恙的手,足下轻盈一跃后飞身上前,在狼王倒下之前托住他的身体,将掌心的符纸狠狠拍在他的后颈上,她道:“才见了两面而已,你倒也不必如此相信我。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求我办事不给报酬的人,你自己的女儿,自己照顾!”
话音落下,狼王被这道巨力震住,单膝跪地。而绛仙此刻正站在他的肩头,俯视地上的十几位气喘吁吁的“同僚”:“这就累了?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激起了他们的斗志,老鼠振臂高呼:“兄弟们,我们一鼓作气杀了她,事后得到的报酬咱们平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妖都兴奋起来,高呼道:“杀了她!杀了她!”
绛仙缓缓握紧玉剑,后背的红发带随风飘动,猎猎作响。
“今天真是个活动筋骨的好日子啊……”
以少胜多、以小博大从来都是她的拿手好戏,甚至用不到几个来回就能让对面军心溃散、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这一次却出现了一个意外:
正当两方酣战之时,从天外飞来一把剑,不偏不倚地插在绛仙面前的地上。
绛仙反应迅速一个翻身就躲开了正在震颤的剑气,可那个没有脑袋的躯干就没这么幸运了,冰冷刺骨的剑气在他体内冲撞,不过片刻他的身体上就结满了冰晶,这些冰晶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银针一般时时刻刻刺着他的身体,叫他苦不堪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绛仙心道不妙,正要带着玉桂枝先一步离开却见这冰剑的主人踏月而来。
白衣冉冉、丰神俊朗,像是高山之上最干净的那一片雪,连最微小的浮尘都不忍染指他的一丝一毫。
谢如恙躲在狼王身后,痴痴感叹道:“这是神仙吧?”
狼王瞥他一眼,他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闭上了嘴。
“玉桂枝在那儿!抢!”愣神过后,老鼠看到那支玉桂不知何时飘向到了半空,徐徐向着那白衣人飘去。
此话一出,众妖霎时热血沸腾,争先恐后地往桂枝的方向奔去,他们推搡着对方,生怕那桂枝落在别人手上,形状和颜色各异的眼睛里闪着同样贪婪的光。
绛仙也顾不得远离那个白衣人,一剑拦住其他妖后伸手去够那支玉桂,可就在她指尖感到凉意的时候这支桂枝却突然转了个方向,打了个转后朝着谢如恙飞去。
速度极快,在场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停在了谢如恙身边。
谢如恙惊奇地长大了嘴巴,下一瞬,那桂枝就这么轻飘飘地进了他的嘴,然后……
被他吃了?!!!
绛仙脸上少见的出现了空白。
就这么……被吃了?
这时,那位白衣仙君才缓缓落下,负手立在剑柄之上,不带一丝感情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人和妖,最终在绛仙脸上停下。
“你……”
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被冰剑伤到的躯干就迈着大步冲上来要给自己报仇,白衣人轻盈飞起,慢条斯理地收回剑,那躯干扑了个空。
趁着白衣人被躯干缠住的空隙绛仙扶住被桂枝灵气冲撞晕倒的谢如恙,随后看向等在一边的狼王。
狼王自然也察觉到来人身份非凡,得到绛仙肯定的眼神后迅速转身隐入林中离开。
等狼王的身影消失,绛仙立刻拎住谢如恙的领子,朝林子外飞去,打算先带着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想办法把他肚子里的玉桂枝取出来。
一口气飞出林子,绛仙才将谢如恙放了下来她此刻还不能走。
刚刚那些妖目睹玉桂枝进入了谢如恙的肚子,之后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今日不将他们彻底给除掉还不知道他们日后会想出什么办法来从谢如恙身上拿到玉桂枝呢。
正当绛仙思考要把这人放在哪里比较安全的时候不远处响起几声急促的呼喊:“二公子?二公子你在里面吗?”
想起谢如恙之前说过自己是什么谢府的二公子,今天又是带着人来的,绛仙推测这群人应该就是谢如恙家的下人。
于是,她将谢如恙往地上一丢,随手炸了块石头引那群人过来后就转身回了林子里。
可当她回到塔前时见此处只留下了一地的冰晶碎屑,一个人影都没有!除过周围飘散着的一丝雪莲香气外,没有半点刚刚经历过激战的样子。
绛仙蹲下身,随手捡起一块碎屑捻了捻,长舒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
一晚上,打了三场架,最后什么都没拿到……
她究竟在忙些什么啊!!!
……
休息了一晚,次日天蒙蒙亮,绛仙就出发前往汴京城去找谢如恙。
来到城门口,绛仙停下脚步,抬头观察了片刻:
高耸庄严的城墙,每一块砖之间都是严丝合缝的。仔细看看,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点,那是守城的士兵。红褐色的城门此刻正大开着,想要进入城内只有一条路——搭在护城河上宽阔结实的木桥,而木桥的尽头就是查验过往行人通牒的守城官员。
绛仙没有进城的通牒,也不好临时变出来一个,只好拿出昨夜谢如恙给她的玉牌,想着二品官员的儿子怎么说也能有点威慑力吧?
走近了,绛仙拿出玉牌递给一位留着长胡子的官员,信口胡诌:“我是谢府谢二少爷的朋友,前来赴约的。”
长胡子官员拿着玉牌看了好半晌,确认这确实是谢家的东西后才轻轻点头,“放行。”
至于他为什么派人去谢府问是不是确有其人,那是因为谢家二公子素有“遇见条狗都能称兄道弟”的美名,朋友多到数不清,见得多了自然也懒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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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证了。
绛仙没想到这么顺利,拿回玉牌后没走几步又被不远处围在护城河边的一群人吸引了注意。
临近入冬,那些汉子竟然还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肌肉泛着光,他们拿着一张巨大的网不知道在河里捞些什么,而在一边围观的妇女们都用袖子捂着嘴巴,似乎是在害怕些什么。
绛仙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这河里确实有东西,她感受得到,但和她没关系,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顺利进了汴京城,绛仙还是没忍住被这城中的景象惊了一下。
分明是非年非节的寻常日子,这街上却还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挑着菜的老农路过,菜筐里的蔬菜还沾着清晨的露珠;路两边接连成线的摊贩正在摆弄要卖的商品,琳琅满目;酒坊的酒招随风飘动、包子铺的热气蒸腾,其中还夹杂着胡饼的香气。
远处,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地向城门赶来,街上行走的百姓先一步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许多人都抬头看向那位高头大马、器宇轩昂的官员。
有羡慕,有崇拜,还有惊恐,生怕自己会冲撞到这位权贵。
绛仙不由感叹,好一幅熙熙攘攘、神色各异的众生相,不愧是天子脚下。
循着玉桂枝的气味,绛仙很快就找到了谢如恙家的宅子。
谢家不愧为前朝重臣、皇帝亲信,就连家宅都是别具一格的阔气显赫。
此时的谢府门前正站着几人,谢如恙就在其中。绛仙不想牵扯太多,准备等谢如恙一个人的时候再去找他。
观察一圈后,她决定跃上房顶,先静观其变。
“既要出门为何不乘马车?昨日那么晚才回来,今日又要早起外出,身子吃得消吗?可不要累着了。”
谢如恙摆摆手,道:“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哥你就放心吧。”
他一拍胸膛,向兄长表示自己的身体真的很好。
对面的青年脸色苍白,唇边却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那可要带些人同去?若是在路上遇见了喜欢的东西也能帮你拿回来。”
谢如恙摇头:“不用,我去去就回,不会买东西的。”
两次提议都弟弟无情地驳回,青年眼中流露出几分失落。他伸手抚平弟弟前襟上的褶皱,无奈道:“那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
“好!”谢如恙清脆应了一声后转身。
绛仙趴在房顶上撑着脑袋,看完了一场兄友弟恭、依依不舍的戏后正要下去,却发现那位青年突然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视线不经意之间的相撞,绛仙觉得有些奇怪。
相比于青年那张清雅俊逸的脸和单薄的病体,绛仙更奇怪的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笑意、隐忍、欣喜……好像是穿过了无尽的时间才望向她的。
绛仙曾经无聊的时候翻过几次话本子,看了没几页就丢到一边了,因为那些人写眼神,说什么薄凉又深情、不屑又不可置信什么乱七八糟的,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她完全想象不出来一个人的眼神里会藏这么多东西,可是今天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竟然能藏这么多的情绪。
“莫名其妙。”绛仙嘟囔一句后转身要走,却听谢如恙大叫一声:“绛仙姑娘!”
绛仙转身的动作停住了,又听谢如恙继续道:“你怎么在房顶上啊?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一醒来就在家里了?没看到你我还担心呢,见你平安还能爬高下低,我放心多了!”
一长串的问候让绛仙如芒刺背,半晌才僵硬地转过身对谢如恙扯出个笑后跳下房顶。
谢如恙热情地拉过她,向她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哥!哥,这位就是昨天晚上一直保护我的那位姑娘,她叫绛仙。”
绛仙咬牙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谢如恙诶一声,“那只老鼠不是叫过你的名字吗?”
绛仙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却意外对上了那位蓝衣青年。
他带着笑对绛仙拱手,声音如水般潺潺:
“在下谢如许,见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