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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前尘与埋骨(三)

作者:木行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白姝能想到这一层着实是她没料到的。


    但细细想来也并不稀奇,身为家主,手下自是不乏能人智士。


    沈寒衣缓慢地道出禁术:“此阵法有乾坤两位,阴阳两面。启用禁术之人居乾位,即阳,必须是生息完整的活人。坤位则是被续命之人。但若想使人完好无损地站在日光之下,光凭这阵法还不够。”


    白姝问:“居乾位,真的就必死无疑?”


    “肉身消解,亡息耗尽后,魂飞魄散。”


    沈寒衣说出这句话时,低着头没有看她。


    故而没有看见白姝一瞬间凝重起来的表情和微微失神的目光。


    “居坤位又会如何?”


    沈寒衣这次抬头看着她,认真道:“年过半百之后,恶咒缠身以致病痛,药石无医。”


    “……他知道吗?”


    沈寒衣知道她问的是谢铭。谢铭这人当年一心要救人,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和魂魄。因形势太紧迫,他直接动用禁术,连这会给白姝带来怎样反噬都没有弄清楚。


    可惜,当年的沈寒衣也并不知晓。直到谢铭消亡的第十年,她才打听到这禁术原来带有诅咒。


    “他不知道。”


    白姝闻言,竟好像毫不在意,轻轻冷笑了一声。不知是笑自己的命运还是笑谢铭的选择。


    “禁术之所以是禁术,皆因它违背天地法则。偷命十余年,的确该还。”


    沈寒衣默默听着。白姝不问,她便一言不发。


    “此阵法让我死而复生,但维系我站在日光之下的,恐是这个。”


    白姝的掌心按在心口处,坦然地说出已在体内存在多年的异样。


    “跳动的并非心脏而是别的东西,它在牵引我体内血液、灵力的流转。”


    沈寒衣眉心微皱,想到某件东西。于是在得到允可后,立马将食指点在额间,抽出一缕青而泛着微光的灵丝。灵丝飘动,钻进白姝的心口。


    这道灵丝不完全属于沈寒衣,它是神女当年留在她体内的。神女的力量能看到人眼不得见的所有东西。


    若非白姝心口处的东西极其重要,她定不会借用这根维持她“生命”的灵丝来探。


    灵丝很快进入深处,沈寒衣的脑海中也隐约浮现一团光芒。她看到的正是白姝体内的东西。同时,灵丝像见到本源一般游向光团。


    在它穿透光团的刹那,沈寒衣及时收回灵丝。她能感受到,灵丝差点不受自己控制。


    沈寒衣平复好心绪。虽然只在一瞬间,但她还是看见了光团背后的东西。


    那是一颗黑白双色的珠子。


    它正在白姝心脏附近转动,生出无数根细丝,连接着心脏。


    “是混沌珠。”


    神女曾言,天地初开之时,世间灵气充沛,孕育出数件灵物。混沌珠便是其中之一。它本该在神族手中保管,怎会流落人间,还在白姝的体内?


    可白姝连混沌珠都不曾听过,更不知背后渊源。


    沈寒衣一直波澜不惊,因为所有都在她意料之中。唯独这颗混沌珠,究竟是本就在白姝体内,还是谢铭从旁处得来的?


    就是它让白姝在日光下也能安然无恙。


    白姝看她的神情也知这东西来头不小,她没多问,只是道:“这东西还能在我体内待多久?”


    “多久都可以,只要家主不刻意取出。”


    “你能否将它取出来?”


    “不能。”


    白姝有片刻的错愕。


    沈寒衣却很坦诚:“白家主你知我们是同类,便明白我不过是鬼族。混沌珠是神物,在你体内融合多年。除了神族,外人不可能将它完好取出。”


    “如此说来,我能够将它逼出来。”


    白姝抓住了重点,随后也不等沈寒衣的回答了,顺手给彼此的杯盏添上茶水。


    白家主很是威严,许多人私下都调侃她每日必定是用冰水洗脸。故而脸僵住了,永远做不成生动的表情。


    好像呼出一口气,都能冻死人。


    眼下,这冰封似乎短暂地瓦解了。让人窥见一丝她原本的性情。


    “我父亲,他最终……葬身何处?”


    “鬼目城。”


    更多的,沈寒衣没有再说了。鬼目城在人族眼中是极恶之地,在那里的谋生自然不是信男善女,多说于她无益。


    白姝低喃重复一句,随后竟向她致谢:“先父在鬼目城多得沈姑娘照拂,我为人子女,感激不尽。”


    她的真情流露,打得沈寒衣措手不及。


    “……家主言重了。”


    白姝天性豪迈,稍稍敞开心扉话便不算少了。


    沈寒衣想起初见白姝那时,发现她话少。还以为谢微尘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全是随了他的父亲。


    原来,还是随了白姝的。


    “父亲常提起一位友人,我从幼年听至成年。原来是你。”


    沈寒衣听着她对谢铭年轻时的描述,不免出神被回忆绊住。


    五十年前,谢铭误入鬼目城,险些被妖鬼吃掉。


    沈寒衣救了他。


    他那年才二十岁,满身上下都是不顾一切的勇气。


    沈寒衣那时候很闲,学了些调侃人的本事,用起来格外熟练。当着提剑的谢铭,笑他的不顾一切是莽撞,不是勇气。


    谢铭握着剑不说话,好一座沉默的山。


    除去比剑,很闲的两个人待在一起,还会互相学些东西。谢铭教沈寒衣品茶、下棋、丹青,给她讲玄师的事。沈寒衣便教些人族没有的术法给他。


    谢铭很年轻但阅历广,看事情一针见血,为人也通透。时不时还会顶着毫无波澜的脸,说些冷冷的笑话。


    正是这几点,让沈寒衣觉得收留他不算件坏事。


    至少还能谈谈天,说说地,讲讲大道理。


    有这样一个朋友还不赖。


    但有时也挺麻烦,比如现在,她还要为这位故友的后人答疑解惑。


    白姝似乎是拿茶当酒了,茶不醉人,她自醉。沈寒衣将思绪扯回来,等着她终于停了,便起身要告辞。


    白姝站起身,又恢复家主该有的样子,微微点头。


    二人一先一后,都离开了石屋。


    此时此刻,谢微尘刚从家主院出来,才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来寻白姝的文老。


    “站住!你小子,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谢微尘一点不见慌乱,摊开手心就笑道:“我做什么,文老您最清楚的嘛。”


    文老看清他手心的密室钥匙,几步过来,提醒他收好。


    “您这么怕我母亲知道,还坚持为祖父办事?”


    “你不懂,先家主对我恩重如山。更何况,我并没有背叛你母亲私自帮你。你真的以为,她在千方百计阻拦你查当年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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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微尘神色微变:“什么意思?”


    “你太小看家主了。凭她对谢氏的掌控,若当真阻挠,你连眼下这些线索都不会知道。好好想想罢。”


    文老拍拍他的肩,及时转移话题:“家主回来了,赶紧收收心思。你不是要汇报任务?


    两人离主院正门不远,白姝过来定能察觉。谢微尘便跟着他折了回去,靠在长椅上,与门童闲聊。


    没聊两句,白姝便到了眼前。


    谢微尘立马起身,跟在白姝和文老身后进屋,将任务细节悉数上报。


    白姝恢复一贯的冷淡,点头示意认可,随后便让他出去。


    谢微尘另外有事要问,自然不肯。文老在边上眼神瞄着他,发现不对后趁他没防备,立马把人拉了出来。


    “小祖宗,你又要干什么呐!”


    谢微尘无奈摊了摊手:“我只是想把静思阁那两个人捞出来。”


    “你说跟在你身边那两个小鬼啊。这事不愁,用不着在操心,这事我来处理。给你放了就是。”


    文老拧着眉头摆手,意思要他赶紧走,免得被白姝瞧出端倪。


    谢微尘点点头,转身要走。文老刚松一口气,又见他转身过来,问:“何时放人?”


    “谢氏有谢氏的规矩,他们违禁外出,不能免罚。总要小惩大戒,关上个两三日。”


    有这番话,谢微尘放心了,冲他笑笑终于是离开了。


    主院书房,白姝听见文老进来的声音,道:“文老又有何事?”


    “岑溪的住处安顿好了。”文老话锋一转:“只是微尘知道了岑溪的身份,过去的事何不全告诉他?他也该面对那些真相了。”


    “我又何时真的为他设过难关?”


    白姝垂眸看着窗外利刃般的竹叶,沉默片刻。


    “我会解决那两个麻烦。在这之前,他若自己查到了真相,那是他的本事。若没有,我便会将这个真相带走。”


    良久,书房飘出一声苍老的,略显混浊的叹息。


    “是。”


    日近西山,残光洒下碎金般的色调,搅浑了竹林间的冷意。


    沈寒衣没有按常走的路线回听竹院。最近山中弟子都在讨论那日封印虺的人。沈寒衣不想被人围着问,便特意绕到人最少的一条路。


    没承想,人都不在路上,而是直接堵在了听竹院周围。


    来人有男有女,都是生面孔,口里念着什么什么姑娘。挤在一起像是叽叽喳喳的鸟雀,听得人头疼。


    看样子都是听了她的事,礼数压不住好奇心,特意跑过来的。


    沈寒衣哪里应付过数十人围绕她一人问的场面,想想也是不能和平收场的。怕自己忍不住冷脸动手,她索性当没看见,打算绕行。


    可惜她小瞧了这些剑痴的狂热。其中不乏眼力好的。不知是谁瞧见了她,高呼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望过来。


    “姑娘!姑娘!”


    “你就是那位用出高阶阵法,成功压制凶兽虺的玄师?”


    “听说你会御空之术,敢问姑娘是如何学会的?”


    沈寒衣这下被围着,跑也跑不了。她的脸冷下来,忽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顿时蹙起眉头,不打算再强压心里的烦闷,抬手就要劈向身后之人。


    忽然,那拉她的人道:“沈玄师莫慌,我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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