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谢微尘走上了高塔停在阶梯口,朝着几步外的白姝行了个礼。
白姝听到动静,微微颔首,示意他过来。
就这几步,谢微尘走得分外缓慢,他坐在白姝对面,坐姿极端正。
说是有事才找来,但落座之后,他却一言不发,只是眼神一瞬不错地看着白姝。
自谢微尘五岁之后,母子二人便鲜有独处的时候。这些年来,关系不亲不疏,像眼下这般对坐更是少有。
白姝抬眸看了他一眼,看清他眉眼时目光似乎停顿片刻,很快又偏过头看向远处的群山。
“母亲,山中那道大阵困不住虺。”
白姝的头转回来,目光依旧平静,却将谢微尘打量了个遍,仿佛将他的一切摸得清清楚楚。
“是那位沈玄师告知你的。”
谢微尘继续道:“她有办法封印虺,让周边百姓将来免遭祸患。”
事到如今,白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自己这儿子,他有些太过信任那位来路不明的沈姑娘了。
有些事,也许谢微尘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却是过来人,终究还是要提醒几句。
“她身份不明,又妄图插手族中事务。你未免与她走得太近。”
白姝只将话说了一半,但谢微尘已然清楚她的怀疑。
但沈寒衣交代了,无论白姝是何态度,他都要将话说完。
于是,他并没有急着反驳,继续道:“沈姑娘可布新阵,将虺永世封印于此。只是布阵需要护法,也需家主应允。”
“至于沈姑娘的用心,母亲不必怀疑。我绝不会将危及谢家的人带回元无山。”
白姝语气平淡,拖了一会儿尾调,却不显得散漫,反倒像淬了寒霜:“你可有看透人心的本事?既没有,如何知道旁人的心思?封印凶兽乃大事,不容有失。”
“既然封印不容有失,那更该听沈姑娘一言。母亲,几位长老均在,只要一同细细研究如今的封印法阵,便知沈姑娘是否在妄言。”
白姝见他句句透出维护之意,忽然没头没尾地问道:“我且问你,你与她是何种关系,靠得如此近?”
“如今自然是朋友。”谢微尘一愣过后实话实说。
白姝听了回答却冷笑。
“凶兽虺一事与你无关,我自会处理。”
这意思便是暂不接受沈寒衣布阵一策。
白姝的回答在谢微尘意料之中,沈寒衣过往经历皆是空白,无人能查到她的过去。对身份不明之人,白姝身为家主,自是持着戒心。
谢微尘没有再继续劝说,他看着白姝稍冷的脸色,慢慢起身离开。
他走到阶梯口,走下高塔之前又回望一眼。
夜深了,灯烛燃烧已久,逐渐变暗。白姝的半边脸浸在沉沉的夜色里,莫名的凝重。
谢微尘想起岑溪的话,眼下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空有猜想,苦于无法证明。好不容易抽丝剥茧寻到线索,打探到岑溪的行踪,可仍旧得不到真相。
一件事尚未解决,其他事便接踵而至。
不过没关系,他想,自己还会查下去。
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梯井,随后渐渐散去,谢微尘走远了。
白姝一下松了坐姿,靠在椅背上,习惯性地转动手上的碧玉戒指。
她看向大山峰的位置,思量片刻,立即从高塔离开。
秋夜寒似冬日,谢微尘一个人在山里晃荡,半分睡意都没有。此时此刻,山道无人,他慢慢晃到练武场,倚靠在一块巨石上。
自练武场边上穿下去,走个一炷香的功夫便是听竹院了。
离得这样近。
于是,鬼迷心窍般,谢微尘朝着听竹院去,丝毫不顾着此时夜深。
直到一脚迈进了北院,这才想起来编个像样的理由。
二人并未约定在今夜商讨之后的事,沈寒衣早早便关紧门窗盘腿调息。
自从她能吃热食后,灵力恢复和运转都比往日慢了许多,怪的是体内总有充盈之感。
沈寒衣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于是每日都要抽出时间调息,感受灵力在身体各处流过。
谢微尘到门口时,她堪堪结束调息。一睁眼,就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已是子时过后,夜深前来便罢了,还偏偏滞留在外没有敲门。沈寒衣隐隐觉得不对,于是下榻拉开门。
“你在这里做什么?”
“嗯,我是来告知你,我母亲对你心存疑虑。”
这理由实在编得不好,按谢微尘以往的性子,不会因为这等不算要紧的事深夜打扰。
可沈寒衣见他站在风中眉梢间带着忧虑,只好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让他进屋再说。
白姝的怀疑是定然的,身为家主本就会警惕身份不明的外人,更何况她还是个有意插手族中事务的外人。
沈寒衣原本就没有想过白姝会立即相信,这件事总要循序渐进的。
谢微尘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是否真的没想透。
“我知道白家主的态度。”
封印虺一事非同小可,家主定要和诸位长老商议。
无论白姝相信与否,都会寻几位长老。只不过,不信的可能性更大,也要费些周折。
但两种结果都会是大长老出关。
谢微尘听到她说知道时,心中便已绕过了弯子。他蓦地一笑:“是我先前没思虑到,深夜过来叨扰。”
话虽如此说,他却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从他的语气中,沈寒衣多少察觉到他有些不同寻常。
“这些事,明日再商议也不迟。”
谢微尘低低应了一声:“嗯。”
今夜,沈寒衣屋中点的是醒神的香。魂魄与这副躯壳日益相融,她更易疲累。
可她已习惯在夜里处理事情,只好点香保持清醒。
本是醒神的东西,沈寒衣却觉得对眼前的人起了反作用。
谢微尘手肘抵在桌边,掌心托着脑袋,含糊道:“我寻到了当年为母亲治伤的医师,她说我母亲早在当年就没了脉象。”
沈寒衣望过来,心里竟希望他不要寻根究底。
“那母亲又是为何还在世间呢?”
他这话并不是在问沈寒衣,只是喃喃自语,说完便停住。没有再与她对上视线。
沈寒衣心中清楚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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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觉得不必要说出口便故意不接话。
没人理谢微尘,他自己手上卸了力气,趴倒在桌边,将脸埋进臂弯。
“所有人都瞒着我……”
语调又低又弱,像喝醉酒后记起伤心事,脆弱到封闭了内心一样。可他偏是将话说了出来,算哪门子封闭?
沈寒衣默默思量,觉着自己说不出宽慰的话。干脆直接闭口不谈,免得适得其反像是在漠视他人悲痛。
谢微尘这么一趴下,就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本也不想睡,他来得倒是凑巧。
沈寒衣只留两盏灯,抽出一本记载朔北传说的书坐在桌边看。
谢微尘连着多日没睡个好觉,早已精疲力竭。趴在桌上,不出几刻,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沈寒衣的目光从书中抽离,慢悠悠扫过来,发现他竟真的睡着了。
她挥袖灭了醒神香,回头看着谢微尘。
死而复生是绝无可能的事。
是以,而今的白姝早已不能算作真正的活人了。
只是她与常人无异,背后定有缘由。沈寒衣知道,这都是谢铭的手笔。
若让谢微尘知晓这事与谢铭有关,必会缠着她,想着法子套话。
到那时,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麻烦。
沈寒衣借着昏黄的烛火打量他。忽然发现他动了动,将自己蜷缩得更紧,睡得并不安稳。
她这才想起来,已快到冬日,夜里寒凉,如何能趴在桌上休息?
犹豫了片刻,沈寒衣拿了件披风盖在他身上,随后便接着看书。
这一夜谢微尘睡并不安稳,早早便醒了。天色还早,沈寒衣却已不在屋中。
正巧屋外传来动静,他将披风叠好,收拾一番后推门出去。
一抬头看见的却是荆薇。
荆薇见着他跟见了鬼一样,几乎要跳起来,喊道:“你!”
“大清早的,你怎么从沈姑娘房里出来?”她冲过来,好像看清了谢微尘真面目一眼,急了眼。
谢微尘张了张口,道:“我才来不久,寻沈姑娘问些事情。”
荆薇今日像练了火眼金睛一般,立马指出不对:“你迟疑了!还视线飘忽,说明你在扯谎。”
好在周围没有旁人,否则不知道要传出多少议论。谢微尘这才能静下心和荆薇说话。
荆薇低声说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朋友。”
“哦,朋友啊。那你未免有些认不清朋友该有的界限了。”
荆薇阅历丰富,从前也是有过几段感情的。有些事情,她早就看出些苗头了。
只是沈寒衣性子太冷,实力深不可测。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谈情说爱的人。
于是,她便不关心谢微尘的痴心妄想了。毕竟她是这么想的,人在感情的事上只要撞几回墙,都会想明白的。
谢微尘自然也是。
可现在情况有变,谢微尘这么一早从沈玄师的屋里出来,又有几分偷偷摸摸的样子。
怕不是因爱生变,冒出了危险的想法。
荆薇的神情渐渐严肃,义正言辞道:“再想要引得姑娘的注意,也不能靠阴暗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