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还是被康拉德带去了教堂，因为是皇家建造的教堂，给主教使用的，因此装潢十分奢华，甚至走廊的天花板上都有名家的油画作为装饰。
现在不是做礼拜的时间，因此教堂里没有那么多人，只有零星几个牧师正在交谈，看到康拉德过来，全都行了礼，迅速离开了。
教堂里又只剩下克里斯汀和康拉德两个人。
但是克里斯汀知道，路西法绝对在某个地方看她，而且他还用了某种方式，让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虽然没有实际上来打扰和阻挠她，但是她一旦做了什么让他不满意的事情，他绝对会出手。
克里斯汀缓慢地呼吸，让自己不至于太过紧绷。
现在刚过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金色的光芒从玻璃窗透进来，洒在整个宣讲传/道的台子，还有那镶嵌在墙上的巨大十字架，上面雕刻的耶稣就仿佛真的在替凡人承受痛苦。
克里斯汀一时间有些畏惧，她不希望神明知道她还在和路西法有往来。
地上铺着柔软的红毯，两侧滚了金边，一路延伸到正门口，康拉德在十字架下面站定，微微抬起袍子，双膝跪地，然后抬头看向克里斯汀，表情平静、真诚。
“我来带着你祈祷。你也跪下吧，就在我旁边。”
克里斯汀双手蜷了蜷，没有立刻跪下，“祈祷什么呢？”
“祈祷神明的原谅，乞求祂能降下祝福，在你身上，也在我身上。”
“那我今晚也可以在床边这样做。”克里斯汀说道。
很多人临睡前会跪在床边，向神明祈祷，或者只是和神明聊一会儿天，然后再睡觉。
康拉德眼神冷下来，向她伸出手，“最好立刻就做，不要让神明等太久。”
克里斯汀感觉到视线有如实质，在她的颈项上紧紧箍着，稍微再用力一些，她就要窒息了，手心里也除了一层热汗，胸口起伏。
“我还有别的事……”
“克里斯汀！”康拉德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又被他蛊惑了吗？！只要你向神明解释清楚，祂会原谅你的，也会帮你解除蛊惑。跟我来！”
克里斯汀被他使劲托拽着往前走，来到巨大的十字架、耶稣下面，扯着她下跪。
“她不愿意跪了，你还强迫她做什么？”一个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教堂。
两个人共同转身，就看到观众席的左侧第二排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正是路西法，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抬起眼睛扫过去，“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
康拉德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在打颤，“我要杀了你。”
路西法望向克里斯汀，撇下了嘴，“你看他。”
克里斯汀有些无奈。
路西法绝对在故意招惹康拉德，好让她出面阻止他，从而保护路西法。
叹息间康拉德已经抽出腰间的火剑，从台阶上走下去，剑尖对着路西法一指，怒目瞪着他，“看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路西法微微仰起头，避开康拉德的剑尖，眼珠向克里斯汀转过去，一双湛蓝的眼睛，看着无比无辜。
克里斯汀只好也走下台阶，制止康拉德，“你不能杀他。”
“我不会纵容他伤害你！”康拉德眸光一凛，挺剑刺出去。
电光火石间，克里斯汀来不及反应，直接上手要抓住剑柄，却被路西法提前察觉，起身出手格挡，将克里斯汀拉进怀里。
但康拉德的火剑本来就是神明赐予他的，用来斩杀恶魔，对别人只是有火焰和利刃的效果，但是对恶魔，却有着致命的创伤。
路西法只是碰了一下剑刃，就被火舌卷上，右手的皮肉顿时被烧到崩裂、卷曲，鲜血流淌。
康拉德被路西法碰的那一下推出去，向后踉跄两步，就看到克里斯汀撞在路西法怀里的样子，表情瞬间扭曲起来，腮帮子连着脖颈上的筋都一并蹦起来，再次挥剑上来。
“你这恶魔，受死吧！”
克里斯汀已经注意到路西法手上的伤，见到康拉德还要再次袭击，挡在路西法身前。
康拉德立刻停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克里斯汀，眼眶红了一圈，看了看路西法，又看了看克里斯汀，声音发颤：“告诉我，你是迫不得已的，克里斯汀。”
“也是我自己愿意的。”克里斯汀不敢看他。
“为什么？外面变成了什么样，你都已经见过了，都是他害得！”康拉德指向路西法。
“当年你们那么多人，想要逼死我，让我把地狱之主的位置让出来，给神明指派的人坐，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路西法站在克里斯汀身后，冷眼看着康拉德。
康拉德瞪着他，缓缓从喉咙里刮出一句话：“那是你本就该死。”
路西法嗤笑了一声，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当年炽天使联合其他六翼天使封住了地狱通往人间的路，路西法孤身一人面对天使和恶魔的围剿，他们还带着神明赐予的神兵利器，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那种焚烧的灼痛很快就啃食得他不成人形。
但他作为神明的第一个孩子，拥有至高的力量，不是那样轻易就被消灭的，他浑身燃烧着，砍杀了不知道多少的天使和恶魔，直到当初刺穿他胸膛的神剑再次将他贯穿。
他抬头看着天空，眼神直望到层层的云朵后面，想要和神明本尊对峙。
那时候他心中的怨恨，都化作了愤怒，只想杀回到天国去，终结这一切，但是他的翅膀也再一点点化成灰烬，根本飞不了那么远。
天地间，所有人都要他死，唯一想让他活的人，也被他送走了。
那段记忆仍旧无比清晰，可他已经不想再回忆了。
“我看看你的伤。”克里斯汀拿起他的手臂检查，发现那伤口已经蔓延到他的整只手，皮肉都是焦黑开裂的，看起来非常可怖。
“疼不疼？”她抬头看他。
“很疼。”路西法实话实说，但是他的表情丝毫不显得痛苦，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一双蓝眼睛像阳光下的清泉。
她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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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唇，皱眉从衣领里勾出贤者之石，用它的力量治愈他，很快伤口就愈合了，他的手又恢复了白皙修长。
康拉德看着克里斯汀的举动，已经从刚才的震惊，到现在逐渐接受了。
“现在没事了。”克里斯汀说道。
路西法垂着头，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我不想待在这里，你带我走，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克里斯汀问他。
她也不想继续在这里看着路西法和康拉德剑拔弩张，要是再让路西法受点什么伤，或者路西法不小心又砍掉了康拉德的头，她只会更加心力交瘁。
“我想去花园或者树林里逛一逛。”路西法说道，牵起她的手，向外走。
“等等！”康拉德抓住克里斯汀的手腕，不让她走，“你之前发的誓，还算数吗？”
路西法温柔的表情立刻消散无踪，不耐烦地看着康拉德，视线在他握着克里斯汀的那只手上徘徊。
克里斯汀想要挣脱开康拉德的手，但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根本挣脱不开，“我会说服他，不让他再继续摧毁世界了，这样难道不好吗？”
对于她来说，站在谁那边根本就不重要，真要说的话，她哪边都不站，因为她迟早都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就差一个圣杯了，只要拿到圣杯，举行了仪式，她就可以回去，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他背叛了神明，罪大恶极。”康拉德说道。
“我知道。”克里斯汀回答。
路西法抬起眼睛看向她。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
康拉德红着眼眶，下颌绷紧，“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克里斯汀微微笑了一下，“我会说服他的，相信我。”
路西法和康拉德同样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克里斯汀，以为刚才出现了幻听。
康拉德的手终于无礼地垂下来，“可你不是还受……你不是应该……”
爱着我吗……？
“路西法已经帮我解除了爱情魔药的效果，所以我现在已经对你没感觉了。”克里斯汀轻松地说道。
然而康拉德整个人却像是迈入到了极寒的冰窖，浑身都僵住了，脑中发出巨大的嗡鸣，遮掩住了克里斯汀接下来说的话。
双眼失神，表情也陷入到剧痛产生的麻木当中。
路西法看到他这个表情，有些得意，笑得比刚才还要灿烂一些，低头搂住克里斯汀的腰，“什么时候你能天天说这种话就好了。”
克里斯汀白他一眼，“不要得寸进尺，你要是想跟我在这里生活，就要老老实实的，不能再搞破坏了，否则我第一个把你赶走。”
“你舍得吗？”
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越走越远，教堂的门打开，一片白光倾泻进来，将他们包裹，直到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还有说笑的声音随着风飘进来。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吗？”
“是不是香饽饽，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