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的脑子现在被一大堆汹涌而来的疑惑和震撼所填满。
在自己眼前的是路西法?
他不是还在山洞里,维持着龙的样子吗?
为什么她能在他身上感应到贤者之石?
贤者之石是他偷的?
还有,刚才发生了什么?
桌子上有颗头?
康拉德被杀了?
被路西法杀掉了?
……
克里斯汀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眼泪汹涌而出。现在她的心情还在受魔药的强烈影响,但即便没有魔药,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毕竟她和康拉德的恩怨也没有多深,即便有一些,也早在二十年前,目睹他死过一次之后抵消了。
更何况,康拉德和索菲亚、希尔德加德的关系都不错。
他现在就这样死了,克里斯汀一时间没办法承受,眼泪因为仰着头,从眼角滑落,摔进鬓角里,只留下泪痕在烛火中泛着一点光泽。
路西法脸上的假笑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隐忍的暴怒,额角的青筋也跟着暴起,搓着后槽牙,脸颊也显得狰狞。
“你就那么在乎他?”
克里斯汀张了张嘴,勉强挤出几个字:“你……你杀了他?”
“对,我杀了他。”路西法冷笑,“他很碍眼,所以就杀了,现在你的眼泪是为他流的?”
克里斯汀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思绪整理得七七八八。
在树林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路西法了,怪不得她察觉不到,路西法的力量太强大了,不是她通过几次长距离穿越能够赶上的。
所以,他误会了,误会她和康拉德是真心相爱,偷偷在树林里接吻,才会生这么大的气。
那么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一切解释清楚,这样他就有可能复活康拉德。
克里斯汀还没开口,路西法继续掐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却伸出去,一把抓住康拉德的头发,把他的头从桌子上拎起来,脖颈的断面血柱三两根,像刚长出来的畸形四肢一样,随着路西法的移动微微弯折扭转。
路西法把康拉德的头摆到自己的脸旁边,凑近克里斯汀,让她仔细看清楚,声音平静到甚至有些温柔,“你觉得他哪里比得上我?”
康拉德的表情还维持着刚才低头准备用餐的样子,微微垂着眼睛,带着一点骨子里的肃穆庄严,同时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眉头是舒展的,嘴角也有向上的迹象。
但是再往下,他的头只连着半截脖颈,血液落在路西法洁白的外衣上,划出刺目的猩红。
克里斯汀简直要吐了,她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想要转头干呕,可是她的脸颊被用力地捏着、控制着,无法动弹。
“放开我……”克里斯汀艰难地说,她感觉自己的脸很痛。
“告诉我,他哪里比我好,有我好看吗?还是说比我更高贵?就因为他是神明的宠儿,你也高看他一眼,愿意巴结他?克里斯汀,你怎么那么蠢?”
克里斯汀听着路西法的话,感觉原本就已经遭到震撼冲击的头脑还在经历余震,从他口中吐出的话变成了一阵阵的嗡鸣,吵得她只想安静。
她皱紧了眉头,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企图把他的手拿下来,但是他实在是力大无穷,她根本就无法撼动他,只能转而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要再说了……!”
路西法果然停下了,冷冷地看着她,松开了手。
克里斯汀长出了一口气,想要趴在桌子上,但是被血腥味挡了回来,只能靠在椅背上,慢慢地调整呼吸。
刚刚理清楚的思绪再次变得混乱,她只能找重点说,“你误会了,我和康拉德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快让他复活。”
“确实不是我想的那样,”路西法将康拉德的头放回到桌子上,他身后凭空多了把椅子,坐下来,和克里斯汀紧挨着,“你知道你中了爱情魔药吗?康拉德这样卑鄙,他竟然对你用这样的药,你和他的关系,恐怕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克里斯汀捏了捏鼻梁,“这个我知道,他告诉过我。”
路西法瞳孔骤缩,“所以你即便知道,还是和他……?克里斯汀,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旁边有个身首异处的人,还能若无其事谈情说爱的,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路西法了。
克里斯汀现在真的没办法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起身猛地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拉过来,压在他的唇上。
她没有闭眼睛,路西法也没有,两个人就这样极近距离地看着对方,狠狠地接吻。
克里斯汀这次吻得非常用力,她的嘴唇很痛,但还是不停地在他的唇上碾磨,直到发现他的怒火在消退,几近于无。
那种硝烟与炭火的气味,混杂在康拉德的血味里,让她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情,只觉得这是一个要完成的任务。
路西法却渐渐闭上了眼睛,手掌覆在她的腰间,严丝合缝地握住,感受着她的身体曲线和柔软。
忽然,克里斯汀感觉身体一轻,竟然被他抱坐在了腿上,后颈被他的手按住,让她不能从他的唇上离开。
腻滑灼热的舌信子一般探出来,钻进她的口中,和她的小舌交缠厮磨,气息浑搅在一起,克里斯汀逐渐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一下一下鼓动。
终于,他松开了她。
克里斯汀喘/息着,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垂下眼睛和他对视,“你把我的魔药效果解了,然后复活他,好吗?”
“啪!”
路西法对着她打了个响指,那种一直持续的古怪感觉终于不见了。
克里斯汀再看向康拉德,那种痛失所爱的悲伤没有了,但是看到朋友被杀的恐惧和难过还是存在,并没有让她好受多少。
“现在,复活他吧。”
“不要。”他拒绝得干脆。
“为什么?”
“凭什么?他看见我,也要杀了我的,没道理杀了他还要复活。”他转了转眼睛,瞥向克里斯汀,“如果他复活了,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又来了。
克里斯汀有点无奈,“我会阻止他,不让他杀你。”
“好,那我等着看。”路西法站起来,兴致勃勃地拿起康拉德的头,放回到他的颈项上,双眼泛起一层红光,康拉德的头就和脖子重新连起来,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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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地狱的主人,掌管生死,所以凡人对于生死的定于,在他身上是不奏效的。
康拉德的伤恢复了,却没有立刻苏醒,“哐”地栽进面前的牛排里,一动不动。
克里斯汀扑上去检查他的状况,发现他的鼻息和心跳都回来了,松了一口气。
“我说话算话了,你也要遵守诺言,保护好我,如果我死了,就是你的错。”路西法在旁边慢悠悠说道。
克里斯汀觉得他很奇怪,他可以轻易要了康拉德的命,康拉德几次想要杀他都做不到,现在要她保护?
但是她现在已经被折腾得心力交瘁,懒得和他多费口舌,所以就答应了。
路西法露出微笑,向她伸出手,“现在你和谁在一起?”
克里斯汀无奈地将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里,被他紧紧握住,拽到他身边。
再一个转眼,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康拉德的庄园。
他们竟然回到了克里斯汀在紫鸢尾修道院的临时住所。
克里斯汀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的教徒告诉我的。”路西法毫不避讳。
克里斯汀想起来康拉德一直在追捕的那些人,“我的贤者之石也是被他们中的某个人偷的?是谁?”
“一个叫霍亨索伦的公爵,不太重要。”路西法将她的项链拿出来,轻轻放回到她手心,顺势拉住她的手,带入到自己怀里,在她的脸颊和脖颈上乱蹭,呼吸也粗重起来。
“克里斯汀,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克里斯汀观察着项链,用来掩藏贤者之石的魔法已经不见了,它现在就是最本真的样子,一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神奇石头。
她正在想该用什么手段再把它藏好,忽然身体传来一阵酥麻的快/感,她惊呼一声,又赶忙闭上嘴——隔壁还住着别人,不能让他们听到。
“你在做什么!”她压低声音斥责。
“在做夫妻之间会做的事啊。”他抬起头看她,手已经越界了。
然后他就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脸色大变,盯着她的手指:“你的婚戒呢?”
克里斯汀忽然有点想笑。
他终于发现了,要不要告诉他其实是他毁掉的?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不要。
他今天耍弄了她那么多次,以为她是什么软柿子吗?
于是克里斯汀说道:“已经没有了,再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和我举办过婚礼。”
路西法紧握着她的手,难以置信道:“不可能……那戒指没有除了我,没有人能取下来!”
克里斯汀对他笑了笑。
你猜怎么着,就是你取下的,而且还碾成灰了。
路西法咬牙切齿,就连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开始迅速升高,克里斯汀没了他的项链保护,很快就感觉热得受不了了。
她拉开抽屉,拿出项链,重新戴在脖子上,一转身,看到路西法正在用一种极其平静的眼神看她,但是她知道,那是愤怒到极致才会出现的反差。
房间里的镜子已经还是扭曲融化了。
“为什么要取下来?”他的嗓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