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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见福安

作者:明月怀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少女急促地喘着气,由于过度的惊吓,黑葡萄一般的杏眼里含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双手局促不安地搅着手中的裙摆。


    “我……我……”


    少女紧张得一时半刻不知道说什么好,望了一眼满脸疑惑的沈不寒和李琅月,心虚地将脑袋垂下,察觉到崔佑虔走进,又猛然抬头,一双烟雨朦胧地眉眼,直直地落在崔佑虔的身上。


    崔佑虔见到少女也是一愣,随即对少女作揖行礼。


    “微臣崔佑虔,见过福安公主。”


    “免……免礼……”


    福安公主李顺懿手脚慌乱地要去扶崔佑虔,却被李琅月一把握住,拉到屋里坐下。


    “小……小姑姑……”李顺懿像知错的孩子一样,眼神躲闪,手足无措。


    “自己跑出来的?”


    李琅月问,李顺懿点头。


    “你父皇母后知不知道?”


    李琅月再问,李顺懿摇头。


    李琅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李顺懿是李宣和赵蕙宁唯一的女儿,这两个人平时把她看作眼珠子似的,怎么会随意让人跑出宫,还到了万国春这种地方?


    “宫里今日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也……也不算什么大事。”


    李顺懿原本一直羞窘无措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听到李琅月此番问话,瞬间挺直了背脊,本来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小人儿,立刻就来了精神。


    “就是今日,裴太妃的侄女进宫了,父皇和母后都在设宴款待,让我不要掺和,我也不愿见到那人,一时烦闷,就自己偷偷溜出来了。”


    话说到这里,李琅月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裴太妃的侄女,也就是裴松龄的女儿,裴家千方百计地想送进宫里的那位主。


    李宣和赵蕙宁一直将李顺懿保护得很好,朝堂上那些波涛诡谲的阴谋算计之事,定不会让李顺懿知晓半分。


    李琅月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定是今日裴氏女进宫,李顺懿又和李宣和赵蕙宁二人闹,被二人训斥后赌气偷偷溜出宫。


    李顺懿虽一直被李宣和赵蕙宁呵护着长大,但也没有公主骄纵的性子,一直都乖巧可人,对下人也极为和善,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但在李宣纳妃一事上,李顺懿坚决不答应,比作为皇后的赵蕙宁还更加强硬。


    “以后别和你父皇母后闹了,这是国事,生在帝王家,许多事都身不由己,容不得你任性妄为。”


    李琅月冷了脸色,眸色如冰,吓得李顺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按照实际的辈分,李琅月也只是李顺懿的姐姐,但挂着姑姑的虚名,李琅月也一向是把李顺懿当作自己的晚辈来疼爱的,很少如此严厉地同李顺懿说话。


    李顺懿一想到,李琅月是替自己去和亲的,愧疚瞬时便涌上心头。


    “姑姑教训的是,是福安任性了,是福安对不起父皇母后,更对不起姑姑。”


    “和亲一事我已说过,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


    李琅月安抚地拍了拍李顺懿的手背,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沈不寒。


    沈不寒只是紧抿着唇,擦着手中的洗雪刀。


    李琅月收回了目光,再度看向李顺懿:“你溜出宫一事,我不会再追究,但你必须告诉我,宫外那么多热闹的地方不去,怎么会来这万国春?”


    一个尚未及笄的公主,跑到万国春这等青楼烟花之地,要是给李宣和赵蕙宁知道,就是再宠李顺懿,也得把人教训一通。


    “我……我……”


    李顺懿支支吾吾了半天,却只是看一旁的崔佑虔。


    李琅月顺着李顺懿的目光看去,眸色越发暗沉下来。


    “那个……都看我做什么?”


    崔佑虔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这跟我可没关系,我就是闲来无事,来这万国春随便逛逛。”


    说完,崔佑虔又看向沈不寒,见沈不寒也是一脸审视地看着自己,崔佑虔也委屈上来了。


    妈.的!如果不是沈不寒求着他来这里做做样子,洁身自好如他崔小侯爷,会踏足万国春这种地方吗!


    结果现在,沈不寒和李琅月,倒是一起审判起他来了?


    “跟崔小侯爷没有关系,是我自己……”


    李顺懿慌乱解释:“昨日在父皇的御书房外听到崔小侯爷回京述职,我便暗中留意了几分。本想今日借着出宫的机会,亲自到崔小侯爷府上道谢,却不想见着小侯爷往万国春来了……”


    “于是……我就跟着来了万国春……”


    “起先,小侯爷点了人作陪,我只能在回廊下远远地观望着……后来见那些人都出来了,才斗胆跟到门口,不想在这里遇见了姑姑和沈大人……”


    李顺懿越说声音越低,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不自觉地浮上了两抹微微的彤色。


    “道谢?”


    李琅月敏锐地捕捉到了李顺懿话中的字眼。


    “你同他道什么谢?”


    崔佑虔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微臣愚钝,还请公主明示。”


    “元德二十一年,郭贵妃的赏花宴,崔小侯爷都不记得了吗?”


    耷拉着脑袋的李顺懿再抬头,眼中又蒙上的一层薄薄的雾气,像含露的牡丹花,娇娇怯怯,又盈盈可人,含着焦急的期待。


    元德二十一年……


    听到这个年份,李琅月的心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一下。


    郭贵妃的赏花宴,李琅月每年都有去,唯独元德二十一年,李琅月没有去。


    那一年,沈不寒蒙冤受宫刑,李琅月被放逐出京。


    元德帝在时,没有立皇后,太子时的正妻郭氏,到头来,也只是一个贵妃。


    郭贵妃每年都会办赏花宴,似乎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告诉世人,所谓的贵妃,其实是帝王堂堂正正的嫡妻。


    但元德帝似乎并不愿多给这位嫡妻脸面,就是在元德二十一年的赏花宴上,元德帝对郭贵妃冷落至极,对崔淑妃则是千娇百宠,还将牡丹之王,当着百官群臣的面,亲手插在了崔淑妃的鬓间。


    当年,崔淑妃的侄子,年少得根本不知天高地厚的崔小侯爷当庭舞剑,剑若游龙,呼啸长风,少年烈酒入喉,豪气凌云,可冲霄汉,满庭都是剑气啸出的雪光,让春日里争奇斗艳的鲜花全都失了颜色。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少年崔佑虔如谪仙转世的一支剑舞,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元德帝大喜,挥手又给了崔氏不少赏赐,盛赞崔佑虔乃大昭第一等好儿郎。


    那一年,崔家小侯爷崔佑虔名冠京华。就连远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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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的李琅月,都听闻了那场赏花宴上崔佑虔风头无两意气风发的盛况。


    “那不过是年少轻狂不知事,不提也罢。”


    崔佑虔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十四岁年少轻狂的崔佑虔也不晓得什么利害轻重,皇帝让他舞剑他便舞了,恣肆张狂,无拘无束。


    结果那场赏花宴结束后,被他父亲劈头盖脸地骂了好久。


    “就你有本事,就你会舞剑是吧!简直嚣张跋扈不识好歹至极!你姑姑已是盛宠至极!你还敢出这个风头!你是根本就看不到齐王和郭贵妃的脸色是吧!”


    因为那场舞剑,父亲将他关了小半个月禁闭,随后崔氏便举家迁出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过满则溢,当庭舞剑这种出尽风头之事,违背崔家权衡利弊的处事之道。


    这个教训,崔佑虔记了很久。待到后来年岁渐长,回忆起当时年少轻狂,也时常脊背发凉。


    如果不是父亲及时止损,急流勇退,从崔淑妃到整个崔家,在血雨腥风的夺嫡之争中,当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崔佑虔一边后怕,一边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不过是舞了一场剑,公主为什么要和他道谢?


    “不只是那场舞剑!”李顺懿开口解释。


    那场舞剑的确刻骨铭心,那年的她,跟着爹娘坐在宫宴最不起眼的末座,隔着重重叫好的人群,只是远远惊鸿一瞥,便记住了热烈张扬的鲜衣少年。


    他的名字,叫崔佑虔,出自大昭第一大族清河崔氏,不是皇族,却和皇族一般尊贵。


    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李顺懿,也听过清河崔氏崔佑虔的大名。


    可若只是一次风华卓绝的舞剑,也不足以让她,将一个人放在心上记这么多年。


    “小侯爷可还记得,酒宴散席的花圃后园,小侯爷替我接住了一只皮球?”


    提到元德二十一年的赏花宴,崔佑虔光记得那次为他后来惹了不少麻烦的舞剑。


    经李顺懿这么一提,崔佑虔才想起,元德二十一年的赏花宴,不只有那场引得众人议论纷纷的剑舞。


    “那年,多谢小侯爷替我解围。”


    李顺懿仍旧含着泪,但眉目间已染上了笑意,仿若春风拂槛,露华浓。


    赏花宴酒宴散席时,便是众人在园林中各自赏花,李宣和赵蕙宁牵着李顺懿的小手,漫步在满园春色中。


    “王爷,王妃,陛下有请。”


    突然,一个小太监打断了一家三口的玩笑,李宣和赵蕙宁皆瞬间变了脸色。


    李宣向四周张望,见不远处有嬉笑玩闹的孩童,便对李顺懿道:


    “阿懿就在园子和哥哥姐姐们玩,不要乱跑,爹娘回过皇祖父的话,就来接你。”


    “好!”


    李顺懿平日只能待在府中,被带来花团锦簇的赏花宴,见到了许多同龄的玩伴,亦是兴奋不已。


    可这些同龄的玩伴,却不想跟她玩。


    十三皇子李宣本就因生母出身低贱而备受白眼,娶了一个卑贱的宫婢为妃后更是成了高门贵胄之间的笑话。


    那些纨绔子弟连李宣都瞧不上,更遑论李宣的女儿,连封号都没有的李顺懿。


    在王府中,李顺懿尚是父母珍之重之的掌上明珠,但只要出了王府,从皇家到世族,她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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