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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地狱寒

作者:明月怀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凤翔卫牢狱,是全大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所在。


    三年前,沈不寒一手创办了凤翔卫,捕风捉影罗织冤狱,手段之暴虐残忍令人闻风丧胆。


    据说,每一个被抓进凤翔卫的人,都至少要脱一层皮。


    凤翔卫暗无天日的刑房深处,血污、铁锈、皮肉烧焦的腥腐气令人作呕,粗壮的铁锁紧紧地捆绑着一个体无完肤之人,那人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染,伤处深可见骨,蛆虫贪恋地啃噬着伤口周围的脓水。


    一盆冷水朝着那人兜头浇下,那人痛得一激灵,溃烂的眼睑勉强挣脱血痂的束缚,他又看到了那个反复出现在他噩梦中的人——大昭第一奸宦沈不寒。


    沈不寒正在将一把布满倒刺的匕首放在火上烤,火光舔舐刀刃折射的影,将他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幢幢黑影映着一排排刑具森冷的光,沈不寒就是黄泉地狱中来勾魂索命的无常。


    “吴宝常,我劝你还是乖乖交代比较好,陛下已经登基,齐王也早就舍弃你了,你又何必对他如此忠心,白受这些皮肉之苦?”


    沈不寒握着匕首,锦靴踏过刑房染血的地砖,发出阵阵犹如踩断枯骨的声响。


    他走到吴宝常跟前,将匕首的尖端抵在吴宝常某处已经结痂的伤口,只是轻轻一划,脆弱的薄痂就被割破,鲜血再度汩汩溢出,吴宝常虽竭力忍耐,仍旧因疼痛而发出破碎的嘶吼。


    “狗阉奴!我不会说的……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吴宝常咽下口中的血沫,吊着一口气,用能想到的所有难听的词汇詈骂沈不寒,这些话沈不寒早已听习惯了,任凭吴宝常如何声嘶力竭,他始终不为所动。


    等到吴宝常骂的没力气的时候,沈不寒才开口道:


    “没关系,凤翔卫七十二道酷刑,我可以一个个帮你试过去,我很期待,想看看你能熬到第几重。”


    留恋于伤口表面的刀刃,猛地扎入吴宝常的琵琶骨中,沈不寒只需轻轻旋转手中的刀柄,匕首上尖锐的倒刺,像毒蛛的肢节,可以立刻在吴宝常的身体中搅出剜骨噬心之痛。


    沈不寒一分分加重手中的力道。


    臭名昭著的凤翔卫七十二道酷刑,沈不寒每一道都经受过。整个大昭,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怎么用刑能让人偏偏留着一口气,想死都死不掉,只能猪狗不如尊严尽失地活着。


    “师父,凤翔卫外定国公主求见。”


    杨迁上前禀报的声音,打断了吴宝常的惨叫,沈不寒不断加重的用刑力道,也在刹那间迟滞了下来。


    “呵……”吴宝常终于喘过气来,冷笑着将一口污血,混着打碎的牙一块儿啐到沈不寒的身上。


    “这么多年……李琅月这个贱人竟然还对你这个阉奴念念不忘……真是奸夫淫……”


    吴宝常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不寒瞬间锁住了咽喉,沈不寒的手背青筋暴起,用力到指尖都在泛白,审讯犯人时一向平静无波的眼底,已掀起汹涌的血色暗潮。


    匕首横切,穿过吴宝常的骨,吴宝常的惨叫却都被沈不寒扼杀在喉中。


    刑房烛光骤暗,鲜血沿着匕首蜿蜒至沈不寒的手上,浸透着他一寸寸疯狂暴涨的杀心。


    吴宝常颈间尽是青紫之色,待到他几乎停止了挣扎,眼球上翻濒临窒息之际,沈不寒才松开锁喉的手。


    沈不寒将匕首用力地从吴宝常身体中抽出,利器切割血肉的声音,在死寂一片的刑房中,清晰可闻。


    沈不寒早已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诋侮,但没有人可以冒犯李琅月半分。


    沈不寒踏出吴宝常所在的刑房,低声问杨迁:


    “公主来做什么?”


    沈不寒问话杨迁时,周身凝聚的杀气还未褪去,吓得杨迁的背脊也不禁生出了冷汗。


    “公主说……是……是来凤翔卫报案的。”


    “报案?你让她去刑部和大理寺。”


    “说……说了。”杨迁小心翼翼地回话,“可公主说她要报的案子见不得光,刑部大理寺那边管不了,她才来凤翔卫的。”


    沈不寒深吸一口气,腐臭的血腥气倒灌入他的肺腑中,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生疼。


    他踉跄着走到刑房的水缸前,双手撑着水缸的边缘,水面映出他残忍可怖的脸,溅着斑斑血迹,扭曲、阴毒、暴虐,他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他知道这些都是李琅月为了见他的借口。


    他害怕让李琅月看到这么丑陋不堪的自己。


    转念一想,沈不寒却觉得见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这样卑劣可耻又面目可憎的沈不寒,应该足够让李琅月死心。


    沈不寒定了定心神。


    “你去将她请进来,沿着刑房走,让她……好好欣赏一下凤翔卫。”


    “啊?”


    沈不寒的要求让杨迁十分不解。那一排排阴森的刑房,那一道道瘆人的刑具,就是他们这些常年待在凤翔卫的人,时不时都还会有些发怵。


    “师父莫不是在跟徒儿开玩笑?公主金枝玉叶之躯,哪能见这些脏东西?”


    “让你去就去,不要多话。”


    沈不寒走到火盆前,用铁钳夹起一块烙铁,置入沸腾的熔浆中,火星迸溅,愈发映得他的脸晦暗不明。


    “是……”


    杨迁答应离开后,将李琅月请进凤翔卫的诏狱。


    幽深狭窄的诏狱过道,时不时便会传出犯人生不如死的凄厉哀嚎,李琅月的目光扫过那些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犯人,面上表情始终不变,泰然自若如亭亭的莲,淤泥千重,也污染不了半分。


    只在听到一个犯人咒骂沈不寒时,李琅月停下了脚步。


    “这人犯的是什么罪?”李琅月问杨迁。


    “贪……贪腐……”


    杨迁垂眸不敢直视李琅月,暗中打起了腹稿,想着该怎么帮师父同公主解释。


    还没等杨迁想明白,李琅月已经继续向诏狱的深处走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


    “那该死。”


    杨迁将李琅月待到沈不寒跟前时,沈不寒正将一枚透骨钉从一个犯人的身体里抽出。


    那个鲜血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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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漓的凡人显然已经痛晕了过去,连呻吟都发不出来了。


    “公主怎么来了?”


    沈不寒将透骨钉随意的丢在一边,吩咐一旁的杨迁:“带下去再打四十鞭,还不招的话,就弹琵琶,不怕他不招。”


    一滩烂肉般的刑犯被抬走,沈不寒站在刑桌前,他的脸上、手上、穿的紫色鎏金蟒服上都染着血,面前整齐地罗列着一堆刑具,有的李琅月见过,有的李琅月没见过。


    但这些刑具无一例外全部染着血,有的还在流动,有的已经凝结成血垢。


    诏狱里没有窗,只有幽幽跳动的烛光,勾勒着沈不寒地狱修罗一般的身形,他背对着那些烛光,将整个人都沉没在暗影里。


    那些关于沈不寒杀人如麻,凤翔卫草菅人命的传言,李琅月全都听说过。


    他今天,还要故意在她面前展示一番。


    所有人都在传,沈不寒这样的人,死后一定是要下地狱的。


    可他们都忘了,他是怎么一点点被众人推到地狱中的。


    李琅月的心一阵剧烈地猛缩,却对着沈不寒扯出了笑容。


    “这是什么?”李琅月从桌上拿起一把刷子形状的刑具。


    “铁丝刷。”沈不寒将铁丝刷从李琅月手中抽走,“沾上盐水,从犯人的背上横刷过去,只一下便可令血肉横飞,白骨尽露。”


    沈不寒握着铁丝刷的刷柄,在刑桌上用力一刮,刺耳挠心的锐响,直直刺穿人的耳膜。


    李琅月依旧面不改色:“你这里新奇的玩意倒是多,不一一介绍一下?”


    沈不寒微愣,李琅月的眼里没有他想象中难以置信的失望,反而带着几分好奇的探寻。


    “旁人都对凤翔卫避之不及,公主怎么还上赶着往这腌臜之地凑?”


    铁丝刷的刷柄有没擦干净的血,脏污了李琅月的手,沈不寒拉开刑桌的抽屉,里面存放着干净的巾帕,沈不寒示意李琅月可以用这里头的巾帕擦手。


    “听说公主是来报案的,但不知公主要报的是哪件案子?”


    李琅月从抽屉里取出一方干净的巾帕,却没有用来擦自己的手,反而凑到沈不寒的跟前,用帕子去擦拭他脸上溅到的血。


    沈不寒正要躲开,却被李琅月另一只手用力地扣住后脑勺,圈在刑桌前狭小的空间内,不让他有任何闪避。


    四目相对,李琅月的眼底忽然生出几分戏谑的笑意。


    “我要报的案子,和齐王下属吴宝常手中的账册有关。不知指挥使大人,感兴趣吗?”


    李琅月握着巾帕轻柔地擦拭着沈不寒的脸颊,微凉指尖上的薄茧拂过沈不寒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的酥麻。


    比起六年前,李琅月成熟长大了许多。


    凑近人的时候,少了几分少女的娇俏,反而多了成年女子浑然天成的妩媚。


    沈不寒在她流转的眼波间,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乌黑的瞳仁里全都是他,只是那个倒影再也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清隽士子。


    而是一个连他自己都厌弃的卑劣阉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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