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静谧,方老板拧眉思索,陈萱也不急,手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络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方老板爽朗一笑,“没想到陈姑娘是个生意人,这个交易我做了。陈姑娘,想必您过几日就来县里了,等您来了,方某做东,我们再详谈。”
陈萱知道方老板这是同意了,至于到底怎么合作,方老板收的衣服以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出售给她,这些具体问题不可能在今天就能商定。
她笑意从眼底溢出来,叫陈珠去厨房里再拿个碗、舀一瓢水来,等陈珠来了依言拿了过来,她起身亲自拿过瓢,给桌上的两只碗满上水,双手端起,笑道:
“方老板,谢你的赏识,家中无酒,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日后买了好酒,再请您同饮。”
说完,她一饮而尽,把碗翻了过来,证明一滴不剩。
方老板哈哈大笑,同样双手端碗,将水一饮而尽,饮毕,招呼等在外的小厮,让小厮递给陈萱一张帖子,“这是方某的名帖,等姑娘的消息。方某就先告辞了”
整个过程中,陈传根都没插上一句话,愣愣的在旁边看着,到这时,才有了他的用武之地,把方老板送走。陈传根虽然没完全理解,但大概听懂了女儿以后要和这个方老板合作。
这个方老板是县里成衣铺的老板,和他合作,定会赚钱。陈传根已经心里美得发泡,恭恭敬敬地把方老板送回了马车,还塞了一篮子鸡蛋。
等陈传根送完回来,就拉着陈萱问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正好,陈萱也不准备瞒着他们,索性今天就说了,“爹,我准备在县里开一间二手成衣铺子,这些日子,拿了些赏钱,店不大,应该够做本钱了。”
这个话,如果是没有割肉救祖之前的她来说,陈传根必然又要说她胡闹了。
而现在,陈传根只是挠挠头,嘿嘿笑道:“二丫头有本事了。”
陈珠更是粘着陈萱,抓着她的衣裳,瞪着大眼睛,渴望地望着陈萱:“二姐,你好厉害,为什么刚刚那个方老板,我端水给她喝,他不喝,他明明就是嫌弃咱家水不干净,但是你让他喝,他就喝了。”
陈珠撅起嘴,“她还想骗二姐你。”
陈萱看着充满求知欲的陈珠,“这你都看出来了?珠姐儿很聪明嘛。”
“骗咱?”陈传根惊讶,“珠姐儿,可不许胡说,方老板那么打一个老板,还骗咱?”
陈萱摸摸陈珠的小脸蛋,“珠姐儿说得没错,方老板一开始说送我衣裳,为的是通过我的名声,增加芙蓉阁的口碑。大家因为喜爱我,就都会愿意买芙蓉阁的衣裳,如果我答应了,他回去就会大肆宣扬。而要付出的,不过几件衣裳”
陈传根一拍大腿,“我还当他是个好人呢,他下次要再来,我就把他打出去。”
“赶出去做什么,我还要和他合作呢。”陈萱不以为意。
“你还要和他合作?”陈传根瞪眼,“你别给他骗了。”
“严格来说,这不叫骗,爹刚开始听到送衣裳的时候不是高兴得很吗,这说明对我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只是我们得的好处和他得到的好处比起来不算什么。和这种人合作,只要你清楚自身的价值,那么他永远‘骗’不了你。”陈萱加重了骗的语气。
陈珠若有所思,陈萱继续道:“如果你不清楚自身的价值,那么任何人都可以骗你,不仅骗了你,你还要向他们道谢呢,爹刚才不是吗?”
陈传根脸一阵青一阵白的。陈珠抱着陈萱,一本正经道:“二姐我懂了。我以后肯定不会被骗。”
陈萱只是笑笑,没有开口,只是心里暗想:那是你还不懂,有的是让你知道自己被骗了,还心甘情愿的法子。
不过现在,她不会去打击小姑娘就是了。
陈苗也在旁边学舌,“不会被骗!”
大家都笑了。
*
第二日,知州大人要送的旌表就到了,官差们敲锣打鼓地把写着“孝感动天”的匾额送到陈家祠堂,陈萱在祠堂穿着大红的衣裳,胸前别着一朵大花等着,官差们送到恭喜几句就走了。
陈长谦顺势提出了要把陈萱写进陈家族谱。本以为只是一句话的事,没想到族里有老人听了,当即不干了,站出来道:
“我说长谦,萱丫头是给我们陈家女争了面子,祠堂从不让女人进,今日也让她进了,你还要把她写进族谱,是不是太不讲老陈家传下来的规矩了。”
陈萱眯起眼,看向说话那人,是五房的叔祖,他正一脸生气地看着陈长谦,听了他的话,祠堂里也有老人认同,帮腔道:
“萱丫头再如何,也是要嫁出去的,陈家还是要看男娃子,你让女人进族谱,确实不像话了。”
陈长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族里的这些老人,要说本事,是一个没有,丈着辈分压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他虽然是族长,却也是小辈,对长辈不敢不恭敬,即使心里有些不悦,也无法,勉强道:
“有萱姐儿的事情在,族人嫁娶都容易了。”
九叔公显然不接受,“怎么,难道没了她我们陈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儿子娶不上媳妇了?萱丫头是要嫁出去的人,你要抬举她也莫太过头,我们陈家现在是要靠女人了吗?”
陈家显跳了出来,胸膛剧烈起伏,大声道:“萱妹妹的孝心眉州闻名,我外出求学,别人听说我是萱妹妹的哥哥都愿意为我行方便,同窗们都羡慕我有这样的妹妹,先祖要是知道有萱妹妹这样的后人,不知道多高兴,这都不能上族谱吗?”
九叔公胡子抖动,把拄着的拐杖往地上一敲,“有我老头子在,女娃就别想上族谱,今日这个上,明日那个上,祖宗的规矩都坏了。”
陈萱心里一嗤,上陈家的族谱是什么天大的荣耀吗?是能当银子花还是当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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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她拦下了要继续说话的陈家显,看向众人,开口道“叔祖们、叔公们,族谱们上不上的也没什么关系,萱姐儿是要嫁出去的人,莫为了我气坏了身子。”
那九叔公听了,对陈萱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高抬的下巴勉强对她点了点,“嗯,还算懂规矩,但你要记住了,牝鸡司晨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萱却不接他的话了,对着陈长谦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
陈萱开始忙铺子的事了,她准备去县里一趟,把那金子做的小弓换成银钱,顺便把铺子租下来,再在县里租个宅子,开了铺子不可能住在陈家村,那是很不方便的。
她叫了陈传根一起去,昌平县人口多,三教九流都有,带上个老头不打眼,她一个女子去,很容易被盯上。
只是王春花听了,把正在缝补的衣裳放下,急急道:“萱姐儿,我也去。”她衣裳也不补了,跑过回屋里就要换衣裳,家里体面的衣裳不多,在家里平常穿的和出门穿的是不同的。
陈萱无所谓,多一个人也不碍什么,王春花去了更好,她天生面热,爱跟人闲扯。
三人就这样出发了,昌平县在陈萱这样本县的人嘴上,被叫作昌平县,但其实在很多从其它县过来讨生活的嘴上,它被称为“眉州城”。
昌平县是眉州最繁华的地方,它靠近运河,有着数十个大小码头。数不清的力工、脚夫、匠人到这里讨生活,沿河脚店、茶肆、酒楼、客栈众多,由此更是诞生了许多职业,让百姓们得以谋生。
陈萱想租的这个店铺,就在靠近运河的一条街。她先是去了当铺,把小金弓换成了50两银子,这样她就有了100两银子,节省着用,开个小的二手成衣店是够了。
陈萱没有直接去街上问,那样效率太低了,想租赁铺子,有专门的中介,在古代被叫作经纪,也叫作牙人,她走进一家茶馆,房牙多在此处活动。一个头戴纶巾,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过来,对着陈传根拱手:“客人可要买房,近来市价极好。”
陈传根有些局促,挠挠头,张张嘴,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王春花“噗”一声笑了,“这位官人,您别跟他说话,他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是我女儿要租间铺子。”
陈萱这才说话,“我想租间铺子,卖衣裳用,还要租间宅子,不用多大,有四间屋子就号。阿叔可有介绍。”
那房牙有些惊讶,陈萱未挽发,一看就是未婚的小姑娘,看旁边父母的穿着,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竟然手中有钱做家里的主,他好奇极了。
只是做他们这行的,很是忌讳胡乱打听,再是好奇,他也惊讶一瞬就笑道:“你找我呀,就找对了,这附近的铺子宅子,哪里有我吴老四不知道的,手中就有几个铺子,这就带你们去瞅瞅。”
陈萱三人跟上吴老四,一路上听他介绍手中的几个要租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