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带着陈萱回了陈家村,要在村里等着知州大人即将送来的旌表。
陈萱一下车就被众人簇拥着,并不长的路,走了比平时多一杯的时间。村民们都很多好奇的问题,比如知州府什么样,贵人们吃得什么、穿得什么。陈萱耐心地一一回答。直到到了家,正是饭点,众人们也要回去开饭,才散去了。
家里人早就等着了。陈萱的三妹、四妹老远就跑来迎陈萱,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这段时间,热情的村民们感慨于陈萱的孝心,都给陈萱送东西,一把小菜、一刀猪肉、一篮子鸡蛋,一尺棉布,甚至柳坡村的一个猎人还给陈萱家送来了山里打来的一只野鸡。
家里不大,这些东西都堆在堂屋,陈萱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陈婉见陈萱盯着那堆东西看,说道:“大家都喜欢你,想来见见你,你不在把东西放下就走了,后来我们好说歹说硬是不收才止住了,不然家里只怕放不下。”
“可是陈萱家?”
一个头发花白老人出现院子外,身着一件洗得泛白的袄子,杵着一根拐杖,怀里抱着一个包袱,头上戴着个抹额,用布挽着头发,除此之外全身没有一件装饰,脚上的鞋还有一个破洞。
陈萱露出疑惑的目光。
陈婉并两个妹妹都见怪不怪,王春花更是非常熟稔地笑着出门:“老妈妈,这里就是陈萱家,进来喝口水吧。”
这老妈妈听了很是高兴,喜道:“总算是找到了。”跟着王春花进了门,把怀中的包袱放在桌上,才问,“哪个是萱姑娘?”
“我是。”陈萱走了过来。
老妈妈细细看她,和蔼道:“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来,我给你啊,做了身衣裳。像你这样的好孩子不多了。”这老妈妈颤颤巍巍地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件青布上衣,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看着老妇人的眼睛,陈萱说不出来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她向来信奉等价交换,只有付出,才能得到回报。她猜到她割肉救祖的事会让众人对她心生好感,只是没想到那么多自己并不富裕的人,却不求回报地送东西给她。
陈萱从不后悔精心安排了割肉救母这场戏,只是心里生出了一丝羞愧,这位老妈妈要送她衣裳是因为认为她是个孝顺的姑娘,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
陈萱不好意思收下,感谢道:“阿婆,多谢您的衣裳,您的好意我收到了,这衣裳还是留着给您自己穿,或是给家里的小辈。”
“那可不行,这是阿婆给好孩子的心意,你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老婆子。”老妇人佯怒。
陈萱还要再说,陈婉拉了拉她袖子,对她轻轻点头,陈萱迟疑,最终还是道:“那萱姐儿就多谢阿婆了,这个时辰了,不若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陈萱一说愿意收下,老妇人就要走,王春花和陈传根都上前拦她,劝她留下来吃顿便饭。
老妇人却说什么都不愿意,两人又不好真的用力拦她,陈婉趁三人在拉扯,在陈萱耳边道:“你身上有银子吗?”
陈萱明白了陈婉的意思,走向撕扯到门口的三人,“阿婆,您不愿意就算了吧,但我让送送您。”
老妇人这才愿意,三人停止了撕扯。问起了老妇人是哪个村的,没想到正是王春花的娘家柳坡村,柳坡村是大村,上千人口,并不是户户都相识的,住得远了,没见过面都是有的,王春花和老妇人就是这种情况。
当即,王春花就要亲自送老妇人回去,顺便回趟娘家,现在陈萱名声这样好,当然要回娘家受人奉承。
陈萱就不和王春花抢了,握了一两银子在手中,趁王春花和老妇人说话,悄悄塞进了老妇人的衣襟中。青布不贵,一两银子够买两匹了,够老妇人的本钱和人工了。
老妇人没有发现陈萱的动作,王春花从家里提了一篮子鸡蛋,两人就一起上路了。
*
在家里用过饭,陈萱就回屋里梳理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刚回屋没多久,就又有人上门拜访,指名要见陈萱。
和刚才明显不富裕的老妇人不同,这人头戴黑色幞头,穿着稠质靛青色交领长衫,是个明显的商人打扮,更不用说,他还是从马车上下来的。
陈萱见了此人,唇边就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王春花不在,陈传根来待客,请他在堂屋坐下,陈珠给他舀了一碗水,他看了一眼,却没有动,对着陈传根拱拱手道:“鄙人姓方,在县里开了家成衣铺子。”
“方老板。”陈传根搓搓手,有些局促。
两人礼节性地客套一番,方老板才道明了自己的来意:“听闻了陈姑娘的事迹,被陈姑娘的孝心感动,了解到陈姑娘家贫,在下愿尽些绵薄之力,为陈姑娘提供所需的衣物。”
陈传根大喜,脱口而出:“那不是以后都不用买衣裳了?”
方老板眸中精光一闪,眼含笑意道:“正是。”
陈传根就要答应,陈萱忽然出声,似笑非笑道:“方老板的厚爱小女多谢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方老板的衣裳是留着卖吧。”
陈传根心疼得滴血,但是陈萱已经这么说了,他只能苦笑着附和:“是啊是啊,方老板,咱们不缺衣裳,您留着做买卖吧。”
方老板却连连摆手,“不行,陈姑娘这样纯孝之人,方某敬佩,必送给姑娘您。”
、
陈传根不知如何办了,看着陈萱,期盼她能一口答应下来。
陈萱心里不屑,这方老板不过是瞧他们是村里人,想用陈萱名声给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陈萱岂能如他所愿。
她依然摇头,正色道:“方老板您就算送了我,我也会把衣裳送给村里的姑娘们,我是不会穿的,到时只怕您一番苦心,要付诸东流了。”
方老板这才收起了笑,有些惊讶地看着陈萱,没想到她看破了他的算计,一般人占便宜的心思被戳破,多少会有些尴尬,但商人们一向不是一般人,他脸上没有丝毫尴尬的神色,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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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和煦地开口:
“陈姑娘,既然您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您穿我芙蓉阁的衣裳,我每月再给您五十两,如何?”
“方老板,您要先考虑清楚,是来和我合作还是来买我穿您家的衣裳。”
“两者有什么区别?”他不解问。
陈萱好整以暇道:“如果您是来买我穿您家衣裳,恕我不卖,若是和我合作,我就愿意穿芙蓉阁的衣裳。”
“合作?怎么合作?”他忍不住追问。
陈萱这时却不急着开口,而是指了指方老板面前的一碗水,那是他刚来时陈珠给他舀的,他一口未动,笑着道:“方老板,说了这么久,您一定渴了,不若先喝口水吧。”
他愣了一下,不由重新打量陈萱,收起了心里的轻视,不仅将面前的水一饮而尽,还赞叹:“这水真甜。”
陈萱见他喝完了这杯水,才开口道:“方老板,我要在县里开间铺子,同样买衣裳。”
方老板脸上瞬间不满,陈萱安抚道:“您先别急,我没有耍您的意思。”
“我不是要和县里的成衣铺子抢生意,而是准备只卖二手衣,昌平县是眉州的中心,来县里讨生活的不知凡几,其中有像我们家这样的贫苦人家,是买不起衣裳的,只能去当铺买些旧衣,我们为什么要把这个生意让给当铺做?”
方老板要开口,陈萱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方老板,我当然知道,要做二手生意需要成本,储藏成本,资金成本。我向您承诺这些成本由我承担,您要做的就是收旧衣给我,这些旧衣必须是您家卖出去的。”
“而我把这些衣裳重新缝补,卖给贫苦人家,你说,他们愿不愿意买?”
卖二手衣是陈萱深思熟虑地结果,她在县里那几天,出门深入了解了一下昌平县,发现穷人们买衣裳多是买布,然后回家自己裁剪、缝补。衣物的结实、美观程度参差不齐,这些能买布自己做衣裳的人已是好的了。
来昌平县找活计的不知凡几,这些人并不是都会做衣裳,男子们更是完全不会。那他们怎么办呢,一个是托人,一个是去店里买。大多数会选择托人,因为店里买确实贵了,但是托人也会欠下人情,报酬也不是完全没有的,只是比去店里买划算些。
而她做二手衣生意,首先价格就不会贵,在古代,由于不像现代那样信息爆炸,二手的物品可以通过多种渠道销售,自然有人愿意出价,在这里,二手衣价格说是腰斩也不为过了,毕竟不比新衣。
其次,她的二手衣铺子不比当铺,当铺的二手衣生意多是冬衣,是为过不起冬的穷人提供的,太过破烂旧衣是不收的,这样的衣裳没有市场。
陈萱却不会,一年四季的衣裳她都收,再破的衣裳她也会收,收完以后,再聘绣娘,将这些衣裳拆补,又是一件崭新的二手衣了。
她相信,这样物美价廉的二手衣,在昌平县绝对有市场。
所以,她笑着等方老板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