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娘病了。
从下河村回来后就腹泻不止,两天也不见好,三个儿子把陈家村的赤脚大夫陈清请了过来,陈清开了些药,张三娘喝了仍是没有什么效果。
陈萱作为孙女来探望张三娘,只见张三娘形销骨立,不过三天时间就不成人样了。陈萱来了,张三娘只看了她一眼就把眼闭上了,这几日陈萱每日都来,张三娘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陈萱也不在意,还是每日先去十三姑姑家拿上给张三娘开的药,到家里煎好了再送过来。陈家村的亲戚们来探望张三娘看见了,都对着张三娘夸她孝顺,说张三娘有福气。
张三娘勉强笑笑。
*
离张三娘生病已经过去了四天,张三娘的病依旧不见好转。
陈萱今日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食就赶往陈清家帮工了,她陈清从县里买回来的药材拿出来阴干,该磨粉的磨粉,该制丸的制丸。
苘麻、半夏、乌柏子、八角莲。陈萱边整理边辨认这些药材,在陈清这里学了五年,大部分的药材她已经熟悉了,现在欠缺的是看诊的经验。这没办法,这个时代大都不愿意叫一个年龄只有十三岁的少女瞧病,她只有慢慢积累经验了。
忙碌一通后,陈清终于开始考校陈萱。
“上月初三我讲的什么药材,背来听听”
“芒硝,味辛、苦,大寒。主五脏积聚,久热、胃闭,除邪气,破留血,腹中痰实结搏,通经脉,利大小便及月水,破五淋,推陈致新。芒硝制法,取适量鲜萝卜,洗净,切成片,置锅中,加适量水煮透,投入适量天然芒硝共煮,至全部溶化,取出过滤或澄清以后取清液,放冷。待硬晶出现,取出置避风处适当干燥即得。”陈萱背得很是流利,在这方面,她是下了苦功夫的。
陈清点点头,却说起了当时收陈萱为徒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问你,为什么想学医,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我说的是,为了长辈们的身体。”陈萱当然还记得。
“你说的是真的吗?”陈清盯着她的眼睛。
陈萱别过眼,过了一会儿开口,“对不起,十三姑姑,我骗了你,我学医不是为了他们,我是为了我自己。”
她的记忆飘回那一天。
那日,她阿弟突然高烧不退,王春花去请了陈清到家里来给陈家旺瞧病,十三姑姑走时,她看见王春花塞了好些铜板给她,还没算药钱。
那是八岁的陈萱第一次看到女子自己赚钱,陈清是寡妇,相公死了,她又是家中独女,她夫家就让她回了娘家,她的一手医术就是从夫家那里学来的。
陈萱仿佛找到了一条改变命运的路,当天陈萱便登门求陈清教她,陈清对于有女娃想跟着自己学医很是惊奇,疑惑问:“你为什么想学医?”
陈萱当时害怕说了实话陈清不收她,就说是为了长辈。在这个时代,孝顺总是没有错的,说不定陈清一感动,就收下她了呢。
可惜,当时陈清并没有答应,陈萱不是轻易就放弃的人,那天以后日日去陈清家帮忙,不要一点报酬,一口水也不愿意喝。
陈清有些动摇,但毕竟这是在夫家学的,不好传人,且她医术并不精湛,害怕误人子弟,依旧狠心回绝了。还是陈萱大姐心疼陈萱,站出来说愿意为十三姑姑家每日担两桶水。
十三姑姑是家中独女,她自己担水甚是吃力,父母也已年迈,担水已是家中一大负担。陈婉提出的这个条件是陈清无法拒绝的。问过县里前夫家后,她答应下午有空闲时便教导陈萱。自此,陈萱如愿以偿。
那个时候陈萱就隐隐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想获得什么,那么你就要付出同等的价值。
“但愿你如愿以偿。”陈清的声音打断了陈萱的回忆。
陈萱一笑:“我会如愿以偿的,这一天很会就会来了。”
*
“准备后事吧。”
大夫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皆泪流满面,陈萱二伯更是跪地哭嚎,陈大伯赶忙制止他。“娘还不知道呢,你嚎什么,让娘多享几天福吧。”
陈二伯这才止住了哭声,三个儿媳都用帕子在脸上擦拭,是在抹眼泪的样子。
“传武,你丈人家有亲戚是做棺材的,你先去打声招呼,免得到时抓瞎。”陈大伯吩咐着,众人听了,也你一句,我一句商量起后事来。
正商量到请哪家道士,只见陈萱带了个身穿灰褐色长衫的老丈进门来。
那老丈鹤发童颜,蓄着山羊胡子,身背麻布褡裢,手中拿着一个幌子,上书“妙手回春”四个字,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萱姐儿,这是干什么?他是谁。”陈传根不解。
陈萱不慌不忙道:“我外出挖野菜,遇到了这位老先生,他见了我,问我家中可有人重病,阿奶不是重病了吗,我就说有,谁知他一下子就说出了阿奶的病状。还说有办法治好阿奶,我就把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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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众人都惊讶不已,陈大伯半信半疑,上前又问了张三娘的病状有哪些。老丈摸摸了山羊胡子,片刻后就说出了张三娘的症状,不仅如此,还道出了张三娘五十有八,家中还有老母在世,竟是分毫不差。
陈萱家的动静早引起了隔壁邻居的注意,本就是农闲事不多,还未到征发徭役的时候,又是亲戚,正好来陈大伯家看热闹,听到了老丈的话,皆惊讶不已。
陈大伯也完全信服,恭恭敬敬地把老丈请到屋里,又让儿子端茶倒水。这老丈见了张三娘,捻了捻胡须,又伸出手在屋里边走边掐算着。
过了一会,才皱眉道:“这病不难治,只是……”
“只是什么?”屋内十几双眼睛望着老丈。
“只是这药引……。”老丈有些为难。
“先生,您只管说。”
老丈叹了口气,才道“取草木灰二钱,车前草二钱,剁碎混合,用水冲服,就是主药了,并不难得,只是药引,要取血亲颈血一碗。”
老丈的话让屋内静默片刻,“这不是以命换命吗?”有人惊呼出声。
脖颈是人之要害,从这里取一碗血,岂不是命在旦夕?
陈家三兄弟皆脸色难看,三人谁也没说话。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众人耳边响起。
“太好了,阿奶有救了。取我的血,快点,我不要阿奶再受罪了。”是陈萱。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王春花快步冲到陈萱身后,左手一把捂住陈萱的嘴,右手掐了狠狠掐陈萱的背,勉强笑道:“孩子胡说呢。”
站在陈萱旁边的大姐陈婉也快步上前,想把陈萱挡住。
可惜陈大伯可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马上对着陈传根道:“三弟,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又孝心。”
“家富,还不去拿碗来。”陈家富应声而动。
陈传根嗫喏着,终究是没有出言反对。
王春花自知无力回天,捂着陈萱的手也滑落下来。之前听到大夫让准备张三娘后事时,不过是用帕子掩面装作在哭的样子,这时是真的泣不成声了。
陈婉还要阻止,她天生神力,要拦住一个陈家富轻而易举。陈萱却一把拉住她,捏了捏她的手心,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陈婉很是犹疑,但最终还是住了脚步。
很快,陈家富就拿了个碗来,跟着一起拿过来的还有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