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菲先是楞了一下,飞快低头瞥了眼腕间的手表,随后缓缓摇头,温声回道:“还没去过。”
这个动作很快被牧濡邺敏锐的捕捉,让他意识到在十一点这个工作时间,提起去食堂吃饭有些突兀。而且他们两个人还不算熟悉,同桌吃饭这件事不免让身为女下属的苏尚菲觉得不自在。
最近归商才发生过上下属关系纠纷,一位实习生未能通过实习期,离职后在社交平台公开表示实习期间上司对他颐指气使,过分压榨,使得他倍感压力,以至于患上焦虑症。
在他被公司辞退后,一直心有不甘,便试图通过舆论向公司施压索赔。
虽然经公司深入调查后发现他入职前蓄意隐瞒精神病史,且领导并未有过他口中所称的蓄意打压和过分驱使等恶劣行为。
整件事在舆论公关后得到圆满解决,也并没有给公司名声和股价带来进一步的恶劣影响,可这件事情还是引起了公司高层的高度重视。
这几天归商内部的各级领导也陆续收到了相关文件,勒令他们注意跟下属的社交距离,掌握好与下属相处时言谈与举止的分寸。
牧濡邺也不知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问出那句带有邀请意味的话,匆忙找补:“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有强拉着你去吃饭的意思,你别误会,也别觉得有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公司食堂还是挺不错的,有机会可以试试。”
苏尚菲没想到外表看上去冷硬疏离、咄咄逼人的牧濡邺,会有这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一面。稍显笨拙与紧张的解释,略微僵硬的身躯和因为激动泛着粉调的耳尖,让苏尚菲瞬间觉得眼前人鲜活了不少。
她并不觉得和领导一起吃一顿午餐有什么不妥,牧濡邺的问话也没有让她觉得不适,见他似乎误会了,苏尚菲主动开口:“我还没吃早饭,如果顺路,能麻烦您带我去一趟吗?”
牧濡邺懊恼自己为何一直胡言乱语,可他越是想要停下,就越是因为尴尬说个不停,直到苏尚菲的一番话打断了他不受控的絮絮低语,才让他近乎解脱般的松了一口气,“好,你跟我来。”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苏尚菲跟在牧濡邺身后半步的位置走着,也不知是身高腿长的牧濡邺故意压着步子,还是苏尚菲步速足够快,明明身高悬殊的两人居然诡异的保持了相同的频率前进。
上班时间的办公区只有零星几人路过,或是抱着文件大步流星,或是三两同事端着咖啡摸鱼闲谈,反倒衬得牧濡邺与苏尚菲二人的气氛不佳。
苏尚菲在食堂点了一份炒菜套餐,牧濡邺也跟着选了一份一样的。
苏尚菲用左手抓着笔记本,右手掏出员工卡准备刷卡付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便举着员工卡越过她的肩头,随着机器一声轻响,屏幕上的余额便瞬间减少了52块钱。
无功不受禄,苏尚菲扭头道谢:“谢谢组长,我稍后转给您。”
牧濡邺拎起两份打包好的午餐,神情冷峻地回道:“不必了,回去吧。”
回到办公室时,屋内依旧是一片繁忙景象,苏尚菲拎着进办公室前牧濡邺帮她拎了一路的盒饭进屋时,总觉得这间看似忙碌的办公室里,有不少人在暗中打量她。
许是因为牧濡邺带苏尚菲参加内部会议这个行为释放出的信号起了作用,下午便有同事点咖啡时主动凑到苏尚菲工位附近,和煦问道:“要喝咖啡吗?我们在点外卖呢。”
苏尚菲自然不会让对方冷场,笑着请她们帮着带了一份黑咖啡,以转钱给对方的由头加上了第一位同事的微信。
有一就有二,众人立刻凑上前来纷纷来加苏尚菲微信。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哈,我在业务部干了三年,流程和工作内容都熟。”
“是呢,中午也别总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我带你在园区逛逛。”
牧濡邺坐在办公室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手下的组员都是人精,一个个都想更受他重用,自然看他眼色行事。
既然他主动表现出接纳苏尚菲的心思,他们若是还继续冷落着她,总归是说不过去。
更何况他手上这笔订单直接打破了归商的销售记录,引得高层都连连赞叹,对业务一组寄予厚望,让他直接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组长,成为集团人尽皆知的存在。
订单的货期很长,后续订单跟进的工作量庞大,自然需要手下人帮着对接和沟通,参与项目就意味着高额的分成,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人人都对这个项目垂涎欲滴。
业务一组的组员起初还对刚毕业一年就升组长的牧濡邺不服气,如今见识过他的实力,便都蠢蠢欲动,想尽快成为他的亲信,跟着他再创佳绩,更进一步。
本来办公室的明争暗斗就已经初见端倪,众人都在揣测,今天和生产部开会,牧濡邺会带谁做助手参加。
谁知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竟然选中了苏尚菲这个连业务都没接触过的纯新人做助手,摆明是想将她按照亲信和关门弟子培养。
牧濡邺喜欢有野心的聪明人,做业务,没有野心和眼色,还怎么突破瓶颈,再创高峰。
苏尚菲的出现十分凑巧,他也恰好在苏尚菲身上看到了这些特质,聪颖好学、宠辱不惊、抗压能力强,这些品质正是他希望他的下属充分具备的。
此刻他也有心打造出一支坚韧、果敢、团结的队伍,尽快将业绩提上去,以便他能顺利爬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扶持苏尚菲,不过是顺水推舟。
此刻下属们彼此之间形同水火,他亲近哪一方,都会寒了对方的心。为了维持办公室内部的和谐稳定,培养苏尚菲这个第三支势力迫在眉睫。
可一个人做靶子太过明显,他还有意再招两个,趁机培养出自己的亲信,来日好接替组长这个位置,帮他把业务部的阵地守住。
苏尚菲自然不知牧濡邺的心思,只当他是好心帮她融入集体,下班时去交周报时,还特意亲手冲了一杯咖啡端了进去,报答他今天请她吃午饭的好意。
牧濡邺见苏尚菲手中端着咖啡杯,面露不悦:“有事吗?”
苏尚菲有些讶然,不知为什么中午还和煦温柔的人,如今变得难以接近,她端着咖啡杯的手是放也不是,端着也不是,只好有些瓮声瓮气地解释:“我来交周报。”
牧濡邺凝眉:“线上提交就可以了。”
苏尚菲有些尴尬,却不得不委婉提醒他:“我下午刚被拉进公司的内部系统,线上提交周报的权限还没有对我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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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濡邺这才明白她并非故意谄媚上司,有几分误解苏尚菲后的内疚,语气瞬间软了几分:“抱歉,是我疏忽了。放下吧,以后你不用替我端咖啡。”
苏尚菲这才安心将手中咖啡杯放在牧濡邺手边,又将手中周报递了上去。
牧濡邺先是将系统权限对苏尚菲开放,一通操作后,示意苏尚菲坐下,苏尚菲有几分忐忑的等待着牧濡邺审核周报后的结果,谁知他简单翻阅后,并未多说,便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苏尚菲迷迷糊糊的出了办公室,也不知牧濡邺对她这一周的学习和总结是否满意。
见她迷茫的收拾着工位,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姐姐十分好意的挽上她的手臂,热情的同她一起出了办公室:“怎么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吗?我可以帮你呀。”
苏尚菲早听蒙璐说过,办公室里的同事人心隔肚皮,不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笑笑说:“没什么,工作一周,有些累了。”
姚娜心思活络,见她不敢说真话,故意吐露秘密一般凑在她耳边说道:“在组长身边很累吧,他工作起来太过投入,带新人时又太过严厉,半年已经吓跑过六个实习生了。最短上了两天班,最长熬了一周。有个一米八五的小伙子,被他直接骂哭了,从他办公室出来,连东西都没收,工牌一扔就离开了,现在他的水杯还在角落里的办公桌上放着呢。”
苏尚菲并没有觉得牧濡邺十分严厉,虽然他跟生产部开会时确实嘴巴毒了些,可她却始终无法想象他将实习生骂哭的景象。
见苏尚菲不肯信,姚娜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苏尚菲站在大厅位置,眼见着视频里的牧濡邺对着一个男实习生一顿输出。
“PPT里流程那部分的第七条写的很清楚,我也教过你不止一遍,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怎么,我是不是得把字刻在我脑袋顶上,让你时时刻刻看着,你才不会忘?难道你是属狗熊的吗?掰一根丢一根?我拜托你,用用脑,脑子不用是会生锈的!”
苏尚菲听着牧濡邺持续不断的高能输出,并没有感到恐惧,反倒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牧濡邺讨厌蠢货,她要更注重细节,才不会被他厌弃,顺利留下来。
姚娜见苏尚菲神情不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想法:“要我说,与其留在暴君身边,日后被骂个狗血喷头,受委屈后离开。不如趁着你应届生的身份还在,换个稳妥些的工作。”
苏尚菲要是再听不出姚娜的意思,她就真是蠢了,她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盈盈道谢:“谢谢您提点,我要去赶公交,就先走啦,下周一见。”
姚娜没能说服苏尚菲离职,瞬间冷了脸,暗自咒骂:“她是个什么东西,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灰头土脸的柴禾妞。凭什么那么受组长重视,陪她去食堂,带她去开会,在公司为她撑腰。老天还真是不公平,白瞎了我的真心。”
夜深人静时,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牧濡邺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随手端起手边的杯子啜饮一口,杯中已经冷却的白咖啡入口便是咖啡的醇香,那种与牛奶中和后微苦却清爽的味道,恰到好处,让他分外惊喜。
牧濡邺低头瞥了眼杯中的咖啡,轻叹道:“手还挺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