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说笑着在河边将衣服之类的给洗了,免不了就又说到了怀孕上,农家人过日子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子嗣繁茂,有孕可是大事,大家提起来总有说不完的话。
三拐两拐话题就又回到了王梅花身上,像是和她一样成亲好几年的,少说都有两个孩子了,更多的也不是没有,反倒是像王梅花一样只生了一个的是少数,这会就开始替她着急了。
“梅花,你这也该再要一个了,就发财一根独苗可不行。”有热心的嫂子高声道。“对呀你看咱村谁家不是好几个,你家就一个,这以后有事都没帮衬的人。”“可不是,谁家不想着多子多福,家里没有劳动力,下地都是个问题。”“就是,再说你婆婆多好啊,你男人也疼人,要是有了身子,可不得把你供起来。”……
三说两不说的,大家就开始催生了,别人家都是恨不得多生几个,王梅花夫妻两个就不一样了,季老三的想法更直接,自己都养不起,生上一堆那不是让孩子跟着吃苦吗,还不如就一个,养好了一样能养老。
王梅花这种想法只占一部分,要说她不喜欢小孩子那肯定是瞎说的,当初儿子出生的时候也是欢喜的不行,但当初她娘落下病根就是因为生了她,从小到大后娘总说是因为生她才害死了亲娘,要说王梅花一点触动都没有,那肯定是瞎说。
念的多了在她心底难免就留下了影子,况且她五岁的时候,后娘给她生了个弟弟,她是亲眼看着后娘生小弟弟的,还被带进去帮忙,也是那一次吓住了她,别人都觉得生孩子是多子多福,她反倒觉得孩子是寄居在母体上绽放的花,是要当娘的拿命去生养的,所以成亲之前就和季老三说过不打算多生。
要不说他俩是天生一对,王梅花不想多生,心里对此害怕,季老三也不想要一堆孩子,怕自己养不起,要不然也不会这些年下来就生了一个,平时季老三都是偷摸喝着药的。
以往大家说起这个话题,王梅花心里是不以为意的,生那么多干嘛,自己都养不起,生下来也是跟着爹娘受罪,这会却有了别的想法。
要是她怀上了,这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分家的事了,娘总不能让她怀着孕分家吧,王梅花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决定回去给自家男人商量一下。
她目光闪了下,装作干呕的样子,在众人纷纷看过来的时候,不好意思的道,“可能是受了凉,这会有点反胃。”“可别真是怀上了吧,要不你还是去镇上看看。”梅子担心的道,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王梅花摇头,“应该不是,前两天槐子家的不也是干呕,说是饿的。”“去看看也花不了多少铜子,要是你婆婆知道你有了,肯定高兴不会吝啬于这点钱的。”以为王梅花是担心家里婆婆不同意,立刻就有人提醒道。
“嗯,过两天看看再说。”王梅花敷衍了过去,就匆匆往家里走,说起来季老太真算得上是好婆婆了,当初王梅花嫁进门没多久就被发现了好吃懒做的本性,季老太气的不行,就萌生了分家的念头,她不信分了家这两口子还真能把自己饿死也不干活。
奈何还没下定决心王梅花就怀上了孩子,怀上了孩子王梅花就彻底暴露本性,让她干活,她就肚子疼,让她做家里活,她把家里的孩子使唤的团团转,自己就做个面子活,嘴皮子又利索,实在不行就把事往季老三身上推,季老三更不用说,那就是从小懒到大的,滑不溜手,时间长了,家里人也就懒得理会这两个人,免得把自己气到,要不是这样季老太也不会下定决心,把这两口子分出去。
要不说这两口子是天生一对呢,王梅花回家的时候,季老三也偷摸的在屋子里忙活,看到王梅花立刻上前帮忙晾衣服,这会家里小的都在外面玩,大的都在地里,留在家里看家的是季小妹,季老三躲着对方进的屋。
早在王梅花回来的时候,季小妹就找了个借口去后院了,这会也不怕被人看到,等晾好衣服,季老三拉着媳妇进了屋,没等王梅花说出她想的好办法,就被塞进怀里了一只不大的烤麻雀。
王梅花惊喜的不行,一年到头吃不到几顿肉,就没有人不馋肉的,麻雀虽小也能尝尝味啊,可惜平时不好逮,今天有这么一个惊喜,之前的烦恼就全都被她扔到了脑后。
“怎么弄来的,这可不容易弄到。”王梅花边吃边问。季老三扬眉,“你男人有本事呗。”夫妻两个嬉闹了一番,季老三才道,“爹娘是铁了心要把咱们分出去,咱俩都不是种地的那块料,我这不寻思着和栓子叔学着打猎吗?万一我就在这上面有能耐呢。”
王梅花眼睛都亮了,看看手里只剩骨头的麻雀,再看看自家男人,“那这是你打来的,你可真厉害。”季老三倒是想应下,可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哪啊,打猎那么容易都去学了,再说那是栓子叔的本事哪会那么容易传给外人。”他压低了声音,“我不是想着不好意思空手去吗,就拿了几个红薯,顺便偷摸了两块点心,栓子叔不乐意教我,回来的时候遇上几个村里的孩子抓了一窝麻雀,就用两块点心和他们换了。”
王梅花顿时觉得这骨头没那么香了,但也能理解,要是谁想学打猎都教,那人家还怎么吃饭,多一个人上山,打猎的人就可能少打一只兔子。
“哎,你说要是能顿顿吃肉,一回家饭就自己好了那多美。”王梅花越想越美,差点没乐出声来。
季老三点头,“你说读书人不都说守着树就有兔子撞上去,咱要是遇到了多好。”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又发起愁来,现在可不是白日做梦的时间,要是不能让爹娘打消分家的念头,那可怎么过啊。
王梅花很快想起自己的打算,先是在门口看了一圈,确定家里没人,才小声道,“你说我要是有了,咱娘还能把咱分出去吗?总不至于这么狠心把有孕的儿媳妇赶出去吧?”
季老三惊了一下,“真有了?”他感觉头都大了,爹娘要分家,这要是媳妇现在有了身子,可怎么办,媳妇身体弱可不能下地,那就只能狠狠心,自己和儿子多干点了,他都已经可以遇见以后的日子,三餐吃不饱,只能时不时来老宅打秋风了。
王梅花白了他一眼,“怀没怀你心里没数啊,每月你不都吃着药呢吗?我是说假装,先应付过去这两月,到时候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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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要出嫁,总不能在小姑子嫁人的时候给咱们分家,之后就是过年,这一年不就过去了,明年的事等明年再说。”
季老三听着连连点头,觉得自己媳妇就是聪明,反正他们一家是都不想分家的,只是隐隐的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这念头只是一闪就消失了,他兴冲冲的道,“我看可以,这样等娘回来的时候,你就装作不舒服,我再敲敲边鼓,肯定行。”
想出了不分家的办法,夫妻两个高兴的不行,当下季老三也不偷懒了,打算下午好好表现,也好晚上的时候帮媳妇说话。
于是在地里的季家人,就发现季老三今天竟然难得的不偷懒了,不还是偷懒了一会的,不过比起往日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
就连季老头都嘀咕,难不成这真是被分家吓到了,要是早知道分家能让小儿子上进,他就不拦着老婆子要分家的事了。
等到回去的时候,女人先走,男人在后面要顺手把农具给收拾一下,季老三下午表现的格外勤奋,看的季老头连连点头,担心分家后小儿子会饿死的想法也消失了,觉得果然就像自己媳妇说的,这老三就是惯的,等到自己撑起一个家,要饿肚子的时候,就知道上进了,于是本来因为小儿子和孙子哭求有些犹豫的心思彻底定了下来,就该让老婆子多收拾三房才行。
季老三可不知道自己难得勤奋了一回,反倒让老爷子坚定要把他们一家赶出去吃苦的念头,要是知道了得哭死,他这会耳朵竖的尖尖的,就等着老娘发现自家媳妇有孕,打消分家的念头。
王梅花也是在后娘手底下长大的,别的本事没有,这演戏还是有一套的,装的活灵活现,又是困倦又是想吐,别人想不发现都难。
季老太更是一进家门就发现了,她皱皱眉,“老三家的是怎么了?”王梅花犹豫的摇摇头,“娘,我也不知道,最近觉得总是困,昨天在山上割草的时候还差点睡着了,今个儿更是觉得不舒服,可能吃坏了肚子吧。”说着王梅花像是忍不住了,跑到了墙角干呕起来。
“媳妇,媳妇你怎么了?没事吧?”季老三听到声音,东西仍在门口,立刻蹿到了媳妇身边,担心的问,趁着没人看到对媳妇竖起了大拇指,“媳妇厉害,你学的真像,我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被王梅花白了一眼,也不在意,只是装出焦急的样子,感觉戏也做的差不多了,再磨蹭下去,嫂子们过来万一发现了不对就露馅了,立马像是被惊到一样,搀扶着自家媳妇,“媳妇,你这该不会是有了吧。”
他的声音故意提高,让季老太想不发现都难,先是皱起了眉,随后高兴起来,这要是有了,小儿子家就不再是一根独苗了,当下语气都柔和了三分,“老三家的,真有了?要是有了可得注意点。”
王梅花羞涩的笑笑,“娘,我也说不准,好像是和当初怀上发财的时候挺像的。”
“好好好,这可是好事,老大家的,多舀点面,晚上我给你们摊饼吃。”一听说老太太要摊饼,大家都高兴起来,一个比一个积极勤快,被暂时遗忘的季老三两人,默契的装作真的有孕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