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贞没有反对的意思,姚珖面不改色地继续捧他臭脚,“当然啦,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咱家博士的发明最有用、最先进、最高级啊”。
李贞一脸享受地点了点头,却给出了一个与表情完全相反的答案:“不行,你可别想了”。
姚珖干笑两声,试图用捏肩来缓解气氛,“方便透露一下为什么嘛?”
李贞惬意地舒了口气,娓娓道来:“其一,现在还不能确定平笙身上有没有中微子,机器就算捕捉到了也只能合成断断续续的影像,其中不一定有你想要的内容;其二,机器是通过捕捉她的中微子再将其组合成记忆通过脑电波传到另一个人脑海中,所以需要一个人作为’容器’承担她的记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就我前两次的亲身实践而言会有很多后遗症”。
“比如?”
只要不是要我狗命的,都不算什么。
李贞拍了拍左肩示意她使点劲,接着道:“比方说你叔叔我前两天帮监察署的人追溯两个受害者,现在身上还疼呢”。
姚珖疑惑道:“这个的工作原理不是类似于全息投影吗?怎么还能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李贞对她贫乏的想象力不满地“啧”了一声,“谁搞那虚拟的玩意啊,咱们要来就来真的”,他思索片刻终于在自己贫瘠的词库里摸索出一个完美的形容词:“准确地说应该是观她所观,感她所感,历她所受”。
这么高级吗?我喜欢。
姚珖越听越兴奋,撸起袖子开心道:“这不正好吗,我正愁没法探究平笙的心境变化呢”。
“好好好个屁,你是监察员吗?有监察令吗?你把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监察署,你好不容易休班两天跑这瞎折腾什么”,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生硬了些,李贞放缓了语气,“那个三眼婴儿和平安明显是辐射的受害者,这事又涉及北虞,就星际舆论上对我们很不友好,你可千万别招惹这些琐事,不然甩都甩不掉”。
姚珖眉头紧皱:“这跟星际舆论有什么关系?”
“我提起’辐射’两个词你最先能想到什么?”
姚珖不假思索道:“北虞,永城,核泄漏”。
李贞赞同地一歪头,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那南北又因什么而分裂?”
姚珖心头一紧,哑口无言。
李贞反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好了好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咱们就先忍辱负重等过了风头再说”。
忍?高远不会忍吗?他去到了南虞最需要的地方,不惜以合同工的身份来到群山万壑中,他下基层小心翼翼地为阳关居民打掩护生怕给别人留下什么坏印象,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护着他的居民,他有着最纯朴最纯粹的信仰可为什么偏偏是他躺进了潮湿阴冷的泥土里?
凭什么?凭什么?一句国际舆论就能抹杀掉两条人命吗?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那些虚名重要?
姚珖咬牙道:“所以呢,博士,我们国家的公民去了一趟北虞回来就离奇死亡了,北虞间谍出入南虞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还勾结自家公民给原住民下毒,博士,这都是人命啊,北虞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正当且合理的说法,不该给我们的公民一个交代吗?”
“你要什么说法?平笙是去了北虞,可你别忘了她是死在阳关,死于羊水栓塞!北虞不必要也没有任何责任对她的生命安全负责,更何况她的行为说不好听一点叫偷渡!偷渡你懂吗,她就算活着现在也应该在牢里了,高远已经入土为安,那俩间谍还在牢里蹲着,你要什么说法?”
姚珖愤愤不平道:“一句’入土为安’就可以夺走他的生命吗!”
“你!”李贞被气的脑袋嗡嗡胸口不住起伏,“永城核泄漏事件才过去不到十三年,人们对这场浩劫仍是心有余悸,要是这件事发酵起来,那些国家只会群起而攻之趴在我们身上吸血”。
“是我们平息了核泄漏,他们凭什么拿这个攻击我们?”
“你往国际服中发条消息问问,还有谁记得虞国曾经举倾国之力平定了一场浩劫?”李贞不自觉咬紧牙关哑声道:“就在三个月前,源禾联合其他国家要求我国和北虞提交’核泄漏事件中虞国所采取的积极措施’影像”。
姚珖突然觉得这件事很荒谬,“那群傻叉不知道任何摄影机器都无法在高强度辐射下运行吗?”
“源禾那群贱人是有备而来,就目前形式而言,星际舆论一致认为永城核泄漏是我国自导自演的一出事故,目的是借助大型核工具垄断星际霸主的地位,要是拿不出影像这件事恐怕又不能善终”。
虞国靠着把自己国家挖空去成为星际霸主?这是碳基生物说出的话吗?
要是真想成为霸主就该学源禾那群龟孙子,把核废料打包扔到星际轨道中让它随万有引力到处晃悠,直到某天“不经意”撞上哪个跟本国不合的小星球,一了百了。
李贞接着道:“所以我们不得不重启封存于地底的石棺,利用追溯器再现当时发生的一切”。
英雄封存的遗体至今不得安息。
“这就是首相和我爸去的根本不是嘉黎,而是永城?”
李贞僵硬地点了点头,姚珖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源禾人的坏心眼,虞国举倾国之力将七级灾难压到五级,而源禾居然可以把一个痔疮拖成癌症并且到处乱喷,他们有什么立场要求虞国扒开英雄的尸骨?
永城核泄漏是虞国难以言说的痛,胥黎五年春,永城一化工厂突发爆炸,起初负责人认为这只是因操作不当引起的意外,可当第一批消防员冲进熊熊火海却在转瞬间被击穿皮肤并引发溃烂尸骨无存时,负责人被吓得肝胆俱裂,旋即向中央求援。
接到警报的国王宣布国家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国防政委、科研所骨干、执政党人员都在第一时间乘坐机甲赶赴永城。
大面积、高强度的辐射几乎摧毁了所有的机器,为了能将放射物集中处理,政委身先士卒采用人海战术,轮流到下矿去铲爆炸碎片,辐射后的皮肤泛红、腐烂,越往下挖越热,他们几乎衣不蔽体、口腔中都是金属味,相当于直接暴露在辐射中。
整个虞国都动员起来不计代价地为核泄漏点盖上石棺,直接损失共达十万亿虞元,这场事故几乎将虞国击垮,最终导致了南北解体。
李贞的声音像是生了锈的铁块,互相摩擦着陈述往事:“我、姜淮和宋清都在第一时间打报告前往核泄漏现场,姜淮负责医治因辐射而变异的工人,宋清负责定位泄露点,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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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研制出能永久封存泄露物的容器,我们打了多次报告希望前往一线泄露点勘察,但都被吉尔首相压了下来,他说国难当头有事应该他们这群政委司令先上,等他们都死绝了才会轮到我们这群小年轻,当时我看着每天被抬进帐子中的工人,铀235中子几乎以光速穿透他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击碎DNA,溃烂液化是最好的结果,更有甚者脸叠脸,牙叠牙已经不像是一个人,帐中腐臭味冲天,他们抓着我的手祈求死亡,求我们不要浪费资源救他们,要求保有最后一丝尊严,最后6000名工人中只有1000名活了下来,而活下来的1000人中有600人选择饮弹自杀,因为遗体中有极强的辐射性,为了虞国乃至国际安全,他们的尸体必须用铅棺封存再用混凝土浇灌最后埋入深渊”。
记忆被跨越世纪的时间齿轮不断切割,幸存者能做的只用尖锐细碎的声音不断咀嚼着痛苦和阴郁,日复一日。
当虞国的公民为了全体人类命运而前赴后继、奄奄一息时,其余国家像鬣狗般围了上来,他们要求虞国大开国门接受星际联盟其他国家派驻大使的“检查”,以确保所以核工具均被销毁。
虞国可以站着死决不能跪着生,所以在胥黎六年夏,爆发了国际史上规模最大、死亡率最高的战争。
金帐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土重来,机甲压境先是炸毁了阿伯方皇族归葬的墓地,所有的鹊台、乳台、山门、角阙都付诸一炬,甚至连彼得十三世的头颅都被做成了嘎巴拉碗,不过就他干的缺德事而言,也算是做得其所了。
金帐汗在永城上空投放磷弹的同时,源禾和亨都几乎是同时出兵,源禾从东海携机甲上岸,以“检查”为名偷袭江南大营,亨都人更是不要脸,他们令自己国家的百姓乘民用机甲集结在虞亨边界,妄图以“收容国际难民”为名偷袭驻扎在嘉黎边境的西南大营。
李贞几乎是字字泣血:“永城顷刻间就成了废墟,轰炸机刺耳的响声和人们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我记得从实验室逃出来时一只带血的鞋子砸到了我的脸上,鞋子里还插着半只汩汩流血的小短腿,那还只是一个孩子啊,没有水没有食物也没有药数以万计的百姓就这样蜗居在不足二十平米的防空洞里,每天都有人死亡,我们在那里等了半个月只等来了亨都人的磷弹,当时的百姓怒骂军人没有血性,医务人员没有基本道德,可轰炸结束后才发现城内都是堆土机铲掉的尸体,他们的身体上满是凌虐的痕迹,没人知道他们生前经历了什么”,李贞捂着脸泣不成声,泪水从他的指缝溢出,“他们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们”。
他们用生命践行:我将用生命守护我的同胞。
三个国家磨牙吮血围殴虞国,其余国家视而不见等着这个国家死透后分一杯羹,最忠诚、最有信念的老兵都死在战场。
胥黎九年三月三,虞国胜,卫国战争结束,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宣布解体,虞国军区总司令皮昂诺尔饮弹自尽,联盟旗帜降下,南北虞各自封锁跳跃点,星际再无虞国。
李贞目光呆滞深深地咽了唾沫,恒温实验室很快就风干了他脸上的泪,他紧紧抓住姚珖的手,力道大到让姚珖觉得自己的左手可能已经脱臼了:“我们,都不要再去理会跟辐射有关的一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