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几个玩家百年难得一见大佬的窘迫样，直勾勾地看着几人。江屿长叹一口气，拽着宁如尘往外走，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悻悻地垂着头，像是一只丧气的小比格一样，乖乖地走。
顾盼之也有些燥得慌，抿着唇跟着跑开；徐守语脸色一下子冷下来，眼神像刀子般扎向教室的几名玩家，空气瞬间凝固。
“很有意思吧？”
他嗓音带着些笑意，笑意却不及眼底，几人仿佛被什么猛兽盯上一样，脸色发白，齐刷刷地低下头，后背泛起一阵凉意。
下一秒，徐守语转身离开，匆匆赶上顾盼之。
角落里，一个高瘦玩家眼神骤然阴鸷，他扯着嘴角有些焦急地问：“不是说徐守语在隐藏副本里和鬼新娘大打出手身受重伤了吗？老子看他这气势可没弱到哪去！”
一旁身材娇小的女生翻了个白眼，“蠢货，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要真出事，都轮不到我们去动手，能不能动动脑子！”她纤长的手指戳在男人额头上，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无语。“暂且按兵不动吧，他身旁那个女孩，注意到没。”
男人摸了摸额头的红印，“她咋了？”
“我就不该对你的智商有什么幻想，纯新人，实力一般，等逮着机会把她绑了，她和语神的关系看着就不一般呐。”女人眯起眼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墨绿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在阴影处宛若一条张开尖牙的毒蛇。
徐守语小心翼翼地观察少女的脸色，有些踌躇道：“生气了吗？”
“没”，顾盼之摇摇头，不好意思地撩了下耳边的发丝，“就是感觉和你开开玩笑就算啦，这么多人都知道感觉很不好意思。”
她咬着唇，疑惑地歪歪头，“感觉像是家丑不可外扬？”毕竟是和“妈”在开玩笑。
“家丑？”徐守语敛下眼眸，薄唇紧闭，虽然说知道顾盼之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忍不住地窃喜。
一旁的江屿欲言又止，最后紧闭嘴跟着他回寝室。
【哦呦哦呦，可爱的小情侣】
【疯子，我们语神独美好吗？】
【就是啊，我们语神只是很贴心地照顾新人啊，不要误会了】
【笑的，楼上串的好像】
【服了，看看徐守语这副赔钱样，还独美呢，人妹妹手指头勾勾就跟上去了】
【歪个楼，感觉妹妹撩头发好可爱，肯定香香的】
宁如尘到没察觉到什么，大咧咧地揽过顾盼之的肩膀，“盼盼啊，别管他们俩了，我们去吃些什么，今天早上看你都没吃饭。”
食堂在教学楼去往寝室的路上，一路上尽是下课的学生，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不是紧张就是麻木，顾盼之皱起眉头。等到了食堂，这种情况就更严重了，偌大的食堂坐满了人，可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就只剩下窃窃私语。他们在怕吵闹会引来怪物？可是学生手册中可没提到过。
宁如尘个子高，老早就看到了自己寝室里的同学，眼睛一转，拎着顾盼之坐在她们俩身边，“学姐，怎么都这安静啊？我看学生手册上也没写这一条呀？”她压低声音询问，这两女生或许在副本开始之初与她相处不错，同样压着嗓子说：“这里不好说，回去再和你解释。”
仿佛是特务地下接头一样，说完那女生偏过头，又是一副沉默的表情。
顾盼之鼻子一抽一抽，有些嫌弃地推开了餐盘，半生不熟的土豆、冻了一百年的僵尸肉，甚至连土豆丝都带有股鱼腥味，更别说一大团米饭尸体，看一眼就让人失去所有的食欲。
宁如尘倒是不嫌弃，吃得欢快，她私底下捏了捏顾盼之的手指，“等下回气给泥吃别的”，低着声音含糊不清道。
一行人回了寝室，其中一个长发女生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这才松了口大气，“啊，抱歉啊抱歉，刚刚在外面不好说话”，她撩了把头发，“我叫姜鸣，那个是童雪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短发女生向顾盼之点点头。
“也是你们俩运气好，和学姐一个宿舍，这个学生手册是超级无敌删减版”，姜鸣眼中带有怜悯，“啊！怎么会呢，学校这不是在害人吗？”宁如尘搜了半天掏出包小麻花递给顾盼之，顺带捧场地惊呼。
“嘘嘘嘘，声音小点。”姜鸣赶忙叫停了宁如尘，“据说是之前那些规矩只要一写出来，那东西就来了！我们就只能口头相传了，传到我们这一届，就只知道一条”，姜鸣神秘兮兮地向两人招手，三人聚成一团，“千万不要大声说话，不管你在哪、不管有没有雾。”
她几乎是以气音吐出这句话，顾盼之抬起头与宁如尘对视，不要大声说话吗？这个规矩的制定者很讨厌吵闹啊，跟学姐的死会有关吗？
“学姐，为啥说是好几届之前啊？我听说这个规矩有是从某一届的学姐自杀后才有的？”顾盼之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麻花，疑问道。还没等姜鸣开口，童雪珍也凑了过来，“是确实是，但是，那个学姐的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几人像是在谈什么机密的八卦，越凑越近，声音也越发小了。“别听老师说什么学姐为情所困，爱她的竹马爱得死去活来，实际上根本不是一回事！”
“据传说，学姐好像确实有个竹马，不过成绩不怎么样也就长得还不错，学姐是和另外一个学长在一起的，谁知道……”童雪珍卖了个关子，突然停下来。
“什么呀什么呀，学姐快说！”顾盼之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白皙的手指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童雪珍“嘶”了一声，“然后我记得好像就是来个转学生，学姐男朋友出轨，再然后，欸？”她疑惑地停下，“再然后是啥我也不记得了，反正那个学姐从此之后就发了疯，整天躲在寝室里没出来，等到她室友最后见到她的时候，血流了一地，她就躺在床上自杀了！”
“什么跟什么呀？”姜鸣皱皱眉，反驳道，“我听的版本是学姐甩了渣男，结果渣男既要又要的，传播谣言造谣学姐出轨在前；竹马挺身而出帮助学姐，两个人在一起后才发现他们是串通好的，就是为了让竹马泡到学姐，她知道后打击太大跳楼了！”
【好可怜的学姐，默哀】
【不是你们，没觉得这个剧情好熟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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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男的没一个好东西！”最后宁如尘发表了听后感，姜鸣也是长叹一声，“就是啊，到现在还有人不知道那几个人的真面目的，唉，学姐还是可怜。”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撇了眼钟，“对了，11点40了，你们快去午自习吧，老师除了查仪容仪表、教室卫生和纪律，不在乎你睡不睡觉啥的，多休息会儿，你们新生下午好像还有体育课。”
“谢谢学姐！”顾盼之又被宁如尘领着走，离开前甜甜地笑着道别。
两人一走，原本表情生动的姜鸣和童雪珍霎时间沉寂下来，麻木地坐回椅子，整间寝室不再有任何声音。
寝室到教室的路好像变长了，顾盼之等人又是踩着点到教室，刚一坐下，随着刺耳的铃声再次响起，门口出现一位老师？他身着黑色长袍、看不清脸，个子极高，又瘦又长的，不像是人反倒更像是影子。
他的手如枯木，敲在门上发出令人难以接受的噪音，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他来到座位前尽职尽责地检查，干瘪的手指捏起衣领子，发现不明显的褐色血迹后，兴奋道：“校服有污渍，违纪！”
那明显是个玩家，不服气地顶撞道：“老师，就这么一小块就算了吧。”不知道这句话触了什么霉头，老师就像是故障的机器人，反反复复地重复：“违纪！违纪！违纪！”一声比一声响。
徐守语突然凑了过来，他们的位子在靠窗的一侧，他挡在顾盼之前头，浑身绷得紧紧的，低声吩咐：“有东西要来了，小心点。”
什么东西要来呢，一股奇异的寒冷席卷了顾盼之全身，答案很快揭晓。
他们的教室离办公室最近，在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另一侧传来隆隆声，一只貌似蜘蛛的怪物猛地窜出来。
咚！
他细长的身子直接撞开大门，木门不受控制地向顾盼之等人的角落袭来，徐守语一把抱起她往旁跳开，顾盼之躲闪不及，脸上被爆开的木刺划开道道血痕，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她木楞地看向门口。
原本还在尖叫的玩家无力地垂在半空，整个头被嚼在嘴里，红色的肌肉纤维还在一跳一跳地蠕动，啪嗒，剩下的身子摔在地上，只一眨眼的功夫，怪物就闪现在她眼前。
我认识你吗？顾盼之的脑海中莫名浮现了这句话。
原来是今天早上看到的家伙，他的肚子圆鼓鼓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腹部甚至又长出了一副手，难怪爬在地上的样子像是蜘蛛。他的一对手猛地掀飞了徐守语，他扁平的脸缓缓裂出长缝，像是昆虫的口器，露出锯齿状的尖齿，细长的触须携带着血沫子喷在顾盼之脸上，一点点用力陷进皮肉中，有一条好巧不巧卡进了眼眶，稍一用力，眼球就噗地爆开。
很痛，但奇怪的是，顾盼之没感到害怕，昂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怪物的眼睛，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熟悉感又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样子明显惹恼了怪物，他上下颚一用力，轻松地夹断了她的头，眼珠在嘴边的缝隙骨碌碌滚出。
对了，我知道了，顾盼之想，我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