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烈醒来的时候,脑袋胀痛,脖子也疼得不行,整个人仿佛散了架。胸口传来沉重的覆压感,仿佛压着千斤重的石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费力地睁开眼皮,发现一条腿横在自己胸口。
他嫌弃地把刘骁的腿拿开,顺手往里一丢。好巧不巧,“咚”地一声砸到了墙上,光听生意就觉得疼。
“啊!”
刘骁瞬间被痛醒。他脸色铁青,捂着腿,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脚趾,他的脚后跟啊……
他呲牙咧嘴的,在床上直打滚。
徐子烈嫌弃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他发现是自己在食肆的房间!
“我怎么回来的?”
他揉了揉额头,正想问刘骁,脖子又是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怎么感觉,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他低声嘟囔,活动着脖子,完全没注意到刘骁脸上那抹心虚的神色。
“还不是我!”刘骁咽了口唾沫,松开腿,硬撑着挺直腰板,“要不是我求小卫女,你以为你能进来?”
阿菱……允他进来的?
徐子烈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弧度。
他望了眼窗外的天色,估计最早也得午时了他。赶紧穿好鞋,整理了下皱巴巴的衣服。
他得趁热打铁,去找阿菱。
刚走到放水盆的地方,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抬起手臂,皱着眉嗅了嗅。这味道……
他忍不住皱眉,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思索片刻,他果断换下身上的衣服,端起水盆,准备先去洗漱。
可不能熏到阿菱了!
门刚一打开,正坐在厨房吃饭的卫晴立刻听见了动静,抬起头来望了过来。
“嘘~!”
她嘴一瘪,眼里蓄着泪,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徐子烈一见,慌得连忙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不吃……”
卫菱注意到卫晴异样的神情,话没说完,一转头看见徐子烈站在门口,眼神交汇片刻,又迅速移开视线,不发一言。
徐子烈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没听到她赶他走的呵斥。
这是消气了?
又等了一会儿,见卫菱果然没赶他,他才松了口气,放心地走到井边,开始梳洗。
厨房里的香气,一个劲儿地飘过来。
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往那边飘。匆匆洗漱完毕,胡乱将东西一塞,便蹑手蹑脚地蹭了过去。
“阿……”
刚吐出半个音节,卫菱手中的锅铲“哐啷”一声砸在灶台上。
她擦身而过时带起的劲风,惊得他猛地吸气收腹,恨不能将自己压成一张薄片贴在墙上。
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徐子烈的喉间突然泛起一阵酸涩。
不多时,李嫂子便从前厅走了过来。
“又惹阿菱生气了?”
李嫂子端着碗,给他盛了些海肠捞饭。
唉~!
徐子烈捧着碗,点点头。
早知今日,初见时他就该底细都交代清楚,现在倒好……
“再来一碗。”
徐子烈化悲愤为食欲,一碗根本不够吃。空碗递出去时,他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棉絮。
“你小子!吃独食!”
刘骁一瘸一拐地从他身后扑了过来,握着徐子烈拿勺的那只手就往自己嘴里递。
脏了!
徐子烈眉毛紧皱,活脱脱能夹死只苍蝇。
“给你!”
他一脸嫌弃地把碗直接递给了刘骁,起身自己动手去再盛一碗。
刘骁看出他的嫌弃,根本不恼。
他鼓着腮帮子,边嚼边说,“要不是小爷,你现在说不定就被那个叫阿凌的小柳郎带走了。别说住进来,怕是连门槛都不让你坐了。”
徐子烈手里,新拿的碗磕在桌沿当啷一响。
“阿凌?柳郎?”
他双眼全是疑惑,眉毛间的沟壑更深了。
“咦~”
刘骁端着碗,扶着灶台边站了起来,惊讶地打量着徐子烈的神情。
“你不记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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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骁将昨晚在水为乡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给徐子烈讲了一遍。
他没说一句话,徐子烈的脸便白了一分。
当事情全部被叙述完,连李嫂子对他都没个好脸色了。
看着仪表堂堂的,怎么是个这样的人啊!
李嫂子撇嘴,搬着小凳子离徐子烈远了些。
怪不得阿菱不搭理他呢!
徐子烈听见木头摩擦地面的生意,脸倏地就垂了下来。
地面上这么多条缝隙,怎么没有一个能让他钻进去的啊!
纵使他想不起来昨晚的画面,但是刘骁的话让他完全能想象出来。
实在是没脸待下去了!
徐子烈饭都没吃完,蹭蹭蹭地往外走。
路过前厅,他看见阿菱在收拾桌子,身体本能地就想要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抹布去帮忙。可是脚刚踏出一步便生生地停了下来。
他嘴唇嗫嚅几下,没出声。
他闷着头,朝门外走去。
徐子烈一回家,就在前厅跟徐夫人撞个正着。
“呦~小郎君舍得回来了?”
徐子烈被阿母这句阴阳怪气一下子就激到了。
他蹬蹬蹬地走过去,夺过徐夫人手里的酒闷头喝下。
丢人!
实在是太丢人了!
“怎么了这是?”
徐夫人瞧出他的不对劲,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
装!
徐子烈怒气冲冲地看向徐夫人,“你不都知道了!”
徐夫人被他这话问得一愣。
“我知道什么?”
徐子烈伸手,指了指房顶,“这些影卫……”
徐夫人恍然大悟,“不就是抱了个小柳郎,让人家小卫女抓包了嘛……”
徐夫人说着,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声直戳徐子烈的心窝子。
“阿母!”
徐夫人抿嘴,摆摆手,努力控制住自己,“好好好,阿母……哈哈哈哈……阿母不笑了,哈哈哈哈……阿母不笑了……”
唉~
徐子烈是真的泄气了!
他顺着木案爬了下来,脸埋进了臂弯里。
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这有什么,”徐夫人拍了拍徐子烈的胳膊,“跟你阿兄比起来,你这都不算什么。”
徐夫人见他一直“装死”,也不强求,招呼田媼去备了车。
一回生,二回熟。
徐夫人到食肆的时候,卫菱已经歇业了。
田媼扶着她,径直走了进去。
“有人吗?”
听见声音,卫菱赶忙从后院走了过来。
“来啦!”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已经都卖光……”
她擦了擦手,视线相撞的那一刻突然噤住了声。
“夫人,您怎么来了?”
徐夫人现在看见卫菱便欢喜,笑着说,“来看看你。”
言毕,她手挥了挥,田媼立马招呼了个婆子进来。
“顺便想在你这蹭个饭。”
田媼收到徐夫人的眼神,连忙将准备好的刀币递了过去。
“不能收,不能收的!”
卫菱想到上次的那五枚齐大刀,赶紧往柜台走。
“上次的钱,我也得还给您……”
“好孩子!”
徐夫人喊住卫菱,“上次的钱就当是见面礼,你若不收,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闻言,卫菱也不好多说什么,想着找机会,让李嫂子转交给徐子烈,让他还回去。
“您请进吧。”
卫菱招呼着徐夫人往后院走。前厅还没收拾干净。
蚝油还在锅里熬着。
卫菱将徐夫人带进了她的房间,给她们倒了杯水后,解释完原因便往厨房钻。
徐夫人四处打量了一下。
虽然条件简陋,但干净整洁,看得出是个勤快的姑娘。
徐夫人抿了口水,便踏出了房间。
远远瞧着,卫菱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但游刃有余的样子,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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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忍住,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夫人,您瞧着也没比小卫女大多少。”
田媼看着她,笑着说。
“少骗我了,”徐夫人抚上眼角的皱纹,“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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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带来那么大一块牛肉,卫菱说不眼馋都是假的。
菜谱在脑海里过了个遍,思来想去,她绝对还是将它卤了最好。
一来徐夫人爱酒,能当个下酒菜;二来,用卤汤、面条,还能做牛肉面。
她抬头望了眼天色,感觉时间来得及,便将牛肉用清水泡上,去除血水。
等蚝油熬完,牛肉也泡得差不多了。
牛肉冷水下锅,加醴酒和姜片,煮开焯水后,捞出来冲洗干净。
锅里放少许油,卫菱加了一点麦芽糖进去,小火炒至融化变色,迅速倒入半碗开水。
随后再将牛肉放进锅里,加姜片、野葱段,还有一个她独家配方秘制“小布包”。
那里边可全是当初从刘骁那买回来的香料,若不是有牛肉这样金贵难得的食材,她可舍不得拿出来用。
热水没过牛肉,再往里加些酱清,还有黄豆酱,盖上锅盖慢慢炖煮。
“好香啊!”
卫菱正坐在椅子上发呆,闻声赶紧站了起来。
“夫人,您怎么过来了,这厨房脏,您……”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庖厨?”
卫菱没说话,但无声中回答了她的问题。
十指纤纤,白嫩的跟豆腐似的。看着比她的手还娇,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做饭的贵妇”。
徐夫人笑了笑,也没解释。
“我想跟你聊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卫菱的眼睛唰地就挪开了,她左右张望,抗拒之色溢于言表。
徐夫人脸上的笑更深了些,“我能坐吗?”
卫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当然,”她从里边把凳子拖过来,然后把自己刚刚坐得往徐夫人身旁递过去,“您坐。”
徐夫人拉着她坐下,没直接替徐子烈辩解,而是挑着徐子烈从小调皮捣蛋的光辉事迹说给卫菱听。
“……也不知这皮猴子是随了谁,铁了心要炼丹!”
“上次,为了让我们救你,还服毒!索性大夫说是他自己炼的丹药,若非如此,他小命就保不住了。”
救她?
卫菱呆呆地望着徐夫人。
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眼见目的达到了,徐夫人不等她开口,便将前因后果给她说了一遍。
锅里,牛肉的香气随着空气流动。
徐夫人便跟卫菱在锅前,将二人之间的误会全都交代清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俩孩子间,就没多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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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夫人留下吃饭的缘故,卫菱特意让卫朗把前厅的桌子搬到了后院,拼成了“一张大桌子。”
褐色的牛肉用刀切开,横切面呈玫瑰红与酱褐的渐变,肉纹如松木年轮般清晰,筋络如半透明琥珀镶嵌其中。
卫菱将它们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摆在中央。
就着卤牛肉的汤汁,卫菱擀了些面条,加了些泡发的牛肉干做了碗牛肉面。
每个人的碗里,还放了一片牛肉。
徐夫人很久没跟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了,感觉好似回到了自己未成婚前,在家里的时光。
她嗅了嗅,醇厚的卤香裹着萝卜干的咸鲜,热汽一蒸,香料的辛香混着牛肉的油脂气钻入鼻腔。
好香啊!
她用筷子挑起一缕面。
面条劲道爽滑,裹着汤汁,口口都能感受到肉香。
她往碗里瞧了瞧,不像是粟米面做得,倒有些像麦粉。
萝卜干吸饱汤汁后膨胀成半透明琥珀色,外软内脆,咬开时溢出酸咸的汁水。牛肉片切得薄而匀,筋络处凝着胶冻,在热汤里微微卷边,肉纹间渗出卤汤的汁水,越嚼酱香越浓。
徐夫人用调羹往嘴里送了一口汤,半垂下的眼皮里满是志在必得。
这个儿媳妇,她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