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寰公主能出得起什么价？”
叶少君的手搭在人身果肩膀上，对将这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偶卖出去这事心安理得。
说起这个季献桃可就不困了。
她虽然贡献点紧缺，灵石可是从来不少的，公主私库里多的是。
于是自信满满笑道：“人身果市值几何我不了解，太子殿下开个价就是。”
叶少君：“孤不缺灵石。”
一句话把天聊死。
季献桃：“同等价值的丹药法器——”
叶少君语速慢吞吞，“孤的私藏比你只多不少。”
季献桃咬了咬牙，“贡献点也可以商量。”
叶少君不说话，瞟了眼这间装潢雅致的大厅，天市垣买得起私人住宅，他像是需要贡献点的人吗？
季献桃笑不出来了，眼神中充满了怨气，“太子殿下莫非在消遣我？”
“这不行那不行，你不如直说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叶少君松口将人身果租借给她，本就存了故意搅局的心思，方才倒也不是为难人家，只是突然觉得价码太寒酸，就这样把自己这张脸这具身体卖出去有点不值。
思来想去，有什么东西勉强配得上这桩交易呢？
叶少君捏着下巴沉吟片刻，余光扫过季献桃，忽地灵光一现，饶有兴致笑道：“孤出卖身体，平寰公主不妨也出卖身份。”
季献桃眼皮一跳，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什么意思？”
叶少君手一伸，“把你的身份玉牌借孤耍耍。”
身份玉牌啊，那没事了。
季献桃先是松口气，反应过来后满眼防备，“殿下的人身果我不过用于研究，那么我的身份玉牌殿下打算用在什么地方？”
古往今来身份被盗用准没好事。
叶少君深深一叹，捧着脸颇有几分顾影自怜，“实不相瞒，孤被搞了。”
季献桃：“？”
叶少君浑然不觉他用词有多不妥，“院长墨老头儿存心想赶孤走，将孤辛辛苦苦考取的荧惑级身份给封了。”
“你也知道，学府无论做什么都需要贡献点，没有身份玉牌，孤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季献桃：“殿下这间房子——”
他身边的小厮幽幽举起手，“是我的。”
学府不允许外人进入，小厮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他也是学生中的一员。
眼下一副冤种模样，面无表情且语调横平竖直，“殿下如今一应用度，全记在我账上。”
季献桃目露同情，很快恢复到了不为所动。
长寿太子指缝里随意漏点东西下来，就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财富，学府里替他买买单，学府外还愁拿不回这点损失？
同理，叶少君真想要借身份玉牌，无道有一大票学子争着抢着给他用。
提出想要她的，无非是想搞事。
玉牌里倒也没什么机密，还是最初级的临时身份，加上学府里都是一群学生，真搞出什么事来凭她公主的名头也压得住。
所以比起这些，季献桃更加好奇，“墨院长为何针对殿下？”
老头儿面相和善，不像刻薄之人。
叶少君表情无辜极了，“因为孤是为奉元学府辰星级身份而来。”
辰星级身份？
季献桃仔细回忆从师玉彰口中听来的介绍，学府五曜级考核制度中，长寿太子已然取得荧惑级，这是担任学府老师的最低资格。
再往上就是相当于开山祖师级别的太白级，和封顶的辰星级。
其中辰星级已然代表修界学术巅峰，据传言拥有特权，以放弃世俗权力为代价，集中整所奉元学府的资源供一人研究。
放弃世俗权力？
季献桃猛然看向叶少君。
他十分丧气地说：“父皇寿与天齐，孤这个长寿太子只怕长不了寿。”
老登不死，他如何上位？
更何况老登还是当世最强九境天人，打都打不过一点。
叶少君露出看破红尘的笑容。
季献桃和一旁小厮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听见。
一国太子还是唯一储君，不管他说的是玩笑话还是来真的，别人都不敢接。
季献桃此刻无比理解墨院长，换成是她，也想立刻马上将这个大号熊孩子赶出学府大门。
但她不是院长，只是一个求购人身果的买家。
季献桃爽快道：“身份玉牌我也要用，殿下有需要时同我说一声就行。”
叶少君摇了摇头，“不妥，你手里的给孤，自己再去学府报失。”
季献桃迟疑，“这样原先那个就用不了了。”
“无妨。”叶少君笑道，“孤自有法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季献桃不再犹豫，丢下句先等等，然后当着长寿太子与小厮的面，推开门，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刨了刨，挖出一块白玉牌。
叶少君：“你——”
季献桃坦然将玉牌递过去，“出门在外总要小心几分。”
叶少君盯着玉牌上沾染的些许污泥，没接，眼神示意身旁小厮，等小厮任劳任怨接过，将人身果往前推了推。
“孤既然要借平寰公主身份一用，便破例允许你拿孤的身体做坏事罢。”他也爽快地说。
季献桃：“？”
懵了片刻，她才理解这是允许她假冒太子身份的意思。
交换身份确实听起来好玩，但她又没那个需求。
季献桃将人身果收入储物袋，此行目的达成便不打算久留，心情很好地说：“不叨扰太子殿下了。”
叶少君依依不舍，“远来是客，陪孤多聊会儿也不错。”
身边小厮是个闷葫芦，可把他憋坏了。
“不了不了。”季献桃撒丫子就跑。
赴约时她满心以为这是个陷阱，实则也确实是一次针对蛮子奸细的试探，提前做的许多准备都没用上。
季献桃回到宿舍，果不其然见许乘风在她门口焦急等待，见到人就赶忙迎上来。
“殿下，你那封消息究竟是何意？”
他上上下下打量季献桃，没在人身上见到一丝狼狈痕迹，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已经没事了。”季献桃大手一挥，随即面容有些许愁苦，“就是本宫方才被一位大美人儿骗了全副家产，要去学府报个失。”
许乘风：“？”
重新拿到一块身份玉牌，季献桃轰走许乘风，回到宿舍开始了闭关。
她盯着面前的人身果，和长寿太子的外表毫无差别，只是眼神涣散空茫，神情姿态都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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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讷。
瞧着怪渗人的。
听叶少君的介绍，这东西是量身定做，继承了他的资质，比起通玄圣体也差不了多少，收入丹田中就可用于修炼，放出体外便相当于一具身外化身。
季献桃没有贸然收入丹田，叶少君说是人身果尚未认主，可焉知他有没有做其他手脚？
换血契，妖魔血脉，假冒伪劣通玄圣体，可都是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
她不放心，让识海中的锦鲤出来检查一遍。
没有外来神识的痕迹，整个人身果脑子里空空荡荡，不存在一丝称之为意识的东西，完全就是一具空壳。
感觉更渗人了。
但她还是不放心，万一只是锦鲤太弱小，查不出来问题呢？
想法冒出来时，与她心意相通的锦鲤抽了她一尾巴。
季献桃挥挥手赶开锦鲤，丝毫不觉得她有哪里不对，身边没个靠得住的长辈，她不可能将人身果交与他人检查。
细数她目前拥有的手段，也就只有一个九重天阙誓约能压得住长寿太子。
季献桃突发奇想，“锦鲤锦鲤，有没有办法让识海里那条锁链，也能影响到这具人身果？”
锦鲤翻了个白眼，那锁链它光是挨一下就被劈个半死，还问它有什么办法？
季献桃换了个思考角度，“找得到换血契吗？将它拖到誓约锁链附近。”
这下锦鲤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摆尾蹿入她识海，不多时费劲吧啦用鱼嘴叼着一行契约出现，小心翼翼将符文编织入锁链之中。
季献桃这下总算安心了，毫不吝啬夸奖锦鲤，“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鱼！”
锦鲤嗤之以鼻，尾巴却诚实地往上翘了翘。
接下来的工序就万分简单了，将人身果收入丹田，在小考来临的七天时间里尽快升入二境。
早已有一境经验，相信不会很难。
季献桃深吸一口气，盘膝打坐，五心朝天，人身果成为了她的第二具身体，让她的神识脱离妖魔血脉的枷锁，第一次感受到不依靠丹药堆砌，灵气畅通无阻在经脉中运行的滋味。
修士入第一境时需跨越风灾，也即是打通穴窍寻得气感。
季献桃曾无数次琢磨灵气究竟如何在半妖之体中流通，对气感一词烂熟于心，水到渠成，一气呵就。
安置在宿舍的聚灵阵全面开启，灵气源源不断汇集，如龙饮水，翻卷成小小的漩涡灌入经脉。
修为一境跨入第二境，需渡过第一劫，衣食逼迫。
凡人惧寒畏暑，难当饥渴，困窘于四季轮回一日三餐，受衣食所逼迫。
故而修士需以气代食，真气自生抵御寒暑，跳脱俗物仰赖。
做到所谓的辟谷。
三日后，丹田中的灵力自成循环，从此她再也无惧于寒暑与饥渴，昭示季献桃正式踏入二境。
她呼出一口浊气，眼中湛然神光一闪而逝，握了握拳，感受全身上下充盈数不尽的气力，心底萌生莫名的滋味。
还不够。
远远不够。
一时的欣喜不算什么。
她不过是初步摆脱了服食丹药提升修为的困境。
但这具人身果并不属于她。
她想要一具完全属于自己的人身果，不再受任何人牵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