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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章畹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两人站在自动售贩机前。


    迟羽低头看了眼,撑着膝盖认真选饮料的保安妹,马尾跳动的发丝浮在她侧脸,迟羽撇开头,想赶紧找水喝。


    白有仪没有要很甜的饮料,选了一瓶冰的矿泉水,乖乖站立着,让迟羽帮她买下。


    迟羽以为保安妹太老实,有着乡里人特有的节约品质,不想乱花他的钱。


    迟羽兀自点了瓶最贵的饮料,递给白有仪,脸面稍冷,似乎生气白有仪不愿花他的钱,太见外。


    “你不用替我省,点你想喝的,说好请你喝的。这个就好喝,草莓鲜奶脆啵啵,我经常喝。”


    白有仪还是推给他,她不喝喜欢太甜的饮料,甜得喝太多,频繁去卫生间,做保安哪能频繁上公共卫生间。


    她解释说习惯喝矿泉水。


    迟羽觉得这是保安妹不好意思的托辞,仔细想,保安妹是大山里来白城打工的姑娘,说她习惯白水不就是从侧面证明,她从小没多少机会喝过饮料。


    迟羽的心揪疼起来。


    “随便你吧,爱喝不喝。”迟羽气鼓鼓地拧开。


    保安妹不懂得吃好的。


    喝了口甜滋滋的草莓鲜奶,迟羽还是忍不住劝白有仪,“真不要?这个真的很好喝。”


    白有仪坚持地摇头。


    她咕噜咕噜将冰水灌进胃里,沁凉冰爽到头皮发麻。


    白有仪仰着头,哇地哈气,喟叹出声。


    花园里有两只靠在一起的白色秋千,前几日下过雨,秋千椅面全是雨水干涸后的泥点。


    白有仪随意到用袖口擦擦椅面的灰,落座,用脚踢着地面,荡起来摇晃。


    迟羽想坐,但不落下他尊贵矫情的屁股,他可怜巴巴盯着白有仪玩,看白有仪玩得开心,很向往。


    白有仪问:“迟先生,要我帮你擦擦吗?”


    “不用。我自己会擦。你多大的人了,还玩秋千。”迟羽装作成熟稳重地说,“我十岁就不玩这个了。”


    “可是你家花园有一架。”


    “装修送的。不是我买的。”迟羽骗了白有仪,是他买的。但承认想玩秋千,会给保安妹一种他不可靠的错觉,幼稚,像孩童,不省事明理。


    迟羽不知为何在意他在白有仪心目中的形象。


    迟羽又问:“你还没回答我,你多大?”


    “我二十八。”白有仪踢了一脚,尝试飞得很高,她转过头朝迟羽灿烂一笑,有些骄傲,“我应该比你大吧。”


    迟羽红了脸,低下头,不屑道:“哦,那又怎样?”


    别想让他叫她姐,他才不当保安妹的小辈。


    迟羽恍神,忖道:怪不得保安妹和工人沟通熟络老道,她一定做过很多工作,比他经历丰富。


    白有仪没管迟羽怎么想,闲聊而已。


    迟羽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拭干净椅面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将他的屁股战战兢兢地落下,和白有仪一起同频荡着秋千。


    他挺喜欢荡秋千。


    在别墅内买了一架。


    出国留学前,他和迟澄住在一个屋檐下,长辈们不回家,只有保姆和迟澄在家。


    迟澄比他大两岁,喜欢管着他,每一次迟羽坐在秋千上,都会迎接来迟澄冷然的目光。


    迟澄对儿童玩具很不屑,也不许迟羽玩秋千,秋千铆接处摇晃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噪声,会烦扰到迟澄和家教。


    迟羽只能趁迟澄没有回家前,偷玩秋千。


    而早上因为朋友的经历,白有仪的感慨很多。


    不是一出生就拥有财富的人,从下走到上,白手起家,要费尽心思,聚沙成塔;从上走到下,便要接受世事无常的落差。


    白有仪曾有过鲤跃龙门,晋升阶级的想法,如果没有那种向上的心思,她也不会将住所买在这间小区。


    但现在……她做着朴实无华的工作,远离金钱的名利场。


    白有仪瞧了瞧身旁的迟羽。


    迟羽低着头,露出白瓷似的脖颈,注意到白有仪在看他,耳廓倏地通红,瞪白有仪一眼:“你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脏吗?”


    这位有钱人就是典型例子,第一次遇见她,便颐指气使地招呼她办事。


    “看你好看。”白有仪打趣,转头她笑了。


    看着天际上像诗一般红枫叶色的夕阳,白有仪内心潜藏的不甘,资金亏空的失败,还有只能从头开始的落寞,让它们都随风消散。


    她短期内不会再动回二级市场做交易的想法,她会踏实地做好目前拥有的工作,学会珍惜它。


    白有仪又笑了,笑得豁达。


    迟羽拧着眉,假装不在意白有仪看他。


    他心脏擂鼓般跳跃,保安妹看他一眼,又扬起嘴角,是几个意思?


    好暧昧。


    迟羽没谈过恋爱,只是在电影和传统文学中理解成年人谈的恋爱,艺术理论出身,熟看各类大倡主义的名家论述,那些俗套到没得过奖的故事,他看都不会看。


    白有仪说完他长得帅,立马温柔地宠溺发笑,好像温水般将他包围。


    保安妹干嘛笑得那么好看。该不会是那种意思?


    想和他谈恋爱!


    迟羽的呼吸瞬息急促,脸面温度升高几分,胡思乱想间,迟羽害怕下一秒,白有仪张口说喜欢他。


    要是保安妹同他告白,答应她,也不是不行。大家都是年轻人,迟羽并非那种介意家庭的装哥。


    可这才接触两天,就那么喜欢他吗?喜欢到盯他一眼,就夸他好看。


    迟羽用拳头堵住嘴角的弧度,差点笑出声。


    还有家里不同意怎么办?母亲父亲倒是不古板,只是期待他有份独立事业,怕就怕迟澄会管着他。


    感受到制服裤兜里下班铃的震动,白有仪蹭地一下站直身,跟柱子插入地面似的支棱。


    她笑容放大。


    今天的工作就到这里吧!下班!


    迟羽正愣神,将秋千抛高,白有仪起身一动作,瞬间把他吓到。


    真要告白了啊!


    他还没做好答应的准备。


    迟羽慌张站直。


    电影里告白的主角们都是互相站着,女孩子真诚地递出情书,男孩子低头,双手感恩地接过。


    他一松缰绳,脚还没踩稳地面,秋千荡回来,迟羽便后仰栽倒。


    白有仪伸出手拽他,没来得及还是让迟羽摔倒在地板,滚了一圈。


    白有仪欺身,要去扶迟羽的腰和臂膀,将他带起来。


    “你、你别过来。我自己会起来。”


    迟羽闭眼,丢脸到恨不得变成鸵鸟埋在地底。


    “没受伤吧,迟先生。”


    迟羽站直,摸了下擦伤的后背,嗲嗲地软和嗓音:“当然受伤了。疼。”


    “都是秋千的错。”忙着下班,白有仪随便哄了哄迟羽。


    迟羽伸手去摸后背,指腹湿润,掏出手指表面一看,有淡淡的血丝。


    白有仪凑上前闻了闻,是铁锈味。


    “去医院吗?”秉着基本的人道主义,白有仪不是下班就无情跑掉的人。


    “不去。”迟羽闷声,“最讨厌医院。消毒水味道太浓,我会吐。”


    我的妈妈呀,第一次听见有人进医院会吐。


    白有仪腹诽,这卷毛太嗲了,真是位大少爷。


    “那就去药店买些能擦的药。最近气温高,破皮了,容易感染。”白有仪好心提醒。


    迟羽看向白有仪,“你和我去吧,我不知道买什么药。”


    迟家有雇佣的家庭医生,但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现在就得自己回家,和保安妹分道扬镳。


    迟羽还想和白有仪相处一些时光,他捞起衣襟,脖颈转过去看,后背到底有多大一片擦伤。


    白有仪抿了唇,不能明说娇贵身子的少爷麻烦。


    她扫过迟羽浅撩衣摆露出的薄腰,白到发光,羊脂玉般柔嫩漂亮,晃眼一瞥,毛孔都不存在似的光滑。


    白有仪估计手掌扶上去,如同掐一团水似的,肤感过于美好。


    白有仪还是不劳烦这少爷大驾药店,她住小区,等会还得瞒着卷毛走回来。两人一来一回,会耽搁她下班时间。


    “那迟先生,我去买药吧,你找个凉椅坐着就好,用手把衣服隔开,有□□渗出,别粘黏了。”


    白有仪赶着回家,脚程飞快地离开。药店就在小区东门不远处,她跑一跑就到了。


    做保安真不容易,业主在她眼前受伤,不能不管。


    白有仪想起她要珍惜这份工作的决心。


    对业主负责也是一种责任,不必浮躁,认真地对待每一件小事。


    -


    白有仪买了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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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路上碰见文红棉收拾书包下班,文红棉还不忘提醒白有仪明日晚班,她们俩需要按班次站岗。


    白有仪挥手说了再见。


    迟羽还在花坛里等她,他抿着唇,坐在秋千上。


    手指拽住缰绳紧稳,生怕又在白有仪面前出糗。


    “迟先生,清创的药。”白有仪递给迟羽,“你会用吗?”


    迟羽自然是不会,他看了眼周围,虽然没人,但难保哪家住户没有在隐蔽窗帘后吃瓜。


    “刚才还在流血。”迟羽从卫衣兜内违和地掏出一张手绢,将上面细小的血渍展示给白有仪看。


    白有仪无语,小拇指那么大的红点,能叫出血吗?


    她切菜切到肉的伤口都比迟羽大。


    “那你脱了,让我看看伤。”白有仪伸手去捞迟羽的衣摆。


    迟羽捉住白有仪的手,暗沉的眼瞳惊恐圆睁:“这里!?”


    “当然。”


    保安妹好糙,男人的衣服是能随便脱的吗?要不是他刚才反应快,就被保安妹看到身子了。


    迟羽隐私感很强,知道白有仪是好心,但也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下脱光他上衣。


    “又没人。”白有仪左右摇晃脑袋环视,“保洁阿姨都下班了。”


    “那也不能在户外……”迟羽结结巴巴,“回我家!你再帮我上药。”


    -


    迟羽请白有仪进了卧室。


    自动窗帘一关,迟羽做好了心理建设,但还是听见喀地一声,大脑浑浊到像可乐开瓶前沸腾的气泡。


    第一次让女生进入卧室。


    第一次有女生进入他的卧室。


    但还好,迟羽没有乱丢内裤的习惯,早上起床,被单揉皱似的扔在床面上,也被每日来清扫的保洁打理得干净整齐,一尘不染。


    迟羽松了口气,把后背撩起来,用卷起的衣襟,谨慎地遮掩胸口的两点,生怕走光。


    迟羽的耳尖已经烧成了鲜红玛瑙。


    白有仪撕开棉签袋,看着迟羽忸怩,不禁发笑。


    她第一次见男生避讳走光,笑道:“我又不会怎样你,迟先生。”


    云养了狗,见过狗的身材,再加上白有仪吃得不差,前男友的身材也是顶级。迟羽,中规中矩,在白有仪遇见的男人中不算起眼。


    只能说不是儿童身材,但也乏善可陈。


    “我知道啊。”迟羽嘴硬,手掌还是将胸肌捂得死紧,“我从小读的男校,学风严谨,和你们普通高中不一样。”


    白有仪笑眯了眼,勾起的唇角却无笑意。


    普通高中?行行行,卷毛上的是高贵男校,顶尖男德学校。这股子精英味真让她反感。


    迟羽见白有仪不再说话,住了嘴,保安妹可能没有高中学历,他戳到她痛处。


    药瓶口袋在床柜,白有仪欺身靠迟羽很近,呼吸喷在迟羽腰背前方。迟羽躲得很快,背过身间,一片雪背擦过白有仪手臂,质感很滑。


    迟羽本来是想躲白有仪,结果触碰到了她手臂,房间内空气好像被抽离,好窒息到他想死掉。


    白有仪先是拍了张照片,递给迟羽,让他查看伤势。


    伤口面积还挺大,巴掌大的擦痕,摩擦出道道血丝。


    白有仪没笑话卷毛是个脆皮,感觉傲娇开不起玩笑,会恼羞成怒。


    “倒霉。”迟羽气闷,摘了腕表,当做撒气的球类扔掷在松软床单,“这几天都很倒霉!”


    白有仪揭开湿敷的纱布,贴在迟羽后背,微凉,但女人指腹携带她身躯天然的热度,迟羽禁不住跟随白有仪颤抖。


    为了防止白有仪察觉他的不对劲,迟羽梗着脖颈,嗲嗲问:“你给我擦的什么?好凉。”


    “碘伏。不疼,贴了点湿敷的纱布。今天先不上药吧,伤口还在渗出□□。”


    “你懂得好多。”迟羽羡慕。


    “还好。”擦完药,看了眼时间,白有仪真得走了,不陪卷毛少爷虚耗。


    迟羽这次没提给白有仪钱,总感觉保安妹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帮忙,对他的伤,还带了些情绪上的疼爱,温柔到迟羽沦陷。


    他只说了感谢,期待明天见到她。


    白有仪乐呵地挥手,走出别墅花园前,趁机薅了把边牧的狗头,她一旦帮助别人,心情就会变好。


    果然,尽力去完成工作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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