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让我跟你一起干坏事吧。”
在她的武器店后仓，刘玉梅给叶沉挑了两把枪，然后接过她的变形匕首翻看，“匕首不错。”
“只是有些疑惑，需要神棍给我解答一下，怎么能叫做坏事呢。”叶沉说着，掂了掂枪杆，随后举起来瞄了一下准心，顺手检查了保险。
“你身体不要紧了？刚来的时候还要拄拐，现在已经看起来活蹦乱跳了。”刘玉梅看着她流畅的动作，有些好奇。
“医生用药很猛，但效果很好。”叶沉尽量避免思考他的药里都加了什么东西。
“夜探教堂，不会被神棍诅咒吧。”
刘玉梅拿出两件合成材料的作战衣，伪装喷剂全覆盖，带夜视镜和钩锁，看得叶沉一阵眼热。
“他真是个骗子，你不是不信他吗。……这件卖多少的？”
“三万五，送你穿了，当见面礼，”刘玉梅大手一挥，“主要我也好奇你要怎么揭露他。”
她们二人踩着夜市尾声的人潮，从教堂后门翻了进去。
“梦里，在其他地方，我遇到过一个教会，他们的成员名单里有神棍的照片，”叶沉说着，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教会里的人告诉我，神棍姓陈，你能想起来点什么？”
“陈？”刘玉梅皱眉，“好像是有点耳熟……”
叶沉提醒：“119年死亡变异开始，在这里变成基地之前，Q市的最后一任市长，叫陈升。”
刘玉梅睁大眼睛，声音也大了起来：“陈升？”
“嘘，”叶沉说，“陈升在任的时候，建了这所教堂。”
“我记得这事，”刘玉梅眉头紧锁，“死亡变异之后，他贪污的事情被爆出来了，然后就被底下的人民推下台。”
“陈升可能是死了，但是赃款一直没找到。”叶沉接上。
刘玉梅面露骇然。
“神棍一直住在教堂，只靠狩猎者供奉怎么活得下去？”叶沉继续说，“他需要钱，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不赚钱。”
“所以赃款就在教堂里？”刘玉梅顺着往下推断，“但是室内搜查几次都没有结果……”
“没找到他的人，自然也找不着钱。”叶沉说。
“你的意思是，教堂里有密室？”
“大概率。陈升用教堂藏赃款，而神棍认识他、甚至熟悉他，所以也知道入口。神棍回到这里，就靠赃款生活。”叶沉最后检查了一下弹药，“而且我怀疑，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等下，有人。”
她们还没走进建筑，于是顺势在窗下蹲住。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是门板开合。
叶沉犹豫了一下，因为摸不准对方实力，所以没有探头出来。
刘玉梅掏出两只收音耳机，示意叶沉接过。
叶沉没想到梅姐带的东西还挺全，顺手挂上耳朵。
“东区有什么动静？”
神棍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混着电流的背景音，稍微有些模糊。
叶沉的眼神晃了晃。
她想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自己，泛黄的牙齿不停开合，挤出另一个世界，然后她就像溺水一样，伴着神棍的声音里沉入痛苦的过去。
“小叶。”刘玉梅用气声喊她。
叶沉回神，梅姐眼露担忧。
“没有。”一个僵硬的声音答。
两个字被咬成一顿一挫，像生锈的组件摩擦。
叶沉稍微蹙眉。
似乎是个小孩，这个声音她没听过。
“哼，南区呢？”
“铁钥回来了，但是没看清是谁受伤。”另一个相似的声音答。
比上个声音稍微柔和一点。
“荒野的那些怪物还没清理掉？”神棍问。
“应该是没有。”
“我不要应该，给你改了眼睛就是让你看清楚，不然抠下来还给我。”
神棍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好。
“抱歉，先生，”那个声音犹豫了一下，“他……”
“拿来情报再提要求，滚。”神棍不耐地说。
耳机里只剩扫描人声的电流噪音，叶沉起身推开窗户，无声地落在教堂内的大理石地板上。
刘玉梅还沉浸在震撼中。
“你刚说完他不是自己一个人，结果同伙直接就出现了。”她学着叶沉的姿势翻窗进去，“你不会真是预言家吧？”
叶沉查看了这个房间的几道门，都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人已经消失了，没有痕迹。
“我当然不是预言家。但我知道，神棍这个预言家水分不小。”
“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情报系统，但他一个神棍，要情报做什么？”刘玉梅在努力理解神棍的思路，手下搜索的动作就有些敷衍。
“不知道。那两个声音听起来年纪很小，你有印象吗？”叶沉放弃了寻找。
“Q基地这么多人，光凭声音……我想想……可能是双胞胎？”
叶沉点头：“大概率。家里条件不好，可能已经注册了狩猎者。”
铁钥是Q基地实力排前三的狩猎队，叶沉昨天碰到过他们那台改装得像坦克的越野，像是经过了血战。说话的人知道铁钥回来，总不能也是碰巧在路上撞见，所以大概率同为狩猎者。
“可能是有什么病？狩猎者大部分不缺钱，如果说条件不好，只可能是有罕见病，比如先天机械排异反应比较严重的那种，我忘了叫什么了。”刘玉梅说。
叶沉没听说过这种病：“什么？”
“就是，做了机械改造，结果发现生物身体跟机械部分兼容很差的那种孩子。
你知道的，一旦开始械改就不能再回退，而不兼容会快速损耗机械部件，有这种病的人必须经常做手术、换新部件，确实是一大笔钱。”
叶沉若有所思。
她看了眼时间，更改了最初的计划：“有线索，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回去。”
刘玉梅赞同，又有点惋惜：“本来以为今晚就能解决的。”
“还有时间。”
*
开车回家的路上，刘玉梅突然开口：“我明白了。”
“嗯？”叶沉配合地应声。
“神棍的预言并不是预言，”刘玉梅一副恍然的模样，“只是他总结情报，然后预测的结果。”
“没错，”叶沉点头，“他可以预言无数次，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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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要有一次成真，就能成为他的佐证。”
“幸存者偏差。”刘玉梅总结，然后稍微皱了皱眉，“那他变成神棍到底是为了什么，装神弄鬼，为了让大家害怕他吗？”
“这就得问他自己了。现在的突破口是那两个孩子，我准备明天去档案中心看看。”叶沉说。她趁现在路上有空，拿出终端，继续更新那条图鉴贴。
“你能进去吗？需不需要我一起。”刘玉梅好奇地看了一眼，没看清她在干什么。
“嗯？你这个周狩猎指标完成了吗？”叶沉问，“今天周日了。”
再有两个小时天亮了，周日中午每周结算，不达标的狩猎者要交罚款。就已知来说，梅姐有轻微的拖延症。
刘玉梅呆住。
把叶沉放到家门口，她转身就（开车）走了，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
叶沉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就感觉不对劲——身体有点沉重。
她昨晚在夜市买了几根营养液，这几天都不用做饭。嘴里咬着空管，叶沉看到医生已经在客厅另一半摆开他的工作台。
“医生，你的病人有知情权。”她清了清嗓子。
“如果感觉四肢乏力，那就是轻微后遗症，过两天就消失了。燃烧潜能总要有些代价。”医生说。
眼下他把J基地的那个机械心脏拆开了，接口代码被投影在桌子上，现在正在以固定频率刷新和滚动。
“噢，行，”叶沉摸摸下巴，“还有，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有种病，先天跟机械部件不兼容。”
“机械不耐受，”医生抬头，“这种情况很少见，而且很难发现。你遇到了？”
“可能是，”叶沉说，“有多少见？”
“现在活着的机械不耐受，全世界不超过五个。”医生说，他有些兴趣缺缺地低下头，继续拆卸心脏。
叶沉等了等，看医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自顾拿起桌子上小蓝的钥匙就去车库了。
身后医生的动作短暂停滞了一秒。
*
叶沉按照计划去了Q基地的档案中心。
叶沉用认领已故家属档案的借口进入了Q基地档案库。她拿下架子上的档案袋，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对工作人员礼貌一笑：“请问我可以再调用一下狩猎者档案吗？”
院长妈妈的终端通过了身份验证，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叶沉走进了狩猎者档案室。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两侧的档案袋姓名，有一对紧挨的名字稍微引起了她的注意。
——岳云，岳风。
叶沉短暂停留。
她听过前者的名字，是个身手很好的狩猎者。队长身死后，叶沉曾经向岳云递出橄榄枝，但那个冷漠的女孩始终无动于衷，听说直到兽潮后期还是独行者。
岳风？叶沉想起那个说话顿挫的孩子。
“不要在非目标档案前停留。”工作人员提醒。
“抱歉。”叶沉迅速一笑，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在架子之间寻找。
她找到了院长的狩猎者档案，想了想，也踮起脚把档案袋拿了下来。
“谢谢，我拿完了。”
——虽然她知道这份档案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