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云珠怔住,看向来人。
金袭并不知这位杜某身份,但见其衣着华贵,派头不凡,心中隐约猜到此人或许有些来头,不想得罪,于是姿态稍放软了些。
“公子有所不知,此女出言辱我在先,打人不对,但我方才是一时气急,才动了手……我只问她,是否承认?”
闻言,众人的目光一下又都移到了玉瑶身上,等着求证。
玉瑶发鬓被打的有些乱,脸上指印未消,此刻低垂着眼,神情凄惶,惹人生怜。
众目睽睽下,她眼眶红了红,竟承认了:“是,我的确辱骂了他……”
杜公子愣了下,陶云珠也目色微深看向玉瑶。
但玉瑶盯着男人,接着又道:“此人三番五次胁迫于我,我以为卑鄙二字,并未骂错他……”
话落,人群中再度掀起窃窃私语声。
胁迫?还是三番五次?
那确实卑鄙。
也没骂错。
围观船客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义愤填膺高喊。
“骂得好!”
“就是!”
“该骂!”
金袭的眼神沉得几欲结冰,却不可能真在众人面前转述玉瑶的话。
这个贱人。
金袭在心底暗骂。
玉瑶心中却在冷笑。
只是无辜又憎恶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气吗?很气吧。
可她觉得还不够解气。
金袭这时也反应过来,虽不知玉瑶目的何在,但她今日行为动作一反常态,怕是早有预谋摆自己一道。思及此,男人反笑了,只言道:“既你不肯好好承认,还反作诬陷,金某也不怕见官,那便等衙门的人来了再说……”
玉瑶眉心微皱,不知想到了什么。
陶云珠见其神色,心莫名跟着沉了一下。
这时,下面的吵嚷声又起。如果扯上衙门,船恐怕要晚走。在场都是着急赶路的人,自然不愿意行程被耽误,于是又有人劝说,也没必要将事闹大。
“要报官就下船,莫要耽搁众人……”
“就是,真闹到官府不都一起丢人!”
”话说回来,刚只有你们两人在场,哪个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官府来了也是本无头帐啊!”
杜公子不耐烦扫了眼众人,压过七嘴八舌的声音,用扇子指了指金袭,开口:
“谁真谁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动手打人在先是事实,便进了衙门,也是先治你个逞凶之罪。”
人群一下安静下来。
陶云珠不禁看向杜万豪。
人看着虽吊儿郎当,说的话却都在点上。
难怪绊住冬林许久。
冬林此刻站在一旁,形容复杂。
这些时日,他虽没有套出杜公子的话,其身边下人的话却套了不少。也因此得知此人作为秦楼楚馆常客,泡在脂粉堆里的花花公子,对女子,尤其是弱势的女子,骨子里多一分同情。人虽有些轻浮浪荡,但最大的弱点,也是容易对女人心软。
眼下,他怎么还会看不出?那日玉瑶同自己问起关于杜公子的事,根本不是闲谈,而是为今日的局。
金袭不认识杜公子,但在场有人认识。再见金袭的衣着打扮,便知他不过一商人。孰轻孰重,自有掂量,最后自然是倒向了亲舅舅乃江宁大员的杜公子。
于是跟着附和道:“对啊,且不说人家一个弱女子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就算真是难听了点,能让人冒着被打的风险也要把这话说出口,你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这就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但一边是楚楚可怜的玉瑶,一边是打人后被杜公子怒斥的金袭,众人会倒向谁,不言而喻。
人群中声讨金袭、叫他赔礼道歉的声音开始变多。男人平凡的脸上,却一丝变化也无,只嘴角微翘,像在无声嘲讽、等待着什么。
这时,杜公子的眼神不由朝陶云珠瞥过几眼,陶云珠亦颔首领情,表示感谢。
杜公子受宠若惊,也觉自己今日颇威风,不自觉挺了挺胸膛,正欲送佛送到西,彻底将事摆平。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喝斥声。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官府办事,散开散开!”
“所有人把路引拿出来,准备查验!”
一时间,船上众人皆面露讶色,动作却不敢慢了,三三两两地陆续挪开步子,给中间的官差让出一条路来。
船客中有不少是常年往返此路的行商,熟知淮安以往并无查验路引的惯例,此刻,不由在下面交头接耳起来。
陶云珠也暗自一惊,她手中持的是个假路引,应付一下粗略的盘查应该不成问题。可来之前分明听船家言之凿凿,说他们这条船极少被查,除非是撞上了不得的大事。
看来很不巧,今天出了事,就是不知与他们是否有关?
陶云珠示意冬林去取路引,自己和其他人一起留在舱外等待。
官差来势汹汹,没头没脑、二话不说便突然就要查人,寻常人难免戚戚然。在场众人中,唯有那杜公子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手中扇子摇个不停,丝毫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官差见状,正要发怒,就见其下人凑到为首官差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报上了杜公子的身份。对方一听,态度果然立时恭谦不少,遣开周围众人后,单独上前与杜公子说了几句。杜公子这才微微点头,让下人将路引拿出来给其查验。
这一幕被陶云珠尽收眼底,但面上只不动声色掠过。
待查到陶云珠一行,那官差见陶云珠虽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气质出尘,举止间自有一股不凡之气;一旁的玉瑶亦是身若扶柳、姿容清丽,进退有据,只是脸上有道明显的掌印,一时多看了几眼。
又看了看路引,也未瞧出什么破绽,于是查完便转身离开了。
船上的行人不少,一个个查下来,眨眼就过了一炷香工夫。
但也不见查出什么不对。
众人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可以松一口气了。不想,待全部查验完毕后,那官差脸色陡沉,只带了两人回去交差,其余人等都被留了在原地,继续看守。
这时候,不免有人小心翼翼上前,试图和留下的官差套个近乎,打探下消息,却被人一声呵斥,只得悻悻退回。
陶云珠见此情形,明白事情恐怕还没有结束,面色不由沉重了起来。
就在她出神时,衣袖忽被人扯了一下,回头,是玉瑶正在冲她眨眼睛,显然是有话要说。
官差只严令不让人下船,但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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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船上人的行动。
陶云珠会意,和玉瑶一同回到了船舱。为避免人偷听,特意命白芨青叶守在门口。
一进内室,玉瑶便对着陶云珠行了个大礼,说着便要跪下。陶云珠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拦住,目光深邃地看向玉瑶,缓缓道:“看来,今日之事是你有意而为?”
从船抵达淮安,玉瑶主动提出要出门时,陶云珠心中便生了怀疑,但并不确定,直到刚才……
玉瑶低了低身子,声音含了惭愧:“是,我也知道瞒不过小姐。”
陶云珠眉头微拧:“为何这么做?”
玉瑶却有些恍然道:“小姐,事情走到这步,也已和我预想不同。或许小姐已猜到一些,当从冬林口中得知,他虽接近了杜公子,却未能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时,玉瑶心里便想,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只是我们时间有限,若再无法套到消息,一旦下了船,大家分道扬镳,就再没有机会了。所以我想,不如让玉瑶去接近杜公子……但我清楚,小姐你知晓玉瑶对陶大人的心意后,心中有所顾忌,不愿再利用我,定不会同意我的计划,我便想到了先斩后奏,自行行事。我知此举冒进,有违与小姐约定,小姐若怪罪,玉瑶绝不辩解……”
顿了顿,又继续道:“那日我找到冬林,从他嘴里旁敲侧击得知了些关于杜公子的事情,后根据此人易对女人心软的弱点,制定了这个计划。原本,我想的是遇到金袭后,顺势设计让他调戏于我,再被杜公子看见、救下,这样,我便可顺理成章地接近对方……
但没想到,那金袭今日同样有些反常,不仅未像上次那样对我动手动脚,说些下流污秽之语,反而郑重其事、语焉不详地让我等着瞧。我当时便已察觉不对,但已经走到这步,不能半途而废。所以我调整了计划,故意刺激金袭,引他打了我。杜公子看见后,果然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唯一的变数,也最让我后怕的,是我发现……
杜公子的确被吸引了注意,但他的注意力都在小姐你的身上。我的自以为是,或许给小姐惹来了更大的麻烦……”说到这儿,玉瑶已然满脸懊恼,自责不已。
陶云珠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才道:“你为了陶家,愿意以身涉险,这份心意云珠记在心里;但你不和所有人商量私自行动,有两不妥,第一,会让大家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陷入到不安中,不知该怎么帮你;第二,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意,因为种种原因不愿告知别人,不如干脆分开,全部按自己的意愿来,岂不更好?你想要这样吗?”
玉瑶忙摇头。
“既然如此,你向我保证,今日的事再没有下次,否则我只能送姑娘回徐州了……”
玉瑶忙摇头:“玉瑶发誓,从今往后绝不会再自作主张,若背此言,任凭小姐处置!”
见玉瑶神情郑重,陶云珠这才点点头。
“好,既如此木已成舟,再自责或互相指责都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要稳定局面,继续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
这时,玉瑶也想起了叫陶云珠单独说话的目的,忙道:“小姐,我叫你来是有另一桩事,金袭此人心胸狭隘,品性卑劣,我担心他方才对我说的那些话,不只是发泄那么简单,也许他真在暗中使了什么手段……”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