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倒数还有四十五秒。
宋语宸看着孟景遇认真的表情，还有他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温柔，却又有不容忽略的强势，她意识到这个问题该不会……就是他们之间所有问题的起源？
她深深吸了口气，心跳有点加快，脑中高速转动筛选出一句简单又明了的回答。
“我没有跟周懿成结婚。”
孟景遇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说，我没有跟周懿成结婚。”宋语宸语气很轻，但咬字清晰，“我跟周懿成没有真的结婚，只是对外宣称刻意误导而已。”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孟景遇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中的情绪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震惊、困惑、愤怒，还有一种她无法解读的东西。
“你没有开玩笑？”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不稳。
“没有。”宋语宸摇头，“我们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这件事是我跟周懿成在谈好的战略合作上多加的一个包装，用来稳定市场信心和便于资源整合。”
红灯变绿，但孟景遇没有立刻开车，后面有车按了一下喇叭，他才机械性地踩下油门。
“所以不是你们保密做得好，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
“对，但也仰赖周懿成的形象管理，他对私人问题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所以没人敢惹他，就不容易被发现，唯一惹过他的就只有沈季东。”宋语宸平和的叙述事情的过程，“那些结婚消息还是夫妻互动，到最后的所谓离婚声明，其实都是靠着媒体的捕风捉影跟加油添醋，事实上你认真去看，我跟周懿成从始至终都只有发过战略合作相关的新闻稿，然后再由我的公关部安排引导舆论，最后形成这样的局面。”
孟景遇的手紧握方向盘，指节泛白：“这件事的真相只有你跟周懿成知道？”
“还有我外婆跟赵志航，周懿成那边的秘书也不知道，周懿成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所以谁都没说，所以是由我这里主导。”
孟景遇紧闭嘴唇，顿时觉得有种愤怒与羞耻交织的荒谬感。
他想过各种不好明说的可能——比如是巨额的利益交换、复杂的人脉牵制、无法在台面上的灰色产业，又或者是在国外合法，但国内不合法的某些货币交易……
但他没有想过答案居然是，他们根本没结婚。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初他听到结婚消息时的绝望是多余的。
意味着他带着遗憾离开上海，毅然决然去新加坡这两年，完全是因为一个不存在的谎言。
意味着他这两年来的痛苦思念、所有努力让自己忘记她的尝试，都是在跟一个虚假的事实较劲。
“我当初是以为你结婚，才决定去国外的。我以为你会知道我身为……那样的身份跟你在一起时的感受，所以我才会离开，可我回来了这么久，你都没想过要跟我解释吗？”
宋语宸觉得有点尴尬，她确实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不是不在意他，而是自己压根就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如果这样说，孟景遇应该会很难过吧，可这就是事实啊，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不是……我真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件事离开。”她索性老实说。
“那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去新加坡的？觉得那里机会更多，风景更好吗？”他自嘲，“你觉得我不需要知道真相，因为我就是个外人，没资格知道你的状况？”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习惯解释这么多，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再说了，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当初离开是因为这个。”
“这两个月我有问过你几次，姐姐，以你的聪明，会不懂我是在什么样的认知下、什么样的心情去追你的吗？”孟景遇冷笑一声，“我把周懿成当成你前夫，我很小心跟他相处，不单单只是因为前辈关系，是因为这是你选过的人，我会尊重他、忍受他，甚至也感谢过，他那段时间照顾你。”
宋语宸想要辩解，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车厢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孟景遇的心情五味杂陈。
愤怒是真的，他觉得自己就是傻瓜，被耍了整整两年，回来后的这段时间，她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告诉他真相，但她选择了沉默。
但同时，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狂欢。
她没有结婚。
她从来没有属于过那个人。
她现在在他身边，并且终于对他说出了真相。
所以周懿成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这种庆幸的感觉让他自己更加窝囊了——他真的又软弱、又自私、又阴暗，现在的他只想把宋语宸锁在房里，一遍一遍地让她体认到，自己那两年是被怎样的思念折磨在每个夜晚，又是怎样控制嫉妒，在每一个能见到周懿成的场合里。
宋语宸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她知道他有理由生气，但没想到会这么强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一直低估了他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也低估了他这两年的痛苦。
车子缓缓驶入孟景遇的住处停车场，他熄火后就下车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宋语宸跟在他后面，一路上尝试开口说话，但他装作没听见。
进了电梯，她终于忍不住了。
“孟景遇。”她扬起手碰了碰他的手臂，他虽然没有躲，但依旧没看自己，“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孟景遇按了楼层电梯，没有回答她。
上楼的过程中有其他住户进来，孟景遇礼貌地退了两步，宋语宸立刻退后，就见他的手不自觉地把她揽到身后，目光直视前方，下颌线紧绷着，嘴巴紧闭不说话，即使在生气，他也惯性地护着她。
出了电梯，宋语宸跟在他身后，急得继续解释：“我知道我该早点跟你说，但这件事真的很复杂，所以我……”
还是沉默。
直到进了家门，门一关上的瞬间，孟景遇一语不发的往前走，宋语宸终于忍不住，直接上手把他抓住，用力将他扯转过来。
“孟景遇！”
他挣扎了一下，想要别开脸，但她的力道很坚决，逼迫他转头面对自己。
原本冷漠的脸此刻透着一丝破碎的脆弱，隔着眼镜，那双向来沉稳自持的眼睛蓄满了水光，眼眶泛着浅浅的红晕，长睫毛因为湿润而一根根分明地贴着，右眼下那颗勾人的小痣，在灯光下因为眼泪的折射显得格外惹眼。
他咬着下唇，喉结上下滚动着，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可越是这样强撑，那种委屈和隐忍就越是明显。
宋语宸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漂亮的孩子哭起来，实在让人更想欺负了。
特别是当他还在努力维持最后一丝骄傲，却又无法掩饰眼中委屈的时候。那种欲言又止的模样，比任何控诉都要来得致命。
宋语宸踮起脚尖，直接朝他的嘴唇碰了一下，他没有反应过来，她又再次碰了两下。
这小男人只顾着忍住不哭，连亲亲也反应不过来吗？
她捏了他的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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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的嘴唇挤到翘起来，又再次碰了一下。
他被这啄木鸟的行为给逗得忍不住失笑，然后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又低沉：“你当我是什么？”
明明是个成熟男人了，却用这种孩子气的语气控诉，还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她。
宋语宸看着他眼角还含着泪，却努力要板起脸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不已经是我的人吗？”
“……”他咬了咬下唇，声音变得更低更轻，“那、那还亲得这么敷衍！”
这句话说完，他主动低下头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颊旁，声音带了一丝鼻音，委屈得不行：“我都被你弄哭了……你不应该好好补偿我吗？”
宋语宸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在内心默默地说了一句十分老套的感想：
啊，这该死的，甜美的男人。
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对于宋语宸来说，安抚一个小男孩对她来说，得心应手。
尤其是在这种她主导一切，他哭得像朵娇花的时候，作为女性上位爱好者的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毕竟前面几次，她都被压着打。
宋语宸被挑起情绪时的急躁跟不自觉粗暴的推拉硬扯，孟景遇都能很好的包容承受。
他的姐姐，急起来的小兔子，咬人也是很痛的。
他看着姐姐对自己的衬衫扣子急眼着，低声哄着要她别急，就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迈开步伐就往沙发去，才刚放下来就被推倒，他砰地一声重重的倒在靠枕上，厚实的碰撞声响与金属磕碰的声音都此起彼落，但此刻都淹没在交换唇舌的水声里。
他的眼前有着各种让人炫目的颜色，因情而起的白里透红，光影交错中两种不同层次的雪白色彩，在客厅内昏黄气氛灯下，她整个人有浅浅的光晕，显得像是怀旧时代老电影的美人。
而这个美人，正在对他做一些得心又应手的事情。
这话没有什么不对，得了自己的心，其他的……不止于应手。
他低低闷哼一声，有点说不上是舒服还是疼痛。
从以前他就发现，宋语宸真的非常喜欢自己的胸，可能是因为长年有运动习惯，她说自己的肌肉不松弛有弹性，也非常适合她的手掌，可以当很好用的恒温趴睡枕，也可以当疲惫时的手托。
作为末梢神经敏感之处，他或许没有这么敏感，但她很喜欢。
就算这样的刺激能够传递讯息到大脑，让身体机能有所知觉，可他知道会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原因，不是因为这种触觉，而是视觉。
——高傲娇艳的、自己心之所向的女人，以这样轻柔的方式俯身，粉嫩如花瓣沾露，向自己索要着更深层的反馈。
眼角的微红、唇角的嫣红……姐姐的羞红，然后现在这样撑起身来，兜不住的，雪山封顶上融雪后露出的峰红。
他心知肚明，宋语宸的把戏。
与其说是她要验收她的教育成果，不如说是自己做得菜更好吃吧。
“累了？”
“……”红唇紧咬，别过眼。
向下一探，他明白了——雪融后的水灾，是气温升高后的变化，持续时间长，洪水总量大，不好好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他往前凑近亲了她，她脸烧红，咬着唇死不发出声音，但眼睛总算看过来了，算是默许。
既然领导同意，也盖章了，那他就得加急加速处理问题了。
孟景遇抱紧她，腰后给她垫了柔软的枕头，接着拆除没什么作用的水坝，低下头去。
轻吻丝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