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记性真好，不过恐怕认错人了，这几年我都在国外，国内没什么人脉。”孟景遇微笑说道，“QGF对商业伙伴的选择一向谨慎，若有合作机会，我想我会有机会与沈总交流的。”
“孟先生太谦虚了，人脉嘛，贵精不贵多，你这次的项目不就是认识了周懿成吗？他们夫妻俩我也认识。”沈季东也没有纠结上个话题，语调轻松，像是在聊很熟悉的朋友一般，“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你应该知道我跟语宸之前是夫妻，之后她跟周懿成结婚，现在嘛，根据我的消息，他们应该已经离婚了，毕竟两家公司合作到期了，他们应该也会走离婚流程。”
孟景遇的表情平静，微微垂眸，淡淡地说：“沈总，若您有商业上的建议，我会很乐意学习，但若您只是闲谈，那恕我失陪。”
“别急，这不就是商业建议吗？宋语宸的任何选择都影响市场关注，你以为我只是在跟你讲八卦？No，我是在用过来人的身份给你提醒。”沈季东看着孟景遇，“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但你知道她为什么选择QGF吗？还点名你来负责？”
“愿闻其详。”
“你年轻、有活力，关键时刻还听话，甚至可能还带了一点……私人情感，你是个多完美的人选啊？”沈季东晃了晃香槟杯，语重心长地说，“她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这种关系嘛，其实名份不重要。”
孟景遇沉了眼色，但他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轻啜一口香槟：“沈总似乎对宋总的决策有不一样的见解。”
“那是当然。”沈季东仿佛没有注意到孟景遇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毕竟我也是曾经被选中的那一个，只不过后来才知道我的定位，我只是当时最适合她的合作伙伴，一个能够在她需要时提供情绪支持的……工具，而要当个称手的工具，她倒也不吝啬，是会替对方打点好一切的，让那个人有错觉，觉得她对自己不太一样。”
孟景遇握紧了杯子，语气依旧保持平和：“沈总的经历确实值得借鉴，不过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每段关系也各有各的特点，而我相信真正的智慧在于理解，谁在利用谁？往往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沈季东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我现在明白了，语宸为什么这次会选你。”
孟景遇极度厌恶沈季东这一副“过来人”的嘴脸，尤其是从他口中直接亲密的叫出宋语宸的名字。
“沈总，恕我无法继续这个愉快的谈话。”他礼貌地举起香槟杯，语气客气，“公司有安排，我还有其他嘉宾需要请教，与您交谈很有收获，我先失陪。”
他从容旋身离开，步伐稳健，身形挺拔，这样的姿态让沈季东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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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景遇回到公寓时已经接近半夜，他今天按照预定的安排见了许多刘志铭推荐的投资人朋友，收获颇丰，当然——沈季东是意料之外的。
他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冲了一把脸，冰冷的水冲过手腕，试图平息脑中繁杂的思绪，沈季东的话就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他最敏感的神经上——没错，他曾无数次的怀疑过，自己是否只是她想起来就逗弄几下，用不到时就摆在一旁的道具。
这几次与她的相处，她确实一直保持那样的态度，她没有变，而是自己一直在找借口稳定自己，一直是自己在主动出击。
他当然是心甘情愿的，可是这会是沈季东说的那样吗？因为自己是个称手的工具，所以她不会让工具太差的，给工具做些保养跟门面是正常的举动。
不，他不能因为沈季东几句挑拨离间的话就胡思乱想，他可以直接问问宋语宸的，现在是自己在她身边，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宋语宸的加密通话。
孟景遇滑开通话键，点了免提。
“我刚刚看了你的对谈直播回放，表现得挺好。”她的声音带了明显的疲惫，但仍能听得出她的情绪很不错，“尤其是沈季东那个问题，你回答得很漂亮。”
“其实明天再看也可以，你都忙完了？”
“差不多了，就是剩下一些收尾而已。”她停顿几秒，“沈季东后来有找你吗？”
他深吸口气，诚实地说：“有，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她才说：“不用管他，那个人最擅长挑拨离间，他会把所有问题都推给别人。”
“我知道，但是有些话确实……会让人想一想。”他迟疑了几秒，叹了口气。
“孟景遇。”她的声音异常认真，“最近我真分不开身，等我清理完公司内部的风险问题，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再问我，别乱七八糟想一堆。”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不自信、疲累、颓然的模样实在有点太糟了，近期项目任务加重跟舆论风波，外加出国累积的疲劳，他确实各方面都有点脆弱了。
“好，我会等你。”
加密通话结束。
另一边的宋语宸明显感觉到孟景遇的状况不太对，但又觉得两人在新加坡时的相处很正常，只差没有点明关系而已，孟景遇应该不至于吧？
她还在思考着，车子已经停在老家门口了。
外婆对这次舆论攻击的态度淡定，但是不代表自己能不去报备，尤其这次去了新加坡一趟见了政府官员，早期外婆也有下南洋做生意过，东南亚的事情她也不是不明白，所以对这次的状况格外多了心。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吃早餐的时候再说，没想到照顾外婆的阿姨见到她，就说外婆还没睡，等着自己。
宋语宸自己都有点累了，但还是调整好心情上楼。
外婆程惠兰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女人，她小时候就见过家里时不时会有贵客到访，无论是黑头发黄皮肤还是金发碧眼，甚至也有来自非洲的朋友。
隆重的会面就必定会喝茶，拿出什么样的茶就代表程惠兰今天是什么心情什么态度，偶尔全是外国人的场合，才会拿出红白酒来招待。
所以，要判断外婆现在心情如何，先观察她喝什么最准。
如果是酒，那就是正常睡觉前的寒暄，不用太拘谨；若是茶，那就要严阵以待了。
宋语宸敲了敲门，听到外婆一声“进来”，她才推门进去，眼神第一个就是飘过去看小茶几上放得是什么，结果居然是水。
……她觉得外婆是故意的。
程惠兰见宋语宸的眼睛一进来就是先看去小茶几，她心知肚明这孩子在想什么，但也不戳破，走到一旁的香薰机前面补精油，一边问：“印尼的状况稳定了，新加坡跟马来西亚呢？QGF原先是怎么安排？”
宋语宸立刻屏气凝神，原来喝水是代表这意思啊？以后看到喝水自己要马上装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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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开口就问开会内容，也不是问报导属不属实，直接就是印尼那边稳定了？这代表外婆已经跟印尼那边的人脉聊过了，会议内容甚至是政府态度，说不定外婆都比自己更早知道细节。
宋语宸快速地说明了项目进度跟试点的状况，过程中程惠兰又提及了这个计划跟新加坡目前的能源目标会不会有冲突，她顿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不知道？那我该去问孟景遇？”程惠兰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但那股威压却不小。
宋语宸抿紧唇，实际上大多数的海外政策问题以及全球市场渠道拓展，确实都是由QGF负责，而她主要负责核心技术的系统开发以及国内市场的推广，但她又不可能跟外婆说自己不清楚。
“政策的问题其实比较复杂，下周一跟QGF开会，他们会报告新的进度。”她想了想，只能这么说了。
显然程惠兰并不满意：“你觉得，我同样的问题问孟景遇，只是变成问他辰曜技术的进度，你觉得他答不答得出？”
宋语宸的脑袋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了答案，孟景遇应该答得出。
“你最近跟他的关系不一样了，是吗？”
面对外婆犀利的问法，宋语宸有点招架不住，她安静了几秒，才说：“就是那样，也没有确定什么关系。”
“是吗？那你为什么会这么松懈？”程惠兰语气略为加重，“要是你诚实告诉我，他现在是你男朋友，那你依赖他一点，这状况至少还说得过去。但现在我听起来，就是合作方比你都还要专业跟上心，宋语宸，我现在对你很失望。”
这场祖孙对话是宋语宸被单方面斥责收场。
宋语宸回到房间后，整个人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好累。
早知道刚才就承认自己跟孟景遇在新加坡已经又好了，情本来就有了，爱都做了，不对……也没有做完。
她越想越不开心，传了讯息给赵志航和孟景遇，讯息就四个字：“我被骂了。”
赵志航速度最快，给了一个问号。
孟景遇则还没回。
先跟赵志航抱怨完后，赵志航说：“我同意部分董事长的观点。”
“哪部分？”
“孟景遇对整个项目的掌握度应该比你更高，因为他目前就这两个项目，而且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找我，要是没空他助理也会来。”赵志航很客观地表达，“但孟景遇又不是像你一样管整个公司，他的全部时间可以花在项目上，你要管的事情太多了，怎么可能面面具到？董事长这是把一个项目经理跟CEO拿来一起比，这要求明明就不一样。”
听到赵志航这段话，宋语宸心里舒服很多：“就是嘛，所以我才需要我们赵大秘书的鞠躬尽瘁。”
“……我谢谢你。”赵志航无奈地哼了一声，“不过你跟孟景遇还没确定关系？我以为你都让他进房门了，他不在意吗？”
“这你就不懂了，他那天亲我说愿意当我的地下情人。”
“……”莫名其妙被秀了一脸。“挂了，你好自为之。”
跟赵志航说完的同时，孟景遇的加密讯息也从状态列上浮出来了。
【我刚刚在洗澡，怎么了？】【是你外婆吗？】
宋语宸此时的心情因为赵志航的安慰好很多，点开对话后引用了他那句刚刚在洗澡，快乐的回了一句：【看看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