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一大,便引人注意了,那些女郎不想大庭广众这般不成体统地吵下去。更何况,继续吵,旁人便知是她们先嚼口舌惹的事端,太丢人了。
她们扭过脸不搭理谈令仪,谈令仪也不想理她们,整理了一下裙裳,离席去散散胸口的浊气。
春池翠绿,鱼行水间,鱼尾勾起细碎涟漪。
谈令仪沿着池上长桥缓步而行,绕去一处偏僻花园里。她止步,左右环顾,瞧见一座大而繁复的假山石,眸光一喜,抬步便要躲进去,身后却突然探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谈令仪背后一惊,抬手便要肘击对方,一扭头,与冰凉面具贴了个正着。
“别往那儿走。”他说罢,便提起谈令仪的衣裳后领。她不过一晃神的功夫,整个人便落座在一颗高耸而立的树上,密密丛丛的树影将两人身影完全遮挡。
“你可真会找地方说事情。”谈令仪嘲讽道。
“你当本王带你上来是为了和你说话?”安王突然伸手,示意她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往外看。
小径一前一后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皆是衣着华贵之人。本该端庄知礼的人现今走起来却鬼鬼祟祟,小心打量周边情况。
见一切安全,两人前后脚走进了谈令仪原本相中的、想要躲清静的假山丛中。
刚进去,便传来微妙声响,起先是窸窣衣物摩挲之声,紧接着便是人急促的低语,再之后……便是连绵不绝的水声与喘息声。
谈令仪双目圆睁,脑子缓冲好一会儿才知晓现今山石里正在上演什么。
这就是限制文的世界吗!这般……
幕天席地,不远处还有正在进行的宴席,名门中人,就这么不成体统地野合。
但是现在更严肃的事,是她一个限制文女主,和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正并肩坐在树上,听活春宫。
她听得脸都发热,现今更不敢看身旁之人是何反应。
“你可知晓这对媾和的野鸳鸯是何身份?”
此一话出,谈令仪对话意本身没什么感触,她意外的是,他的声音竟然出人意料的清明平静,甚至还带了些微讥讽笑意。
谈令仪心尖莫名安定,她深吸一口气,顺着他的话问道:“该不会跟孕妇被杀一案的幕后主使有关吧?”
“那倒没有。”
谈令仪“啧”了一声:“你就是单纯想说说旁人家密辛?”
“那又如何呢?现今他们在那颠鸾倒凤,我们必然没法正常离开,打发时间不成吗?难道你想专心听他们说荤话?”
安王话音刚落,便听假山石里传出一道尖声吟叫:“给我,要去了!”
这声不受控制的话说出来,野鸳鸯自个儿被惊动了,停了片刻,唇又黏在一处,继续动了起来。
“……你说吧。”谈令仪扶额叹息道。
“那女子是黛阳侯的小妾,你猜男子是谁?”
“黛阳侯世子?”谈令仪问道。
安王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出言道:“你也是真敢猜,不怕祸从口出。”
“无所谓,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谈令仪耸肩道。
“谁同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是你说我们狼狈为奸,都狼狈为奸地被逼上树听活春宫了,怎么不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谈令仪掀起眼皮看他,“我猜中了?”
安王的神情被掩在银铁面具下令人看不清,直到他开口说话,谈令仪才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他在笑:“猜错了。黛阳侯世子怎么会在初被册封的节骨眼上办这等糊涂事?”
“那是谁?”
“小妾之子,黛阳侯庶次子。”
“……”谈令仪以为自己耳朵出现幻觉了,她扭头,眨眨眼,问道,“他是哪个的儿子?”
限制文竟然敢这么写吗!
“你且放心,他压根不是黛阳侯的种,当年小妾生女,托人换了个男孩儿来。两人名为母子,实则毫无任何亲缘。”
谈令仪心松了几分,但又觉得不对劲,扭头问道:“你怎么对人家府里的事那么清楚?”
“闲来无事便查一查。”
“不信,你一定是有所图谋。”谈令仪垂头看去,发觉那对野鸳鸯同去之后还不出来,一会儿又发出羞人的声响,她愈发震撼。
这就是限制文的世界吗?挑地方挑的如此不合常理,还一遍又一遍。
谈令仪如坐针毡,如芒刺在背,红晕渐渐爬上脸颊,她猛地闭眼,竭力去想一些寻常往事,想要将注意力全转走。
可这一闭眼,嗅觉便愈发敏锐起来。
她闻到身侧之人清爽的薄荷香。记忆里,她曾在那次生死之际被这样的味道所裹挟。
“你身上用的什么熏香?”谈令仪偏头问道,“哪买的?”
“自己调的,你若喜欢,本王送你一些。”
“真大方,”谈令仪淡淡道,“你还会调香?”
“你不会?”安王叹道,“你在齐涓庄子长大,果真一点京中时兴的东西都没学?”
“……”谈令仪瞅了他一眼,不说话。
可这人却好似打开话匣子一般,聒噪得很:“那你在那里每日都做什么?”
“你想知道?”谈令仪转头看他,招了招手。
他鬼使神差凑近一些,眸中她的倒影渐渐放大。
“你去齐涓庄子上住个十六年就知道啦。”
……
好不容易挨到野鸳鸯散开,谈令仪特意多待了一会儿才从那处离开。
回席上时,谈令仁挪了过来,问道:“方才你怎么和于菁萱她们吵起来了?”
谈令仪装傻道:“什么吵起来?没吵啊!”
“声儿那般大还不是吵?你快同我说说,是不是她们嘲笑你庄子来的?”
“这种事情,我有必要吵吗?”谈令仪失笑,“你说了我几回我从乡下来了?若我在意,你不是早就被我骂了?”
“那不一样,”谈令仁正色道,“她们是外人,怎么能和我比?被我说说就算了,被她们说自然是要骂。”
“……”谈令仪扯唇道,“你说得对。”
“哎!世子!”谈令仁眸子突然一亮,扯了扯谈令仪的衣袖,轻呼道。
谈令仪转过头,望向那边,却看见有三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走过来,穿得都差不多,一时不知道哪个是世子。
“这三个都是谁?”谈令仪凑到她耳边,问道。
谈令仁正犯花痴顾不上她,谈令倩慢慢坐在谈令仪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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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然开口道:“最左边那位是黛阳侯世子,中间为黛阳侯嫡长子,右边是黛阳侯庶次子。”
原来右边那个是方才活春宫的男主角……
谈令仪看他方才才大战三百回合,现今还同人精神抖擞地谈笑风生,一时间竟有些肃然起敬。
不过她脑袋没转过来。
“那这世子排第几啊?”谈令仪问道。
谈令倩看向她,温煦道:“第三,是黛阳侯继夫人之子。”
“为何册封世子不立嫡长子?”
谈令倩抿了一口茶,顿了顿,开口道:“黛阳侯继夫人,乃瑞英长公主。”
谈令仪了然。
这个时代,拼爹拼娘,缺一不可。
她这边刚弄明白,一转头,却发现方才还兴致勃勃看少年郎的谈令仁突然拘谨起来,低着头,面有羞色。
她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便看到她用手肘杵了杵谈令倩,低低道:“二姊姊帮我看看,那黛阳侯次子,他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看?”
谈令倩闻言色变,但她也不敢直接同外男对视,也跟着低下头来。至于谈令仪,她就更不敢了。
于是谈家三姊妹化身三只鸵鸟,正襟危坐,低头喝茶。
直到阴影笼上她们身前。
一只绣着“谈”字的手帕轻盈落到三人面前的案上,黛阳侯次子牵着笑,开口问道:“方才在后花园拾到一块手帕,上面绣着‘谈’字,可是几位姑娘之物?”
谈令仪脑袋“轰”一下炸开了。
这帕子不是她的,她也敢确认,绝对不是谈令仁和谈令倩的。
毕竟女儿家都爱在手帕上绣一些花花草草小猫小狗,谁闲着没事绣自家的姓?若是意外遗失,被刁民拾到,非说是贵小姐与其私定终身的信物,冤都没处喊。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有人要栽赃。至于是谁,答案很明显了。
谈令仪暗中将那个安王咒骂百八十遍,心中焦灼。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承认,这次子会笃定她们三人之中有人目睹方才发生的事而不敢承认。
承认了,直接招致次子针对,她怕是应对不来。
他难不成是想借此人之手杀她灭口?先前说的交易全都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但不承认不行,总不能让谈令倩和谈令仁遭受这无妄之灾。
黛阳侯次子久等不得她们应答,微微偏头,话语尾音攀上些许危险:“几位姑娘连自己帕子也不识得?”
此刻,黛阳侯世子突然开口道:“次兄,不过一方手帕,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什,何必非要寻其主人,丢了便是。”
“这缎子不俗,是稀罕物,这不是怕失主着急?且上头都已绣着‘谈’字,我自是要找谈府姑娘确认。”
黛阳侯世子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话语有些无奈:“次兄,你要姑娘家如何认落在外男手中的手帕啊?”
这时候,谈令倩突然起身行礼,谈令仪心尖一跳,跟着站了起来,正想抢着认下,便听一道阴冷声音响起。
“绣着‘谈’字便是谈府姑娘之物?”那人戴着倒映午后辉光的银铁面具缓缓走来,立于众人之间。
“说来羞愧,此物为本王为解相思所制,并非出自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