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麦轻轻点头，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她目光柔和地看着林妍婷：“我能理解您的痛苦。动物之间的情感纽带，有时比人类想象的还要深厚得多。它们用一生来记住一个人，用全部的灵魂去爱。”
她环顾四周，别墅里装修精致温暖，墙上挂着几幅温馨的照片，然而此刻，凄厉的猫叫声从楼上传来，撕破了这份宁静，那声音仿佛在回应着她们的谈话，又像是在发出某种绝望的求救信号。
“皮皮现在在哪里？”
“在二楼我是，我……我有点不敢靠近她，她最近总是抓人，我试过各种方法都没用……”
她下意识地搓揉着自己的手臂，那里还留着几道未愈的抓痕，看起来是被最近发狂的皮皮吓坏了。
洛时麦注意到她说话时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她轻轻拍了拍林妍婷的肩膀，感受到对方单薄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我去看看她。”
她独自走上旋转楼梯，越往上走，猫叫声就越发清晰，那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恐惧。顺着猫叫声来到门前，推开门，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正弓着背，浑身毛发炸起，冲着房间角落发出威胁的低吼声，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愤怒。
“皮皮？”
洛时麦轻声呼唤，缓缓靠近。
小猫猛地回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猛地扑向洛时麦。锋利的爪子在洛时麦的手背上留下几道血痕，鲜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嘶——”
洛时麦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退缩。她蹲下身，与皮皮平视，声音温柔地哄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地察觉到房间角落有一丝异样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用羽毛轻轻拂过后颈，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定睛一看，一只半透明的灰色英短猫正蜷缩在那里，眼神哀伤地望着皮皮。
小猫鬼？
洛时麦心头一震，试探性地呼唤道：“球球？”
灰猫的幽灵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有人能看见自己，它想要靠近，却又犹豫地退了回去，透明的尾巴不安地摆动着。
皮皮还在发狂地抓挠着地毯，洛时麦担心球球的鬼魂也会受到影响，她下意识地摸向了包里的符咒，却不小心将手背上的血珠蹭到了清心符上。
刹那间，异变突生。
符纸上的符文骤然亮起，血珠渗入纸面，与符文交织成淡青色的流光。整张符纸无风自动，悬浮于半空中，散发出柔和却强大的灵力波动，连房间里的空气都为之一清，仿佛瞬间涤荡了所有杂念。
符咒最终化为灰烬飘散，洛时麦却被这一幕点醒，原来她的血才是关键！
清心符起了作用，皮皮竟然安静了下来。
她睁着那双漂亮的眸子看着洛时麦，眼里尽是抱歉，它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靠近，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洛时麦受伤的手。
“喵——”
“人，你痛吗？皮皮不是故意的。”
球球的幽灵也慢慢靠近，它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望着洛时麦：“人，你能看见我吗？皮皮她只是害怕……她不明白为什么我能看见她，她却碰不到我……”
洛时麦明白了。
皮皮并不是无缘无故发狂，她能看到已经离世的伙伴，却无法与之交流，这种痛苦和恐惧让她变得暴躁。
洛时麦微笑着摸了摸球球的脑袋，指尖却穿过了它半透明的身体，她轻叹一声，转头对皮皮说道：“别怕，我帮你和她们说再见。”
她站起身，到正在楼下焦急等待的林妍婷：“林女士，您能过来一下吗？”
林妍婷的脸色比先前更加憔悴，眼下的黑眼圈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未干的泪痕还挂在脸颊上：“怎么了？皮皮她……还好吗？”
洛时麦侧身让开，指向角落：“您看得到吗？”
林妍婷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墙角，她茫然地摇头：“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洛时麦没有解释，只是咬破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她以血为墨，在掌心画下一道繁复的符咒，随着最后一笔完成，符文骤然亮起，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飘向林妍婷的眼睛。
林妍婷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看见了！
一只半透明的灰蓝色英短猫正蜷缩在那里，皮毛泛着微弱的光晕，像是即将虚化而去，又执着地留在原地。
“球球？！”
林妍婷的声音颤抖，双腿一软几乎站不稳。
球球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望向主人，轻轻“喵”了一声，像是在告别。
洛时麦低声道：“它一直在这里，因为放心不下您，也放心不下皮皮，执念太深，让它难以安心离开。”
林妍婷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她已经……”
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洛时麦拍了拍她的肩：“再好好告别一下吧，她该离开了。”
“球球，真的是你吗？”
林妍婷踉踉跄跄地奔向靠在一起的两只小猫，她跪坐在木地板上，手指穿过灰蓝色虚影的瞬间，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灵魂，最后的希望也破灭。
皮皮发出幼猫般的呜咽，它疯狂舔舐球球透明的耳朵，可粉色的舌头只能碰到空气，布偶猫湛蓝的眼睛里滚出大颗泪珠，砸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球球……妈妈对不起你。”
她第一次见到皮皮球球的时候是一个暴雨天，两只湿漉漉的小猫在屋檐下躲雨，她身上没有吃的，就买了两根火腿肠分给她们。
灰蓝色的那只格外机灵，她挣扎着爬过来，爪子勾住她的风衣，仰起头看她。
“喵~”
她的眼睛像琥珀一样漂亮，湿漉漉的，让人看了就心生疼惜。
林妍婷却蹲在雨里嚎啕大哭起来，那一天她刚刚失去父母，送走了自己世界上的最后两个亲人，命运弄人，却让她在这种时刻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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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只小猫，仿佛冥冥中自有安排。
林妍婷很少生病，但生起病来又凶又猛，那一次她烧到40度，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连拿药的力气都没有。
恍惚间，她听见“啪嗒”一声。
药盒掉在了地板上。
身边跳上来两只毛茸茸，球球重新叼起退烧药蹲在她身边，爪子不停地拍着她的脸，皮皮也缩在旁边，急得只扯她的头发，直到她勉强睁开眼睛。
后来医生告诉她再晚来半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皮皮和球球救了她的命。
球球死的那一天，林妍婷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会议结束之后她特地去买了新鲜的肉准备给小猫做猫饭。
但她回到家的时候，球球已经冷了。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她的拖鞋上，头还枕在鞋面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林妍婷跪在地上，眼泪砸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球球的虚影就在她面前，尾巴轻轻摇晃，像是在安慰她。
“球球……”她的声音哑得不像样子，“对不起……那天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球球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皮皮突然冲过来，一头撞进金光里，像是要拦住它，可球球只是低下头，轻轻蹭了蹭皮皮的额头，就像过去每一天早晨它们互相磨蹭时那样。
然后，它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弯了弯。
尾巴高高翘起。
“喵——”
“我爱你。”
皮皮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仰头望着那片星光，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悲伤的轻唤：“喵……”
但这一次，它的声音不再凄厉，而是像在送别一位挚友。
金光渐渐消散，球球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细碎的光点飘向窗外。
林妍婷伸手去抓那些光点，可它们从她的指缝间溜走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林妍婷跪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洛时麦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它们都很爱您。”
皮皮走过来，蹭了蹭主人的腿，又抬头看向洛时麦，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感激。
洛时麦微微一笑，摸了摸它的脑袋：“好了，以后要好好陪着她，知道吗？”
皮皮“喵”了一声，像是答应。
窗外，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进房间。
仿佛某个沉重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
林妍婷给了丰厚的报酬，还哭着说会把她推荐给养宠物的朋友们，看她哭得那么惨，洛时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洛时麦刚踏出林妍婷家的雕花铁门，树影里闪过烟头猩红的光，三个黑影从紫藤花架下站起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喂。”
为首的光头壮汉壮实得光是站在原地都能将洛时麦遮得严严实实的。
洛时麦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
光头忽然咧开嘴笑了：“小妹妹别慌，我就是听说你能上门洗狗，我家有一只大狗刚刚乱跑弄得满身泥，你能不能来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