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缘分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棠云婋忍不住感慨。
当初她还想过和祝红玉商量,让她嫁到定远侯府去呢。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天意正好。
骆表姑得偿所愿,成了没有公婆要伺候的寡妇,过上了她理想的生活。
而祝红玉也觅得裴明镜这样的如意郎君,二人站在一处,还真是十分登对。
“确实挺奇妙的。”双鲤赞同地点了点头。
“裴大人最后竟然还能娶上媳妇。我还以为有老卫国公夫人在,他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了。”
“你这小促狭鬼。”棠云婋被她的话逗笑了。
“走吧,咱们去一趟烈国公府。等会儿接上阿娘,一块回摘星山庄。”
今日入城,她来流光阁查账,阿娘便先去了烈国公府探望义父义母。
如今她这边查完了账,自然也该去烈国公府了。
*
裴明镜一把将祝红玉拉上马车。
祝红玉心里泛起了嘀咕:他不是最讲究规矩体统的吗?怎么光天化日就牵她的手?
直到两人坐下,裴明镜松开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来,赶忙道:“夫君,家中究竟出什么事了?”
“没事。”裴明镜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她,于是只得开口道,“母亲已经送走了。”
“哦,送走就好。”祝红玉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说的什么话。
虽然心底很高兴,但那毕竟是婆婆,夫君的亲娘,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像也不太好吧?
她赶忙找补:“就是不知道路上安排照顾她的人够不够,此番路远,母亲上了年纪,万一生病可就麻烦了。”
裴明镜淡淡回应:“不必担心,我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祝红玉点点头:“也是,夫君办事向来周到妥当。”
说完之后,马车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祝红玉已经习惯了,夫君不是话多的人,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但裴明镜的眼前却一直反复地浮现着先前棠云婋和夫人见面的那一幕。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今日来流光阁找郡主,所为何事?”
“我,谁说我是来找她的……”祝红玉下意识地否认。
她怕裴明镜打破砂锅问到底,赶忙转移话题:“我特意来买了些香丸和香膏,给你还有二婶还有阿芜当做礼物。”
裴明镜看出她在逃避,心下一沉,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夫人有心了。”
马车里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回,轮到祝红玉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看向裴明镜,一字一句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特意来找她的?”
这下顿住的人变成裴明镜了。
他垂下眼眸,淡淡道:“母亲今日被送走前,同我说了一些话。”
祝红玉不傻,略微一联想,就明白了窦淑容会说什么。
“你已经知道母亲把你曾经爱慕郡主一事告知我了?”
“嗯。”裴明镜迟疑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你急匆匆找来,把我拉上马车跟我说家里有事,都是骗人的?你是担心我听了母亲的话来找郡主麻烦?”祝红玉心底顿时有些失望。
她眼圈有点发红,忍不住觉得委屈:“裴明镜,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善妒撒泼的人?”
她越说越气,几乎要站起来,奈何马车空间有限,只能攥紧了拳头。
“是,我承认,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我祝红玉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我去流光阁,我只是……”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我甚至都没跟她多说几句话!你倒好,先想着我会去惹是生非?”
裴明镜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习惯了她平日总是带笑的模样,她此刻的委屈和愤怒让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要张口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祝红玉想要抽回来,不曾想,竟然没抽动。
裴明镜力气这么大?
她扭头一看,正好和裴明镜的目光对上。
对上她的眼睛,裴明镜当即开口:“我没有那么想。”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着急,打破了他一贯的平稳克制、
“我从未觉得你善妒撒泼。正因知道你性子直率热烈,我才更担心。”
祝红玉哼了一声,没有再想着强硬把手抽回来。
裴明镜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母亲离去前,刻意将旧事重提,言语间多有挑拨之意。我是怕你听了那些话,心里难受,被人误导,做出什么日后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所以你不是怀疑我,而是担心我?”祝红玉抓住了重点。
裴明镜点了点头,坦荡地承认了。
他担忧他的夫人,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见他点头,祝红玉心底的怒火和委屈消散了几分。
裴明镜也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继续道:“我方才情急拉你上车,是见你与郡主站在一起,以为母亲的话让你心生芥蒂,怕你们起了冲突,于你名声不利。”
顿了顿,他又道:“是我思虑不周,方式欠妥,让你误会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听见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
祝红玉紧绷的脊背慢慢软了下来。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裴明镜这番话,确实戳中了她刚才没细想的部分。
“好吧,看在你担心我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祝红玉小声地嘟囔了起来。
裴明镜脸上终于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他这位夫人,爱憎分明,心思透亮得很。
想到等了半个时辰,就和棠云婋说了两句话,祝红玉不由有些懊恼:“都怪你,不然我就能和郡主多说几句话了。”
裴明镜:“?”
这也能怪他?
还有,夫人为什么想和郡主多说几句话?
她们很熟吗?
他心里掠过了好几个问题。
他还没把心里话问出来,就见祝红玉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性子直率热烈,那你觉得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裴明镜:“……”
他总感觉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今夜他恐怕就要去宿在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