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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第 55 章

作者:咕噜老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前陆绥珠那座宅子废用了,如今住的这间虽不奢华,好在她与沈文蒹都喜欢,便在此地沿用了清风小筑这个别号。


    奉了秦五娘的命令,方今提着盏澄黄灯笼站在门外搓着手吹风。


    芳甸打起帘栊时,陆绥珠正戴着最后一只银珠耳坠。


    “姑娘,秦五娘不是什么好人,若非她上次扯谎骗姑娘去东宫,哪里就有之后的三灾八难的。”


    抿唇融开樱色口脂,陆绥珠拿起篦子挽发边说道:“我最艰难时,五娘收留了我,给我一口饭吃。”才提两句自己她也不愿再回想又去说别的。


    “花芜想通了,自己溜回了楼月阁养身子,这次去顺带瞧瞧她。”


    方今过来传话时说王文渊在楼中宴请的宾客非要听什么伯牙在世的高山流水音。


    到了楼月阁,秦五娘忙迎出来,乜斜着一双风情绰约的眼,撩腕指了指二楼的雅间。


    其余散客都被清走,只留了几位膘白体丰的姑娘侍候,门是半敞的,里面传出的高谈阔论也似有为官作宰之雅量。


    陆绥珠穿着月白纱裙,衬得人肌骨神秀,飘然昳丽,她以蓝纱覆面,掩了半数容貌,唯剩一双浅蹙着的翠雾柳眉。


    手指拨弦间竟有了水珠迸溅之意,正合了他们所要的高山流水。


    有男宾眼睛落在陆绥珠身上,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纤腰削肩,只恨不得那只白皙透粉的手去拨一拨他心里那根寂寞的弦。


    好容易熬着听完这曲,陆绥珠抱琴下身时,那双不安分手缓缓从她肩膀攀上去,带着几分挑逗之趣。


    在座皆是混迹风月场之人,遇见如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是寻常便饭,权当没看见。


    突然身后一阵“哎哟哟,疼疼疼”声音传来。


    陆绥珠转过身看竟是裴怀慎,他掰着那个男人手指,用力到手掌变形,直到对方痛呼的弯下了腰,才放了手。


    席面上有眼尖之人认出来,小声与王文渊说:“好像是裴尚书的弟弟。”


    众人忙推闹着圆混了几句,这桩事也就带过去了。


    阶梯拐角处,陆绥珠将面纱缓缓揭下,方才在里面被男人酒汗气味熏蒸得有难受,下巴闷出了一层细汗。


    她弯眉略挑,笑着与裴怀慎说:“二公子怎么还敢还逛花楼?”


    裴怀慎心里发虚,面上有些挂不住笑,反手摸摸自己的脸也是被酒烧的燥热。


    “呵,有了绥珠姑娘前车之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被女人骗了。”


    几句话下来,两个人都忍不住笑。


    回到这最初相识之处,聊天竟是比在任何地方都自在。


    陆绥珠心里惦记兰瑛的事,索性一并问了出来。


    裴怀慎半倚在围栏上,眼尾红晕慵懒风流:“老太君见东宫迟迟未接,趁着大哥出公差,一顶素轿将人从东宫侧门送进去了,那个丫头啊有主意得很,大哥回来已是两日后了,再生气也没了法子。”


    这样浅陋的成了婚,陆绥珠也是唏嘘不已,可惜裴执玑为她谋婿的一番苦心终是落了空。


    裴怀慎喝了点冷酒,打开了话匣子。


    “兰瑛这事本来就让大哥头疼,好巧不巧又摊上个王文渊。”他下巴一抬,点了点方才那个雅间。


    “哝,虽然他被降职,但在礼部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容小觑,几乎日日与大哥找为难。”


    “不过也难怪他们如此,大哥推行寒门入仕多年,早就引起朝臣不满,现在有他煽风点火,孜孜不倦的拉拢高官,礼部的事更难做。”


    陆绥珠早发现裴怀慎说话几乎三句不离他大哥,兄弟二人的感情似是不错,她试探着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想?”


    “寒门入仕吗?我无所谓,大哥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他。” 有人出来喊他回去吃酒,裴怀慎道了声别就去了。


    今夜天好似格外闷,气喘进鼻子里腻得慌,陆绥珠走去后厨准备接点冷水洗脸,瞧着个干净的盆,里面却没有水。


    正欲出去接,一个葫芦舀子伸了过来灌入满盆的凉水。


    “多谢你小妹妹。”陆绥珠将帕子浸入水中拧干,怕将面上脂粉带走,动作十分得柔。


    观这姑娘虽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穿的一般,人却齐整一看便知不是普通跑堂丫头,应当是…楼里新买来的。


    五娘嫌弃她们年纪小不懂规矩,便暂时安排在靠着厨房这边的后堂,缺人手时也干干杂活儿,只不叫她们去大堂惊扰了贵客。


    “姐姐真是漂亮,远远走来我还当是仙女下凡呢,我能问问姐姐是这镂月阁里的姑娘吗?”


    陆绥珠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姐姐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五娘说我聪明伶俐,让我明日就开始接客了,接客了便能赚银子,我心里头是高兴的,只是……”


    十二三岁的少女身量不高,发顶只到了陆绥珠眉眼处,这么小的女孩她不免生出几分怜惜。“没事,你要问什么且问吧。”


    “我…想问问姐姐伺候男人疼不疼?”


    盼娣眼神澄净,真的期待这个答案。


    伺候男人疼不疼?


    伺候男人疼不特?


    伺候男人……


    这个问题简直天真到残忍,陆绥珠呼吸泛着细细的痛意。


    这种窒息感到了房里还久久不散。


    花芜在此已等候多时,大剌剌坐在梳妆镜处,脖上仍旧围着块巾子,只不过换了个鲜亮的颜色,捂出痱子也不肯摘下来。


    看着陆绥珠失神落魄急于关门的模样:“你去偷人了脸色这么差,一副被鬼吸干的样子。”


    都说完了花芜才猛地后悔,真是平时说惯嘴了,这会分明是有求于人都改不过来。


    她方才口渴,房内无水,穿好衣裳下去时正巧见陆绥珠和裴怀慎站在楼梯间。


    她躲了一会,将他们说的话尽数听见耳朵里。


    这会扯着陆绥珠急急问道:“你们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寒门真的入不了仕途?”


    陆绥珠沉重地点点头,口里含混说道:“也不能那么肯定。”


    “你不用跟我说那些个没用的,我只问你一句话,我想弄死王文渊,你帮不帮我?”


    听着花芜胆大妄为的话,陆绥珠握着帕子的手劲道变大,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整个人陷入踌躇迷茫。


    “陆绥珠,你知道的,没被抄家之前我和闲哥儿都读过书,即便到了到现在闲哥儿也没放弃了念书,反正我这个做姐姐的已经这副鬼模样了,若是王文渊死了,裴尚书的主张能顺利推行,闲哥儿就能有机会,是不是这个理儿?”


    见陆绥珠还不吭气,老老实实的站住只顾绞着鲛帕,花芜又气又急,动不动就整出来这矫情的样儿气人,她站了起来。


    “你难道忘了吗,你差当年点被卖进来做妓,就是拜王文渊所赐,只差了一点你的命运和我们就一样了。”


    “难道你赤裸裸躺在冰凉的铁板子上,被人用力掰着验身子时,你就没恨过么?”


    “不用你做什么,你需把他引进我的屋子里,我保准有办法勾得他上床,我这一身的杨梅疮,他就是不死也活不长了。”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要用这种手段,陆绥珠扛不住她说这种话。


    “你是不是有病,非要这样作践自己吗?”


    花芜心一横,扑腾地跪在了她面前。


    太像犯了疯病,陆绥珠怎么扯都扯不起来,膝盖像是焊接在了地上。


    “算我求你,帮帮我,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愿望了,我只希望闲哥儿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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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陆绥珠无奈,只得蹲了下来,目光凄楚,心里更像是缠了团麻,一把火投过来烧出焦味:“值得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换闲哥儿一个根本不知道能否光明的前途?”


    “有什么值不值的,反正我这身子也不值钱。”


    她坐在地上,冷冷看着陆绥珠,问道:“若是你也如我这般死死不了活活不成的,你愿不愿意这样做?”


    ……


    陆绥珠常行于宫内宫外,能接触得上显贵亲眷,话里话外也探到些王文渊的昔年往事。


    年少困顿时其发妻不离不弃,夜半为他针黹裁衣,鼓励进学,积劳成疾以致早逝,成了他心中难以忘却的皎月。


    妻子才貌出挑,犹爱弹觅黄粱塞北小调。


    王文渊此人性多猜忌,又不喜亲近女色,一心扑在公务,为向上爬不择手段,踩着寒门的骨血给从朝中世家高官子弟做人情,借此培植了不少势力。


    他们这种人利益至上,尤为爱惜自己,若想接近他也只能慢慢来。


    塞北小调和上京时兴的的曲子风格迥异,上京的琴师能将它弹好的可谓少之又少,陆绥珠扒了几日谱子才悟出点门道。


    不等秦五娘来请,她便主动抱着琴去了镂月阁。


    楼下大堂热闹非凡,桌上摆着西域新进的美酒葡萄琉璃杯盏,还有姑娘们新学得胡旋舞,力量与柔美兼济,吸引了许多人。


    五娘给陆绥珠找了一个位置,她仍旧蓝纱覆面,身姿端正的坐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


    静静的弹琴。


    靠窗的雅间,王文渊缓步而出,从满耳充斥的胡璇乐中找到那个聆听多年的熟悉琴音。


    他凭栏远望,莺歌燕舞彩色缤扬中,一抹白色倩影时有时无的露于人前。


    五娘端着银尖嘴壶,忙迎上去,眼角笑出了皱纹:“大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个弹琴的是什么人?”王文渊指台子下面。


    “那是我聘请的外边的琴师,身契可不在咱们这。”怕他动了什么歪心思,秦五娘赶紧将后半句补上。


    过了一会,陆绥珠提裙摆随着一个小厮上了二楼,雅间内炉香袅袅,并非五娘供客人用的俗香。


    陆绥珠与王文渊对面而坐。


    “姑娘这曲觅黄粱颇具新意,是从何处学来的?”王文渊捋了捋胡子。


    见他眼前杯盏已空,陆绥珠扶袖给他斟了一杯茶。


    “回大人的话,是与我母亲学的,从前父亲读书时,母亲总是在一旁弹这首小调,奴家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


    王文渊喉咙滚动,心下有所触动。


    再闲话几句都是问的陆绥珠家中琐事,只杯中陆绥珠倒的那盏茶仍旧漂浮着茶沫,分毫未动。


    陆绥珠借口家中有事告辞。


    连着几日,王文渊都邀她上去小坐一会,只叫她谈谈琴,思念浓时才提及自己的亡妻。


    “亡妻在世时都没能留下一张画像,可叹我如今连对着画像悼念的念想都没有,姑娘弹琴时的身形与我亡妻相似,待我寻一位擅人像的画师画上一张。”


    陆绥珠点头应了。


    闻见窗外梆子又敲了两下,天色不早陆绥珠也道辞,王文渊也没留。


    出了那扇门,陆绥珠松了一口气,今日递过去的茶王文渊终于抿了一小口。


    她恍惚间抬眸与一道灼热的目光对上。


    隔着琳琅彩灯,秋水眸直直的撞入那双笼雾罩翳的微冷眉眼中,陆绥珠心虚地看向别处。


    接着就被人拽住着了手腕,拉进了一间空屋。


    门被紧紧关上,腰间的玉佩随着主人的动作撞击生出锵如脆响,陆绥珠背身倚着墙壁,笑容略微僵硬。


    “好巧啊,裴大人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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